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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重生纪事全文阅读

作者:凤栖桐     嫡女重生纪事txt下载     嫡女重生纪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五章 出气

    傅文彬虽不喜月婷,可月婷到底是傅家八抬大轿抬回来的媳妇,平时傅文彬对月婷也算不错,吃穿用度上从不曾短缺什么。

    尤其是月婷怀孕以来,傅文彬对月婷小心翼翼,有的时候,月婷因为几个通房丫头闹腾,傅文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看不见。

    可今儿他猛的这一巴掌打了过去,心里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快意味,看月婷骂的难看,不由分说,又一巴掌打了上去。

    这男人打老婆,只怕不开头,只要一开了头,便是刹不住的,以后有什么不痛快的事情,便想都不想的打将过去,月婷是不知道这个理儿的,如果月婵见到,怕心里是晓得的,她也曾见过那等先前还恩爱的夫妻,男人一次因不痛快打了老婆,从那之后,便有些上了瘾,只要心里一不高兴,就非打即骂,直到后来活活的把老婆打的瘫在了炕上,还是时不时的骂上几句,掐上几下。

    “傅文彬……”月婷气的脸都红了,大骂道:“你打我,打啊,今儿你打不死我,我便和你没完,你个不是男人的东西,我是你正正经经娶回来的正房夫人,你就这般待我,哼哼,我也知道你惦记着我家大姐姐,可惜了,她已经嫁了人,不是你能想的了,也难怪人常说这男人得不到的最好,又说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果不其然,傅文彬,我咒你……”

    傅文彬听月婷越说越不像,直气的一跺脚,拽了她过来,伸手就要去堵她的嘴。

    “哎哟!”这嘴还没堵上,月婷脸上一白,两手捂了肚子:“我肚子好疼,秋香,你个作死的小娼妇,还不赶紧扶我。”

    傅文彬一惊,赶紧放开月婷,扎煞着手道:“这是怎的?可是动了胎气。”

    月婷怒目而视:“你还知道胎气啊,我怀着胎呢,你说打就打,等着吧,我告诉老爷太太,让他们罚你。”

    看月婷那样子,十分的中气十足,她又指着秋香道:“还不赶紧让人请大夫过来。”

    一时间,这屋里一通的忙乱,傅文彬也跟着紧张,倒是也没有再提月婷放肆的事情。

    只说高子轩听得谣言,怕月婵着了气,就让人瞒了月婵,又指了府里几件事情让月婵去办,便是让她忙起来没有时间出府,也听不得那流言,气不着身子。

    他一大早就出了门子,身着一身紫衣,带了几个黑衣侍卫,骑了马出城,也不知道从哪里转了一圈回来,这长安城便有一些子流民或是乞丐满大街的传出新的流言来。

    更有一些闲极无聊的混人,二油子,也开始在酒馆茶楼里与人谈起关于九王妃的事情。

    只说九王妃是个不可多得的贤惠人,当姑娘的时候便拿着自己的月例银子舍粥舍米,最是怜老惜弱不过的,待到嫁了人,凡是九王府庄子上的佃农,九王妃都极照顾,不但减去许多田税,今年荒年,庄了上产出不多,九王妃还免了那结佃农的税赋,可见是个最慈悲不过的。

    这般的好人,竟也有人污蔑,真真是杀千刀死后下十八层地狱的。

    一些流民言道,他们就是刚从郊外进城不久的,那件事情也是见过的,并不是九王妃的过错,九王妃去城外上香,遇到流民拦车,她是个好心的,就把自己带的点心银两给了灾民,不过王妃带的东西不多,灾民太多,一时分不够。

    这时候刚巧有那不怀好心的,鼓动着灾民去抢九王妃车内的东西,灾民哪里会肯,只说这般仁慈人,他们就是死也不能做那没良心的事。

    那些贼人可恨,见计俩不成,就抢刀去砍,想要杀了九王妃,灾民感念九王爷在南边治灾,王妃又救助灾民的恩德,断不会让人去伤害九王妃的,因此和贼人起了冲突,让贼人杀了好些灾民,九王妃看了不忍心,便宁可自己死了,也不让人伤害百姓。

    正是这种危难之机,傅将军打那路过,见了这事情,自然也很是感动,那些将士只瞧的眼都红了,想也不想的冲了过去,把贼人都拿下来,原想打杀了,可九王妃说国有国法,贼人犯了罪,很该刑部审理的,若是问都不问便把人杀了,就是不守国法,遂让人把这些贼人送到刑部。

    九王妃有大义,灾民也是感恩戴德的,就是那傅将军和那些将士也都是好的,只可恨贼人烂了心肠,那听风就是雨,随意胡乱传谣言的人更是没良心,咒他断子绝孙,生男做小倌,生女做娼妓。

    有了这些乞丐流民僻谣,不到一日时间,长安城内自然便又是另一番景象,人人都称赞九王妃有气度,有仁心,都骂那看不得人好,乱传话的人。

    再有那在人群里说月婵不好的,那些乞丐见了便骂,一些二油子见了就打,没几日功夫,竟再没人敢说月婵一句不好。

    高子轩见如此,自然放了心,回到府里就开始琢磨着如何给月婵出气。

    高子轩可不是那种大度的人,他是有恩报恩有怨报怨,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可人打我一拳,我自还人十拳外加一脚的主,那些人欺到他的头上,他可不能只避谣就算了,若不狠狠出了这口气,他自己都能把自己气死。

    这一日,红日初升之时,外间还有一些凉爽之气。

    五王府春华院内,几个小丫头站在门外大气不敢喘的侯着,两个婆子静立一旁,只等屋内的人起了唤人。

    不一时,便听内里一个女子娇俏俏道:“都进来吧。”

    两个婆子带着丫头鱼贯而入,捧了银盆毛巾之物,又端了茶水点心进来,又有丫头开了窗,让屋内透过一些凉气来。

    一个着绿衣的丫头把那秋香色绣富贵牡丹花的纱帐子用金色镶宝石缀流苏的钩子勾起,脸上带着淡淡笑意:“黄侧妃……”

    话没说完,丫头就变了脸色,战战兢兢的指了指黄仪芳的脸,又大叫着:“快来人,快来人……”

    黄仪芳处在半梦半醒间,被丫头这不寻常的行为吓了一跳,就觉得脸上有些火辣辣的疼,心内一惊,大叫着下了床,让丫头捧过镜子来看。

    这时一屋子的丫头早被惊动了,都过来瞧黄侧妃怎么了,莫不是病了?

    哪里想得到,入眼便见黄侧妃那张娇美的脸,这倒也罢了,黄侧妃本就长的娇美,可那张脸上,额头上均是大刺刺的写着两个字,贱人……

    “黄侧妃!”一个丫头行了礼,有些犹豫,侧妃这个样子,如何让她自己去瞧,只怕得把她给吓疯了。

    “给我拿镜子来。”黄仪芳厉声道:“你们难道要造反不成。”

    几个丫头均吓了一跳,都知道黄仪芳的性子不好,对丫头们一个不顺心非打即骂,便老实的捧了镜子过去。

    黄仪芳凑到镜子前一看,又惊又气又怕,摸了摸脸蛋,尖叫起来:“啊……有贼……”

    “侧妃!”

    一屋子的丫头婆子跪了下来:“侧妃保重。”

    “保重!”黄仪芳把镜子狠命摔了下去,摔到地上只听得哐当一声,却翻了个过,竟是一丝一毫都没有坏掉。

    “我如何保重?”她脸上挂了两行清泪:“如今这个样子,还要我怎么做人?”

    她伸手一指那丫头婆子:“好,好,我就知道你们都不是好的,怕心里都向着慕容氏的,一个个都恨不得我死了,我入夜睡觉,你们但凡有些警醒,怎的我被人划花了脸都不知晓,也罢了,你们即然不愿意伺侯我,我也不要你们这些人……”

    “侧妃饶命!”那些丫头婆子哪里不知道黄仪芳的意思,怕是要打杀了她们的,一个个嗑头如捣蒜:“并不是我们不尽心,我们是真没听到动静,侧妃饶命啊……”

    黄仪芳气狠狠的冷哼一声:“饶什么命,我饶了你们,哪个饶得了我。”

    说话间,她伏在床上大哭起来:“我怎的如此命苦,我是碍了哪个,惹了哪个,竟被不知道哪个贱人划花了脸,可让我怎么做人啊,王爷啊,你看看你苦命的表妹,这才来你王府没几日,就被人容不下了。”

    跪在最前边的两个婆子心下暗惊,都说这个黄侧妃是最容不得人的,和那慕容氏是针尖对麦芒,一个样的狠,今儿看这样,倒真是如此呢。

    听听她哭诉的这些话,还不是在给慕容氏上眼药么,都知道慕容氏是容不得人的,有名的母老虎,黄仪芳怕也怀疑她这个样子是慕容氏搞的鬼吧。

    可这两个婆子心里明白,慕容氏就是有心计,有狠心,可没有那个本事啊。

    她要真有这个能为,府里那些侍妾通房,怕早就神不知鬼不觉的睡梦中去了,哪里还会闹出那般多的事来。

    黄仪芳这里怀疑慕容氏,大闹不已。

    慕容氏那里也不好过。

    原来,今日一大早,五王府的门房开了门,就见一个穿着青色薄衫子的清丽女子怀里抱个婴孩直挺挺的跪在王府门口。

    门房吓了一大跳,飞快的跑过去看向那个女子:“这位姑娘,我们这里是五王府,并不是衙门,你有什么冤情该当去衙门告状,可不能在这里跪着啊,你先起来,若真是心里冤屈,便说一说,我们王妃是个最心善不过的,许听说了能帮你一帮呢。”

第二百四十六章 郁闷

    雕花湘妃竹的帘子挑开,几个丫头捧了水盆进门,早有一个香色衣裳的丫头走上前给慕容氏挽了袖子,捧盆的小丫头跪在地上,高高举起银盆,慕容氏在盆内用香胰子洗了手,换了个举盆的丫头,她这才弯腰洗脸。

    漱了口,慕容氏看看桌上摆的早饭,一摆手:“撤下去你们分了吧。”

    几个丫头笑着应了一声,端着菜出去了。

    慕容氏盘腿坐在榻上,翻了翻帐册,问道:“王爷去哪了?”

    一个机灵的婆子上前回道:“王爷一早出去了,说是约了人出去谈事情。”

    慕容氏点了点头:“这便是了,这几日天越发的热了,你记下了,每人屋里的冰多分一些,也省的又有人嚼舌头说我刻薄。”

    那婆子笑道:“哪个敢说王妃刻薄,照我们看,王妃真真是菩萨心肠,满府上下,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王妃可未曾薄待过哪一个,便看那些通房丫头们吃的穿的戴的就知道了,王妃最是通情达理不过的。”

    慕容氏一笑:“你倒是个省事的,可惜,偏有人看不得本王妃好,歪着心眼说话,硬生生把我说成那狠毒成性的,我就是有十张嘴,也是辩不过来的。”

    正说话间,一个丫头来回:“王妃,后院春草和菊叶又打起来了。”

    慕容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一群糊涂东西,一眼没见就闹出事来,你去和那两个贱人说,只说我的话,只管打去,嗑了碰了伤了的,本王妃可不给她们请医送药,若是没伤着,本王妃要治她们不敬之罪。”

    丫头一低头,才退了两步,就和一个绿衣丫头撞作一团,那绿衣丫头进门,眼神直偷瞄,慕容氏气极笑了起来:“怎的,这都做上贼了?”

    绿衣丫头哭丧了脸:“王妃,这……”

    “有话便说,吞吞吐吐做甚?”慕容氏大声道。

    绿衣丫头咬了咬牙:“才刚门房使人传了话,说是大清早的门外跪了个女人,怀里还抱个孩子,只说是王爷的……跪在门外要求见王妃呢。”

    咣当一声脆响,一个青瓷茶盏就在绿衣丫头脚下跌个粉碎。

    再看慕容氏,一张粉脸气的发青:“什么?你再说一遍。”

    绿衣丫头吓了个半死,白着一张小脸:“那个女人说孩子是王爷的。”

    婆子和先前的丫头见事不好,全悄悄退了出去,慕容氏的性子她们可是知道的,最是容不得人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外边的女人找上门了,无疑打了慕容氏的脸,她正在气头上,指不定抓着哪个人撒气呢。

    就听屋内慕容氏气极:“什么下三滥的东西,就敢抱个野种来王府门前认亲了,着人打将出去。”

    又听那绿衣丫头道:“是!”

    过了片刻,又听慕容氏急道:“你回来,让人把那女人带进来吧。”

    就见绿衣丫头挑帘子出来,脸上带了鲜红的五指印,眼中含了两泡泪水,想必是挨了打的。

    屋内安静了,慕容氏呆呆坐在榻上,一时心内五味杂陈。

    她不知道为什么,为何这世上容不得痴情女子?

    慕容氏还记得她十五岁那年,上元夜跟随母亲出门看花灯,那夜景色真美,夜空繁星点点,无数的花灯争奇斗艳。

    更有猜灯谜的摊子围满了人,慕容氏行走在花灯间,突然间看到一盏走马灯前站了个青衣男子,男子温润如玉,嘴角含着几分笑容,像极了那天空的一轮圆月。

    慕容氏晃花了眼,迷了心,从此之后心间多了一个人。

    她多方打听,这才得知那男子竟是当今的五皇子,朝中富有贤名的五王爷。

    从那之后,慕容氏一颗心都挂在了五王爷身上,想着凭借她的家世,很有可能被指婚给五王爷的,为了心中那份牵念,慕容氏多方行走,终于求得进宫的机会,进宫见了黄贵妃,并被黄贵妃看中,求皇上指给了五王爷。

    她本以为,从此之后就可和心上人白头偕老,幸福一生。

    哪里知道,五王爷心内并没有美人,一心只在江山,对慕容氏虽说是喜爱的,可是,却并不专情,府里的通房丫头侍妾也并不少,慕容氏怎么容得?

    她只一心一意对五王爷,自想求五王爷也一心一意待她,从那之后,慕容氏便泡在醋缸里,只要五王爷去哪个侍妾那里歇上一宿,慕容氏就闹个天翻地覆,时间久了,便传出不好的名声来。

    慕容氏是不怕的,她这一生都栽在了五王爷身上,除了五王爷,再没有别的。

    慕容氏容不下那些侍妾,容不下黄仪芳,只要是五王爷身边的女人,她都容不下,今儿这打上门来的女人,慕容氏心里冷哼,只要不怕没了性命,尽管放马过来。

    少倾,就听到脚步声传来,竹帘一挑,绿衣丫头带了个女子进来。

    慕容氏冷眼瞧着,那女子一身素青的衣裳,乌鸦鸦的头发盘在头上,只插了几支银簪子,其余饰物一概皆无,女人怀里抱了个不满周岁的婴孩,孩子倒是乖巧,乌溜溜的眼珠子直转。

    一进门,女子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轻声道:“妾身武氏见过五王妃。”

    慕容氏也不说起,任女子在地上跪着,就这么冷冷看着。

    她也瞧明白了,这武氏面上就是个柔弱女子,最是没有主见,要依附男人的,正巧是五王爷喜欢的那种类型,也难怪了。

    “武氏,你说这孩子是王爷的,可有什么证据。”

    冷冷开口,慕容氏心里凉了几分。

    “只要让王爷一认就知道了。”武氏低着头,一副害怕的样子:“王爷破了妾身的身,妾身也是知规矩的,从那之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孩子如何……”

    “哼!”慕容氏哼了一声:“这可不是小事,皇家血脉不容混淆。”

    武氏猛的抬头,咬唇大声道:“妾身所言绝对是真的,妾身不怕查证,情愿和王爷滴血认亲。”

    慕容氏心里一沉,过了一会儿笑了起来:“我瞧着你也不敢拿这件事情开玩笑,起吧,你这么突然间过来,王爷又没有和我提过你的事,我这心里没有主意,倒是忘了让你起来,你可不要见怪。”

    武氏跪的膝盖酸疼,心里暗恨,嘴上却道:“不敢,妾身本该给王妃见礼的。”

    慕容氏笑的很是和气:“这件事情不是小事,我也不能轻易的认下,这样吧,你先在府里住下,等王爷回来,我禀明了王爷再做处置。”

    武氏柔柔笑了起来:“还望王妃替妾身作主,妾身感激不尽。”

    慕容氏摆摆手,早有人过来把武氏带了下去。

    等武氏一走,慕容氏这心内闷的难受,站起身疯了似的把屋内的摆设瓷器砸了个稀烂,一时碎片满地,竟没有人能踩脚的地方了。

    发完了火,慕容氏冷声道:“都收拾干净,派人去请王爷回来。”

    早有人应声,几个小丫头过来收拾碎片。

    慕容氏招手,把她的奶嬷嬷叫了过来,轻声道:“你派人过去和武氏套套话,问问她和王爷的事情,也好让我有个准备。”

    奶嬷嬷秘氏应声下去,自去找那可靠的丫头过去照料武氏,顺带问些话。

    一时慕容氏砸的累了,软软靠在榻上,捏着帕子思量起来,这武氏还有她的孩子是绝对不能留的。

    看武氏的样子,即是王爷喜欢的那种类型,又不是那种没心眼的,那个孩子长的也好,若真留下来了,怕是……

    慕容氏在府内郁闷难当,外边,太子和高子轩也是同样的郁闷。

    今日早朝之时,接连有好几个官员出面弹骇太子,只说太子吃穿用行逾制,所费竟大有超过皇上的样子。

    又有官员指责太子没有礼贤下士的风范,更有御史台的官员参奏太子买官卖官用以敛财。

    这些官员一通的指责,根本没有平日的礼节,也忘了那文质彬彬的风度,直说的口沫横风,听的太子面如土色。

    有太子一系的官员出来辩驳,均被驳的说不上话来。

    天辰帝听了半晌,沉下脸来看了折子,脸沉如锅底,把那一叠的折子直接扔于太子脚下,疾言厉色道:“太子,你自己看看,朕平日一直对你宽和,想着你已经成人,做事自该有主见,哪知道你……你太让朕失望了。”

    太子拾起折子看了一遍,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痛哭失声:“父皇,儿子冤枉,父皇明查。”

    天辰帝一摆手:“这般多的大臣,难道都冤枉了你不成,你莫要以为你平日所为朕不知晓,朕也听得一些风声,不过信任你没有说出来罢了,哪知道你竟是变本加厉了,也罢,你回去反省吧,着你闭门思过一个月,抄大昭律法一遍,并佛经十卷。”

    太子听了猛的嗑头:“谢父皇开恩。”

    又听天辰帝大声的宣布了几个官员的任免,竟是把太子一系中在朝内占主要地位的官员都挪了位置,全都贬了出去,又换了几个亲近三王爷高子轩一系的官员。

    天辰帝这番动作别人不知道是为何,高子轩却是明白的,等早朝过后,他恨恨出了宫,直握拳暗道,太子的事情先放着吧,早晚有一日他必报了这仇。

第二百四十七章 凤飞飞

    你道高子轩为何不忿?

    却原来,那日指派人劫杀月婵和三王妃的事情,也有太子的影子,后来造谣生事,太子也是出了大力的。

    天辰帝自然知晓,看到五王府的事情,天辰帝也明白高子轩一定不会放过太子的。

    可是,太子到底是储君,五王爷可以丢人,可以有让人垢病的事情发生,太子却不可以。

    所以,天辰帝先下手为强,把太子一系的官员贬下许多来,又放上三王爷一系的官员,如此此消彼长,提升了三王爷实力的同时,也在告诉高子轩,既然做为父皇的已经出了手,便让高子轩停手,不能再胡闹下去了。

    再有一层意思,五王爷被高子轩一搅和,自然有损失,实力自然会下降许多,太子若还是那样,怕是五王爷会被太子借机打压,天辰帝要求一个平衡,如何会任由太子借机大涨实力,这才有了打压太子的举动。

    高子轩心内明白,不过却还是有些不能接受,到底不是他自己报的仇,也不是以他的方式报的仇,只好愤愤不平,暗地里想着以后如何让太子得不了好。

    先不说高子轩如何回府,五王府内又是如何热闹,这三王府这日却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只说三王妃那日被月婵驳了,心内气愤,回到府里之后又有侧妃何氏带着些子通房小妾寻她麻烦,倒搞的三王妃很是头疼,何氏有机谋,三王妃不是对手,被何氏打压的有些翻不过身。

    她从何氏这里受了气,不说自己无能,竟是又牵连上了月婵,只说府内妾室给自己气受也就算了,月婵这个做弟妹的也不听她的话,专和她做对。

    待到长安城内传言月婵如何如何受辱,如何如何与人有私时,三王妃却是高兴了一场,暗道孟月婵如何厉害,还不是被人诟病,她倒要瞧瞧孟月婵如何收场?

    思量着高子轩的脾气,怕不定如何责骂月婵呢,三王妃就是做梦都会笑醒。

    却不知,只一两日功夫,那流言就平了,反而传出月婵仁爱善待百姓的话来,三王妃虽然没有什么机谋之心,可一想也是明白的,孟月婵没有那等人手能力来做这件事情,必是高子轩为月婵谋划的。

    她一时心内不是个滋味,只这一件事情就瞧出高子轩待月婵那等爱护之情来,看看人家,再思及自己,她在三王府日子不好过,就是被人欺负,被人打上门来吵出个天来,三王爷都没有回护过一句。

    这么一比较,三王妃心内酸酸的,竟有些气不过的意思。

    这日三王爷下朝回府,没有去何氏那里,也没有去那些侍妾屋里,竟是着人传了话,要在三王妃屋里用饭。

    三王妃一听高兴不已,谁都晓得三王爷不喜欢她,已经好长时间没进过她的屋了,这次来她这里吃饭,也算给了她些依仗,她也能挺直了腰杆子处置几个侍妾了。

    她一时喜不自禁,连连让人去厨间通知了,做了好些三王爷喜欢的饭菜,又特特的把屋里收拾一遍,挑了一件大红绣百蝶的衣裳穿好,又把头发打散重新梳了,梳个望月髻,头上戴了许多金银饰物,那意思,是要摆出正室王妃的款来,也让人瞧瞧,她到底是正房,不是那些妾室可比的。

    孰不知这样却是弄巧成拙,三王妃李氏长的娇柔,最是那弱柳拂风的身子骨,笼烟眉含泪目,连嘴唇都没有多少红色,她这长相,适合那素淡衣裳,要穿的素淡一些,倒显的让人怜惜。

    可她倒好,平时为了装点门面,只弄那富丽堂皇的穿戴,倒是像小孩子偷穿大人衣裳,穿不出那个味来。

    大红衣裳本就挑人,李氏穿在身上,显的极没有精神,就像是大病一场一样,头发乌漆漆压在头上,又有那么多首饰戴着,看那模样,倒是像把她的头压垮一样,让人看了分外不舒服。

    她就这样的装扮,一直等着三王爷。

    待到快午间时分,三王爷这才到了,一进屋,看到李氏时,先愣了一下,眼中有些厌烦,不过却还是忍了。

    李氏上前笑着:“王爷来了,妾身给王爷见礼。”

    三王爷一摆手:“免了吧,本王也饿了,摆饭吧。”

    李氏招了招手,就让丫头在花厅圆桌上摆了好些饭菜。

    三王爷素性俭朴,爱吃素食,这饭菜也多以素菜为主,有肉的菜也不过是些鱼肉和鸡肉等不油腻的菜色,饭菜摆好,三王爷坐了下来,对李氏一指:“你也坐吧。”

    李氏欢喜不禁,赶紧在三王爷下首位置坐定,一边给三王爷夹菜,一边笑道:“王爷辛苦了,这次去南边那么大的灾情,那般多的流民,妾身想想,便担心不已,如今看王爷好端端的,当真该在佛前上一柱香,感谢佛祖保佑。”

    只一句话,就听出李氏是个不会说话的,说的那话叫什么意思,什么好端端的,难道她想看三王爷去死?还有什么佛祖保佑,不说三王爷有能力,缓解了南边的灾情,倒说什么求神拜佛的话,任是谁听了都不高兴的。

    果然,三王爷脸色有些沉了下来,也不理会李氏,只埋头吃饭。

    李氏一看,私以为三王爷是想让她再说些什么,便低头有些哀色:“王爷一去那么多日子,妾身担心,和九弟妹说好了要去上香的,哪知道途中遇到流民,王爷是没看到,九弟妹真真是个狠毒无情的……”

    “啪!”的一声

    李氏话没说完,三王爷已经拍了桌子:“食不言寝不语难道不明白么,你们李家的家教便是如此吗?”

    李氏一惊,赶紧收声。

    三王爷一双眼睛如寒冰一样射到她身上:“既然你说起来了,本王也与你分说分说,本王与九弟是一母同胞亲兄弟,是别人都比不得的,你很该与九弟妹相亲相爱,你做为嫂子,就是别人要说些污九弟妹的话,你也该上前分辩分辩,哪知道你心胸狭窄容不下人,不说替她分解,还要往她身上加罪名,李氏,你居心何在,难道要挑的本王和九弟关系不睦你才高兴么?”

    这般的疾言厉色,倒是把李氏给吓住了,赶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爷,妾身没有那意思,妾身,妾身……”

    说着话,竟是呜呜哭了起来,丝毫没瞧见三王爷满眼的厌弃之色。

    三王爷也不让她起来,任由她跪在地上哭着,过了许久,才把筷子扔在桌上:“起吧,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你是正室王妃,该有的体面该立起来,哪里能和那些侍妾一样遇事便哭,一点子体统都没有,你若再如此,本王改日定要问问你们李氏族长,是不是李氏的女儿都是如此。”

    李氏心惊,赶紧站了起来:“王爷,妾身再不敢了,求王爷莫去……”

    三王爷叹了口气,知道这李氏是改不得的,只心里暗苦,别人家的王妃不管怎样,心狠也罢,心善也罢,那都是有手段的,起码能把自家王府打理好,让他那些兄弟无后顾之忧,可这李氏,遇事软弱,嫉贤妒能,三王府被她管的一团的乱,要不是他早早的发现了,让侧妃何氏帮着打理,还不定如何呢。

    这李氏,真真不是当家主母的料啊,也不知道李家是如何教育女儿的,有时候,三王爷就在想,李家教女,难道都是朝小妾的方向教的么,教出来的女儿一点都上不得台面。

    “你坐吧!”三王爷已经失望之极了,对李氏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不过是看着多年夫妻,李氏又为他生儿育女的份上,这才没有把她体弃罢了。

    等李氏小心翼翼的坐下,三王爷这才说出此次来李氏房里的目的。

    “今儿本王过来,是有事情要告之于你。”

    李氏勉强一笑:“王爷有什么事只管吩咐,能做的妾身自不会推辞。”

    三王爷点头:“此次本王和九弟南下,本王患了热症,差点就……”

    “王爷如何了?”李氏再也坐不住了,吓的脸都白了:“这热症可是……王爷没事吧,真真神佛保佑,妾身明天就去寺庙上香,求佛祖保佑王爷平平安安。”

    知道李氏担忧他,三王爷脸色也缓了一些:“你坐下吧,本王无事,那热症虽然难缠,可本王运气好,正巧碰到一位神医救了本王。”

    李氏思量着:“即是如此,咱们很该报答那位神医的,王爷有没有把那位神医带回来?”

    三王爷点头:“那位神医在江南游历,救了好多百姓,在江南很有些名气,本王蒙她救命,自然不能薄待了她,正巧她有事情要来长安,本王便把她带了来。”

    李氏双手合什:“倒是个有慈悲心的,王爷即带了人来,可不能让人家住到别处,妾身这便让人收拾屋子给神医居住。”

    她也打了小心思的,她自王府长子去世之后,也不知道为什么,竟再没有怀胎,听三王爷说那位神医医术很好,她就想等那位神医来了,让人家给她瞧瞧,看看能不能再生一子。

    三王爷一笑:“你说这话有些不对,若是别的倒也罢了,可惜那位神医是个女子,本王为了顾忌她的名声,也不能把她带到三王府。”

    李氏头皮发麻,一心里只有女子两字,女子,女子,救命之恩,难道王爷要以身相许么?

    三王爷似是不知道她所想一样,只顾自言自语:“说起来,她倒是个好的,为人正直大方,又慈善为怀,医术又那般高明,本王瞧了,心里喜欢不已,想寻个时间把她接来,咱们府里不是还有一个侧妃的位子么,本王想以侧妃之位待之。”

    轰的一声,李氏差点没有晕死过去,看三王爷的样子就知道了,定是对那女子喜欢不已,是真心的欢喜着呢,若是娶进府里为侧妃,哪里还有她的活路,一个何氏已经够她受的了,再来一个……

    “她名唤凤飞飞,真真好名字……”

    这话在李氏耳边响起,李氏身子一打晃,哪里还能听得进去。

第二百四十八章 各府事情

    午间太阳越发的热了起来,那高大的槐树枝叶再繁茂,也遮不住许多阳光。

    青石铺就的路上不住有下人洒水,两边花木被阳光晒的都有些蔫了,更有小太监拿了长长的竹竿子去粘槐树上的知了,只怕那知了叫的太大声吵了主子们的好眠。

    秘氏穿过一片花荫,进了院门,绕过影壁,再过一个爬满藤蔓的垂花门,顺着两边抄手游廊到了廊下。

    透过细细的竹帘子往里看,就见五王妃侧躺在榻上,一只拳头枕在头下,睡的正香,一个小丫头跪在榻下,手里拿着美人拳静静给她捶腿。

    秘氏不敢作声,悄悄打起帘子进去,垂手一旁静立。

    过了许久,慕容氏才睁开眼睛,一眼看到秘氏,坐起身一笑:“怎的来了也不言语?”

    秘氏脸上带着和气笑容:“王妃睡的正香呢,您一向浅眠,好容易睡个好觉,如何能打搅。”

    慕容氏穿鞋下榻,从小丫头手里接过冰帕子来擦了一把脸,指指旁边的凳子道:“你坐吧,可是打听到了什么?”

    秘氏半边屁股坐在凳子上,腰杆挺的笔直,小声道:“倒是问出些事来。”

    说话间,秘氏把问来的事情讲了一遍。

    这个武氏家住长安城外,一家子在一个半大庄子上有几分薄田,家后有一座小山,山上树木成林,很有些猎物。

    那日五王爷和几个宗室子弟还有皇亲贵戚出去游玩,正巧走到此地,到山上打了些猎物,可巧午间时天热,几个人都渴了,就到一户人家讨水喝。

    这户人家正巧就是武氏家里,这武氏长的俏丽,又是个嘴巧的,见来的全都是衣着华美,举止间带着贵气的年轻公子哥,就存了些心思。

    有一个公子哥打的猎物里有只鹿,便让武氏的爹杀了,做鹿肉来吃。

    杀了鹿,倒是得来好些鹿血,这些公子哥都是任性妄为的,互相叫嚷着都喝了些鹿血,只说待吃了饭,去春香院找那花魁讨教一番,哪料到五王爷喝多了些,一时混身燥热难当,可巧武氏就在一旁,他自然不会放过。

    两个人眉目传情,一来二去成就了好事。

    五王爷临走之时留一些钱财,只说会派人来接武氏的,他其实对这武氏并不在意,回去之后被一件事情绊住,倒是忘了。

    合该那武氏倒霉,只这一次就怀了胎,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生了个大胖小子。

    她四处打听,近日才得知这孩子的爹是五王爷,心内又是忧愁又是欢喜,最后一咬牙也豁出去了,抱着孩子找上门来。

    慕容氏听秘氏讲完,手中帕子拧不不成形,咬牙道:“真真是个下贱东西,什么凭证都没有就敢向男人自荐枕席,和那青楼女子有什么差别,王爷也是,什么女子都敢要,让人恨的什么似的。”

    秘氏四处瞧瞧,压低了声音:“王妃若是不喜欢,不若让我把武氏处理了,也好教王妃开心些。”

    慕容氏一摆手:“不必了,这没身份没家势的女子我哪里会放在心上,留着吧,我要叫她瞧瞧,攀龙附凤是得不着好结果的。”

    慕容氏吹了吹鲜红的指甲,妩媚一笑:“把她放到卫氏屋里吧,这几日那个小妖精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我瞧着,武氏也是个爱打扮的,让她过去和卫氏好好学着。”

    秘氏一笑:“这敢情好,王妃真真善人。”

    善人?

    慕容氏冷笑,她哪里是什么善人,手上已经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鲜血。

    她本一腔爱恋嫁给五王指,实指望夫妻恩爱,哪知道一进王府,就有如许的通房小妾想给她下马威,慕容氏当时年轻气盛,便都打发了去,或打杀了,或发卖了,到最后五王府只剩她一人。

    先前,五王爷只说对她好,甜言蜜语的哄骗她,看她打发了那些侍妾,却对她越发的冷淡。

    她气不过,和五王爷闹了几次,便传出她泼辣的话来,一时间她的名声也坏了。

    皇上和黄贵妃看五王府实在不像样子,就接连赐了好些女人来,黄贵妃更是把她叫进宫里好一通责骂,让她跪在外边三个时辰才放她回府,从那之后,慕容氏就有些冷了心。

    可是,她对五王爷太过爱重,如何能舍得了,便是再想放手,可那争风吃醋的事情也做下许多。

    不过,她确实学乖巧了,就是想除了哪个小妾,也再不放在明面上了,只暗暗的下绊子使阴招,天长日久,连她自己都有些看不清楚自己。

    慕容氏觉得有些悲哀,以手掩面,心道,难道世间女子都如此么,还是,这是皇家媳妇的命运?

    自上而下的瞧瞧,从天辰帝起,到太子,到最小的九王,哪个不是女人一大堆?怎的唯独只有她传出那母夜叉的名声来?

    许是别的妯娌对自家夫君并不像她这般爱重紧张吧!

    慕容氏也只有这般告诉自己,心里才平衡了一点。

    秘氏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喘一下,她也心知慕容氏的苦,只是,已经这般了,这苦也只有自己咽下去。

    “那武氏到底还有个孩子,日常用度便紧着她些吧!”慕容氏最后还是没打算放过武氏,她也心知卫氏是个极善妒又泼辣能言的,把武氏和她放在一个院子里,吃穿用度上武氏又给卫氏强上一点,卫氏的性子必不会就此罢休的。

    这两个人一人有孩子依仗,一个又有些宠爱,只不知哪个能得胜了。

    五王府里,慕容氏打点精神想着如何处置武氏,三王府内,李氏却是咬碎了一口银牙也无可奈何,她本就不是强势的女子,一身依仗全在三王爷处,三王爷说什么,她自是不敢反驳的。

    三王爷和李氏讲了凤飞飞的事情,吃完了饭便出去了,临走还直接明言,他要去看看凤飞飞可安顿好了,凤飞飞孤身一人来到长安,许多地方自是不适应的,他要去陪陪凤飞飞。

    这也就罢了,三王爷竟还让李氏去准备一些吃的用的东西,要给凤飞飞带过去。

    李氏心内委屈,却不敢说什么,只得忍了泪去收拾,忙活了一通,捡着那最好的东西收拾了一番,交给三王爷时,强笑道:“王爷,妾身想着,凤家妹妹是神医,自是喜欢药材的,便捡着咱们府里一些好药材装了些,王爷给凤妹妹带去吧,到底,王爷的命是凤妹妹救的,妾身也是感激不尽。”

    她话这般说没错,心里却难过之极,不过,她的儿子已经没了,如今三王爷的心也没有在她身上,府里的女人对她也不是很敬重,除了要一个贤惠的名声,她还能剩下什么?

    三王爷点头:“我知道你是细心的,也罢了,我带过去给她看看,若是不喜欢,再换别的去。”

    李氏心内发酸,只说她自从嫁到三王府,还从来没有得过三王爷如此温柔对待呢。

    握了握拳头,李氏心道,这凤氏进了门,怕再没她容身之地了吧。

    三王爷带了贴身随从,拿了那些东西出了门,她一走,李氏一个人哭倒在床上,哭了半晌才打起精神来收拾。

    凤飞飞的住处三王爷是知晓的,带着侍从左转右拐的就过去了。

    原来,凤飞飞住的地方离三王府不远,竟是霍思成帮着找的。

    这凤飞飞来历极不简单,是霍思成的师姐,霍思成那位神龙见尾不见首的老师唯一的血脉,凤飞飞从小便爱医术,她父亲见她喜欢,便把一身的医术倾囊相授,又见她一个人孤单,连个玩伴都没有,便寻了几个年纪差不多的男女陪她玩耍。

    这便是姜彤、霍思成等几个师兄弟。

    其中,凤飞飞和霍思成天姿最好,也最聪明,霍思成有名利心,学的东西自然也杂,凤飞飞一心想要治病救人,就把全副心神放在医术上。

    到了十五六岁的时候,她的医术已经超过乃父,她只说没有机会试验,就要出门游历一番,其父怕她一个单身女子出事,又用了近两年的时间教了她毒术。

    如此,凤飞飞才得以出门,到遇上三王爷时,凤飞飞年纪已经二十有余,可以说是老女人了,却因为醉心医术没有嫁人。

    她原不知三王爷的身份,只看他奔波劳苦,救助灾民,心内感动,这才出手相救。

    凤飞飞一直在民间游历,再加上有一个不凡的父亲,见识自然也不是一般女子能比的,在救治三王他的过程中,两个人时有交谈,时间一久,就生了爱慕之心。

    三王爷喜欢凤飞飞见多识广和心地宽厚,凤飞飞爱重三王爷冷面热心,对人瞧着冷,却是最温柔细心不过的,再加上两个人有些共同语言,自然互许了终身。

    待到三王爷要回长安城时,凤飞飞才得知三王爷的身份,为此,凤飞飞难过了好一声,知道他家里有许多女人,原想着要断情断性的,可三王爷苦苦劝说,又对凤飞飞许下许多的诺言,凤飞飞这样的女人,不动情尤可,一动情便轻易收不回去的。

    她也舍不得三王爷,便下了决心,管他家里有多少女人,只要他欢喜爱重的只她一个就成,如此,凤飞飞借口要看姜彤,便跟着来了长安。

    她一个单身女子,霍思成一个单身男子,就是师姐弟,也不能住在一处的,她没名没份的,也不能跟进三王爷府内,就由霍思成出面,在离三王府不远处的地方给她寻了个住处且先住着。

    三王爷对这地方很是熟悉,到得一座三进宅子前,让随从拍门,不一时,一个俏丽的小丫头开了门,见是三王爷,就笑道:“您可是来了,刚小姐还念着呢,说是来了长安,必是要四处走走的,只一个人有些不方便走动。”

    三王爷进得门去,一边走一边问小丫头:“小姐可用了饭?心情如何?”

    小丫头一脸的甜笑:“用了些呢,只是念着您呢。”

    说话间,两个人进了屋子,一进门,三王爷眼前就是一亮。

    却见凤飞飞一身浅绿衣衫,水绿的裙子,坐在屋内的一个摇椅上,一手拿着美人团扇慢悠悠的扇着,一手端着一杯薄荷茶瑞浅啜着。

    她云鬓高耸,头上只戴了几件简单的首饰,白净的面孔,五官并不是很出奇,只那双眼睛,水灵灵的瞧着就让人心里喜欢。

    三王爷见到凤飞飞,心头无限欢喜,只觉得便是这烈日也再不让人生热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月娟事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待出了门,凤飞飞面有疑色。

    三王爷一边扶她上马车,一边微笑道:“先带你随处转转,再去九弟府上。”

    凤飞飞点头:“这倒是好,我只听姜师妹说过,你那九弟妹为人不错,也是个不凡的女子,我一心想要见见,今儿终于得着机会了。”

    三王爷听凤飞飞这么一说,更是高兴:“九弟妹确实不错,你瞧瞧便知,以后,你若有什么难处,自可找她去。”

    说话间,凤飞飞上了马车,三王爷骑马前行,后面又跟了一队的侍从,一行人从幽静小巷穿出,在热闹的大街上走了一程。

    凤飞飞隔着帘子往外瞧,但见长安城内百姓衣着比之别处更加不同,穿绸缎的人不少,一个个衣着光鲜,就是穿粗布衣服的行人,那衣着也是整洁的很,比别处百姓瞧着精神许多。

    又听远远的叫卖声传来,凤飞飞瞧了,街边有人摆了摊子,卖着各色东西,更有黄头发蓝眼睛的胡人,在街边摆摊,卖些香料奇物,这么一瞧,当真是热闹的紧。

    她才看的兴起,三王爷骑马来到她车窗边上,小声问道:“可是要买些什么?”

    凤飞飞想起刚经过的一个胡人摊子前的东西很是奇巧,就想着要去看月婵,两手空空的有些不妥,就点头笑道:“我自己看看,若是好的,便买些。”

    很快,马车停了,凤飞飞下车,缓步走到胡人摊前,却见这个胡人一头的红发,绿绿的眼睛,看着有些古怪,饶是凤飞飞自认见识不同,这么猛一看见,也有些接受不得。

    “客人!”

    胡商操着半生不熟的长安话招揽生意:“鄙人这摊子很有些奇物,客人瞧瞧。”

    凤飞飞笑着半蹲下身子去挑捡,就见半边摊子上摆了各色的香料,半边摊子上摆了些小东西,有那镶着宝石的匕首,挂着羽毛的胡人帽子,泥雕的玩偶,各色的琉璃制品。

    看到角落里放了几个琉璃做的成套的杯子,那一套杯子自大而小,完全能摞到一处,大的有手掌那般大,小的只有小拇指大小,看着确实精致可爱。

    凤飞飞一指那套杯子:“这个倒是不错。”

    她才说了好,三王爷已经着人拿了银子出来,那胡商一见这最贵的琉璃杯卖了出去,自然笑的眉花眼花,利落的把杯子包好,交到三王爷手上,又道:“还有好些东西呢,客人要不要再瞧瞧。”

    凤飞飞点头,才要再寻些物件出来。

    却听一旁摊前买东西的两个妇人说话。

    一人道:“你听说没,五王府上如今有一件大事呢。”

    另一人道:“只你听说了吗,告诉你,我早知道了,一大早的,就有女人抱了孩子跪在那,想也知道,必是王爷办下的风流事,那女人也真可怜,被人白白睡了,扔在一旁不管,孩子都多大了,这才寻了来。”

    先前那人一笑:“还不是那五王妃,最是刻薄成性的,那等家世根基都不错的女人进了府,都逃不过她的毒手,更不要说这贫苦女子了,不被她打死就是好的。”

    后面那人撇了撇嘴:“要我说,那女子也真真想不开,即是有了五王爷的孩子,便让王爷在外边置办些家业住下就成了,干嘛非得挤进府里受那窝囊气,进去做妾看人脸色伺侯人,哪有自己一人住着当家做主的好。”

    先前那人冷笑一声:“你当王府是什么地方,王爷是什么人?皇家血脉哪里能流落在外,王爷置外室笑话。”

    她说了一程,又道:“先前人说五王爷是好的,是贤王,最是和气不过了,如今瞧着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能做下如此事情的人,怕是心口不一,最是口蜜腹剑的。”

    两个妇人说话,凤飞飞和三王爷听住了,听了一会儿,三王爷脸色有些阴了下来,又见凤飞飞挑好了东西,他着人付了钱,就带了凤飞飞上车,一路朝九王府走去。

    待到了九王府门口,三王爷让人通报,可巧高子轩在府内,他也知道凤飞飞的事情,听三王爷带着凤飞飞来访,就和月婵一起迎了出去。

    在二门处得见,一通寒喧下来,三王爷和高子轩进了书房,月婵则带着凤飞飞进了正院。

    进屋里分主宾坐下,凤飞飞笑着让丫头把她买的那套琉璃杯拿了出来,笑道:“王爷说带我来见你,也不知道你喜爱什么,见一胡商卖的东西很是新奇,就买了这个送给你,你可别嫌弃。”

    月婵见那琉璃杯子做工精细,可巧又是一套,心里也喜欢,便也不客气的收下了:“你能记着我我就万分喜欢哪,哪里敢嫌弃。”

    说话间,环儿已经让小丫头上了茶水点心,凤飞飞走了这么一程,也有些饿了,遂吃了几块点心,又喝了些茶水。

    月婵见她倒是爽利,绝不娇柔造作,心说姜彤的师姐果然和她性子有些相仿,都是大方的人。

    看到凤飞飞,月婵想到月娥对老太太用过的那银朱粉,思及先前她能从霍思成那里得知银朱粉的害处,便是凤飞飞的功劳,凤飞飞医术惊人,想必对这个也有些认知。

    她第一次见凤飞飞,并不是很了解凤飞飞的性子,也不敢多问,只暗暗记了下来,想着以后熟识了再问。

    凤飞飞第一次见月婵,私心里也不敢多言,思来想去,便把在路旁听到的那两个妇人的话说了一遍,末了,还叹息道:“只怕五王府里事要多了,我虽然不大爱理世事,可也听人说过,五王妃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如今听那两个妇人的话,倒也不是空穴来凤,不过,我想来,五王妃日子也不好过,天下间,哪个女人愿意自家夫婿再有别的人呢。”

    她这番感慨听在月婵耳里,也明白她也有些感叹自身,三王府内女人也不少,凤飞飞怕也有些难以接受的。

    “世间事自来如此,这世间男子为强,自然便可以专横些,女子为弱,要依附男子而生,就如这茶壶茶杯一般,一个茶壶几个茶杯的已经被人认为是正常的,若是一个茶壶只配一个茶杯,反倒有些让人难以接受,常人已经如此,更何况那些皇子王孙了,这几个女人一个男人,自然便有了争端,五王妃也是为了自家利益而争的,自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凤压倒东风罢了。”

    月婵轻描淡写的说着,手指拂地青瓷茶盏:“你也很该看开些,即是选择了自己的路,无论如何都要走下去的,三哥如今敬你爱你,你在背后多帮扶他些,以后两个人相敬相爱,岂不是很好。”

    月婵和凤飞飞交情浅,自然也不能言深,这些话说出来,对月婵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凤飞飞点头:“我心里是明白的,只是一时接受不得罢了。”

    两个人说着话,就听到门外有动静传来,月婵摆摆手让环儿下去瞧瞧,她自己则接着凤飞飞开始问些医理。

    月婵也懂些医术,不过是没有教导,学的浅了些。

    凤飞飞爱医如痴,如今见月婵真心请教,自然高兴,教的也无比认真。

    两个人一个教,一个学,倒是很投契。

    一时环儿进来,月婵瞄她一眼:“有什么事?”

    环儿一笑:“倒是没什么,只是到了发月钱的时候,几位姨娘那里来人,说是用度不够,问什么时候发银钱。”

    月婵冷笑一声:“一个月那么多银子,够平常人家吃用半年了,她们吃穿都用着府里的,那些钱不过是脂粉钱,竟还嫌不够,果然贪心不足。”

    环儿低头:“这话虽然是正理,可到底闹起来不好,我已经打发人告诉她们了,明儿便发月钱。”

    月婵指指环儿:“你倒是能当家了,也罢了,明儿便明儿,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凤飞飞听的头大,她是个不爱理俗事的,听这些银钱事务,便有些不爱了。

    月婵问完了,环儿站在一旁侯着,她又和凤飞飞说了些事情,见凤飞飞脸上有了倦色,也就不再多话,只陪着凤飞飞喝些茶水。

    一时,前院来人,说三王爷要走,凤飞飞也站起来告辞。

    月婵相送,未出门,便从黄莺手中接过一个包来,亲自交到凤飞飞手上:“你来看我已经很不易了,还带了礼物,我也无以为报,知道你爱药草,我这里也有些不错的草药,在我手中也没多大用处,给了你,也能多救几个人。”

    凤飞飞见月婵很有诚意,便接了过来。

    月婵把她送到二门处,这才回返。

    进得门来,月婵把环儿叫到近前:“月钱的事情是怎么回事?我可记着,月钱才发了不久,怎么又闹了。”

    环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哪里是月钱的事情,不过是舅太太那里派了人来,有些事情很不方便说,你问了起来,我又不能不回,只拿这事指了过去。”

    月婵听了,笑笑也就罢了,只疑惑:“大嫂子有什么事情?”

    环儿皱起一张小脸来:“还不是月娟小姐的事情,先前月娟小姐养在老太太跟前,倒是好的,如今老太太去了,辛姨娘就把她抱了回去,这才几日,太太那里就折腾起来,说是自古就没有小妾养儿女的事情,非要把月娟小姐抱到她屋里养着。”

    说着话,环儿压低了声音:“您也知道太太那性子,最是刻薄不过的,若是月娟小姐去了,谁知道养成什么样子,太太先前和辛姨娘可是水火不容的,辛姨娘就这么一个丫头,自然是不能给她的,便闹腾起来,辛姨娘求到大少奶奶那里,想让少奶奶帮帮她,少奶奶原也想和辛姨娘结个同盟,又没有什么好法子,就指了人来求。”

第二百五十章 纳侧妃

    “环儿,你使个婆子去孟家,就说我想月娟了,把她接过来住几日。”

    月婵想了想,对环儿吩咐了一番。

    她如今搞不太清楚孟家的情形,又没有见到纪婉容本人,便使个拖字决,先把月娟接过来住着,等想到什么好法子了,再把人送回去。

    月婵其实也有意帮扶珍珠一把,珍珠这人是个聪明的,很会见机行事,为人也不张狂,留着她,倒是能很好的牵制刘梅。

    再者说了,孟之文如今轻易不到刘梅房里,另外几个姨娘有和没有也差不了多少,也只有珍珠合乎孟之文的心思,孟之文对她也不错。

    自己父亲年轻越发的大了,刘梅为人又太狠毒,两个人是说不到一处的,月婵也不忍心看到老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自然要留着珍珠的,那么,先要帮她和刘梅抗衡一番,这是很有必要的。

    她正思量间,高子轩打帘子进来,进门便吩咐:“绿衣,端些冰冰的酸梅汤来喝,这天气真是热死人了。”

    月婵赶紧站了起来,一边让绿衣去端酸梅汤,一边亲自打湿了帕子,递给高子轩擦脸。

    等到酸梅汤上来,几个丫头极有眼色的退了出去,月婵帮高子轩脱掉外衣,只着内里白绸里衣,高子轩也是个不羁的,干脆把鞋袜也脱了,赤着脚踩在地板上,又把一头长发挽了起来,高高盘在头上,喝了一口酸梅汤,半躺在竹制的摇椅上,这才叹了口气:“这会儿倒是舒服了。”

    说话间,他把月婵拉到身边:“你这屋里怎么弄的,让人觉得凉爽不已。”

    月婵低头浅笑:“哪里有什么好法子,不过就是我自己随便摆着玩的,我觉得夏日炎热,让丫头们把帘子床帐幔子还有床单全部换了,或用浅蓝的薄纱,或用水蓝的薄绸,便是那窗纱,都换了雨过天晴色一水带竹纹的,只这颜色一样上,就让人觉得清凉不少。”

    高子轩点头,说话间把酸梅汤喝完,月婵接过碗来放到一边,接着道:“再有,把屋里的东西重新摆置了一番,整个屋子空间显的大了许多,再不挨挨挤挤,自然也觉清爽。”

    “这倒是!”高子轩笑着挨近月婵:“小兔,哪日得闲了,帮我把书房也归置归置如何?”

    月婵瞪他一眼:“得了,您也别取笑人了,您那书房里的东西哪里是别人能动的。”

    “呵呵!”高子轩轻笑着朝月婵耳边吹了口气,那桃花眼半眯间,一股子说不出来的邪魁风情流出,便是月婵瞧了,也只觉晃神:“别人自然是不能动的,不过,你可不是别人,你是内人。”

    月婵羞的脸都红了,一把把高子轩不规矩的手打落下来:“你这叫什么话,我是你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来的正室王妃,这还没跟着你享福呢,倒是把人当苦力使唤了,即要给你收拾不听话的小妾,又要给你看帐本管理家务,还要替你收拾书房,你想得美。”

    高子轩只笑,心里倒是有些得意,总归如今月婵和他相处轻松了许多,也渐渐露出本性来,可见得,这人心啊,可不是冰块,只要他下了大力气,总是能捂热的。

    一把把月婵搂进怀里,高子轩伸出食指来抚上月婵红唇:“我也不让你白帮忙,给你报酬如何……”

    话未说完,高子轩已经欺上月婵红唇,在她唇上啃咬起来:“小兔对本王这报酬可还满意。”

    月婵只气的想要捶高子轩两下子,可想及他身上的伤口还带着疤呢,便有些下不去手,也只好把怒意闷在心间,独自生闷气。

    她这里正气愤着呢,那人却化身为狼,在她身上四处点火,瞧那样子,不把她拆解入腹便不会罢休。

    月婵很不优雅的翻了翻白眼,一把抓住高子轩的手:“和你说正经话呢,我问你,五王府的事情是不是你让人做的。”

    虽然是在问,不过月婵已经肯定了,那事除了高子轩,别人是万做不出来的。

    其他王爷没那个野心,五王爷也没得罪他们,自然是不会的,三王爷也想不出这般下作手段来,只有高子轩,什么事都不怕,为人又霸道,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里去管过别人的眼光。

    高子轩笑着点头,又轻吻了月婵一下:“夫人啊,现在说这种事情太煞风景了,不若先把报酬收了再说吧。”

    他哪里还让月婵有思索的空当,直接把人打模抱了起来,转身就往浴室而去:“这天太热了,为夫出了一身的汗,不若咱们俩洗个鸳鸯浴如何?”

    月婵气的咬牙,真想把这人一口咬死,这晴天白日的,便要……白日宣淫,让那些丫头婆子可如何看?不若让她死了罢。

    高子轩哪里去管月婵,直接进了浴室,把月婵的衣裳三两下脱个精光,他倒也精乖,一手抱着月婵,一手把自己的衣裳也扯了下来,两个人光裸着搂在一起,直羞的月婵不敢抬头。

    进了水池,高子轩双手流连在月婵光滑的肌肤上,从头到脚摸了一遍,最后停在小腹部,挑眉一笑:“小兔,给本王生个孩子如何?”

    他出门几个月,月婵这里就生出那般多的事来,高子轩打心里明白,好些人可是惦记着他的王妃呢,若是……他也是不放心的。

    再者,高子轩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这几个月未见,月婵似是又漂亮了好些,不只眉目上的变化,就是气质也变了许多,先前还有些郁气,如今瞧来,郁气没了,多了几分清爽和润之气,让人瞧了,只觉得心里舒服的紧,很愿意和她在一起,只要呆在她的身边,不管怎样都好。

    他还真是不放心,这般漂亮的人儿,若是一个守不好,让别人钻了空子可如何是好?

    月婵如今心里怕还是没有他的吧?

    高子轩自问,心内叹息一声,只愿有了孩子,就能帮他把月婵的心拴住。

    第二日高子轩起了大早,才说天气越发的热了,他在长安城外有个避暑的庄子,要带月婵去住几日好避过几个暑天,哪知道,还没收拾呢,就听到外边小太监传了旨意,着他进宫呢。

    安抚了月婵几句,高子轩换了衣服,白色薄绸里衣,月婵亲手给他穿了一件薄丝黑色织金色团龙纹,领口袖口都织了云雷纹的朝服。

    腰间系了团丝金纹如意暗扣腰带,腰带下挂了扇套玉佩等物。

    收拾妥当了,高子轩站在那里,当真是翩翩如意佳公子,只要不说话不行动,真真瞧不出一点的霸王样来。

    握了握月婵的手,高子轩心内欢喜,抖抖衣裳的宽袖子,当真高兴的不行。

    总归是月婵在他未归的时候,亲手织了一件衣服给他,看这衣裳的用料做工,还有那织工,便知月婵是用了心的,黑色朝服看着很有下垂感,其实用手去摸,这衣服薄的不成。

    而且,全部是用冰蚕丝所织,穿在身上,清凉透气,根本就感觉不出什么暑热来。

    还有那团龙纹,那四爪金龙织的活灵活现,一眼看过去,就像是在天上行云布雨一样,尤其是那龙的眼睛,是镶了红宝石的,当真威风的紧。

    高子轩微抬着下巴,带了人出门,月婵送他出去,好笑的看他越走越远,心内有些无奈,这人,瞧着邪魅肆意,其实,却是有些孩子气的。

    待到进了宫,高子轩直奔永辰宫,一进门,见除了天辰帝,三王也竟然也在。

    过去行了一通礼,高子轩自己找了位子坐下,丝毫不看还站在一旁的三王爷,只抬了抬指头:“父皇唤儿臣来可是有什么事?”

    天辰帝有些头疼的看高子轩懒洋洋的坐着,浑身像是没有几两骨头似的,揉揉额头,暗说不要和这个儿子置气,这气他是置不得了,要真和高子轩较真,首先气死的怕就是他了。

    伸手一指三王爷,天辰帝大声道:“你三哥今日和朕说,想要再纳一个侧妃,朕思及,你成亲也有一段日子了,且年纪不小,你府里可一个侧妃都没有呢,便想给你指个人,你自己且想想,有喜欢的人,和朕说一声,朕好给你指过去。”

    高子轩后背靠在椅子上,抬了抬手指头,指了指身上那黑色朝服:“父皇看儿臣这衣裳可好?”

    这?

    天辰帝有些惊疑,又看了高子轩一眼,心道这说的是纳侧妃的事情,怎的扯到衣裳上头了?

    “这衣裳做工不错,这龙绣的很有灵气。”天辰帝如实说道:“你府上可是有什么好绣娘?”

    高子轩一笑,瞪了三王爷一眼,心说都是这个好三哥,他自己纳侧妃便纳罢,如何扯到自己,什么纳侧妃,他要真接个女人入府,怕月婵那里不好交代呢。

    月婵的心还没被他暖过来呢,他哪里就敢……再说了,就是月婵愿意,他也是不愿意的,他那毛病……

    “哪里是什么绣娘了。”高子轩笑道:“这衣裳是儿子的王妃,父皇的儿媳亲手织出来的,父皇您瞧,穿在儿子身上刚刚合适,又合身漂亮,又避暑凉爽,儿子一穿上了,便不愿意脱下来。”

    不知道高子轩这话是什么意思,天辰帝只能顺着他说:“朕瞧着也不错,哪日得闲,让月婵丫头给朕也织上一件。”

    高子轩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月婵手巧,心也巧,又是有孝心的,父皇的衣裳,月婵肯定得用心去织。”

    不过,高子轩一脸的为难:“父皇想要衣裳,这侧妃的事情……您也知道织这布料孰不易,或是因为府里再进人,让月婵打理事宜,又要帮忙准备,又要担心侧妃的性子合不合,她心思又重,哪里能够静得下心来,只怕这衣裳,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织成。”

    天辰帝脸色微变,实在没想到高子轩在这儿等着堵他呢。

    又听高子轩道:“再者,儿子觉得这媳妇和衣裳一样,讲究合身,讲究缘法,这件衣裳儿子只觉得合身,再不想穿其他人做的了,这一世,儿子也只穿月婵一人做的衣裳,也只想对月婵一人好,再分不出精力对待别人,还请父皇饶了儿子吧。”

第二百五十一章 父子争执

    “嫂子来了?”

    月婵倒是没有想到,她才说把月娟接过来住,第二日纪婉容就亲自把月娟送了来。

    “赶紧请嫂子来三妹妹进来。”

    环儿几个大丫头出去迎人,月婵也扶了小丫头的手站在门口等着纪婉容。

    不一时,纪婉容穿了一身水蓝色的素服,头上也只稀稀戴了几枝银簪子,和以前俏丽的模样差了好些。

    她手上牵了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娃,女娃胖乎乎的,穿了一件月白纱衣,蓝色撒腿裤,头上梳了双髻,每个小包包旁边都插了一支白珍珠攒的珠花。

    这女娃倒是有几分像月婵,尤其是那双眼睛,水汪汪的,又大又透亮,透着几分机灵,让人一瞧就忍不住喜欢。

    这女娃自然就是月娟了,月婵瞧到她,心内感叹了一番,老太太确实是喜爱月娟的,把月娟养的很好,教的也很懂规矩,想来,老太太便是心再狠,对于这个一手教养出来的孩子,自然也付出了极大的心血。

    “嫂子来了,赶紧进屋吧!”月婵看纪婉容要行礼,赶紧上前一步拉住她,又弯腰把月娟抱了起来:“月娟妹妹也来了,一段时间没见,又长高了些。”

    几个人进屋,分主宾落座,月婵一边和纪婉容说话,一边把月娟抱到膝上,右手摩梭她的头顶,瞧起来真是亲热万分。

    聊了几句,月婵自然要问月娟的,便拉着她的手问:“你在家可好?有没有请先生教导读书识字?”

    月娟低头,小脸上一片粉嫩,看的月婵心内一动,更加怜爱她。

    月婵前世也养过孩子,虽然没有养成,那孩子体弱多病,后又被人陷害,自然早早去了,自那之后,月婵对于小孩子都是极喜欢的,尤其是乖巧的小孩子,看到月娟那双大眼睛,月婵便想起前世时她那逝去的儿子。

    那孩子长的仿佛月婵,一双眼睛也遗传了月婵的样子,和月娟的眼睛倒是真像。

    因此,月婵对月娟倒是有几分真心的,未出嫁的时候,她每日给老太太请安时,也会照料月娟,和月娟感情也不错,这几个月未见,倒是真有几丝想念。

    月娟浅浅一笑,脸颊上多了两个酒窝:“我很好啊,太太和嫂子对我都好,辛姨娘也每天都去看我,老爷还说过一段时间要给我请先生教我读书识字呢。”

    月婵点头,老太太并不是有学识的女子,自然也不会教导月娟识字,刘梅自然更不会了,纪婉容忙着家务事,怕也没多少时间教导她。

    父亲恐怕是瞧见先前的三个女儿都嫁的很好,存了心思要培养这个最小的女儿,以后好也给她寻个好夫家,便打了请先生的主意吧。

    她一笑:“这便很好,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我们也不能做睁眼瞎,该学的还是很该学起来的。”

    纪婉容在旁边陪笑:“妹妹这话对,我想来,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女子真要无才了,就是后院都管理不来,帐本如何看?家里下人情况如何记,就是和人说话,似也短了几分一样。”

    月娟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静静瞧着,心里默默把这些话都记在心间。

    她说太太对她很好,哪里是本意,不过是在人家做做样子罢了,月娟虽小,可心思却是精明的,谁好谁赖,她也能分得清楚,太太恨不得吃了她,又怎会对她和颜悦色,也只有辛姨娘每天去看她,教她许多东西,有时候还会抱着她哭,只说她苦命。

    先前,月娟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后来慢慢听下人们说话,这才知道,辛姨娘是她的亲生母亲,她这才明白过来,从那之后,对待辛姨娘也亲热了好些,到底是亲生母亲,总归是不会害自己的。

    昨天,辛姨娘来看她,月娟听辛姨娘絮絮叨叨的只说过不了多长时间,她们母女就能住一块了,到时候,定要保护好月娟,不让别人欺负她一点,又听姨娘唠叨,那位嫁到九王府的大姐姐要接她过去住,告诉她,王府规矩大,让她一定要小心懂事乖巧一点,大姐姐喜欢乖巧的孩子,要是讨了大姐姐的欢心,她以后在家里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

    还有,她也记得姨娘说过,大姐姐是个不凡的,行事章法都是极好的,让她要仔细听着大姐姐和大嫂子的话,一定要记在心里,虽说如今她还小,不会很懂,不过,她总会有长大的一天,到时候就懂了。

    她听姨娘的话,自然会乖乖的,也会把大姐姐的话谨记在心里。

    月娟暗暗下了决心,大姐姐既然说读书好,她一定要多读些书,多识些字,好教大姐姐和姨娘都高兴。

    又听纪婉容叹了口气:“老爷虽然说要给月娟妹妹请先生,可太太那里却……你也知道太太不大识字,自然禀着女子只要伺侯好夫家,别的一概不理会的原则,怕是会阻拦了月娟妹妹的前程。”

    她又道:“虽然三妹妹不是我亲妹妹,和大爷也隔了一层,可我瞧着她乖巧,年纪又小,心里很是喜欢,不忍她落个睁眼瞎的地步,也不想她跟太太一样大字不识一箩筐,少不得要求到妹妹头上,有时间和老爷还有大爷说说,万不可耽误了三妹妹。”

    月婵点头:“何尝不是这个理儿,月娟是老太太养大的,你也知道我从小也是在老太太跟前长大的,和三妹妹自然是亲近的,不说别的,就是瞧着老太太的面,我也得帮帮她……”

    说到老太太,月婵眼角微有湿意,她深吸了一口气,拿着帕子擦拭干净了。

    抬头时,就见纪婉容也正拿帕子擦眼角,月娟却已经哭了起来,大滴大滴的泪水滚落下来。

    月婵心里一酸,一把抱过月娟来:“好孩子,莫哭了,老太太那样疼你,自然希望你以后过的好,你要总哭,老太太在那边也不得安心。”

    月娟强止了泪水,摸出小帕子来擦了眼泪,以月婵笑笑:“我就是想老太太了,老太太走之前拉着我的手交待我一定要好好的,她说别的都不担心,就是我还小,就只挂念着我。”

    月婵点点月娟的鼻子:“所以啊,你更要好好的,这样老太太才能安心。”

    月娟猛的点点头:“我听大姐姐的话,一定要好好的,要多多吃饭,长的壮壮的,还要多多读书识字。”

    这孩子确实不错,月婵心内赞叹一声,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和煦起来。

    纪婉容在一旁瞧着也笑了起来:“到底是亲姐妹,自然与别人不一样,这般亲热,是故意让我这个没有亲姐妹的人发酸不成。”

    一句话,众人都笑了起来,环儿上前道:“大少奶奶这话可是不对了,我们家王妃对大少奶奶这片心可是天日可鉴,什么亲姐妹,大少奶奶对我们王妃不也跟亲姐妹一样,不过就是您成了我们王妃的大嫂子,有了这亲近关系,若不然,怕我们王妃要拉着您摆香案设香炉,非结义金兰不可呢。”

    月婵只笑,月娟拿着帕子掩了口,笑倒在月婵怀里。

    纪婉容又是笑又是拿手指着环儿骂道:“你个小蹄子,这张嘴是怎么长的,快叫大奶奶我瞧瞧,里边莫不是铜牙铁齿不成,怎的这般能言善道。”

    她笑了一回,又道:“倒是个好丫头,这份心思就是别人比不得的,也不说你们王妃对我如何,只说我待你们王妃跟亲姐妹似的,倒叫人不好说什么,也罢了,虽然不能结义金兰,可她到底是我妹妹,我啊,便当她是亲生妹妹。”

    她们这里说笑。

    永辰宫却是一片冰冷。

    天辰帝眼光如厉刀般射过,直盯着高子轩:“阿九,朕的话你也敢驳?”

    高子轩低头不语。

    天辰帝更是生气,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之前风流不羁,到处留情,倒弄的你那九王府像个妓寨,好容易碰到个喜欢的,朕也成全你,让你娶了做王妃,实指望你能收收心,也让朕少操些心,可哪知道,你这收心也收的太过了,不纳侧妃,亏你说得出口……”

    一见天辰帝生气,三王爷先跪了下来,头猛的嗑在地上:“父皇息怒,九弟不过随口说说的,您千万别见怪。”

    他又一拉高子轩的袍角:“九弟快跪下给父皇赔罪,不过就是纳个侧妃罢了,父皇又没有强指哪个给你,有了合心意的,拿纳进府里又如何。”

    高子轩梗了脖子大声道:“这事三哥你别管。”

    他又看向天辰帝:“父皇,月婵待儿臣一片赤诚之心,儿臣也不能负了她,儿臣只愿这一生一世只和月婵在一起,别的人,儿臣都不要。”

    啪的一声脆响,天辰帝气的浑身发抖,想也不想的就把一块镇纸扔了下来,可巧砸到高子轩脚边,跌个粉碎。

    “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府里那些通房小妾都是死的吗?你能纳那么些通房,怎的就不能纳侧室,这又有什么区别,朕瞧,你不是为了月婵,你是存心想气死朕吧。”

    天辰帝指着高子轩大骂:“孽子,朕要早知道今日,当初生下你时,便该掐死你,也省的今日少受些气。”

    这还不算,他又不住骂着:“皇家子孙,该当为皇室开枝散叶,你看看你多大年纪了,府里还没有一男半女,朕本着好心,给你指个能生养的侧妃过去,好给你传宗接代,也省的你膝下空虚,你竟不识好歹,好,好,朕也实话和你说了,这个侧妃,你不纳也得纳。”

第二百五十二章 九王之秘

    若只两三句话便将高子轩震住,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因此,虽然天辰帝生气怒骂,可高子轩却没有一点认罪的样子,他人虽然被三王爷拽住跪了下来,却一脸不服气状:“父皇说什么儿臣都是不从的,若是硬要让儿臣纳侧妃,不若父皇直接将儿臣杀了便罢。”

    “九弟?”

    三王爷惊呼一声,几乎不敢相信这是高子轩说出来的话。

    天辰帝更是惊的退后一步,身子直打晃,他紧紧盯着跪在地上的高子轩,脸上闪过惊怒、不解、犹豫、还有狠厉之色来。

    “你即然说出这种话来,可见儿女情长到了什么地步,皇室之中,自古就容不得痴情种,即是月婵让你变成这样,也罢了,朕也不杀你,朕只置月婵的罪,你若坚决不纳侧妃,朕也只有向月婵问罪,或者把她逐出皇室。”

    天辰帝咬着牙,狠狠说道。

    高子轩大惊:“父皇不可。”

    三王爷也同时喊道:“父皇不可,父皇三思,儿臣会劝服九弟纳侧妃的。”

    天辰帝摆了摆手,脸上有些凄楚:“不是朕要逼你们,着实是皇家的人,可以无情,可以狠心,可以耍心计,却唯容不得真情。”

    他又看了三王爷一眼:“老三,那个凤飞飞即是救了你的命,你要纳她朕是同意的,可有一点先要说清楚,不能因为她误了别的事,李氏虽然不怎么样,可到底是你明媒正娶的正室,你不能薄待了她,何氏却是朕为你千挑万选的,不管家世还是样貌手段,都是不错的,你也不能让她寒了心,你可记住了?”

    三王爷低头,虽然心里不好受,可还是朗声回答:“父皇,儿子都记住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头一片酸楚,只是紧握着拳头才能回答,说完话,他自己的手心都已经掐的一片血红。

    高子轩不屑的看了三王爷一眼,又看了天辰帝一眼,冷笑道:“儿臣今日才知道母后为什么会后悔,母后临死之前曾说过,她真的后悔了,后悔嫁给父皇,后悔爱上父皇,父皇是明君,是圣君,对百姓对国家自然是好的,可对家人,对所爱的人却真的残忍狠辣。”

    一句话,三王爷惊的赶紧去捂高子轩的嘴,可天辰帝却厉声呵止:“老三,让他说,朕要听听,他这些年对朕是如何埋怨的。”

    高子轩已经豁出去了:“母后临去之时拉关儿子好一通的哭,只说她心里什么都明白,明白这宫里容不下她这样的人,也明白她碍了父皇的路,她这一身的病,是被这皇宫生生逼出来的,那时,她已经没了什么奢望,只一心求去,她也曾说过,愿生生世世不嫁帝王家。”

    说完这句庆,高子轩定定看着天辰帝:“父皇,儿子没有什么野心,也不愿坐您那把椅子,儿子今生唯一的愿望就是和自己喜欢的人相守,为父皇,为以后的君王做马前卒,所以,父皇不必为儿子拉拢什么权贵大臣,也不必想着儿子有多少儿女,儿子不看中这些。”

    他这一番话,对天辰帝打击颇重,天辰帝脸色白了许多,嘴唇铁青,伸手指着高子轩,指尖都颤抖起来:“你个不孝子,你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你母后……你母后不会如此绝情,朕,朕不许。”

    天辰帝对孔皇后是有真情实意的,可惜,却排在家国大事之后,后孔皇后去世,他其实是愧疚后悔的,只是在人前不显,也不知道多少夜晚他半夜惊醒,辗转无眠,叹息良久,只愿再见孔皇后一面,和她诉诉衷情。

    哪知道,今儿高子轩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竟然,竟然是孔皇后后悔嫁给了他,且孔皇后去世时,竟嚷着生生世世不嫁帝王家,这让天辰帝满心的不是滋味,若是可以,他真的想把孔皇后从棺材里拉出来问问,为什么会这般对他。

    “儿子没有说谎,母后为何如此,父皇心里明白。”高子轩大声说着。

    三王爷已经急的满头大汗,面对天辰帝和心性狂妄的高子轩,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高子轩最后这句话,彻底刺激到了天辰帝,天辰帝脸色紫胀,怒发冲冠,重重骂了一声混账,便呛啷一声,拔出挂在墙角的一把宝剑,手持利剑怒气冲冲的就要去刺高子轩:“朕杀了你这个不孝子……”

    三王爷又惊又怕,跪在地上张臂抱住天辰帝的腿,大声道:“父皇息怒,九弟是无心的,父皇……”

    他一边说,一边朝高子轩使眼色,哪知道,高子轩却是一点都不理会,继续大声道:“儿子所言不虚,不光母后恨父皇,儿子也恨父皇,父皇若真逼着儿子纳侧妃,儿子纳便罢了,不过,若是出了什么丢人的事情,儿子不怕丢掉这张面皮,可父皇的脸面,儿子可就不保证了。”

    “父皇……”三王爷越听越是惊疑不解,紧抱着天辰帝:“父皇听九弟说完再做决定不迟。”

    说着话,他大胆的起身,从天辰帝手中夺过宝剑来。

    天辰帝哪里会真的去杀高子轩,不过做做样子吓唬他罢了,如今听他说的话,似乎别有隐情,便主动让三王爷夺了宝剑,一指高子轩:“你说,若让朕不满意,朕再和你算帐。”

    说完话,天辰帝坐在一旁椅上,只气的喘着粗气。

    高子轩应了一声,看看大殿内,见只有刘全喜一人,便一指门口:“烦劳刘公公去外边守着门。”

    刘全喜见天辰帝微不可查的点点头,就赶紧应了一声,快步出了永辰宫。

    一出门,刘全喜赶紧擦了一把汗,心说皇家人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九王爷如此违逆皇上,皇上气的要杀亲子,真真到了利益面前,就是父不父子不子了。

    也幸好他出来了,若是再听下去,刘全喜还怕他小命不保呢。

    高子轩见屋内只有他们父子三人了,狠了狠心,一咬牙跪了下来,咚咚几声,头嗑在地板上,抬头的时候,额上一片血红。

    “父皇,儿子有病……”

    一句话,把三王爷和天辰帝都差点吓的掉个跟头。

    “有病?”天辰帝这下子关心起来,赶紧把高子轩拉了起来,上下打量一番:“什么病?可是上次的伤还没有好全,你放心,朕寻天下最好的大夫给你瞧病。”

    三王爷也在一旁点头:“凤飞飞医术高明,回去之后我便让她去你府上看看。”

    高子轩直摇头,在那二人急的额上都冒汗的时候,才道:“这病是谁都治不得的。”

    他抬头,眼中有泪水滚落:“这关系儿子的名声,父皇的脸面,儿子一个大男人,实在是不愿意说出来的,若不是,若不是父皇紧逼,儿子一辈子都不会言语的。”

    这下子,天辰帝也听出事态严重来了,脸上也有了几分严肃之色。

    三王爷却是静下心来,只待高子轩说出答案来。

    “儿子不能接近女色,开始的时候,除了从小将儿子奶大的郑嬷嬷,只要一接近女子,儿子就混身不自在,不是呕吐就是混身刺痒难受,原来儿子想着一辈子怕也就这么过去了,为了脸面好看,也为了皇家的名声,便接了许多各色女子进府,这些女子里边,有儿子救下性命没有去处的,只求个安生之地,更有别人安插到儿子府里的探子,儿子利用起来,倒也不妨。”

    高子轩一字一句,压低了声音说着,只那语气,怎么听怎么沉痛。

    天辰帝心上被重击,怎么都没有想到,阿九得的这是不近女色的病。

    三王爷一脸沉思:“只是,后来你怎么娶月婵的,还有,那些女人在你府上,你若不亲近,如何……还为你争风吃醋的。”

    高子轩听他问起,先是一脸的温暖喜色:“这正是我要说的,一次出游,无意中结实了月婵,很是奇怪,呆在她身边,我心里奇特的安然喜悦,并无一点不适,便是牵她的手,或者凑近了和她说话,也只有舒适,却无一点的勉强之意,后来我又试了几次,次次如此,便知月婵怕就是那救我的人了,所以才……”

    “所以,你才救了朕指婚,硬是要将月婵指给你。”天辰帝接口:“那些女子呢?”

    冷冷一笑,高子轩仰高了头,即是说这样有损男子尊严的话,他却也没有一点的自卑自怜,只有傲骨一片:“父皇知道这世上药物千千万万,儿子千寻万找,总归是找着一种秘药,在女子房内点然,便会让人产生幻觉,只觉得和男人行那周公之事。”

    天辰帝点头,原来如此,这也难为阿九了。

    “你为难了。”天辰帝再无一点气怒之色,有的,也只是对这个最小的儿子的怜惜之意:“是朕误你,差点就……即如此,朕以后再也不会给你指人了,还有,你府里那些女人,最好处理掉,光靠秘药,指不定哪日便露出什么行迹来,你放心,朕会替你安排好的,必不会让人说你的不是。”

    三王爷赞同道:“父皇这话很是,总归是不能让人说出九弟不是的,少不得,得让月婵背上那等妒妇泼妇之名了。”

    他们两个轻描淡写一番话,却是把高子轩吓了一大跳,赶紧跪地求饶:“父皇,您就饶了儿子吧,先前是儿子的不对,儿子赔不是就是了,您可不能这样,如今儿子只能接近月婵一个女子,儿子以后的子嗣,您的孙子,还得靠着月婵呢,若是让她不痛快了,您的儿子可就受苦受难了。”

    总算是把高子轩给唬住了,天辰帝朝三王爷使个眼色,冷声道:“如今知道赔罪了,那会儿是怎样强硬的,把你母后都拉出来了,你还真是孝顺呢。”

    高子轩赶紧赔礼:“都是儿子不对,父皇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儿子计较的好。”

    天辰帝心内哀叹,看起来,这个儿子是真的一心只有月婵,也算是……也罢了,他有那样的病,除了月婵,他还能怎样。

    这时候,三王爷却是想起一事来,猜疑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九弟,你说的话不对,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寻漂亮的宫女抱你,也喜欢和漂亮的女子玩耍,怎的……”

第二百五十四章 将了一军

    看起来,如今天辰帝的这几位皇子斗的越来越厉害了。

    不然,今日众位王妃也不会这般互相讽刺寻事,月婵这般想了一下,才要说话,月娥挺了挺肚子,伸手放在肚子上,轻轻摸了两下,一笑:“八王妃小声些,妾身虽然无事,可肚子里这两个却是不经吓的,瞧瞧,这么一下功夫,竟蹦了好几下呢。”

    月婵也笑了起来:“是啊,八嫂说话就是声音太大了些,专怕别人听不明白,我听着啊,您是不是嫌弃我了,不然,也不会赶我走呢,您瞧瞧,这一桌都是咱们几个妯娌坐着,八嫂让我去别处,可让我去哪里?”

    她这是点出八王妃话中不安好心的地方了,月娥那一桌坐的都是侧妃,若是月婵过去坐了,岂不是自降自份了。

    月娥也是听明白的,这才给了八王妃一个没脸。

    到底,她们俩都是孟家女,自己斗的再如何,也没有能让别人当面给没脸的,在外边,总归是要显的姐姐妹妹和和气气才好,这一点上,月婵和月娥是出奇一致的。

    两个人夹枪带棍的一通冷嘲热讽,直气的八王妃也白了脸才算。

    这时候,云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们快别和八弟妹逗了,瞧瞧,都快把八弟妹逗哭了,她啊,是个老实人,可不如你们俩,最是泼皮不过的。”

    月婵见云氏出面,自然不能不给些面子,再者说,今儿这光景也是应该了,再不依不饶下去,也有些说不过去,便笑道:“二嫂这话,知道您心疼八嫂,也罢了,我们这泼皮无赖货是最没人疼的,只好乖乖住口,不敢再说什么了。”

    “瞧你说的这个可怜劲!”七王妃玉氏也笑了起来,一把搂过月婵:“你放心,她们不疼你,七嫂子疼你。”

    一时间,桌上气氛这才好了起来,不过,若是忽视慕容氏僵硬的嘴角,东方氏眼中的暗意,还有云氏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的话,那就更好了。

    这时候,丫头撤下茶点,开始摆放菜品,十几碟干果冷菜上桌,又有十几样大菜上桌,这菜品倒是不错,可惜天气热,众人一通口角,也没有什么胃口,都只捡爱吃的吃了几样便不再动筷子了。

    这里饭罢,又有管事的大丫头来请,说是三王妃给大家备了戏,请大伙去戏楼听戏。

    云氏站起身,带着众王妃要转移到戏楼,月娥站起来,乖巧的跟在云氏身后,才走了没两步,脸上就不好起来,只显的脸上白白的,气喘吁吁,额上直冒冷汗。

    “姐姐……”

    月娥小声叫着太子妃,才想紧走两步追上去,不防脚下一歪,竟是要倒。

    “小心!”

    月婵飞快过去,一把扶住月娥:“你怎的这般不小心,自己身子也不注意,当心孩子有个万一,有你哭的。”

    她说的情真意切,在别人眼中,自然是个关心妹妹的好姐姐。

    云氏回头,看了月娥一眼,也是满脸的关切:“可是有什么不适,也罢了,你不必跟着去了,那里吵的慌,不利养胎,不若先歇息一下,再让人送你回去。”

    月娥白着脸道了谢,这才在丫头们相扶下去了。

    月婵拿着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心说月娥这身体到底是弱了许多,怕是……

    她有些不敢想象了,不知道是老太太的手笔,还是云氏或者太子府里其他姬妾所为。

    一时,大伙到了戏楼,先请太子妃点了戏,她点了一出花好月圆,倒是个应景的。

    戏台子上小戏子听了吩咐,早扮上相,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

    月婵细听着,唱念作打都是不错的,尤其是那个青衣,端的是妍丽非凡,眼波流转间,把一个大家闺秀的思嫁之情表现的淋漓尽致。

    月婵不是个爱听戏的,也有些听住了,再瞧别人,也都听的入神。

    这戏大伙都听了好些遍了,是各户娶妻嫁女必点的曲目,讲的是前朝的事,前朝致仕的礼部尚书柳老爷家有一女,从小与人订了亲,可惜那未婚夫家道中落,柳老爷嫌弃他落魄,想要和他退了亲事,给柳小姐再寻如意郎君。

    可这柳小姐却是读女四书长大的,声言一女不嫁二男,若是柳老爷执意退婚的话,她便自尽,也不做出这种有辱闺誉的事来。

    柳老爷无法,只得和柳小姐的未婚夫订下约定,让他进京赶考,若是考中,便回来娶柳小姐为妻,若是考不中,从此之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柳小姐瞒着柳老爷,拿着自己的私房钱送给未婚夫,资助他进京赶考,希望他能够得中。

    其间,那男子赶考,柳小姐出门上香,得遇宰相之子,那位公子相貌堂堂,又是个有才华的,一时间看中了柳小姐,让人上门提亲。

    柳老爷动了心,想毁约把柳小姐嫁出去,柳小姐是个性子倔的,就要从绣楼跳下去。

    她这样的情深意切,也感动了宰相之子,再不说提亲的事,倒是帮着柳小姐那位未婚夫得中进士,回来娶了柳小姐。

    这戏倒是没有什么,关键图的是那份喜气,那份圆满,这里坐的都是女客,自然爱这皆大欢喜的戏,很多人都听的入神,那些未嫁人的丫头尤其是入了耳,只盼自己也能得位如意郎君。

    月婵听了一会儿,就有些厌倦起来,慢慢拎了一颗冰镇的果子放在嘴里吃着,眯着眼睛,只当听催眠曲了。

    过了好一会儿,戏台上锣鼓喧天,已经唱到了柳小姐出嫁的那一出,月婵被吵的厉害,少不得要打点起精神来瞧着,谁知道一会儿会不会有人让她点戏。

    这时候,就见一个小丫头悄悄上了戏楼,轻轻走到云氏身后,也不知道在云氏耳旁说了些什么,就见云氏皱起眉头来,一脸的不高兴。

    后那个小丫头下去,月婵倒是有些兴趣,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关注云氏神情,见她也不过变了变脸,之后就专注看戏,竟是再看不出什么来。

    之后的戏各人点了一折,大多都是点那等喜庆热闹的戏来听,月婵越听越是不耐,便和各人告了饶,自己带了丫头下楼去了。

    她这里才下了戏楼,迎面一个跟随高子轩的小太监匆匆跑了过来,一见月婵,连汗都顾不得抹一把,便赶紧行礼:“王妃,王爷有些不适,让奴婢过来寻王妃一起回府。”

    月婵一听有些着急,赶紧打发环儿去和三王妃说一声,又问小太监:“王爷怎么了?可要不要紧,和顺在跟前伺侯着吗?”

    小太监仔细的答了:“王爷是中了些暑气,倒是没什么,只是伤口有些发痒难受,和公公在跟前呢,只说让告诉王妃一声,没有什么大事,回去抹了药便好。”

    月婵轻松一口气,等了一下环儿回来,便带着一群丫头婆子往门外赶去。

    到了门口,见高子轩扶着和顺的手正要上马车,月婵见他脸色确实不好,也着起急来,心急之下,并没有让丫头们扶着,自己按住车辕,一跳之间竟上了马车。

    几个丫头只看的目瞪口呆,后来思及月婵在郊外杀人的时候,身手也是极利落的,便也不敢再多嘴。

    进了车厢,三王府的管事带着几个小太监在车厢内摆了冰盆子,车厢一时凉快起来。

    月婵催着车夫赶车,又看高子轩歪歪躺着,就过去握了他的手,柔声问道:“先前不是还好好的么?你若不舒服便让人说上一声,咱们早点回去,怎的硬撑着,若是……”

    她话没说完,却见高子轩脸色慢慢变好,他一手紧抓住月婵的手,无赖的把头靠在月婵膝上,竟是舒服的眯起眼笑了起来。

    月婵气急,知道高子轩是装病的,故意吓人,就使劲拍他一下:“你起来,天气这么热,你又死沉死沉的,压的我腿都发麻了。”

    高子轩只笑:“本王醉了,没听见小兔这话,呵呵,都说醉卧美人膝,今儿本王也尝尝这滋味。”

    月婵被他弄的哭笑不得,知道这人无赖,也不和他计较,只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好好的干嘛装病吓人,不知道别人替你担心么?”

    “别人?”高子轩抬手,轻抚月婵脸蛋:“小兔没有说实话,明明是你担心,干嘛怪到别人身上。”

    只气的月婵想狠狠咬他一口。

    过了好一会儿,高子轩才叹了口气坐起身来,他把月婵搂进怀里,小声道:“还不是我那个好哥哥做下来的丢人的事,我若是不装病赶紧走,谁知道会不会受到牵连。”

    月婵听的迷糊,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高子轩。

    高子轩点了点月婵的鼻子:“你也知道太子哥哥是个荤素不忌的主,平生最爱美色,甚至有些好色了。”

    月婵点头,听高子轩继续道:“这也罢了,他却什么人都敢要,不管男女,只要长的好,都想要拽过来亲香亲香,刚在三哥府内,不是请了戏班子唱戏么,那戏班子里有一个唱旦角的,长的真真的好,二哥瞧了上了心,一时唱毕了,让那男子过来敬酒,二哥就拉着人家不放手,五哥的人又在一旁起哄,二哥一时也喝的高了,兴头起来,就要把那男子带回去。”

    这话一出口,月婵吓了一跳:“竟是这样,太子莫就不怕了?他是一国储君,名声比什么都重要,这么正大光明的蓄养男宠,不怕皇上那里……”

    高子轩冷笑一声:“我那二哥怕甚么,他这些年顺风顺水的,早就养成了蛮横的性子,前些时候还鞭打官员呢,这养个小戏子逗逗乐又算什么事。”

    说着话,他又搂了搂月婵:“不过,父皇那里怕是要生气的,我可不想留下那里被迁怒,就借口中暑赶紧拉了你就走。”

    一时,月婵一阵沉默,耳边响着高子轩的话:“我猜,那戏子怕也是五哥特意着人安排的,专为了二哥而去的,若是二哥太过不像了,荒唐过份,怕这太子之位也是要废的,咱们以后还是该小心些为是。”

第二百五十六章 李氏之痛

    “刘公公请!”

    月婵虚手而引,做个里面请的手势。

    刘全喜满脸恭谦道:“王妃先请。”

    月婵少不得让丫头打起竹帘来,自己先进了屋。

    “奴婢见过王爷,王爷可好些了?”刘全喜一进屋,便给卧床的高子轩行了礼。

    高子轩半躺在床上,脸上有些浮肿,眼底有很深的黑眼圈,瞧起来,情形很不好,他咳了一声:“有劳刘公公了,赶紧起吧,我这是伤了底子,近日天热,伤势复发了,如今吃了药,倒是好多了。”

    月婵赶紧让人安放座位,请刘全喜坐下,亲手端了茶放到刘全喜手旁:“王爷已经好了许多,烦请公公给父皇带个话,只说让父皇安心,媳妇会照顾好王爷的。”

    刘全喜赶紧站起来笑道:“这是自然的,奴婢出宫的时候,皇上也说了,让王爷好好保重,又让奴婢带了好些药材来给王爷补身子,王妃也让人瞧瞧,哪些得用的就给王爷用了,王爷早日康复,好给皇上办差。”

    轻轻的施了一礼,月婵郑重道:“妾身替王爷谢过父皇。”

    刘全喜点点头,再度坐好,又仔细观察了一番,确定高子轩确实是病了,又说几句话,这才起身告辞。

    他前脚走,后脚高子轩就下了床,把身上的袍子一脱,只着月白中衣,赤着脚站在地上,一手打扇:“真真热死了,这装病真不容易,连个冰盆子都不能在屋里放,又不能开窗透气,再装下去,本王不如死……”

    他话没说完,就收到月婵一个白眼:“王爷也仔细着些,那个字岂是能随便说的。”

    高子轩呵呵笑笑,高声唤人摆上冰盆子,又让人打了水过来洗脸洗手,过了好一会儿才爷躺在榻上,嘴里道:“这下子舒服多了,小兔,这几日就关紧府门,对外只说本王要静养,谁都不见。”

    月婵笑着应了一声,这几日她也着实烦透了,高子轩装病,便有一拨一拨的人来瞧,月婵要招待客人,全程陪伴,还要装作照顾高子轩的样子,还要替高子轩化出病妆,当真累的受不住,就是高子轩不说闭门谢客,她也是要吩咐管家闭门不出的。

    “王妃,画眉姐姐递了贴子求见!”

    环儿在外边一声通报,月婵惊了一跳,赶紧道:“画眉来了,让她进来吧!”

    她这里说着话,不妨高子轩已经趁她不防备,把她给拉到榻上了,等月婵回过神来的时候,高子轩已经一手揽了她的腰,一手要解她衣上的扣子。

    月婵大急,死命挣脱了去,满脸嗔怒:“王爷这是做何?妾身有访客,王爷如此,莫不是想让妾身出不得门,见不得人吗?”

    见月婵真急了,高子轩尴尬笑笑,避重就轻道:“我也不过看你穿的太厚实了,这天也怪热的,想帮你换件松快衣裳,画眉也不是外人,你怕什么。”

    “我自然是怕的,我哪里有爷的脸皮厚。”月婵一边扣了扣子,一边整着头发,嘴里埋怨着:“我和画眉多日不见,她来寻我,自然是有事的,怕这会儿不定怎么急呢,你倒好……”

    一边说话,月婵反应过来,眯了眼睛看着高子轩:“王爷莫不是存了什么事,故意瞒着妾身?”

    这一句话,直接击中高子轩,他右手握拳放在唇边,大声咳了几声,摆了摆手:“哪里瞒你,我能有什么事?”

    月婵自然是不信的,挑了挑唇,这动作神态,竟和高子轩有些仿佛:“您还是说句实话吧,若真是故意瞒我,有一日让我知道,看我不……”

    话未说完,高子轩已经利落的跳下榻去,一把抱住月婵,在她唇上重重咬了一口:“小兔连我都信不过了?”

    咬完了,他又重重叹了口气:“实话和你说,画眉来此,我知道是有什么事情寻你,只是不爱让你操心罢了,你放心,那事情我替你扛着。”

    月婵更是疑惑,直拿眼瞅着高子轩。

    最后,高子轩无法,讨好的笑了笑:“你既然不愿意,就去见见她吧,见了,你自然也就知道了。”

    月婵半信半疑,整了衣裳移步小花厅,才一进去,就见画眉已经端端正正坐在那里了。

    见月婵进门,画眉赶紧放下茶杯,恭敬的站了起来:“给王妃请安。”

    月婵摆了摆手:“咱们都是自己人,不必多礼,你坐吧。”

    画眉这才坐下,仔细的看了看月婵,脸上带了几分笑意:“看您的样子,就知道过的不错,瞧来,王爷对您是好的。”

    说起高子轩,月婵脸上也多了些笑容:“不说我了,画眉姐姐如今可还好,我仿佛听着,你那店铺生意做的不错,如今也算是小有资产的,你公婆和相公也都是好的,怕是很如意吧。”

    画眉低头浅笑,笑容里露出些许温柔幸福来。

    看了她这神情,月婵也算彻底放心了:“你过的好就成,跟着我的老人里,我唯独不放心的就是你,黄莺是个口真心快的人,到哪里都不乐意吃亏,环儿如今也是能言善辩的,只你心性稳重,又是个老实的,从来不善言谈,就是吃了亏,也闷在心内,我原想着若是寻不到好的,不若把你留在我身边,我照看着你,也省的出去受人的闲气,哪知道,你倒是比她们俩都好……”

    月婵这话还没说完,画眉已经红了眼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我知道小姐对我的好,为我做的打算,我如今能有这样的生活,也全靠小姐提携,我一辈子都不能忘了小姐的恩情。”

    月婵紧走一步,用力把画眉扶起来:“你这是做甚?赶紧起来,有什么话都要好好说。”

    画眉抹了一把泪站起身,在月婵耳边小声道:“是余家元娘让我和您说一声的,孟家有事,是带累家族的大事……”

    月婵大惊,后退了一步,一时间心跳如鼓,竟有些惊慌失措起来。

    过了片刻,她努力按压住慌急之态,平缓了心情,急问:“可是真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转头看了一下环儿几个,月婵大声道:“环儿,你带她们先下去,让她们几个去寻黄莺,就说我才想起来,前儿得了个好玩意,就想留给画眉的,如今见了她的人,自然要给她捎回去,让黄莺亲自送过来。”

    环儿会意,带着几个丫头出去了,寻了个最可靠的给黄莺带话,剩下的,全打发她们自己玩去了。

    环儿也稳下性子来,自己寻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拿着帕子打着风守在门口。

    月婵见屋内没人,拉了画眉的手坐下,问:“到底怎么回事?”

    画眉才听说时,也是吓白了脸,如今想来,还是心惊不已的,她小心斟酌了一会儿,才小声道:“是太太,太太这几日正在寻江南的盐商,小姐也知道余家的买卖做的广,如今好些买卖都是元娘接手,元娘是个厉害人物,散出去的探子也多,江南那边尤甚,太太和盐商一接洽,元娘那边就得了消息,据说,太太的意思,是和几个盐商联手,用太子爷的手令,要做私盐买卖,另外,太太还在打着买官卖官的主意,南边有好几个肥缺,已经有人寻到孟家门上,要贿赂太太帮忙办事呢。”

    月婵一时没稳住,靠坐在椅上,脸如白纸,手指都颤抖起来:“她,她怎么敢?谁给她的胆子,她莫不是想要孟家满门抄斩不成?”

    “小姐”画眉握了握月婵的手,感觉入手一片冰凉,只好缓声道:“小姐不必着急,如今还没到那个田地呢,咱们得了信,总是得阻止的,还有,太太还和人放利子钱呢……”

    哐当一声,月婵直接把桌上的茶杯扫落下来:“她自己想死便去死,没人拦着,她利用孟家名誉做这些是什么意思,还嫌孟家够安宁么?不成,我定要阻止了这事。”

    画眉一脸为难,紧捏着月婵的手:“小姐,你安下心来好好想想,千万莫着急,太太拿着太子爷的手令,想必太子爷那里是知道的,小姐冒冒然的去拦,太子爷知道了,必会对小姐有什么偏见。”

    月婵冷笑一声:“到了这步田地,哪里管得了那般多,满府的脑袋可都另在裤腰上了,我若不去做,莫不是要看着我亲爹亲哥哥被抄家灭族么。”

    “唉!”画眉叹了口气:“元娘说小姐对她有恩,她想报答小姐,可惜,他们余家做买卖还成,官场上却是没有什么能力的,再说,还有太子的份,他们也不敢随便……”

    “我知道的!”月婵摆摆手:“她能有这份心就成了,我领她的情,你回去和她说,我是知道的,谢谢她告诉我一声,以后有什么事,让她直接来九王府寻我。”

    画眉应了一声,也是一脸愁苦:“小姐莫气坏了身子,有什么事情您吩咐一声,只要我们一家能办的,必不推脱。”

    见画眉满脸的关切之情,月婵心里一暖,不由拉着画眉的手,掉下泪来:“画眉姐姐,我如今也只能和你说一声,说句不好听的话,当初老太太怎的就看中了她,硬是反这个丧门星给抬回家来,若不然,我娘亲也不会……如今也到不了这步田地。”

    她一番哭诉,画眉也是一阵心伤,伸手搂了月婵,便仿佛还是小时候的样子,月婵受了什么委屈,窝到她怀里哭泣。

    “王爷……”

    外面,环儿一声大叫,月婵一惊,赶紧坐正了身子,摸出帕子就去擦眼泪,画眉也极惊惧,竟是站了起来,乖巧的立于月婵身侧。

    就见帘子一挑,高子轩一身黑色绣金牡丹的衣袍,头发未束,就这么披散着走了进来。

    他一进门,屋内无形中多了一份压抑之气来,月婵倒也罢了,画眉先有些受不住了,脸上白了白,也幸好她跟着月婵的时间够长,心性也不错,倒也并没有吓坏。

    “怎的?”高子轩在月婵身边坐下,侧头看月婵通红的眼睛:“本王不是告诉你了么,万事有本王担着,你又哭的甚么?”

    月婵擦了擦眼泪,轻笑一下:“不过是和画眉说些以前的事情,便有些感念罢了,王爷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第二百五十七章 月娥手段

    “妹妹这是怎么了?”

    孟皓宇一掀帘子进门:“你嫂子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妹妹大人有大量,别和她一般见识。”

    月婵见到孟皓宇,心里怒火又大了几分。

    她辛辛苦苦又是为谁忙,这家里一个两个的不领情也就算了,一个个还独自干自己的事情,别的什么都不去关注。

    但凡孟皓宇或者孟之文有一两分的留心,关注一下刘梅,刘梅一个女子,也翻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如今,都弄到了太子跟前,以太子那贪财的性子,孟家想要退出来,真是难上加难。

    “哪里是嫂子的不对,是我没眼色,特特来惹人嫌的。”

    月婵冷着一张脸,话里话外的很是不好听。

    孟皓宇和纪婉容对视一眼,心下疑惑不解,以月婵的性子,若没有十二万分重要的事情,也不会如此不留情面。

    孟皓宇拱手为礼:“是婉容的不是,我代她给你赔礼,你看在哥哥的份上,且饶了她这一回吧。”

    孟皓宇两口子伏小做低一番,月婵又不是真的想为难他们,便叹了口气:“是我性子急了些,因为事情太要紧,我也是忍不住的,若是发了火,得罪了哥哥嫂子,还请你们瞧在我年幼的份上,别和我计较。”

    说话间,月婵站起身敛腰为礼,淡笑一下:“这事情一个不好,怕咱们孟家百年基业要毁于一旦了。”

    石破惊天!

    孟皓宇和纪婉容都惊呆了。

    半晌之后,孟皓宇才呆呆问道:“这怎么可能?我和爹爹从来都是安安份份的,从不参与任何的党争,怎么就……”

    “你们安分,有人不安分叫!”月婵敲敲桌面:“太太只怕咱们家过的太好,竟联合太子,打起了江南盐道和漕运的主意,听人说,还买官卖官,大放利钱,这事情王爷都知晓了,可叹咱们家的人,竟是一点信都没有,若不是……若不是我和余家元娘一直来往,再有画眉忠心,赶去报信,我怕还蒙在鼓里呢,到时候,咱们家抄家发配了,都不知道是哪个惹的事。”

    “这……”

    孟皓宇一时惊呆,一个没站稳差点跌倒,还是纪婉容在旁边扶了一把,才让他站住脚跟的。

    月婵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光:“我是丢尽了人的,咱们家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在王爷跟前也是没脸,幸好王爷是个通情达理的,并没有怪罪我,若不然,我就是立时死了,也脱不了罪名。”

    纪婉容先前并不觉得如何,只是想刘梅做的太过分了,想着这件事情有太子的首尾,应该没有什么太严重的后果。

    后来,见孟皓宇脸色越发阴沉,月婵也哭的情真意切,这才惊觉事情怕是不好。

    “妹妹,你先莫哭,你与我分说分说,到底……”纪婉容呆问。

    孟皓宇一巴掌拍在纪婉容肩上:“你也是个读书识字的,也是大户人家出身,怎的问出这等问题来,盐道是什么?那是一国根本,百姓一日无盐都不得活的,太太想插手盐道,先不说皇上那里如何,这其中不知道牵连了多少人的利益在其中,到时候,就是一人一口,也得把咱们家咬死,咱们家说是国公府,可到底什么情形,咱们心里知道,这不过是空筒子爵位,我和父亲哪里有什么实权,人家要想整治咱们,容易的紧。”

    “啊?”纪婉容惊叫起来。

    “漕运里边的水更深,太太这是上赶着找死呢,还有,买官的事情哪里做得,太子可以买卖,太太插在这里边,皇上那里岂不知道,到时候,头一个治的就是咱们家的罪,到底,自古以来没有老父杀亲子的,皇上也做不来那样的事情,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跟着太子做这事的人,就是最先倒霉的,皇上不说自己儿子不是,倒说是咱们挑唆的。”

    孟皓宇叹了口气继续道:“还有利钱的事情,本朝禁止官员放利,太太明打明的做出来,皇上护着咱们时没事,要看咱们不顺眼了,这就是罪证啊。”

    一边说,孟皓宇一边跌足:“太太怎的这般糊涂,做出这等事情来,让我,让我有何脸面见孟家列祖列宗。”

    “先不要说有没有脸的事情了,只这事情要怎么办吧?”月婵叹息问道。

    一时间,孟皓宇也没有主意,纪婉容只拿眼瞅着月婵。

    “你们也甭看我,我一个弱女子,哪里有什么主意。”月婵一摆手,看了孟皓宇一眼:“哥哥,这件事情还是你和父亲说了吧,至于父亲要如何惩治太太,都不是咱们能管的。”

    孟皓宇点头:“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了。”

    月婵又道:“王爷既然能知道这事,怕皇上那里早知道了,哥哥,你和爹爹上请罪折子吧,只说没有管好后院,到皇上面前请罪,自己先认了错,就是以后翻出这事来,别人也咬不到咱们家。”

    “是啊!”孟皓宇还没有说话,纪婉容先道:“妹妹说的是,相公,你和公公还是早早的请罪吧,但愿皇上看在咱们家忠心的份上,饶了咱们这一次。”

    月婵不由点头,纪婉容虽说大事上眼光不成,不过,胜在听话,也懂得轻重缓急,这点上,比刘梅强上不少,她纵有些小错处,也招不来大祸,这便是极难得的,总归强过刘梅自作主张,自认为很聪明,却尽办些糊涂事。

    孟皓宇转着圈,一边思量,一边跺脚,最后一咬牙道:“成,我和爹爹去说,趁着现在事情没有到严重的地步,先和皇上认了错,要打要罚,我们自然领着。”

    纪婉容看看孟皓宇,又瞧瞧月婵,突然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她低头,以手掩面哭诉起来:“妹妹,相公是你的亲哥哥,自小疼你,他如今这样……也不知道皇上怎么发落,还望妹妹看在手足情深的份上,求求王爷,在皇上面前添些好话,让皇上轻饶了相公和公爹吧。”

    她这一番作态,惹的月婵又好气又好笑,最后无奈道:“你先起吧,你这是作甚,王爷那里,我自然会去说情的,只是,到时候皇上要如何,可不是王爷说了算的。”

    孟皓宇扶起纪婉容,虽然觉得她这事情做的不地道,可到底她是一片真心替自己着想,又不好说什么,只得道:“你糊涂,妹妹心里万事有数的,她能看着我不管么。”

    纪婉容一边擦泪一边道:“是,妾身糊涂,妹妹别见怪。”

    月婵只无力摆摆手:“也罢了,你也是关心则乱,我心里清楚。”

    一时,三人坐定了,商量着如何请罪,如何脱身,说的多了,竟忘了时辰。

    三王府内书房

    高子轩拍了拍桌子:“三哥,这可是好机会,三哥不用出头,弟弟自会给你做定,可巧弟弟手里有几位五王爷一系官员的把柄,弟弟拿出来用,不信他们不听话,让他们上折子参奏太子胆大包天,插手江南盐务河运,不怕太子不恨他。”

    霍思成在一旁打着扇子,身着白衣,清爽异常:“王爷,九王爷此话不假,前些时候,五王奸诈,利用王爷娶侧妃之际,竟让戏子引诱太子,给王爷身上安脏,此刻,王爷自然也能给五王身上栽祸。”

    三王爷沉思片刻,握了握拳:“九弟,此事可有十成把握?”

    高子轩点头:“三哥,你等好吧,弟弟办事你还不放心么,再说,这里边还有孟家的事情,弟弟怎么着,也不能把孟家拖下水不是。”

    霍思成低头苦笑,看九王爷的样子,倒是看中月婵,即如此,他也就……应该能放手吧,可是,心里为何如此疼痛?

    “父皇对于盐政之事向来最是关心,盐务上可都是忠于父皇的官员,谁想要在这里插一杠子,谁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若是这事可成,太子势力大受损伤,他要是发起疯来,五哥也不会好受,到时候,此消彼长,他们两方都削弱了,三哥自然稳坐钓鱼台。”

    高子轩喝了口茶,闲闲说道。

    三王爷心中一动,深觉高子轩所言非虚,要真挑的那二位……

    他正思量间,却听外边三王爷得用的小太监大声道:“凤侧妃,您慢行,王爷有正事要办,您还请稍侯片刻。”

    三王爷眉头皱的死紧,高子轩看了,起身道:“三哥,已无大事了,弟弟先告辞。”

    霍思成也赶紧拱手:“王爷,在下也告退。”

    三王爷摆手,两个人都飞快的走了出去。

    一出门,高子轩看看霍思成:“听说文清有才情,于机械一道最是厉害。”

    霍思成一笑:“哪里,要说起此道来,九王妃才真真精通,在下也不过是有图纸的时候,能够按图而做,可九王妃却识得一些上古的阵术,以此来做机关密器,自然手到擒来。”

    高子轩愣住,没有想到月婵还有这么一手,稍一想,心里还有些不太舒坦,怎的月婵的本事霍思成知道,他却一点都不晓得。

    “王爷问此做甚?”霍思成把扇子合上,在手中轻敲,脸上挂着淡淡笑容,似乎是在说和他无关的事情一样。

    “并无甚,只想着有没有可能做出行路快些的车子,再修上几条好的道路,到时候,就有可能取代漕运,也省的朝庭费尽财力物力维护那条大运河,还要被那些贪官刮下一层油来。”高子轩一笑,摇头把一些想法甩出去。

    霍思成听了,想了片刻:“这事倒是可行,在下所知,九王妃所懂的一些阵术之中,正好有一样有关于此的,王爷不若回去问问。”

    高子轩点头轻笑,并不再说话。

    那里,凤飞飞闯进书房,看三王爷端坐在那里,脸上就有些不喜,过去拽拽三王爷:“你以前是怎么说的,只说心里除了我再无旁人,可昨儿怎么歇在何侧妃屋里,你……你对得住我么?”

    三王爷还未说话,凤飞飞又道:“我是医师,自然以看病救人为已任,如今我嫁了你,出不得府门,便在这府里给些下人看病,可你那王妃和侧妃都说了些什么话,说我自甘下贱,我与人看病有什么错么?她们这般说我,你也不管管。”

第二百五十八章 太子新宠

    三王爷很头疼。

    才和高子轩商量完大事,凤飞飞就闯进来胡闹,就是他再喜欢凤飞飞,也有些气愤了。

    脸上没了笑意,三王爷冷着一张脸站了起来:“她们说话自是不对的,可你也有不是的地方,下人们生病,自有专门的郎中去治,你一个侧妃凑那份热闹干嘛,不觉得有失身份么?”

    凤飞飞完全没有想到三王爷会站在三王妃那边来指责自己,一时接受不了,竟是哭了起来:“我……你带我来长安的时候都说明白的,不阻拦我给人看病,我活了这么大年纪,也只学会了看病,若是不让我做这个,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一哭,三王爷更是头疼,难免语气上就差上好些:“够了,你是嫁了人的,和先前一样么,除了看病,你要学着怎么服侍本王,怎么与府里的姐妹相处,怎么打理好你那个院子。”

    他瞧凤飞飞一眼:“莫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个院子可真够乱的,丫头婆子分工不明,做事重复,有的明明一件小事好几个人去做,大事上却没人去干,长久下来,下人必生骄惰之心。”

    凤飞飞本是来诉苦的,不料苦没诉成,反被三王爷指责一通,脸上也有些下不来,嘤嘤哭道:“好,我不会服侍你,不会管理下人,你府里女人多,自有那会的,我也不防着你,我自去就是了。”

    说完话,她一阵风似的飞奔出去。

    出了书房的门,凤飞飞竟是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她满心欢喜的跟着三王爷来了长安,凭着对三王爷的一腔热爱,就这么嫁给他,原本想的好好的,要和三王爷携手同老,哪知道,才嫁过来没几天,她就发现自己做不到。

    三王府女人太多了,正妃李氏、侧妃何氏、再加上那些有名分的侍妾,没名分的通房,这个院那个院的,十根手指都数不过来。

    三王爷身为皇子,又是个有野心的,自然不能一心一意的对她。

    他有李家要安抚,更有何家要拢住,还有那些侍妾娘家,但凡有些能力地位的,都要拉拢住,而她凤飞飞没有娘家背景,孤伶伶一个人没人靠,自然要被人慢待的。

    成亲三天三王爷就在一个得宠的侍妾屋里留宿了,这才没过几天,又宿到了何氏屋里,只看的凤飞飞眼酸心酸,醋意飞涨,怎么都是受不住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只觉得自己一心对待三王爷,三王爷也该一心对她,可是……

    凤飞飞有些茫然,看看四周景物,景色正好,艳阳正浓,可她的心里怎么就那么冰凉。

    “侧妃……”

    几个丫头凑了过去,拥着凤飞飞想把她带回去。

    凤飞飞不理会,拨开一个丫头就直直的向府外走去。

    一个穿绿衣的丫头思量了一下上前道:“侧妃,您要出府的话,还是和王妃说一声,让王妃派上几个嬷嬷侍卫跟从,这才是为人之道,若是不说一声,难免有不把王妃看在眼里之嫌。”

    “什么?”凤飞飞心头正有气呢,哪里听得进丫头之言,她自小便是被父亲宠着长大的,家里人口简单,只有她和父亲两人,另外就是几个伺侯的人,根本不明白这种大家后宅的艰难和算计,更不明白这丫头其实是一番好意,便大声道:“我要出个门都不许了么?我是嫁给你们王爷的,可不是卖进来做宠物的。”

    说着话,她瞪了那丫头一眼:“主子的事,哪有你多嘴的道理。”

    绿衣丫头名唤栗香,本是三王爷不放心凤飞飞,把自己的心腹给放过去的,自然要替凤飞飞考虑,可看凤飞飞的样子,明显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也有些灰心,叹了口气退在一旁,想着呆会儿要给王爷报备一声。

    栗香是得脸的人,都拦不住凤飞飞,别人自然也不敢拦。

    凤飞飞便带着怒气出了王府大门,一出去,见外边幽深巷子,心里更有些悲凉。

    她在长安城并不认识什么人,一时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想着若是去寻师弟,她一个嫁了人的妇人,霍思成又是未娶的青年男子,难免不合适,便想着三王爷曾带她去九王府见过九王妃,看着九王妃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不若去寻她说话。

    摸出钱来雇了轿子,凤飞飞坐进轿中,一时去了九王府。

    可巧月婵才从孟家回返,还没有换衣裳歇息呢,就听说凤飞飞来访,赶紧让人去请,她又让环儿备了简便的衣裳替她换上,就着银盆洗了洗手,拿着湿帕子擦了一回脸,就见黄莺打帘子,嘴里笑道:“凤侧妃请进。”

    月婵赶紧回身,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看凤飞飞一身素衣飘飘,红着眼睛进了门。

    “嫂子这是怎的了?”

    月婵迎上来,拉了凤飞飞的手。

    听月婵问起,凤飞飞心中更加难受,硬忍了泪意,强笑道:“并没有什么,不过长天拔日的,又无事可做,就过来寻你说话。”

    月婵点头:“这就是了,你即没什么事,不若经常来走动走动,我在府里,也没有什么能说得上话的人。”

    说话间,月婵看凤飞飞形容有些狼狈,对环儿一招手:“你带凤侧妃下去梳洗一下。”

    凤飞飞不好意思的笑笑,随着环儿进了内室。

    月婵叫过黄莺来:“凤飞飞这是怎么的?她过来,可带了什么人?那些丫头婆子安顿好了么?”

    黄莺脸上有些为难之色,压低了声音道:“王妃,凤侧妃是一个人来的,一个服侍的人都没带,我听门房上的人说,那轿子都是外边雇的,简陋的很,我度量着,莫不是和人吵架了,或者被三王府里的人给坑害了。”

    倒是有这个可能,月婵托着下巴想,凤飞飞虽然在外边飘荡多年,可到底性子失之单纯,哪里知道后宅之中的那些龌龊事,就是被人坑害,也并不觉稀奇。

    “你让人去三王府说一声,就说凤侧妃在咱们家,我劝和劝和,一会儿让人送她回去。”月婵想了一会儿,对黄莺吩咐一声。

    黄莺明白,答应一声自去让下人准备去了。

    这时候,凤飞飞已经洗漱完毕,换了一身衣裳出来,月婵看她穿了一身鹅黄的衣裳,头发又重新梳了,显的精神了许多,这才拉她坐下,笑道:“这样一打扮,倒是精神许多,不是我说嫂子,到底是个新媳妇,很该好好打扮一番,总不能那么素着吧。”

    凤飞飞低头浅笑:“我心性如此,倒是改不了的。”

    说话间,听黄莺在外边回道:“王妃,刘姨娘病了,她的丫头来回,说怕是中了暑气。”

    月婵听了,想了一下朗声道:“去找个大夫瞧瞧,要真是厉害的话,就移到庄子上休养几天,到底,咱们府里有些太闷热了,不如外边阔朗。”

    黄莺笑着应道:“是,还是王妃想的周到,我这就去说。”

    月婵吩咐一通,这才扭头看向凤飞飞,却见凤飞飞瞪着一双眼睛瞧她,月婵有些无语,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吗?”

    凤飞飞摇头:“我只是有些不解,你明明是九弟的妻子,听说和九弟感情也好,怎的还能对那些侍妾那么心平气和,我瞧着,你倒是……”

    “刘姨娘是个苦命人,被父兄逼迫,又得了个狠毒的后母,差点被后母打死,幸好王爷见了,瞧她可怜,出手救下,她又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就带了回来,她是个老实的,向来不争不吵,王爷也怜她,特特交待我多照顾的。”月婵叹了口气:“我便不照顾她又能如何,王爷是皇子,总归是不能只有我一个女人的,便是王爷愿意,皇上也是不许的,朝中大臣也会有微词,不是她,自然还有别的女人,我又何必显的尖酸刻薄,倒不如大度些。”

    一番话,说的凤飞飞若有所思,月婵瞧了,大概是知道凤飞飞才进三王府后院,显见的不习惯三王爷那些女人,怕是因此和三王爷吵架了,这才出来的。

    知道了因由,月婵也不乐意三王爷后院有什么争执,就想要劝说劝说凤飞飞。

    她拉了凤飞飞的手轻笑:“不说我们王爷,就是三哥,你和他成亲之前也是知道的,他有正妃有侧妃,还有无数的通房丫头,便是这样,你还是嫁了过来,难道,你还想着他娶了你,再把其他人休了么?”

    “我……”

    凤飞飞想说,我确实这么想的,难道不应该么。

    月婵却有些冷笑:“先不说三哥的身份,还有各位嫂子的身家背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便是你的心里,又如何忍心,三嫂子是个弱女子,你让三哥休了她,又让她去哪里,莫不是逼着她去死么,何侧妃虽然厉害些,可这年代,女子若是被休弃,也只有死路一条,或者青灯古佛常伴一生,那些可都是活生生的性命呢,你是医师,都说医者父母心,你心肠最好不过的,难道真要看许多人因此丧了命么,若果然如此,你和三哥就真能心安理得,你就不会愧疚,不会难过?”

    她连连出声询问,问的凤飞飞张口结舌,竟是答不上话来。

    又过了一会儿,凤飞飞要强的抬头:“他既然知道不可能为了我不去理别的女子,又知道我的心思,怎的还把我带进长安城?莫不是他是故意骗我?我真的很不明白,我爹爹喜欢娘亲,我娘亲去世,爹爹再没看过别的女子一眼,我看着爹爹,一直想将来嫁人,也要嫁个如此情深的,谁知道……我真的不明白,一个人的心怎么可以分成那么多份?他的心里装着别的女人,对我就公平么?他是直的喜欢我么?”

第二百五十九章 刘梅敛财

    月婵叹息一声:“男女之间自古便如是,像凤前辈那样的人万里无一,你又何苦强求。”

    凤飞飞眼角含着泪花:“为什么他就不能迁就我一点?”

    见凤飞飞还是不开窍,月婵头也有些抽疼起来:“你只说你,觉得三哥对你不公平,可他对三嫂子,对何侧妃就公平么?到底,人家在你之前嫁进三王府,论起来,比你更加名正言顺,你……”

    她想说,你一个后来插足进来的,怎么能够理直气壮的要求那么多?

    可看凤飞飞的样子,根本已经入了魔障,哪里是别人说是两句话就能扭得过来的,她要真说重了,指不定凤飞飞还得记她的仇呢。

    想想她前世的时候,不也是一门心思的认定了一件事情,然后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么,除非吃了大亏,得了血的教训,否则,根本不可能好好的去想。

    “你,九弟妹?”凤飞飞瞪圆了眼睛看着月婵:“话能这么说吗,要真按先来后到这么算,你岂不是也插足在九王爷和那些妾室中间了吗?”

    月婵嘴角都僵硬起来,果然,凤飞飞如今的样子,谁劝,都会被泼一身的脏水。

    也罢了,凤飞飞既然认定了,她还能说什么,只愿她和三王爷到最后不要互相仇视才好。

    “你说的也是!”月婵论调一变:“感情的事情确实没有先来后到,我也是前些日子看三嫂子躲在一旁哭,想及自身,有感而发罢了,倒是差点自误了,你也莫和我一般见识啊!”

    这话说的,凤飞飞眯了眯眼睛,清秀的脸上显出淡淡的笑容来:“他以前总说你为人很好,最是通情达理不过的,如今瞧了,确实如此,我自来到长安便寻不到个说话的人,今儿心里烦,和你说了一通话,倒是好受了些,你说的也有些道理,既然我嫁他之前已经知道他有很多女人了,怎么可能让他一时间放下那些女人呢,只要他心里我还是最重要的那个,我就知足了。”

    凤飞飞笑着说完话,月婵笑着附和,心中却道,三王爷那样的人心中最重的是江山社稷,这和天辰帝一样,你若想求他全部情爱,怕是要失望的。

    又说一时话,说起凤飞飞给三王府下人看病的事情,凤飞飞又抱怨一通。

    月婵听了只笑:“你是想误了,其实三哥也是为了你好,长安城里权贵人家好些都长了一双势利眼,你要是常给下人和穷苦百姓看病,以后出门交际的时候,会遭人垢病的,你要是在家里无事可做,正好我想学些医术,不若你教教我吧。”

    这话对了凤飞飞的心思,凤飞飞激动的一把抓住月婵的手:“真的?你真要学医术?”

    “自然是真的!”月婵点头:“我哄骗你做甚?”

    她悠悠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我自小身子弱,做姑娘的时候也是三灾八难的不断,那些大夫手段平常,药吃了不少,却总是不见好,到如今还调养着呢,我嫁过来之后,九王府后院女人又多,先前那些姨娘厉害着呢,坑了我好几次,我痛定思痛,一直想学些医术,可惜没碰到手段好的,如今见了你才知道,我以后这身子骨能不能好,怕是要应在你身上了。”

    月婵也算瞧明白了凤飞飞的性子,专说投她缘的话,这些话说出来,立时进了凤飞飞的心里,月婵又是自怜,又是自苦,又提到妾室对她的坑害,讲的凤飞飞觉得和她倒是有些同病相怜的意思,立时大声道:“你莫再这么说的,反正我也无事,必把你教好,以后你有医术傍身,别人也休想害你。”

    凤飞飞双眼清明,看着月婵的时候一片诚挚,月婵低头,暗说凤大姑娘不是我有意拿话诓你,实在是你只吃这一套啊。

    月婵真是搞不明白,三王爷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偏偏看中了凤飞飞,话说,三王府那个何氏精明又强干,还是个明理的,怎么就没能进了三王爷的心里?

    还是,三王爷本身太精明了,所以,和精明的人相冲,只能喜欢单纯的?

    想不明白,月婵也就不再多想,只挑着凤飞飞喜欢的话说,又说了些人情地理等方面的事情,她发现,凤飞飞只是在男女之情和大家后宅的事情上糊涂,别的事情上倒是很明白的,不管说到哪里的风俗习惯,或是说到哪个地方的风致美食,她都如数家珍。

    月婵要不是因为有前世的经历,怕根本接不上话呢,她又不由叹了口气,这个凤姑娘,真真是长偏了的,也怪从小没有娘亲教导,他爹又是一腔溺爱,教了她一身本事,却没有教会她识辩人心。

    两个人正说话间,听到环儿在外边笑道:“王爷回来了,王妃在屋里呢,正和凤侧妃说话。”

    月婵赶紧站了起来,凤飞飞看了,目光闪烁一下,也跟着站了起来。

    高子轩打帘子进屋,看到凤飞飞的时候,脸上有些尴尬,不过稍停片刻就笑了起来:“小三嫂也在啊!”

    有小丫头端了水盆进门,月婵过去绞了帕子递给高子轩,高子轩擦了擦脸,把帕子扔在盆内:“月婵整日在家也没个伴,小三嫂若是和她投缘,不防多来。”

    凤飞飞笑了笑:“这是自然的,才刚和月婵说定了,改日过来教她医术。”

    高子轩愣了片刻,也笑道:“这个自然是好的,小三嫂既然来了,不防吃了饭再走,三哥那里我派人去说一声。”

    高子轩回来,凤飞飞也没了留下来的念头,她也看出来了,高子轩有事情要和月婵讲,她要是再留着,就有些不近人情了,便笑着告辞出去。

    月婵跟了出去,安排了人手和车马护送凤飞飞回三王府。

    等她回来的时候,就见高子轩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半躺在里屋的软榻上,一手拿着扇子,一手拿着半片西瓜在咬,西瓜鲜红的汁水染上他的嘴角,有一些留在下巴上。

    才刚和凤飞飞那样近乎执拗的人说完话,当哄孩子一样的哄着她,如今又见了高子轩这般孩子气的模样,月婵心里闷闷的,没好气道:“大夏天的,天气热的紧,你吃瓜防备着些,倒是把那汁水弄到我的榻上,那引枕、薄被的料子最怕这个,弄脏了再洗不掉的,还有你那衣裳颜色浅,要真沾了汁水,你也别想要了,直接扔了就是。”

    高子轩三两下把西瓜吃完,一抬手,早有丫头上前收了瓜皮,他翻身坐起,脸上也有几分薄怒:“扔了又有什么打紧,本王也没缺你银子花,便是这些东西都脏了,一日换一次新的,本王也是换得起的。”

    月婵一下子被噎住,倒有些气苦:“也是,王爷有的是钱,自然不缺这个,您怕什么,有的是人上赶着给您做衣裳呢,别说一日一换就是一日三换也使得,我做的衣裳,直接扔了就得,反正我就是再精心去做,您也是瞧不到的。”

    她说着话,气呼呼坐到一旁,看到一旁桌上放着的未做完的扇袋,只觉苦闷,索性伸手拿了来,随手就要扔出去:“我也不做那让人厌烦的事情,我的东西,我自己会处置,与其让别人扔了,不如自己先扔了。”

    她又大声道:“环儿,去把织机上那半匹布料裁出来,剩下的丝线全给你了,你不是正愁没有好丝线给你哥哥织衣裳吗。”

    高子轩也是在外边受了些气的,回来见到凤飞飞,心里就膈应,又被月婵数落,难免语气上就有些不好,便随口说了几句气话。

    他倒不是有意要气月婵的,却不想月婵心里也有气,本来因为孟家的事情已经够烦心了,凤飞飞又来哭诉半天,她心里也憋了火,这两气碰到一块,自然便难以善了。

    高子轩见月婵手中那半成品的扇袋,宝蓝的料子,上面绣了一副江南烟雨图,那图上远山如雾,近水清透,水的波光竟是用水晶丝线绣上去的,还有那花、那树,那远出的寺庙,近处的小船,为显漂亮,都用金丝银线做边,花中又镶了些碎钻,瞧上去,即清雅,又符合高子轩的华丽风,竟是没有半点不合他意。

    他又哪里舍得月婵扔掉,几步过去,一把夺了过来:“你这是做甚,本王不过说了几句气话,你倒好,好好的东西要扔了,你平日不是最恨人糟踏东西么,今儿怎么反倒自己糟踏起来。”

    拿过来之后,看那绣工,越显精致非常,可见是用了苦心,下了死力做的,高子轩越看越爱:“费了好大的神做出来的东西,你也舍得。”

    月婵也不理他,只嚷环儿:“还不快去,我如今指使不动你了是怎的,你若不爱要那些丝线,我自给了别人去。”

    环儿无奈,只得朝高子轩行了礼,退身出去。

    其他的丫头看月婵真生气了,也不敢久留,全随环儿退了出去。

    高子轩见屋里没了旁人,只得尴尬的咳了一声:“本王也没有如何,不过吃个西瓜,你倒数落那么大一通,当着丫头的面也不给本王留面子,还不兴本王说上一两句么,小兔,我瞧你最近越发有了气性……”

    见月婵瞪了过来,高子轩摸摸鼻子:“哈,有气性是好事,你先前的性子就太软和了,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第二百六十章 事发

    月婵又好气又好笑,看着高子轩孩子般的神情,天大的火气都没了。

    “我哪里有什么气性,王爷气性越发的大了,不过白嘱咐你一句,你竟对着我发起脾气来,许是在外边受了什么人的气,回到家里拿我一个弱女子出气算什么本事,我如今也瞧明白了,以后啊,可不敢和你随意说话了。”

    月婵有些得理不饶人,高子轩无奈,这也怨不得别人,都是他自己惯的。

    看月婵下巴微抬,大大的杏眼圆睁,薄唇翘起的样子,高子轩竟然觉得分外的生动可爱,没了往日如水般的温柔,这样的月婵多了往日没有的高傲和清贵,高子轩怎么瞧,都看着和他自己有几分仿佛。

    难怪人常说夫妻相呢,这夫妻相处久了,神情举止的倒真是越发的靠近。

    他笑了笑:“你说的是,往后啊,我再不对你发脾气了,若是再对你说一句不是,我就……”

    他话没说完,月婵已经伸手掩住他的口:“又胡乱说什么。”

    高子轩一笑,趁势把月婵拉进怀里,一把搂住,凑近了就要去亲。

    月婵气狠,抬腿在他脚上狠踩了一下,然后又从袖子里抽出一块白绢绣春兰的帕子,踮了脚尖给高子轩把唇角和下巴的西瓜汁擦个干净,这才凑过去在高子轩唇边轻吻一下。

    没想到拌了几句嘴,最后还能得到美人的香吻,高子轩乐的有些呆了,傻傻抹着嘴唇笑了起来。

    月婵看他呆呆的样子,只想要翻白眼。

    没奈何,看高子轩一时半会儿的醒不过神来,月婵只好拉了高子轩坐到榻上,握了他的手轻言细语:“阿九,其实我也不对,这几日你定是为孟家的事情劳神,怕在外边办事也不顺利,回到家里我该好好的宽慰你的,我却使小性子发脾气,是我对不住你了。”

    月婵的性子是很好的,她刚才发脾气也不过一时气苦使然,这会儿思量过来,自然也知道她有些无中生有了。

    即是有了错,月婵也很痛快的承认错误,她可不想给高子轩留下什么恃宠而骄,或者爱使小性子的印象,夫妻之间相处,要互相体谅,互相迁就,双方都要有所付出,这才能把一份感情经营好,若是只想着一方付出,另一方丝毫不领情,不断的给对方出难题,那么,付出的那一方天长日久,也是会累的,直到累到麻木,两个人的感情或者就会走到尽头。

    这便如三王爷和凤飞飞一样。

    三王爷心中是有凤飞飞的,他也替凤飞飞做了许多,府里那些侍妾通房,或者李氏、何氏那里,三王爷必然警告过,或者派了心腹看守着,凤飞飞的身边也放了三王爷信得过的人,好提醒她一些事情。

    可凤飞飞丝毫看不到,并不说去努力适应三王府的生活,努力在三王爷心里加深印象,反而总盯着三王爷的错处,总瞧不好的地方,总是不断抱怨,如此长久下来……月婵也不敢想象两个人会走到什么地步。

    “说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高子轩拍了拍月婵的手:“我对你撒气是我不好,你自然该生气的,你是我媳妇,又不是给我使唤的下人,犯不着受我的气,以后我再对你不好,你就打我骂我,怎么都成。”

    傲气狂妄的高子轩说出这样的话来真不容易,月婵也感受到了他的一片真心,思及她嫁过来之后高子轩的所做所为,暗道,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即拿一片真心待我,我自然也该还他一片真心,虽说我认为世间男女之情极不可靠,可阿九待我,除了男女之情,还有一份依赖和信任,以及淡淡亲情,已经超脱了男女情爱许多,若是我还不信任他,这一世,怕也只能孤伶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吧。

    “嗯!”月婵想通透了,笑容也明快起来:“你这话我记住了,若以后你待我不好,我手下可不会留情的。”

    说起来,月婵想到凤飞飞,就把凤飞飞所说的话,还有她的担心讲了一遍,叹道:“你三哥怕是注定了孤单的命吧,不管是他看中的,还是另人替他选的女人性是和他都走不到一路上去的。”

    高子轩沉思片刻,也有些担心。

    他到底是豁达的人,不一时就笑了起来:“我们俩也真是,有些白操心了,自己的事情都管不过来呢,哪有闲心思管别人的家事,三哥不是小孩子了,他的事情他自己会处理妥当的,哪里用得着咱们管。”

    月婵也笑了起来:“这倒也是,是我太过了些。”

    她又道:“不过我和凤侧妃说好了,改日得闲的时候,寻她学些医术。”

    “你喜欢就学吧,总归是多学些东西没有坏处。”高子轩极开明的点头同意。

    一时两个人又说一会儿话,因着天热,两人腻在一起,高子轩本身体温又高,不一会儿两个人全腻了一身的汗,月婵对外边叫道:“黄莺、绿衣,把那刚冰的银耳羹端过来些,还有昨儿皇上赏下来的西域贡上来的葡萄也拿些来。”

    片刻功夫,门帘挑起,环儿、黄莺和绿衣几个鱼贯而入,有的端着银耳汤,有的端了葡萄,有的端了盛葡萄核的小碟子,还有的端了几片冰好的哈密瓜。

    月婵瞧了瞧,喝了半碗银耳汤去了去暑气,挑那个大又透着绿意的葡萄吃了两个,洗干净了手,亲自捧了一片哈密瓜递到高子轩手上:“王爷,刚刚是妾身的不是,妾身亲挑了瓜来给王爷赔罪了。”

    高子轩笑着接了过来,知道月婵是在丫头们面前给他挣脸呢,这心里也极熨贴。

    这里,高子轩才咬了一口瓜,月婵手里拿着帕子掩在他下巴处,眼巴巴等着接他吐出来的核,一副卖乖讨好状,那里,环儿乐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直拿手掩了唇道:“王妃,您织的那半匹布可是还要剪了去,我可还等着剩下的丝线给我哥哥织衣裳呢。”

    这句话臊的月婵立时红了脸,想到她刚刚无理取闹的样子,倒想掩面而奔。

    “你这丫头!”虽然心里是羞怯的,月婵面上还得端着,沉着脸道:“主子也是你能打趣的,刚刚我和王爷拌嘴,你怎么不拦着些,这会儿倒是拿了主子寻开心。”

    环儿一蹲身:“是,王妃,倒是我们的不是了,我们很该劝着些,让你和王爷甭置气,以后啊,恩恩爱爱长长久久的过日子。”

    月婵脸上飞红,拿手去推高子轩:“看你惯的她们,一个个都无法无天了。”

    高子轩一举手:“王妃,别人倒也罢了,环儿这丫头可是你一手宠出来的,莫怪到本王身上。”

    说完话,他埋头吃瓜,至于月婵和环儿拌嘴逗趣,他权当没听到。

    九王府内其乐融融,孟家众人却是水深火热。

    原因就是孟之文正在大发雷霆。

    月婵亲自动身去孟家告诫了一番,明里暗里的敲打了孟皓宇和纪婉容,这两个人也惊觉事关重大,孟皓宇顾不得别的,一直等在孟之文书房外边,孟之文一回到家里,孟皓宇就把这件事情和他说了。

    原先孟之文还不相信,他只说刘梅不识字,虽然小气些,可到底也是大家出身,并不至于做出这等带累家族的糊涂之事。

    可看孟皓宇言之凿凿,又说这是月婵亲自来说的,就有几分信了。

    孟家也有自己的消息管道,以前不注意,这会儿孟之文让人一查,这又不是什么太过私密的事情,刘梅仗着太子的势,做起事来不说低调,反而有大张旗鼓的架势,孟家一查自然就查到了。

    孟之文拿到报告,直气的差点晕了过去。

    他容易么,孟家一代不如一代,他一直兢兢业业做事,本本分分做人,只说不能把孟家发扬光大,也得保住祖宗基业,这么辛苦了半辈子,再加上有个好女儿,干出大事来,得了皇上的赞赏,孟家才又进了一步。

    他只说这辈子保住孟家公侯之位,再把儿子教育成才,死后也有脸见孟家的列祖列宗,哪知道,刘梅那个蠢妇,竟做出这种抄家灭族的事来。

    孟家百年基业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这个贱人给弄垮了呢。

    他气愤难当,在书房里猛砸了一通,把那文房四宝全扫落地上,架上的古董花瓶,赏玩之物也砸了许多,喘着气道:“来人,给我拿了太太到大厅里去,再把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叫过去……”

    一时有家丁听了令去了,他们并不敢去拿刘梅,就传了孟之文的话,叫了几个粗壮婆子极有气势的去了刘梅屋里。

    刘梅此时正做美梦呢,她才和江南盐商牵上线,谈定了如何做那私盐的买卖,从哪里出盐,路上怎么走,用几包官盐带几包私盐,夹带着过去,又通过太子的手下弄了许多盐引子,正想着把这批私盐运过去,定能大发一笔。

    又有几个巨商,想要买个官来做,通过别人的介绍搭上了刘梅的线,刘梅倒也光棍,直接伙了太子的奶妈一家,把这件事情给做成了,不但得了钱财,更和太子奶妈一家拉近了关系,通过这家人,给月娥递了不少好话,月娥在太子府的地位也上升了许多,太子如今一月里去看月娥好几次呢。

    她这里心美着呢,正想着月娥生个儿子,太子又继了皇位,对月娥很是宠爱,她们母女俩联手把太子妃拉下去,月娥做了正宫皇后,月娥的儿子也被封为太子,一时风光无两。

    美梦没有做完,就听外边一阵喧哗,门被大力推开,几个婆子一拥而入,手拿着粗麻绳直接按住她就绑。

    刘梅一时愣住,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声叫嚷着:“反了你们,我是当家太太,哪个敢拿我。”

    那几个婆子倒也不敢把她如何,一个长脸的婆子笑道:“太太恕罪,并不是我等不敬太太,实在是老爷的命令,我等不敢不从。”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三王府糟心事

    孟之文脸上出现犹豫的表情。

    说实在话,若不是孟皓宇一直在旁鼓动,并且说这是月婵的主意,孟之文又想着月婵所言从来不虚,这才下定了决心要请罪的。

    可如今刘梅的话也在理,他要是不请罪,说不定太子还能护着孟家一些,可他要是请罪了,皇上必是要惩治他的,到时候太子也会怪罪,就连月娥也要受到牵连,似乎弊大于利啊。

    孟皓宇一看不成,若是刘梅再说下去,孟之文必被说动。

    他赶紧上前一步:“父亲,江南盐政可一直是皇上的囊中物,管理盐政的官员也都是皇上的心腹,此关国计民生,皇上决不允许任何人插手,如今太太伙同太子冒然插手,太子或者会受到责备,可我们孟家要是不请罪,不表示一下,皇上必不罢休的。”

    见孟皓宇出言,纪婉容也赶紧道:“老爷,就是漕运,那可是五王爷这么多年才渗进去的,咱们家再插手,必妨碍五王爷的利益,这里都是咱们自家人,说句不中听的话,皇上春秋正盛,太子登基,怕是……再说,也不见得……”

    她话说的不清不楚,可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皇上壮的紧,还能再活二三十年,太子登基还早的很,这二三十年里有什么变故可是说不准的,再说,太子能不能登基还是两码事呢,如今五王爷势强,又有贤王之称,备不住就能把太子给拉下马来。

    纪婉容这话也是她嫁到孟家,一时和月婵聊天的时候,月婵稍透露出来的,纪婉容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后来拿这话回家说,她父兄都是明白人,稍一猜想就明白了,如今纪家阖府本分的紧,除了忠心皇上,其余什么事情都不插手。

    纪家都如此了,孟家却还不清不楚的帮着太子做事情,教唆太子敛财,皇上看在眼里,心里会怎么想,只要想想就明白了。

    孟家在皇上看来,就是自己的下人,但凡是掌权者,无非都希望自己的下人忠于自己,不希望底下的人和自己的儿子搅在一起,不管这个儿子是不是自己的继承人,这都是他所不想看到的。

    而孟家若坚持如此,可是犯了皇上大忌了。

    纪婉容话说完了,孟之文在思量,刘梅却是急了,月娥嫁到太子府,在刘梅看来,太子将来必是做皇上的,而纪婉容说出那样的话来,直直刺了刘梅的心。

    刘梅一气之下,也顾不上哀求孟之文,扑上去伸出带着尖尖指甲的手就要去抓挠纪婉容:“贱人,你胡吣什么,太子怎么会……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也是你能说的吗?”

    纪婉容早防备着刘梅呢,赶紧躲了开去,孟皓宇一看这情形,一把拉住纪婉容把她藏在自己身后冷笑道:“太太这话说的,莫不是心虚了。”

    孟之文先前还在度量,这会儿一看刘梅发疯的样子,立时下了决心:“来人,把太太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她出去。”

    几个婆子应声上前,拿绳子把刘梅绑了,推搡着带了出去。

    为了防止刘梅嚷出什么不像的话来,其中一个婆子还拿绢帕堵了刘梅的嘴。

    孟之文一直瞧着,等刘梅走了,他双肩立时垂了下去,脸上也显出几分衰败之象来,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宇儿,咱们孟家以后又该如何?”

    孟皓宇一惊,皱眉:“父亲,只要月婵在,我们孟家就不会败的。”

    孟皓宇如此有信心,孟之文也振作了起来:“罢了,罢了,到底刘梅带累了孟家,咱们向皇上请罪,不管如何发落都不许有怨言,先祖能白手创出一个孟家来,我偏不信,我们不能再让孟家重现辉煌。”

    “是,父亲教训的是!”孟之文没有失却信心,孟皓宇也放了心。

    孟之文又看向纪婉容:“纪氏,以后孟家后院还要你撑着些,若是钱财不够,你一定要如实讲出来,我和宇儿自会想法子。”

    纪婉容行礼笑了起来:“父亲,儿媳晓得了,先前儿媳和妹妹说过此事,妹妹说不妨事,又教媳妇如何管理家中产业,媳妇如今已经慢慢上手了,再过一段时间,这些产业必会得利。”

    既然如此,孟之文也放了心。

    他轻轻点头:“你是个明白人,不像太太那般糊涂,孟家交给你打理,我很是放心。”

    得了孟之文的称赞,纪婉容也只是笑笑,一脸的淡然,不骄不燥,再显大度,和刘梅一比,殊高殊低自见分晓。

    孟皓宇带着纪婉容一退出大厅,脸上就显的有些青白。

    纪婉容担心的看了他一眼,他大踏步进了自己的屋子,纪婉容随后也跟了进去。

    一进屋子,孟皓宇一把拉住纪婉容:“婉容,你明天,不,今天就去九王府见月婵,我思来想去,太太所虑也是有道理的,到底太子现在势力不小,若想整治咱们孟家怕咱们也没有还手之力。”

    婉容一惊:“不至于此吧!”

    “怎么不至于!”孟皓宇急的跺脚:“你一定要问问妹妹是怎么打算的,若是可以,让妹妹求九王给咱们家搭把手,太子那性子,长安城里谁不知道,最是骄纵不堪的,他要真恼了咱们家,怕是……”

    婉容惊觉起来,小声道:“我晓得了,一会儿我就去见妹妹,你放心,妹妹最是稳妥的,怕早有办法了。”

    孟皓宇这才松了一口气,接连催着婉容去见月婵。

    婉容向来是极顺从的,便更了衣,带了几个丫头,也不顾外边天气炎热,就上了马车,直往九王府而去。

    月婵才和高子轩睡下午觉,环儿往冰盆子里又添了些冰块,显见屋里越发的凉快,这才带着丫头们退了出去。

    高子轩高卧床上,一手搂了月婵,一手放在身侧,睡的极香甜。

    月婵枕在他手臂上,嘴角挂着甜甜笑容,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样的美梦。

    便在这时,外边传来小声询问:“王爷和王妃快要醒了么?”

    一个小丫头压低了声音:“才睡下不一会儿,还早着呢!”

    先前那人道:“这可如何是好,孟家大少奶奶来访,王妃这……”

    那小丫头撇了撇嘴:“这都什么天气,日头把地都要晒化了,热的跟蒸笼一样,孟家大少奶奶有事没事的跑来咱们府里做甚?也不看个时间,想来便来……”

    那人道:“你先别埋怨,倒是说个话啊!”

    丫头摆了摆手:“我给你指条路子,你去问环儿,她是孟家带过来的,向来又得宠。”

    话没说完,就听环儿道:“在说我什么呢?”

    两个丫头赶紧站起来行礼,小丫头道:“孟家奶奶来了。”

    环儿一惊,心知有事,赶紧道:“先请进来吧,带少奶奶到花厅里坐会儿,呆会儿我禀了王妃。”

    先前的丫头下去,想必是请人去了。

    环儿把小丫头打发走了,亲自在门口坐下,一边做绣活,一边等月婵醒过来。

    月婵这一觉并没有睡多长时间,不一时醒过来,才坐起来,就听环儿道:“王妃,孟家少奶奶来了。”

    月婵失笑:“你这丫头,莫不是长了个顺风耳,怎的我才醒你就知道了。”

    她坐起身就要下床穿鞋,此时高子轩也惊醒了,揉揉眼坐起,眼中一片迷蒙,失却了平日的光鲜华贵,倒显出几分和善温顺来。

    他长的好,这样子直瞧的月婵心里一片软软的,柔声道:“是我吵了你,你这几日劳累了,难得有时间睡个好觉,还是再睡会儿吧。”

    高子轩迷糊又乖巧的嗯了一声,就听咚的一声,他又直挺挺的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就睡。

    月婵失笑,穿了鞋一边梳理头发一边道:“请少奶奶过来吧。”

    环儿出去,一会儿便请纪婉容到了外边的小厅内,月婵移步过来,看纪婉容白白的脸,有些仓皇,就惊奇询问:“嫂子这是怎么的?”

    纪婉容看到月婵,仿若看到救星一般,一把抓住月婵的手:“妹妹可要帮我们想个好法子。”

    这是怎的?

    月婵更是疑惑。

    纪婉容叹了口气,把前因后果讲了出来:“爷说太太的话也有道理,只让我问你该怎么办?太太办出来的事情,还要我们替她收尾,不管皇上还是太子,可都是孟家惹不起的。”

    月婵听了,眼中厉光一闪而过,冷笑一声:“到了如今的地步,难道咱们家还想两面讨好不成,从了太子,就要得罪皇上,忠心皇上,自然要得罪太子,太太是个糊涂的,把家里带累到如此地步,不是我说,老爷和哥哥很该破釜沉舟的,这般犹豫可不是成大事之道。”

    纪婉容原来讨出意的,却被月婵说了一通,心下也有些窝火,她却是不敢得罪月婵的,只好小声道:“妹妹这话是,可没放到谁身上,谁不着急不是,不管怎么说,老爷和少爷的想法都是好的。”

    月婵心里虽说不赞同,她宁可现在孟家把太子往死里得罪呢,反正有她这个九王妃在,又有皇上瞧着,就是罢官免爵也绝对不会饿死的,可等将来太子失势三王爷上台的时候,可就是孟家起来的时候,到时候,孟家可比现在要强势许多。

    可惜,她这番心里话却是不能对纪婉容说的。

    不管如何,孟之文和孟皓宇都是她的亲人,月婵也少不得打起主意来想个好法子。

    她这里凝眉细思,却不想内室中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这有何难办的,本王指点你一番罢。”

    这声音一响起,纪婉容没有想到九王爷正好在家,倒是吓了一跳,她赶紧站了起来,肃礼道:“妾身见过九王爷。”

    听人道:“免礼吧,都是自家人,无须多礼。”

    话音刚落,就见高子轩穿了一身白裳进门,衣服上绣了华丽的金色团龙纹样,那龙的眼睛上点了大颗的蓝宝石,这一身白衣,偏让他穿的富丽堂皇,他剑眉轻扬,唇角微启,挂着邪邪笑容,显的张扬极了。

    高子轩一进门,月婵眼前一亮,站起来请他坐下。

    纪婉容避了避,不敢就坐,月婵笑道:“嫂子坐吧,王爷向来好脾气,又都是自家人,哪里那般多礼。”

    纪婉容暗道,什么好脾气,也只有你这般说了,满长安的人哪个不知道九王向来霸道,在他面前,自然要小心谨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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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重生纪事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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