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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鬼非闻     仙道不正txt下载     仙道不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76 锦鲤云

    李双柔认真想想,猛地一拍掌:“还真是欸!”

    这么久以来,好像但凡有云常儿在,他们就都能够化险为夷,比到寺庙上香还要灵验。

    她颇感神奇道:“我听说民间有一种说法,说是锦鲤能够给人带来好远,望语姐姐你这么一说,我总觉得云常姐姐就像是锦鲤。”

    兰望语笑了一声:“哪有这种形容啊?”

    “不过她确实能给我们带来好运。唉,或许这就是强者吧,太厉害了,什么样的危险都能够解决,还能顺道帮别人也解决掉。”

    李双柔连忙道:“望语姐姐也很厉害的!”

    兰望语不禁莞尔,又开始收拾东西,边收边道:“就你会说话。你嘴巴越来越甜了啊。”

    李双柔嘻嘻地笑,见她忙活,也就不打扰了,提出自己到修炼林。

    兰望语在她走之前给她打气:“加油!以你这样的速度,很快就能筑基,然后参加考核了。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出门做任务,一定很好玩!”

    李双柔点头点头:“我会的!望语姐姐出门,也一定要小心呀,我在宗门等你们回来!”

    “好的。”

    “姐姐再见~”

    “再见~”

    两人分别之后,各自忙活起来。

    次日,兰望语、云晓年和云常儿跟着张子骞一起,离开宗门。

    …………

    张子骞带着三人,一路往九幽州的方向走。

    九幽州与青州相距甚远,张子骞也不着急,一个大州停留数日时间,慢悠悠地带着众人以边玩边走的速度,往目的地靠近。

    在这途中,兰望语和云晓年这两个少有外出的小弟子,开心得将心情写到了脸上。

    路过闹市之时,两人总不自觉驻足停留,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即便看到民间杂耍表演,也要凑过去瞧瞧,不厌其烦。

    直到三日过后,两人玩得尽兴了,这才恢复常态。

    不过兰望语看看世间这些年来的变化,还是忍不住在张子骞身侧道:“要是我们一直能够自由出入宗门,那该多好呀。”

    张子骞淡然笑道:“若是如此,你们的安全便不好保障了。”

    兰望语瞧瞧看起来一片祥和的民镇:“其实民间秩序挺好的。”

    张子骞却道:“那仅仅针对平民。对修士而言,弱肉强食要更贴近现实。先毋论不同宗门之间的明争暗斗,光是邪修与不守规矩的散修,便是修为低的修士最大的威胁。”

    兰望语抿起嘴不再说话,心知张子骞言之有理。

    但是走着走着,她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强烈到能令她鼓起勇气开口问:“那,剑师,民间光是修士之间便有如此多的威胁,为何仙界名门却从不在这方面做出一些……嗯……措施?”

    “以弟子的了解,仙界四门向来专注于六界平衡,积极打击越界造乱行为,反对凡界的某些内乱,倒不怎么阻止。”

    她之所以问张子骞,是因知道他是云门之人。

    而云门又曾是四名门之一,那么无论如何,他都应该明白些许名门的做为根源。

    张子骞听她这么问,饶有兴味地一笑。

    “你认为呢?”

    “若非要你想个缘由,你认为何故如此?”

    兰望语没想到他将问题抛了回来,生怕这也是什么临时考验,绞尽脑汁地去想。

    最后小心翼翼道:“或许是因为……管不完?”

    张子骞又是一笑,声音温润,如沐春风。

    他摇摇头,看向天际:“管不完也算一个原因,但归根到底,是不该多管。”

    “四名门专注维护六界之间的平衡,是因六界平衡,乃是顺遂天道的正常秩序。”

    “人,魔,鬼,妖,仙,神,无论哪一界,都自成一种天道秩序,可以称之为小天道。”

    “而六界之间的联系、制衡关系,同样是一种天道秩序。不仅六界,这世间其实尚有无数世界,被模糊统称为三千世界。三千世界又分大小世界,所有世界之间,又以一种微妙且难以详述的力量保持平衡,这样的平衡,可以称为大天道,也正是世人所说的,真真正正的天道。”

    他看向兰望语:“各个世界平衡,乃是天道的必然运作方式。”

    “若是平衡被破坏,等同于天道秩序被破坏,届时天道之力——世界失衡所产生的破坏之力,便会给其他世界也带去冲击,摧毁这些世界。”

    “与此同时,天道之力为保持平衡,将自动吞噬粉碎引发失衡的世界,甚至将三千世界全数摧毁,重新酝酿全新的平衡世界。”

    “那么你现在将六界看作六个世界,六界失衡,是否便代表着天道失衡,代表着六界毁灭?”

    “故而四名门常年维护六界平衡,只不过是尽可能避免六界被吞噬的风险罢了。”

    “但是若将目光放到单个世界,天道秩序便又是另外的形式。”

    “世间有好有坏,这也是天道秩序之一。绝对的好与绝对的坏,均不可能存在,故而若四名门将目标放到个人身上,擅自以某种标准评判个人,并作出处罚,那么也算是影响天道的平衡,最后的结果,要么被民众策反抗议,要么,便是被天道惩罚。”

    “这也是为什么,世间要有功德与罪业之分。”

    “这正是天道为免杀戮过度,所形成的自然因果。”

    张子骞说到这里,问兰望语:“现在能够明白么?”

    兰望语第一次听三千世界这样的概念,感觉十分神奇,一边点头一边又问:“关于天道,剑师是如何了解得这般清楚的?”

    张子骞淡然一笑:“修为越高,见识越多,领悟也就越深。并且随着修士不断突破自身往前走,其对世间的见解,也自然而然有所不同。”

    兰望语从中听出一种奇妙的憧憬感,越来越想快速进步,以窥世间真理。

    这么一来,她对以后的修行更是充满了期待,不知不觉不纠结邪修的问题了,也不想再在路上耽误宝贵的修炼时间,便回头催促云晓年和云常儿快点走。

    谁知后方两人不知何时已停下脚步,直直看着侧面集市的某个地方。

277 江阳州

    两人看了一会儿,云晓年淡淡道:“像不像云家村?”

    云常儿点头:像是真像。一条小小的街道,肉铺、菜箩筐、衣服摊子、零食玩具小摊子等等一应俱全,却也不多,一式两三样。

    玩具摊子上,色泽明艳多彩的风车迎着微风,骨碌碌地转。

    一旁纸鸢系在木架上,也随风飞扬,细长的鸢尾在空中摇摆,勾勒出风的形状。

    街道上乡民们来来往往,商贩吆喝声不断。周遭的建筑与小道,也与云家村的风格相差无多。

    这完完全全,就是记忆中云家村的样子。小但和谐,每个人都在以最淳朴的方式过日子。

    便连云常儿也不禁道了句:“很像。”

    两人看着这街道,又陷入短暂的沉默。

    不过很快,云晓年回过神来,问云常儿:“你有想过回云家村么?”

    云常儿转头看向他:“回去做什么?”

    这让云晓年有些愕然:“回去……当然是探望家人啊。”

    “哦。”她又把头转回来,想了想:“有时间或许会吧。”

    “……”

    他再度愕然。

    心想真的好冷清啊。

    不过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便又道:“你爷爷……你们其实不是亲的吧?”

    印象中两人的相处关系,就不是很像爷爷与孙女之间的关系。至少在他村子里,他没有见过相处得这般……客客气气的爷孙。

    云常儿闻言一怔,挑眉道:“这么不像?”

    她倒无意掩饰这个事实,所以说起来大大方方的。

    云晓年听她这个语气,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下一些。毕竟他这个问题多少有些敏感,他记得云常儿和她爷爷并非云家村的人,是从很远的地方一路“流浪”来的。

    那时候她就只跟着爷爷一个人,没有父母,看起来也没有什么远方亲戚,是一个没有家的人。

    虽然她看起来一直乖巧懂事,不过谁知道是不是伪装出来的假象,谁知道她心底里会不会有什么遗憾,或者有什么敏感到不能触碰的地方?

    他也就是实在奇怪,才忍不住多嘴一问。

    见她没有反应得很激烈,也就松了一口气。

    这时他很诚恳地回答:“一点也不像。”

    印象中的云归山——她爷爷,是一个长得十分普通,脸长且干瘦的老人。

    但是云常儿呢?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说,她从小就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

    两人不仅面相上毫无相似之处,就连性格与气质,也是天差地别。

    云归山是典型的农夫,但云常儿呢?约莫两三岁的时候来到云家村,从那时候起,便是个会认字、会写字,“有文化”的小娃娃了。

    还能够背着小箩筐,跟爷爷到村附近的菜地摘点小菜和野草。

    之后长大一些,就更厉害了,自己往山里钻,能摘灵草和野菜,还能偶尔抓几只野兔加餐吃。

    待人待事又一直彬彬有礼,有种独特的气质,特别讨人喜欢。

    这样子像什么?

    像官宦人家厉害的小千金,而不是出身乡野的野娃娃。

    所以他觉得她和云归山,一点也不像。

    云常儿听着,耸了耸肩:“或许是小时候没长开呢。”

    按道理她和云归山之间,应该是有哪怕一丢丢的相似处的。

    云晓年侧过头去,仔细看了看她的脸。

    别的不曾发现,倒是感觉这个人好似又好看了一些。

    连忙收回目光:“不像。”

    云常儿想了想,再次耸肩:“好吧。”

    语气之中有种奇怪的遗憾感。

    这让云晓年不禁又看了她两眼,很是疑惑。

    不过很快,他便停止这个话题,以免显得自己在查人户口。

    看看那勾动回忆的场景,提议道:“以后有时间,回云家村看看吧。”

    他晋升内门了,就可以申请回家探望亲人了。

    想想为免引起误会,又添了句:“双柔也常说要回去,可以一起。”

    云常儿随意地点头:“好啊。”

    又话锋一转:“你确定一起么?”

    云晓年没听明白:“有什么问题?”

    云常儿笑道:“恐怕你会很尴尬。”

    云晓年一怔,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嘲讽他的陈年黑历史呢!

    当初带了一个村的男孩子排挤她,还扬言要在入宗门后超越她,现在要是一起回村,面对曾经的小伙伴他可不得尴尬死?

    他斜眼看过去:“不提当年,咱们还是好朋友。”

    云常儿又笑了:“谁和你是朋友?”

    “……”

    百忍成钢、千忍成金……

    “双柔姑娘与你,似乎也不算什么朋友。”

    “……”

    万忍憋出屎坨坨!

    他气得抱起剑不吭声,一张脸从皮肤到毛孔,都是紧绷绷的状态。

    云常儿发现他竟然只忍不反驳,果然性子变了不少。

    也就不再开他玩笑,转身往前走:“走吧。”

    “……”

    云晓年独自憋了一会儿,终是泄了气。

    也转身跟着走:“等等啊。”

    前方兰望语站在张子骞身侧,正好奇地问走过去的云常儿方才在看什么。

    听到云晓年这么喊,忍不住催到:“赶紧啊乌龟!”

    等他回到小队伍后,四人才又继续往前走。

    一路玩玩闹闹练练剑,最后来到九幽州的邻州——江阳州。

    江阳州受到九幽州的影响,虽不如九幽州环境恶劣,却也有些阴冷。

    正是因为如此,此州的人流量不大,即便还是白日当头的时候,州中也都是安安静静的。

    到达此处后,张子骞便将三人安置到一个依山傍水的民房,旋即安排了近几日的练习任务。

    兰望语与云晓年对这样的安排并未有任何异议,相反,一听闻张子骞要集中指导他们练剑,均是兴奋得不得了。两人迅速安置好后,便跑去找张子骞,缠着要他现在便带他们训练。

    张子骞见他们积极,也就同意了。

    将三人带到安静的山林之中,开始集中指导。

    一直练习到傍晚时分,众人才进入休息时间。

    这时,兰望语走到山间的一处高地上,一边调整一边眺望远方。

    但看着看着,忽然指着其中一处问身后的人:“那是什么?”

278 入九幽

    278曾断“断红尘”的剑客

    众人闻声转头,顺着兰望语指尖的方向眺望。

    见是一片风格独特的建筑群,有种当代没有的古典风格,低调之中又透露着霸气的恢弘。

    云常儿与云晓年看着未有作声。

    倒是张子骞走过来后,看了一眼,笑道:“那便是云门。”

    兰望语一惊:“云门?云门建在江阳州的吗?”

    “有问题?”

    “不是、不是应当在天上?仙界?”她指了指天空。

    张子骞又笑了:“仙界有云门,苍大陆的各大州,同样有云门。”

    “嗯?”兰望语诧异,“它以前也是这样的?”

    “并不是。”张子骞走到她身侧,一同眺望云门的新基地。

    “确实它曾经只有仙界的根据地,但如今做出一些改变,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不是么。”

    兰望语心想这般改变,应当事出有因,比如当年的变故?

    不过以她之身份,她自知不适合多问,便未有再往深处提。

    但尚有一事,她实在太过好奇,便还是忍不住道:“剑师如今还算是云门的门人吧?”

    张子骞点头:“是啊。”

    “那剑师即是尚真派的剑师,又是云门的执法人,若日后只能保留一个身份,剑师又当如何抉择?……必定是云门门人,是么?”

    “我本为救助门人而加入尚真派,若必须做出抉择的话……不错,我生是云门人,死也必须是云门鬼。”

    兰望语点点头,油然生出敬佩之意,敬佩其能屈能伸,既为一门生,又为一门死的侠义之气。

    旋即话锋一转:“那么我们作为剑师的徒弟……我们算是哪里人?”

    张子骞一愣,旋即了然:“你兜兜转转半天,其实想问的只有这一个问题吧?”

    兰望语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弟子纯粹好奇……”

    “呵。”他回头看着云门的基地,想了会儿,不答反问:“你想加入云门?”

    兰望语被问到这个从不曾细想的问题,慎重地想了许久:“加入仙界名门,应当是每位修士都向往的心愿吧……”

    “即便你发现名门背后,并非想象中光彩?”

    “嗯……剑师也说了,世间有好必有坏,那么无论仙人亦或神人,都无法尽善尽美对不对?那么背后不光彩,其实也是合理现象,我们不能因为看到它们不光彩的一面,便拒绝光彩了,也不能看到了坏人,便拒绝做个好人呀。”

    她抬头看向张子骞:“所以无论云门、凌云门、曦和门、紫幽门或者圣宗门,无论哪一门都好,个中的恩怨与对错,对我而言都不重要。”

    “我向往的,是名门的实力,是发展的空间。对我而言,目前云门门主的实力看起来就很棒,所以,我还挺憧憬有朝一日,能够加入其中,努力成长的。”

    张子骞听罢,颇有些赞赏地点了点头。

    旋即答道:“这样的想法很好,希望你能够一直保持初衷不变。那么便努力吧,或许哪一日,就能够梦想成真了呢。”

    “至于你现下的身份……实力未到之前,即便给你冠上再厉害的名号,你应当也不会满足,对么?”

    兰望语感觉言之有理,爽朗地笑了:“那倒也是。”

    提剑往回走:“还是先学好吧。”

    张子骞最后看了云门一眼,也往林中走了。

    三人又练了两个时辰,终于在月上枝头的时候,回到民宿房。

    到了深夜时分,兰望语与云晓年都进入入定修炼状态后,云常儿又离开房间,往张子骞的住处走。

    打开门,看到内中已经等了三位魔将。

    后者一看到云常儿,立马站起来行礼:“门主!”

    云常儿摆摆手,让他们坐下,自己入门后关紧房门,再在原先的隔离法阵内,又设了一层以作防范,这才与众人坐到一处。

    三位魔将在她入座后,立马汇报:“大将军的封印位置已然确定。”

    “其余尚有一处大封印、三处小封印,这些封印属下能够破除,只有大将军的封印,恐怕需要门主出手,因为经过属下检测,封印之力在九幽州阴气的影响下,变得十分扭曲,属下担心贸然破阵,会伤害到青衣将军。”

    云常儿思索片刻:“变得扭曲?”

    云门第一阵师方术回:“是,十分混乱,甚至形成反吸之力。但属下检测过后,仍是无法分清究竟是大将军所为,亦或是封印自成的力量。”

    云常儿敛眸:“连你也无法分辨?”

    当即决计:“便让我亲自一探。”

    方术又道:“除封印外,普罗世的下落……”

    云常儿听出他语带犹豫,沉声道:“怎么?”

    方术道:“若属下等人预估无误的话,普罗世现下……应当在他人之手。”

    “什么?!”

    “门主某急,属下的意思是,它正由他人看管。”

    “说清楚。”

    “是。属下等人原先在九幽州查探,不曾发现普罗世的踪迹。但在江阳州,却发现一个名为‘剑门’的世家,专设斗剑擂台,宣称但凡能够打败当日所有比斗者夺冠,能够领取大量赏金之余,尚有资格与上一任胜利者一战,抢夺擂主之名。”

    “一旦成为擂主,赏金翻倍,还能够挑战剑门的数位剑术宗师。”

    “若层层往上均能胜利,便有资格挑战剑门的少主——剑门最神秘的执掌人。若连少主也能打败,便可以一睹剑门秘藏的不世神剑,并有资格尝试拔剑。”

    这时方术抬头看向云常儿,语气谨慎道:“此不世神剑,传闻封于半山之中,被山石掩盖,至今无人能观其真实样貌,甚至有人怀疑,那根本不是神剑,而是一块似剑的石头。”

    “然则剑门之人笃定此乃神剑无误,并且年年以上述打擂的方式,重金寻找能够拔剑之人。”

    “属下等人猜想,若那神剑当真存在,很有可能便是普罗世,因为定太平的方位门主已然确认,与剑门的势力范围相距甚远,可能性不大。”

    “猜想的依据之一,是属下曾依照打探得来的消息,到那神剑所在的方位查探,发现那里布有极其复杂且强力的防御剑阵,而剑阵的布阵之主……”

    云常儿敛眸:“谁?”

    方术踌躇片刻,这才说道:“若属下判断无误,那么这剑阵之主,便是当年斩断断红尘,并重伤门主的少年剑客……”

279 小小怡情

    云常儿一阵沉默。

    表情无不显示,她此刻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转眼看向窗外浓郁的夜色,纤长的手指也不自觉在桌面轻敲起来。

    半晌:“是叫‘无辰’的剑客,是么。”

    方术点头:“正是。”

    云常儿又道:“那么那剑门的少主……”

    “虽从不曾露面,但经过打探,应当也是他无误。”

    云常儿再次沉默。

    好一会儿后,她冷笑一声:“这位剑客当年便对剑法表现出无比的热衷,看来时至今日,热情也不曾消减半分。”

    方术应道:“确实如此。传闻他不断寻找新的剑谱,甚至不惜重金交换。并且一心想要找到剑术造诣比他高的修士,这才有了剑术擂台。”

    “他似乎瞧不上规矩剑修,喜欢研究偏门剑法,故而在宗门之间名气不大,在散修群体之中倒是声名远扬。”

    云常儿点点头:“明白了。”

    “此剑门位于何处?明日便去会他一会。”

    方术道:“便在隔壁城中心,无尘剑门。”

    云常儿站起身来:“那么明日便先一探剑门,待此事有结果,再到九幽州破除封印。”

    方术等魔将同时起身回应,旋即有人问:“那么那两位尚真派的弟子,要如何安排?”

    云常儿想想:“既然也是剑法,便带着一起去吧,权当增涨经验了。”

    “可门主若要动手的话,他们在场是否不方便?”

    “不急。既然此门设置了重重关卡,加之那位剑客实力不凡,想必这擂台并不好打,便看看旁人如何攻坚,再看看这剑客究竟多难露面,再来计划。”

    众人便知她明日以探为主,未必动手,齐齐应下后,目送云常儿出门。

    一夜过去,朝阳按时爬上天空,照亮这座阴沉的大州。

    兰望语、云晓年结束打坐,收拾一下往外走。

    看到张子骞和云常儿已经在民宿的门口等着了,还以为要继续往山里钻,不料听说今日要带他们到另一个地方,观看一个剑法擂台。

    两人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难得出门,又是跟着喜欢的剑师,他们什么事都感觉新鲜。

    于是四人坐上飞行法器,往邻城走,一个时辰之后来到一个叫做“无尘剑门”的地方。

    那里果然有一个十分宽大的擂台。

    擂台边缘又布着全透明不遮挡视线的隔绝法阵,以避免比斗之时发生意外,波及围观民众。

    此时比斗已经开始,擂台上有两位头戴方巾,看起来十分儒雅的剑士,正打得火热。

    擂台旁则立着规矩牌,上书参与比斗者,只允许纯剑技切磋,严禁使用其他术法,否则一律视为违规处理,并被列入剑门黑名单,一切由剑门举办的活动,不得参加。

    同时擂台四周还布置了一方控灵阵,主要为了将参与者的灵力控制到相同的水平,从根源上避免了不同修为阶级的剑士,纯粹凭借力量碾压对手的情况。

    控灵阵之中,同样需要剑士自觉,严禁进行任何企图破阵的行为,否则一样按照违规处理。

    所以擂台上的两位剑士,看起来年纪与修为都不在一个等级,但完全没有被高等级者碾压的烦恼。

    运用纯粹精湛的剑术,打得轰轰烈烈,好不热闹。

    兰望语和云晓年一下子便看得入神,杵在擂台一旁不会动了。

    张子骞与云常儿在稍后方,两个都是神色淡淡地看着。

    看了一会儿后,云常儿往擂台后方的剑门看去。

    高阶之上,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额上挂着“无尘剑门”的匾额,看起来十分正派。

    门前摆设了华贵的座椅,其上坐着三位不苟言笑、修为高深的人物,应当是比斗的裁判,或者是传说中的高层。

    通过大门及围墙往后方看,隐约能够看见内中部分建筑的琉璃瓦顶,但更多的,是茂盛的绿植,以及氤氲其中的灵气与天然凝聚的剑气。

    ——果然是个常年与剑为伴的世家。

    云常儿在那个方向观察了片刻,见无甚发现,也就收回目光。

    她未有释出神识查探,因为目前尚不需要,不如先看看这擂台如何运作。

    很快擂台上的剑士分出了胜负,又有下一位参与者上台。

    抢擂台本来便是一个极难的挑战,想要守住擂台,台上之人必须具备足够的能力,并且具备扛住一轮又一轮比斗的耐力。

    方才胜利的那位剑士看着便像到达耐力极限,赢了一轮,竟然已经开始大喘粗气。

    一旁马上有人总结道:“赵剑士看起来力有不逮了。结丹修为,距离上场到现在,竟然只坚持了三轮,若这场败,真真便宜押三轮以内败的那群人了。”

    另有人叫嚷着:“来来来,咱们再开一局,押他本局会不会败。我押他会!”

    “我押他能赢!”

    “好歹结丹,我也押赢!”

    “必败!”

    “赢!”

    “赢!”

    “……”

    这些赌徒兴致勃勃地押注,过于亢奋的喊声与赌注传到台上赵剑士的耳中,令他脸色有些难堪。

    然而剑门并不阻止这样的赌局,他也无可奈何,为了面子,只能在开始比斗后,拼尽全力去战斗——毕竟他还暗中派自己的随从押注,押自己必定能够赢过五轮。

    此时押注还在继续,众人为了增加收益,看看周遭观众,最后将目标锁定在才过来的张子骞等人身上。

    “欸,那位修士,是来参加斗剑的呢,还是来观战的呢?”

    张子骞理他们不远,闻声转头看过去,淡淡回答:“路过看看。”

    “那修士练剑不咯?了解剑术不咯?如今台上正打得火热呢,要不要来押上一注,适当怡情嘛~”

    张子骞看到他们专门摆设了小长桌作为赌盘,各个盘面压着价值不等的灵石灵币,看起来也不像是第一天摆的桌子了。

    他又看了看押赢的盘面,算了算价值,这才摇头,指指一旁的兰望语与云晓年:“在下带着弟子,年纪过小,不能做了坏榜样。”

    正瞥着赌盘蠢蠢欲试的兰望语和云晓年一听,瞬间收回目光,假装对这赌注一点也不感兴趣。

    张子骞挥挥手,让他们往一边挪,远离不良赌局。

    但云常儿在跟过去之前,趁着张子骞挡住兰望语两人的当口,在桌上放了一颗大灵石:“押他败。”

280 上场

    众人一看:大灵石!

    中品的!

    好大的手笔!

    这是个小小的娱乐之局,参与的人也多是无事闲玩的城中平民,故而众人出手都仔细掂量着,盘面上出现最大的面值,也只不过是零星的下品灵石。

    有人忍不住问云常儿:“小姑娘,你知道这是多少钱吗?”

    还有人道:“你与那位修士是一起的吧?你年纪也不大吧?你的长辈不让你参与哦。”

    云常儿做了个“嘘”的动作,意即是莫要伸张。

    又指了指灵石,指指台上的赵剑士:“我有信心。”旋即若无其事地走到张子骞身侧,若无其事地观战起来。

    那些赌徒见状,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一脸愕然。

    不过很快,他们便不再纠结于此。毕竟赌局之中,多的是脑子一热的赌徒,这并不分性别,也不分年龄。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赌徒,赌局才能够发展起来呀。

    更何况这姑娘这般手笔,一旦输了,对面的人可就赚大发了,故而对面的参与者开始拉着庄家,让他不要多嘴。

    庄家见状,再看看台上赢面越来越大的赵剑士,更是不欲多说,收了这赌资,又收了几个新观众意思意思参与过来的灵币,便闭了赌盘。

    顿时押了钱的民众,个个充满期待地观战,为各自所押的胜方呐喊助威。

    赵剑士因为听到不少人买他赢,又有不少人认定他不行,心情十分复杂。

    好胜之心熊熊而起,力度一催再催,拼了命攻击对方。

    很快对方被他压制得有些难堪。

    看起来只剩下躲避的余地,反攻艰难。

    这时比斗的赢面开始明朗起来,眼看着这位剑士要赢,台下押他败的民众开始叹息,而那些押他必胜的民众,则开始两眼发绿地盯着云常儿的大灵石。

    云常儿余光瞥见这些人的反应,淡淡地笑了一下。

    毫不紧张,看着台上两人的比斗,平静如水。

    那位赵剑士,剑法华而不实,从上一场便表现出凭蛮力与体力优势,尽可能提升剑招的速度,让对手招架不及的同时极速消耗的低级战术。

    这样的斗法,一开始确实有些效果,能够唬人。但是时间越久,他的体力消耗越快,当体力优势消失,那空有架势的剑招便会出现大且明显的漏洞,只要对方与他实力相差不远,那么败他,最多三剑功夫。

    而正好这次的对手,剑术实力与他相当。

    并且这对手有些狡猾,一上来便隐藏实力,故意让自己处于劣势状态,降低敌人的戒备心。同时刺激敌人的胜负欲,让其因急于求胜而加快速度,加快消耗体能。

    对手有这样的布计,则意味其必定清楚敌方的致命劣势在哪里。也就是说,这对手其实早便等着最后一击的时机到来,赵剑士的气焰越胜,反而意味着赢面越小。

    半刻钟后。

    赵剑士气喘如牛,动作开始迟钝,但也成功将敌手逼到擂台边缘。

    这时,他极其夸张地挽了一个剑花,准备以一个震撼的终招拿下敌人!

    便在这时,他的破绽也袒露无疑。

    一直装作小绵羊的敌手,瞬间起剑,嗖一声刺向赵剑士露出的空门!

    瞬时赵剑士的剑招瓦解,左肩被敌人的长剑刺中,宝剑脱手!

    剑士的剑便是剑士的命,故而擂台规矩,一旦宝剑落地,无论中间发生什么,都代表了剑士的败北。

    果然“铛”的一声脆响后,比斗结束的鼓声响起,剑门门前的三位裁判一直宣布,赵剑士败。

    登时台下的民众惊呆了。

    嘴巴张得大大的,迟迟无法合上。

    尤其那些笃定赵剑士能赢的民众,满脸写着“这怎么可能”。赵剑士本人也不可置信,一时失控,还起了杀心,竟提剑攻向对面的“小绵羊”!

    “无耻小人!杀了你!”

    “嗖——”

    破空声起,一道虹光划过天际,准确无误刺中赵剑士的剑柄,再次将他的剑打落。

    这一道剑气出现,全场鸦雀无声,便连赵剑士也瞬间冷静下来,战战兢兢地看向坐在裁判席正中央的冷酷老者。

    台上台下的混乱之势迅速被压下,众人也开始冷静。

    那些赌徒默默开始计算赔资,默默将钱赔到每一个赢者手中。即便台前老者一字不言,也无人再敢喧哗。

    云常儿并没有第一时间关注自己的胜负,淡淡看了对面老者一眼,眸光晦暗不明。

    方才老者的那道剑气,感觉好似平平无奇,但其实呢……

    竟是个十分难见的高人。

    那老者好似感应到云常儿的目光,在确定赵剑士被带下台、不会再作乱之后,漠然回望。

    但在视线相接的一刹那,老者不知为何,竟顿了一顿。

    旋即发白的寿眉微敛,眼神之中透露着一丝疑惑。

    云常儿见状,便对他微微颔首,露了个淡然的笑,以示“晚辈”对“前辈”的敬意。

    旋即平静无波地收回目光,眼睛看着擂台,手则无声朝另一旁的赌桌庄主摊开。

    台上老者顺势转移目光,看了一眼庄主赔给她的金额,再看看桌上的赌盘。

    不知想了些什么,默默地收回视线,不再关注。

    云常儿豪赌并大赚一笔的小动作,并未让兰望语两人看到。

    两人还在津津有味地观望比斗,时不时议论、分析几句,一直到比斗结束。

    剑门的比斗,以日为单位,日落时分便是一日的初级擂台结束时分。

    结局是那小绵羊赢了,获得挑战上一届擂台主的资格。

    之后险胜擂台主,便又获得挑战台前三位裁判兼前辈的资格。

    不过第一位前辈——坐在左侧的裁判一出场,尚未动用丝毫灵力,便败小绵羊于三招之内。

    这结果令人叹为观止,同时一旁的民众又好似习以为常。比斗结束于此,小绵羊只能拿下战胜擂台主的赏金,并作为下一场擂台主守擂,争取明日再次与前辈比斗的机会。

    众人在比斗结束后,纷纷离去。

    云常儿站在赌桌旁,平静地收下庄主苦着脸递过来的巨额赔款,平静地将钱收入储藏空间。

    之后正准备跟张子骞几人离开,一个全程参与押注的男子低声喊停她:“喂,姑娘请留步!”

    云常儿回头,听到他问:“姑娘明日还来不?还参与押注不?”

    “若你参与,明日我便随着你押,你押什么我便押什么!押多少我便押多少!”

    云常儿一听,笑了笑。

    看了眼那擂台,趁兰望语两人不注意的时候,对那男子低声道:“明日我上场,你要敢,便全押我,保你盆满钵满。”

281 一招

    云常儿撂完这话就走,留下那个赌徒一脸懵,难以回神。

    啥……?

    她要上?

    这筑基期才圆满的姑娘要上场?

    别是押注押上头了吧……

    想劝劝小姑娘,但人已经走远了。

    无奈,只好打消念头,心想万一别人明天根本不来了呢。

    …………

    路上。

    兰望语和云晓年问张子骞,为什么不去参加比斗。

    张子骞只道是没有兴趣,便未提此事,回到住宿所在的山后教三人练了一会儿剑,便让三人回去休息了。

    次日,兰望语两人开始修炼的时候,却发现没有云常儿。

    一问,张子骞只道是托她到外面买些东西,两人也不曾怀疑,便未有再管,自己练剑。

    而无尘剑门前。

    闲来无事的民众再次聚集到一起,擂台上又开始剑光来往。

    云常儿与乔装过的方术来到擂台前,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目前的局势,再看看在参赛等候区等待的众剑士。

    这时,有一个人语带诧异地喊道:“你还真的来啦?”

    云常儿看过去,见是昨天傍晚喊住她的赌徒。

    “是啊。”

    她答道。

    那赌徒笑嘻嘻地走过来:“今日当真要上场么?你昨日与我开玩笑的吧。”

    这些赌徒平时聚在一起闲聊多了,便养成了自来熟的习惯,说话的时候丝毫不因与云常儿不熟,而有任何拘束。

    云常儿笑笑,肯定道:“不开玩笑。”

    赌徒:“……”

    这时有与赌徒熟悉之人凑过来问:“王老二,聊什么呢?”

    王老二转头一看:“嗯?杨兄弟来了啊!这小姑娘说她要参加比斗,我正劝她呢。”

    杨兄弟看一眼云常儿,惊了:“姑娘你尚不到二十吧?”

    再看看她的修为:“筑基?哦哟,小姑娘,你可莫要冲动了喔。”

    “这上面参赛之人,至少也是结丹打上的修为,不然也是有头有脸的剑术天才,你年纪这么小,修为也不高,上去要被那些人欺负死的。”

    王老二十分赞同地点头:“是了。小姑娘你莫以为昨日跟我们押了几注全赢了,便能够在擂台上也打赢啊。这是两码子时,莫冲动哈。”

    很快一旁闻讯而来的民众也开始劝云常儿,心思不坏,反倒个个真情实意让她冷静,好似与云常儿是多年的好友一般。

    云常儿一一听着,也不反驳、不打断,安安静静。

    等台上比过一轮,庄家见局势有变,又加了一个赌盘,这才将众人的注意力引走。

    这时王老二又问云常儿:“姑娘你今日押哪方?”

    云常儿拿出几枚灵币,在新盘下了注,随后便拿出与昨日一样的中品灵石,放到桌上:“稍后,押我自己完赢今日比斗。”

    王老二:“……”

    庄家:“……”

    众赌徒:“……”

    庄家一副肯定是自己听错的表情:“姑娘,你押你自己?”

    云常儿笑道:“不可以?”

    “不是不可以……不对,姑娘你真要打这擂台?”

    “是啊。若能赢,便是我走运。若不能,便当我还了昨日赢诸位的灵石,也不算亏损,对么?”

    庄家心想别是哪个富家子弟出来挥霍的吧?

    但还是好心道:“姑娘参赛的话,恕我直言,你的盘面恐怕只有你自己这一注……”

    “又如何?你们可以将赔率往上调,放心,我有钱,赔得起。”

    众人:“……”

    真是出来挥霍的小纨绔啊。

    既然如此,旁人也就不纠结了,收下云常儿的灵石,画了一个全新的赌盘,把她的灵石放到她自己的盘面上。

    旋即云常儿便走向报名区,在登记者再三强调这不是游戏的前提下,确认登记,来到等候区。

    而在她报名后,乔装过的方术走到赌桌旁,二话不说也押了一枚中品灵石,放到云常儿的牌面。

    “我押那位姑娘。”

    众人又惊了,心想今天来的都是些什么任性的人?

    不过想到方术好似是与云常儿一块来的,心想可能是什么同样有钱的亲友,来这里给云常儿助阵的。

    有了这两枚灵石,一旁的赌徒纷纷押了对面,笃定今天能够大赚一笔。

    在等候区中,看到云常儿进来的众剑士也是满面不理解。

    经过一番或惊讶、或戏谑的对话后,众人决定让一让这个小姑娘,反正她也是一轮游,让她早些上,免得她白等这么久。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现在站在台上的挑战者,是一位剑法极其犀利,心思又比昨日的小绵羊还要多的知名剑士。

    面对这样的剑士,谁都想避让几轮,让他尽可能消耗过后,自己才上去制服这个人。

    这不叫胆小,这叫做战术。

    而这个小姑娘又年轻、修为又低,还不见在苍大陆有什么名气,故而定是无聊来玩的爱好者,让她上去耗上一轮,怎么着都不亏。

    众人开始一脸谦让地让云常儿上台。

    云常儿也不客气,悠哉闲哉地站到台上。

    那位剑士一看自己的对手:竟然是个这么小的小姑娘?

    蹙起眉头:“此乃荣誉之战,容不得你这样的小娃儿儿戏。”

    云常儿淡定一笑:“对你确实是场荣誉之战,然而你又如何断定,我一定是儿戏为之?或许,儿戏的是你呢。”

    “你——”剑士被她一噎,心情不妙。

    不过这擂台不是没有无知者胡闹的情况发生,剑士并不欲给这奶娃娃上课,便挽一个剑花,摆开架势:“如此,便先让你三招,之后可就不怪你大哥欺负人了。”

    云常儿抬手,接过方术抛过来的佩剑,连架势也不摆:“劝你稳重。”

    剑士一听,更气了,当即出招,雷霆之势挥剑:“无知孩儿!”

    然而话音未落,云常儿错步、旋身,长剑剑光一晃而过——

    “铛!”

    有佩剑落地的声音。

    云常儿与剑士换了个位置,背对而立,前者还是一派悠闲,后者则有些愕然。

    一会儿后,剑士握了握恢复一些知觉的手,从空空如也的手感之中,终于确认——落剑的竟然是他!

    一刹那,民众哗然。

    而坐在裁判席中央的老者眯着眼睛,直勾勾看着云常儿。

282 完胜

    剑士还是无法接受自己被一招击败的事实。

    看向云常儿:“你干了什么?!”

    云常儿晃晃手中的剑:“正常操作,有问题么?”

    “不可能!”

    这个速度,这个力度,不可能是这小姑娘能够使出来的!

    云常儿并不奇怪他会有这样的反应,问道:“那还比么?”

    剑士一怔,心想当然比了!

    方才定是他太轻敌,让这个姑娘钻了漏洞,不可能是他技不如人。

    故而他看向裁判台中央,抱拳请求:“二掌门……”

    “下去。”

    剑士诧异:“二……”

    “下去。”

    二掌门发话,登时负责维持擂台秩序的剑门门徒上台,亲自请剑士下台。

    剑士极其不服,一边挣扎一边喊道:“二掌门,方才实是在下失误!”

    二掌门冷哼一声:“战场之上,失误便意味着失败,不存在借口。”

    旋即看向云常儿,意味深长地捋一下长须:“这位姑娘,你赢了,希望接下来还能再现方才的风采。”

    云常儿回望过去,有礼抱拳:“承这位掌门吉言。”

    二掌门便冲拉住剑士的门徒一摆手,剑士被拉下了擂台。

    剑士虽满心不服,却忌惮剑门的势力,到底不敢大闹。

    为此,他阴涔涔地看向等候区最强的剑士,隔空喊道:“顾兄弟,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被喊到的剑士是个刚进入元婴期的散修剑修,闻声思索片刻,纵身跳到擂台上:“这位姑娘,便让在下一会你之剑术!”

    云常儿颔首:“欢迎。”

    顾剑士怀揣着好奇与怀疑,迅速进入战斗状态:“姑娘先吧!”

    “你先。”

    “……那便得罪了!”

    “铛——”

    同样的一幕,不到眨眼再次出现!

    全场一片死寂。

    台前的三位裁判均控制不住自己地倾身,瞪大眼睛看着擂台。

    而那位顾剑士用了与上一位剑士一样的时间,才能稍稍动弹那条被震得失去感觉的手。

    旋即不可思议地看向掉落在地的佩剑:这好似……不是意外……

    云常儿已经把铺垫做得差不多了,态度也不再似先前温温吞吞、谦让有礼。

    对着等候区的众人道:“下一位,还有么?”

    众剑士面面相觑,又是震惊,又是困惑。

    实在是这姑娘的剑招太玄乎了,每每只见剑光一闪,对手便败,毫无还手的机会!

    不仅如此,他们这些观战的众人,也毫无将她招式看清的机会!

    这究竟是怎样的速度才能做到?!

    闻说那两位剑士都因手麻无力而落剑,那么那位姑娘又得有多大的力气,才能够将这些长年习剑、剑手不离的剑士如此狼狈?!

    不可能啊!

    有人大胆提出质疑:“这位姑娘,我怀疑你作弊!你是不是私藏了什么异宝奇符,在方才比斗的过程中偷偷使用?!”

    “对对,”有人附和,“小姑娘,你若是使用符术了,最好是尽早交待,否则一旦查出,剑门的惩罚将会十分严厉!”

    云常儿将剑背负在后,饶有兴味地看着提出质疑的两人:“承认别人优秀很难么?”

    “本人经过入场检查,连储物法器也不曾挟带,更不曾私藏任何法器灵符,也不曾动用任何术法。我方才甚至不曾动用灵力——你们看不到么?”

    提出质疑的人更不相信了:“那么你必定是夺舍了。”

    云常儿淡然一笑:“夺舍便不能够参赛了么?擂台的法阵本就有克制力量之用,即便我乃夺舍之魂,也不曾影响比赛公正不是么?”

    “另外我不曾被任何人夺舍,此点坐在高台上的二掌门,应当十分清楚。”

    二掌门点点头:“确实。所以姑娘当真好身法。”

    “谬赞。”

    她看向二掌门:“明人不说暗话,本人今日目标,乃传说中的剑门少主。不知经过方才两招,本人是否具备足够的资格,能够越级挑战台前诸位?”

    她如此干脆地直述来意,让二掌门意外之余,又觉得合乎情理。

    但看一眼周遭焦急的剑士,还是回答:“规矩在前,反正姑娘身手非凡,想必也不介意完成这道程序。”

    “自然不介意,但还是希望掌门能够稍加催促,否则你看现在,一刻钟又快过去了,还是无人上台。”

    这狂傲的语气便连二掌门也觉得烧心,冲等候区挥手:“还想挑战的,希望莫要再浪费时间。”

    这些剑士还沉浸在超乎常理的震惊之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推脱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有人壮着胆子上台。

    然而结果并无二致,云常儿一人一剑立在擂台中央,寸步不移,将所有想挑战她的剑士都打败了。

    最后剩下的剑士,面对这天壤之别的差距,果断选择放弃,将时间腾出来,观看云常儿和台上掌门的对垒。

    此时按照规矩,云常儿应当先挑战左边的裁判,旋即挑战右边那位,最后才到中间的二掌门。

    然而二掌门已经按捺不住,在左边师弟想要起身的时候,一把按住他。

    “你二人不必上场了。”

    他对自己的两位师弟说道。

    起身一跃,跳落擂台,气势凛然道:“便让老身直接与姑娘对决。”

    如此例外,又让群众哗然。

    云常儿倒依旧淡定,问清楚在他之上便是剑门少主后,对二掌门道:“请。”

    二掌门沉哼一声,化出宝剑。

    出鞘之时,剑身那与周遭剑士迥异的无上光泽,显示出此剑的非凡,也显示出用剑之人的能耐之高深。

    毕竟人养剑、剑养人。能让宝剑现出如此剑芒者,绝不是什么凡夫俗子。

    云常儿很少在人界看到如此纯粹耀眼的剑芒,对这剑门的实力,多了几分更深层次的认知。

    也因此多了几分认真对待的心,牢牢盯着老者的动作。

    只见昊光一闪,白发飘飘的老者便到了她面前!

    这速度让云常儿终于有了点兴致,向后错步,同时剑势一转,正面接住老者的剑招!

    这位掌门也不曾动用任何灵力,与云常儿的状态一样。

    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云常儿还是能够感受到从他剑端传来的隐隐压力,这就证明,这位掌门的实力几乎能与当年的张子骞匹敌。

    这样的人,既不选择飞升仙界,也不选择制霸人间,那可值得人考究了。

    她微微一笑,剑势再转,转守为攻加快速度!

283 剑门少主

    二掌门即便实力不俗,但要比起云常儿,还是有些不够看。

    很快,他在云常儿绵绵不绝又快无上限的攻势下,落了下乘,最后遗憾饮败。

    这场面令人折服,两人谁也不曾动用灵力,仅凭最纯粹的剑术较量,却也能做到让人眼花缭乱,招招快如疾风,肉眼难以捕捉。

    待到一场结束,原本还对云常儿存在质疑的众人,一字不敢吭了。

    毕竟剑门的二掌门,实力高深莫测,除却剑门少主——如今的大掌门,少有人能够彻底探出他深浅,连他真实修为是多少,也少有人知道。

    若连他也不敌,那么云常儿必定有过人之处。

    现在更多的人怀疑云常儿是个夺舍者,或者是什么故意隐藏实力的绝世高人。

    这时,有人忽然想起昨天见过的,与云常儿在一起的那个高挑修士,好似有些眼熟。

    想着想着,就想到他好像是云门的门人张子骞。

    当时仙界审讯会的现场,这人也有看过,隐约记得某个留影石的片段中,凌云门仙师的对峙者,正是这位修士。

    这么一想,云常儿昨日与这位修士在一起,那么可能她也是什么云门之人?

    想到审讯会上,云门门主那出神入化的剑术造诣,这个人惊了。

    忍不住当众对着台上问:“小姑娘,你可是云门中人?!”

    见云常儿看向自己,而旁人目露疑惑,他解释道:“昨日与你一起前来的那位修士,是云门门人张子骞吧?我在审讯会上见过他。”

    他一提,众人相继想起来,纷纷道:“对对,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原来当真见过!”

    “那么小姑娘是那位门人的徒儿,还是也是门人?昨日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个小姑娘与一位小伙子,难不成都是云门门人来观战了?”

    众人议论纷纷,台上二掌门顺势看向云常儿,目露询问。

    云常儿收回目光,坦然道:“我是那位剑师之徒。”

    众人又是一惊,这时,二掌门敛眸:“你是他徒儿,那他岂非比你还要厉害?”

    云常儿笑笑:“谁说得准呢?俗话道,青出于蓝胜于蓝。”

    二掌门露出一个不信的表情,不过还是抱拳道:“此番比试,是老夫败,恭喜姑娘。”

    云常儿看向剑门:“那么那位少主……”

    二掌门犹豫了一下,正想先往上请示,不料剑门之上现出一道白影,缓缓落到擂台一角的台柱上。

    “这位姑娘。”来人立在上方,笑吟吟道,“是专程来找鄙人的?”

    此人一现身,民众纷纷激动欢呼,甚至有些人鼓起掌来:“剑门少主!”

    云常儿顺势回头看,见是一相貌与身形都如少年稚嫩的男子。

    这模样她许久未见,这时一看,有淡淡的记忆涌回脑中。

    她也淡然一笑,如兰清雅。

    “闻说败了你,便能一观贵门珍藏宝剑。”

    少年歪歪头,有些诧异:“所以,是冲着宝剑来的,而不是我本人?”

    “冲你来,有任何意义么?”

    “哦。”少年神色不明地点了点头,轻轻一跃,落到擂台上。

    也不看对他施礼的众人,径直走到云常儿面前。

    忽然,一把细长精致的长剑从天边驰来,直直插入云常儿侧面的擂台。

    少年也同时在云常儿面前停下,大而水润、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眼睛笑到眯着:“我以为是什么恶意寻仇的人呢。”

    云常儿垂眸看向那柄剑——不是当年断她断红尘的剑了,但无论做工、材质与剑上显露的锋芒,都比当年的剑好上百倍。

    她收回目光,语气淡淡:“无仇无怨,何来寻仇?”

    当时两人素不相识,争战也无非为了捍卫各自的生存空间,这样的战斗对她而言,谈不上仇。

    能够败她,也是她当时技不如人,更不必要怨恨。

    少年有些意外,一边玩味地看着她,一边喃喃道:“是我认错人了?”

    云常儿感觉好笑:“你印象中的那人,难不成是什么恣睢必报之人?”

    少年道:“毕竟当时她本命剑断,那怒气满满的眼神,令人难忘呀。”

    “本命剑断,又有了新的更好的本命剑,这听起来,并非什么亏本事。”

    少年沉默。

    片刻后爽朗一笑。

    收回佩剑,随手往剑门的方向一拂,剑门的朱红大门无声打开。

    “那么请吧。”

    他彬彬有礼地示意道。

    云常儿看过去,倒是有些意外:“不比了?”

    “这样简陋的平台,这样没有含量的比斗,让你来比,岂不是屈尊?”说到这里,他以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是吧?长霁门主。”

    又道:“这么久了,你有一些小习惯,还是未变啊。”

    云常儿“呵”了一声:“你确定是习惯未变?”

    少年想了想,恍然大悟的样子:“所以是故意引鄙人现身咯。”

    “剑在何处?”

    “这剑与你有关系?”

    “见过才知道。”

    少年沉默片刻,饶有兴味一笑:“你们仙界真有意思。”

    …………

    云常儿就这么被无辰领进剑门,擂台前的民众看得都呆了。

    可是无辰是剑门的少主,也是擂台的主办人,在前面比斗都公平进行的情况下,他们也不好说些什么。

    二掌门目送自家少主入门,这才回身,宣布今日的比斗结束。

    民众纷纷感觉有些遗憾——好不容易见到剑门的少主,本以为能够看到他大展身手,来个旷世奇战呢,结果这比斗就这么结束了。

    无奈之下,众人只好解散。

    而赌桌前的民众看着云常儿的灵石,则有些犹豫:她赢下的赌资,还要不要返还了?

    按照向来的规矩,这赌盘的局,只到二掌门之前,所以云常儿赌她全胜,已经算赢了。

    但是人已经进了剑门,要还,得等她出来吧?

    可是能出来吗?

    两人看起来相熟,不会一待待个好几天吧?

    而且赢的好多啊。以这个比例,今天一分钱也赚不了,还得反赔。

    正在众人暗戳戳地以眼神交流的时候,一个高大黑影靠近,敲了敲桌面。

284 要你剑谱

    众人转头一看:是先前跟着小姑娘一起下注的男子。

    他们都忘记这人的存在了,这时被他提醒,登时想到方才大家鬼鬼祟祟的样子,十分尴尬。

    这要落到他眼里,铁定会被以为他们在筹谋私吞赌资吧。

    虽然他们是有一点点想……

    这时方术沉声道:“我们算是赢了吧?”

    声音又低又厚实,形成无形的压力笼罩在众人心尖,让人下意识认为此人十分不好惹。

    众人又看向庄家。

    庄家想了想,还是干脆利落地,将云常儿和方术应得的数目结算给他。

    毕竟看到那姑娘的能力,庄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资本,敢赖她的账。

    方术接过一堆灵石灵币,并不数,直接收入囊中。

    旋即身形一晃,就这么凭空消失在人眼前。

    被他留下的一阵风刮得头发凌乱的众人:“……”

    心想这速度,果然又是个隐藏了修为的高手。

    登时庆幸方才没有纠缠耍赖,否则的话,要被揍成肉饼的吧。

    众人赶紧收拾摊子,又不甘心地看了会儿还是风平浪静的剑门,这才互相议论着离开。

    而另一边,云常儿在无辰的亲自带领下,来到剑门后院的一个通道前。

    不过通道之门打开后,无辰并未让云常儿进入,而是回身堵在通道前,笑眯眯道:“你没有任何问题要问么?”

    “你想我问些什么?”

    “譬如我为何举办那样的活动,为何会有神剑,为何愿意带你过来,为何一直潜伏在人界?”

    云常儿思考了一会儿:“总不是因为我?”

    无辰认真地想了想:“那倒不是。”

    “那我为何要问?”

    “可你又为何笃定,这神剑一定与你有关?”

    云常儿道:“只是猜测。”

    “闻说长霁门主曾经持有双剑,一名定太平,一名普罗世。方才你所用佩剑,剑是好剑,却远不到你之身份会用,故而那剑,并非上述任何一柄,看起来倒像是与你一同前来的那位真仙境术士的佩剑。”

    “先前仙界审讯会议,凌云门主,哦,抱歉,祝凌云,曾道你的佩剑不在,而你确实只以魔力为刃,虽然也足够强悍精彩,但,还是无法掩饰你的本命剑不在的事实,所以——”

    无辰饶有兴味道:“你认为我门下的神剑,或许是你的本命剑之一?”

    云常儿并未为他的准确推测着急,反而意外道:“你能看出方术修为?”

    当即翻掌击向他的肩胛,释力探测。

    无辰也不躲,背着双手,笑吟吟地任她动作。

    云常儿仔细检测了一遍,收回手,微眯着眼:“你……隐藏修为了?”

    无辰笑得更开:“那我需要多高的修为,才能瞒过门主你的双眼?”

    “不必怀疑,我所拥有的,便是你所看到的。不过我所看到的……”他两指微张,指指自己的双眼,“远超普通人所能看到。”

    说着,瞳孔处现出一层璀璨金光,显得妖冶又诡异。

    云常儿诧异:“天生神眼?”

    无辰点头:“正是因为这双眼,我被天道追击了数千年,不得飞升,只得钻研剑术聊以慰藉。不过奇怪的是,即便我有神眼,却也无法看破你之修为——这是为何?”

    云常儿沉默。

    这是她当初与他交战时候,不曾了解到的事实。

    旋即她目露了然:“所以你方才的暗示,是想让我帮助你躲过天道大劫?”

    她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因为这并非必要。

    不料无辰摇头:“我如今过得不错,对你们这混乱的仙界,并无多少想法。“

    “不过嘛……”

    他狡黠一笑:“我对你的剑法很有想法。”

    云常儿挑眉:“还是要战吗?”

    “要剑谱。”

    “……”

    她沉眉道:“你应当明白,这是不可能之事。”

    “那若以你的神剑为筹码呢?”

    “你若是能够夺走或者摧毁它,早便动手了,如何需要以打擂的形式广纳贤才来尝试?”

    “万一这是我布的局,就是为了引你这样的人出来呢?”

    “好吧。”云常儿煞有其事地点头,指尖凝出匕首长短的魔刃,“那只有多造一条杀业,才能够收场。”

    无辰看了一眼她的魔刃,低低一笑。

    摆摆手:“好了好了,莫要这么认真嘛。开个玩笑。”

    云常儿顺势散开魔力,向通道示意:“那么,可以步入正题了么?”

    无辰转身步入通道,同时强调:“若印证是你的佩剑,夺回它之后,你必须与我一战——全力。”

    云常儿紧随其后:“只要你敢应战。”

    “你要知道,我不仅天生神眼,还天生神力,剑术天赋更是超凡,数千年钻研剑术。若还败你,甚至再断你的本命剑,你可别记仇。”

    “我从不记这样的仇。”

    “你当真有自信赢我?”

    “不试如何知道?”

    “若你赢,你收徒么?”

    “不收。”

    “那么还是赠剑谱吧。我将剑门的传家剑谱与你交换如何?我已经许久许久不曾见过令我惊艳的剑法了,再不然,你问问仙界有谁愿意与我交换交换?”

    云常儿:“……”

    “我若败,剑谱随你选。”

    “都败了我还要你剑谱作甚?”

    “都赢了我还答应你条件作甚?”

    “……”无辰。

    长叹一口气:“无趣。”

    云常儿不再理他,直直往前走。

    通过狭长的通道,来到一座高山底下。

    抬头看去,见半山腰上有一道精密无比的剑阵,剑阵之中有一块十分突兀的凸出,细长,顶端呈剑柄形状。

    无辰指指那凸出:“原先它还埋在山中,十余年前某一日,忽然山动,一旁巨石坠落,逐渐现出这模样。”

    “现在看看你这身躯、这岁数,再算算山动之时,恐怕便是你突破封印的时候吧。”

    “之后偶尔会震颤数次,最大的震动,在数个月前,所以你当时尝试召唤它了么?”

    云常儿看着那凸出,不曾回答无辰,好似并未听到他讲话。

    忽然,她凝聚魂力,使出召唤诀。

    登时整座山剧烈抖动,山上巨石接连坠下。

    而那凸出的地方,石块逐渐碎开、坠落。

    不到一会儿,现出内中一柄华丽耀眼的长剑。

    同时有罡气摄人的吼声自山体中响起,一条金色长影围绕着那口长剑盘旋而出!

285 还要神龙

    神龙幻影!

    这是神龙之力所造,有这样的幻影出现,证明这四周分布着神龙之力。

    无辰在后方看到这幻影,眸光一沉,晦暗不明。

    但很快又恢复正常,笑眯眯地看着云常儿。

    云常儿没有关注到他,细细观察着幻影,再看向更外围的剑阵。

    忽然纵身,指尖凝出魔刃,直接钻入剑阵之中。

    “轰隆隆”的巨响,高山的颤动更为剧烈。

    与此同时,一股极冷的气流自山体之间窜出。云常儿从气流的源头方向看去,再结合山川地势,很快明白:这是与九幽州相连的地脉,呈龙脉之相。虽九幽州整体环境恶劣,但龙脉之中自成风水宝气,不断蕴养山中的神龙之力,相辅相成,一同制约着神龙的封印之物。

    她冷哼一声,在剑阵之中加快速度,破解阵法。

    阵是无辰所设的阵,但她并未让无辰破阵,只想着自己解决。

    无辰到底是年纪轻轻打败过她的人,天赋又极强、比绝大部分人都要强,即便他无法飞升、修为拘泥于仙境,一身剑法也还是登峰造极,势不可挡,可谓是剑法界的天之骄子,

    故而云常儿即便加快了速度,也还是花费了一些时间,才成功破解此阵。

    无辰静静看着她破阵,也不出手阻止。

    待到云常儿破阵成功,他才啧啧称赞:“不愧是云门门主,此阵你是破解速度最快之人。”

    云常儿片刻未停,继续往神龙封印进攻。

    这一道封印可就没有如此容易攻破了。

    魔刃才触及封印边缘,神龙幻影再现!

    无匹神力呼啸而来,直往云常儿身上招呼!

    从这时候起,无辰的眼睛便紧盯着云常儿,目光幽幽。

    神龙之力在云常儿的搅动牵引下,有大半的神龙幻影探出山体!

    登时天空中长龙盘踞,龙鸣如雷!

    无数金色神力劈砍而下,催枝折木,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巨坑!

    云常儿在密集的攻击之下不断闪躲,同时寻找对方的破绽。

    片刻后,整个剑门出现一个强悍的屏蔽法阵,云常儿这时才开始发力,直接现出魔身,抽身直击!

    一神一魔双力在空中冲击不断,整个剑门的土地都在颤动。

    然而这样的撼动,并未让无辰这个剑门之主有任何不悦的想法。

    他甚至也设立了一层比擂台法阵强悍得多的隔绝法阵,让这一龙一魔,能够心无旁骛地战斗。

    他紧紧盯着云常儿的身法,同时在默默盘算。

    终于,天上的神龙在云常儿密集的攻击下,现出颓势。

    云常儿乘胜追击,一击击入它的真元漏洞,神龙之力登时溃散。而神龙幻影也开始寸寸粉碎,最后消失于空中。

    便在这时,普罗世所在的高山山顶也开始向四周分裂,巨大的山石一块接一块坠落下来,不一会儿后,一道比神龙幻影还要巨大的金色身影从山中钻出,怒吼道:“孽障!”

    云常儿冷声一笑,魔力凝成一口与普罗世相仿的剑,飞身砍去。

    一魔一龙又开始在空中缠斗,不同的是,真龙现身,威力比方才单纯的神龙之力要威猛不少,登时地动山摇、巨石零落,黑与金的力量不断在半空中交击,恢弘又惊人!

    但到底是与神龙“共处”过六百余年之人,也曾亲手手刃神龙。她对神龙的了解远超于它们对她的了解,加之神龙与她的本命剑自成抵抗之力,长久以来,神龙的消耗也不低。

    于是魔身状态下的她,经过整一日的对抗,终于还是占了上乘。

    神龙见自己节节败退、现出几可致命的颓势,忍不住开口:“吾乃神界神龙,你云长霁纵使早有盖天功德,杀吾罪业,你也承受不得!”

    云长霁冷笑,剑势片刻不停:“我是否能够承受,待你死后便知分晓。”

    说罢杀招起,欲做最后的收场。

    然而她方击中神龙一招,她的身后忽然传来犀利的剑气!

    她眸光一沉,顾不得继续,迅速转身挥剑,险险挡下无辰的一击!

    很快见无辰自她面前掠过,直冲神龙:“此龙我便笑纳了!”

    云常儿原以为他暗中发招,是想出其不意攻击自己,这时见他对象是神龙,长眉一蹙,飞身阻止:“你做什么?!”

    无辰在她的插手之下,只得又暂放目标,与她纠缠起来。

    两人一左一右,将神龙夹在中间,刀光剑影不断,即便中间无意击中神龙,也无人收手。

    这目中无龙的样子,令神龙感受到来自区区人族的前所未有的侮辱,大怒之下,长尾一摆,加入两人的战斗,三人交缠起来!

    云常儿在眨眼之间,与无辰交手数十招——后者的天生神力果不虚传,竟然仅以大乘圆满之躯,也能抵抗她之攻击,至少交手至今,不曾现出力拙之势。

    不过她又发现,即便无辰在与自己过招,他的注意力却一直集中在神龙身上,甚至时不时刻意将她的剑气以极其巧妙的方式卸力,转移到神龙身上。

    她心思一转,在某个空余的空挡,对付无辰的剑势一转,削向飞扑而来的神龙。

    无辰登时紧随其后补上一剑,两位非凡剑者的合力攻击,让神龙完全规避不过,哀嚎一声自高空坠落!

    “你们——”

    “可恶啊!”

    但它被两人的剑招击中的同时,又被剑招中出奇一致的封锁之力封锁了主要关窍,导致它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时云常儿和无辰双双落地,云常儿沉着脸看向无辰:“你想杀它?”

    无辰眼睛发直地看着地上的神龙。

    金色的龙鳞在再次升起的朝阳照耀下,闪着耀眼的金光,有种与生俱来的尊贵感。

    他向前两步,在它身侧蹲下,手不顾神龙的呵斥抚上它的鳞片。

    “放肆!孽徒!本龙的龙鳞岂是你能够触碰?!”

    可惜无辰已是一副失魂样,眼中流露出的,是满目的欣赏与好奇。

    神龙便看向云常儿:“孽障,你放了本龙,否则有你好看!”

    云常儿看了它一眼:“你同族曾禁锢我六百余年,你又禁锢了我的宝剑,‘有你好看’这句话,应当由我来说。”

    说着不理会它,走到无辰的对面,魔剑剑端强硬抬起他下巴:“你究竟想做什么?”

    无辰终于从神龙身上收回目光,也不躲魔剑,就着云常儿挑他的角度看着她,两眼精光熠熠:“这神龙,我也要了。”

286 不认此主

    云常儿眉头紧锁着:“理由。”

    无辰歪歪头,目光又回到神龙身上:“闻说神龙有一分支,谓隐之一族。”

    “其极擅长隐藏踪迹与气息,身上龙鳞更是自带隐蔽之力,只要它们愿意,便能够无声无息出入于世间一切地方,并挟带极强的抗压能力。”

    他看向云常儿:“这理由足够明显了么?”

    云常儿眯眼道:“你想取它龙鳞?——为了抵抗天道之力打击?”

    无辰正欲回答,却又忽然住口,饶有兴味地看了云常儿一眼:“我道我怎么如何也无法窥破你之修为……你……?”

    云常儿剑端一转,剑刃抵在他下巴动脉处,挑了挑眉头。

    如此明显的“管好嘴巴”的暗示,他又怎么会不懂?低低一笑,终于抬手拨开她的剑。

    “嗯,算是这么个理由。”他识趣回到原先的话题,“另外嘛,以神龙龙鳞锻造成剑,你不认为是件十分值得尝试之事?”

    他这么一说,可让神龙气坏了:“放肆!本龙龙鳞——”

    云常儿一道禁锢金符封在它嘴上,不让它说话。

    “你不是不在乎是否能够升仙?”

    “可除去升仙,我尚有千千万万个时刻被看我不惯的天道降雷惩罚,我不苦么?”

    “那么你也必须明白,凡人欺压神龙所受的天道惩罚,比你千千万万个时刻所受的惩罚都要严重。以你这凡心肉胎,恐怕不等你取得这龙鳞,便已被天道惩罚当场处死。”

    无辰笑道:“我看起来当真如此脆弱?”

    瞧了瞧自己身子:“我为何认为还可以?你也明白,以我这样的身份,能活到至今不死,总得有一些手段。”

    云常儿沉眉。

    看了看他肉身。

    最后还是摇头:“这罪业,最后还得算到我身上,你还是到别处寻找别的神龙吧。”

    无辰抿起嘴。

    佩剑反搭在自己肩膀上,一下一下地敲。

    “怎能如此无情呢?”

    他一副大惑不解的模样:“怎么说我也替你保护了十余年的本命剑,这么点要求也不给?喂,难不成要我补你红尘剑你才点头啊?”

    “说了,红尘剑是过去之事。”

    “那你如何才能答应?开个价?”

    “不缺。哦,先前比斗的赏金,记得付到位了。”

    “……”无辰气得直吹气,“前脚还说不缺钱,后脚便要领我赏金?那我的赏金呢?”

    “即便你不在,普罗世的下落,也终会让我找到。”

    “过河拆桥过分了喔。”

    “总之,神龙免谈。”

    “我只要龙鳞。”

    “免谈。”

    “只取一部分?”

    “不可以。”

    “三百片!”

    “一片不能。”

    “一百。”

    “不……”

    “五十!”

    “……”

    “三片你都不给是吗?!”

    云常儿深吸一口气。

    看了看地上神龙,剑端一晃,当真在它身上削了几块鳞片,划到无辰手上。

    “多的便当是我送的。”她说道。

    结果无辰—数:四片。

    整整齐齐,一丢的碎片都不曾多。

    他攥紧手中鳞片:“你好过分……”

    云常儿不管他。

    无论是为了避免他被天道极雷劈死,亦或避免平添她与神龙一族的怨恨,还是为了避免这人表面真诚背后图谋不轨,总之神龙不能给他,不能由她交给他。

    她两手张开,虚空一抬,无数金符现出,贴到神龙身上,部分发着绿光的止血符则贴到它的伤口之上。

    旋即催动金符之力,生生将神龙体型缩小。

    达到最大限度后,拍拍手,召来魔将将它抬走。

    无辰眼看着神龙消失在眼前,有些郁气地看向云常儿:“你知道我若得不到,很可能会偷会抢吧?”

    “方才交手,你可没赢我哦。莫要说你是手下留情了,我可也不曾用全力。”

    云常儿这时正要走向普罗世——她这一战,感觉好似一眨眼,其实已经过去整两日了。

    再不将剑带走,张子骞在兰望语与云晓年,也会愈发难以解释。

    听到无辰还是不罢休,她只得又停下脚步。

    “你取龙鳞,当真只为上述理由?——抵抗天道攻击、研究刀剑器具,仅此而已?”

    无辰一脸纳闷道:“不然呢?”

    “你之所以保护——或者说看护这封印,并心甘情愿将我带到这里,最主要的原因也是想取龙鳞?”

    “你若要以剑谱交换,那么龙鳞我不要。”

    “……”

    云常儿自动忽视这个条件,沉眸正色问道:“若龙鳞之力超出你之预想,甚至能够帮助你飞升,或者说,帮助你往下一个大境界晋升,你难道仍旧选择维持现状?”

    “嗯……或许不呢?”

    “那么问题便在这里。于我而言,你若倚靠龙鳞获得更大的能力,再搭配你如今剑法造诣,你将成为一位立场极不明朗的潜在威胁者。

    你若是个心善者,只以你自己的能力行侠仗义;亦或是位淡泊者,即便拥有通天的剑术,也选择隐世生活,那么你取龙鳞构不成任何问题,但如果你利用突破的能力烧杀掠夺、罔顾人命呢?”

    她严肃道:“我不能无视这样的风险,来贸然帮助你,否则我便成了天下的罪人。”

    “我的罪业背负得够多了,实在无法再背上祸害人间这么大的一条,所以龙鳞——”

    她说到一半,无辰忽然插话:“就因为立场,那么你想我怎么证明我的立场?”

    见云常儿蹙眉,他笑道:“不好意思,鄙人正是一个又执着,又爱与人对着干的人。你越是不愿意,我便越要得到,所以你不如说说,你要我如何保证我的立场,对你与这我生存了数千年的人间,全都无害?”

    云常儿面对这人的执拗,止不住沉默下来,有种难以言喻的心情。

    半晌,她看着他手上的剑,再想想他方才施展的剑法,心念一转,勾唇道:“你非要得到这龙鳞是吧?”

    “是啊。”

    “好,合作么?签生死契那种。”

    无辰长眉一挑,目露意外。

    不过很快,他耸耸肩:“无所谓啊。合作的话,我正好有机会让你看看我这数千年,过得有多凄惨。”

    云常儿才不信他当真觉得自己凄惨,拂手道:“那便到云门详谈——方术还在你剑门外等着。”

    说罢再不理会他,一个纵身来到分崩离析的山腰上,来到普罗世面前。

    到了这里,她再无先前的轻松随性之意。

    手攥了好几次拳,这才缓缓伸出,搭到熟悉无比的剑柄上。

    释出魂力,想要将它从山石之中拔起。

    然而,它深深插在山石之中,无论她如何施力,也纹丝不动。

    ——果然,它不认她。

287 把她还给我

    魔身的云长霁一阵沉默,面上有郁色笼罩。

    “普罗世。”她沉声道,“这次又是为何?”

    普罗世岿然不动,同时毫无回应,那样子好似直接拒绝交流,强硬得很彻底。

    云长霁眉微蹙,思索一会儿,问道:“是因你出身仙家,无法接受这魔身了?”

    普罗世不言。

    “往日辉煌的日子不再,你无法忍受了?”

    普罗世不语。

    云长霁眉头蹙得更深,手搭在剑柄上:“你确定不再回来?”

    一片死寂。

    云长霁在这样的沉默下,绵长地叹出一口气。

    无奈,只得放手:“罢了。”

    她不会因为普罗世拒绝认主,便强行将它炼化回收,因为这对她和普罗世而言均是一种极大的伤害。

    既然不愿回归,便由它去了,或许哪日便又改变心意了呢。

    她转身离开,不再执着。

    然而便在这时,一个清脆空灵的童声自她身后传来:“把她还给我。”

    云长霁脚步一顿,目露愕然。

    旋即眸光骤然往下沉。

    “她……?”

    她忽然冷笑。

    只字不言,缓慢离开,仿佛方才听到了一个笑话。

    普罗世因此再度陷入沉默,自行凝力,将剑身扎入山体。又将附近的山石吸附到周遭,掩埋露出的剑柄,彻底掩盖住自己的痕迹。

    …………

    云长霁回到山下时,见无辰还没有离开。

    她收敛魔气,恢复成云常儿的样子,问:“你怎么还在?”

    无辰迅速从埋入山石的普罗世上收回目光,眨眨眼睛:“等你啊。”

    他对上云常儿目光的时候,发现她眼神异常的冷,还有种如刀锋般的犀利。

    他又眨了眨眼睛,笑道:“怎么,它不跟你走啊?”

    云常儿满带考察地盯了他好一会儿,这才敛去眸中的锋芒,摇头道:“随它吧。走了。”

    “放弃了?”

    “不愿认主的剑,即便强行带走,也只会频出差错,这样的道理你不可能不懂。”

    “为何不认主?它由你自己的血肉铸造而成,人剑本一心,并非是什么外来的宝器利剑,如何还会出现不认主的现象?”

    “它有它的想法。”

    “那可真是我见过的,最有个性的本命剑。”

    云常儿不再回答,转身往通道外走,显然心情还是很不好。

    无辰见状,趁她背对自己的时候,又深深看了一眼山中的普罗世,

    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这才抬腿跟上:“行吧。”

    “你的本命剑不在,这场切磋,只好等你拿回另一把本命剑再进行。”

    云常儿不曾作答,只道:“你做好你的决定了么。”

    无辰知她在说什么,悠哉闲哉道:“让我看看你所谓的生死契如何契约再说。”

    两人离开剑门,往云门走去。

    …………

    云常儿回到民宿,已经是两天半以后。

    当着兰望语和云晓年的面,将一只妖兽扔在张子骞面前:“路上遇妖物作祟,顺道处理了。”

    然后把灵符、砚台笔墨这类张子骞“托”她买的物品交给他。

    兰望语瞧了瞧这死透透的妖兽,再瞧瞧云常儿:“感觉你自己运气不是很好。”

    云常儿耸耸肩:“是啊,到哪都能遇上事儿。”

    张子骞蹲下去看了看妖兽,说了个“没有什么价值”,便驱动火符将尸体烧了,很自然地将云常儿消失了两天多的事情带过去。

    很快几人又开始进入练习状态,这天云常儿没有怎么跟着练,自己在一旁打坐,看着是在静心吸纳,其实思绪万千。

    是夜。

    月上柳梢头,林中月色淡淡,虫鸣淡淡。

    兰望语两人练得累了,见时候不早,便准备下山,回房里吸纳打坐。

    两人收了剑,喊了云常儿一起,便先往前走。

    就在他们转身的时候,云常儿睁开眼,往林子侧面抛了个眼神。

    很快几只凶兽从林间窜出,嘶吼着扑向前方的兰望语、云晓年和张子骞!

    兰望语两人从不曾听到周遭有异样的动静,也不曾发现凶兽的气息靠近,这时只能急急忙忙地闪躲,同时提剑防御。

    张子骞也迅速反应,将两人护到身后。

    然而这里的凶兽足有四只,一豹一鹿一熊,还有一只头上长了五只角的奇怪异兽。

    豹子冲向云常儿,鹿和熊则一左一右夹攻张子骞,最后一只五角异兽在头上凝聚了噼噼啪啪的电流,铺天盖地攻向兰望语和云晓年。

    两人不曾见过这样的异兽——他们考核的时候都不曾遇到五角兽的关卡,故而还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五角兽这种稀奇生物存在。

    而这五角兽的电流实在太多,一波接着一波往地上砸,逼得兰望语和云晓年逐渐没了退路。

    就在这时,前方与两只凶兽纠缠的张子骞,在防备不及的情况下,被凶兽扑倒。

    兰望语和云晓年见状,急急地喊:“剑师!”

    就在这分神的一瞬间,双双被五角兽的电流击中,直接昏迷在地。

    等到三只凶兽确认兰望语和云晓年都彻底昏迷,给他们再各加一层安魂咒让他们陷入沉眠,这才以一声低吼作信号,唤来一旁打得漫不经心的云常儿和黑豹。

    云常儿和化成人型的凛风一来,三只年轻的小兽就兴奋地奔向云常儿,全窝在她脚边蹭。

    “主砸主砸,我们现在就出发吗?!”

    幽幽急切地问。

    云常儿指指兰望语和云晓年:“你与蛊童鼎将他们带回房里,随后出发。”

    幽幽和蛊童鼎耶了一声,一前一后扛着两人走了。

    张子骞自然跟在他们身后,驻守在民宿,届时云常儿再次失踪的理由,便是被凶兽带走,正在寻找。

    待安置好两人后,云常儿稍作乔装,随后带着凛风与三只小兽,到云门与早到那里的紫茵、方术众将集合。

    一众人确定了详细计划,便全进行了乔装,化作平民的样子,分成几队人马往九幽州走。

    花了半日的时间出城,来到九幽州的边界。

    一靠近九幽州,强烈到无法忽视的寒气便汹涌扑来。

    这寒气并非单纯的冷气,而是一种带着极强阴气,冻到骨髓、冻到灵魂的冷。

    一靠近这里,幽幽几个化身少年人或小孩童的小兽,便冷得忍不住哆嗦起来。

288 入九幽

    在云常儿带人入九幽州的同时,江阳州的云门基地中,本来被驻守的云门门人好生款待的无辰,突然被围了起来。

    无辰看着这些一个个全都面色阴沉的门人,挑眉道:“你们门主前脚走,你们后脚就要苛待客人了么?”

    浮生大将冷声道:“你究竟为了什么混到云门?”

    无辰看向他:“理由不都说了?而且我生死契都签了,你们还怀疑我呢?”

    月竹冷哼:“你当年重伤门主,甚至险些夺她性命,你以为这笔账你能赖过去?”

    “喂喂,按说时间,我认识你们门主可比你们早多了,你们如何一副当年在场的阵势?”

    “当年我与门主也只为了各方利益与生存空间而战,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谈妥了和解了,可不就达成共识了?”

    月竹道:“你断了她的本命剑。”

    无辰很诚恳地点头:“我确实断了。”

    “普罗世也是她的本命剑。”

    “不错。”

    “而普罗世被发现在剑门范围。”

    “确实。”

    “如今普罗世拒绝回来。”

    “嗯……”

    无辰终于明白他们最主要的重点:“你认为我对普罗世做了手脚?”

    一众门将沉下脸,那充满怀疑的神情,显示了他们的答案。

    无辰摇摇头,长叹一口气。

    两手食指彼此绕圈:“你们认为我曾经有这个能力断她以前的本命剑,就一定有能力动她现在的本命剑么?”

    “还是说,你们如此不相信你们的门主,认为她亲自前往寻剑,还会被我区区小辈糊弄,甚至糊弄到将人带回自己的地盘?”

    月竹蹙着眉头:“不得不防。”

    无辰无奈,再次叹气:“要不要这么护主啊?”

    正想再解释解释,但是忽然,他脑海中念头一现,促使他生生将原来想说的话咽回去,反问:“普罗世真是她的本命剑么?”

    众将觉得他这个问题匪夷所思,同时都提防着陷阱,沉默不答。

    无辰自顾自往下道:“还是说,普罗世曾经与谁有十分……不同寻常、超乎与你们门主之间的感情的人?”

    这下众将疑惑了,月竹谨慎问道:“什么意思?你究竟想说什么?”

    无辰道:“你们知道普罗世不愿回归的真正原因么?”

    月竹:“普罗世有它自己的想法,偶尔任性也算正常。”

    无辰看向她:“云门主是这样告诉你们的?”

    “你什么意思?”

    “她不曾告知你们,普罗世对她说了什么?”

    “……”众将互相对视一眼,浮生沉声问:“说了什么?”

    无辰露出一个十分微妙的表情。

    足足思考了十息时间,待得众将都等不下去了,他才开口:“普罗世当时的原话是,‘把她还给我’。”

    他的目光从众将面上扫过,随后摊手:“若不存在另一位与普罗世关系密切之人,那么这个‘她’,究竟是谁?”

    “普罗世说出这话之后,你们门主也不曾做出任何回应,但看样子,是不想把那个‘她’交出来,所以,又是为什么?”

    无辰说完,抱着胳膊看着众将反应。

    众将面上均有阴云,沉默了好一阵后,月竹忽然道:“你当真不是糊弄我们?”

    无辰翻了个小白眼:“我糊弄你们做什么?转移话题么?我并不需要。”

    “再强调一次,我是为了龙鳞与你门主的剑法而来,你们担心门主我能够理解,但过于执着了,有可能会适得其反,相信你们也明白。”

    他继续道:“我剑门距离此处并不算远,若你们实在不相信我,可以在你们门主不在之时,亲自去问普罗世,放心,我大门敞开,并且绝对不会像门主透露,否则我也不必多此一举,告诉你们此事。”

    旋即话锋一转,意味深长道:“但无论如何,我能保证普罗世确实有过这句话,那么也提议你们,仔细斟酌清楚,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说完,便给了他们剑门的通行令,旋即提出离开。

    他与云门的契约在云常儿还在之时已经签订,之后他需要做的,只是完成既定的合作内容,然后将那条被禁锢隐藏起来的神龙带走,专注于他想做的事情。

    他离开后,握着剑门通行令的月竹陷入绵长的沉思时间。

    许久之后,她看向浮生:“莫非她……”

    …………

    云常儿在九幽州边界之城办理了入城手续,旋即带着通行证入内。

    九幽州环境特殊,沟通着妖、魔二界,故而州内时不时出现合法入境的二界民众,并且二界的进出通道口,也有二界所派的看守员、引导员。

    可以说九幽州是整个苍大陆人口最混乱的大州,加之此处气候不好,温度极低,气场阴寒,因此会在此地长住者,多是在苍大陆各州难以立足的恶人、逃犯,以及修炼阴邪之功的散修、门派,导致九幽州还是苍大陆秩序最混乱的大州。

    这样的大州,便连云常儿等人进入,也不得不小心谨慎,因为很有可能一不小心便会被州中之人盯上,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他们是来解除封印,并且打探某些异界消息的,并不想此行目的被发现,否则的话,流传到外面,更是会出现难以控制的场面,会被有心人抓住不好的把柄,带来无穷无尽的灾厄。

    云门如今在九幽州以外的苍大陆各州都树立了一定威信,眼看着所有信仰池都开始凝成,不能让这一切努力白费。

    于是乔装过的众人十分低调地入了大州,每个队伍分别往不同封印的目的地进发。

    云常儿负责青衣大将军的封印,便带着紫茵、凛风与幽幽几人一同往大州最深处转移。

    他们租用了大州之中的飞舟,来到具体地方的高空,低头便见在封印所在的城池边缘,高高伫立着魔界的大通道,有真正的魔将在通道口守卫,还有负责审核通道请求、办理通道令牌的魔官守在一旁。

    云常儿一眼看破祝凌云将封印设置此地的用意:云常儿同是魔身,一旦在封印之上动用魔功,那么她那强悍的魔功会迅速与距离不远的魔界通道产生共鸣,旋即,她的存在,便有极大的可能被魔界一方感应,从而……

289 魔界通道

    云常儿十分明白,魔界通道与魔界执掌人、大祭司都有着密切的联系。

    历任执掌人都有直接开启、关闭通道的能力,而大祭司则能够通过合作,激活或关闭魔界通道之钥,故而他们与通道的连接都十分直接,通道一旦有任何动静,他们都能够敏感感应。

    有这样的限制在,他们破阵必须加倍小心,否则她在魔界结仇不少,届时仇人追过来,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云常儿在附近的客栈住下,安排幽幽几个小孩在一旁的市集上摆摊摊,因为她们入城的原因,正是货物交易。

    九幽州有许许多多这样的小市集,专供外来的民众或修士设临时摊点贩卖九幽州少有的物品,或与市集中的其他商贩购买、交换物品。

    九幽州地域长了许许多多寒性草药,是许多医者必备的药方。

    也有不少寒性的法宝,是水系修行者、寒系功法修行者钟爱的道具。

    故而云常儿让幽幽几人在售卖的同时,多留意这些类似的用品,合适便买下。

    同时将君无忧托她帮忙留意的商品清单也给了他们一份。

    幽幽带着蛊童鼎和五角兽,背着放了各种九幽州长不了的灵草灵药的小箩筐,兴高采烈地跑出去。

    之后云常儿与紫茵几人就着探路部队给到的地图,做好破阵前安排。

    傍晚时分。

    商量完一切的云常儿让众人先做好调整,她独自站到客房的窗侧,眺望远处的魔界通道。

    这是一个由特殊魔石与灵石熔合炼制而成的巨大拱门。

    拱门中间,一片墨黑的流体物质满满填充其中,此方看不透彼方,彼方同样也看不见此方,神秘无常。

    通常情况下,这个通道不会有人或魔穿行,此时亦然。

    故而通道一旁的看守者,十分清闲,站在一起互相讨论着什么,时不时看一样通道附近的情况,确认没有危险,便又继续闲聊。

    云常儿看看那几个魔者,再看向通道之中的流体,忽然入了神。

    她感官极其敏锐,即便不是魔身状态,也能隔着如此远的距离看清通道,并隐隐感受到从那里传过来的魔息。

    但在入神之后,那通道处的魔息好似变强了。

    感觉就好似敏锐度骤然飙升,眼中的通道细节更清晰了,同时看到流体之中,本来看不到的一个个小螺旋旋涡。

    她猛然感受到意识之中有一股推力,正想将她推向那通道。

    体内魔息开始沸腾,滚滚如地底的熔浆,势不可挡。

    正当魔息险些提升到让她脱离伪装之身、恢复成魔身之时,一阵翅膀扑扇的声音将她拉回到现实,转眼看见一只大雁的身影急急划过,最后落到紫茵的窗棂之上。

    云常儿眼微眯,虽然鸟飞得飞快,但她也能一眼认出,这是她家的鸟。

    然而她在的情况,这鸟竟然第一时间寻找紫茵……

    她把手搭在窗户边缘,一下一下轻敲木框,静静地等着。

    一会儿后。

    紫茵果然在门外敲门。

    云常儿喊了声进,再幽幽看了魔界通道一眼,关上窗户,坐到屋内的圆木桌旁。

    紫幽走进来,看了她一眼,在她面前立正拱手:“主子,夜寻传来消息,关押祝凌云的地方前几日被曦和门暗卫潜入,后已击杀暗卫,并将祝凌云转移到东区,今日安置完毕。”

    云常儿点点头:“安置妥当便好。”

    紫茵又道:“定太平的具体位置及封印情况,也已全面掌握。定太平同样有神龙之力束缚,但这力量不大,并且与镇压普罗世的神龙气息一致,想必同出自神龙之手。”

    “这样一来,定太平的封印,应当只有神龙之力镇压,并不存在神龙。经过黎飞等人检测,合众人之力,应当能够顺利破解封印,无需主子亲自前往。”

    她放下手,问道:“主子是否将破阵时间稍加延迟,待定太平回归再动手?毕竟此处与魔界相近,普罗世又坚决不回归,有定太平在,主子怎么说也安全许多。”

    云常儿想了一会儿,点头道:“定太平与我之间的感应,并不存在任何排斥现象,我能够直接在此处召唤它。”

    “既然黎飞认为封印可破,便动手罢,即便中途出错,我也可以在此处助他们一臂之力。”

    紫茵立马应道:“属下即刻安排他们行动。”

    云常儿没有什么意见,以沉默代替回答。

    紫茵便又道:“那么属下便先告退。”

    这时,云常儿忽然问:“只有这些?”

    紫茵一愣,正要后退的脚步顿住:“主子尚有要事吩咐?”

    云常儿在她脸上打量了片刻,收回目光:“那倒没有。只是见鸟兵急急而来,还以为有什么更要紧的大事。”

    紫茵表情凝固了一瞬,旋即迅速恢复,微微一笑:“事关祝凌云与定太平,还不算大事么。”

    云常儿点点头:“那怎么不直接向我汇报呢。还让你多跑了一趟。”

    紫茵低头,自储物玉中化出一把精心打造的短刀:“夜寻知道属下最近研究短刀,发现这短刀材质上佳,打造得也十分精细,便让鸟兵带了过来。”

    云常儿打量短刀数眼,幽幽笑道:“是么。夜寻真是有心了。”

    紫茵附和道:“是啊。”

    “那位剑门少主,回去了么?”

    “这个属下不知。需要联系江阳的将士询问么?”

    “那不必了,临走前曾让他们好生待客,应当没有问题。”

    “主子的吩咐,众将必定严谨执行。再说不好生待客,岂不是会坏了云门的名声?他们不会这么做的。”

    “呵。也是。”云常儿摆手道:“你退吧,既然是联手解印,一日应能完成,那么破阵的计划延迟到明日夜晚,你们今夜好生歇息。”

    “是,主子。属下告退。”

    紫茵无声退出云常儿的客房,回到自己的住处。

    云常儿则一直坐在桌边思考,直到深夜,她再一次起身,开窗看向那夜里还隐隐散发幽光的通道,目光幽深。

290 破阵

    定太平的封印解除果然十分顺利。

    但不到必要时候,云常儿并不打算将它召唤过来。

    到了既定时间,云常儿带紫茵等人出动,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前往封印边缘的东南西北四个角,插上无影柱,启动无影法阵。

    无影柱乃仙界独有仙器,能够在柱内范围屏蔽一切气息,内外之人均无法发现。

    并且能够隔绝极大能量不令其泄露,比普通隔绝法阵安全强效得多。

    布置好法阵,四人来到封印区域。

    云常儿释出魔功钻入地底,很快发现青衣大将军的封印果然出现扭曲迹象,青衣的气息与封印的气息交缠在一处,各自均有一种抗衡、吸取的趋势。

    这两者势均力敌,如麻花一般拧在一起,故而令得整个封印都变得扭曲。

    不仅如此,这股扭曲的力量在九幽州环境的影响下,阴气加重,又衍生出一股截然不同的力量。

    方术之所以无法确定扭曲之力的具体来源,其实是因以他能力,无法准确探测修为比他高出近一个大境界的青衣的具体能量流动,便同样无法探测比青衣还强的封印的能量流动。

    云常儿确定封印状况后,无声收回探测之力,颇有些凝重的样子。

    这混乱的封印,若想在不伤害青衣的前提下破除,那么首先要将纠缠的力量一一化解,引导归位。

    也就是说,此破阵任务,工程量极其巨大。

    云常儿将情况告知紫茵等人后,便命她们做好辅佐与防御工作。

    旋即在封印阵眼位置,盘腿打坐。

    这是一个独立封印,仅有一处阵眼,到阵眼同时连接着青衣的命门位置,十分阴险狠辣。

    云常儿动作之前,又往魔界通道看了一眼,这才闭上双眼,屏气凝神,释出浩然魔功,化成千丝万缕钻入地底封印。

    很快,魔气紧紧钳住扭曲的双方力量。

    这时她力道再催,沿着力量的缠结之处,一点一点引导分解。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精神力的过程,既要将每一道魔气控制在不伤害所引导的力量的范围,又要准确控制每一道魔气的引导方向。

    还要在整体上平衡封印之力,防止它触发摧毁机制,直接连带着封印对象一同自毁。

    故而一个时辰过去,云常儿已然冒出冷汗。

    又一个时辰过去,她的精神力开始有些不稳定。

    一旁为她加持的紫茵众将立马加强力度,竭尽所能稳定她的精神状态。

    但这样也只能维持半个时辰左右,云常儿很快又出现精神不稳的迹象,所引导的魔功隐隐有些颤动。

    同时体内魔息开始混乱。

    紫茵几人见状有些着急,紫茵联系别处破阵完毕的大将,迅速前来支援,以防意外。

    旋即释出仙符,围聚到云常儿身周,替她尽可能隔绝九幽州的阴寒之气,以免此气加速她的魔功增涨。

    又过了半个时辰。

    云常儿咬牙集中精力,终于将这些混乱无比的力量全数归位。

    在她放松并收回魔气之时,脑袋无可避免地嗡的一声,传来剧痛。

    她有一瞬间气息凝滞,紫茵立马过去给她疏导。很快缓和一些,她对紫茵道:“破阵。”

    紫茵立马对其余守阵的三人打手势,并迅速回到本位。

    以云常儿为中心力量,五方合力,一口气破除了封印!

    然而这时,封印底下传来一声嚎叫,旋即四处土地皲裂!

    一道墨黑长影急冲而出,凶悍无比的魔功同时向四周无差别攻击,甚至攻击到四周的无影柱上!

    云常儿及时张开防御法阵,挡下这些攻击。紫茵等则齐齐动身,想要制住黑影,让她冷静。

    然而青衣大将军在云门修为仅次于云常儿,是第一大将,即便紫茵几人联手,也稍显得吃力。

    紫茵边打边喊她名字,却发现她好似进入某种无意识的状态,双眸根本未有聚焦,仅凭肌肉反应在动作。

    紫茵带人破除封印也不少了,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近乎于魔怔的状态,急急对云常儿道:“主子,大将军她……”

    话未说完,也看出不妥的云常儿亲自动身。

    将青衣钳制起来后,释出神识之力,撞入她的识海,本想借此让她清醒。

    谁知发现青衣的识海一片混乱。

    像有片鸿蒙之境,将她的识海与意识隔离开来。

    这是失去自主、走火入魔的前兆,云常儿神情阴郁,不顾青衣的挣扎,将手放在青衣的天灵盖位置,调动更强悍的神识之力,先将她的识海与那片混浊邪气隔绝,旋即在她后脑勺连拍数张安神符,将她的情绪稳定下来。

    待一切动作完成,挣扎的青衣也几乎将精力消耗殆尽,终于昏昏沉沉地倒下。

    紫茵立马示意另一位女将接手,将青衣扶起。

    云常儿则以防万一,又在青衣身上连下数道禁制,并命令道:“让两位大医师都过来看看。”

    紫茵领命,又示意女将青衣带走,并对云常儿道:“主子,你也先回去休息吧,此处我等收拾便好。”

    云常儿摆摆手:“无妨,动手吧,速战速决。”

    紫茵见她面色苍白无比,知她在九幽州的环境下这般动作,实在是消耗巨大。

    她肉身有限制,压制魔神境界的魔息,本来便靠着极其强大的精神力及龙鳞的隐藏之力。

    在九幽州这样的地方,阴寒气息对魔功有着辅助和增益效果,虽然适合魔身,然而对她的肉身和精神力,却是更大的考验,更何况先前她的肉身崩溃过一次,隐藏在她体内的龙鳞消耗巨大。

    紫茵着实担心云常儿的状态,可心知劝不动她,只好自己加快速度,与剩下的魔将一起,利用魔功将封印现场尽可能恢复,之后便准备离开。

    但就在众人撤下无影柱后,云常儿还是没有撑住,脚步一顿、气息一滞,竟跪倒在地!

    众人一惊,急急上前。

    又在这时,云常儿身周出现一阵强悍到能够扭曲空间的魔气气流,气流仿佛要吞噬周遭的一切事物,滚滚卷向天际,旁人难近!

    而云常儿身处气流中间,眼神开始涣散。

    同时有一抹奇怪的神色,在她屡屡尝试收敛气息之时,浮现到她脸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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