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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重生纪事全文阅读

作者:凤栖桐     嫡女重生纪事txt下载     嫡女重生纪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三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高子轩一身深红镶银边的袍子,袍袖宽宽,匆匆进了家门。

    一路上也不理会下人们的请安问好,脸上挂着几分笑意,挑帘子进了月婵的屋子。

    见承泽在睡觉,承润和宸瑜两人拔河似的在玩,高子轩心情极好的抱起两个人来亲了亲,又把三个孩子交给奶娘抱下去,也不管屋里有人没人,把月婵拽到身边抱了抱:“那事成了!”

    月婵推开他嗔道:“也不看看有没有人,便……”

    再看时,屋里下人已经自觉退了出去,月婵觉得脸上红红的,似是在烧,啐了高子轩一口:“便是成了,也不至于高兴成这个样子。”

    高子轩大摇大摆的坐下,对月婵一招手:“还有另一件高兴的事情,给本王倒茶,本王喝的高兴了便告诉你。”

    这人,越发的孩子气。

    月婵扭身,在汤婆子里提出暖着的水壶,倒了杯茶给高子轩:“赶紧喝一口去去寒气,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这般高兴。”

    高子轩就着月婵的手喝了小半杯水,深吸一口气,半闭着眼睛,月婵看他似乎有些劳累,就到他身后伸出纤纤十指来给他揉捏肩膀。

    月婵可不是软弱无力的大家小姐,她的手指看着漂亮,却十分有劲,捏的高子轩舒服的紧,不一时,竟有了几分睡意。

    幸好他还记和有事情要和月婵分享,迷糊道:“刘全喜已经向三哥示了好,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

    月婵愣住,似乎有什么事情在变化。

    刘全喜向三王爷示好,这就说明天辰帝的身体有变,或者说,天辰帝已经不成了,而他已经内定了三王爷的储君之位,所以,刘全喜为了保证后路,这才向三王爷投诚的。

    可这也有些不对啊,天辰帝是什么样的人,他近身服侍之人,跟在他身边半辈子的人,他怎么可能不注意,怎么会让刘全喜瞅着机会向三王爷靠拢。

    这只能说,刘全喜是在天辰帝的示意下,向三王爷投诚的。

    月婵想了一会儿,推推高子轩,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高子轩,让他警告三王爷千万别得意忘形,越是这时候,越要谨慎小心,越要在天辰帝面前表示孝子风范,还要表现出不争权夺利的意思,否则,稍有差池,怕是……终将功亏于溃的。

    推了推,高子轩没有动静,月婵低头一看,这人竟已经睡着了。

    无奈的摇摇头,月婵少不得亲自半架着高子轩,扶他躺到床上,又拽了棉被给他盖好,让他睡的舒服一点。

    越二日,长安城南贫民聚集地,一低矮灌风破瓦房内传出一直婴儿啼哭,随之而来的竟是漫天霞光,只看的人瞠目结舌,只说有贵人出世。

    一打听,这却是个破落人家,其夫是当地有名的无赖,烂赌鬼,那女的是勾栏出身,跟着男人自赎自身出来的,原还以为碰到了好人,结果,跟了这男人之后没多长时间就是朝打暮骂,没一日安生。

    这女人也生了个女儿,别看人家怀孕时吃不上喝不上,瘦弱的一阵风都能吹倒,可这孩子生下来,竟足足九斤重,一时让人称奇不已,只说那妇人看着肚子也不显,却不想如此有料,真跟那皮薄肉厚的大包子一样了。

    城南许多人家都去看那女娃娃,越看这女娃娃越觉得长的好,还想要说将来大了说不得是要嫁好人家,一跃上枝头的。

    可再一想想这女孩子的出身,其父赌鬼,其母也不是什么好出身,这样的女人,长的再好,平民人家都不会要,更不要说贵人了,说不得,这样好模样还要被其父卖到那等见不得人的地方好换赌资罢了。

    这么一想,人们的热情也淡了下来,随之传出的就是这样的谣言,什么漫天光彩,还什么红光异香的,说不得是什么妖孽出世罢了。

    城南这户人家的事情还没有淡下来,城西商户圈里一做小买卖,专做贩布补鞋生意的一户人家,那日请了接生婆接生,到得半夜时分,那家的娘子才费力生下一男婴来,出生的时候,竟有人看到天上出现一座城池,更有仙人飘来,只看的好多人拜伏下去,说是天仙给这户人家送的子。

    这男婴生下来,却有六斤六两,一时传为美谈,那户娘子也说她多年无子,后来去庙里诚心拜了才怀的胎,没想到,竟是仙家给送的子。

    如此,一个两个的传出话来,竟比五王爷家的承涛传的还要神奇,不管是什么贵女,还是什么仙人送子,传来传去,竟传出好几个版本来。

    到得有一日,突然有一人突发奇想,只说城南那家的贵女出生的时候漫天彩光,生下来就有九斤,而五王爷家的小少爷也是红光漫天,生下来八斤八两,这两个孩子出生前后也差不了多少,怕是……这是贵人贵女,天生一对的吧。

    这话一说出来,便有人疯传起来,此时人们没有多少娱乐节目,八卦起来也是尽心尽力,好些三姑六婆一传,又说那两人是前世的好姻缘,这世来完成的。

    这还不算完,越三日,城南又一户贫民人家其妻产下一男婴来,嘴中含一块翠绿玉石,石上刻字,不过,此子出生不一日,其父就去了,那块石上的字请人帮忙认了,什么福厚深广之类的话,可却没一人信,只说那孩子怕是妖精,不然怎的才生下来就克死了父亲,若不是其母护着,怕已经被人抢去烧死了。

    再二日,城东一户人家才产下一女,其女生来不凡,竟怀胎十二个月有余,也有人说是天生的贵命。

    这么一个两个,接二连三,便有人对于五王爷家的承涛有些怀疑起来。

    怎的这出贵人的人家,除了五王爷家,便不是贫民就是商户,地位低贱,卑微的可以,莫不是,这承涛根本不是什么贵人,而是……天生要克人的?

    若不然,怎的竟和那样卑贱的人并称起来。

    这样的风言在城里传的尽人皆知,一时人们请安问好的话就变成了,哪里又有什么新奇孩子出生,这孩子什么出身,又有怎样的奇事,生下来多少斤称,再无人对承涛的事情感兴趣了,更加没有人碎嘴的说什么承泽承润的事情。

    月婵和高子轩得了信,真真圆满了,乐的什么似的,两个人窝在屋子里笑了半天,只说这次五王爷一家怕要吃了哑巴亏了,谁让他们要传什么祥瑞,传的像模像样,还要把不好的名声赖到月婵和承润身上。

    既然他们要传,月婵就帮他们传的更好,祥瑞嘛,不是只有你家才有的,大家都可以制作嘛,到底祥瑞多了,国家才好嘛,你有我有大家有,谁也甭羡慕谁。

    月婵原来的意思,就是多造祥瑞,让五王爷先前的行为成为笑谈。

    可是,高子轩经月婵一出主意,做出来更加绝妙,这祥瑞是要造,可得看怎么造,给什么人造,高子轩是真真被五王爷给惹怒了,下定了决心,怎么恶心五王爷怎么来,这才弄出这样大的事情,专找那些穷困人家,或者身份低贱的商户人家来作为,倒让五王府之前的事情不止是笑谈,更成了笑话。

    月婵和高子轩偷乐的时候,五王爷闭门不出,在书房暗生闷气。

    而那位原来还有功劳的黄侧妃,五王爷也有些不爱搭理了。

    再看黄仪芳,这日,听了外边的传闻,只气的脸色狰狞,吓人不已,咚的一声,把药碗子使劲摔在地上:“作死的东西,敢在背后阴人,等我出了月子,知道是哪个干的,定不饶他。”

    伺侯黄仪芳的一个丫头名叫小蝶的,这个丫头偷笑一下,眼中有些幸灾乐祸,却在黄仪芳跟前小声道:“侧妃,我想来,这事情怕是王妃做的,侧妃生的哥儿弄出那样大的动静来,乐的王爷什么似的,皇上又赏了东西,宫里娘娘也爱着呢,时间久了,怕对王妃生的世子爷不利,王妃这才……”

    黄仪芳咬牙:“慕容氏,她就这么容不得我。”

    她又一想也有些不对:“这事该不是慕容氏做的吧,到底,这件事情对整个五王府不利,她应该不会……”

    “哎呀,我的主子哎!”小蝶又劝了起来:“主子的哥儿坏了她的事情,她自然是不容的,就是对王府不利又如何,王府被世子爷承了爵,那才是她的王府,若不然,让别人抢了去,她还不如拼着坏了王府名声,也要把对手给打杀掉。”

    黄仪芳一听这话很有道理,也忍不住点头:“真真想不到慕容氏这般阴险绝情,想要给我的承涛托后腿,我必不让她如意,小蝶,我如今出不得门,你机灵些,多留意慕容氏屋里的情形,一有事情就来报我。”

    小蝶点头表示知道,又和黄仪芳说了些话,逗着黄仪芳,只说承涛小哥儿怎么怎么好,黄仪芳以后只管享福就得了,哄的黄仪芳乐的不成,直把她又看重了几分。

    出了门,小蝶冷笑一声,这黄侧妃也并不是很精明吗,只不过几句话就把她给哄了,看起来,那祥瑞的事情并不是她想出来的,怕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指点吧,再仔细一算计,怕便是宫里的贵妃在背后出的招,也是为保黄家几代荣耀而已。

    想来,真像主子爷说的一样,五王府的水也是深着呢,不过,水深又如何,她先把这水再搅的混一些,让慕容氏和黄氏水火不容,也好以后混水摸鱼,再帮主子爷安插人手,或者有什么事送信也方便不是。

第三百一十四章 三个娃一台戏

    月婵坐在摇晃的马车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环儿担忧的看了看她,拿起披风帮月婵盖在身上:“王妃……”

    猛的睁眼,月婵看向环儿:“可是到家了?”

    环儿摇头:“还没到呢,只是想和您说些话罢了。”

    月婵一笑:“有什么话就说吧?”

    思量了一下环儿才开口:“五王妃的话您不要放在心上,她是个什么人大家都知道,最是拿尖要强的,又何必理会她。”

    “你这丫头!”月婵笑看环儿:“哪里有你这么编排人的,那可是五王妃,主子呢,你也不怕被人听到治你的罪。”

    “怕什么!”环儿一吐舌头:“王妃又不会出卖我。”

    月婵无奈摇头,这丫头越来越不像样子了,瞧那模样,怎么看怎么是越活越回去。

    点了点环儿的额头,月婵再度靠着车壁闭上眼睛。

    思量着今天发生的事情,不由的有些痴了。

    自从天辰帝赐婚之后,曹家备嫁快一年了,总算今日曹家大姑娘和三王爷成亲了。

    天辰帝大概是想给李氏难看吧,竟让三王爷仿照着迎娶正妃的礼仪迎娶曹家姑娘,不光是三王府好些日子一直忙着修整府邸,粉刷涂漆,那些大小管事更是忙的脚不沾地。

    而曹家所备的嫁妆竟然比李氏当年出嫁的嫁妆还要丰厚,曹大姑娘更是带了八个大丫头,三十二个小丫头,连同陪嫁嬷嬷,管家娘子浩浩荡荡一大片。

    李氏一听到这个消息,正是被戳了心尖子,一下子就病倒了。

    她一病了,正式迎亲的日子有谁迎客,有谁打点客人,给三王爷周旋?

    本来还想叫何氏帮些忙,可巧的何氏生养的一双儿女都病了,每日延医送药不断,何氏越发推辞起来。

    月婵度量着,何氏怕也没有心思给三王爷备办的,一个侧妃,不管什么都比正妃还要出众,何氏哪里能不担忧,那曹家姑娘可不像李氏那么好拿捏,又年轻貌美,这一进了府,哪里还有她的位子,她辛辛苦苦爬了那么多年,结果落得一场空,她心里要好受才怪了。

    李氏何氏都病了,剩下的那些女人哪里上得了台面,竟连个正经管事的也没了。

    三王爷本来想求月婵帮帮忙,到他府里支应支应,可想想月婵那里养着三个孩子,哪里有闲功夫,没奈何,求到天辰帝面前,想求个积年的老嬷嬷出头照应。

    可巧的,五王爷和五王妃也在,那五王妃向来是个爱出头性子要强的,竟拿尖的要去三王爷帮着置办,五王爷也不知道想什么,就同意了,天辰帝便也发下话,让五王妃帮帮忙。

    今日,三王爷正式纳侧妃的日子,高子轩和月婵自然是要道贺的,月婵一进门就碰到五王妃,见她春风得意,穿红着绿的样子,就有些腻歪,也不过客气了几句就离开了。

    这些日子五王爷因办了一件事情得了天辰帝的心思,被夸奖了好一通,另就是太子爷好男风的事情也被天辰帝给知道了,竟把他养的好些貌美的小戏子全给打杀了,太子竟有些一蹶不振,这风头,都让五王爷占全了。

    东方家的家主犯了事,被天辰帝给拿了,如今正在牢里关着,太子越发的不成样子。

    因此,朝中大臣,宗室皇亲都把眼光转到五王爷身上,五王妃这段时间得的奉承当真不少,人就有些飘飘然起来,见月婵没有奉承她,就闷了火气。

    等到客人多了起来,五王妃话里话外的给月婵难看,从穿着打扮到行为举止,没一处不刻薄的。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月婵想要发作,可念着这是三王府,五王妃又是替三王爷忙活,她要真给五王妃闹没脸,三王爷那里也不好看,再者,这可是三王爷迎新人的时候,真闹出事来,反倒连累了新侧妃,没奈何,少不得忍了。

    环儿一直跟着月婵,自然也瞧到了,很是替月婵不平,可见自家主子都忍耐了,她一个做丫头的也不好说什么,不过,却是一直替月婵担着心的。

    等到宴席散了,月婵回府的时候,环儿见月婵脸上不好,也就说些安慰的话。

    月婵知晓环儿是好心,自然不去苛责她,不过,她心里着实不好受,也没有什么兴致说话罢了。

    到得府里,月婵下了马车就直奔屋内,卸了簪环,脱下厚重的衣裳,换了身月白底绣梅花,滚白狐狸毛边的薄袄,趿了薄底暖鞋,把头发盘了个简单的如意髻,也不戴什么首饰,就一连声的叫奶娘抱三个孩子过来。

    不一时,奶娘抱了三个未满周岁的孩子进门,月婵一个个接过来抱了。

    先抱了承润,看承润眉眼越发长的像三王爷,不过这孩子胃口好,吃饭也不挑食,养的白白胖胖,脸上还有小酒窝,看起来没有三王爷的冰冷,倒是显的很可爱。

    捏了捏承润的脸,被承润叭搭一声在脸上涂了口水,月婵倒是笑了,弯腰把承润放到地毯上让他自己玩,便把承泽和宸瑜抱过来,一左一右放到膝上,抬头问奶娘:“哥儿和姐可淘气了?”

    奶娘一脸的笑容:“回王妃话,都乖巧着呢,也没有闹腾,吃了些东西就自己玩,也没有哭闹。”

    月婵点头:“如今天越发的冷了,你们多经心着些,屋里备的暖和些,在屋里哥儿和姐儿的衣裳不用穿很厚,让他们自在些,每日中午暖和的时候,抱孩子出来晒晒太阳,常晒着些身体好。”

    奶娘一时听着,全记在心里,点头应着。

    吩咐完了,月婵让奶娘下去,丫头们也全遣出去,就开始了她和孩子们的亲子时间。

    前世的时候,月婵也看过好多富贵人家的太太养孩子,因为那些当家太太每日大事小事不断,还要琢磨着和小妾们争宠,防着小妾们有孕,忙的不成,孩子几乎全靠着奶娘抚养,时间久长了,母子间关系淡薄,倒是孩子和奶娘亲近起来。

    奶娘好也就罢了,可有的奶娘心思刁钻,想着自家孩子喝不上奶水养的瘦瘦的,再看看主子家的孩子白白胖胖,便气愤主子家的孩子,有时候,还会悄没声音的打孩子,或者扭孩子什么的。

    这样长大的孩子,自然是自卑的,长大之后,说不得文不成武不就,或者连自己家事都料理不清楚。

    月婵可不想自家孩子如此,再者三王爷把承润托付给她就一直没抱回去,想来也是要由她养着的,她就是再忙,也要抽时间和孩子们多多相处,增加母子间的亲密关系。

    再则,有另一个原因,月婵也想和高子轩之间夫妻和顺,她亲自养着孩子,不管多累都要看望孩子,给孩子讲故事,和孩子玩耍,那么,在高子轩眼里,便是月婵心里有他,有孩子,和月婵感情自然越发的好了。

    若是月婵对孩子们冷冷淡淡的,不答不理,时间长了,高子轩就是再豁达,也难免会多心,认为月婵心里没他,所以也不待见孩子们,这么一来,可是影响夫妻感情的。

    月婵一边看孩子们在地上摇摇晃晃的走着,走两步爬几下,一边笑着想心事。

    没一会儿的功夫,承泽爬到了承润对面,承润一双小胖腿走的时间长了,累的一屁股坐下,正好坐在承泽屁股上,承泽咚的一声五体投地爬在地毯上,好在地毯铺的厚实,倒没有伤着承泽,不过,承泽下巴撞了一下,可能疼了,哇哇大哭起来。

    承润一看哥哥哭了,赶紧爬在承泽旁边,睁着一双水葡萄大眼睛看着承泽,小胖手还在承泽背上拍了又拍,看承泽还在哭,承润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到一块粉色帕子,帕子上还带着鼻涕,就这么的拿到承泽眼前就要给承泽擦眼泪。

    月婵见了,差点没有笑倒,赶紧抱开承润,又把承泽抱到膝上安抚。

    宸瑜原本在另一边爬着,听到承泽哭了,赶紧往回爬,看看承泽,再看看承润,啪的一下子,小手打在承润屁股上,大概宸瑜是晓得承润弄哭了承泽吧,这是在替承泽报仇呢。

    承润摸摸屁股,很委屈的样子,他又不是故意坐倒承泽的,走路真的好累,他走累了好不好,谁让承泽爬在地上呢,看宸瑜撅着嘴看着他,承润想哭,可又不敢哭,宸瑜很霸道的好不好,要是他哭了,说不定宸瑜还会打他,没奈何,承润只好忍着委屈,朝月婵看过去。

    看承润那小狗一般可怜兮兮的样子,月婵一阵心疼,赶紧拿出帕子给承泽擦了眼泪,又把承润拉到身边,才要说宸瑜几句,可叹宸瑜这小妞太精明了,知道自己打弟弟不好,要被娘娘说的,就赶紧狗腿般的摇摇晃晃走到月婵身边,伸着小胖手给月婵敲腿:“娘娘,娘,娘……”

    月婵一阵惊喜,真没想到宸瑜会说话了,赶紧道:“我们宸瑜会喊娘了啊,再喊一声……”

    宸瑜没喊,承润却撅着小嘴喊了起来:“娘,娘……”

    月婵无语,好半天才道:“承润,要叫婶娘,我是婶娘,可不是娘……”

    承润哪里懂什么婶娘和娘之间的区别,在他小小的心里,月婵就是娘,再说了,宸瑜都喊娘了,他为什么不能喊,这孩子倔强的道:“娘,娘……”

    月婵一阵头疼,不知道要怎么纠正才好了。

    正有些不知所措呢,却听门外传来笑声:“本王的儿子会喊娘了啊,来,喊爹来听听。”

    却见高子轩笑着走了进来,月婵狠瞪他一眼,这人,又来添乱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抓周

    因为才下了一场雪的关系,路上也是一片的银白,路人稀少的紧,冷不丁的可以看到一个人冒风走着,大概也是才买了吃用物件要回家的。

    路面很滑,马车走在上面分外小心,行驶的慢的紧,月婵坐在车内,基本上也觉不出怎么颠簸来,不过,这天儿倒是冷的很,便是车内生了碳炉子,也不觉得多暖和。

    冷风一个劲的从缝隙里灌进来,月婵紧了紧披风,拿个毯子把腿盖起来,倚身靠在高子轩身上,把手放在他怀里暖着。

    “黄贵妃的病不是轻省了些么,这才两三日过去,就不成了。”

    月婵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黄贵妃就这么没了。

    “管她呢!”高子轩大大咧咧道:“反正那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估摸着,她也不定给黄仪芳出了多少馊主意呢,抹黑你的话说不得就是她教给黄仪芳的,还有,宫里多少低位的嫔妃就是死在她手里的,她能这么死了,到死能保住体面就已经很不错了,她要是活的长久了,等三哥上位,说不得什么体面都没了。”

    高子轩一边说着,心里愤恨的想着,自己母后去世,就和黄贵妃脱不开关系,他小的时候,黄贵妃也不知道给他使了多少次绊子,让她就这么死了,还真是便宜了她呢。

    握了握高子轩的手,月婵轻笑了笑:“那些事情都别想了,三哥心里也有数呢,黄贵妃虽没了,可五王爷一家在呢,以三哥的性子,上了位之后,说不得……”

    她没有说完,不过却在心里叹息,自古以来,争位之战才是最血腥,最没有亲情礼义可讲的,败者惨不忍赌,失了尊严地位,最后把命也丢了,可那胜者,心里难道就有多好受么?

    三哥啊!

    高子轩也叹了口气,三王爷可比他明白不少事,照着他的性子来看,只要他一登上大位,还不定做出什么事呢。

    两个人说着话,车子慢悠悠走着,不知不觉的,便到了宫门口。

    高子轩下车,扶月婵也下来,抬头间,看到三王府的马车停在一旁,三王爷是从马上下来的,当先就走,三王妃和曹侧妃,何侧妃下了各自的马车,紧走几步去追三王爷,三王爷也不过哼了一声,停下脚步竟和曹侧妃并肩走着,把三王妃、何侧妃都甩到一旁去了。

    三王妃李氏脸色难看,恨恨的捏着帕子追了上去,何侧妃脸上也不好看,不过,却并没有去追,而是一个人在后面慢慢走着。

    就见李氏追过去,把曹侧妃呵退一旁,她想要和三王爷并肩走着,三王爷却迈开步子,把两个人都甩到身后去了。

    月婵瞧的目瞪口呆,没想到在宫门口就看到这么一出。

    高子轩也跺了一下足,瞧着是因为冻的,月婵知道,他是在替三王爷跌足呢,他那些正妃侧妃的,也太不懂事了,宫门口啊,就弄出这么一出来,也不怕人瞧着难看,怕以后就是三王爷继了位,这后宫也安稳不了了。

    “三哥……”

    为了不让三王爷一家太难看,高子轩只好捏了一下月婵的手,和她分开,追上三王爷,和三王爷一起并肩走着:“三哥也没看到弟弟……”

    月婵只得跟上李氏的脚步:“三嫂,曹侧妃。”

    曹侧妃朝月婵行了礼,三人又等了何氏一会儿,等何氏追上来的时候,四个人一起走。

    说是一起,月婵和李氏的矛盾由来已久,是走不到一处的,而何氏和曹氏那是简直就是仇人相见,也走不到一处,少不得,月婵和曹氏一起走着,李氏和何氏走了一处。

    黄贵妃去的太仓促了,宫中一切准备都还没有收拾好,一路走着,却见好些宫女太监正在把那红灯笼换掉,又有人引着月婵几个去了黄贵妃的停灵处,便是寿安殿。

    皇帝皇后去世的时候,停灵寿钦殿,而皇贵妃皇妃们则停灵寿安殿,这都是有规定可讲的。

    走近了,寿安殿屋檐上还挂着厚厚的积雪,瞧来,相当的肃穆,月婵整了整仪容,跟在三王妃后面迈进寿安殿。

    一进门,又是一阵阴冷之气,她定睛看过去,五王妃等人已经来了,月婵和李氏几个,算是来的晚的了。

    也是,三王府和九王府离皇宫最远,路上又不好走,她们自然来的晚了。

    再瞧,慕容氏哭的悲痛之极,好似死的是她的亲娘,月婵奇怪的是,黄仪芳竟然也在一旁哭着,她倒是在真真的哭呢。

    黄贵妃是黄仪芳的亲姑姑,从小就疼她,黄仪芳的许多事情都经黄贵妃之手,这两个人倒是有真情,黄仪芳自然……不过,这黄仪芳才刚满月就跑来哭灵,再看寿安殿连个火盆都没有,这样大冷天的地面又凉,她也不怕自己毁了身子。

    殿中小宫女见又来了人,赶紧搬过几个蒲团来,月婵挑出一个坐了,就是坐着这蒲团,都觉得地面上的凉气丝丝的传来。

    “今儿一大早还欢天喜地的要去五哥家里给侄子过满月,才收拾妥当了就得了信,说是母妃去世,我这心里……”

    月婵眼泪叭搭叭搭的掉着,直拿着帕子抹泪,那帕子上也不知道是抹了蒜汁还是姜汁,刺的月婵眼生疼,一下子,眼圈也红了,泪落的更凶:“心里着实的过意不去啊,母妃上对宫中各位娘娘亲近有加,下对我们这些小辈也是极照顾的,说出去,谁不夸一句慈善和气,偏就这么的去了……怎的就今儿去了,若不然,您还能在过世之前见见那未谋面的小孙儿,可惜母妃一辈子操劳,还未到那享清福的年纪呢。”

    她这一哭,李氏也跟着哭了起来:“母妃……”

    曹氏是个聪明有眼色的,早听出月婵那哭的话里有话,她更知三王爷和九王爷是一脉的,她若想梳拢住三王爷,就必先和月婵亲近,若是能得月婵和九王爷一些夸奖,可是比什么都好的。

    五王爷向来和九王爷不睦,她也明白,听出月婵这是在不动声色的给五王爷一家上眼药呢,曹氏抹出帕子来,一屁股坐倒在蒲团上,大哭:“妾身新婚的时候来见母妃,母妃还笑着嘱咐妾身好些话,让妾身受用非浅,妾身还想着以后常来看母妃呢,可惜了,就这么天人永隔,真真的……妾身这心里不好受,母妃啊,您一直惦记着那小孙子,却连一面都没见着。”

    月婵朝曹氏递个眼色,又抹了一把泪:“小嫂子这话,越是让人越发的心酸了,可怜见的,便是你这刚成亲的小媳妇都说母妃的好呢,她怎么就连最后一点心愿都没完成呢。”

    一边哭,月婵一边看向慕容氏:“嫂子也是,合该着让母妃看一眼承涛,便是孩子年岁小,不该抱出来,可咱们什么样的人家,找个擅画人物工笔的画师还不简单么,便是画上一张画让母妃看一眼也是好的。”

    她这一通的数落,直听的慕容氏气的不成,黄仪芳更是咬牙。

    她算是听出来了,月婵不抹黑承涛绝不罢休的,话里话外的提醒别人,承涛满月黄贵妃去世,这是要把黄贵妃的死算到承涛身上啊,让人深觉是承涛克死了贵妃,她才算满意。

    还有那个曹氏小贱人,这是上赶着给月婵当狗腿呢,那话里的意思……

    黄仪芳狠狠瞪了一眼曹氏,再看一眼在一旁不停抹泪的李氏和何氏,黄仪芳冷笑一下,哭道:“你说这话何尝不是呢,可偏巧母妃说她病着呢,不能见承涛,怕对承涛不好,便是画像……承涛小小的年纪画的什么画像,没的对孩子不好,母妃一片疼爱之心,咱们怎么能驳了去。”

    她又朝李氏那边看一眼,大哭起来:“母妃临去的时候,可是极担心三嫂的,只说三嫂当年是她做的媒,这些年一直挂心,三嫂是个软弱和气的,受了欺负也不会说什么,又没个孩子傍身,这以后……可怎么是好?”

    她一番话,勾起了李氏的伤心事,更哭的大声起来,只朝黄氏拜了拜:“倒是谢母妃挂念了,可怜我是个没福的,自己的孩子没养成,便是那没娘的孩子,也没个福分养着。”

    这是对月婵有怨言呢,黄仪芳听了只管冷笑。

    慕容氏一拉她,又哭一声:“母妃啊……”

    月婵听了,心想这慕容氏和黄仪芳倒乖觉了,也明白今儿这场合,她们就代表了五王府,更代表了黄贵妃的体面,她们是绝对不能闹出来的,必须要一致对外才成。

    怎么着才能想个法子让她们俩闹些别扭呢。

    月婵明白,高子轩对黄贵妃的怨言由来已久,他是绝对不会想让黄贵妃风光大葬的,想着高子轩小时候也不知道在黄贵妃手上吃了多少亏,受了多少罪,他心里那样的病症,就是黄贵妃给造成的。

    这么一想,月婵生生的心疼,掐着手心苦思法子,琢磨着怎么才能让五王府一脉出些丑,也让黄贵妃死了都要难看。

    她刚刚一直哭黄贵妃,哭承涛,就是有挑拨关系的嫌疑,不过,黄仪芳不上当,反而把球给踢了过来,月婵倒是不怕李氏怎么着,李氏在她手里是讨不了好的,她就是想着怎么样套住精明的慕容氏和黄仪芳。

    而曹氏在一旁看着这闹剧一场,再看李氏那个无能的,别人稍一挑拔就中了别人的计,专和月婵不对付,让三王府脸上也不光彩,她必得拦了去,也让王爷对她高看一眼。

    “姐姐……”曹氏一脸的悲悲切切:“姐姐身子不好,还是莫悲痛的好,这几年姐姐不是一直在休养么,为了躲清静,可是一直吃斋念佛的。”

第三百一十六章 惊人承润

    曹氏是要给月婵解围的,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李氏一直在养病,身体不好,自己都顾不了自己,还怎么养孩子。

    李氏瞪了曹氏一眼,原想着给她些难看,后来一想,如今整个王府都在曹氏手里,王府上下都要曹氏打点,曹氏又年轻貌美,正得宠的时候,她一个无宠无子的正妃,又能怎么着人家。

    没奈何,李氏少不得把这口气给咽了下去。

    月婵感激的看了曹氏一眼,心说这个曹氏倒是个难得的明白人。

    她低头冷冷一笑,抬眼间又是泪流满面:“黄侧妃,我知你和母妃情深意切,可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子骨啊,这样大冷的天,你又刚出月子,便在冷屋子里冻着,这地面又阴凉,呜,母妃是去了,她若还在,看到你这个样子,定然心疼,要知道,母妃在时,可最疼你了,比正经媳妇都疼呢。”

    说着话,她又瞅了一眼慕容氏:“五嫂子,你也切莫太过伤心了,到底还有一大家子要照顾呢,您瞧瞧,哭的都糊涂了,连黄侧妃的身体都没有照顾到。”

    她这一哭,在场的那些王妃侧妃哪个都是人精一样的,可是听出来了,这九王妃太阴损了,在黄贵妃灵前就要挑拨她的两个儿媳妇不和啊,让她死都不能安生。

    大伙不知道黄贵妃怎么得罪了月婵,以至于让她连死人的仇都记恨。

    可是,却不妨碍有的人跟着落井下石,太子妃就是一个,七王妃又是一个。

    太子妃捂着帕子一哭:“可怜见的,母妃虽去了,你们也不能悲痛成这个样子啊,赶紧的,让黄侧妃起身吧,先歇一会儿,再给她寻一件大毛衣服先披上,这身子骨可是自己的。”

    七王妃也不知道从哪里寻了一件黑色的大毛衣裳,这衣裳厚实着呢,她二话不说,硬是拉着黄仪芳给她披了上去,又让小太监搬了凳子来,让黄仪芳坐好,只道:“你可要保重,这地上真真阴凉,万不可再跪着了,月子里可是顶顶重要的。”

    慕容氏看这几个人忙前忙后的照顾黄仪芳,反而对她不答不理,心里早酸了,咬着牙,暗恨不已。

    她一下子趴到灵位上,哭道:“母妃,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前儿还和媳妇说笑呢,怎么就……媳妇还没伺侯母妃几日呢,这心里着实过间不去啊……母妃……”

    她这一痛哭,剩下的那些王妃侧妃们也都哭了起来,黄仪芳也待要哭,月婵一拉她:“黄侧妃,小心哭多了把眼睛哭坏了,你现在可不一样啊,还是多保重。”

    说完这句,月婵又痛痛快快哭了一场,那话里话外的在说黄贵妃的好,心里却痛骂黄贵妃死的真真好。

    这里正哭的伤痛,却不防天辰帝为表对黄贵妃的一片情深,过来探看。

    他才一进门,就听到一片哭声,心里想着,这些儿媳妇们倒是真懂事,知道皇家颜面的重要性,听这哭声,当真是悲痛的。

    又迈了几步,就见太子妃打头前,跪在蒲团上哭的眼都红了,又见月婵哭的摇摇欲坠几欲昏倒,想着这两个儿媳妇是真懂事,又知礼,向来不会给自己找事,那太子妃云氏是个好的,只是配了太子,当真是有些……

    正想着呢,猛然间看到黄仪芳愣愣的坐在凳子上,脸上没有一点泪水,身上还披着大毛的衣裳,看那衣裳的样式,倒像是男人的,再瞧颜色,是黑色的,这倒也罢了,这衣裳的内衬竟然是红色的。

    这么一看,天辰帝就恼怒起来。

    你待为何?

    黄仪芳那可是黄贵妃的亲侄女,如今这样的场合,别人都在哭,偏她不哭,而且穿的衣裳外边不显,里边却是红色的,当真不孝之极。

    天辰帝自己不算很待见黄贵妃,可是,皇家颜面却是不能丢的,再说,他平日就很厌恶黄仪芳,如今再瞧她那样子,更加厌恶不已。

    “把黄侧妃给朕按下去。”

    天辰帝怒极,申斥起来:“贵妃去世,朕甚悲痛,不忍她伺侯朕这么多年,一时却天人永隔,今来探望,却不料看到这么一个不忠不孝的东西。”

    黄仪芳看天辰帝愤怒的样子,先是吓傻了,后来又听这番话,顿时惊醒,深知自己着了道。

    都是月婵,话里话外让她保重身子,她想着也是,她才刚满月,身子还没有恢复过来,为了以后的生活着想,这才在旁边歇歇的,却是没有想到这样正好犯了皇上忌讳。

    她到现在都不明白呢,天辰帝气她,主要是气她那件衣裳,也不知道七王妃这缺德的从哪寻来的衣裳,当真是好,外边纯黑,里边却是艳红,不仔细看的人还真看不出来呢。

    “贵妃在世之时,对你颇多照顾,便是你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也帮你遮掩过去,朕本思你虽然蛮横,可一片纯孝之心不应该少的,今日一见,却知朕想差了,贵妃灵前,非但不知道哭泣,反倒穿红着绿,不成一点体统,便是贵妃如今去了,看到你这个样子,怕也要气的再活过来痛骂你一顿,黄家是如何教育女儿的,你这样的东西怎么就嫁到皇家来了?朕和贵妃当日真是瞎了眼,把你指给老五,当真害了老五,不知体统的东西。”

    天辰帝指着跪在地上的黄仪芳痛骂,骂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黄仪芳哪里听过这个,早听傻了去。

    慕容氏一听,少不得赶紧去替黄仪芳分辩几句,到底,黄仪芳还是五王府的人,她丢脸,五王府更丢人啊。

    “父皇……”

    慕容氏跪在天辰帝面前:“父皇,黄侧妃实在是才刚满月,身子骨还弱着呢,也是几位妯娌体谅她辛苦,这才让她坐着的,那衣服也是几位妯娌寻来的,怕大家正是悲痛之时,也没看到那衣裳是个什么样子。”

    慕容氏原想分辨一回,天辰帝的怒火应该消散下来。

    她哪知道,天辰帝根本不是替黄贵妃出气,而是本身就看她们不顺眼,要想给她们难看的,她就是说出花来,天辰帝也能挑出刺。

    “你们都来奔丧,她一个刚满月的侧妃,不说在家里照顾孩子关照府中情形,来这里凑什么热闹?”天辰帝冷哼一声:“既然来了,就要好好的守灵,若不然,真为了身子骨着想,就别来,这大殿阴冷,谁不知道,她就是坐着,又好得到哪里去,别人都能受得,偏她受不得,矫情之极。”

    又是一通大骂,天辰帝直骂的黄仪芳没有容身之地,脸上羞愤难当,哭的泪人似的,却不敢分辩一句。

    慕容氏也不敢说话了,再说下去,恐怕天辰帝连她都骂了,没办法,只好让黄仪芳自求多福了。

    不过,慕容氏有些幸灾乐祸,心说这次回去,恐怕爷不会再宠这个小贱人了吧,到底是这个小贱人让五王府失了面子的,再说了,承涛满月,偏贵妃就去了,说不定,真是承涛那小子给克的呢,爷纯孝,一定看承涛不顺眼。

    她这么一想,也就退到一边不再说话。

    月婵所跪的位置正巧面对着黄仪芳,而且是背对着天辰帝的,黄仪芳看她看的真真的,而天辰帝却是看不到她一点。

    黄仪芳本来被骂的已经有些受不住了,又见慕容氏也不管她,再看好多人都是一副庆幸样子,抬眼间,看到月婵一脸厌恶的盯着她,嘴里小声说着什么,黄仪芳看月婵的口型,就是在说什么不忠不孝,什么矫样,再瞧时,月婵朝她做了个鬼脸,又低头,装腔作势的哭了两声。

    这么一来,黄仪芳彻底被激怒了。

    她脾气本来就不好,不过是硬压制着罢了,这回,左性又犯了,深觉天辰帝骂她,都是月婵害的,要不是月婵说什么让她不要哭,要保重身体的话,还劝着别人要照顾她,她也不会傻傻的坐在一旁看着,也不会被皇上责备,以致大失颜面。

    失颜面事小,可是失宠事大啊,如今黄贵妃去了,也没人管她,五王爷要是再厌了她……黄仪芳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她瞪圆了眼睛,额上青筋暴起,又听天辰帝道:“贱人,还不赶紧退到一边,难道还要朕请你不成?”

    一句话,犹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黄仪芳彻底疯狂了。

    “啊!”

    黄仪芳尖叫一声,扑上去就要抓挠月婵:“贱人,都是你,要不是你说什么保重身体的话,要不是你拿话套我,我怎么会这样,父皇怎么会训斥我,我不孝,我不孝,哈哈,你们哪个孝顺,虚情假意的东西……”

    “拦住她!”

    谁也没想到黄仪芳这么大胆,当着皇上的面就敢闹腾,尤其是太子妃,大吼了一声,就冲出去挡在天辰帝面前,那意思是要护驾呢。

    月婵先前那番动作,其实是故意要气黄仪芳发狂的,她是知道这丫头的,真发起疯来,什么都不管不顾呢。

    月婵有防备,怎么会让黄仪芳抓着呢,她侧身躲过,利落的起身就往旁边躲闪:“黄侧妃,你这叫什么话,我是关心你才说的,难道我说的话不对么。”

    “对,真对啊!”黄仪芳已经打红了眼,追着月婵就挠:“你们都对,偏我不对,贱人,你好狠的心肠。”

    “反了天了!”

    天辰帝见黄仪芳这个样子,显然气极,大声道:“还不赶紧把这个东西拉下去,难道还要看她在朕面前嚣张么。”

    她话才说完,就见月婵往黄贵妃灵位那边一躲,黄仪芳根本没有去瞧,伸手就要抓月婵的头发,月婵一吐舌头,闪身滑过。

    就听咣当一声响,满室皆静。

    黄贵妃的灵位就这么的被黄仪芳给摔了下来,另外,还有香炉和好些贡品,都被黄仪芳不小心的推了下去。

第三百一十七章 帝心悦

    “啊!”

    月婵捂着嘴惊呼。

    她伸手指着黄仪芳:“黄侧妃,你,你怎么可以……”

    说着话,颤抖的跪在地上,小心的把黄贵妃的灵位捡起,在捡起来的时候,不动声色的在灵位上做了手脚:“母妃,您可千万别怪黄侧妃,都是我的不是,我不该躲黄侧妃,若是让她打我两下,也不至于让她撞到母妃灵位上,母妃,您多受两柱香,安息些吧。”

    慢慢把黄贵妃的灵位放好,月婵又点了香恭敬的添上。

    黄仪芳看她这番作派,早气的什么似的,伸手又要过来打月婵。

    旁边天辰帝早气疯了,见黄仪芳更猖狂,什么话都不说,一脚踢了过去,直接把黄仪芳踢倒在地:“不知死活的东西,灵堂也是你能闹的。”

    又看一眼慕容氏:“老五家的,你调教的好人物,没规没矩也敢往宫里带,朕的脸都不够你们丢的,她既然不愿意在这里守着,又说什么身子骨不好,干脆不用再呆着了,回去吧,回家之后你好好的教训教训,也让她明白一点规矩。”

    慕容氏受了训斥,脸上也不好,心里暗恨黄仪芳,却还得乖乖答应着,不敢露出一丝一毫来。

    天辰帝冷哼了一声,甩袖子出去,他一走,满屋的冷嘲热讽。

    “黄侧妃,你还是回去吧!”

    慕容氏冷冷的吩咐下去,看也不看黄仪芳一眼,满殿的王妃侧妃,也全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黄仪芳挨了踢,正踢在心口上,疼的她差点晕过去,这会儿见没人过来扶她,反而都在暗乐,直气的眼一翻,直接晕倒了事。

    月婵跪在她那块蒲团上,直当没看到,她指甲掐在手心里,身上微微颤抖,好在,好在没人看到她在黄侧妃的灵位上动手脚。

    黄贵妃去的急,又是承涛满月日去的,月婵感觉不可思议,这里边一定有事情,后来细思量了,便明白了,黄贵妃是天辰帝下的手,用药把她给害死的。

    这算是横死了,以黄贵妃的性子,死前一定怨气冲天,死后……

    月婵做过鬼的,知道鬼是什么样子,她也信这世上有神鬼的存在,她记得看过的一本古书上记载了一个方子,是一个很简单的符,就是才刚死没超过三日的死者灵位上,用对这位死者有怨气的生者的血把这个符画在灵位上,那么,死者将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不怪月婵心狠,她也是没法子,她怕黄贵妃也变成了厉鬼一般的存在,要是万一闹出些事来,可就……

    而且,黄贵妃和高子轩可是有仇的,月婵怀疑,孔皇后是黄贵妃害死的,黄贵妃也不止一次的害过三王爷和高子轩,月婵每想起来,就会咬牙切齿一番。

    黄贵妃若是活着,等几年,自有三王爷收拾她,可她这会儿死了,丧礼还有这么哀荣,月婵替高子轩不愤,死了也不能让她好过,让她做鬼也不安生。

    所以,月婵才会设计了这些,诱着黄仪芳发疯,把黄贵妃的灵位打落,月婵拾起来的时候,趁机用自己的血画了符,虽然不知道这个符管不管用,不过,胜在心理安慰。

    唇角挂着一丝冷笑,月婵看着殿中的这些人,低头,哀哀哭出声来。

    哭灵一天,月婵出宫的时候,便听到人们在议论纷纷,均在说黄仪芳的不孝行为,临出宫门前,还见太子追了上去,特意的拍拍五王爷的肩膀,痛声道:“五弟要节哀,母妃人死不能复生啊,还有,回家不要太过为难黄侧妃,到底……她也是伤心之下有些疯魔了。”

    再看五王爷,脸色更黑,便是平日常见的微笑早没了影,只剩下愤怒之色,也不知道是在气太子不给情面,还是在气黄仪芳让他丢脸。

    又听太子离去时低语:“什么天降祥瑞,呸,不过就是个惹祸的胚子。”

    “上车吧!”高子轩扶了月婵一把:“这些事咱们全当没看到。”

    月婵借着力气飞快上车,一坐进车厢,整个人都瘫了。

    她在冰冷的寿安殿可是跪了快一天了,身子早冻的发麻,更是软的没有一点力气,心道,不要认为皇家的媳妇就那般好,似乎是享福的,岂不知道,皇家媳妇比平常人家的媳妇更不好当,便看这守灵的事情,哪里有一点的情面可讲,分明是要让人哀痛损毁的。

    高子轩脸色也不好,一上车,也是满脸疲色尽显。

    不过,他还是照顾月婵,伸手把月婵抱在怀里,又去揉她的手。

    突然间,高子轩感觉月婵手上有些不对,低头去看,就见她指尖上细小的伤口,顿时怒道:“黄仪芳欺人太甚了,怎可……”

    月婵赶紧抬手堵了他的嘴:“你小声些,这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高子轩根本不相信:“你甭哄我,我都听说了,大殿里黄仪芳自己不好,还说你使坏,追打你,以致把黄贵妃的灵牌都给踢下来了。”

    月婵笑笑:“真是我自己弄的,你当我是吃亏的人……”

    高子轩这才不说话,不过,还是拿出帕子,轻轻给月婵拭拭手指手心,又用帕子把她的手整个包住。

    月婵有些无语,不过些小伤口,至于把她的手包成这样么。

    在家中歇息了一晚上,高子轩和月婵第二日一大早便又坐车去宫中,直守了七日的灵,这才算能休息几日。

    之后就是轮换守灵,又过十几天,黄贵妃才算下葬。

    下葬的时候,天上下了大雪,可那些皇子皇媳们,还得冒着雪去郊外黄贵妃的陵寝送葬,一个个可算是吃足了苦头,饶是月婵自认为体力强健,可接连这么多天劳累下来,也是受不住的。

    送完灵,一回了家,月婵才下马车,就感觉腿上一软,差点没有跌倒。

    高子轩眼快,伸手扶了她一把,见她又困又累,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索性一把抱起就往府里走去。

    月婵原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因为哭的太多,嗓子干渴,有些说不出话来。

    高子轩走的飞快,一进屋就喊着:“黄莺,绿衣,赶紧伺侯王妃更衣,环儿,去浴室放了热水,伺侯王妃泡个澡,黄裳,去厨间弄些吃食来……”

    他一样样的吩咐着,满屋的下人都动了起来,寻衣裳的寻衣裳,放热水的放热水。

    高子轩把月婵放在床上,他自己先脱了外边的大衣服,又听环儿说已经放了热水,浴室里也放好了干净衣服,这才抱起月婵进了浴室。

    夫妻俩在浴池里泡了好一会儿,这时候,虽然赤裸相对,月婵在热水中泡着,蒸气熏着,看起来更加清丽,可两个人都实在太累了,一点别的心思都没有,只想着泡了澡,换了干净衣裳,在暖和的屋里好好睡一觉。

    自然,等两个人梳洗好了,天已经黑了,黄裳从厨间弄了些清淡可口的食物来,高子轩胡乱吃了几口,叫月婵吃,月婵实在吃不下,只说不吃,倒头在床上就睡着了。

    高子轩无奈,让人撤了饭菜,上床搂了月婵不一时也睡熟了去。

    第二日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两个人醒了,看看天色,竟惊奇这一觉睡的这般香甜,月婵早饿的受不住了,午饭多吃了许多。

    高子轩更是狠狠大吃了一通,吃饭喝足了,才对月婵笑笑:“你怕是不知,自那日哭灵回去之后,五哥一回府便收拾了黄仪芳一通,五嫂更加利落,直接把承涛抱去给别人养着,又找了几个厉害的嬷嬷,重新教黄仪芳规矩,只说父皇说的,让黄仪芳把规矩重新学起来,她这些日子,非但见不着孩子,每日还要挨那几个嬷嬷的刻薄,这日子着实过不下去的。”

    月婵吹着碗中的茶水:“这是她自找的,她自己的孩子,想捧着别人也说不得什么,可她千不该万不该,贬着咱们家孩子来抬举她,若是她贬我,我倒是没什么,可孩子是不成的。”

    高子轩明白,月婵并不是没有度量的人,黄仪芳和黄贵妃分明就是动了月婵的底线,只要打孩子主意的,那就是月婵不共戴天的仇人,月婵可是分毫都不会退缩的。

    笑笑:“是,你这话是,咱们夫妻一体,动咱们的孩子可是不成的,不说你,便是我这里也是过不去的。”

    月婵看他一眼,笑了笑,伸伸懒腰,无限舒服的叹口气:“总算是熬过这几日了,好些天都没看到承润他们了,也该去瞧瞧。”

    高子轩扶她一把,两人并排起来,一起去孩子们的房中,见几个孩子正精神着,承润和承泽在地上爬着玩耍,宸瑜正在由奶妈喂着吃米和菜做的糊糊。

    月婵先过去抱住几个孩子各亲了一口,亲的孩子们呵呵直笑,承润更是,抱着月婵就不撒手,口里直嚷着:“娘,不见,想……”

    这话听明白了,承润是好几天没看到月婵,想她了。

    这小子嘴甜着呢,哄的月婵更是高兴,抱着承润只说:“娘也想承润了,来,再亲一口。”

    高子轩无奈摇头,月婵已经被承润给带坏了,都忘了纠正承润,不该叫娘,要叫婶娘的话。

    没办法,他只好一手抱着宸瑜,一手抱着承泽,逗这两个孩子玩。

    接下来的几日里,高子轩不用上朝,也不用去衙门,每日陪着月婵逗孩子玩,倒真过了几日悠闲生活。

第三百一十八章 五王府添丁

    啪……

    巨响传来,刘全喜猛然一惊。

    就见天辰帝面色腊黄,额上青筋暴起,有些喘不过气的样子。

    “皇上!”刘全喜赶紧过去给天辰帝拍背抚胸,让他好喘一口气。

    好一阵子,天辰帝才松了一口气,一摆手:“朕无事了。”

    刘全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保重龙体啊!”

    天辰帝冷哼了一声:“保重龙体,朕还怎么保重,朝中那些人不安份,朕好不容易压住一些人,想给后辈留下一个清明江山,可外边却也不让朕安生,北狄人又开始犯界了。”

    “北狄?”

    刘全喜惊问:“当初不是和咱们定了不犯界的条件么,怎么就……”

    天辰帝满脸冷笑:“他们是蛮夷,蛮夷有什么信用可讲,说出来的话也跟放屁似的,信他们就有鬼了,北边前线送来的加急文书,如今,北狄人又在北边打谷草了,还烧了好几个城池,探子也回报,他们的新君可是个野心勃勃的人物,想着中原的大好河山呢。”

    把桌上的文书往刘全喜怀里一甩:“你也看看吧!”

    刘全喜吓的差点没拿稳:“皇上,奴婢可不能看,奴婢是宦官,不得干政。”

    “朕上你看,这有什么,过不了几日怕满朝都知道了。”天辰帝拍了拍桌子站起身:“这里里外外的事情总不让朕清静,看起来,朕还要再努力撑上几年啊。”

    说着话,他从怀中摸出一把钥匙,打开靠墙边的一溜柜子中的一格,从里边拿出一个玉盒来,小心打开盒盖,顿时一股子清香味道传的满殿都是。

    天辰帝看着盒子里的东西,长叹一声:“这物件虽不好,却能让朕多拖几年,罢了,罢了……”

    一边说话,他一边伸出手来,从盒子里拿出一个黑色的药丸子,刘全喜偷偷瞧过去,看那药丸子虽香,可却吓人的紧,漆黑的药丸子,上面有血红的花纹,那花纹,虽然不知道画的是什么,可瞧上去让人感觉恐怖之极。

    捏着药丸子看了半晌,天辰帝一狠心吞了下去,把盒子又好好的放回原位,这才坐回御座上,大声道:“刘全喜,传旨,让三王爷和九王爷进宫来。”

    刘全喜应了一声,他才出去,就见天辰帝额头大滴大滴的汗水滚落下来,他手背上,额上青筋显露,再看他脸上神情也恐怖的紧,似是在忍受巨大痛苦一般。

    “要延命,当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天辰帝叹息一声,咬了咬牙,唇角流出一些鲜血来,他拿帕子擦拭干净,一只手掐着桌案,指甲都似乎要掐进去一般。

    刘全喜出去找人传了话,再回天辰宫时,就见天辰帝已经趴在御案上了,刘全喜赶紧过去相扶:“皇上,皇上,奴婢这就传御医。”

    谁知道,他还没走开,就被天辰帝拉住:“不必,吃了那药便是如此,你不必担心,朕如今身子骨好着呢,只不过……做什么都要有代价,朕能延命,可多活的每一日,都是……”

    他没把话说完,可刘全喜却是明白的,皇上是在用每一日的痛苦换取多活些时日,好能够帮三王爷稳住江山,这番慈父心肠当真是叫人感慨,也便是皇上素有大志,又是历经风雨的,若换了一人,哪里经得住这些。

    刘全喜眼中泪光闪闪:“皇上这又是何苦呢!”

    不说天辰帝如何,只说九王府内,月婵和高子轩的日子倒是不错,现如今天气冷,两个也不愿意动弹,每日白天高子轩陪月婵圈定礼单,处理府里的大小事务,然后就是陪着三个孩子玩耍,到了晚上,两个人在温暖的屋内,或下棋或看书,再或者盖着厚厚被子在一起谈些事情,情浓之时自然也免不得行夫妻之事。

    几日下来,月婵觉得竟是比先前几年的光景都要好,让人打心底里觉得舒坦,对高子轩自然更加温言软语,百依百顺,以前高子轩于床第之间有什么特殊的要求,月婵碍着情面,是极不愿意的,就是勉强成了,她也面上带着几分不高兴。

    可这几天,高子轩有什么样的要求,月婵无不相应,配合默契之极,很让高子轩享受了一把温柔乡的滋味,喜的高子轩对月婵更是疼爱有加,每日和她形影不离。

    其实,这也是月婵想开了,黄贵妃的去世,让她想到许多,她和高子轩能够结成夫妻,能够相敬相爱已经很不容易了,至少比这世上那些同床异梦的夫妻要好的不知道有多少。

    人生短短几十年,即是认定了这个人,就该随心而为,为何还要拿着捏着,莫不是要等百年之后才来后悔。

    先前月婵还怨高子轩于床第之上花样太多,她不管前世今生,所受的教养都是大家闺秀的教养,一言一行自有风范,更注重颜面,别看经历了那么多,脸皮却是极薄的,哪里经得住这些。

    可如今她想开了,把那些礼教规范丢到一旁,反正是夫妻俩的事情,又没有外人得知,还有什么放不开的,只要两个人高兴了便成。

    因此上,月婵这才积极配合起来,真正和高子轩水乳交融。

    这日,两个人早起,夜间才腻歪了半宿,早起又是一阵浓情蜜意,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上午了,也是两人没有长辈要孝敬,这府里也是他们二人当家做主的,没人敢乱嚼舌头,否则,哪里敢这样。

    月婵起了床,梳妆打扮,高子轩在一旁乐呵呵瞅着,又过去给月婵描眉打鬓,好不殷勤,直瞅的几个丫头脸都红了,月婵瞧了,才把他推开。

    吃了早饭,把孩子抱到近前看着,月婵对了对帐册,把一年的帐目总归是结清了,才起身舒展一下腰肢,就听和顺在外边急道:“爷,宫里来人,传爷进宫呢。”

    一听这话,月婵赶紧给高子轩寻出进宫的衣裳,又让人打了水给他净面、梳头,再换上黑色绣金色团龙纹的朝服,戴了暖帽,披了同色的披风,收拾停当了,月婵一边给他系紧披风带子,一边嘱咐:“父皇这般急着叫你入宫,或是有急事,你去了多顺着父皇一些,万不可和父皇吵起来。”

    高子轩一捏她的手:“你且放心,我心里明白。”

    说着话,他转身出去,月婵瞧他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不放心。

    高子轩出门上马,疾向宫中而去,待到了宫门口处,天上又飘起雪花来,他下马,揉了揉僵直的手指,迈步进了宫。

    待到高子轩进了永辰宫时,见三王爷已经到了,他过去朝天辰帝行了大礼,又朝三王爷问好。

    见二人面上凝重,高子轩一惊,就知道必是出了什么大事。

    “老九!”

    天辰帝对高子轩招了招手,递过一张纸去:“你且看看。”

    高子轩接过来瞧,越看脸上越是难看,最后,把纸拍在一旁桌上:“父皇,这北狄当真欺人太甚,他们可是和我大昭订了条约,互不干涉的,条约定下还没有几年,竟信口毁约,又犯我朝,当真可恼。”

    三王爷一拱手:“父皇,我大昭威严不能被人冒犯,这次绝不能和北狄善罢干休,现如今我朝兵强马壮,不若出兵灭了北狄。”

    他话一说完,就见天辰帝脸上更阴沉起来。

    “老三,话说的漂亮,可真做起来,哪那般容易,如今大冬天,天寒地冻,又到了年根底下,将士们哪有征战之心,再者,路上给养怎么运送,要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啊,待到了来年开春,路好走的时候,怕北狄人已经撤回去了,要知道,他们那里茫茫草原,又多是游骑之士,要想攻打,难上加难,首先,粮草如何运送过去,运送的路上,成一被他们抢了去怎么办?”

    天辰帝不急不缓的一条条讲了出来。

    “还有,到了草原上,咱们不熟悉地形,他们东躲西藏,你就是打上几年,说不定也寻不到人家的人影,到了冬天,咱们不易出兵的时候,他们又来骚扰,让你烦不胜烦。”

    天辰帝这话是老成持重之言,一点点讲下来,倒是让三王爷不再说话。

    他面上沉思,深觉有理,自古以来,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就不好攻打,主要便是草原深广,他们打一次换个地方,如何能寻得到,再加上人家熟悉地形,冷不丁的给你来个冷箭,或者背后偷袭一下子,你就受不住啊。

    高子轩听了,也是沉思良久。

    北狄猖狂,不打是不成的,不打他们会更加叫嚣,边关百姓受苦不说,朝庭威信荡然无存,可是打,也不好打,还是要想个好办法才成。

    “如今,咱们这里接连下雪,他们在北边,风雪更大,听说冻死了好多牛羊,这才毁了信誉,掠夺我朝物资的。”

    天辰帝叹了口气,闭着眼睛,手指在桌上轻敲:“北狄人自古以来就是如此,只要不好过活了,就来我朝打谷草,当真可恨。”

    高子轩正在想法子,一听打谷草这三个字,突然间想到月婵前些日子和他讲的一些话。

    前些日子,高子轩见月婵竟在读兵书,他有些感兴趣,便过去询问征战之策。

    月婵倒是说的头头是道,听的高子轩也很赞同,当时月婵是怎么说的,什么上兵伐谋,这倒也罢了,关键是,月婵曾说过一些话,两国打仗,首要是不能伤到自家的百姓,最好把主战场放到敌国去,虽说自己国家的士兵劳乏,可真的打起来,却是伤亡最小的,不管胜负,一定让彼国几十年不得翻身,还有,月婵说过一句话,若要真想伤一国之根本,在打仗之时,便要就食于其国,以夷制夷,这样才能取得最大的好处。

    想到这些话,高子轩眼前一亮,突然间有了好主意。

第三百一十九章 风雨满城

    “父皇……”

    高子轩一抱拳:“儿臣倒有个主意,只是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北狄一直是大昭多年的边患问题,历代君王说起来都犯愁,对待北狄问题上轻不得重不得,轻了,会被人看低,重了,惹怒了北狄人,人家是马背上的民族,来去如风的,专在你后面捣乱,时间久了,哪个都受不住啊。

    历代君王都想解决这个祸患,可都没有什么好主意。

    如今天辰帝一听高子轩有主意,顿时惊喜连连,没想到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还是有些才能的。

    “你说!”他兴致高昂,准备听听高子轩的主意。

    三王爷也一直凝眉细思量,打算高子轩若是说的不好,他再补弃一些。

    高子轩大声道:“儿子的主意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历来,咱们大昭对北狄,都是防御为上,这次,咱们主动出击,也动用骑兵,不用太多,也不用什么供养,从边关出发,每人带上两天的干粮和水,然后在北狄国内骚扰杀伐。”

    高子轩的话才告一段落,天辰帝就思量道:“你这主意是不错,如此,兵不用太多,一两万人马就成,分成几队,专挑北狄的小部落进行杀伐,灭了小部落,杀的北狄人胆寒了,再灭大部落。”

    “不过!”三王爷有些疑问:“如此,拖的时间太长了,没有供给可如何是好,将士们打仗,必须要吃好一些,没有吃的东西,怎么有力气去打杀。”

    高子轩一笑:“父皇,三哥,这正是我要说的,咱们可以就食与敌,难道就只许他们在咱们这边打谷草,咱们难道不能在他们那里打打谷草么。”

    他声音有些阴狠:“我大昭的骑兵在北狄国土上杀烧抢掠,不但抢他们的粮食牲口,还要杀他们的人,我偏不信,北狄人能够受得住,如此,只需要两万兵士,可保我大昭几十年或百年无恙,百姓再不用受北狄骚扰之苦。”

    高子轩的话斩钉截铁,带着杀伐决断和说不出来的冷酷。

    就是天辰帝和三王爷这样向来杀伐由心的,也不由一阵心寒,均在道,没有想到,小九平时张狂,嘻笑由心,正经起来,却有如此气势。

    如此,天辰帝和三王爷均对高子轩高看一眼。

    “只是!”三王爷没说什么,似乎赞成高子轩的话,可天辰帝就有些犹豫起来:“如此一来,那些臣子必然会反对,咱们大昭讲究仁义道德,这连平民都杀的行为……到底有失仁义。”

    高子轩一听这话,差点没有跳将起来。

    狗屁的仁义道德,讲仁义也要看对哪个讲,对自己的百姓讲,让大昭子民生活的更好,这是应该的,可对那些狼子野心的北狄人讲仁义,也不怕什么时候北狄人的刀架上你的脖子,人家可是不会讲仁义的。

    “父皇!”

    三王爷看高子轩急了,赶紧拦住他的话头:“儿臣觉得九弟的计策可行,朝中那些酸儒向来迂腐,这行军打仗之事,自然不能由着他们,父皇请想,难道我们讲仁义了,北狄就能退兵,要真是如此,不如让那些酸儒都到边关劝告,真要能说动北狄人,岂不是大功一件。”

    见三王爷赞同他的想法,高子轩心头一热,对三王爷笑笑,转身跪倒在地:“父皇,儿臣愿领两万骑兵北上为父皇分忧,此生不灭北狄,定不回还。”

    这话让天辰帝心头一惊,不敢置信的看着高子轩。

    真真没想到,这个儿子竟然还有这样的面目,坚定,冷酷并且信心十足,这哪里还是那个喜笑由心的不九,分明就是另一个人啊。

    叹了口气,天辰帝心道,儿子长大了啊,可惜,他却再没有什么机会再和儿子相处了。

    虽然高兴高子轩的请令,还有为自己分忧的态度,可是,天辰帝却并不想高子轩带兵出征,朝中能征善战的将领并不是没有,他不想把高子轩置于危险当中。

    对于高子轩,天辰帝内心里还是极喜爱的,和三王爷不同,三王爷是天辰帝寄予厚望的接班人,可高子轩呢,天辰帝是拿他当儿子来宠爱的,也只有在他身上,才能享受一下父子间的亲情。

    他是绝对不希望高子轩有任何危险的,北狄那样的地方,寒冷荒凉,百姓剽悍,高子轩一个一直娇养长大的皇子,怎么可能受得了那样严酷的环境,更不要说还有战争相随左右了。

    想一想,天辰帝就心疼,哪里会同意。

    “好了!”他笑笑:“小九的主意是好,朕会在朝上和文武百官讨论一下,不过,却是不能让小九去的,朝中又不是没有战将,你去算个什么样子。”

    天辰帝原想,只要他拒绝了高子轩的请求,高子轩也就偃旗息鼓,不再说什么了。

    可惜的是,他想错了这个儿子,高子轩一点都没有顺从的意思,反而重重嗑了一个头:“父皇,儿子在父皇呵护下长大,儿子先前不孝,让父皇操了许多心,每每想起,都恨不得自己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这次北狄来势汹汹,儿子也知道父皇担忧什么,此次北征不是一朝一夕就成的,其间凶险无数,更何况深入敌军内部,说不得要出什么样的事情,若让其他将领带兵,不说父皇,就是儿子也不放心,谁知道此一去,会不会被敌军诱惑投了敌,到时候,咱们一切心血可都白费了。”

    高子轩这话真诚之极:“儿子只想活了这么大,万事都由父皇操心,儿子也想替父皇分些忧,便是不才,可武艺上还是过得去的,再有,儿子自认也学了好些兵法,比那些武将不差什么,最重要的,儿子对大昭的忠心,不管遇到什么事,绝对不会投敌。”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越发的坚定:“请父皇恩准儿子的请求,让儿子带兵北征,为君父分忧解劳。”

    这番话说的热血之极,听的天辰帝都满心沸腾起来,满面通红的看着高子轩,几乎有些不相信跪在地上痛陈心里话的人就是他的小九。

    “你这话……”天辰帝叹息:“听的为父开心之极,朕的小九也能想着为朕分忧了,不简单啊,小九,你且起来。”

    高子轩笑笑,又恢复了昔日神表:“父皇,儿子说的都是真心话,绝没有一点虚假。”

    “这朕信!”天辰帝也笑了起来,又看看三王爷:“老三,你是怎么看的。”

    三王爷面沉如水:“父皇,儿臣不赞同九弟去。”

    一句话,高子轩有些急了,他辛辛苦苦筹画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三哥,可三哥只会给他拖后腿,凭什么不让他去,他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就该活的顶天立地,不管如何,都要做出一番功绩来,可三哥却说不成,他好容易说的父皇动了心,可别因为三哥这句话,真不成了。

    “三哥!”高子轩气道:“弟弟怎么就不成了?大伙都是人,别的人能去,我就为什么去不得,三哥不要因为心疼我,就阻了我建功立业的道路。”

    他这话,让三王爷脸上更加难看,冰寒之气更重:“本王也是……”

    “知道三哥心疼我,三哥要真心疼我,等我走后,多关照我府上就成了。”高子轩飞快的堵了三王爷的话,朝天辰帝一拱手:“父皇,儿子这次是铁了心的要去,便是父皇不让儿子领兵,就是给儿子一个小兵来做,儿子也是愿意的。”

    儿大不由父啊。

    天辰帝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见识了高子轩的铁石心肠,他也再不能阻止,只好道:“朕和百官商议一下,要是真的可行,便让你带兵前去。”

    高子轩顿时大喜,连连向天辰帝谢恩。

    又说几句话,天辰帝脸上有些疲色,便挥手让他们两个退下。

    出得永辰宫,三王爷一把拽住高子轩:“九弟,你……”

    高子轩脸上有些正色:“三哥,太子和五哥如今力量虽然削弱了不少,可人家到底底蕴深厚,是咱们哥俩比不得的,都是有文有武支持着,尤其是五哥,连络百官,又结识许多青年的将军,我怕……唉,三哥想要上位,只能做孤臣孝子,可咱们也不能一点都不准备吧,我此次北征,就是想借此机会,得了朝中几位老臣的青眼,那些人,除了战功可是什么都不看的,另外,也可以借着战功收复许多兵权,到时候,咱们才能和那二位一搏。”

    三王爷想说什么话,却又说不出口,自家事情自家明白,虽然天辰帝已经努力在为他铺路了,几部里边也都安插了他这一方的人,可是,比起太子和五王爷多年经营,东方家还有黄家的底蕴来,还是差上一些。

    要是高子轩真拿了兵权,得到朝中老将的支持,那么,他们这一方的实力就会比那两边高上许多,他们也不会再怕什么。

    知道高子轩都是在替他们二人考虑,可三王爷还是担心高子轩的安危。

    最后,三王爷什么都没说,重重拍了一下高子轩的肩膀,便独自离开皇宫。

    高子轩回到家中,什么都没说,还是照旧陪伴月婵和孩子们玩耍,每日看起来过的悠闲自在的紧。

    直到有一日,朝中传出话来,要让九王爷领兵北征北狄,月婵才知道这么一回事。

    她心情复杂,一下子黯然失神,生气高子轩隐瞒她这样的大事,一下子又恍惚难安,怕高子轩此行有什么凶险。

第三百二十章 真情假意

    早起的微风吹来,院中几棵垂柳嫩绿的枝条迎风摇摆。

    绿衣丫头穿花拂柳,绕过一棵垂柳,又从那蔷薇秋千下穿过,在池塘边站了一小会儿,过了抄手游廊,到廊下跺了跺脚:“前儿才一场春雨过后,这会儿地面还没干,走一路,倒踩了不少的青苔去。”

    一个穿粉衣才留头的小丫头赶紧站起来:“瞧大娘这话,谁让你是个贪玩的,有那好好的青石路不走,非要踩到泥面上,又怪得了哪一个?”

    绿衣丫头笑了起来,伸手抚了抚乌黑头发:“你这一叫唤,倒显的我有多老似的,得,你这丫头被宠的也着实不像话,连我都敢取笑了。”

    丫头笑笑:“小桃不敢,不过是环儿大娘脾气好,咱们在您面前也放得开罢了。”

    说话间,绿衣丫头,如今已经嫁了人,做了管家娘子的环儿一脸笑容:“咱们王妃可起了?”

    小桃只笑:“刚刚起来,才梳洗了,三位小主子也过来请了安,这会儿才走,王妃正在小佛堂里上香呢。”

    环儿一叹:“又去了佛堂,自从王爷去了北边,王妃这心里一直不安生,总是怕这怕那,每日不去上几柱香,这一天都过不去。”

    “可不是怎的。”小桃也叹息:“谁不知道咱们九王府里只王妃一个正经女主子,王爷对王妃是真真的好,一片情深厚爱,连侧妃都不娶,那些姨娘也不过是些摆设,王爷这样,王妃自然也对王爷敬爱意浓了,偏王爷是个忠心的,为了大昭的安稳,去北狄拼杀,这便也罢了,那是个什么凶险的地方,王爷去的时候,可只带了两万骑兵,在人家的地盘上,只有两万人手,其余粮草补给全无,如何艰难,可想而知。”

    只听的环儿伸手点这丫头的额头:“你这丫头倒是晓得,说的一套是一套的,偏你比那几部尚书还懂么,还什么粮草补给,这是你一个丫头能说的?”

    小桃吐舌,一脸俏皮样子:“不过是伺侯王妃读书时听她说的,大娘,咱们王妃当真是什么都懂,那么多的书,全看个遍,还不住的淘换新书,还教导我等读书明礼,让我们也多读些书,你说说,哪个府里的当家夫人像咱们王妃这般明白事理的。”

    “王妃的好咱们明白就成了!”环儿说笑着站起身来:“我进去瞧瞧,也劝着些,省的王妃跪的时间长了,膝盖又不好。”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挑帘子进去,在外边的小厅里看了看,一室寂寞,摇摇头,推开侧门进去,只见一个昏暗的屋子,烟雾缭绕,除了木鱼和念珠的声音,其余什么都听不到。

    再仔细看,见月婵跪在佛龛下方,一手转着念珠,一手敲着木鱼,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讼哪篇经文。

    “王妃!”

    环儿小声叫了一句,随即,自己拿了蒲团在月婵旁边跪下,仔细一听,原来正念着金刚经呢,她不好打扰月婵,只好也随着念了起来。

    环儿是月婵跟前的老人了,跟着月婵时间久了,也算是博学,诸如诗经子集也是懂的,这些佛经也读过好多本,讼着倒也不费力。

    一时,两个人静静讼经,环儿闻着佛香,只觉心头一片安然,家里的一些杂事也不再放到心上,便是前些日子听说丈夫在外边有外室之类的话,她也不想了,一笑置之。

    过了好一会儿,月婵念完经,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环儿,淡然站起:“你什么时候来的?怎的来了也不说一声。”

    说话间,她伸手扶了一把,把环儿扶起来,环儿一笑:“见王妃正讼经呢,我也不便打扰,少不得相陪了,真是,这几年日子过的舒服了,跪了一小会儿,膝盖就受不住了。”

    月婵点她额头:“还当你是小丫头了,如今也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自然不如那会儿。”

    说着话,月婵推开门到了小厅里,叫丫头倒了茶水过来,往环儿跟前一送:“喝一杯吧,难为你陪我了。”

    环儿打量月婵,见她面容越发的安静,穿着一件深紫绣金色牡丹团花纹的衫子,底下是浅此的百褶裙,头发高挽,上面一个扇形赤金镶宝华盛,华盛上垂下的珠串遮到额头上,两边又插了许多金步摇,额际拿了也不知道什么做的染料,画了一朵半开梅花,越发显的尊贵大气,又带了几分美艳妖娆。

    环儿心里奇怪,按理说,月婵每日讼经,该当越来越清瘦超逸,飘然出尘才是,怎的越发的美艳大气起来。

    而且,环儿是个明白的,月婵穿着打扮向来素净,就是王爷在家时,她也都是青绿的衫子,没有什么纹饰,头上的首饰也不多,如今怎的越来越打扮的……怎么说呢,富贵起来。

    见环儿不住打量她,月婵笑着又推了推茶杯:“你也渴了,喝些水吧。”

    说话间,她眉宇有些愁思,叹息道:“王爷走了也有五年吧?”

    环儿赶紧站起来回道:“五年多了,一去连个音信都没有。”

    月婵敲敲桌子:“王爷自己都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北狄那草原大的紧,他四处征战,人手又不够,哪里还能通信,就是通信,他也怕被人截了去。”

    环儿赶紧应是,只说自己想岔了。

    月婵笑笑:“我知道你想什么,不过是觉得我这般打扮不好,太过招摇了吧。”

    环儿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神情颇为尴尬。

    月婵不以为意,笑道:“这有什么,你是我的心腹,有什么不能说的,王爷如今不在,我自该要把王府撑起来的,如今孩子们又去了宫中学习,该有的派头我也得拿出来,省的让人看着我们没个当家人,当我们好欺负的。”

    “这话很是!”环儿低头:“王妃确实该硬气些。”

    “再者,王爷在兵凶战危之地,我是盼着他好的,他在家时,我穿的怎么样,都没人说,就是穿的素淡些,也只会说我俭省,如今呢,我但凡穿的素气了,怕有人说我晦气,王爷在征战,我就穿成这样,可不是……”

    月婵话没说完,不过环儿心里明白。

    月婵心里也是害怕的,人只说寡妇失业的,才会穿的素气,王爷如今情况不明,月婵怕穿的素了,给他惹晦气,也招人闲话。

    “还有,到底没个人撑着,我穿的俭省了,少戴一个首饰,也不知道有多少闲话呢,或者会说我们九王府没了银钱,我这个当家主人都不得不节俭打算。”月婵一敲桌子:“我自然不能让那些小人如了意,我们王府不缺银子花,又何必给自己惹不痛快。”

    环儿这才真正明白过来,再一打量月婵,更有些惊奇。

    她发现,月婵的神情越来越像高子轩,便是这衣着打扮,也越发的靠近起来。

    许是自家王妃太过想念王爷了吧,环儿如是想着。

    她一路过来,走的急,又陪月婵念了好一会儿经文,这会儿确实渴了,端起茶杯来喝了一通茶水,解了渴,才拿出外边收的帐本子要报上去,却听外边桃儿道:“王妃,有您的信传来。”

    一听有信,月婵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神情激动,手指尖都在颤抖:“赶紧拿进来。”

    环儿打起帘子,桃儿手里捧着一封青漆封口的信件进门,恭敬的交到月婵手上,月婵拿了信,似是有些情怯,拿在手里犹豫半晌,竟不敢拆开。

    环儿见了,少不得低下头去细思,恐怕王妃也怕吧,怕这是王爷的信,怕有什么不好的音信。

    过了一会儿,月婵咬牙拆了信来,打开去瞧,越瞧,脸上神色越是高兴,环儿只道怕王爷有什么好消息传来了。

    半晌,月婵看完了信,把信拍在桌上,笑道:“真真好消息,兄长要回来了。”

    环儿听了,也激动起来,自家大少爷要回来了,这一回来,王妃也有了能说话,能商量事的人了。

    大少爷在任上政绩是极好的,又是带人造船,又是训练水师,靖清了海贼海患,还当地一个太平景象,似乎听人说,山东那边还有人在家里供了大少爷的像,每日烧香不断呢。

    原来,三年前大少爷就该回长安城的,可当地百姓哭喊挽留,皇上也念着百姓一片赤诚之意,让大少爷留在当地再为百姓造几年福,不过,皇上心里是明白的,大少爷有政绩,又是科举出身,每年考证,都得优良,便是回来了,也不可能给像三年前那样的官职了,这次的官职,怕是会升了再升的。

    到时候,老爷是尚书,少爷怕不是左侍郎也是右侍郎吧,孟家一门可算是兴盛了。

    还有,大少奶奶可是一连生了三个小少爷呢,只恨是在任上升的,自家王妃都没瞧见,如今回来,王妃自然是要瞧侄儿的,孟家多了几个孩子的身影,一定也会热闹起来。

    “阿弥陀佛,总算要回来了!”环儿喜道:“大少爷一去七八年了,也该回来了。”

    “回来了好啊!”月婵也是高兴的:“回来了,父亲也有人陪伴了,便是月娟,这亲事上也有了依仗,不管怎么说,辛姨娘名不正言不顺的,说出去,月娟也算是有失教导,可嫂子回来,月娟说出去,也有长嫂帮着教导,也能帮着相看亲事,到时候,也能说上一门如意的人家,我也算了了心愿。”

    月婵对月娟这个幼妹还是很关爱的,见月娟一年比一年大,到了该定亲的年纪,她也着急,辛姨娘是拿不出来的,不可能到那些贵夫人集会上去给月娟相看婆家,刘梅已经毒哑了,更老朽不堪,也不可能放她出门。

    月婵原想着,她一个嫁出去的女儿,也没有什么由头给月婵相看人家,如今倒好,嫂子回来,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想一想,孟之文在任上的功绩,他又是一心忠于皇上的,皇上对他喜爱,回来了,官职一定不会很低,而且,月婵想来,皇上既然能把孟之文叫回来,就说明夺嫡之事已经大定了的,朝中不会再起波澜,叫回来,是有心让他辅助新君的。

第三百二十一章 哑巴亏

    孟家中门大开,高大府门外打扫的干干净净,一粒灰尘都看不到。

    大管家带着门房上众人站在门前侯着,俱都穿了身鲜亮衣裳,收拾的很是齐整。

    等到了半上午的时候,一众人都有些疲累了,门房才要劝大管家进去歇息一会儿,只说怕还要等好久才有等到人。

    却不想,话没完,就听到远处车马声传来。

    “来了,来了!”

    大管家赶紧下了几步台阶,擦了擦汗就要往前迎去。

    一个门房早跑到府里,大声嚷着:“大少爷回来了,大少爷回来了。”

    一时间,府里众人飞速行动起来,各房各院的人都收拾齐整了出来,准备迎接大少爷一家。

    门外又过了好一会儿,远远的看到车马的影子,就见当先一匹红马,马上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留了两撇小胡子,显的成熟稳重许多的男子,男子一身青色袍子,骑在马车被风一吹,袍角飞扬,真有几分风流姿态。

    身后是一辆,两匹马拉的青绸大马车,再之后就是几辆寻常马车,和装行礼的马车了。

    这车队倒是很长,管家也明白,大少爷在山东任上那么多年,猛一回来,可不就跟搬家似的,许多东西都要带回来,恐怕,这还不是全部家当呢。

    他笑着上前几步,伸手牵了马,笑道:“大少爷可是回来了,老爷姨太太等了好些时日,今儿可算是盼到了。”

    孟皓宇飞身下马,管家赶紧把马缰交给门房上的小厮,再扭头时,就见自家少奶奶已经踩着凳子下了马车,后面车内的丫头也下来,几个奶娘正在往下抱孩子呢。

    管家看到那三个齐整孩子,一时激动不已,孟家几代单传,到了自家少爷这里,总算是开枝散叶,一下子就得了三个嫡子,真是可喜可贺的大喜事,老爷看到这三个孩子,也不知道会欢喜成什么样子。

    孟皓宇看到三个孩子,真是满脸的慈爱,他不像寻常官员那么迂腐,说什么抱孙不抱子的话,对孩子,倒是很亲近的,一手牵过一个孩子,把两个大点的孩子拉到身边,纪婉容抱着那个小的,一家五口这才进门。

    管家忙着带路,又忙着给几位主子请安见礼。

    一路上,见到的家丁丫头,全都欢喜见礼,纪婉容让身后的丫头一路打赏,就这么进了二门。

    却见辛珍珠穿了件银红衣裳,头上戴着金灿灿的首饰,带了一众丫头婆子迎了出来。

    纪婉容眯眼,心说刘梅倒了,她又不在家中,辛珍珠倒是起来了,看这打扮,这派头,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当家奶奶呢。

    不过,又想辛珍珠没个儿子,不过一个庶女,她满心的打算都在女儿身上,只求女儿能寻个好婆家,倒是个好拿捏的,也比刘梅拎得清事理,老爷身边也要人服侍,与其找个不着边际摸不清楚情况的,还不如辛珍珠这样的家生子,知根知底,又对自己言听计从。

    “辛姨娘。”

    纪婉容端着笑脸过去见礼,又见辛珍珠身后的月娟,一脸亲热状:“月娟妹妹!”

    月娟如今已经十来岁年纪,身子已经开始抽条,倒有了少女的样子,她大方的上前见礼,纪婉容端详着,这孩子倒是长的越发好了,继承了孟之文和辛珍珠的优点,长的俏丽非常,说起来,若是光看长相,不瞧那通身气派的话,这丫头倒是比月婵也不差什么。

    “见过哥哥,见过嫂子!”月娟一脸的笑意,从纪婉容怀里抱过那个小男孩:“这就是小侄子了吧,只是听说,却没见过,今儿一见,真真长的好,粉团似的,倒跟观音座下的童子一个样子。”

    一夸赞孩子,纪婉容先笑了:“妹妹这张嘴,也不知道跟哪个学的,这般的甜,今儿莫不是抹了蜜出来的。”

    孟皓宇回到家里,身心舒坦,脸上也挂着笑容,看到月娟,他倒也是欢喜的,记得走时月娟才那么小小的样子,一下子就长这么大,就很亲热点点头:“妹妹长高了,哥哥都快认不出来了。”

    说着话,几个进了屋,孟皓宇问道:“老爷呢?”

    珍珠让人端了茶水过来,笑笑:“这不,春天来了,刑部事多,老爷今儿去了衙门,说是一会儿就回来的,也真是的,你们今儿回来,早早就得了信的,不在家里等着,还去衙门做甚?”

    孟皓宇赶紧正色道:“老爷尽忠职守,忠君为国,这是对的,我们回来是要常住不走的,什么时候见不是一样,不去衙门,误了国事,倒是我们的不是了。”

    珍珠赶紧站起来道:“是,是我想差了。”

    见珍珠上道,孟皓宇笑笑也不再说什么,婉容见珍珠有些不自在,赶紧拉了月娟的手笑道:“几年没见,妹妹越发长的好,我瞧着,倒是跟爷嫡嫡亲的妹妹不差什么,看这模样,这气度,可不愧了国公府小姐的名头。”

    这番话说的珍珠心里熨贴,对婉容也亲热几分。

    月娟只低着头,抱着孩子逗着玩,羞的脸都红了。

    一时珍珠起身安排饭食,让厨房捡着好的,可心的整,又笑道:“前儿庄子里才进上两对兔子,还有几只野鸡,我让人炖了野鸡肉,一会儿吃饭的时候,炖的烂烂的,你们也好尝尝,那兔子便清炖了吧,也省些油腻,还有让人特特寻了好些新鲜的菜蔬果子,一会儿你们也尝尝。”

    婉容只笑着说姨娘费心了。

    又介绍三个孩子,大的孩子名孟明诚,今年已经六岁了,老二名孟明达,今年刚好四岁,最小的叫明德,才一周多一点。

    三个孩子过来见过辛姨娘和月娟,两个人都笑嘻嘻的给了礼物。

    婉容又让丫头捧过礼物来,笑道:“爷任上比不上长安繁华,也没有什么新奇的东西,不过,海产倒是不少,我们带的也不过都是海里的物产,有什么好不好的,姨娘和妹妹莫嫌弃。”

    珍珠只道:“一家人,哪来的那么客气,回自己的家里还带礼物。”

    不过,她那眉眼间却又多了几分笑意,只说自己受重视,得了礼物,不说好坏,只这个名头,说出去也是有面子有光彩的,不然,府里还有好几个姨娘,怎的只先送她一人。

    婉容让人抬了一个盒子过来,打开盒盖,就见好大的一株珊瑚,看的珍珠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婉容脸上有些得意:“这个是给月婵妹妹的,先抬下去。”

    珍珠看她一眼,明白了,孟皓宇怕在任上发了好些财,婉容这是在显摆呢。

    不过,她也知道以后要靠着孟皓宇过活的,也不说什么。

    又见人抬了好大一个箱子,打开箱子,从里边搬出个盒子来,婉容接过来,打开一看,满盒子的各色珍珠,婉容笑着递给月娟:“这个是妹妹的,你哥哥任上别的没有,海里珍珠倒是真不少,你拿着,攒首饰做珠串都使得,就是觉得不好,拿着当弹珠玩都成,咱们家别的没有,这些珠子却是足足的。”

    她话里带了好几分的得意,珍珠只惊的什么似的,想来,这家子确实发了大财的。

    婉容又在箱子里翻了一通,捧出另一个盒子来,打开盖子一瞧,却也是好些的新奇首饰,有那红珊瑚的珠串子,还有整个玛瑙雕的簪子,贝壳做的风玲,还有透亮水晶雕的一套杯子。

    “这是给姨娘的,简薄了姨娘莫嫌弃。”婉容亲自递到珍珠手里,又笑道:“一时来的匆忙,这些东西都是急着整出来的,有什么好不好的,姨娘莫恼,要是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和我说,有的,我一定给姨娘寻来。”

    东西都是其次,关键是这份心意,珍珠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这些东西好是好,她也不缺,要的就是婉容一个态度,如今捧着盒子,再看月娟那一盒子的珍珠,便笑了:“难为你们记得我们娘俩个,得,天儿也不早了,你们赶紧收拾一下,一会儿老爷回来,我让人给你传了信,咱们一家热热闹闹吃个团圆饭。”

    婉容听了这话,才要带着孩子们回屋收拾一下,带来的东西也让丫头们好好归置归置。

    可才站起身来,就见大管家匆匆跑了来:“大少爷,少奶奶,辛姨娘,四小姐,快,九王妃来了……”

    一句话,众人赶紧站起来,孟皓宇也顾不得累,匆匆就往外走:“赶紧开了中门,迎接王妃。”

    婉容听了,脸上显出几分得意来,带了孩子也往外走,辛珍珠看看月娟,捏捏她的手,娘两个也走了出去。

    一时间,孟家大门处又集了好些的人,都探着头巴望着。

    没一会儿功夫,就见一前边几匹白马奔来,在府外分成两列站定,又有执事的太监跟过来,在台阶下等着,另有王府的典史,也下马侯着,各色仪仗过后,一辆四匹马拉的红木三宝顶镶流苏珠串,华彩非凡的马车驶近了。

    马车停好,早有穿着打扮都极体面的丫头婆子上前,在地上铺了红毯,一个小太监曲身跪好,车帘子掀起,月婵穿了一身杏黄绣百蝶穿花图的妆缎宫装,下系如意八宝裙,脚穿正红绣五福捧桃图的绣鞋,头上梳了望仙髻,上面一套金镶红宝石的首饰闪闪发光。

    月婵缓缓走出来,伸出白细的纤纤玉指,扶着丫头的手,踩着小太监的背下了马车,一身气度非凡,看的几年未见的婉容都有些自惭形愧。

    她下了车,早看到在门外迎侯的兄嫂,一时间,百感交集,七八年未见,这猛一见,心里当真不是个滋味,也不知道是喜是忧,便掉下泪来。

    “哥哥,嫂子……”

    一声呼唤包含千言万语,孟皓宇听的,也忍不住一阵心酸,待要上前拉她,一想妹妹已经是九王妃了,皇家规矩森严,可不能随意,这妹妹,却不是小时候在自己面前娇声软语,和自己亲近玩闹的小丫头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黄妃逝

    “知道哥哥要回来,我就一直派人守着,但凡得了信,我就知晓了。”

    月婵坐下,喝了一口茶笑着说道:“多年未见,哥哥可是稳重多了。”

    再看看那三个孩子,月婵叫过来一个个的抱了抱,又把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每个一个羊脂玉的玉佩,大的两个加上一套文房四宝,小的那个还小,便多了一个金项圈。

    把礼物分发完了,月婵笑着拍手:“我家那三个年岁大了,已经进了上书房读书,若不然,今儿一定带过来。”

    纪婉容有些疑惑:“宸瑜一个女孩子也要读书?”

    说起宸瑜来,月婵更是满脸笑容:“可不是,这丫头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跑到皇上面前吵着说女儿和男儿是一样的,又拿着史上那些女英雄做样子,一定要和皇孙们一起读书,还向皇上保证,一定比他们强,皇上乐的什么似的,就点头答应下来。”

    她叹了口气:“我是拿这丫头没法子,少不得答应了,送她去了上书房,别说,这丫头确实是读书的料子,不说读书,就是武艺,也比她哥哥强呢。”

    珍珠也笑了:“可不是怎的,小郡主确实是好的,我瞧了都爱的什么似的,你是没见,那模样又俊,小嘴又甜,也难怪皇上喜爱了。”

    婉容听了,一脸沉思,孟皓宇倒是高兴,直道待有了时间,一定要好好的瞧瞧外甥外甥女。

    正说话呢,孟之文回来,又互相见了礼,坐定了一家人说会儿话,珍珠就出去通知厨房摆饭。

    饭菜摆在大厅里,分了两桌,孟之文和孟皓宇一桌,婉容、珍珠、月婵外加几个孩子一桌,因着孟皓宇多年在外边,猛一回来,孟家上下欢喜无限,这菜做的也极丰盛。

    不像平常几菜一汤,倒是摆了满满一桌子,只几个主子,确实有些浪费。

    孟皓宇先感叹一番太过奢费了,却还是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只道家里的菜确实好,他在任上,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合口的饭菜。

    婉容听了,也感叹一番,说起那里的风俗人情,还有当地人的口味饭食,确实和长安不一样,也难怪这夫妻俩去了那么多年都不适应。

    又谈了一会儿,孟之文放下筷子,看孟皓宇吃的差不多了,就起身带他去书房谈话,月婵几个女人没了约束,倒是聊兴起,从大厅转战到婉容屋里,说起一路见闻来,珍珠和月娟听住了,半晌感叹连长安城都没出过,真真没见过世面。

    婉容一边说话,一边让人把才收拾出来的海里捡的那些贝壳海螺之类的玩意拿出来给月娟和月婵玩,又给宸瑜备了一份,说自己这个做舅妈的给她弄来玩的。

    另有贝壳粘的笔筒,珊瑚的小摆设,和一些树根雕的小物件,看起来都很有野趣,月婵看的,爱的什么似的,拿住就不松手了。

    月娟在一旁眼馋,缠着婉容再拿出一些来玩。

    珍珠在一旁看着,见月娟和婉容关系好,也就放了心,想着月娟也算是婉容看着长大的,虽然这么多年没见,可到底也是有感情的,就是以后月娟的婚事上,婉容也必定亏不了的。

    这里娘几个说着话,一屋子的欢声笑语,那里,门外小丫头回报,只说府里的二姑太太和三姑太太来了。

    几人一惊,一想就是月娥和月婷回来了。

    珍珠一撇嘴:“她们还有脸回来。”

    婉容奇怪:“这话怎么说的?虽然她们和爷是隔母的兄妹,可到底是孟家女儿,怎么就……”

    婉容出去几年,府里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她知道珍珠和刘梅不对付,对月娥和月婷也有意见,可是,珍珠也是个要面子的,向来不摆在面上,怎么今儿就这么大大方方讲了出来。

    月婵倒是知晓是怎么一回子事,一拉婉容:“嫂子也别说姨娘,这事情也怨不得姨娘不高兴,放到谁的身上,都不待见她们。”

    说话间,月婵和婉容讲起因由来。

    原来,月娥在太子府里的光景也不好过,她儿子去世,只剩了一个女儿,还三灾八难的,整日用药,正正经经一个药灌子,太子见了几次,也就不耐烦起来。

    太子向来不是长情的,那府里美人又多,月娥并不是太出挑的,哪里会对她有什么特别之处。

    再者,后来太子迷上那些戏子之流的,往太子府里不知道弄了多少妖娆的小倌,对女子越发没了兴致。

    月娥又伤了身子,再没有怀胎,只守着一个女儿,日子越发难过起来,幸好她还有老太太给的那些东西,刘备给她备的丰厚嫁妆,便靠着这个过活,时不时的收买人心。

    可只出不进,就是有金山银山也是不成的,太子府里其他有身份的女人也都靠着娘家补贴才能好好过活,月娥这里,刘梅那个样子,孟家又是珍珠当家,哪里肯补贴她,等她把那些银钱花用光了,就开始琢磨起孟家的事情来。

    正好,月婷在傅家的日子也不好,月娥看了她一次,见她孤苦一个人,丈夫厌烦,婆婆不待见,就是有些头脸的丫头都能给她下不来,也感叹一番,只说和月婷一条心,寻个出路。

    月婷手大脚大,带去傅家的银钱也花的差不多了,虽然生气月娥在她月子的时候没看她,可到底亲姐妹,再加上同病相怜,也就答应了。

    两姐妹商量一番,觉得她们之所以过的不好,都是因为娘家没有靠山的原因。

    别人家有父兄撑腰,她们家,兄长在外边回不来,父亲向来是个三不管的,只有靠娘亲撑腰,可娘亲在家庙里出不来,珍珠和她们不对付,这样下去,可是不成的。

    没奈何,两姐妹做伴回了娘家,在孟之文面前痛诉珍珠的不是,只说什么孟家把她们嫁出去就不管了,她们姐妹是死是活连个问的人都没有,还说什么珍珠不晓事,只巴结月婵,不管她们,从来不给她们银钱之类的话。

    直气的珍珠一个倒仰差点没摔倒,有哪家出嫁的姑娘回娘家正大光明要钱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家乐意补贴,那是娘家的情分,不乐意补贴,你也要不着。

    不过,珍珠是个做妾的,自然不能和两位正经姑太太吵起来,少不得忍了。

    可巧月娟听说两位姐姐来了,就带了丫头过来瞧,听到这些不明不白的话,心里一肚子的火,她娘亲是半奴半主的,可她却是孟家的闺女,自然是有些脸面说话的,一时气不过,就替珍珠分辩了几句。

    结果,被月娥拿住话头,只说月娟一个庶女,怎么吃的穿的比她们这些嫡女都好,说什么珍珠没有礼仪,不知道规矩,又指着月娟大骂了一通。

    月娥倒也罢了,说话是有分寸的,关键是月婷,那就是个爆脾气,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骂的月娟那些话难听之极,月娟又是个要脸的,一时羞愤难当,差点没去撞了墙。

    自此,珍珠和月娥姐妹的梁子也算结下了,双方弄的水火不容。

    这也就算了,那姐妹俩还闹腾着要让孟之文放刘梅出来,只说刘梅是正经的当家太太,不能让姨娘专美与前,哪家里正经太太不管家事,让姨娘做主的,就差没有指着孟之文鼻子说他宠妾灭妻了。

    气的孟之文病了一场,可也没法子,这是他的女儿,又是嫁出去的女儿,他也不能怎么着,最多骂上两句,该管的,还是得管的。

    刘梅不放出来,月娥和月婷也没有钱改善生活,这姐妹俩豁出去闹腾了,时不时的来娘家闹上一场,不是和珍珠要钱,就是要见刘梅,每次一来,孟家就不能安生,珍珠直气的想拒绝这两个人登门,可是,为了脸面,为了孟家在长安城的名声,不但不能拒绝,每次来,还要好好招待,珍珠心里可是极憋屈的。

    月婵说完了,婉容一脸的惊色:“怎么竟是这样?”

    她低头:“两位姑太太也太不像了,要这个样子,以后不闹姨娘了,还不得闹我这个当嫂子的,我要是不允,她们撕破了脸闹起来,我这脸面……”

    月婵叹了口气,一边让人去请月娥和月婷,一边劝慰婉容:“嫂子权当没她们两个吧,来了,便好吃好喝招待了,要钱,少给些就是了,总不能让她们在外边说你的不是。”

    一边说话,月婵低头暗想,若不是阿九不在府里,这几年她一直打理王府的事情,又要光鲜的出门做客,维持九王府的人脉关系,又要保护三个孩子的安全,另外时不时的寻些新鲜东西进到宫里,要讨皇上欢心,不能让人忘了她们娘几个,实在腾不出人手来,若不然,哪容月娥两人这么猖狂。

    不一会儿,月娥和月婷打帘子进来。

    婉容抬眼去瞧,顿时愣住。

    她进门的时候,这两位小姑子是个什么样子,当时可都是容貌秀美,穿着光鲜,两个都是极高傲的,打扮的亮丽之极,可如今呢……

    见月娥穿着一件银红的半旧衫子,上面绣着半开的折枝莲花,下系月白碎花裙,头上梳了如意髻,只少少插了几枝金簪子,颈上和手腕上竟是一件首饰都没有。

    再看面容,疲惫之极,仔细去瞧,眼角和嘴角竟然有了小细纹。

    月娥这样,月婷更甚,她穿了一件浅绿碎花衫子,也是半旧不新的,系了水红裙子,头上只戴了一支碧玉簪子,并几个通草绒花,手腕上一个缠丝银镯子,别的一概皆无。

    月婷脸型削瘦,面色腊黄,大大的眼睛里边有些茫然,又有些愤怒,再看嘴唇,没了往日的光泽,显的又干又苍白,这哪里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家妇,简直就像是外边的穷人家的妇人。

    再瞧月婵,那一身的装扮,不说衣饰,只说保养的水嫩的脸庞,一身的尊贵气度,就不是别人能比的,若是生活的不好,哪里能如此。

    月婵旁边坐着的月娟,也是穿着得宜合体,容颜秀美异常,这姐妹四人,简直就是天上地下,再不能比的。

第三百二十三章 一场闹剧

    “妹妹来了。”

    虽然不待见月娥月婷姐妹,可该有的面子还是要有的,婉容赶紧站起来相让。

    月婵却没有见礼,她是长姐,又是王妃,身份上是绝对不可能给那两个见什么礼的。

    月娥点了点头,强笑一下,找了位子拉月婷坐下,又看到站在婉容身边的长子明诚,笑道:“这就是明诚吧,来,姑姑瞧瞧。”

    孟明诚看了看母亲的脸色,挪到月娥身边见礼,月娥抚抚他的发顶,递过一个成色很好的玉佩:“姑姑也没有什么好物件,这个玉佩你拿着玩吧。”

    珍珠见了,微不可查的冷笑一声,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

    月婵低头喝茶,却也不说话。

    婉容挑了挑嘴角,要说什么,又咽了下去,她心里明白,珍珠是看不上月娥的行事,自家人,哪个不知道她日子过的紧巴巴的,还愣是充什么大头鬼,想着要压月婵一头。

    在外人面前也就罢了,自己家里也来这套虚的,没的让人牙酸。

    月婷见月娥给了礼物,也从怀里摸出一个金色的小佛像递给明诚:“这是三姑姑给的。”

    看月婷肉痛的表情就知道了,这个佛像一定价值不弗,怕是月婷剩下来的难得的好物件。

    明诚行了礼,谢过两个姑姑,拿着礼物去了里间,月娥看看四周,笑笑:“听说哥哥嫂子回来了,就和太子妃说了一声,回来瞧瞧,多久没回来了,这一回来……”

    说着话,她低头擦了一下眼泪:“看到家里没什么变化,我这心里一时间又想到小时候的事情,越发的怀念以前,当时,太太也没有什么病,治家也难得的严谨,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太太说病就病了,如今还出不得门,我这个做女儿的,也见不得一面。”

    婉容不说话,珍珠却是受不住了,月娥话里的意思还不是让放出刘梅来,笑话,真要把刘梅放出来,还有她辛珍珠什么事。

    “二姑太太,你这话可不对。”珍珠撇了撇嘴:“当年老太太可还在呢,老太太才是真正治家严谨的,不但教出了老爷那样一个孝顺儿子,更教导的大少爷中了探花,孟家也算是延下了书香门第的名声,可怎么到了二姑太太嘴里,这净成了太太的功劳。”

    说着话,她冷笑一声:“就说功劳,也是先太太的功劳,要知道,太太可不是什么正经八抬大轿进门的,不过是小妾扶正的,能有什么……”

    她这么鄙夷,直气的月娥月胀红了,手指掐着桌沿,差点掐掉一块,不过,月娥能忍,没有和珍珠反目。

    月婷可就不一样了,这丫头从来都是爆脾气,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这叫什么话,太太就是扶正的,那也是太太,比你这个小妾强了不知道多少,我竟不知道,哪有人家小妾管家,还大大方方说自家太太不是的。”

    珍珠这么多年在孟家也算是有头脸,站稳了脚跟,孟家下人里也有不少她的死忠,她自然是不怕月婷这个嫁出去的女儿的,腾的一下子也站了起来,一拍桌子:“三姑太太,别的不说,我好歹也是你的姨娘,是你的长辈,有你这么说话的。”

    “什么姨娘?”月婷连声冷笑:“我正经姨娘在刘家呢,可不是你这么个东西。”

    说着话,她脾气上来,有些不管不顾的样子,几步上前:“辛氏,别以为大家都是傻子,你也不过是巴结着月婵和嫂子上的位,用的也是阴私手段,上不得台面的,你有什么能耐在这里大言不惭,哼,不过是个小人,看着月婵得了势跟着往前凑罢了。”

    “好了!”月娥阻止月婷,笑道:“妹妹这叫什么话,还不赶紧给姨娘赔不是,谁叫咱们姐妹没本事没能耐,不像大姐好手段,不说拢住了九王爷,难得的肚子也争气,生了个闺女,让皇上疼的什么似的,看着这个孙女竟比正经的儿子女儿都好,咱们没那份能耐,自然也没人巴结,要怪,只能怪咱们自己,可不能怪姨娘马蜂眼,净捡高枝飞。”

    她这话里有话,极尽冷嘲热讽,弄的珍珠脸上都红了起来。

    月娟有些坐不住了,才要站起来和两个姐姐理论一番,却被婉容一把拉下。

    月娟到了议亲的年纪,婉容可是不会让她出这个头的,说的好听了,是维护自己姨娘,说难听,就是对长姐不敬了,到时候,传出什么,于名声有碍,万一寻不到好婆家,这孩子一辈子可就毁了。

    “二妹妹这说的什么。”婉容挑挑指甲,闲闲道:“什么本事不本事的,说起来,大妹妹有没有本事我不知道,我却知道,二妹妹最有本事不过的,不说拢着太子爷,便是院子里的妾侍也不知道死了多少,这般能耐,少有人比得上。”

    一句话,月娥消停了,婉容又看月婷一眼:“两位妹妹是来叙家常的,我们也欢迎,可要是没事找什么事,别怪我这个当嫂子的不留情面,我和你哥哥舟车劳顿的,也累了,可没有那心思和你们折腾。”

    婉容话里一点情面都不留,直说的月娥和月婷脸上下不来。

    月婷过了半晌,方哽咽道:“嫂子这话说的什么,我们不过白报怨几句,哪有……也是我们姐妹命苦,亲娘病的那个样子,我们指望不上,也孝敬不得,连婆家都瞧低了几分,这不,日子过成这样,紧的什么似的,也没人想帮衬一下子。”

    她又一指月婵和月娟的衣着:“嫂子也看到了,亲姐妹相差的有多少,先不说大姐姐怎么着,我们是比不得的,就是四妹妹,一个小孩子,穿着可是比我们强了不知道多少,说出去,孟家就很有脸吗。”

    婉容直气的脸都变了颜色。

    珍珠却是越听越不是滋味,见月婷又要编派月娟,哪里肯忍,也不管什么体统脸面,当下一拽头发撒起泼来:“你这叫什么话,月娟碍着你们什么了,一句一句不离太太,也是,我不过是个做妾的,管不了你们,可还有老爷呢,老爷难道也管不得了,咱们找老爷评评理,哪有出嫁的姑娘三天两头朝娘家要钱的理儿。”

    她一边哭骂,一边拉着月婷往外走,月婷想挣扎,可她这些年早掏空了身子,哪里挣得过,不过大哭起来。

    两个人这么闹腾,虽然不像,可月婵和婉容却没有相劝一句。

    这两个人都打着主意呢,婉容是才回来就被那姐妹俩给气着了,不想管,月婵则是对这姐妹二人没有一点情谊,想着任由她们这么折腾也不是人事,还是要由孟之文出面,给这两个人一个了断才成。

    眼瞧着珍珠拉着月婷出了院门,月娥赶着过去相劝拉扯,珍珠哭的越发大声。

    就在这时候,听得一声怒呵:“这是做甚?”

    月婵和婉容互视一眼,赶紧跑出去瞧。

    却见珍珠拽着月婷早出了院门,在青石路上折腾,月娥也站在一旁,而珍珠前面,孟之文一身青衣站着,脸带怒色,很不善的看着这三个人。

    珍珠一瞧孟之文,越发的哭闹起来:“老爷,这日子没法过了,老爷信任妾身,交由妾身管家,妾身也自认为没有什么私心,不说管的有多好,可辛苦总是有的吧,二姑太太和三姑太太来了,不说念着妾身不易的份上,对妾身也尊敬一二分,话里话外的,妾身偏了月娟,不给她们银子,老爷,妾身什么样的人老爷难道不明白吗,妾身何曾有那心思,不说别的,大姑太太和大少奶奶都可以作证,妾身对她们如何,妾身一心可都是为了老爷,哪里有半点私心。”

    月娥和月婷见孟之文过来,赶紧见礼,退到一旁。

    月婷撇嘴:“老爷,您可千万别听姨娘胡扯,您瞧瞧,月娟一个庶女,穿着打扮比我们这些嫡女……”

    她话没说完,珍珠已经又哭了起来:“我不活了,哪里有出嫁的女儿总朝娘家伸手要钱的理,老爷啊,大少爷才是您的嫡子,将来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啊。”

    这话正说到了孟之文的心里,他一皱眉头:“好了,都别吵了。”

    说话间,孟之文回头看了月娥和月婷一眼:“你们姐妹俩即是嫁了人,就该好好侍奉公婆,伺侯丈夫,没的总往娘家搅风搅雨做甚,丢了大家的脸面,让人说我们孟家没有教养。”

    “老爷!”月娥有些不忿:“我们不过是许久未见太太,想要见一面罢了。”

    不说刘梅还好,一说起刘梅,孟之文恨的咬牙:“什么太太,太太那个样子,你们也不怕传了晦气去,再不能提了。”

    他气恨的看着月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们是好是歹我是管不成的,辛氏是个善心的,之前念着情面,还接济你们一二,这我心里也知晓,不过不说罢了,哪知道你们心越发大了,还不满足,总来哭闹,传了出去,只会让人说我孟家家风不正,以后没什么事情,就不要回来了。”

    一句话,月娥和月婷都呆了,却没想到亲生父亲说出这样凉薄的话来,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月婷愣了一会,痛哭失声:“爹爹这是什么话,难道要断了父女情分不成,爹,女儿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求爹爹可怜一二。”

    月娥也跪了下来:“我和妹妹怎么说都是孟家嫡女,爹爹也顾念一些,不要总记挂着月娟,我们也是爹的女儿。”

    这话说的,孟之文又好气又好笑,只气刘梅不是个东西,好好的女儿教养成这样。

    “够了,你们如今哪有一点大家风范。”孟之文一指月娟:“月娟虽是庶女,可礼仪体统上比你们强的不止一星半点,她一个未出嫁的女儿,孟家自然要金贵着,你们嫁了人,自有婆家管着,总上娘家成什么样子,没的让人说嘴。”

    孟之文越说越气,气的啐骂:“如今说什么日子过不下去,当初你们做下的好事,为父都没脸提,为了你们姐妹,为父丢了多少人去,如今你们还有脸说嘴,这般日子,也是你们作的孽,为父是没脸管的,以后你们怎么样,就好自为之吧,再闹下去,咱们的父女情分也就没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斥责

    月婵坐在摇晃的马车上,满脑子都是今天孟家的事情。

    孟之文也算是气着了,向来温润清雅的人也难得的发了脾气,狠骂了月娥和月婷一通,直气的低喘:“为父对你们已经仁至义尽了,以后有什么事情也莫回家里来,你们以后得了好,孟家也不眼热,你们也不用提拔孟家,闯了祸事,也别想孟家帮着善后。”

    这话一出口,可谓是绝情绝性,直听的月娥和月婷都傻了眼,俩姐妹跪地膝行,痛哭失声:“爹爹,女儿也是无奈的,爹爹莫气,我们可是爹的亲骨肉,怎么可以……”

    孟之文不忍去看,把头扭到一旁,看到自家儿子站在一旁,再想想三个孙子,着实的不能再忍耐月娥和月婷两个人了。

    如今朝中的气势,孟之文早就气出来了,太子失势,只差皇上明昭天下废太子了,月娥这个太子侧妃,以后便是哪个皇子登基,她都是讨不得好的,若是孟家再和她牵扯不断,怕是……要牵连孟家的吧。

    不是他心狠不认女儿,实在是,儿子如今前程似锦,不能为了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再坑了自己的儿子孙子啊,女儿是别家的人,儿子才是实实在在孟家人呢。

    再有,那傅家也不知道脑子被什么给踢了,上蹿下跳的支持五王爷,尤其是文彬那孩子,小时候看着还机灵,怎么越大越不成器,竟想着拥兵自重呢,他这般作为,哪里会落得好下场,月婷以后怕也是……

    孟之文为难的叹了口气:“你们俩起来吧,为父说一不二,从此和你们父女情绝,都去吧。”

    这话如雷音震耳,震的月娥和月婷两个人差点没有晕过去,不敢置信的看着孟之文,月娥摇头:“爹,你怎么可以如此绝情,月婵是你的女儿,我们难道就不是吗,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们。”

    月婷则怒瞪珍珠:“都是你这个贱人,也不知道在父亲面前吹了什么风,让父亲和亲生女儿一刀两断,辛氏,你不得好死。”

    孟之文原来还有些愧疚,这会儿最后一丝不忍也没了,一巴掌打了过去:“够了,你们不是我孟家女儿了,滚出孟家去。”

    孟皓宇上前搀住孟之文:“父亲,别气坏了身子”,他对一旁站着的管事大声道:“愣着做甚,还不赶紧请人出去。”

    这会儿,孟皓宇也不认这两个妹妹了。

    管事带了几个下人,把月娥和月婷请了出去,孟之文狠着心,也不看两个女儿,带着孟皓宇又回了书房。

    月婵看闹的不像,也不便久留,说了几句话也就起身告辞。

    月婵静静想着孟家的事情,再有月娥和月婷两个人,心下暗道,月娥和月婷也太没有眼光了,难道还看不出将来的形势么,这种时候了,正该夹着尾巴做人,尽量的不招人注意,说不得,以后还能逃得一命出来。

    偏这两个人只关注后院,拼死拼活的和那么多女人争一个男人,眼光太短浅,看不出朝中形势,后院再如何,前朝败了,你一个女人哪里还有什么好。

    便是得了男人的宠爱,男人都是不成的了,依附于男人的女人又能怎么着,还不是被杀被卖的命运。

    也不瞧瞧,自古以来那些活的风光的女人,哪一个是只顾着和人争斗的,要想活的好,就得把眼光放长远,看的远了,自然处事妥当,进退有度,便是再如何,生活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这两个蠢物,也不知道刘梅是怎么教的,朝中形势那般明显了,也瞧不出来,只顾着想要搂钱和别人争出个高低上下来,刀都架在脖子上来,也不去思后路,也难怪父亲生气了。

    月婵叹了口气,想想前世的时候,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不说前朝了,就是后院那几分,她还不如月娥和月婷做的好呢,如今想来,当时真是傻的可以。

    一阵胡思乱想,月婵就有些困意,靠着车壁,才想打个盹,却不料车子晃动一下,竟然停住了。

    听得车外边有孩子的声音传来:“母亲,儿子来接母亲回家。”

    月婵一阵惊喜,掀开车帘一瞧,竟是承泽承润两个孩子。

    向两个孩子招了招手,让他们进了马车,月婵一手搂了一个,看着孩子们红朴朴带了汗水的脸庞,不由笑了起来:“怎么想起来接母亲了,宸瑜这丫头呢?”

    承泽一笑,拉着月婵的手,把小脸蛋直往月婵手心里噌:“妹妹被皇爷爷留在宫里了,说这两天气闷,让妹妹说笑话解闷,我和承润在家也是闲着,就想过来接母亲,顺便也见见舅舅,没想到半路上就碰到母亲了。”

    承润眨着眼睛,小嘴红红的:“母亲,你怎的不多呆一会儿,好几年没见舅舅的面,也不多说会儿话,母亲不用担心我们的,我和哥哥都好好的,母亲该当多陪陪外公。”

    这孩子,月婵无奈,纠正了也不知道多少次,可这孩子总是改不了口,一直叫自己母亲,叫的月婵又心软又有愧于三王。

    “你外公家里有事,母亲自然要走的。”紧搂了搂两个孩子,月婵笑了笑,又拿出帕子给两个孩子擦着脸:“等有时间,再带你们去外公家做客,正好,你舅舅家三个儿子也都回来了,你们也有了玩伴。”

    承泽一听,顿时高兴起来:“好啊,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舅舅呢,母亲,舅舅也会像三伯一样陪承泽玩,会举高高么?”

    月婵点头:“会的,你舅舅个子高,也有力气,当年骑马射箭也是一绝,自然会举高高了,还有,舅舅在蓬莱那边呆了这么多年,见多识广,知道的新鲜事情也多,到时候,让舅舅学给你们听,你们也听听那打海盗的事情,还有海上的船只航行。”

    一听这话,两个孩子更有了兴趣,直问月婵:“母亲,海是什么样子,儿子听人说,海很大很大,和天一样大,望都望不到边,坐船要坐好多年才能到海的那一边。”

    月婵笑道:“这是自然的,海啊,那是真的好大,蓝蓝的,就和天一样的蓝,海里边还有好多好多咱们都没见过的东西,有比房子还要大的鱼,有美丽的珊瑚,有珍珠,还有各式各样的奇怪的东西。”

    她一番描述,让两个孩子向往不已,承润拍手:“房子一样大的鱼,好大啊,真想看看,母亲,这鱼要是捞上来,得吃多少年才能吃完啊。”

    这孩子,月婵有些无语了,怎么一说起鱼来就想到吃了。

    母子三人正高兴的说着话,突然,听到前方一阵喧哗声,又听得车夫大喊:“保护王妃……”

    再就是侍卫们的脚步声,还有纷乱的刀枪相击的声音。

    月婵一阵心惊,搂着两个孩子,往窗外边偷看一眼,却见他们的车队被一伙黑衣人给围住了,那伙人戴着面具,手里执着刀剑等兵器,正和侍卫交手。

    再看路边,竟是一个行人都没有,自已这方的侍卫明显武力偏低,已经倒下好几个人去。

    “王妃……”

    过得一会儿,听得一阵惨叫声,月婵吓了好大一跳,看两个孩子,吓的脸都白了,不过,倒是蛮镇定的,都没有哭,也没有吵闹。

    月婵知道现在情形难辩,也不敢掀车帘,就怕孩子成了别人攻击的目标。

    又听一阵惨叫传来,月婵更加心惊,看起来,对方是有备而来,要击杀他们的。

    松开一手,月婵从车子的暗格内摸出一把铁钉来,又摸了一会儿,竟是一把银针,她自从上次遭一劫之后,就一直有个习惯,只要是出行,不管去哪里,车子上的暗器都是不能少的,这次,倒是这个习惯帮了她的忙。

    四下看了一眼,月婵掀开车后座位上的盖子,把两个孩子一推:“你们俩先躲进去,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许出声。”

    “母亲!”承泽不乐意,才要反对,承润却坚定道:“母亲放心。”

    承润硬拽着承泽躲进箱子里,月婵把盖子盖好,为怕两个孩子憋气,偷留了个缝,最上面,又盖了层薄布,就是为了让人看不出什么来。

    把孩子们藏好了,月婵也镇定了不少,整了整衣服,端坐在车内,只等着看情形。

    片刻之后,又是几声惨叫,月婵这会儿倒也不怕什么,端坐着,脸色都没变,虽然,惨叫声是她的侍卫发出来的。

    稍后,就觉得眼前一亮,一柄刀子削了过来,把车帘削掉一半。

    月婵眯眼,手中铁钉飞速射出,直刺那个想要进来刺杀的黑衣人眉心部位。

    “啊!”一声尖叫,只一声,再瞧去,那个黑衣人眉心一点红,竟倒地不起。

    月婵冷笑一声,她这一手已经练的纯熟无比,那铁钉专刺人的眉心,只要出手就绝不虚发,绝对会要了人的性命。

    大概那些黑衣人都没有想到要刺杀的人会这么强悍,都愣了片刻,过后,几个黑衣人联合起来,举着刀剑要想刺杀月婵。

    衣襟都没有乱上一分一毫,月婵手上用力,又是几根铁钉射出,这次,又是几个黑衣人倒地。

    她才要出手再杀几个人,却听一名侍卫惊呼:“王妃小心。”

    月婵顺声望过去,顿时吓了好大一跳,原来,不远处竟有三个黑衣人埋伏了,正举着弓驽朝她射过来。

    这下子,月婵是真的害怕了,刀剑她不怕,她手上速度快,力气大,对方没有砍杀过来,她绝对有把握杀掉对方。

    可是弓箭却不一样,她就是再快,也快不过箭的速度,暗器再如何,都是不如弓箭穿透力大的。

    最让月婵担忧的是,其中一个黑衣人的箭直指月婵身后的箱子,那里可是承泽和承润的藏身之处啊。

第三百二十五章 悠闲日子

    月婵一手捏着银针,针尖都快陷进肉里了都不知道。

    她悄悄挪了挪位置,用自己的身体把那个箱子挡住,心道就是自己挨多少箭,都要护住两个孩子。

    躲在箱子里的承泽和承润其实已经透过缝隙看到了外边的情形,更看到有多少弓箭对着他们,当两个孩子看到月婵挪动身子,挡住他们的时候,承泽激动的就要从箱子里跳出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亲娘替他挡箭。

    可承润死死拉着承泽,不让他动弹一点。

    “你别着急,娘亲……娘亲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你现在出去也是于事无补,反而给娘亲添乱。”承润咬着牙,压低了声音在承泽耳边说道。

    承泽扭头,箱子里黑沉沉的,可承润还是看到了承泽眼中的怒火和指责。

    一下子,承润心里低落到了极点,也是,他有什么资格说承泽,他并不是九王府的人,并不是月婵的亲生儿子,不过是三王府一个没人要的孩子,为了活命被抱养过来的,他……

    承润低头,不过想着月婵之前的吩咐,他怎么着都不能让承泽冲动。

    “九王妃,你是自己过来,还是要我们射杀了你。”

    对着月婵的一个黑衣人说话了,声音低沉暗哑,带着说不出的沉痛意味。

    “你们是什么人?知道本王妃在此还敢犯上做乱,难道就不怕被诛九族吗?”月婵紧了紧衣裳,努力用平静的语气去问,不过,她到底有些紧张,声音虽然平静,不过却冷清的吓人。

    “呵呵,犯上做乱,诛九族……”

    那个黑衣人一听这话,仰天大笑起来:“九王妃,我们的九族早被你家夫君给诛完了,那位九王爷带着骑兵在草原上横冲直撞,奸杀抢劫无恶不作,刀下不知道有多少冤魂,我们这些人所有亲人都是被他杀死的……今日,我们也要让他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黑衣人身后一个穿藏青衣裳,手拿弓箭的人也笑了起来,两只眼睛淫邪的看着月婵:“真没想到,九王妃这么貌美,你若是识时务,就乖乖过来,伺侯的我们兄弟舒服了,或者会饶你一命,要不然,休怪我们手下不留情面,这么美的美人射成刺猬,这滋味可不好受。”

    月婵咬牙,手里已经有鲜红的血滴了出来。

    她总算明白了,这些人是北狄人,潜到大昭特意来报仇的。

    她的车驾停在这里这么长时间,又是杀人又是争斗的,竟没有一个人过来,月婵就是傻子也知晓了,怕北狄人已经和不知道哪位王爷合伙了,目的就是杀掉她,让高子轩心乱。

    或者说,这些人想活捉了她,用来威胁高子轩。

    月婵满嘴的苦涩滋味,若是真的这样,那她只有死路一条了,她是绝对不能留着让人威胁高子轩的,更或者,不能留着威胁大昭国。

    “呸!”月婵恨道:“你们这些蛮夷,死绝了也活该,九王爷杀的对,杀的好,作死的东西,不乖乖的引脖待戳,竟然还敢跑到我朝作乱……”

    月婵大声责骂,手下却悄然而动,趁着那几个人被骂的气动的时候,一把银针无声无息的射出,直取那些人的颈间额间的死穴部位。

    “啊……”

    痛呼声都只有半截,好些人已经无声无息的倒下。

    那个黑衣人眼光微乱,往后退了两步,气恨之极的看着月婵,他怕是没有想到月婵到了这个地步还这么镇定,非但不怕死,反而借着骂声遮掩,又杀了他们好几个人。

    “兄弟们,给我射……”黑衣人一边大喊,一边退到后面,看起来,他倒也是个怕死的。

    月婵一阵冷笑,她就是死,也要拖几个垫背的,她双手抬了起来,手腕用力,一把铁钉和一把银针同时射出。

    不管了,杀死几个是几个,月婵一边射出银针,一边大声道:“你们这些鞑子,蛮夷,绝对不得好死,九王爷一定会杀到你们的王庭,活捉你们的皇帝,让你们国破家亡……你们也别想收买个把王爷就想活着出大昭国,我就是死,也要将你们全部击毙。”

    月婵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她还要保护承泽和承润的安危,一边大声叫着,企图制作动静吸引别人注意力,虽然,她知道这怕是有些难了,可抱着万一的念头,还是大声喊着。

    一边,月婵猛的站了起来,捏住一支射来的箭支,跳下马车,在跳下马车的同时,一挥手把车帐落下,把手中捏的那支箭又射了回去,和一支要射来的箭迎个碰头,两只箭同时落下。

    那弓箭手看的有些牙疼,万万没想到这位九王妃这般厉害,这般棘手,原想着杀了她也不过瞬间时间,却不知晓,折了他们这么多人手也没有伤着人家一星半点。

    “一起射!”黑衣人大声吩咐着,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巧的驽来,偷偷摸摸的朝月婵射去。

    月婵右手射出几根银针,突然感觉破空声传来,瞪圆了眼睛看过去,却见一只小巧的箭支朝她胸口射过去。

    月婵侧身躲过,却没想到,又是一只箭破空而来,直取她的命门。

    眼瞧着这次怕是躲不过了,月婵不甘心,睁着眼睛直勾勾盯着,双手飞快的把所有的银针和铁钉全部射了出去。

    就是死,也不能便宜了这些人,月婵直直盯着那只箭,她绝对不要闭眼,绝对不能示弱,死,也要亲眼瞧着自己怎么死,也要记清楚是哪个人杀了她。

    一瞬间,月婵心情复杂之极,不甘,怨恨,所有情绪涌上心头。

    做鬼飘荡了那么多年,才换来一次重生的机会,却没想到,这就么的……死在外敌手上,还是有内贼联合勾结,她真的很不舍,舍不得高子轩,舍不得孩子们,舍不得父兄,舍不得如今这般的生活。

    嗖的一声,也不知道从哪里射来一支箭,却极巧的把原先射向月婵的箭给击落下来。

    月婵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难道说,来了救兵?

    “想要欺负本王的王妃,得先过了本王这一关。”

    那无赖又有些邪意的语气响起,听在月婵耳里,熟悉之极。

    她惊喜交加,顾不得许多,扭头看过去,就见不远处高子轩骑在一匹高大黑马上,一身黑衣满是灰尘,白玉似的脸也晒黑了许多,下巴处冒出许多胡茬来,和原来丰神如玉的形象真是差了好多。

    可就是这么糟糕的样子,看在月婵眼睛里,也觉得分外的俊美。

    便是他身后那一队队的士兵,在月婵眼里心里,也全是虚妄,再看不到一点,满眼都是高子轩。

    “王妃,你退后,这里交给本王。”高子轩一挥手,身后一队士兵引弓射箭,直奔那些人而去。

    “留下活口……”高子轩长笑一声,拔出腰刀,引马而去。

    月婵笑了笑,退身,再度坐回马车里去,就见两个孩子已经爬出箱子,承泽满眼泪水扑到月婵怀里:“娘亲……”

    月婵笑着拍了拍他:“娘亲没事。”

    说着话,月婵伸手拉过承润来:“承润放心,娘真的没事。”

    见承润眼中眼光闪烁,可还是强忍着,月婵有点心酸,一捏他的手:“我们承润长大了,还知道规劝哥哥,当真不容易。”

    承润满脸的惊喜,他原来以为娘亲为他们牺牲,而他拦着承泽不让承泽出去,娘亲虽然理解,可一定会恼了他,怨恨他没有母子之情的,却没想到,娘亲没有怪他,还笑着夸奖他。

    “娘亲……”承润高兴的扑到月婵怀里:“娘亲,承润好怕……”

    笑着安抚了两个儿子,月婵再朝外边瞧去,就见满地的尸体,那些人死状可怖,瞪着眼睛极是不甘,有的被分了尸,胳膊,腿满地都是,还有眼珠子在车子边上滚来滚去。

    饶是月婵见识过死人的,也觉得一阵害怕恶心。

    她赶紧伸手把要出去的两个孩子扯了回来,捂住他们的眼睛:“爹爹在外这拼杀,你们不要出去添麻烦。”

    两个孩子极懂事的点头,再不说出去的事情了。

    过了一会儿,听到高子轩的声音:“绑了,带回去爷亲自审问,把他的嘴堵严实了,可千万别让他就这么死了。”

    月婵知道,高子轩一定拿了头目,要回去严审了。

    她松了口气,终于,危险算是过去了。

    片刻,车子再度动了起来,月婵就感觉一直颠簸,心下明白,这必是撵着人的尸首过去的。

    车子走的很快,月婵觉得一阵阵摇晃,她把两个孩子搂在怀里,抚着孩子的头顶,心里庆幸不已,幸亏高子轩回来的及时,不然,怕是只有给她收尸了。

    车子停下,月婵掀开车帘就要下车,却不想脚下一软,差点没摔下去,一只手斜刺里伸出来,扶住月婵,厉眼扫过去,把想过来扶月婵的一个老妈子呵斥下去:“瞎了你们的眼,吃了熊胆还是豹子心了,王妃有危险的时候,你们躲的比哪个都快,这会儿又上来献殷勤,咱们回去算总帐,看爷饶了你们哪一个。”

    月婵暗暗叹气,扶着高子轩的手下了车。

    环视一下四周,见稀稀落落的几个丫头、婆子,心下感叹,幸好没带环儿和黄莺去,不然,以这两个丫头的性子,怕早就因为护着她而去了吧……

    “王爷!”月婵笑了笑:“妾身没事,王爷万勿发火,一切等回去再定。”

第三百二十六章 北狄入侵

    “九王英武,征战塞外五载,几将北狄尽灭,如此功绩乃开朝以来未有,圣上闻报甚感欣慰,特加旨着封九王为荣亲王,九王妃为荣亲王妃,见贵妃以下不必行礼,世子承泽加封礼郡王,承润加封仪郡王,郡主宸瑜加封惠容公主……”

    月婵带着三个孩子跪在地上,听传旨太监念了一长串的话。

    待跪的膝盖都疼了,那封超长的加恩圣旨才念完,月婵高呼万岁,谢过皇恩,接了旨站起来。

    承泽对传旨来的九公公笑笑:“公公辛苦了,请吃杯茶,歇歇再走不迟。”

    说着话,承润已经使了眼色,让人给九公公奉上丰厚的谢仪。

    九公公顿时眉开眼笑,接了谢仪坐下一边喝茶一边道:“咱先恭喜荣亲王妃,两位郡王还有惠容公主了。”

    月婵一笑:“都是皇上的恩典,我们也不过是得天沐恩罢了,皇上开恩,我们承恩,以后该忠君为国,好好服侍王爷,孝敬皇上,才算对得起这个封号。”

    “这是,这是!”九公公对于月婵的知情识趣很满意,便不觉得透露了更多消息:“皇上这几日很是高兴,当着不止一位大臣的面夸赞荣亲王爷,朝中好几位老将都看好王爷呢,听说,过几日王爷回朝,皇上要亲率百官出迎。”

    那三个孩子一听这话,早笑弯了嘴,亲亲热热的过去拉着九公公叙话,不一时,又套出许多话来。

    待到九公公出去,还在抹汗,荣亲王爷家这几个孩子也实在机灵,他一个历经世事的宫中老人都有些招架不住了,也不知道荣亲王妃是怎么培养的。

    月婵送走九公公,坐在椅子上思量着。

    皇上对于他们一家,荣宠太过了些吧。

    荣亲王?

    虽然是亲王,看起来并不怎么太过分,高子轩是皇子,又是皇后嫡子,再怎么着,都会封亲王的,不过,这个封号有些不一样,荣,这可不是一般的字眼,这是个极尊贵的字,历朝历代被封为荣亲五的只有两个。

    一个是大庆朝时世宗皇帝的宠妃所生的第五子,因为世宗皇帝独宠,一出生就被封为荣亲王,要不是大臣反对,说不定这位皇子还会被封为太子呢。

    当时,那位世宗皇帝还抱着这位小荣亲王直呼此乃朕之第一子。

    这位是五皇子,世宗皇帝称为第一子,又封荣亲王,荣宠可见一斑了,可惜了,小小的孩子荣宠太过,没有活到成年就去世了,倒是让所有皇室大臣都松了一口气。

    第二个,就是高子轩了,这位是因为军功被封为荣亲王的,虽然说他军功显赫,可荣这个字眼,还是有些太扎眼了,难免会让人想出太多事情。

    或者让人以为皇上是有意要让位给高子轩,才封了这么个封号,不然,荣字怎么解释?

    还有,承泽和承润两个小娃娃都封了郡王,这让一直没有封号的七王爷情何以堪?

    还有宸瑜的公主封号,亲王的女儿只能封郡主,皇帝的女儿才能封公主的啊,这……

    月婵满脸的为难,在别人看来,代表荣耀之极的事情,却让她无端害怕,不知道为什么,这心里总是毛毛的。

    “娘亲……”

    三个孩子围了过来:“父亲成亲王了,皇爷爷总算看到父亲的功劳了……”

    看孩子们这般高兴,月婵不忍心说打击人的话,也不忍心给他们解释那个荣字里边包含的太多事情,她起身,笑着抚了抚孩子们的头:“娘亲交给你们几件事情,一是打赏家里的下人,二是把府里打扫一遍,迎接你们父亲归来,三呢,怕是有贺客上门,你们要做好迎接的准备,娘亲要去佛堂为你们父亲祈福,家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可能做好?”

    三个孩子立马拍着胸脯保证能完成任务。

    月婵这才叹了口气,起身去了佛堂,她要好好的念念经,让自己的心静一静了。

    月婵的思量不无道理,她向来沉静,见识的事情也多,贵族人家的兴衰,朝代的更替,见多了人事变迁,便是有什么惊天大的喜事,在她来看也已经平常,有了太过于惊喜的事情,她不会太高兴,首先想到的是这里边包含的危机,这一点,比这平常人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跪在佛堂里,静心念经,闻着佛香味道,月婵心头一片安然。

    而太子宫内,则是一片杂乱。

    咚的一声,又是一个椅子倒地,接着,便是瓷器摔碎的声音传来,让屋里屋外伺侯的太监宫女无端害怕。

    要知道,这一个月,太子宫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他们可是亲眼见着尸首被拉出来烧掉的。

    “荣亲王?好一个荣亲王……”

    太子疯了似的大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父皇一向偏心,一向偏爱老九,这次也是这样,今天能封他为荣亲王,明天就能封他为太子,枉费我战战兢兢这么些年,到最后,恐怕落个……”

    他话没说完,便听心腹大声道:“太子,这些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太子一伸手,把心腹挥到一边,看看站在角落里的,他正宠信的那位美貌妖艳的戏子,一把拽过来,拉到怀里狠狠抱住:“怎么,连你也嫌弃本太子了?”

    那位戏子名如云,是长安城的名角,太子听戏看中了,硬是抢了回来,如今才新鲜着呢,便是生气,也舍不得伤害。

    如云满脸的哀愁:“不是,是奴看太子气愤,恨不得替太子分忧,可奴没有什么本事,心伤罢了。”

    太子一听,倒是有些感慨,把火气硬压下几分:“孤恐怕马上就不是太子了,做了这么多年太子,自己的父亲还不了解么,他向来偏心,看着孤哪里都不顺眼,看着老九哪里都好,现在老九立了功,他恐怕恨不得马上把孤废了呢。”

    “不会的,不会的……”

    如云猛的摇头,“太子英明神武,没有再比你更适合为储君的了。”

    太子哈哈大笑:“适合,什么适合,父皇说适合那就是适合,父皇说不适合,再适合也是不成的。”

    那个心腹这会儿抬头了,轻声一笑:“太子爷千万别自乱了阵脚,荣亲王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太子呢,太子爷可知道,大庆朝的荣亲王是怎么一个结果?”

    这事情太子自然知道的,他虽然为太子不算合适,可到底也是满腹诗书弓马均善的人,说起历史来,也是头头是道。

    “孤知道,那是个没福气的,没长成就去了。”

    那个心腹笑了起来:“可不是如此么,太子想想,那位太招忌了,恐怕当时不知道多少人想要了他的命呢,他要是能活下来才有鬼呢。”

    如云靠在太子怀里,手在太子胸部画着圈:“太子爷,武大人的话很是,荣宠太过也会招忌的,不知道咱们这位荣亲王能活几日?”

    这话听在太子耳里,如闻仙音,顿时大笑起来,这会儿可是舒畅的笑声。

    “这话孤爱听,可不是这么回事么,咱们这位荣亲王,不知道哪时就……”

    他说完话,看看心腹:“你去吩咐咱们安插在老五那里的钉子,让他们鼓动五弟动手,哼,若是五弟能除了老九,父皇一定会恨极了他,到时候,他们两个都不成了,孤还怕甚么。”

    那位心腹领命出去,一时,太子心情大好,自然也有了闲情逸致,抱住如云便亲了起来:“好宝贝,到底还是你好,是孤的解语花。”

    如云一边在太子怀里扭着,勾的太子心火起来,一边娇笑连连。

    却在没人发现的时候,他低头,勾起唇角,勾出一抹阴冷笑意,这笑容里满是讽刺意味。

    越几日,大朝日,一大早宫外文武百官集齐,天辰帝穿着一身明黄朝服出来,全副仪仗摆开,他上了御辇,一声令下,全力开拔,朝城外而去。

    在天辰帝及百官经过的路上,百姓云集,都在看这多少年难得一见的热闹场面。

    出了城,路上的人越发的少了,太阳渐升,气温也越来越高,百官穿的厚实,这时候累的出了一身的汗,只盼早点看到荣亲王的军队,能早日回城歇息。

    天辰帝倒是高兴,也不嫌累,极精神的指点城外的景色瞧着,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要如何给自己的老九一份特殊的恩典。

    便在这时,一片热闹之中,谁也没有看到一辆青布小车悄悄跟着队伍,车内,月婵穿了浅黄的衫子,端坐着,不时的扭头去看天辰帝的队伍,或者朝前方去瞧军队的影子。

    好容易,在众人累坏的时候,远远看到尘土遍扬,再瞧时,就见军队越来越近。

    当先,荣亲王高子轩一身黑衣,骑在黑马上神彩飞扬,他身后也不知道有多少骑兵,经过的地方只见灰尘,只闻马蹄声响却不见人影。

    又过一时,荣亲王离的近了,礼部的官员高呼:“荣亲王,皇上率百官迎荣亲王入朝,恭贺塞外大捷。”

    高子轩一听这话,立时下马,紧走慢走朝御辇而去,在经过三王爷身边时,见三王爷朝他使个眼色,他轻轻一点头,表示领会。

    走近御辇,高子轩跪地:“儿臣见过父皇,恭请父皇圣安。”

    过了片刻,听得御辇里传来代沉声音:“起吧!”

    紧接着,帘子挑开,天辰帝穿着团龙服慢慢走了出来,看到近在眼前的高子轩,满脸的笑容,伸手一拍高子轩的肩膀:“好,不愧是朕的儿子,确实有朕的风范,能克敌与外,果然好样的。”

    高子轩嘴角有些抽,这话说的,难道他打了败仗,便不是皇子了吗?

    太子跟在天辰帝身后,见前边一对父子亲亲热热的画面,心里直泛酸水,心道,显见的这二位才是亲父子,别人都靠边站了,看起来,今日的事情必须要做,好父皇,这可是你逼儿子的。

第三百二十七章 北征

    “父皇……”

    高子轩一抱拳:“儿臣倒有个主意,只是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北狄一直是大昭多年的边患问题,历代君王说起来都犯愁,对待北狄问题上轻不得重不得,轻了,会被人看低,重了,惹怒了北狄人,人家是马背上的民族,来去如风的,专在你后面捣乱,时间久了,哪个都受不住啊。

    历代君王都想解决这个祸患,可都没有什么好主意。

    如今天辰帝一听高子轩有主意,顿时惊喜连连,没想到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还是有些才能的。

    “你说!”他兴致高昂,准备听听高子轩的主意。

    三王爷也一直凝眉细思量,打算高子轩若是说的不好,他再补弃一些。

    高子轩大声道:“儿子的主意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历来,咱们大昭对北狄,都是防御为上,这次,咱们主动出击,也动用骑兵,不用太多,也不用什么供养,从边关出发,每人带上两天的干粮和水,然后在北狄国内骚扰杀伐。”

    高子轩的话才告一段落,天辰帝就思量道:“你这主意是不错,如此,兵不用太多,一两万人马就成,分成几队,专挑北狄的小部落进行杀伐,灭了小部落,杀的北狄人胆寒了,再灭大部落。”

    “不过!”三王爷有些疑问:“如此,拖的时间太长了,没有供给可如何是好,将士们打仗,必须要吃好一些,没有吃的东西,怎么有力气去打杀。”

    高子轩一笑:“父皇,三哥,这正是我要说的,咱们可以就食与敌,难道就只许他们在咱们这边打谷草,咱们难道不能在他们那里打打谷草么。”

    他声音有些阴狠:“我大昭的骑兵在北狄国土上杀烧抢掠,不但抢他们的粮食牲口,还要杀他们的人,我偏不信,北狄人能够受得住,如此,只需要两万兵士,可保我大昭几十年或百年无恙,百姓再不用受北狄骚扰之苦。”

    高子轩的话斩钉截铁,带着杀伐决断和说不出来的冷酷。

    就是天辰帝和三王爷这样向来杀伐由心的,也不由一阵心寒,均在道,没有想到,小九平时张狂,嘻笑由心,正经起来,却有如此气势。

    如此,天辰帝和三王爷均对高子轩高看一眼。

    “只是!”三王爷没说什么,似乎赞成高子轩的话,可天辰帝就有些犹豫起来:“如此一来,那些臣子必然会反对,咱们大昭讲究仁义道德,这连平民都杀的行为……到底有失仁义。”

    高子轩一听这话,差点没有跳将起来。

    狗屁的仁义道德,讲仁义也要看对哪个讲,对自己的百姓讲,让大昭子民生活的更好,这是应该的,可对那些狼子野心的北狄人讲仁义,也不怕什么时候北狄人的刀架上你的脖子,人家可是不会讲仁义的。

    “父皇!”

    三王爷看高子轩急了,赶紧拦住他的话头:“儿臣觉得九弟的计策可行,朝中那些酸儒向来迂腐,这行军打仗之事,自然不能由着他们,父皇请想,难道我们讲仁义了,北狄就能退兵,要真是如此,不如让那些酸儒都到边关劝告,真要能说动北狄人,岂不是大功一件。”

    见三王爷赞同他的想法,高子轩心头一热,对三王爷笑笑,转身跪倒在地:“父皇,儿臣愿领两万骑兵北上为父皇分忧,此生不灭北狄,定不回还。”

    这话让天辰帝心头一惊,不敢置信的看着高子轩。

    真真没想到,这个儿子竟然还有这样的面目,坚定,冷酷并且信心十足,这哪里还是那个喜笑由心的不九,分明就是另一个人啊。

    叹了口气,天辰帝心道,儿子长大了啊,可惜,他却再没有什么机会再和儿子相处了。

    虽然高兴高子轩的请令,还有为自己分忧的态度,可是,天辰帝却并不想高子轩带兵出征,朝中能征善战的将领并不是没有,他不想把高子轩置于危险当中。

    对于高子轩,天辰帝内心里还是极喜爱的,和三王爷不同,三王爷是天辰帝寄予厚望的接班人,可高子轩呢,天辰帝是拿他当儿子来宠爱的,也只有在他身上,才能享受一下父子间的亲情。

    他是绝对不希望高子轩有任何危险的,北狄那样的地方,寒冷荒凉,百姓剽悍,高子轩一个一直娇养长大的皇子,怎么可能受得了那样严酷的环境,更不要说还有战争相随左右了。

    想一想,天辰帝就心疼,哪里会同意。

    “好了!”他笑笑:“小九的主意是好,朕会在朝上和文武百官讨论一下,不过,却是不能让小九去的,朝中又不是没有战将,你去算个什么样子。”

    天辰帝原想,只要他拒绝了高子轩的请求,高子轩也就偃旗息鼓,不再说什么了。

    可惜的是,他想错了这个儿子,高子轩一点都没有顺从的意思,反而重重嗑了一个头:“父皇,儿子在父皇呵护下长大,儿子先前不孝,让父皇操了许多心,每每想起,都恨不得自己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这次北狄来势汹汹,儿子也知道父皇担忧什么,此次北征不是一朝一夕就成的,其间凶险无数,更何况深入敌军内部,说不得要出什么样的事情,若让其他将领带兵,不说父皇,就是儿子也不放心,谁知道此一去,会不会被敌军诱惑投了敌,到时候,咱们一切心血可都白费了。”

    高子轩这话真诚之极:“儿子只想活了这么大,万事都由父皇操心,儿子也想替父皇分些忧,便是不才,可武艺上还是过得去的,再有,儿子自认也学了好些兵法,比那些武将不差什么,最重要的,儿子对大昭的忠心,不管遇到什么事,绝对不会投敌。”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越发的坚定:“请父皇恩准儿子的请求,让儿子带兵北征,为君父分忧解劳。”

    这番话说的热血之极,听的天辰帝都满心沸腾起来,满面通红的看着高子轩,几乎有些不相信跪在地上痛陈心里话的人就是他的小九。

    “你这话……”天辰帝叹息:“听的为父开心之极,朕的小九也能想着为朕分忧了,不简单啊,小九,你且起来。”

    高子轩笑笑,又恢复了昔日神表:“父皇,儿子说的都是真心话,绝没有一点虚假。”

    “这朕信!”天辰帝也笑了起来,又看看三王爷:“老三,你是怎么看的。”

    三王爷面沉如水:“父皇,儿臣不赞同九弟去。”

    一句话,高子轩有些急了,他辛辛苦苦筹画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三哥,可三哥只会给他拖后腿,凭什么不让他去,他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就该活的顶天立地,不管如何,都要做出一番功绩来,可三哥却说不成,他好容易说的父皇动了心,可别因为三哥这句话,真不成了。

    “三哥!”高子轩气道:“弟弟怎么就不成了?大伙都是人,别的人能去,我就为什么去不得,三哥不要因为心疼我,就阻了我建功立业的道路。”

    他这话,让三王爷脸上更加难看,冰寒之气更重:“本王也是……”

    “知道三哥心疼我,三哥要真心疼我,等我走后,多关照我府上就成了。”高子轩飞快的堵了三王爷的话,朝天辰帝一拱手:“父皇,儿子这次是铁了心的要去,便是父皇不让儿子领兵,就是给儿子一个小兵来做,儿子也是愿意的。”

    儿大不由父啊。

    天辰帝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见识了高子轩的铁石心肠,他也再不能阻止,只好道:“朕和百官商议一下,要是真的可行,便让你带兵前去。”

    高子轩顿时大喜,连连向天辰帝谢恩。

    又说几句话,天辰帝脸上有些疲色,便挥手让他们两个退下。

    出得永辰宫,三王爷一把拽住高子轩:“九弟,你……”

    高子轩脸上有些正色:“三哥,太子和五哥如今力量虽然削弱了不少,可人家到底底蕴深厚,是咱们哥俩比不得的,都是有文有武支持着,尤其是五哥,连络百官,又结识许多青年的将军,我怕……唉,三哥想要上位,只能做孤臣孝子,可咱们也不能一点都不准备吧,我此次北征,就是想借此机会,得了朝中几位老臣的青眼,那些人,除了战功可是什么都不看的,另外,也可以借着战功收复许多兵权,到时候,咱们才能和那二位一搏。”

    三王爷想说什么话,却又说不出口,自家事情自家明白,虽然天辰帝已经努力在为他铺路了,几部里边也都安插了他这一方的人,可是,比起太子和五王爷多年经营,东方家还有黄家的底蕴来,还是差上一些。

    要是高子轩真拿了兵权,得到朝中老将的支持,那么,他们这一方的实力就会比那两边高上许多,他们也不会再怕什么。

    知道高子轩都是在替他们二人考虑,可三王爷还是担心高子轩的安危。

    最后,三王爷什么都没说,重重拍了一下高子轩的肩膀,便独自离开皇宫。

    高子轩回到家中,什么都没说,还是照旧陪伴月婵和孩子们玩耍,每日看起来过的悠闲自在的紧。

    直到有一日,朝中传出话来,要让九王爷领兵北征北狄,月婵才知道这么一回事。

    她心情复杂,一下子黯然失神,生气高子轩隐瞒她这样的大事,一下子又恍惚难安,怕高子轩此行有什么凶险。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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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重生纪事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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