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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重生纪事全文阅读

作者:凤栖桐     嫡女重生纪事txt下载     嫡女重生纪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嫡女重生纪事全文阅读

凤的新文,仙妻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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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妻驾到

    仙界横行无忌的大罗金仙碧云娘娘被迫下凡报恩,重生成为超级拜金女李如云,想要重新修炼,好,先要解决前身留下的一堆麻烦事,不但要纠结于前身超级烂的人缘,还要还清前身留下的一堆各种债务。

    可是,前身这都欠的什么债?

    大明星、军二代、官二代、富二代、红三代……各种二代三代齐齐登场,各种金钱权力攻势让凉凉的债务越积越多,一位大罗金仙竟然被凡人逼到恨不得再投一次胎,啊呸,本仙子不发威,你们都当病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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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的新文,重生之福星高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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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重生之福星高照

    简介:本是千金贵女,岂容他人放肆!

    世家贵女的她,上一世被“渣男”的浮华所迷惑而不得善终,重活一遭,定要叫那渣男知道闺阁千金可不是好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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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颂贤怒了,即你仗着异世学识不叫我好过,那我便收了你的学识,代表广大被害的本土姑娘灭了你这妖孽。

第一章 嫡女重生

    迎面的北风呼啸而来,孟月婵在山间奔跑着,顾不得光着的一只脚踩在坚硬的碎石上所带来的尖锐的疼痛,也顾不上寒风吹在脸上的冷意。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夫君休弃她时所说的那些话。

    “你枉为孟家女,却不会女红不懂厨艺,连内院都料理不得,如此倒也罢了,你却刻薄善妒,容不得人,嫣红那般敬你,你连她都害,我傅家是容不下你这等废物妒妇的。”

    这句话说完,她的那位夫君,大昭国有名的傅家好儿郎一纸休书摆在她的面前,孟月婵当时惊掉了半条命,被夫家休弃对于女人来说是什么样的下场,孟月婵虽然天真,可也是清楚知道的。

    她当时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请夫君看在多年夫妻情分的面上,看在他们死去孩子的面上饶她一次。

    可那位被人称颂的夫君是如何说的,当时,他冷冷的看着她,一点情谊没有的把她踢开。

    而她的婆婆也在丫头的搀扶下进门,指着她好一通数落,让孟月婵彻底的寒了心,虽然她不懂这个不懂那个,除了一张还称得上是美貌的脸蛋之外一无是处,可她对这位婆母向来是尊敬的,从来没有一丝的不恭之处,如今却落得被指责痛骂的下场,让月婵心里痛苦难当。

    看着夫君的冷脸,婆婆的刻薄,耳边听着下人们的议论,面对一张张不屑的面孔,孟月婵不是没有自尊的人,孟家女儿自有傲骨,绝对不能这么低三下四的仰人鼻息而活。

    孟月婵整了衣服站起来,拿着休书走出傅家的门。

    她原想着虽然傅家休了她,可孟家总是不会把她赶出来的,她到底还是孟家的女儿,孟家的人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可惜的是,孟月婵料错了,她一回到孟家,她原来认为是好人的继母刘梅就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从来没一句好话。

    而她的两个隔母妹妹一直在她面前逞能耐,秀她们的女红有多好,厨艺有多强,还有她们的管家本事,指着月婵的鼻子骂她无能,嫁到那样一个好人家,不但捉不住自己夫君的心,还被休弃出门,简直是丢了孟家女儿的脸,带累的她们怕也寻不到好人家。

    月婵当时冷笑,心里话,整个大昭国里谁不知道孟家两个女儿美貌多才,求亲的人从曲江排到孟家门口,这嫁不出去的话从何说起?

    在孟家生活艰难,孟月婵无奈之下出门散心,谁知道竟遭了贼人,跟着她的丫头为了护她遭贼人杀害,孟月婵为了逃命也顾不上什么大家风范,疯了似的往前跑,慌不择路间竟跑到了山上,赤着一只脚,孟月婵看着高耸的山头,再回头看看那几个快要追过来的贼人,听着他们的淫笑,还有嘴里不断讲出的污言秽语,没了别的指望,孟月婵只好咬牙继续向上攀爬。

    她到底是个大家小姐,哪里能够抵得上那些贼人,先前那些贼人怕存了猫捉耗子的心,想和她好好玩的,却不想孟月婵看着瘦弱,暴发力却这么强,到了这个地步,几个贼人也失去了耐心,加快脚步,很快就把孟月婵给围住了。

    “小姐,你还是从了我们吧……”其中一个贼人淫笑着向孟月婵靠近。

    落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孟月婵红唇咬破,鲜血直往下滴,身上的痛倒也罢了,心里的痛更让人受不了。

    罢了,罢了,孟月婵心里暗思,这一切都是命,她这一辈子就是个笑话,永远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反抗不了分毫,即是这样,不如痛快了断的好。

    眼看着贼人的手就要摸到她的身上了,孟月婵一个狠心从发上拔下一支银簪来,看着光秃秃的银簪,孟月婵好笑,孟家嫡女头上只有一根银簪,这说出来有谁信?

    把银簪抵在胸口上,孟月婵手下发狠,直接扎了进去……

    与其被人侮辱清白不保,不如干干净净的去了,孟月婵骨子里那份刚烈这一次充分显现出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的这份气节让一伙贼人动容了,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大家小姐竟还有这份狠心,只一根银簪就敢做出自我了断的事情来,要知道,这簪子虽然利,可真想要了断得下多大的狠心,得忍受怎样的痛苦才行,就是这些刀口上舔血的汉子都不见得能轻易做到。

    那带头的贼人脸色变了变,现出一份敬服来,收了要放到孟月婵身上的手,对孟月婵拱手为礼:“小姐不要怨恨咱们,咱们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今天小姐的品行让咱们佩服,不愿意小姐做个屈死鬼,索性和小姐讲了吧,是你家继母雇咱们来的,为的就是让小姐清白尽失,名声大损……”

    原来如此……

    孟月婵感觉身上的血液一点点的流失,身上冷的要命,现在她只想安安静静的闭眼,离了这个让人失望的世界,在闭眼之前,孟月婵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刘梅竟然是那样的人……

    孟月婵静静倒下,心里一片安宁,想着死了也好,不用再受这么多苦痛了。

    可哪知道,她倒下了,明明感觉自己身体已经冷透了,也该是死了的,可却还能看到那几个贼人对她拜了几拜,然后好心的在山间挖了个坑,给她收了尸才走的。

    他们倒并不是黑了心肠的,孟月婵暗想着,之后就轻飘飘的站了起来,心里惊异了一会儿之后,已经明白了,她现在是个鬼了,怕是因为不是正途死的,所以也只能做个孤魂野鬼,天不收地不留,只能在这世间飘荡了。

    她死了,不知道爹爹和哥哥怎么样,孟月婵心里有份挂念,一路按着记忆向孟家方向飞去。

    以鬼魂的方式在孟家呆着,孟月婵彻底的见识了继母刘梅的手段,一边向爹爹哭诉月婵的不幸,一边暗暗自得终于除掉了月婵,再看刘梅控制了整个孟府,使出全身解数来抬举她的两个女儿,让月娥和月婷才名远播的同时,又朝月婵的哥哥说着场面话,做尽了好人。

    看着这一切,月婵心里怨恨之极,刘梅,竟然如此的歹毒,亏了她是如何相信她的。

    刘梅说,月婵还小可以不用学这些劳什子管家的手段,只要保持女儿家的天真无邪就好,月婵真的以为是这样,努力的往纯白纸张方向靠拢,只以为这样就会独得别人的宠爱,却不知道私底下刘梅如何催促月娥月婷学尽手段的。

    刘梅说,月婵的出身,将来是要嫁大家子弟的,家里的奴仆成群,不用辛苦学那些女红针织,月婵就暗自庆幸刘梅对她的好。

    刘梅说,嫁人当嫁傅家郎,傅家二子有善名,必不会亏待你的,月婵真以为如此,十三岁开始欢喜待嫁。

    刘梅说,嫁人就要早日生子,月婵十四生子,损了身子。

    刘梅说,为显贤名要早日给夫君纳妾,月婵忍着心痛给夫君一个个往屋里抬人,以至于夫妻情份尽失。

    刘梅说……

    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刘梅告诉她的,月婵身为鬼魂无所事事,开始慢慢分析起了这一切。

    白日里看着刘梅把持孟府财政,夜间看着刘梅如何向爹爹吹尽了枕头风,让爹爹讨厌哥哥的,月婵心惊胆战,想要提醒爹爹和哥哥,却无奈根本接近不了这两个人。

    眼睁睁看着刘梅让人引的哥哥不学无术,引哥哥吃喝膘赌,引哥哥和那些权贵子弟打架,又使尽了手段让哥哥娶了刘家女,月婵更是冷到彻骨。

    最后,月婵看着刘梅把哥哥除去,又给月娥招了个上门女婿,孟家从此落入她的手里,回天乏术之下,月婵再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就飘出孟府,开始在大昭国四处游荡。

    几年过去,月婵阅尽人间百态,看尽世事沧桑,学了很多的东西,也想明白了好多,心境也平和下来。

    她的遭遇这世上很多很多,刘梅虽然不好,起码面子功夫做到了,表面上还是一个贤惠人,那山间乡村,许多后母甚至于连面上的功夫都不屑于去做,直接把前面的子女当牲口对待,朝打暮骂,甚至于暗暗杀害。

    这样的事情看的多了,月婵心里也变的跟明镜似的,不怨刘梅狠心,只怨她自己傻,自己天真罢了,月婵常常想着,要是再活一次,她绝对不会再这么傻下去了。

    又飘荡了一段时间,月婵飘回了京城,在大昭国皇宫呆了一段时间,看着皇宫里的争斗更加激烈,简直就是不见血的战场,月婵暗暗心惊的同时,心境变的更加淡然。

    又几年,当她再度回到孟家的时候,就见本来华丽非常的孟府已经被查封多年,生满了野草。

    暗中听了周围人的议论月婵才知道,孟府站错了队,在夺嫡之中站到了太子一方,而太子夺嫡失败,三皇子登基,自然是要清算的,孟府就被清算,抄家夺爵,一家人全部被卖的卖,被流放的流放,没有一个好下场。

    这时候,月婵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说喜吧,刘梅没得个好下场,总是该高兴的,说忧吧,孟家百年煊赫,钟鸣鼎食之家竟落的如此下场,也是够凄凉的。

    看到孟家的下场,月婵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人世尽知,再在世间飘荡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虽然苦大仇深,可随着岁月的流逝,仇人也没有得个好下场,总是该放下的吧。

    一时间,天地之大,竟然没了月婵的容身之地,看着孟府那荒败的样子,月婵感觉她的力量一点点消散,心说这样也好,从此落得个干干净净的来,清清净净的去也是好的。

    她刚刚这么想着,就感觉孟府里边突然射出一道光来,直接打到她的身上,一阵钻心刺痛袭来,月婵就失去了知觉。

    等她再度醒来的时候,竟然身在一个靠窗的榻上,身上还盖着薄被,瞧起来是才睡醒的样子。

    这是哪里?我是谁?月婵自问,睁开一双大眼睛四处瞧着,很快记忆回炉,她想起来了,这是孟家,她小时候的闺房之中。

第二章 有所改变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孟月婵一惊,她自己搞不明白现在的处境,不知道这是她自己的幻想,还是真实的回到了小时候,怕出意外,孟月婵赶紧躺到榻上装睡。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紧接着就听到很轻巧的脚步声,月婵装睡,支愣着耳朵偷听。

    听到脸盆被放下的声音,又听到一个女孩小声抱怨:“画眉姐,你说说,咱们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头啊,这几天刘姨娘把大小姐屋里的下人全都叫过去帮忙,大小姐屋里缺人,什么事情都要咱们自己动手,真是累死了。”

    画眉?

    孟月婵心里一痛,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可画眉这丫头她还是知道的,当初就是画眉拦住那群贼人,给她寻到逃跑的机会,结果,画眉就死在那些人手里了。

    做鬼这么多年,要说孟月婵还有什么事情放不下,就是这个画眉了,总感觉是她自己不争气才带累了画眉啊。

    画眉是个贴心又细心,而且成熟懂事的丫头,是月婵母亲的陪嫁丫头周嬷嬷的女儿,被周嬷嬷调教的很好,当初刘梅对月婵使劲手段亲近的时候,画眉也曾经告诫过月婵刘梅不可信,让她不要轻信,也规劝过月婵要多学些东西,不要那么天真,可月婵那个时候只认为刘梅是个好人,又哪里听得进去,这才造成了之后的悲剧。

    月婵每每想到画眉,这心就一阵阵的痛,总是感觉对不住她。

    “黄莺,这话以后还是别说了,到底这两天府里事情多,刘姨娘把大伙叫去也是迫不得已的,咱们也该担待着些,熬过这两天就好了。”画眉的声音不大,可却很沉静,听起来自有一种韵味,听的月婵差点掉下眼泪来。

    不过,月婵心里还是有些不明白的,刘姨娘是哪个?她的记忆里似乎没有刘姨娘这个人啊,而且听画眉的口气,这个刘姨娘在府里地位还是颇高的,好像掌管着府务啊,这……

    黄莺叹了口气:“唉,大小姐也是可怜,小小年纪就没了亲娘,这以后刘姨娘扶了正谁知道会不会对大小姐好。”

    “老太太和老爷自然是疼爱大小姐的,不然,也不会放着那么多贵女不挑,偏要把刘姨娘扶正吧,想来,刘姨娘这几年在府里服侍已故的太太,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心眼也不错,应该会善待大小姐和大少爷的。”画眉说了一句话,转过身又去忙活起来。

    黄莺跟在画眉后面,也在屋子里轻轻的抹抹扫扫的,再没有说什么话。

    月婵躺着,心思急转,听这两个丫头的口气,这时候应该是她母亲去世之后了,月婵琢磨着,应该是她母亲没了,父亲想要续弦,又怕新娶的太太摸不透脾气,再对月婵和她哥哥皓宇不好,这才想要把府里的一位心善的姨娘扶正,好让一双儿女不受委屈。

    想到这里,月婵发现好多地方都不一样了,事情变的越发的琢磨不透。

    要知道,前世月婵的母亲是生下她不久就去世的,她根本没有见过母亲长什么样子,这一世……

    刚刚月婵也自己打量了一番,看她的样子,应该是七八岁的年纪,想来她母亲也过世不过一两年,看起来,这世母亲活的长了一些。

    想到母亲,月婵又一阵伤心,前世她就没有见过母亲的样子,这一世又没有来得及见,要是早来几年该有多好,也能享受一下母亲的关爱。

    思量了一会儿,月婵心里暗笑自己不知足,已经能够多活一世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她做鬼那么些年,什么事情看不破,想明白了也就好了,自然把那份淡淡的忧伤压了下去,开始考虑以后该怎么生活了。

    对于重活一世,月婵并没有多大的惊奇,也没有太过激动或者不能接受,鬼都做了,再奇怪的事情也是能淡然处之的,月婵现在最大的困惑就是要搞清楚那个刘姨娘是怎么回事,还有要好好想想今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报仇?

    孟月婵最先想到就是要报仇,转眼间一想,她自己就先否定了,先不说这一世刘梅是否会嫁入孟府,就单是月婵的见识就让她不想被仇恨缠身,只有死去过的人才知道活着的幸福,孟月婵是怀着感激的心情来再活这一世的,她只想要好好的活,弥补前世的遗憾,从来没有想过要把时间浪费在报仇上面。

    当然,如果能够活的好好的,在稍带的情况下把刘梅打入谷底,月婵还是很愿意的,她总是不想刘梅母女在她面前太过猖狂的。

    心里叹了口气,月婵想着,现在最关键的还是要认清情况,了解一下这府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什么地方和前世的时候不同了,可不能不清不楚的,糊着眼睛过活。

    想到这里,月婵就装作才醒的样子慢慢睁开眼睛,先是盯着窗前案上一瓶开的正艳的牡丹瞧了一会儿,这才出声:“画眉……”

    已经做完事情正坐在一旁休息的画眉和黄莺都站了起来,两个人一起奔了过去,画眉沉稳,先伸手扶起月婵来,而黄莺娇俏,站在榻边笑道:“大小姐可算是醒了,您要是再不醒,我们该叫您起了,您这一觉从中午一直睡到快傍晚了,再睡该睡迷了。”

    月婵坐起来,伸着小脚让黄莺帮她穿了鞋,下地走了一圈,心里惊喜的紧,总算是能挨着地面了,可以塌塌实实走路,痛痛快快说话了。

    当鬼的日子太长了,月婵已经习惯了飘来荡去,习惯了一个个孤寂的瞧着别人的生活,现在终于得了具身体,可以和人交谈,可以踩着地面走路,她心里是欢喜无限的。

    画眉可能也感觉到月婵心里的高兴了,忍不住一笑:“小姐可是睡好了,这会儿离吃晚饭还有一段时间,不如出去转悠一下。”

    这话正合月婵的心意,她很想赶紧了解情况,当然忙不迭的点头:“好啊,我们出去走走,回来的时候再采两枝花来,案上的牡丹开的不太好了,不如换成别的。”

    黄莺手脚麻利的帮月婵打水梳洗了,又帮她换了一件月白的里衣,外套粉红绣玉兰图案的长裙,穿了红色满帮碎花的绣鞋,画眉一双巧手把月婵的头发挽了双鬟,两边各插了一些细碎的米珠攒的珠花,收拾好了之后两个丫头掀了帘子,带着月婵去外边闲逛。

    月婵出门,待走出院子之后回头看了一眼,就见一个月亮拱门,上面写着听澜二字,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她记得她前世住的院子可不是什么听澜院啊,听澜阁的,听澜两个字太文雅了些,不是刘梅那个没有多少文采的女人能够取出来的,她前世的院子似乎叫梅香还是什么的。

    当时,月婵一听刘梅取的梅香两个字,还很高兴的拍手欢迎,说这两个字太贴切了,有梅的清雅和香气,很适合她,现在她多了一世的见识,心里就忍不住要批评这两个字了,梅香,梅香,哪里是一个大家闺秀的住处该取的名字啊,这实在太香艳了,完全就是青楼艳妓闺房的名字啊。

    看起来,刘梅从一开始就对她没安好心,亏得她还天真的真心待人家,真以为刘梅是个好人呢。

    再瞧听澜两个字,月婵心里想着,这可能是她的母亲所取的吧,她还有一点印象,她的母亲出身清贵的苏家,可是世代书香门第,而且,她母亲嫁人之前才名远播,是大昭国有名的才女,自然不是一个刘梅能够比得上的。

    这么一想,月婵心里更有些厌恶刘梅,心里话,最好刘梅不嫁到孟家来,可以让她安安生生过一世。

    “大小姐……”看月婵看着门上的字好久不语,画眉有些着急:“时候不早了,咱们转一圈还要给老太太请安呢。”

    一句话提醒了月婵,是了,瞧这时候再过一会儿就该是给祖母请安的时刻了,她可得抓紧时间好好的观察一番了,看看这府里到底有什么变化。

    出了听澜院,月婵根据记忆中的方向,带着两个丫头顺着石子漫成的小路右拐,过了一个半敞的小月亮拱门,就见前方一片花海,各色花卉开的正艳。

    这正是三四月的天气,百花争艳,蜂蝶忙碌,看起来是春光无限好啊。

    月婵提起裙摆向前走了一段路,停住脚步指指一旁的垂柳对黄莺笑笑:“黄莺姐姐编的花篮极好,左右现在无事,你折些枝条帮我编个花篮,我带着画眉四处走走,一会儿你也不用伺侯,编好了直接回房就是。”

    黄莺很乐意做这种显示手艺的活计,一听月婵吩咐,先就笑了起来:“是了,小姐带着画眉姐玩吧,我一定把这花篮编好,再采上几枝鲜花装点。”

    月婵点头,瞧着黄莺踩着石头攀折了好几枝嫩柳,坐在树下的大石上认真编东西,她笑着向前走了一段路,回头看看画眉,见这丫头还是一副沉稳样子,心里越发的待见起了她。

    刚刚月婵就是故意要支开黄莺的,她总是感觉这个丫头太跳脱了,平常玩乐一番还好,是托不了什么大事的,所以决定以后有重要事情的话,是绝对不能在黄莺面前讲的。

    看看画眉,月婵随手折下一支月季来簪在头上,小声道:“画眉姐姐,我这两天总是感觉不安生,睡觉也不踏实,不知道刘姨娘扶正之后会不会对我们兄妹好,今儿午觉的时候,我竟然梦到母亲,她……”

第三章 仇人相见

    “太太怎么了?”

    画眉很紧张,她对月婵的母亲是很忠心的,一听月婵梦到先逝的苏氏,忍不住询问。

    月婵低头,虽然不安于拿已经去世的母亲来套画眉的话,可却实在没有办法,她搞不清楚自己的处境,为了好好活下去,只好如此了。

    对不起了,娘亲,女儿实在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的,若是冒犯了您,请您原谅,晚间女儿抄经书替您祈福。

    在心里祈求完毕,月婵拧了眉头,小小的一张瓜子脸上那一双大大杏眼圆睁,眼里水雾蒙蒙,看起来真是又可爱又让人心疼。

    “画眉姐姐,娘亲说……说……说刘姨娘不是个好人。”月婵低头小声说完,小心观察画眉的脸色,就见画眉轻松了一口气,扭头四处瞧瞧,见四周围都没有人,这才啐了一口道:“小姐这话千万别向别人讲起,今儿只在画眉面前说说就算了,小心惹祸上身。”

    看起来这个刘姨娘确实不怎么样啊!

    月婵用她的小脑袋好好一想就能推算出来,一个妾氏竟然能在大房死后被顺利扶正,可见得是个有手段的,别看府里下人说她怎么怎么好,月婵吃过这样的亏,那是一万个都不信的。

    “小姐……”画眉拉了月婵的手,找个四处通透的地方坐下,很小声的嘱咐着:“我娘也说过,那个刘姨娘不是什么好的,让我小心着些,能不犯到她手上就不犯到,我一直替小姐察看着,不让刘姨娘的人近您的身,今儿既然小姐说过世的太太提到这话,可见小姐已经有了主意,我就好好和小姐说说,省得您不小心着了道。”

    月婵点头,很认真的看着画眉,一脸的信任。

    这让画眉又叹了口气才道:“那个刘姨娘是老太太娘家那边的庶女,想当年未出嫁的时候就看上了老爷,可惜她那个身份是够不上的,她又没有个有心计的亲娘做主,一直没能攀上咱们府里,后来老爷娶了太太,她还曾经哭闹过一场,被那府里的嫡夫人给责打了一通,关了一年有余。”

    画眉这段话一讲完,月婵的心里就是一颤,老太太娘家侄女,并且是个庶女,看起来,这个刘姨娘大概就是刘梅了,可是,她怎么就成了姨娘呢,这和上一世差的太多了呀,

    画眉也没有看月婵的脸色,警惕的察看着四周,继续说道:“太太是个没福气的,进门之后虽然和老爷夫妻恩爱,可惜的是,生少爷的时候伤了身子,大夫说过怕再难有孕,老太太为了这府上的香火,就想替老爷纳妾,当时,刘姨娘也不知道怎么听说的,吵着闹着要给老爷做妾,老太太念着她是刘家的人,就给同意了,过了一段时间就抬了她进门做了贵妾,说是生下孩子之后就抬成二娘的。”

    原来这样啊,月婵从来没有想到过刘梅对自己父亲的执念这么深,深到宁愿嫁过来做妾。

    又一想刘梅的手段,月婵就知道,怕刘梅嫁过来之后,自己父母的感情要冷淡许多了。

    果然的,画眉愤愤道:“先前她进了门,咱们都当是个好的,看她上对老太太孝敬,对太太尊重,对老爷服侍的也好,也真心敬她,哪知道,她却是个长舌妇,当着太太的面恭敬的不行,私底下悄悄挑拨老爷太太的关系,可怜太太是个实心人,诚心诚意待她,她却……”

    画眉倾诉了一番,月婵才晓得了这些内里的事情,心说难怪前世的时候画眉一直在自己面前说刘梅的坏话,原来私底下还有这样的事情啊,怪只怪当时自己猪油蒙了心的,竟然不相信画眉。

    听着画眉讲完,月婵咬了咬牙道:“画眉姐姐放心,你今天的话我都记下了,以后一定会小心。”

    见月婵年纪虽小,说出来的话却很稳当,画眉也放了一点心,看看天色不早了,就笑着站起来道:“看这天色,该是给老太太请安了。”

    月婵点头,站起身带着画眉就向前走,一路匆匆的去了孟老太太所住的正房。

    穿过一个小弄堂,又过几座小院,就看到前方房屋轩敞,看起来很气派,月婵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小心,要稳住,千万不要露出什么马脚,更要好好的打探一点消息。

    进了正门,过了一个小垂花厅,月婵踏上青石路面,看两边雕花的抄手游廊,又看看院中栽种的一棵西府海棠正开的红艳,提了提裙摆踏上台阶,一进屋就看到迎面榻上坐了个头发有点花白的老太太,老太太一身秋香色万字不到头的衣衫,长发挽个简单的髻,髻上一支步摇颤颤微微,正一脸笑容的瞧着月婵。

    多年没见,再度见到自家祖母,月婵的心出奇的平静,仔细想想小时候的作派,一脸俏皮笑容的上前朝着老太太行了个素礼:“给老太太请安了……”

    月婵还没有蹲下,旁边早有小丫头趁势扶起她来,把她送到老太太身边,月婵笑笑,对那个小丫头挤挤眼:“水晶姐姐,老太太这有什么好吃的,你可要告诉我一声哦!”

    她话还没说完,老太太已经笑着把她搂进怀里,心啊肝啊的叫了一通,又看看她的小脸道:“怪不得要好吃的呢,瞧起来啊,这小脸更尖了,怎么着,这几天胃口倒是好了。”

    月婵答应了一声,拉着老太太的衣服扭糖股似的直往她怀里钻:“老太太这里的东西好吃嘛,月婵病了这几天一直都没有给老太太请安,也没有吃到您这里的东西,越发的想念,今儿可要好好的吃一通。”

    她想及先前画眉似乎曾讲过她得了一场病,似乎是才好的样子,就直接把这事情拿出来讲。

    果然,老太太一听她说生病的事情,一脸的疼爱:“好好,你也怪可怜的,先前病那一场,大夫也不让吃油腻的东西,可真是饿坏了,今儿在我这里,就放开了肚子吃吧。”

    月婵才要站起来答应,就听到门外有笑声传来,紧接着有丫头大声道:“刘姨娘……”

    月婵心一惊,心说这次倒是见了正主的面,也不知道这一世刘梅是个什么样子。

    她才想着,就听那笑声越发的大了,帘子一掀,穿着月白长裙外加淡青色的素淡衫子,头发梳的纹丝不乱,上簪着几只点翠的珠花,一脸笑容的女子走了进来。

    月婵偷偷打量了一番,虽然她不喜欢刘梅,可还是要感叹一番这人识时务。

    看刘梅的穿着打扮,定是禀着低调的原则,若是常人从一个妾的位子被抬成正室的话,怕早张狂的不知道姓甚名谁了,也许早打扮的花枝乱颤,以便于显示自己地位的不同。

    可这刘梅却不一样,眼瞧着马上就要摆酒让她扶正,她却还是穿着半新不旧的衣服,衣饰打扮一点都不出挑,更兼的形容站立都很规矩,让人挑不出一丝的错来,就是心里知道她为人的,不喜她的也没有理由给她没脸。

    刘梅站在屋子当间,一脸笑容给老太太行礼,嘴里笑道:“给老太太见礼了,今儿可巧有了新鲜的瓜果菜蔬,我让厨房的人给收拾出来,一会儿可要请老太太还有大姐儿尝尝鲜了。”

    她说着话,跟在她身后的两个长相很相似的六七岁的女孩子也赶紧上前见礼,对着老太太叫祖母,又对月婵和气的笑着叫姐姐。

    月婵看这两个人朝她行礼,也不敢托大,急忙站起来回礼,嘴里小声道:“两位妹妹客气了。”

    老太太等大伙都见了礼,对刘梅笑笑:“倒是让你费心了,我倒是没什么,只月婵丫头病了这几日,很是该做些可口的饭菜,好好的补一补。”

    老太太一发话,刘梅立马笑看月婵,满脸的和气温婉:“老太太的话很是,我瞧着大姐儿这两天也瘦了不少,可真该补补了,我回去就让人收拾一些补品出来给大姐儿送去。”

    说着话,她又一笑:“可见得老太太是疼大姐儿的,凡是别人想不到的,顾不上的,您啊,都瞧着呢,也乐意给我们提点,不然啊,就我这粗心大意的样,知道的是我丢三拉四不会管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大姐儿不精心呢,说实在话,老太太是真心疼爱我们这些小辈。”

    月婵一边和月娥还有月婷两姐妹说话,一边侧耳倾听刘梅的话,心里更加的谨慎起来,她不是小孩子,刘梅的话她还是能听得出来的。

    刘梅这话里点明了老太太疼爱月婵,捧了老太太一次,又点出她管家的事宜,再在老太太面前表明一定会好好对待月婵,让老太太放心,最后还说老太太提点她,拉近和老太太的关系,这个刘梅真是不容小视,只一句话就含了这么多的意思,她前世怎么就以为这人是个纯善的呢?

    月婵这会儿真想狠狠给自己几巴掌,前世的她是怎么长的,是被驴踢了脑袋,还是被门板夹了,怎么就长成那么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活该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又打量了刘梅一番,月婵咬了咬牙,低头思量一会儿,抬头对月娥笑了笑:“我病了这几日,怕过了病气给你们,也没找你们一起玩,这会儿我也好利落了,等明儿找你们玩吧。”

    月娥一听说要玩,忙不迭的点头答应,才要说话,却听月婷道:“娘说明儿让我们做女红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完,要是做完了的话,我们就找姐姐玩。”

    女红?月婵又是一愣,看看月娥和月婷的小手,可不是怎的,两姐妹两双手上都有小小的针眼,怕是才学做女红给扎的,看起来,刘梅对这两个女儿真是精心培养啊。

第四章 两个妹妹

    虽然还搞不清楚月娥和月婷两个人有多大,可怎么着都比月婵年纪小吧,月婵低头看看自己光洁的手掌,白晰细嫩,可以看得出是从来没有干过什么的,没有拿过针线,也没有拿过毛笔。

    有了多年的见识,月婵知道,大昭国真正的才女都写了一手好字,那是有底蕴的家族从小培养出来的,从小执笔,女子的手看起来白嫩,可手指上却是有薄茧的,瞧起来,她这一双手还真是保养的好着呢!

    想到这里,月婵想要冷笑,刘梅对她还真是精心,一丁点都不让她嗑着碰着,在人前做尽了好事,难怪会得个贤惠的名呢。

    再瞧瞧月娥和月婷,月婵是有些羡慕这两个妹妹的,不管怎么着吧,刘梅是真心替两个妹妹打算,也算是个合格的母亲了。

    从来没有得到过真正母爱的月婵心里有些发酸,却听月婷小声道:“姐姐,你帮我们和老太太讲一讲,让我们歇上两天,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给我们安排那么多事情做,这个也要学,那个也要做,真是累死人了。”

    而月娥在一旁点头:“我们不能和姐姐比,姐姐是太太肚子里爬出来的,自然尊贵,吃穿用度也是好的,还不用被逼着学这学那,可饶是如此,也不能对我们太苛刻了吧,衣着打扮比不上姐姐也就罢了,我们到底也是孟家女儿,千金小姐,累死累活的学那个有什么用?”

    这话里明显的带了酸味,月婵听的一愣一愣的,心说这两个丫头真是好歹不分啊,明明刘梅对她们一片苦心,哪知道却被她们误解,真是……不知道刘梅晓得自己一番苦心被浪费之后会是个什么表情。

    月婵虽然没想到要如何报仇,也没有想在两个妹妹身上下手,可瞧着已经长的有点歪的两个妹妹,她也没有想到要帮这两个女孩掰正过来,不报复这母女三人已经是她大度了,她可没义务纠正两个妹妹的观点。

    乐的做好姐姐样的月婵笑了笑:“好啊,等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和老太太提提,明儿让你们陪我玩一天,也让你们松快松快。”

    这话一出口,月娥和月婷顿时大乐,围着月婵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完全一副小女儿娇态。

    老太太和刘梅说完话,扭头去看月婵姐妹,就见这小姐妹三个说的正欢实,忍不住也笑了,指着月婵道:“瞧这小蹄子,病才刚好就闹腾上了,还是她们小辈的好,年纪小,又没个拘束,可不见天的折腾吗。”

    刘梅低头:“老太太说的很是,这也是老太太惯的她们,平常人家她们这个年纪早学着做活了,亏了咱们府上老太太仁慈有善心,对小辈们好,对奴才们也好,外边哪个人说起老太太来不是竖着大拇指夸啊。”

    瞧这马屁拍的,月婵心里想着,就忍不住想给刘梅来点不舒坦的东西,她笑了笑跳下椅子,走到刘梅跟前:“姨娘,你这话还真是对着呢,老太太对我们还真是好,凭着我们姐妹们去玩也不拘束,姨娘也是好的,也愿意惯着我们,今儿我得和姨娘讨个巧了,我这一病弄的无聊的紧,这不,病刚好就想着玩了,和姨娘讨个主意,明儿让两位妹妹陪我玩一天怎么样?”

    月婵一番话说出来,老太太早就笑的不行了,伸手指着月婵:“你个猴,你不学好,还带着你两个妹妹野去。”

    刘梅这时候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她可是不愿意让两个女儿接触月婵的,刘梅对月婵没打着好主意,不希望两个女儿和月婵走的太近了,可现在月婵话里话外的要拉着两个女儿玩,要是不同意的话,不但得罪了老太太,让月婵心里不高兴,怕还会惹两个女儿生气,这件事情还真是不好办了。

    刘梅打量月婵,心里话,月婵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学的这么精明了,这明显是要拉拢月娥和月婷啊,小丫头小小年纪就有这个心思,以后还得了,可不能……

    她又一想也不对,月婵也算是她瞧着长大的,这小丫头是最没心眼的,心里想什么让人一眼就能看透,可没那么深沉的心计。

    是了,小孩子嘛,总是爱玩的,月婵年纪小又没个玩伴,自然爱和月娥和月婷玩了。

    刘梅这么一想,再低头看月婵,发现这丫头瞧她时满脸的欢喜,还有几分亲近,就觉得月婵已经被她拿捏住了,是翻不了什么浪的,也就放了心。

    “姨娘,行不行啊!”月婵拉着刘梅的袖子撒娇,一副亲热样子,瞧的老太太也是高兴的很。

    可不能驳了她啊,刘梅咬了咬牙,笑了起来:“怎么不行,你们姐妹亲近我可是高兴的很,怎么能不让你们玩,行了,明儿就让月娥和月婷陪你玩一天。”

    “还是姨娘疼我……”见刘梅答应了,月婵欢喜起来,拉着刘梅又是好一通的亲近。

    月娥和月婷两个人也高兴的很,终于可以不用再做女红了,可以歇上一天,让两个人无限欢喜。

    这时候,屋里已经开始摆饭,刘梅自然要帮着归置饭菜的,她就站到桌前指挥丫头一道一道的上菜,弄完之后又摆碗安箸,忙的很。

    月婵就趁着这个时候,又拉着月娥和月婷姐儿俩说话,没一会儿功夫又和这两个女孩把关系拉的更近了。

    她这里无限欣喜,认为有了长进,没人看透她的小心思,却不知道老太太一直在一旁瞧着,脸上带着笑容却不说话,眼里时不时的精光闪过。

    等到刘梅收拾好了之后,过来请老太太还有月婵姐妹一起吃饭。

    老太太扶着丫头的手坐在主位上,月婵坐在她左手位置,月娥坐在右手位置,而月婷坐在月娥下首,刘梅是没有资格上桌吃饭的,就一直站在一旁不时的给老太太夹菜,又笑着替月婵姐妹布菜。

    “梅姐儿,皓宇那里你可派人瞧了?”老太太吃了一口菜,抬头问刘梅。

    刘梅笑着答应:“早派人瞧了,今儿老爷带少爷去学馆拜师,说是不回来吃饭,让老太太别惦记着,这会儿估摸着也该回来了,我已经嘱咐了少爷屋里那两个丫头,让她们精心着些,千万把少爷伺侯好了,往后啊,少爷是要起早贪黑读书的,身体总是要养好。”

    听刘梅这么一说,老太太放了心,乐呵呵道:“文儿就是个会读书有才学的,皓宇像他,这书肯定能读好。”

    “可不是怎的,老太太是没听着,我可是打听来着,外边都说咱们府里少爷写了一手的好字,他那样小小的年纪,能写一手好字,可真是不得了呢!”刘梅笑着凑趣,又给老太太夹了菜:“老太太今儿高兴,可是得多吃一点的。”

    月婵一边吃饭,一边瞧着这两个人互动,暗自低头机械性的塞着饭菜,眉头却有点皱了起来,这是晚上,那些懂得保养之道的大户人家晚上都是不许多吃的,说是以便于养生,可刘梅却劝老太太多吃一点,是她自己不懂养生之道,还是故意的?

    再看刘梅替老太太夹的那些菜,大多数都是些油腻的,老太太年纪大了,吃清淡一点才对身体有利,刘梅弄这个到底什么意思?

    想了一会儿,月婵这才想到晚上不宜多吃,还有上了年纪的人要吃清淡点之类的都是她做鬼时候看到的,那已经是好多年之后了。

    这时候大昭国立国不久,先前因为动乱再加上饥慌,以至于不光是百姓,平常的富户都吃不上好东西,那些穷苦人家更甚者卖儿卖女,易子相食的事情都有,之后太祖皇帝立国,轻徭役薄税赋,才使得大昭国越发的繁华起来。

    而此时人们才从贫困线上挣扎出来,不但是民间百姓,就是她们这些高门大户也很喜欢吃肉食,吃油腻的东西,以此来显示自己的不凡,所以,这应该就是习惯了,刘梅对老太太应该没有什么坏心思。

    想开了,月婵吃饭也就香甜了一点,她做鬼好多年从来没有吃到过一口饭菜,等于饿了许多年,今儿这是第一次吃上正儿八经的饭菜,自然吃的比较多一些。

    不过,月婵懂得养生,自然是不会捡那些肉吃的,只稍吃几块,然后就捡青菜吃,她动作优雅,却吃的很快,没一会儿一小碗的粥就下肚,又吃了好些菜,真是把小肚子都撑的快要鼓起来了。

    坐在月婵对面的月娥看她吃的多,对她做了个鬼脸,大有笑她的意思。

    月婵看月娥那样,一眼瞪了回去,朝月娥扯了扯嘴角,之后放下筷子接过一旁丫头递上来的水漱了口,就静静坐在一旁等老太太吃饭。

    老太太年纪大了,牙口并不算是很好,吃起饭来慢了许多,等月婵姐妹三人都吃完了,又等了好一会儿她才吃完,吃剩下的那些饭菜都是给刘梅留的,刘梅吃剩了,就可以赏给底下的丫头们一起吃。

    月婵瞧了瞧刘梅,见她殷勤服侍老太太,再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就起身要告辞离开。

    老太太惦记她大病初愈,也不让她久留,摆摆手让她回房。

    月婵才刚一出屋子,就见月娥和月婷追了过来,月娥性子稍闷一些不说话,月婷倒是直爽,拉着月婵就道:“好姐姐,亏了你说话娘才放了我们一天的假,明儿咱们要玩什么,姐姐先和我们说了,我们也好准备准备。”

    月娥在一旁点头:“我们都在屋里闷糊涂了,根本不知道要玩什么,姐姐主意多,可要拿个好主意来。”

第五章 精明老太太

    月婵一怔,想了一下才笑了起来:“我当什么事呢,这个好办,明儿我让画眉准备些干果点心,摆在花园那个临水的亭子里边,再让黄莺编些花篮,咱们提了采些花送给老太太和姨娘,这会儿天气好,我估摸着明儿阳光也好,采了花咱们就去扑蝴蝶,瞧瞧哪个扑的多,哪个扑的漂亮。”

    这里边倒是有比赛的性质了,月娥和月婷听了真是心生向往。

    月婵这里不但把玩的说了出来,还给她们俩准备了好吃的,两个丫头比月婵还小,自然是很欣喜的。

    “还是姐姐好。”月娥夸赞了一句,拉了月婷道:“那姐姐可要准备好,明儿我们早起就过去。”

    月婵点头:“天色晚了,你们路上小心些。”

    说着话,月婵又嘱咐跟着月婷的丫头们要小心,可不要让两个姑娘嗑头碰着了,真是拿出一副关心妹妹的好姐姐架势来。

    瞧着姐妹俩走的没影了,月婵才带着画眉回房,到了自己屋里洗漱好之后躺到床上,月婵有点睡不着觉了。

    要是她才死那会儿就重生到这个时候,月婵肯定想也不想的选择要报仇,狠狠的报复刘梅母女,可经过多年的飘荡,月婵这个想法已经淡了。

    一是她觉得报仇很没有意义,生命那么美好,干嘛浪费在报仇当中。

    二是刘梅这个时候的情形,从贵妾抬上正房的位置,虽然是当了正房,可还是底蕴不足的,妾就是妾,扶正了也要对月婵死去的母亲执妾礼,永远在月婵和她母亲面前低那么一头,再者,刘梅是庶女,刘府里那位当家太太对她可没什么好的观感,她没个依靠,自然是要巴结月婵和她哥哥孟皓宇来坐稳位置的,这倒是对月婵有利。

    再有就是,月婵也想过了,她有办法让刘梅失去老太太和老爷对她的信任,让她被休弃出门,可这又怎么样,刘梅走了,老爷还是要继弦的,以孟家的地位,自然要寻那门当户对的人家,到时候,一个出身大家,身后有靠山,又有底子的当家太太进府,月婵和皓宇可就难堪了,倒还不如留着刘梅呢。

    反正刘梅的手段月婵也知道,对刘梅的心思也了解,她只要好好防着刘梅就可以了,只要不受伤害,让哥哥顺利长大,再讨好老爷和老太太,怎么都是不惧刘梅的。

    考虑到这多方面的因素,月婵不打算对刘梅动手,也不打算怎么着她两个妹妹,到底孩子是无辜的,这会儿看月娥和月婷的样子,和她还是很亲近的,她是狠不下心对付两个人的。

    想着想着,月婵就有些睡意,才要闭眼睡觉,突然间想到白天的时候利用死去母亲的名义从画眉嘴里套话,这是很对不住母亲的,就赶紧披了衣服起来,想要写上几篇经文到母亲牌位前烧了,好让母亲恕罪。

    她才披了衣服,还没有下床画眉就惊醒了,猛的坐起来问:“小姐可是渴了,我给你倒水去。”

    月婵摆了摆手:“倒不是这个,我就是突然间想起母亲来,反正也睡不着觉,就想着去母亲房间里看看,和她说说话。”

    画眉愣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会儿的功夫,泪水流了出来,落了满脸。

    太太自从生下月婵小姐之后身子骨一直不好,整天的与药为伍,为了不过病气给小姐,太太一般都是不见小姐的,小姐从出生和太太就不亲近,后来长大懂事了和太太关系也不算很好。

    月婵小姐年幼,不知道太太一番苦心,当太太不疼爱她,心里有些愤恨,太太去世之后她也没有多悲痛,这一直让她们这些当奴才的都看不过去,画眉有心要劝上几句,又怕招了小姐的厌烦,就把这些话忍在心里一直不敢说。

    可自从小姐病了这一场之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说话行事有了章法,为人也大气许多,现如今竟念了太太的好,让画眉有种喜极而泣的感觉。

    太太,小姐总算知道您的好了,您在天之灵也是高兴的吧。

    画眉心里默念着,快步上前替月婵换了衣服,想着夜里凉,就又给她披了个小披风,才要去拿灯笼,却见月婵已经点了烛火,正踮着脚要去一旁的架子上拿那尘封的毛笔。

    画眉吓了一跳,赶紧过去帮月婵取下毛笔,又取了一段墨来放到书案上,虽然不知道月婵要干什么,可还是把事情替她打理妥当了。

    月婵这里磨墨执笔,开始照着记忆中默念千遍的一段经文写字。

    月婵历经世事,学问是极高的,她飘来荡去,各种各样的人都见过,自然也见过当世大儒和有才学的人士,跟在这些人身边学了很多东西,要论腹中诗书,月婵可以说比任何一个大儒都不少。

    可惜的是,这些都是她做鬼时学来的,她虽然知道字怎么写,也能写出来,可确实没有真真切切练过,写在白纸上的字有些歪歪扭扭,很不好看,就像是才学字的孩子一样。

    也就是因为这样,画眉才不会惊奇,反正小姐也没怎么练过字,写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要是月婵真写出一手好字来,恐怕画眉就会怀疑的吧,她可是跟在月婵身边最贴心的人,月婵的一举一动她都了解,自然不会相信月婵能写出一笔好字。

    月婵这里默默辛苦写字,正房里边刘梅服侍完老太太退了出去,又过了一会儿,老太太坐在榻上瞧着身旁的大丫头翡翠笑了起来:“翡翠啊,我记得你好像有个妹妹,是在哪里服侍的?”

    听老太太关心她的家人,翡翠也高兴起来,以为老太太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要提拔妹妹呢,赶紧上前小声道:“回老太太,我是有个妹妹名唤珍珠,是您这里的小丫头,前儿不是还替您做过针线吗……”

    翡翠这么一说,老太太笑了起来:“人老了,记性也不好,亏了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就是那个丫头,长的还真叫一个俊。”

    “老太太快别夸她了,还不都是老太太调教的好,她那个样子,进府之前就跟糊烧饼似的,也亏了在您房里吃的好穿的也好,才调养的一把水葱似的人。”翡翠利落的说完,眉开眼笑的瞧着老太太。

    老太太摆了摆手:“好就是好,这丫头底子好,明儿你让她过来,我好好瞧瞧。”

    “是”翡翠高兴的行了礼,退出去之后心里还是欢喜的,这要是珍珠也被提拔上来,她们姐妹俩都在老太太屋里服侍,月钱可就多上不少,而且爹娘出去一说,面上也光彩的很。

    翡翠欣喜无限,觉得生活很美好,一条坦途就在她的面前,喜滋滋的去找妹妹珍珠分享快乐心情去了。

    她走后,黄玉和水晶两个人服侍老太太卸了钗环,又用净水洗了脸,换下外面的衣服,着一身浅色里衣躺在床上,水晶拉过薄被来替老太太盖好,黄玉放下床帐掩好,两个丫头在外间的榻上睡下,屋里也安静起来。

    老太太躺在床上,刚才慈爱的笑容全部消失,心里想着今天晚饭时候的一切,忍不住对刘梅失望起来。

    先前还当她是个好的,不过是太喜欢之文了,这才做出那种蠢事来,怎么说,刘梅都是娘家的侄女,能拉一把,她也是会拉一把的,再者,老太太也愿意和刘府的关系亲近一些,自然也愿意刘梅嫁到孟家。

    所以,她才和儿子闹了一场,硬是把刘梅纳了进来,抬为贵妾,并且嘱咐刘梅一定要好好的服侍太太苏氏,还要讨好之文,帮着刘梅站稳了位子。

    先前看着刘梅还是不错的,待皓宇和月婵兄妹俩都挺好,对苏氏也恭敬,就对刘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打压别人老太太也不管,也有帮着她出头的意思。

    可今儿看来,自己眼光还有些偏差啊,老太太心里想着,就看刘梅一直让月婵玩乐,还有让月娥和月婷学女红这件事情来看,刘梅就存了小心思,想要让月婵当个糊涂人,想要让她两个女儿压月婵一头。

    别的事情老太太都能容忍,可刘梅拿孩子下刀,老太太就不能眼见着不管了。

    月婵怎么说都是孟家正经嫡女,怎么都是不能让刘梅祸害的。

    大户人家的女儿都是用来联姻的,月婵姐妹三个也不会例外,若是照刘梅这样子来,从来不教导月婵,等将来月婵年纪大了嫁人之后,到了夫家哪里能够坐稳位置,到时候,和夫家闹将起来,丢的还是孟家的脸啊。

    老太太想了好一会儿,虽然说不至于把刘梅打落谷底,不给她扶正,可也不能放任她这么来。

    这些年刘梅太顺利了,是该给她添些堵了,老太太临睡之前这么想着,等明儿见了那个珍珠丫头再说吧,先前只记得这丫头长的拔尖,还做了一手的好活计,绣的花啊鸟的跟真的一样,瞧起来也是个好的,要是明儿瞧着丫头性子好,也有些心眼的话,就把她抬上去和刘梅打打擂台,给刘梅找些不自在,也让她看看,这府里可不是什么事情都是她说了算的,越过我老人家的底线,就得准备吃些苦头。

第六章 父女谈话

    月婵写了很长时间,这才写完一段经文,主要是因为她前世的时候不怎么识字,也没练过字,写起来手很生,连毛笔都拿不好,经文中的字又弯弯曲曲的很难写,小小一段经文,也算是把她给难住了。

    月婵写的这段经文是心经,念全了是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这段经文是月婵读过的经书里边字数最少的,她写字困难,只好写这卷了,月婵清楚的记得,大昭国这个时候似乎还没有心经,似乎是再过几年一位高僧游历各处,从西边国家带过来的。

    虽然没有,却不妨碍月婵写下来,反正是要烧的,她也不怕什么。

    写完了经文,月婵拿起纸来吹干墨汁,又看了一遍,见没有什么问题,这才让画眉拿了灯笼过来,主仆二人出门顺着小路到了月婵母亲苏氏住过的屋子里边。

    苏氏已经去世一年多了,她这间屋子也没有人动过,一切都是照她生前样子摆置的,因为经常有人打扫,屋子倒是很干净。

    月婵进了屋,让画眉点起蜡烛来细细打量,发现这间屋子收拾的真的很雅致,也很精巧。

    一进门,对面放了一个梨花木的条案,案上摆置了白瓷墨梅的耸肩瓶,里边插了几只孔雀翎,案下地上放了一个很大的三彩陶瓶,瓶中插满了各色的画卷,这应该是苏氏闲来无事的时候自己画的吧。

    再往里边看过去,另一侧墙边放了小几,几两边摆放了椅子,几后墙上挂了一副画卷,画上美人回眸轻笑,真是漂亮的很。

    而几案对面立了一个很高的书橱,一个个的格子里放满了各种各样的线装书籍。

    月婵轻轻走过去,抽出一本书来细细翻了瞧,这是一本诗籍,记录了历朝历代好些有名诗人的诗词,书有些破旧,应该是常常被人翻看的吧。

    瞧了瞧,月婵又把书放了回去,手指轻轻抚过书背,有些不舍。

    月婵骨子里已经不是不识柴米的千金大小姐了,自然知道这些书的价值,书本制作很困难,纸张很贵,再加上印刷书本是要用雕版的,用木料雕出内容来印,印过之后,这雕好的版是要废掉的,所以,有些读书人宁愿手抄都不要去买印刷的书籍,无它,太贵而已。

    这高大的书架,许多的书本,也不知道所费几何,反正月婵知道,肯定不是个小数目,瞧着这些书就知道她的母亲文才一定不输男儿,可惜了,红颜薄命,早早就去了。

    看过书架上的书本,月婵进了内屋,从里边寻到苏氏的灵位抱出来,放到北墙的案上,小心放置,恭敬之极。

    放好之后,画眉已经不知道哪里寻出一个香炉来,放在苏氏灵位前边,月婵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香烛,就着烛火点着,把一把香插在香炉里边,看着香烟袅袅,月婵有些愣神。

    “小姐,时候不早了,咱们拜祭完太太就回吧!”画眉知道这屋子好久没有住人,没有什么人气,夜里风又凉,怕冻着月婵,就出声催促起来。

    月婵点头,后退了几步跪在地上,拿出写好的心经念了起来:“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

    月婵年纪小,声音里满是稚气,可在念这卷经文的时候,又有点苍桑的感觉,很是矛盾,却出奇的吸引人。

    画眉跪在月婵身后听着,心境也平和了许多,忍不住被月婵吟唱的经文吸引,好似回到幼儿时代,所有杂念皆无,真是四大皆空了。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月婵慢慢闭上眼睛,缓缓又坚定的念着。

    月婵念的很慢,经文虽短,可念完的时候也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她睁开眼睛,拿起经文才要就着烛火烧掉,却听到吱呀一声响动,门被推开了。

    月婵和画眉同时一惊,猛的回头去看,就见月婵的父亲,孟家老爷孟之文站在门口处,脸映着烛光,满是平和安祥。

    “父亲……”月婵赶紧行礼,画眉也跟着月婵行素礼,嘴里叫着老爷。

    孟之文点了点头,快步走到月婵身前把她扶了起来,又让画眉免礼。

    月婵抬头,就着烛光打量自己的父亲,这时候孟之文年纪不大,还不到而立之年,显的很年轻,一身青缎长衫穿在身上,腰横玉带,清雅之极。

    据说月婵的长相有三分像苏氏,七分像孟之文,仔细打量一下也确实是,眼睛和鼻子还有嘴巴等处都像极了孟之文,只有那脸型有些像苏氏。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月婵的容貌都是顶了尖的,孟之文自然相貌也是不差的,他一张脸棱角分明,剑眉朗目,鼻子虽然不算很高,可也挺直,嘴唇不薄不厚,恰到好处。

    月婵打量一番,心里话,难怪刘梅哭死哭活要跟着父亲,父亲也确实是美男子了,关键是这一身清贵之气就很难得,是很吸引女人的。

    这么一想,月婵又暗骂自己不孝,没有规矩,竟然这样想自己父亲,赶紧收敛了心思,小声道:“夜里风凉,父亲小心身体。”

    孟之文低头看着月婵小小身体,伸手握住她的小手,感觉手心一片冰凉,倒是心疼起来,知道天凉,竟然还在这大半夜里跪在地上,她可是才病愈,也不怕再伤风什么的。

    “手这般凉,可是着风了?”孟之文虎了一张脸瞧着月婵,又瞪向画眉:“你是怎么服侍小姐的,大半夜带小姐来这里……”

    孟之文还没有训完,月婵先说话了:“父亲,不怨画眉,都是我要来的,画眉姐姐拗不过我,这才跟了来。”

    说着话,月婵瞧孟之文脸色松动许多,紧接着道:“我这两天总是想起母亲来,夜里睡不着觉就来看看,陪着母亲说说话也是好的……”

    提起苏氏来,孟之文也是一脸的想念:“难为你这片孝心了,只你哪时候来瞧你母亲不行,偏夜里来,要真是着了风,你母亲在天之灵也不会安生。”

    “是!”月婵福了福身子:“父亲教训的是,女儿记下了。”

    说完这句,月婵抬头,一脸的儒慕之情:“父亲可还好,公务多不多?还有,今日带哥哥拜馆之事如何?”

    见月婵关心他,孟之文很受用,笑了起来,他这一笑,满头乌黑头发散落下来几络,把脸上的凌厉掩盖了几分,更显的清俊起来。

    瞧起来,孟之文应该也是睡不着觉出来走走的吧,不然,头发也不会束的这么松散。

    月婵心里想着,抬头紧盯着孟之文:“父亲可要照顾好身子,如今月婵和哥哥全要靠父亲和老太太,您二位身子健朗,咱们一家才安好。”

    孟之文笑着摸摸月婵的头顶:“我知道了,难为你记得……天不早了,回去睡吧!”

    月婵笑了笑:“嗯,等烧完经文就去睡。”

    又看孟之文一眼,月婵转过身跪在地上,把经文放在烛火上,才要点火,却哪晓得孟之文一惊,把经文抢了过来。细细看了一遍惊讶的很:“这是你写的?”

    月婵低头,脸上羞红:“是,女儿写的不好,字都是歪歪扭扭的,心里也直打鼓呢,怕烧了去,母亲看到之后会失望。”

    之后,月婵又抬头瞧着孟之文:“父亲字写的好,不如父亲帮女儿抄上一遍,抄好之后烧了给母亲看,也让她安安心。”

    对于月婵的请求,孟之文是不会拒绝的,笑着点了头:“你说的也是,不过你字虽不好,难得识的字却多,已经很不错了。”

    又看一遍,孟之文皱眉,这经文他是没有见过的,虽然他是大儒,可看过的佛卷经书也是不少,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一卷,也不知道月婵是从哪里看到的,孟之文这么想着,把经文卷到袖子里边,想回去抄了找个大师瞧瞧,这是什么经文,看起来倒真是不错。

    月婵见孟之文答应了她的请求,就很是高兴,心想要借这个机会求了孟之文教她写字,借着平时练字的机会多多相处,总是要拉近父女感情的,省的将来那个刘梅黑心,借机污赖她,或给她找个不好的人家。

    这么想着,月婵自然要打蛇追尾上了,指了指墙边书架,又指指内室道:“父亲,女儿瞧着母亲这里书很多,而且琴棋书画都有,想来母亲定是个才女,女儿年纪也不小了,也想要学起来,虽然不至于像母亲那么博学,可总不能弱了您和母亲的名头。”

    她一边说话,脸歪在一旁,脸上带着淡淡的崇敬,还有一点喜悦,很是俏皮可爱。

    孟之文虽然比较重视皓宇这个儿子,可对月婵这个女儿也是疼爱的,见她上进,心里也高兴,刮刮她鼻子笑了起来:“你有这个心思倒是难得,好,等明儿父亲给你请个老师,好好的教教你。”

    月婵大喜,总算是能正经学些东西了。

    “这自然是好的。”月婵拍拍手:“母亲这里的东西女儿也想搬到自己房间里,一来留个念想,想母亲的时候能够看看,二来也激励一下自己,总是要跟着母亲学的,若哪时候学的不好了,也能给自己打打气。”

    月婵这番话很好,显出了孝心,又显出求学的决心来,倒是让孟之文惊讶的同时也有些欣慰,就点头应了下来。

第七章 兄长

    月婵一觉睡到天亮,还在被窝里呆着呢,就见门帘一掀,月娥和月婷两个匆匆跑了进来。

    “姐姐,太阳都晒到屁股了,赶紧起来!”月婷坐到床边,伸出冰凉的小手往月婵被子里塞,月婵就感觉身上一凉,隔着布料就能感觉到月婷手上的冷意。

    “你这丫头,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就跑来,得,你们一边玩,我这就起。”

    既然已经睡不成了,月婵自然要起床,让黄莺陪着月娥和月婷玩,画眉带着两个小丫头替月婵穿系上水红的罗裙,外边罩一件杏黄长衫,衣衫上绣了朵朵牡丹花,映的月婵脸色粉嫩,甜美异常。

    头发紧紧扎了两条长辫子,在两边各挽了起来,用粉红绢花系住,又在两边各插了垂着珠串的金钗。

    收拾好之后,月婵就着脸盆净了脸,接过画眉递上来的毛巾擦干净脸上的水珠,把挽起的袖子放下,大步走到月娥跟前,往月娥和月婷头上各点一下:“走吧,咱们给老太太请安,请完安用过早饭之后,想必黄莺就把亭子的东西归置好了,到时候咱们一起玩。”

    说着话,她带着画眉当先出去,月娥和月婷跟在后面,一路去了正房。

    在老太太那里吃过饭,老太太把月婵姐妹撵了出来,只留刘梅在屋里,也不知道商量什么事情。

    月婵姐妹趁机去了花园的亭子里边,提着花篮采了早晨还带着露珠的花来,月婵让人给老太太送去一些,又给刘梅送过去些,月娥姐妹也是照此做的。

    把花分配好了,姐妹三人也有些饿了,就坐在亭子里边谈笑吃点心。

    这里还没吃饭,月娥派过去给刘梅送花的丫头春纹匆匆赶了过来,一进亭子就道:“二小姐,三小姐,姨娘让你们赶紧过去,说是有事情要讲。”

    月婵一愣,不知道刘梅这又是怎么了,是不是不爱让月娥姐妹和她玩,故意找借口把两个丫头支开的。

    虽然这么想着,月婵还是笑了笑:“既然姨娘有事情找你们,你们还是赶紧过去吧。”

    说着话,月婵让画眉把剩下的点心装了起来,交给春纹提着,这才站起来送月娥姐妹。

    月娥脸色有些不好,月婷则直接皱起眉头来:“娘这是要干嘛,人家才刚玩一会儿,正开心着呢就让回去,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整天的女红女红,烦不烦啊!”

    看月婷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月婵也没说什么,这是刘梅母女之间的矛盾,她总是外人,插不上话的,她也不乐意管她们的事,这母女都不是什么好的,万一一句话不好,或者就会落个两面不是人。

    知道她们总是拗不过刘梅的,月婷气的跺跺脚就走,月娥跟在月婷后面,回头看看月婵,眼里明显闪过一丝嫉妒。

    月婵倒是没有发现月娥的眼光,她笑着送走姐妹俩,让画眉带人把东西收拾了回房。

    回房简单收拾一下,月婵留了画眉在屋里,让别人都退了下去。

    “画眉姐姐,你说刘梅到底是什么意思?”在画眉面前,月婵倒是不用避讳什么,画眉的忠心是足够的,月婵不相信那个可以替她挡刀的画眉会背叛她。

    画眉想了一会儿,也有些摸不着头绪,自言自语起来:“刘姨娘是不是不想让二小姐还有三小姐和你亲近?”

    “应该不是吧!”月婵摇摇头:“刘梅昨天答应的好好的,今天要是变了卦别人会怎么想她,她没那么傻,暗地里耍手段就行,不会弄这么表面的东西。”

    这话倒是,画眉也觉得有理,忍不住点点头:“小姐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是这个理儿,照这么想来,莫不是她那里真有什么大事不成?”

    也许就是这样吧,月婵抬起手来:“画眉姐姐,你看看咱们屋里哪个丫头和老太太屋里或者刘梅屋里丫头关系好的,你拿些钱给她们,让她们帮着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倒是个好办法,画眉一听月婵这话,顿时笑了起来,感觉月婵一下子成熟了不少,也懂得耍手段收拢人心了。

    要知道,以月婵这个年纪能够想到让相熟的丫头去套话是很不简单的,更甚者,月婵甚至知道拿钱给这些丫头,让她们用来收买人心,可见得这个小姐真真的不简单。

    自家太太虽然腹有诗书,不过太清高了些,性子也单纯,没有什么害人的心思,也没有什么防人的心思,这才早早的就没了,而看大小姐这个样子,真是和太太不太一样,小小年纪就有了这么深的心计,以后肯定不会吃亏的。

    画眉很高兴,匆匆去月婵梳妆台前,把里边一个盒子搬出来,抓了两把铜钱出去,没一会儿回来和月婵讲,她们院子里一个三等丫头和刘梅屋里一个小丫头关系很好,另有一个洒扫的丫头和老太太屋里的珍珠是一起进府的,平常也有来往,应该是能打听出事情来的。

    听了画眉这话,月婵才放下心来,思量着总是不能糊涂过下去的,该学的东西都要学起来,不但要学诗书,还要学字画,另外女红管家之类的也都要学。

    想到女红和管家,月婵有些心烦,别的还好说,都可以找人教或者自己学起来,独独这女红和管家却是不行的,女红还好说,可以跟画眉几个丫头学学,虽然说学的不定有多好,可简单的绣品总是能做出来的。

    可这管家就千难万难了,刘梅马上就要扶正,以后她就是这府里的太太,月婵要学管家理事,自然也是要跟刘梅学的,可就刘梅那点心思,她要是能好好教导月婵的话,太阳都能打西边出来。

    是要跟老太太学些管家的本事?

    才想到这个可能,月婵又马上否决,老太太已经多年不管家里的事情了,每日也就是和丫头或者月婵几个玩闹一会儿,倒是很乐的轻松自在,若是月婵跳过刘梅和老太太学管家,不管是对于刘梅,还是对于孟家名声都不会太好,老太太虽然老了,可也不傻,自然是不会这么做的。

    想来想去,月婵叹了口气,还是先等等再说吧,把能学的先学起来,别的事情以后找机会再说。

    休息一会儿,月婵才要寻些纸笔练字,就听黄莺快步过来道:“小姐,少爷过来瞧您了。”

    自家哥哥来了?月婵抬头:“哥哥怎么来了?不是今天要去学馆读书的吗?”

    黄莺一笑:“小姐糊涂了不是,昨儿老爷带少爷去学馆拜先生,今儿放了一天假收拾些东西,等明天少爷就正式去学馆学习了,怕隔三差五的要在外面住了,许是少爷不放心小姐,过来瞧瞧吧!”

    月婵想想也是,自己就先笑了起来:“是我糊涂了。”

    说着话,月婵整理一下衣服,出门去迎了孟皓宇进门。

    仔细打量自家这位哥哥,月婵暗暗点头,哥哥一点都没变,还是跟前世的时候一样,再瞧瞧孟皓宇有些稚嫩的脸庞,月婵眉头轻皱,哥哥似乎更单纯了呀。

    看自家哥哥的样子,应该是才十来岁的小小少年,里边穿了一件浅黄长衫,外边罩了青色开襟袍子,袍子的领口和袖口部位都镶了宽边,绣了竹子暗纹。

    他长相和孟之文很相似,不过因为年纪小,倒是没有孟之文那浑身的清贵之气,反而在一身衣服的陪衬下显的雪团一般粉嫩可爱。

    尤其是一双眼睛,盈盈闪着亮光,看人的时候会让人觉得这就是一潭清泉,真是清澈见底了。

    月婵一边打量孟皓宇,一边请他坐下,笑着说道:“哥哥今儿不忙了?昨日可拜了先生,先生说什么没有?”

    孟皓宇看看月婵,点点头:“妹妹脸色好了许多,想必病好全了,你不必担心哥哥,昨去学馆先生考了我一些学问,我都答了上来,先生很满意,让我明天就去学馆读书。”

    月婵这才放心,想来自家哥哥先前的诗书学问都是父亲教导的,父亲虽然性格上有些缺陷,为人也不是很果敢,对于内宅事务更加不管,可学问是好的,哥哥学了这么几年,也不会差到哪去。

    只要哥哥读书好就成,孟家也算是书香门第,列侯之家,哥哥争气,能通过科举进入朝堂的话,凭着孟家的关系,一定能够帮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升官。

    月婵盘算了一番,对孟皓宇笑了笑:“这样,哥哥可要努力啊,我听父亲说过,那个先生是当世大儒,收学生很严格,哥哥能被他认可很不容易,您可一定要跟先生好好的学。”

    说着话,她又道:“还有,哥哥也不要死命的学,可记得劳逸结合,身体才是最关键的,可要好好保重。”

    孟皓宇低头,眼眶有点热热的,自从母亲去世之后,父亲虽然教导他,可到底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父亲是严父,总是厉声呵斥他,让他学这学那的,妹妹年幼,只顾着贪玩,老太太虽然疼他,可到底隔了一层,老太太心里最看重的还是父亲,对他就差了好多。

    而今天自家原来不懂事的妹妹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倒是让孟皓宇很感慨,觉得妹妹是真懂事了,也知道关心自己,很难得,也让孟皓宇很感动,似乎又回到了母亲没有过世之前的日子。

    黄莺端了茶水点心过来,月婵把点心往孟皓宇身前推了推:“哥哥尝尝,这是老太太才赏下来的,据说是按宫廷里的方子做出来的,我吃着还好,哥也吃些。”

    孟皓宇点头,伸手拿起一块晶莹的梅花状糕点来放到嘴里咬了一口,顿时满口生香,又带着少许的甜味,虽甜却不腻,口感还真是好。

    “确实不错!”吃了一块点心,孟皓宇赞叹了一番,又看看月婵:“哥不在家时,你自己也要多挂心些,丫头们有不到的地方你要提点,月娥和月婷要是闹腾,你也不要计较,到底……”

    底下的话孟皓宇没有说出来,不过月婵心里清楚的很,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到底以后府里还是刘梅当家的,和月娥还有月婷闹崩的话,对自己是很不利的。

    月婵才要赞叹一声,心说自家哥哥也没有想象中的单纯啊,瞧起来也是有些小心眼的。

    她这里还没有讲出来,听孟皓宇又说道:“刘姨娘为人很好,很和善,对待咱们兄妹也跟亲生的一样,以后你也要敬重她些,和她亲近些……”

    月婵无语,很想抚额长叹,心说难怪后来哥哥被刘梅陷害,陷进赌博的泥潭里出不来,原来,他确实太过单纯了呀,竟然认为刘梅是个大好人,他从哪看出刘梅好来着,刘梅根本就是个笑里藏刀的奸诈小人好不好?

第八章 辛姨娘

    在距离老太太所住的正房不远的一个小院子里,院内站了几个丫头,全都肃手立着,不敢说话,更不敢张望。

    而那不算很宽敞的北房屋里,刘梅坐在塌上冷眼瞧着月娥和月婷:“你们俩倒还真好啊,出去玩的很高兴是不是?”

    月娥不说话,月婷则满眼的不屑:“娘,你总是让我们学这个学那个,累都快把我们累死了,不就玩一天吗,有什么啊,看月婵姐姐不是每天都玩么,娘怎么不说她,再说了,我们是孟家小姐好不好,长安城里谁不知道我们孟家,哼,我们还用学那劳什子女红,还什么厨艺针织,有什么用嘛,我们将来又不会嫁到贫苦人家去,自然有丫头伺侯着,有丫头老妈子做还不成吗……”

    听了月婷这话,刘梅气的浑身发抖,她没想到自己精明一世,竟然生出这么没脑子的闺女,想她刘梅虽然不是刘家嫡女,虽然亲娘早亡,经常遭到嫡母的打压,可凭着精明的心思也算为自己谋了一条出路,到了孟家之后步步小心,费尽了心思才得了老爷和老太太的意,一个妾生生的要被扶正,也算是活的很风光了。

    谁知道,她这样的精明人儿,女儿这般不成器,刘梅心里憋着一股火,把桌子一拍:“你们能和月婵比,月婵是太太肚子里爬出来的,怎么都行,自有老太太替她做主,你们成吗?”

    这话有些过了,明显的,刘梅是在挑拨两个女儿和月婵的关系,不过,她也只能这么说了。

    难道要她正大光明的告诉女儿,娘是为你们好啊,娘是故意让月婵玩的,好养成她不知世事的性子,等将来她嫁人之后,会遭到婆家嫌弃,更甚者会被人陷害,被夫婿休弃什么的。

    虽然刘梅自己立身不正,可越是这样的人,越是不愿意女儿知道她的阴暗面,她不愿意在女儿心里种下她阴狠毒辣的种子。

    “有什么不一样?”这时候,一向沉静的月娥也开始反驳起来:“月婵是太太肚子里爬出来的不假,可娘你马上就要被扶正了,我们也是孟家的嫡女,凭什么总被月婵压一头,爹爹向着她也就算了,老太太也疼她,把我们放到哪里,娘今天是没见,月婵吃的糕点都比我们好。”

    说起这话来,月婷小脸也皱在一起:“姐姐说的是,月婵明显就是看不起人嘛,我们回来的时候,她还特意让人装了糕点给我们带回来,这不是在告诉别人她的糕点好,我们吃不起吗,什么人啊!”

    可怜月婵一片好心,竟被月婷误解,要月婵知道月婷这么想她,估计把那糕点喂狗都不给她吃。

    刘梅听了这话,脸上显出一片阴狠来,右手握的死紧,心里默念着:“苏玉容,你压我一头也就算了,你死也死了,还让你留下来的小杂种压我的女儿,咱们且走着瞧,将来怎样还不知道呢,哼,月婵,不要怪我心狠……”

    想了一会儿,刘梅把月娥还有月婷拉到身边,低头抹了一把泪:“这话可不要再说了,小心让人听到又起风波,老太太偏心月婵,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你们还不知道呢,老太太怀疑娘亲扶正之后会冷落月婵,特特的把她屋里的珍珠抬举了给你爹爹做妾,马上就要给她摆酒了,还说什么珍珠要有了孩子就会抬她做姨娘。”

    “什么?”月娥和月婷顿时惊住了,月娥打量刘梅一会儿,心里想着,难怪娘亲今天这么生气,原来爹爹要纳妾了啊,娘亲心里怕是会不舒服的吧。

    月婷更是大惊失色,一握拳道:“老太太怎么能这样?娘亲对她孝敬有加,眼瞧着就要扶正了,这时候抬个妾来算什么,这不是在打娘亲的脸吗?”

    虽然月娥和月婷对刘梅的有些做法不满,可母女到底是母女,她们心里也明白,只有刘梅稳稳的坐上当家主母的位子,她们才能在这府里好好的,要是刘梅败了势,她们也别想有个好。

    刘梅又抹了一把泪:“她是老太太,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们爹爹是个孝子,向来听老太太的,老太太都这么说的,这妾肯定是要纳的,娘心里不好受啊!”

    说着话,刘梅拿着帕子擦了眼泪,拉月娥过来:“你是姐姐,向来稳妥些,娘也放心,你们这几天除了学东西之外,一定要好好的哄老太太高兴,还有,千万不要和月婵闹别扭,要捧着她一些。”

    月娥点了点头,心里琢磨了一会儿,觉得刘梅的话都对,这个节骨眼上,她们母女是绝对不能心生怨恨的,否则让老太太瞧了出来,就绝对不是光纳妾那么简单的了,说不定,刘梅的当家主母,她们的嫡女名份也会跑掉的。

    月婷低头,一脸的愤愤不平,凭什么月婵什么都不做就能得到宠爱,凭什么她们要学那么多,还要小心翼翼的看月婵的脸色,还要吹捧月婵,不就是嫡女吗,等将来她也成了嫡女,一定要月婵好看。

    母女三人各怀了一番心思,一边怨怪老太太处事不公,一边愤恨月婵嫡女位置,另外,还很嫉恨那个马上就要被抬举的珍珠。

    她们这里怨恨珍珠,岂知珍珠那里也不好受。

    月婵屋里那个洒扫上的丫头年纪不大,因着是家生子六岁就进府了,和珍珠算是一起进府的,因着这个叫环儿的丫头生性忠厚老实,和比她岁数大的珍珠倒也能玩到一起。

    环儿拿了月婵赏下来的铜钱,放到随身的小口袋里,就高高兴兴去找珍珠了,她一路上还想着把这钱分成两份,一份自己留下来补贴家用,一份给珍珠,珍珠年纪大了,眼瞧着是该当寻婆家的,让珍珠多攒些钱买些姻脂水粉好好打扮打扮,也便于能找个好婆家。

    环儿主意拿的很正,她和珍珠都是自持正派的人,从来没有想过要像府里的柳姨娘那样攀附权势,也没有想要留在府里做妾做通房什么的,这两个人经常在一起谈论,说是嫁人也要寻外边的人家,宁可嫁到平头百姓家做正妻,也不愿意给富贵人家做妾。

    一路走过去,环儿很快找到珍珠的住处,就见几个丫头满脸不平的从珍珠屋里出来,出来之后,一个小丫头还啐了一口:“拿什么派,哼,你不愿意,这愿意的人多了去,不过是个奴才罢了,真以为自己就是千金小姐了。”

    环儿一愣,心里想着莫不是珍珠得罪了什么人?

    也不理会别人,环儿自己进了屋,就见珍珠坐在靠墙的一张床上,正哭的眼睛通红呢。

    “珍珠姐姐……”环儿吓了一大跳,赶紧过去:“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受人欺负了?”

    看到环儿,珍珠顿时哭的更大声了,一把拉住珠儿搂着她就呜呜的哭个不停:“环儿,我命好苦啊,眼瞧着要熬出头了,却直接掉到火坑里边,这……”

    “到底怎么回事?”环儿被珍珠给哭急了,推开她小心帮她擦着眼泪,柔声哄劝起来:“珍珠姐姐,你莫急我了,有什么事情讲出来,咱们商量商量。”

    “还说什么!”珍珠跌坐在床上:“一个个的黑了心肠,恨不得把我推到火坑里不管,我算是瞧透了,什么亲爹娘亲姐姐,为了钱,为了脸上有光彩,恨不得要了我的命。”

    环儿更加惊讶,听珍珠这话,似乎是和家里吵架了,这样的话,她可就真不好劝了,那是人家的家事,她一个外人能说什么。

    珍珠骂了一会儿,朝着外边吐了口唾沫,继续骂着:“一个个的长舌妇,有什么好恭喜的,不过还是个奴才罢了,生生的跑到我这里来气人,真恨不得拿个火钳子把她们的舌头都拧下来。”

    听珍珠越骂越是不像,环儿没办法,只好急道:“我的好姐姐,快别说了,你也不怕得罪人,那些个人哪一个是好相与的,你再骂下去,怕她们合起伙来欺负你,照我说来,什么事情都是好商量的。”

    “还商量什么啊!”珍珠骂完心里也痛快了些,倒是不哭了:“环儿,我这一辈子算是完了,你可要好好的,我家里亲人都指望不上了,就指望你了,你将来要是能脱籍出府,我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也能投奔你去。”

    这话还真是,环儿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急的连连跺脚:“你倒是说话啊,我都闹不清楚什么事情呢!”

    “还能有什么!”珍珠一脸伤感:“都是我这张脸惹的祸,老太太说是瞧我生的好,又有一双巧手,怕别人伺侯老爷不当,说我是个稳妥人,要抬了我给老爷做妾呢。”

    这……环儿吓了一大跳,竟不知道还有这种事情,再仔细一瞧珍珠,确实珍珠长的好,在丫头里边也算是拔了尖的。

    瞧珍珠一张瓜子脸,眉毛虽然不是很细,可眉形很好,眉眼间带了几分英气,再加上那上翘的嘴角,还有比别的丫头显的丰满些的身材,倒是一脸的福相,难怪被老太太给瞧中了。

    再想想珍珠那一手绣活,环儿也算是淡定了些,珍珠优秀啊,老太太提拔她当姨娘也在情理之中的。

    “那,你答应了?”环儿小声询问:“你不是……喜欢北市那个帮人写书信的王秀才……”

    话还没讲完,环儿就被珍珠猛的捂了嘴:“快别说了,你再说还让不让人活了,我倒不要紧,反正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王公子可是很有清名的,我……可不想带累她。”

    等环儿沉默下来,珍珠低头:“我就是这府上的奴才,我能怎么着,爹娘还有姐姐都欢喜的跟什么似的,恨不得我立马就上了老爷的床,他们也不想想,这府里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先就说刘姨娘,是那好相与的,我又是个没多大成算的,将来还指不定怎么着呢。”

    珍珠这话也对,听的环儿心惊肉跳,心里话,幸好自己长的不算很出众,还有家里爹娘和哥哥都是老实人,不会做出这种卖女求荣的事来,否则……

    这里珍珠和环儿正说着心事,又有一个穿着一身葱绿长裙的丫头进门,一进门就冷笑起来:“恭喜辛姨娘啊……”

第九章 后院纷争

    珍珠和环儿一瞧,这个丫头竟是府上柳姨娘身边的彩月,这个丫头珍珠和环儿都是知道的,当年柳姨娘还受宠的时候,彩月就有心于老爷,经常暗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所幸老爷立身极正,当时又一心扑在生病的太太身上,倒是没怎么搭理彩月。

    这两年柳姨娘失了宠,让彩月也找不着机会勾搭老爷,让这丫头心里暗生怨言,对谁都是冷言热讽的没个正经话。

    如今珍珠这个一直不出彩,也没多少言语的丫头猛不丁的跳了出来,要被抬成妾室,让彩月恨的牙痒,自然话头也就不好了。

    珍珠虽然不善言语,可也是很硬气的人,是那宁折不弯的性子,听彩月话头不好,猛的站了起来,一双美目都像是要喷火的样子:“你是什么话?先不说姨娘好不好的,就是我现在还没摆酒,还没那个名份,你就敢这么说,也不怕让人听到撒烂了你这张臭嘴。”

    “你说什么?”彩月一听珍珠这话不好,直气的一张俏脸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难看极了,紧走几步大声道:“你个臭丫头不想活了,还没当上姨娘就这么张狂,今儿我还真就得看看你有几斤几两重。”

    说着话,彩月直接上来就要打珍珠,环儿一看不好,她和珍珠是很亲近的,当下也顾不上多想,猛的冲过来照着彩月肚子上就拱了过去,别看环儿个子小,可力气一点都不小,她又是做惯了粗使活计的,自然不是彩月这种人能够比得上的,她用力一拱,直接把彩月拱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紧接着四脚八叉的躺倒在地上,手脚就这么朝上划拉着,跟个翻壳乌龟似的。

    珍珠心情虽然不好,可现如今看到彩月这个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环儿傻了眼,没想到就这么一下,竟把彩月拱倒在地,有心扶她吧,想想她先前确实不像话,也就不管她,扎煞着手站在一边,两双眼睛瞪的好大,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珍珠不比环儿,这丫头面上不显,却是很内秀,心眼也不少,直接过去把彩月拉了起来,趁她没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把彩月推出门去,猛的一声关上房门,靠着房门就开始大笑起来,嘲笑彩月拿不准自己几斤几两重,白白的被人看了笑话。

    笑过一阵,珍珠想到自己以后也不过是个玩意,老爷欢喜时哄上两下,不高兴了丢在一旁,指不定哪时候瞧烦了就要把她卖掉或怎么的,又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环儿气急败坏的哄珍珠,想着回去怎么跟小姐回话。

    月婵这里已经得了些信,知道刘梅着急是因为老太太又抬了个人来和她打擂台,倒也放了些心思。

    她现在琢磨着趁刘梅急着和新抬上来的珍珠不对付的时候,偷偷的学点东西,或者求老太太还有父亲给她寻个宫里退下来的嬷嬷教她一些管家理事的本事。

    “画眉,你派个人打听一下,等到父亲回府的时候和我说一声,我给父亲请安。”月婵和画眉说了一句,就开始拿出寻到的纸笔认真练起字来。

    月婵先描红,用薄纸铺在字帖上面,照着上面的字样一笔一画的写着。

    幸好她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知道字该怎么练,写起来也有模有样的

    从最简单的一、人等字开始练起,月婵才写了几个字,就听门外有喧哗声传来,打发画眉出去瞧瞧,没过一会儿,画眉就皱着眉头进来,一脸的怒气。

    月婵抬头,放下笔来问道:“可是有什么事情?”

    画眉脸色难看,撇着嘴道:“这都是什么事,好好的让环儿打听消息,她却整出这种事情来,弄的不但柳姨娘那里,就是刘姨娘也惊动了,要把她绑了责打呢。”

    这,月婵一惊,快步过去拉了画眉询问:“你说清楚些,是怎么一回事?”

    画眉脸拉的老长,嘴里说话连株炮似的往外冒:“小姐不是让人找老太太屋里的珍珠问信儿吗,我就寻了环儿去,一是这丫头老实本份,二是她和珍珠平日里关系好,珍珠常做些小玩意送她玩,我瞧着要是真有事,珍珠必告诉环儿的,就让她去了,哪知道……”

    月婵一脸严肃听画眉讲完,心惊的不行,不想一个小小后院事情竟然这么繁复。

    原来,珍珠和环儿两个人骂了彩月一通,把她推出门去,哪知道彩月是个不通情理的,又因为太过嫉妒珍珠,就一直在门外守着没走,过了一会儿,珍珠觉得彩月应该走了,就开门送环儿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彩月又跳了出来,指着珍珠的鼻子大骂,说什么她不识抬举之类的话,珍珠也是个有野性的丫头,怎么容忍得了,就和彩月对掐了起来。

    环儿原先在一旁瞧着干跳脚没有办法,后来瞧彩月力气大,珍珠似乎要吃亏的样子,想到素日里珍珠待她的好,就挽了袖子过去帮珍珠出气。

    结果,两个人打一个,很快彩月就吃亏了,这丫头不服气,硬是凭着一股子狠劲把环儿按倒在地,长长的指甲往环儿脸上狠挠了两下,又要打珍珠,可惜珍珠比环儿年岁大,人也机灵,躲了过去,下了暗绊子把彩月绊倒在地上,按住狠打。

    她们这一番对打就惊动了人,很快就有人向刘梅那里打小报告,更有人告诉了柳姨娘。

    刘梅正因为珍珠的事情心烦,一听是珍珠惹了事,和人打架,还不赶紧兴冲冲的过来瞧,心里想着,最好彩月把珍珠抓破了相,到时候看看老太太怎么抬举一个破相的女人为妾。

    等到刘梅过去的时候,柳姨娘也带了人过去,柳姨娘这个人老实木讷,只在一旁瞧着着急,说干了嘴似的劝架,却一点效果都没有。

    刘梅有底气,过去之后让几个身强体壮的婆子分开三个人,打眼瞧去,就见三个人里彩月最惨,那头乌黑头发也不知道被哪个抓挠的,采下好几络来,长长的头发就这么披散着,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个疯婆子呢。

    再者,三个人应该是在土里滚过的,彩月身上一层的灰尘,外加一些泥点子,看起来凄惨的很,还有她脸上,不知道是被环儿还是珍珠头上的首饰给划的,好几道细痕,都往外冒着血。

    再看珍珠和环儿也不太好,环儿脸上被彩月抓挠到了,一张嫩脸上长长一道划痕,血也冒的差不多了,在外边结了痂,身上的衣服也被拽破了些,头上的绒花之类的簪环掉到地上,头发散落下来,弄的真有点人不人鬼不鬼的架势。

    珍珠算是三个人里边最好的了,脸上没破相,衣服也没有太脏乱,可见这丫头是个有心思的,就是打架也是避开要害来打,这种人可不容易对付啊。

    刘梅皱着眉头看着三个人,有心要发落珍珠,给她一个没脸,又想到老太太的意思,就把这股邪火忍了下来,只指着彩月和环儿大声道:“这都是怎么的,你们一个个还要不要脸了,在府上弄出这样大的事情来,真当府里就没人管了吗?”

    见刘梅出声,环儿吓了一大跳,她胆子不是很大,再加上年纪又小,自己先镇不住了,过去跪到刘梅面前哭了起来:“刘姨娘,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环儿一哭,彩月也受不住了,她倒是没找刘姨娘,先是找了她的主子柳姨娘,自己哭道:“姨娘,您可得给我做主,我听说珍珠被老太太抬举,特地来恭贺的,哪知道,她却说有什么可喜的,不过就是个小妾罢了,怎么都脱不了奴才玩意的命,还说我眼皮子浅,爬不得高枝。”

    彩月也算是有心的了,一番话倒打一耙,可算是把珍珠给拱了出来。

    要知道,不管是柳姨娘,还是刘姨娘,那可都是妾啊,彩月一句话,彻底把珍珠推到了两位的对立面。

    刘梅先不说了,柳姨娘那样老实人都气极了,浑身都有些哆嗦:“珍珠妹妹,彩月说的可是真的?”

    刘梅一看,好家伙,这珍珠不用自己收拾,柳姨娘恐怕也饶不了她吧,又一想,这事正好,先不说柳姨娘得罪了珍珠,要珍珠真是做了侍妾,以后可就和柳姨娘不对付了,那她正好讨个便宜。

    而柳姨娘对付珍珠,不管怎么说,都是打了老太太的脸,老太太本来就瞧不上她,这么一闹腾,还不更不待见她,到时候,老爷肯定不再理会柳姨娘,她也少了一个对头,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珍珠是个硬气的,她虽然知道彩月胡扯瞎掰,可也不太爱分辩,再者说,她还真说了看不上小妾的话,也无力反驳,她就想着,最好是因为这一番闹腾,让柳姨娘打她一顿或者怎么的,到时候她也就不用给老爷做妾了。

    珍珠想法虽然好,却显的有些天真,先不说柳姨娘在孟府地位尴尬,就是老太太有心抬举她,不管怎么着吧,是绝对不会更改主意的,她这样做只会让自己吃亏。

    “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姨娘,不但珍珠说了这话,环儿也在一边添油加醋,说的好不难听。”彩月见珍珠不语,心里暗暗得意,又在一旁加了一句。

    仗着有柳姨娘在身边,彩月过去朝跪在地上的环儿一脚踢了过去,把环儿踢个跟头,气的环儿哭的越发的大声起来。

    她们这一番折腾,早有那晓事的下人互相传开了,环儿家是孟府的家生子,她爹娘老子哥哥都在这府里,当然也有那关系亲密的人,就早早的跑了去给环儿的母亲,孟府二门上看门的费婆子传了话。

    费婆子别看老实,却是个内秀的人,很有些心计,平时不冒头不争功,在下人里边口碑很好,也有人乐意帮她。

    她自己一番分析,认为这次怕是环儿要倒霉的,那打架的三个人里一个靠着柳姨娘,另一个靠山是老太太,就环儿……

    又一想,费婆子暗骂自己不争气,环儿可不也有靠山吗,她可是大小姐屋里的丫头,大小姐年纪虽然小,可也是这府里的正经主子,她要是能求个情,环儿或者就能保住了。

    事不迟宜,费婆子当时告了假,直奔月婵所住的听澜阁。

    月婵是大小姐,她的屋子自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费婆子去了之后不敢进屋,只好跪在外边求告,正巧折腾出一番动静让月婵听到,这才派了画眉出来询问。

    听了这番原由,月婵思量了片刻,连衣服都没换带着画眉就往老太太住处后面丫头们所住的院子而去。

    画眉有些不解,小声询问:“小姐,这样好不好?要是您去了,虽然可以把环儿摘出来,可这就彻底得罪了刘姨娘和柳姨娘,对咱们……”

    画眉考虑的事情月婵也想到了,不过她也有自己的考量,就一摆手道:“我何尝不知道,不过这个环儿咱们是得救下的。”

    为什么?画眉不知道原因,自己想了一会儿有些不明白,不过她知道月婵已经不是那个不解世事的小女孩了,她既然要救环儿,自然就是有道理的,也就没有多说。

    月婵对于画眉的反应是很赞赏的,画眉知道进退,是个忠心的好丫头啊,看起来,这个丫头确实是可以托付重事的。

第十章 刘梅阻拦

    月婵一边走一边思索有什么法子可以不动声色的保下环儿。

    对于环儿这个丫头,月婵是绝对要救的,她还记得她当初被傅家休弃,回到府里境况很不好,有道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她没了好名声,加上刘梅母女刻意作贱,日子过的真是苦不堪言。

    下人们对她避如蛇蝎,没有一个想要沾边的。

    也就只有画眉这丫头一心一意待她,另外,还有就是环儿,环儿那时候已经嫁人,嫁的是孟府的一个小管事,她经常趁人不注意偷送些东西来。

    虽然环儿送的东西不是很好,可这份心意月婵却是要领的。

    后来她做鬼的时候,见到孟家抄家后的情形,有心想找环儿,看看她过的如何,却哪知道环儿已经失了踪迹,再也寻不到了。

    既然重新来过,月婵就不能让人再伤害到环儿。

    这是月婵一点报恩之心,另外月婵也打了一定的主意,环儿是家生子,世代都是孟家的奴才,可别小看了这家生子,因为他们世代服务于孟府,其间盘根错节,几乎哪个房里都有他们的亲戚朋友。

    环儿一家人很老实,虽然有的时候会挨些欺负,可一直于人为善,在下人们之中名声倒是不赖,而且与别的下人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矛盾,这点倒是可供利用的。

    月婵现在手头上没有人,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除了画眉之外她也没有信任的人可以利用,就把主意打在环儿一家身上了。

    这家伙忠厚,待人以诚,月婵这次要是能护住环儿,就能得到他们的感激之心,以后对环儿稍加培养,再慢慢把这家伙拉拢住,到时候,她也有个人可以用得上。

    从听澜阁到主屋后院,这么不长的一段路,月婵心思千变万化,想了很多事情,画眉一直跟着她,看她不语,也一直沉默,给月婵留下思考的时间。

    一进后院,月婵就听到一阵的哭声,仔细一听,确实是环儿的声音。

    迈步过去,月婵发现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正要拿绳子绑环儿,再瞧旁边站着刘梅几个,另外,老太太屋里的珍珠也在哭喊,上前撕拉几个婆子,应该是想救下环儿的。

    刘梅眼色有些不善,尤其是看到珍珠的时候,真是恨不得把她给吃了,月婵瞧到了,就当没瞧到一样,走过去笑道:“姨娘,这是怎么的?怎么这样大的阵势。”

    说着话,她又上前一步,正巧走到环儿身边,月婵不动声色,踮了脚伸长手臂,狠狠抓住环儿的衣领,一巴掌打在环儿脸上:“作死的小蹄子,让你出来寻些东西,你死到哪玩去了,不但不回个信,还要主子亲自来寻你,真真的不识抬举。”

    打完环儿,趁着这丫头愣傻的时候,月婵回头道:“画眉,还愣着干什么,把这小蹄子给我揪回去,看我怎么收拾她。”

    吩咐完画眉,月婵皱着眉头瞧画眉拉着环儿往外走,再看看刘姨娘:“姨娘,这里离老太太住处这般近,下人们在这里争吵到底不像个样子,若是惊到了老太太,哪个担待得走,照我说来,还是先散了吧,有什么事情下去再说。”

    月婵这番表演哄的刘梅都愣住了,不知道月婵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在月婵这个孟家正经主子面前,她也不好说什么,再者,她还想要做好人装贤惠呢,自然也不会反驳月婵,只好挥挥手说了一番话,让大伙都散了。

    月婵见没有事情了,就出了门回到自己住处,一回屋就见画眉把环儿按坐在凳子上,正拿了药给她涂呢。

    环儿明显是吓坏了,哭的都抽噎了,月婵看了,倒是挺心疼这丫头的,小小年纪就给人当奴才,挨打受骂是常有的事情,今儿她也算是吃了亏,受了气,或者月婵晚去一会儿,怕这丫头连命都丢了,不惊吓才怪了呢。

    “可是还疼?”月婵走过去看着环儿,满脸的温和:“刚才打你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也是为了救你出来,我那一巴掌打的重了,你可不要见怪。”

    环儿一路上已经听画眉讲了事情的经过,知道月婵是为了她好,哪里还会记恨,再者说,她也不是那种不识礼数的人,月婵是主子,主子都这么低声下气的给奴才道歉了,就是月婵真打了她,她也不能记仇不是。

    “小姐言重了,都是我的不是,不该给小姐惹麻烦。”环儿赶紧站起来行礼。

    月婵拉她坐下:“好了,你今天也是受苦了,先坐一会儿,等画眉给你上好了药,我再放你几天假,让你和家人团聚一下,也养养脸上这伤。”

    说到这里,月婵仔细打量环儿一番,看她脸上有抓挠的伤痕,赶紧道:“画眉,我记得屋里还留有一点淡化伤痕的药膏,很是管用,你一会儿寻了出来给环儿带上。”

    一听这句话,画眉倒没怎么着,环儿先就感激莫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道:“小姐,这万万使不得,那药膏珍贵异常,怎么能给奴婢用……”

    月婵摇头,亲手扶起环儿:“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你是我屋里的人,我自然该照看你的,药膏再贵重,也没有你这个人贵重,好了,不该说的话还是别说了,你娘今儿为了你也费了心,你上完药就去寻她,也让她安安心。”

    “是!”环儿心里感念不已,也不好再推辞,只心下想着小姐这份恩情总是要报的,今天报不了,明天报,这辈子反正她是一定忠于小姐的,总得找机会报答小姐。

    等画眉把环儿送走了,月婵又站在桌案前练字,慢慢的,一笔一画的在纸上描摹,写满一张纸之后,把纸张放好,对比先前所写的那张,明显的有了一点进步,月婵满意,笑着点头。

    “画眉,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救环儿吗?”月婵见画眉满脸不解,很是可怜的样子,笑着问。

    她知道这丫头心里的好奇已经积满,不过是碍于本份不敢问罢了,为了培养出一个得力的左右手,月婵还是要给画眉解惑的。

    “不知道!”画眉摇了摇头,心里虽然很震惊于小姐自从大病之后的不同寻常,可小姐就是小姐,再怎么着,画眉都是会对她付出忠心的,所以,并不会有丝毫的不敬或者不同。

    月婵笑笑,把她的考量说了出来,低下头道:“自从母亲给我托梦之后,我就认真观察了一番,发现刘梅真的和母亲所说的一样,对我并没有什么真心诚意,我就对她很是小心,现在更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以免和刘梅闹僵,我现在年纪小,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主,所以一定要克制自己,可是,我慢慢长大,刘梅若还是一直想着法子的阴我或者哥哥,我总有一天会和她撕破脸皮的,到时候,我要是没有一些助力,怕是……”

    说到这里,月婵苦笑:“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发现环儿这家人足够忠厚,就想培养起来,给自己留上一手,我也就这点私心罢了。”

    月婵把她的筹谋讲了出来,听的画眉一阵心伤:“可怜见的,小姐小小年纪就要考虑这些,真真的……要是太太还活着,哪里用得着这样啊!”

    月婵在屋里给自己培养谋士助手,而刘梅回到房内左思右想,总感觉今天的月婵有些不对劲,似乎并不像是她平常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天真无邪,没有一点心眼,可是,要说月婵小小的年纪,就知道利用打环儿,厉声呵斥而把她护住,如此的以退为进之道运用的这般纯熟,刘梅还是有些不信的。

    凭月婵平常的表现来推断,要是月婵真的有这般聪明的话,那么,平时的她就是在故意低调,刻意隐藏自己,这样一来,月婵的心机太深了,这根本不是一个孩子所具有的,打死刘梅,她都是不会相信的。

    刘梅正在思量着这件事情,想着找个时候再试探一下月婵,看看这丫头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外边丫头道:“老爷回来了……”

    刘梅赶紧整整衣服站了起来,亲自打了帘子请孟之文进屋,恭敬的站在一旁询问:“老爷今儿去哪里了,看着心情倒是不错,有什么高兴的事情说出来,也让妾陪着乐呵乐呵。”

    孟之文笑了笑,坐到椅子上喝口茶道:“也没有什么很高兴的事情,我就是瞧着月婵年纪也不小了,很该学些东西,想要给她请个先生教导一番,要知道,咱们这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如果没有一两样能耐拿得出手,怕是会给人取笑的。”

    刘梅心里暗惊,捏了捏拳头问:“老爷可是寻到了?”

    孟之文摇头:“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情,给女孩请先生和男子可不一样,可不是只看才学的,还要看品性,另外所寻的先生也不能太过年轻,要是太过年轻了,有碍……”

    说到这里,孟之文停下话头,觉得今天自己的这些话有些太过了。

    瞧着孟之文兴高彩烈的说着给月婵请先生所要注意的事项,刘梅心里暗恨,更加心惊,这先生,她可是不希望请的,刘梅想把月婵养成什么都不懂,一成不会的草包,自然是什么都不想她学的。

    要是真请了先生来,经过先生点拨,月婵指不定就开窍了,她要真变聪明了,以后可就很难把持的。

    再有就是,刘梅身为庶女,在刘家时候也没有经过很好的教养,识字不多,更没有什么学问,所以她很嫉恨苏氏,也就不愿意月婵和她娘一样变成大才女。

    不行,刘梅心里想着,绝对要阻止老爷给月婵请先生。

第十一章 疑惑

    “老爷,先不说这些了,还是先用饭吧!”

    刘梅一时没有什么好办法,就决定先把孟之文梳拢住,到了晚间再说。

    孟之文忙了一天,这会儿也饿了,再加上刘梅殷勤服侍,他也受用,就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刘梅笑着拍了拍手,她的贴身丫头琴儿和棋儿就带了几个小丫头端了菜上来,没一会儿功夫,就把饭菜摆好了。

    孟之文坐到桌旁,看着桌上摆的各色菜品,忍不住皱起眉头来,指着一小碟牛肉道:“这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牛肉?”

    听孟之文问话,刘梅笑了起来:“老爷有所不知,这还是琴儿那丫头家送的呢,琴儿的爹不是在咱们府上一个庄子里当庄头吗,正巧前两天庄子上一头牛受了惊,从崖边掉了下来摔死,庄户们也就报备了官府,把牛杀了,送了些牛肉给咱们府上,老太太年纪大了些,克化不动,就让咱们分了吃,妾已经给宇哥儿和婵姐儿都送了些过去。”

    听刘梅这么一说,孟之文才舒展开眉头,要知道,大昭国立国不久,先前因着战乱的原因,使得无主之地甚多,荒地很多,耕牛就有些奇缺,所以,自太祖时起就下了令,国人不得杀害耕牛,否则就治以重罪。

    他们孟家虽然是侯府,官宦之家,可这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因此上,也不敢随便吃牛肉的。

    刘梅站在一旁,一脸笑容的服侍孟之文用了饭,自己也匆匆吃了一口,就让小丫头们打了水来,伺侯孟之文梳洗过后,两人闲坐说了一会儿家计,就相携着一起睡觉。

    刘梅一直琢磨着孟之文给月婵请先生的事情,这心里一直不得安生,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翻身的时候见孟之文也没有睡着,就小声道:“今儿老爷说起给婵姐儿请先生的事情,妾有一事,想着还是和老爷说一下的好。”

    “什么事情,你说吧!”既然要抬举刘梅,把她扶正了,孟之文也乐意给她体面,就侧耳倾听她说话。

    “不是妾不能容人,妾也知道妾地位尴尬,有些话说出来会惹人厌,可事关孩子们,却不得不说。”刘梅先铺了一会儿路,把她说成为孩子着想的心善之人,这才话锋一转道:“今儿,婵姐儿院里一个小丫头和柳姨娘房里的彩月打将起来,这事情惊动了妾,妾看她们闹的实在不像话,原想着管一管的,可又一想咱们府上待下人一直仁慈厚道,那两个丫头一个是柳姨娘得用的人,一个又是府上的家生子,就想着宽厚些,训斥她们一通便罢了,哪知道……”

    说到这里,刘梅仔细瞧了瞧孟之文的脸色,见他听进去了,而且也深有同感,就继续道:“哪知道这件事情也不知道哪个乱嚼舌头的告诉了婵姐儿,婵姐儿带了人过去,二话不说先给了那小丫头几个耳光,当场就把那孩子打的哭了起来,瞧着好不可怜,之后又让大丫头把人拖了走,妾原想说些求情的话,可又一想这是婵姐儿屋里的人,妾名不正言不顺的,也不好说什么,就作罢了。”

    “即是这样,月婵不过打了个奴才,也没有什么。”孟之文有些困了,说话声音也有些暗沉。

    刘梅这时候却变了脸,一脸的愁苦:“虽然话是这么说,可当时,妾和柳姨娘都在,婵姐儿不问青红皂白就去打人,可见的性子确实有些偏执了些,今儿老爷又说要给她请先生,妾就想着,这先生还是先寻着,不忙着请,先让婵姐儿养养性子,性情好了,待人和顺了再请先生也不迟,老爷也知道读书人都自命清高,要是请了先生来,以婵姐儿的性子,万一一句话不好把先生得罪了,虽然说咱们府上是不惧的,可先生出去了保不准说上些什么话,这样一来,反倒对婵姐儿的名声不好。”

    刘梅斟酌着把话说完,偷眼打量孟之文,见他在沉思,知道话已经说尽,再说什么反倒惹人厌烦,所以就闭了嘴,很是温柔的把头靠在孟之文肩上,伸手抚在他胸口,一副柔弱乖顺样子。

    孟之文想了一会儿,倒是有些认同刘梅的话,又想着女孩子家也不用学太多的东西,只把女子本分守住就行,再者,他这段时间衙门事务不多,很有些空闲时间,与其请先生来,还不如自己先抽时间教导月婵,先看看她的性情根基如何,再做决定。

    想到这里,孟之文搂了刘梅:“难为你考虑的这般周到,我知晓了,你说的是这么个理儿,请先生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吧!”

    刘梅一听这话,心里欢喜非常,嘴角含着一丝笑进入梦乡。

    这里刘梅给月婵下绊子使阴招,月婵却还不知道,一心里只等着孟之文给她请先生来好学些东西,可是左等右等,等了好几天都等不到信,她就有些坐不住了。

    月婵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父亲答应的好好的事情却不办。

    后来她想了想,想到前世的时候,父亲就不乐意插手后宅事务,对老太太和刘梅极度放心,但凡是她们两个说的,他都信服,并且认为刘梅是个好的,会好好的照顾教导她们兄妹,从来都没有问过她们兄弟生活的如何,以致于弄到最后,让孟家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琢磨了好长时间,月婵有些鄙夷刘梅,这人精是精了些,可惜的是,全是些小心眼,一点都不大度,上不得台面,果然是出身不好,一个庶女得不到良好教养,也难怪眼光差了些,看事情也短浅,只把目光放到孟家后院这一亩三分地上,这无异于井底之蛙了,虽然一时得了势,可却不长久。

    想着这个,月婵又想到自己,若不是她有那做鬼的经历,怕连刘梅都不如吧。

    即是请不来先生,月婵倒也是不急的,她就先凭着经验练字,每日都写厚厚的一撂纸,直练的手腕酸软的提不起笔来才作罢。

    她这番辛苦,瞧在画眉眼里,真真是心疼的不得了,不过也知道月婵是为了将来打算,也不好劝说,只默默的关心她,每天练完了字,画眉都帮她敲胳膊揉手腕,倒显的比她还要累。

    练了几日字,月婵对比先前的字去瞧,自觉进步了好多,可看来看去,比之字帖上的字还是差距很大,最大的差距就是月婵的字软绵绵的,没有一点的力度。

    为了这事,月婵自己纠结了好几天,最后自己下了狠心想出一个法子来。

    她让黄莺缝了个小的布包,里面装了重重的铁块,每日写字的时候把布包吊在手腕上,然后悬笔写字,为的就是练习手腕的力度和灵活度。

    这个法子好是好,可却是要受大苦的,所幸月婵因着前世生活不如意,这次二世为人,是极坚定了决心的,也有着常人不能比之的毅力,这才坚持了下来。

    她虽然坚持着,也不觉得有多苦,可她屋里的几个丫头瞧在眼里,却是心惊胆战的。

    画眉不管怎么说,都是月婵的心腹,对于月婵的心思很了解,心疼月婵,却也不便说什么,就是和自己的母亲讨了法子来,每日晚间拿着药水给月婵浸泡腕子,好让她不落下毛病。

    可黄莺和另几个小丫头可就吓着了,月婵一个小小的女孩,为了练字竟用出这种招数来,每次看到绳子勒在月婵腕上,让她手腕通红,甚至有的时候渗出血丝来,这几个丫头就觉得自己的手都疼了。

    小丫头们倒也罢了,她们还不懂事,可黄莺却是懂事的,先前她有些看不惯月婵,认为月婵小小年纪没有亲娘,自己又是个没有成算的,是成不了大事的,或者最后会被刘梅暗算也不一定,所以,对月婵倒也不太尽心。

    这次,黄莺瞧着月婵这番作为,心惊的同时,也是相当佩服,她不是不懂事的人,自然知道能够对自己这么狠的人,非是有大毅力大决心而不能办到,像月婵这般年纪就能做出这样的举动来,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说不定入宫当娘娘都有可能。

    自此之后,黄莺彻底对月婵服了,倒是一心替她打算起来。

    这日早间,月婵起床梳洗过后,就去正房给老太太请安,一进房门就见月娥和月婷已经来了,正陪老太太说笑,月婵先了礼,很不失礼节的和月娥还有月婷打了招呼,就坐在一旁听她们说话。

    老太太在和月娥说话的时候,用余光打量月婵,发现这丫头短短时间竟像变了个人似的。

    先前月婵的性子天真太过,人也有些野,倒像是小野马一样拴不住,整日蹦蹦跳跳不得安生,人也太过活泼了些,让老太太有些不喜。

    可自从月婵大病一场之后,人倒是安静了许多,逢人不失礼数,话语也温柔和顺,不管是对主子还是对奴才都是温和大度,真真的有了大家闺秀的气度。

    老太太瞧在眼里喜在心上,孟家到他们这一房人口不多,小辈的也只有月婵兄妹四人,老太太是想让他们都有大造化的,如今瞧着月婵的变化,真的就像一块顽石变美玉,越发的和润起来,她就想着月婵是长女,又是嫡女,身份自然不一般,就觉得还是着重培养月婵的好,将来长大出嫁,寻个好人家,也能给皓宇寻个帮扶依靠。

    打定了主意,老太太对月婵更加的和颜悦色起来,和月娥说完了话,对月婵招招手道:“月婵,过来祖母这边。”

    “是!”月婵笑着过去,依偎在老太太身边笑了起来:“不知道老太太唤月婵有何事?”

    老太太一脸慈祥笑容,对水晶道:“先前儿我得了几件首饰,瞧着倒还精巧,你去寻了来,给她们姐妹玩吧!”

    水晶答应了一声,没过一会儿捧个小匣子出来,月婵凑过去一瞧,小匣子里放了几件首饰,都是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瞧起来也确实精巧的很。

    老太太伸手拿过一个玉雕的镯子,镯子打磨的光滑圆润,表面雕了几枝玉兰花,真是清雅宜人。

    她拽过月婵的手来,才要把镯子给月婵戴上,可一看到月婵的手腕,顿时有些呆了。

    月婵手腕处一片红肿,瞧起来伤的不轻,可看月婵一脸云淡风轻,似乎一点都不把这事情放在心上,老太太心里大惊失色,小小年纪就有这番定力,真真不得了,不过又有些疑惑不解,这,月婵这是怎么伤的?

第十二章 暗夜惊魂

    老太太到底心计不凡,虽然心惊,可面上一点都不显,笑着给月婵戴上手镯,又拉下她袖子遮盖住,不动声色道:“这镯子也配得上你,便给了你。”

    说着话,老太太又拿出一支白玉雕花簪子亲手给月娥戴上,另一支不同花色的簪子给了月婷。

    之后,就有下人端了饭菜过来,小丫头伺侯着月婵几个洗了手,又服侍她们吃完饭。

    老太太等吃完饭之后,就借口乏了打发月婵姐妹出去。

    等这人走的看不到人影了,老太太叫过翡翠来,沉声道:“你找个人去大小姐房里打听打听,是哪个作死的奴才不经事,伤了大小姐,还有,这些天月婵都做了什么事情,也给我打听清楚了。”

    翡翠听老太太讲的郑重,赶紧答应了,出去之后立马就寻人去探听虚实。

    要说老太太对孟府掌控力度还是很大的,眼线也多,没过一会儿,翡翠就进了屋,在老太太跟前耳语了几句,就有眼色的退到一边。

    而老太太却是动容了。

    她完全没有想到月婵竟有这样的大毅力大智慧,为了练字不惜做出这等牺牲来,月婵气度不下男儿啊。

    老太太叹了口气,要是月婵和皓宇换上一换该有多好,皓宇虽然也聪慧,可到底天真了些,为人也有些迂腐不知变通,怕是不能当起大任来。

    反观月婵就不同了,沉静、聪慧又果决,这才是孟府当家人该有的气质。

    老太太赞叹一回,思量一回,心就有些偏向月婵了。

    她想了好长时间,把孟家几个孩子分析了个遍,最终觉得还是月婵更有出息些,就想着把孟家的资源倾向月婵些。

    月婵倒是不知道她一番作为得了老太太的眼,让老太太对她偏心了。

    其实,前世的时候老太太也不糊涂,刘梅的所做所为她也瞧在眼里,无奈的是,老太太要为整个孟家打算,瞧着月婵实在不入眼,知道她是登不得大雅之堂没有大出息的,反而月娥和月婷两姐妹倒是会审时度势,所以,老太太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刘梅陷害月婵而不出手。

    这一世,老太太眼里瞧着,见月婵比月娥姐妹更加出色,自然会偏向月婵的,这也是月婵无意中得来的福份。

    月婵回房,通过画眉得知老太太房里的人在打听她的事情,她也没有阻拦,让人传了话,凡是老太太打听的,就一五一十的讲出来,不必隐瞒。

    月婵没有想过要隐瞒老太太,老太太不比刘梅,是她的亲祖母,虽然前世的时候不是很疼她,可那也是她自己不争气,伤了老太太的心,才落得如此,这世瞧着,老太太待她还挺亲热的,月婵又打定了主意要抱老太太大腿的,自然就要顺着些了。

    还有,月婵也明白老太太嫁到孟家,自孙子媳妇坐起,直到有了现在的地位,其间经历很多,府上亲信也一定很多,就像一棵大树一样盘根错节,防不胜防,她想知道的事情,你就是再想瞒着,她也会打听得到的,既然如此,还不如索性大大方方的摊开了给她瞧,反正月婵心思通透,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自然是不怕的。

    吩咐了画眉一通,黄莺又来报说环儿回来了,月婵让她进来,抬头瞧去,就见环儿这几天明显的见胖了,脸也更显白嫩,先前的划痕也没了,不由笑了起来。

    环儿得了月婵的恩典能够回家和父母团圆,这心里很是欢喜,进了屋就给月婵行礼,嘴里直道:“大小姐开恩让我回家和父母团聚,我们一家都感念小姐的恩德,我们家也没有什么好东西,不过姥姥家在乡下住着,得了些新鲜的瓜果,就给小姐带了些来,望小姐不弃简薄。”

    这丫头,月婵心里好笑,回去一趟说话也文雅了些,也不知道跟哪个学的。

    既然是环儿的一片心意,月婵也不好拂了,就让黄莺带几个小丫头把那瓜果拿了进来,月婵去看,就见一篮子黄橙橙的杏,另一小筐红通通的大桃子,外加几个碧青的小沙果,大概是才摘下来不久,那水果都很新鲜,透灵,看的月婵也心喜不已。

    “倒难为你了!”月婵笑着说了几句话,让黄莺去妆台前的盒子里抓了几个铜钱交到环儿手里,笑道:“庄稼人摘些果子也不容易,我不能白得了,这些钱你先拿着,以后有什么好物件也送上来就是。”

    环儿原想着推辞的,可看月婵的脸色,就笑着把钱收下,心里想着姥姥家还种了一片瓜田,等西瓜熟了,摘上几个大西瓜给小姐送来尝尝鲜,也不枉小姐一片回护之意。

    等着环儿下去了,月婵方叹道:“她也是个忠厚感恩的,品性倒是不错。”

    黄莺愣了一会儿,随后想着,这个环儿确实不错,平常不与人争,这次小姐护了她,她回家住着也不忘回报小姐,虽然这些瓜啊果的不值几个钱,难得的是这片心意。

    又想着这府上得主子恩典的多了去了,也只有环儿一家想着拿些东西出来感谢,平常的奴才们哪个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从来不懂感激。

    想明白了,黄莺更佩服月婵看人待事通透,就打定了主意要在月婵身边多学着些,学些眉高眼低却在其次,关键是这待人的气度。

    写了一会儿字,月婵累了,就把笔放到一旁,就着一旁清水洗净了手,让黄莺从博物架上拿了一只碧青的翡翠果盘下来,亲手洗了几个鲜桃装好,着小丫头端着给老太太送去。

    又挑了些杏啊桃的,装到小花篮里给刘梅和月娥还有月婷并柳姨娘送过去。

    剩下的几个小沙果月婵让人装到白玉雕的小匣子里拿绳子系好,到院子处一口小水井处,用绳子吊着,把白玉匣子放到井水里汲着,等着皓宇和孟之文放学或是从衙门里回来再用。

    这么一分,剩下的果子也不多了,月婵就索性赏了屋里的丫头们。

    黄莺瞧着,嘴里笑道:“小姐得了东西分给老太太老爷和姨娘,这是正经的,我们是丫头,哪里有那个脸面,再者,小姐吃的不多,还是留着小姐晚上再吃些吧!”

    月婵挑了几个熟透的大杏子塞到黄莺手上:“让你吃就吃,这东西都是熟透的,放一晚上说不定就坏了,我向来不爱这些,再者晚上吃了容易闹肚子,与其自己白放着,不如赏了你们。”

    听月婵这么说,黄莺也不推辞,只道:“还是给画眉姐姐留着些吧!”

    一番折腾下来,月婵也有些累了,索性让自己轻松些,拿了本书靠在榻上看了起来,瞧着瞧着就有些困乏。

    睡了一觉之后,天已经渐黑下来,月婵整理了衣饰去老太太房里请了晚安,又用了饭,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她进屋又练了会儿字,这才歇下。

    这一夜,月婵睡的不是很踏实,到下半夜的时候就睡不着了,翻来覆去的总是不困,她就索性披衣起来,觉得屋里闷热,就想着出去吹一下凉风。

    她这里才醒,外间画眉就坐了起来,穿了鞋过来询问,听月婵要出去,就提了琉璃灯来,帮月婵穿了件衣服,挑着灯给月婵照明,主仆二人走到院子里,在一旁的蔷薇花架下坐定,月婵瞧瞧这夜月色还好,再看天上繁星点点,就有些哀伤起来。

    她想到在母亲房里看到书案上摆放了古琴,还有箫管等乐器,另外书架上似乎也有一些教导乐理方面的书,就提了兴趣,想要学上一学。

    反正也睡不着觉,闲着也是闲着,月婵站起来,想要去苏氏房里找上一找,寻些有趣的东西来,趁着先生没来的当自己先学起来。

    画眉苦劝了几句,见她执意要去,也不再说什么,提了灯陪着过去。

    月婵的屋子离苏氏屋子不远,没一会儿就到了,月婵才刚要让画眉推开大门,却灵敏的听到一棵槐树下有动静。

    她吓了一大跳,才要说什么,却又听不着了。

    推开门进去,借着琉璃灯一照,月婵和画眉全都吓呆了。

    原来,苏氏房间外边站了两个穿黑衣服的人,一人举了一个火把,一人提着一个大铁桶,正要进屋呢。

    “来人啊!”画眉吓坏了,嗓音尖利的叫了起来。

    她这一叫唤,本来半夜平静的孟府一下子沸腾起来。

    本来苏氏的房间就不偏僻,离着主屋不远,离孟之文的房间也近,周围主子奴才的也多,画眉一叫,半夜间那声音听在人耳朵里真是凄厉之极,就是睡的死猪一样的人都得能吵醒。

    月婵心里害怕,却能保持平静,她这会儿心思急转,想着该怎么办,是要进一步质问两个不知道为何而来的黑衣人,还是退一步,先跑出去,不被伤到?

    月婵正思量着呢,那两个黑衣人却先动了,一人扔下火把,一人提了铁桶,两个人动作利落的翻了墙头就跑。

    画眉有些呆傻起来,月婵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怎么才一喊,人就跑了?

    再看地上的火把,那火已经烧了起来,离苏氏屋子很近,苏氏的屋子是木结构的,这时候又是天干物燥的时节,稍一不留意,这火就能点着房子。

    月婵心惊,想也没想的就跑了过去把火把捡了起来。

第十三章 风波

    “怎么回事?”

    孟家老爷孟之文半夜睡的正熟呢,就听到外边一声尖叫传来,猛然惊醒,披衣坐起就问。

    刘梅也惊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关心的看向孟之文:“老爷这是怎么了?可是惊到了?”

    孟之文回想,那声音似乎是从以前苏氏的屋子里传出来的,莫不是自己那个仙逝的太太屋里进了贼人不成?

    想到这里,孟之文着急的披衣下床穿上鞋就往外走。

    刘梅看他这样,赶紧穿戴好了跟出去,见孟之文一路朝苏氏屋里走去,刘梅眼神暗了暗,咬了咬牙,握拳跟着。

    月婵举着火把,呆看着苏氏屋里的摆设,见没有什么东西损坏这才作罢。

    直到这时,她才惊醒起来,想起一件她早已经没有多大印象的事情,似乎,自己母亲苏氏以前住过的屋子在她很小的时候被烧掉过,里边的藏书和所有一切都被毁掉了。

    想到这些,月婵倒吸一口冷气,要不是今天晚上她睡不着过来看看,恐怕苏氏屋里的一切都没了吧。

    月婵暗恨自己不经心,没有早点把母亲屋里的东西搬走,原本她只想着请了先生来,再搬这些书也不迟,反正东西就在这里放着也没什么,如今想来,她还是太过天真了些。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啊,月婵暗叹一声。

    “月婵……”孟之文的声音传来,月婵几步出去,就见孟之文披着外衣,头发散乱的大步过来,后面跟着刘梅并几个小厮。

    见他们过来,月婵赶紧上前行礼:“是月婵惊扰了父亲!”

    孟之文见月婵拿着火把,站在苏氏房前,忍不住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半夜不睡觉,你跑来这里做甚?”

    听出孟之文虽然在责备,可话里还是很有关心意味的,月婵低头,眼里有些湿意:“月婵睡不着觉,想到母亲这里有一架古琴很好,就想取了来瞧瞧,结果来了之后发现有贼人想要烧咱们家呢,月婵一时没忍住,慌了手脚,就尖叫起来……”

    月婵小小的身子,穿着一件淡青衣袍,底下白裙拽地,说话的时候身子有些发抖,瞧起来是真吓坏了,看的孟之文一阵心疼,忍不住把她搂在怀里:“你这孩子,就是想要过来也该多叫几个下人跟着,索性今天那贼人胆小,被你一叫吓跑了,要是那贼人胆大妄为,劫了你去,可叫父亲如何是好……”

    孟之文一番真情流露,和月婵做出一副父慈女孝的样子来,瞧在刘梅眼里,更加的难以忍受,她深吸一口气,笑着上前:“老爷,婵姐儿没事就好,孩子也吓着了,老爷还是别太责备的好,阿弥陀佛,老天保佑,总是婵姐儿平安这才是最紧要的。”

    刘梅一番惺惺作态,引的孟之文倒是感激起她了,看她拉着月婵的手嘘寒问暖,心里忍不住赞叹,虽然刘梅没什么文采,在待人处事方面比不上先前的太太苏氏,可到底她性情温柔和顺,又是个贤惠的人,待皓宇和月婵也和亲生的一样,这是最难得的,罢了,为了孩子们,该是对刘梅更好一些的。

    叫过画眉来询问了一番事情,孟之文亲自送月婵回屋,等送完月婵,这才又回房睡觉不提。

    单说老太太这里也受了惊吓,着人打听一番,得知事情真相,老太太忍不住心惊啊,没有想到,这府上竟然还有人打起死人的主意了。

    先前的苏氏为人清高,做女孩的时候就才名远扬,自从嫁到孟家以来,虽然对老太太很恭敬孝顺,可老太太总是不太喜欢她的,不过,虽然不喜,该给的颜面老太太还是给的,并没有让她太过为难。

    等到苏氏去世,老太太想到她这些年来孝顺尊重,又把后院打理的很好,再加上生了皓宇和月婵两个孩子,也有些伤心想念,如今得知竟有那黑心肠的想要烧苏氏的房子,老太太气的浑身发抖,这哪里是要烧苏氏的屋子啊,分明就是想要断皓宇兄妹俩的后路啊。

    老太太首先想到这事情怕是刘梅自作主张做出来的吧,心里气恨刘梅胆大包天,第二日就派了人把孟之文叫了来。

    看着自家儿子一派温文的样子,老太太先叹了口气,瞧着孟之文道:“文儿啊,咱们孟家子嗣单薄,你爷爷父亲辈全都是一脉单传,到了你这里,又是如此,直到现在也只有皓宇一个儿子,娘亲瞧在眼里,急在心上,刘梅是个好的,不过现在年纪也有些大了,怕是再想生个孩子也是不容易的,娘亲看着,想再给你抬个侍妾,你的意思如何?”

    听老太太这番话,孟之文低头思量了一番,觉得自己府上人口确实不多,现在也只有刘梅和柳姨娘两个妾室,刘梅扶正了,也只有柳姨娘一个小妾了,柳姨娘那个人为人木讷没有主意,他是不喜欢的,要是再抬一个妾来,也是使得的,他也不是那种好色之徒,一切还是为了子嗣考虑。

    孟之文和老太太想法差不多,再加上敬着老太太的意思,就点了点头:“老太太这么说,儿子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一切由老太太做主。”

    对于孟之文的孝顺,老太太很是满意:“我瞧着我屋里的珍珠是个好的,和她也说过,她也愿意,原想把她抬举上去的,昨儿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现在想来,都有些提心吊胆,这事情到底晦气,为了咱们府上好,不如这两天就摆了酒给珍珠正了名份,借着这事冲上一冲。”

    “老太太说的极是,儿子也是这个意思!”孟之文站了起来,对着老太太行了礼,又陪老太太说了几句话这才出去。

    他一心里认为老太太只是关心他,关心孟府,倒是满感激老太太的,完全没有想到老太太这番作为是为了给刘梅添堵,让她听话。

    老太太得了孟之文的同意,就张罗起来,先是让人给珍珠做了几件好衣裳,又把自己的头面首饰找出来送了珍珠几套,让她房里的嬷嬷给珍珠开了脸,又好好调教一番,一日晚间给孟之文送了去。

    孟之文在屋里摆了酒,让珍珠给刘梅还有柳姨娘行了礼,算是认可了珍珠妾氏的地位。

    珍珠虽然不愿意为妾,可到底胳膊拧不过大腿,老太太拿了主意,老爷也同意的了,她除非死,不然决不可能逃脱这般命运,没奈何,珍珠只好认了命。

    既然为妾,就得有个为妾的样子,珍珠夜间一心伺侯孟之文,曲意温存,再加上她年轻貌美,倒是得了孟之文的心,一连几夜宿在她屋内,很是气的刘梅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对于这些,月婵只是瞧着,却不说什么,通过老太太的这个举动,月婵想着,那烧苏氏房子的事情怕是刘梅指使,暗地里做出来的,老太太也是猜到了这一点,才抬了珍珠上去,好让刘梅和珍珠争斗一番,没有闲心思再给月婵添堵。

    对于老太太这番回护,月婵是蛮感激的,这几天因着父亲新纳妾,她也没再提搬移苏氏房中物品的事情,只一心自己写字练画,或是闲了的时候在院子里种花赏草,倒是过的挺悠闲自得。

    又过几日,月婵看孟之文那里还是没有动静,请先生的事情一拖再拖,她怕孟之文因为事多而忘了,就想要提醒孟之文一声。

    这日晚间,月婵从老太太那里请安回来,找出几张自己写好的字,拿着寻到孟之文的书房里面。

    正好孟之文才批完公务,正想要休息一下就去珍珠房里安歇呢,见月婵进来,孟之文还是有心疼宠她的,就笑问:“这么晚了,找父亲可是有什么事情?”

    月婵笑着上前行了礼,从袖口处抽出几张纸来递给孟之文:“女儿这段时间读文习字,写了一些字,自觉不是很好,拿来给父亲指正一下。”

    孟之文疑惑,接过写满字的纸瞧了一瞧,这一看,倒是惊讶莫名。

    前段时间他才看了月婵写的经文,那些字歪歪扭扭不成体统,一看就是小儿所写,可今日这几张字看来,倒是有了风骨,不但笔力深厚,而且文字的间架结构掌握的很好,倒是像苦练了几年字的有识之士写出来的。

    这下子,孟之文心里大惊,看了看字,再抬头看看月婵,还是不敢相信这些字是月婵写的。

    “这?”孟之文惊问:“这是你写的?”

    月婵点点头,脸上一片羞红:“女儿也没有什么章法,就是照着字帖上写的,写的不好,让父亲见笑了,女儿知道父亲的字一向很好,还请父亲指正。”

    月婵一片自谦之语,让孟之文很是赞叹:“不错,你这年纪,又是女儿之身,写出这等字来已经很不错了,可见是下了苦功夫的。”

    说着话,孟之文又找出一卷字帖来递给月婵:“你那帖子是给小儿描红所用,常照着写,字就学的太刻板了些,这些帖子是历代大家所作,你回去好好看看,钻研一番。”

    月婵接了过来,向孟之文道了谢,思量一下又问:“父亲,不知道您给女儿找先生的事情办的如何了?父亲公务繁忙,女儿不想多有打扰,以后读文习字的还是有个先生在一旁指导为好。”

    听月婵问起这件事来,孟之文又想到了刘梅所说的话,看了月婵一眼,皱起眉头来:“男女有别,找先生的事情可不好办,照我的意思,你先把字练起来,以后我慢慢给你寻摸着才好。”

    这……月婵很是失望,什么男女有别,孟之文又不是那等迂腐的老书生,怎么还提这种话。

    再者说,大昭国对于女子看的并不轻,女子在家人陪伴下也是能够上街的,也可以学文习武,男女之妨也并不是很大,长安城内名士聚会经常性的也有女子过去观看,怎么父亲一下子又提到什么男女之别上了。

    虽然不满意,可到底孟之文这么说了,月婵也不敢说什么,就很失望的回去,回到房间内细一思量,月婵就有些明白了,怕这件事情也是刘梅做下的吧,怕她学了东西超越月娥和月婷,故意在孟之文面前说她坏话,好教她请不来先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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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阴险毒辣的继母,优柔寡断的父亲,
外加善良单纯的哥哥,刻薄成性的妹妹,
最厉害的还是人老成精的祖母。
重生的豪门嫡女面对如此情况,又要如何在夹缝里求生存,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人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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