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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赤丁     擎天者txt下载     擎天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6.险情

    沈忠民第一个过,他很谨慎,先伸出一只脚,试探落脚的石头是否稳定,然后才迈过去,一步,两步,很快沈忠民到了对岸,作了一个OK的手势。

    大家舒了一口气。

    王含章说道:“王进,我们作为第一组过,剩下的按照我们的方式来。”

    “来,阿姨,你攥紧我们的衣服,我在前面,你跟着我,感觉不好,就喊出来。”

    “好的,小伙子。”

    这个阿姨很勇敢,平衡感却不太好,几次差点滑倒,吓得连声尖叫,幸亏王含章和王进及时拉紧衣服,扶稳了阿姨,最终还是顺利通过。

    这个办法成!

    紧接着,第二组,第三组,第一组返回…

    老人全部通过。

    第二部分孩子更快,刘建华已经很熟练了,抱起了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嘴巴憋约着,像是要哭。刘建华安慰道:“别怕,叔叔很快就把你抱过去了。”

    不说还好,一说,小女孩哭出声来,指着王含章说道:“我想让那个哥哥抱。”

    刘建华的脸黑了下来,不说话了,抱着女孩过了通道。

    剩下的游客越来越少了。

    过了岸的一些游客并没有离开,在对岸等着,每过去一人,游客们都报以热烈的掌声,中间还夹着几个小朋友“加油、加油”的喊声。

    终于,只剩下最后一个了,王含章看了看表,时间只过了半个多小时,完全来得及。

    最后一个是个十八九岁的女生,女生叫黄小冉,她是和同学一起来游崂山的,没想到碰到了这么一出,本来一直在懊恼运气差呢,天降神兵,居然来了这么多帅气的解放军小哥哥。

    懊恼早就不翼而飞,看到前面过得都非常顺利,早就不紧张了,反而对这几个解放军哥哥产生了兴趣。

    这个女孩鬼机灵,在岸边还没等走呢,就把王含章和王进的底细摸清楚了。

    一会儿留个联系方式,多写几封信,一段美好的故事也许就从此展开了。此时,小姑娘不但不懊恼,甚至开始兴奋起来。

    王含章在前,女孩在中间,王进在后。

    王进也有些放松了,哪块石头怎么下脚已经摸得很清楚了。他一边和女孩打趣着,一边看着脚下的石头。一块,两块,三块,王含章只剩下几块石头就到对岸了。

    即使王含章告诉自己,最后一个不能放松,他在心底也轻轻的出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山上流下来的水突然变得湍急,一股山洪快速冲了过来。

    王含章注意到了异常,大叫道:“不要走,站住了。”

    他和王进站住了,可女孩刚好抬起一只脚向前面的石头落下,被水流一冲,晃了几下,终究没有稳住,滑了下去。

    她只来得及发出“啊”的一声,噗通一声,滑进了地势低的水潭。

    黄小冉在水面挣扎了几下,就向水底沉下去。

    她滑倒的时候,拉着王含章军装的手已经松开,拉着王进军装的手却更为用力,一下子把王进也带了进去。

    王含章已经来不来思考,军装一甩,一个鱼跃跳了进去。

    岸上一片惊呼,噗通,噗通,岸边负责救援的沈忠民和孔大智也跳了进去,奋力向二人落水方向游去。

    王含章落水点正好离黄小冉的不远,他沉下水,把黄小冉拉出了水面。

    女孩头被拽出了水面,她一边大口呼吸,一边本能地反手就要抓住王含章的胳膊。

    这可不行,救人不成反被害的事例一抓一大把。王含章在水中躲开了女孩的手,用力一蹬腿,游到了女孩的身后,抓住女孩胳膊的手已经改为抱住了女孩的脖子,这下终于心定了下来,女孩的意识也已经恢复了,不再挣扎,随着王含章向岸边游去。

    王含章此刻终于可以分心去看看王进的情况了。

    糟糕,王进没在水面,王含章的心沉了下去。他只看到孔大智和沈忠民一会儿潜下水面,一会儿又浮了上来。

    孔大智距离他最近,王含章叫了两声“大智。”

    孔大智游了过来,接过了女孩向岸边游去。

    王含章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水下睁眼太难受了,但必须要睁。

    没找到。

    他浮出水面,长吸了一口气,又潜了下去。水潭并不是很大,但却很深。

    王进不可能在中间,在中间的话,大智和沈忠民一定早就看到了,一定在边上。

    王含章蹬腿向边上游去。

    找到了,王进在水底挣扎,好像一只脚被水草缠住了,不过动作似乎越来越小了,算起来,从落水到现在应该有两三分钟了,王进在水下着急又害怕,肯定已经喝了不少的水了。

    王含章用力向下潜去,他在心中反复告诉自己,每逢大事要静气,静下来,静下来,思考,思考。

    嗯,要避开水草,要找到缠住王进脚的水草,找到了,还挺多,自己能搞定吗,用不用上去叫一下沈忠民,顺便再呼吸点空气。

    不行,好憋,我需要空气,空气!王含章感觉肺要炸了,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水。

    王进恐怕已经失去意识了,他等不了我再上去一次,拼啊,拼啊!他竭力拽着水草,不好,我怎么也没劲了,坚持,坚持,坚持啊。

    好了,咕咚,王含章又喝了一大口。

    王进腿脱开了,人已经昏迷了。

    要快,王含章一把拉住王进,快速向上游去,只感觉头顶的光越来越亮。

    “哗。”终于出水面了。

    他大口呼吸着空气,沈忠民还在水里游着呢,看到王含章和王进浮出了水面,心中一喜,快速游了过来。

    “忠民,快,帮我把王进带到岸上,我,我,没劲了。”

    水下时间其实并不长,但急剧的动作和长时间的憋气,让王含章的体力快速流失了。

    “大智,大智,去帮帮含章。”

    沈忠民接过王进,一边向岸边游,一边喊着。

    见王含章二人浮出水面,岸上早已经叫成了一片,孔大智嗖地一声又跳了下来。

    孔大智的水性是几个人中最好的,也没看怎么摆动,已经到了王含章的身边。

    王含章索性不摆臂了。让大智拉着他游,他确实没劲了。

    终于,所有人都上了岸。

    岸上响起了一片掌声和欢呼声。

    岸上的常志国、刘建华等人早就开始给王进控起水来,王进吐出了几大口水,眼睛睁开了。

    “醒了,醒了,王进醒了。”

    众人叫了起来。刘建华摸了摸自己的大头,说道:“怎么这么快就醒了,我还想帮你做人工呼吸呢。”

    王进一巴掌拍过去,可身上无力,打过去如同抚摸一般了。

    吓得刘建华向后一跳,说道:“感谢归感谢啊,别搞什么以身相许。”

    那个三四岁的小姑娘,在妈妈的鼓励下,跑了过来,给了王含章一个亲亲,害羞地跑了回去。

    引得大家一阵笑。

    刘建华却气道:“这是大小通吃啊,这个小女孩还是我抱过去的,为啥只亲他。”

    “别叨叨了,快走吧,别耽误了。”常志国说道。

    大家把衣服都找到了,在游客的致谢声里,快步下山了。

    “尹哲呢?”王含章没看到尹哲,问道。

    “我怕我们耽误了回去的时间,让尹哲先下去,跟队长说一下。”

    虽然经历了一次危险,特别是王含章和王进,可是大家依然感到快乐,也许是因为帮助了别人,也许是因为身上的军装。

47.锦旗

    下到集合点,大家都已经到了。

    队长和教导员早就急得不得了,见十四班回来,快步迎了上来,见人数都够,这才一块石头落了地。

    虽然浑身湿淋淋的,很不舒服,王含章还是没等到车开,就靠在椅背上,沉沉睡了过去,一直睡到了队里。

    车上,沈忠民口齿伶俐,从头到尾把过程说了一遍。当听到几次下潜都没有找到王进时,大家都捏了一把汗。

    王队长和教导员坐在车的前面,虽然没有围过去,但一句话都没拉下。二人对视了一眼,不禁得有些后怕。

    组织这类活动,最怕的就是出现安全问题,王挺军内心宁愿不要英雄,也不要出现安全问题。

    教导员放下心来,却在琢磨这件事能不能宣传一下。

    上次王含章车上救人,出于大家都知道的原因,后期被压了下来。这次倒是可以好好宣传一下,工作的亮点就有了。

    只是这个王含章不是个省心的,搞出这么多事端,以后管理可得多加注意,免生麻烦。

    晚上,十四班下水的几个人,除了王含章,都感冒了。王含章下完水,又睡了一路,居然没事,让十四班兄弟们狂呼没天理。

    王含章暗自庆幸,幸亏多年不间断的锻炼。

    王进可能是因为受到了惊吓,最为严重,晚上发起高烧来,烧到了40℃。王含章请示了队干部,和几个人一起把他送到校卫生队,打了吊瓶。

    王含章心里过意不去,晚上陪了一夜的床。

    半夜,烧才退。

    王进睡得很香甜,直到早上才醒过来。睁开眼,见王含章在旁边的床上合衣睡得更香。

    王进跳下床,活动活动四肢,关节略有酸痛,其它的除了饿,没什么不适的感觉。

    王进正要过去推王含章起来,查床的护士进来了,看到了他的举动,一个箭步窜了过来,拉住了他的手。

    王进怀疑小护士学过舞蹈,不然没法解释,又轻盈又快速地箭步是怎么做出来的。

    小护士圆圆的脸,还带着一股婴儿肥。长的可爱,表情却不可爱,把王进拉出了房间,说道:“他半夜见你不烧了才睡着,你不让他多睡会啊。”

    王进哭笑不得,心说,这得病的是我好不好,他就照看我半个晚上,就得多睡会?你考虑过病号的感受吗?王含章啊王含章,我的桃花这是全被你给折下来拿到你那去了吧。

    见王进不说话,小护士自觉为睡梦中的男神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又轻轻地踱过去,看王含章仍在沉睡,心中很是得意,翘着脚走了。

    王进恨得没办法,只得回去躺下,却睡不着了,躺在那里想心事。

    刚躺一会儿,常志国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说道:“王进,咋样,不烧了吧,含章呢,没啥事快回队里吧,教导员让我来喊你们,说有人来送锦旗了,记者都来了呢。”

    王含章已经被惊醒,两人面面相觑,简单一收拾,跟护士打了招呼。

    临出门,小护士还一个劲儿的嘱咐王含章,中午吃完饭多睡会啊。

    气得王进不行,骂道:“王含章,昨天晚上你到底是陪我还是陪这个小护士了。”

    常志国笑了,说道:“王进,我怎么感觉你在争风吃醋啊。”

    “快拉倒吧啊,你没看这个小护士已经被我们的大班长迷的不行。”

    王进终于忍不住了,大叫道:“我是病号,我是病号!有没有搞错啊。”

    谈笑间,已经到了教导员的房间。

    王含章喊报告,推门进去,不禁有些惊住了。

    不大的房间里,挤了十几个人。王含章认识的就有系副政委、队长、教导员,刘建华、沈忠民、黄小冉和她的一个同学,还有两个中年人,应该是黄小冉的父母。

    有一个拿话筒的女士和一个扛着摄像机的,应该是电视台的记者。

    王含章可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王含章进门之前,记者正在采访沈忠民。摄影机前的沈忠民,嘴唇上下翻飞,嘴角隐约有吐沫闪烁其间,双手一会做游泳状、一会做拉人状,说得好不热闹。

    “王含章!”黄小冉看到了救自己的英雄,激动得一下子跳了过来,拉住王含章的手来回摇摆。王进又被自动地过滤掉了。

    摄像机立刻跟了过来。

    黄小冉的父母走上前来,表达谢意,王含章注意到,黄小冉的妈妈趁机把女儿拽自己的手拉了回去。

    王队长不失时机地走过来了,一手拉着王进,一手拉着王含章,对着记者说道:“他们两个就是你们想采访的王进和王含章,都是我们队非常优秀的小伙儿。”

    王队长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队里是怎么抓思想建设啊,怎么开展学**树新风活动啊,记者终于不耐烦了,说道:“我们想采访一下两位救人遇险的同志。”

    王含章觉得这一会儿保持笑容,脸上的肌肉都有点酸了。

    记者问道:“你是班长吧,当时帮助游客的决定是你下的吧,请问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没怎么想啊,我们班从那过,游客过去不了,有的喊解放军帮个忙吧,那还要想吗,军民鱼水情,就是不喊看到困难也必须得帮啊。”

    “那你考虑过危险和困难吗?”

    “这个还真考虑了,我们班沈忠民同志提醒了我,我们提前安排了沈忠民和孔大智两位水性好的同志负责警戒,随时应对突发情况。”

    沈忠民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挺了挺胸,站得更直了。

    “黄小冉和你的战友落水了,你跳水救人的时候怎么想的呢?”

    王含章笑了,说道:“这没时间想啊,也别说没想,想了一下,先救谁,王进会水,当然先救她了。”

    王含章指了一下黄小冉。

    “其实我也会点,嗯,一点点游泳。”黄小冉的话被大家自动忽略了。

    “那你害怕了吗?”记者继续问王含章。

    “嗯,害怕了,找到王进之后,他在水下昏迷了,腿被水草缠住,我帮他解开水草的时候,憋的难受,还怕时间长了王进受不了,确实挺害怕。”

    “那是什么最终战胜困难,完成了救人的壮举呢?”

    “这算不上是壮举吧,我是一个军人,入学以来,学校和队里通过各种活动培养我们军人坚韧不拔的意志,我想这也是关键因素。”

    系里的副政委、队长和教导员的嘴角翘了起来,副政委又讲了一下学校的战斗力精神培树。

    黄小冉的父亲不知从哪儿突然变出了一个锦旗,上书“新时代的**”五个大字。

    众人在锦旗后集体合影,皆大欢喜,除了王进。

    王进又在接近暴走的边缘了,我也是救人者之一好不好,我昨天晚上发烧了好不好,到了40℃好不好,为什么没人采访我?难道我是透明的?

    王含章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王进甩开了他的手,气呼呼地把脸转向了墙角。

48.新生的军训

    很快,岛城电视台新闻快讯节目播出了题为“英雄在我们身边”的报道。

    播出的节目更全面,除了黄小冉同学,还采访到了被帮助的另外几个游客,也顺便提了一下岛城这座著名的培养海军机务工作者的学校。

    沈忠民只在采访中露了一次面,就是王含章提到他的时候,给了他一个镜头。即便如此,也让他高兴不已。

    沈忠民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个录像机,对着电视全程录了一遍,并刻成了光盘,给家里邮了回去。

    王含章找他要了一张,作为自己人生路上一段珍贵的影像记忆,保留下来,留着以后跟人吹个牛啥的,一定很爽。

    沈忠民坚持要送王进一张,王进实在拒绝不了,在没人看到的时候,转身扔进了垃圾桶。

    王进同志当着王含章的面,对灯发誓,以后坚决不和王含章一起逛街、联谊、去医院等等有可能见到女性的活动。

    王含章对此嗤之以鼻。

    学校的奖励随之而来,对十四班集体嘉奖一次。王含章不知道集体嘉奖和个人嘉奖有什么区别,但有个奖,总是让人高兴的。

    队长和教导员都很高兴,组织了三队全体军人大会进行了宣布,十四班全体上台领奖。队长和教导员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号召新学员要向十四班学习。

    新学员已经报道了,这是继王含章们之后的又一届地方考入的大专生。

    会上宣布了新学员班长的名单。沈忠民和常志国成为了新学员班长,让人意外的是,新学员的区队长竟然是王进。八个新学员班,十四班居然出了两个班长、一个区队长,让人大跌眼镜。

    王含章看了一眼班里的新学员领导,一律表情严肃、目光坚毅,应该都是提前知道了。王进能被任命为区队长,王含章还是很为他高兴的。

    经过一年的相处,王进没有印象中“官二代”的架子,虽然有些任性,但为人三观很正,军事素质高,看事情往往有自己独特的见解,不但因为救王思怡的事和王含章相处得很好,慢慢的和其他学员的关系也融洽起来。

    会上还宣布,由于96级学员没有打过靶,将和新学员一起打靶,这倒是个好消息。男人恐怕没有不喜欢舞枪弄棒的,哪个男人小时候又没有几把玩具枪,不管是老学员还是新学员都是一脸兴奋和期待。

    听到这个消息,王含章的第一个反应是,新学员的第一个任务恐怕就是靶场的除草了。靶场已经两年没打靶了,那荒草,真是一片一片、肆意生长,他从内心里对这批学员表示了哀悼。

    果不其然,王进带着班长和新学员们一连除草一周半,破了96级除草的记录。

    无聊的王含章特意跑过去看了一次,靶场其实并不小,不但草被拔的干干净净,地上的土都被翻了一遍,重新平整。

    晚上,他狠狠夸了王区队长战斗能力就是强,顺便也夸了沈班长和常班长,王区队长和两个班长躺在自己的床上,都已经累得到了口不能言的地步,只能用眼神与王含章斗争。

    今年的天气很凉爽,军训的新学员也许是少了烈日的考验,效果并不是很满意。王进很着急,把王含章请去了辅导,依然效果不明显。

    王进是一个很有思路的人,他邀请了队干部和老学员训练骨干,组织了一次军训讨论会,分析军训效果不好的原因,拿出一些好的办法。大家畅所欲言,大部分说的是新学员的问题,刻苦程度不够、不够专研等等,王含章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王含章说道:“军训效果不好,大家都在说是新学员的问题,这肯定是原因之一了。但我们班长身上有没有问题?我并无意指责班长们,他们都很努力很负责。但我们毕竟只穿了一年的军装,我们军训虽然按照条例和队里的训练计划,但基本的方法还是源自94级的老生。94级的都是老兵,他们的军事素质强不单体现在个人动作上,还体现在能把自己会的很好地传授给下一级,我想如果有欠缺,我们的问题是不是在这里。”

    他看了一眼四周,大家听得很认真,露出了思考的神情。

    他接着说道:“我们教会了他们动作,能不能准确发现他们的问题,能不能找出他们问题的真正原因,进而帮助他们解决问题,提高动作标准,我想这是不是关键点之一呢。比如说一个学员踢正步,第一步定不住,是腿的原因还是腰的原因,找准了,再加以针对性训练才能解除问题,找不准,只是单纯的重复性的作,恐怕效果不会好。”

    王进听得入了神,想着王含章的话,不由自主地慢慢地鼓起掌来,大家纷纷都跟着鼓掌。

    王含章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看到队长也鼓掌了,看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丝从来没有过的欣赏。

    王进说道:“含章的话,我认为非常有道理,他恐怕帮助我们找到了训练中的关键点。我想啊,从明天开始,我们八个班长加上我,一个班一个班的开始过动作,一个学员一个学员的看,我们一个人找不准,大家一起还找不准吗。对了,含章,你也跑不了,明天请假和我们一起找。”

    他看向队长,问道:“队长,没问题吧。”

    队长笑着点了点头。

    王进接着说道:“明天争取过一遍,晚上回来,我们再开会讨论,共性的问题和个体的问题,将训练计划细化到每一个人,我就不信练不好了。”

    王含章也禁不住给王进鼓起掌来。

    王进请队长讲话。

    王挺军队长站了起来,说道:“今天这个会开得很好,好就好在你们能以这种形式来分析问题、解决问题。当然,你们的原因找的呢,不一定对;措施定的呢,也不一定准。这要从明天的训练实践中来看。但是,这种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方法,希望你们能够记住。”

    王队长走了几步,想了一下又说道:“在你们的部队生涯中,军校的生活极为短暂,你们以后在部队、甚至有的同志会转业到地方,会遇到各种不同的困难,大的困难、小的困难,我希望你们能够用这种方法,来解决你们遇到的各种困难,这对你们的一生都会有积极的影响。”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另外啊,问题不光你们要找,在新生中也要找。我看啊,我们索性组织一次新学员军训大讨论,大家一起找问题,一定能够推动我们训练工作上一个新的台阶。”

    掌声雷动。

49.打靶

    三队的新学员军训大讨论轰轰烈烈地展开了,一时间“找毛病”成了三队中的流行语。白天一个个问题被找了出来,晚上找原因、定措施,确定整改时间和责任人。

    “大讨论”确实收到了实效,新学员的训练水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高了,队干部和王进都很高兴。

    “大讨论”甚至惊动了系里,据说,系办公会,把三队队长和教导员好一个表扬。

    最终,全校的军训比武中,三队拿了一个亚军。王进不是很高兴,队长和教导员却很开心。

    因为校长汤伯安在军训比武的讲评中,又提到了三队的军训大讨论活动,给予了极高的评价,让三队研究,拿出一个方案,作为每年军训计划的一个重要活动,在全校推开。

    队长和教导员乐开了花,据王进说,凭借此事,三队的两个队干部已经进入到了汤伯安的眼里,别的不敢说,教导员年底调职是有望了。

    这对三队来讲,是个好事。

    军训结束,打靶开始。

    打靶用的是中国传统名枪——56式半自动步枪。

    讲完了理论课,一人发了一把枪。

    王含章听说,地方大学打靶也就几把枪,心中还在暗暗高兴呢,可拿到枪一看,心先凉了一截。

    这杆枪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学员的手,虽然保养尚可,没有油污和铁锈,但对照教员讲的,没撞针,膛线也都磨的差不多了,附件筒和通条大部分都缺失了,这个还能打靶吗?

    王含章举手提出了自己的问题,教员一瞪眼,说道:“这是给你们练基本战术动作、瞄准和基本分解的,好的枪能现在就给你?你会什么?好枪现在到了你的手也会变得和它差不多。”

    王含章无语了。

    这支枪已经被分解了无数次,因此分解起来并不难。

    这个学校主要培养的是机务技术军官,枪械课只是作为必要的了解知识,要求并不是很严格。王含章在电影电视里看到的什么蒙眼分解比赛,并没有出现。教员只是讲了讲分解的程序,领着大家作了几次,便自由练习了。

    王含章一边分解着这把老枪,一边幻想着自己如同狙击手一般,在战场上一边计算着风向、风速、距离等射击诸元,一边冷静而强悍地杀死一个又一个敌人,真是酷毙了。

    “啪”得一推枪栓,他又完成了一次分解和安装。

    当然最后一个动作主要为了表示很帅,他看了周围,都在玩自己的枪,没人欣赏。他推了推旁边的刘建华,问道:“帅不帅?”

    刘建华看了他一眼,从他脚下捡起来了一根复进簧,摇头晃脑地说道:“帅,太帅了,帅得复进簧都飞出来了。”

    王含章一把抢过了复进簧,又开始分解起来。

    理论课和分解课都上了一天,下一步,瞄准课。

    作为新的不能再新的学员,瞄准当然是卧姿。考虑到靶场潮湿,又有各种奇怪的小虫子爬来爬去,瞄准课选在了教学楼前的水泥地面进行。

    教员讲解完卧姿瞄准的动作要领,学员们开始瞄准。

    非常枯燥、极其无聊,新鲜劲一会儿就过去了。

    天气已经开始凉了,虽然穿着迷彩,可趴在水泥地上,一会儿全身就凉透了。

    瞄准的精髓不是三点一线,而且有意识瞄准、无意识击发。关于究竟能不能做到无意识击发,十四班还争论过。王含章没有参与争论,因为他自己感觉自己的击发就是在无意识状态下进行的。

    瞄准课的时候,只要有人经过,那毫无意外,肯定会成为瞄准的对象。

    终于熬过了两天的卧姿瞄准课,开始打靶了。

    原来和其他大学是一样的,能打靶的枪只有五把,一人五发子弹。

    今天强调的是安全,无论有没有子弹,如何时候,枪口不许对人,持枪时枪口向上。

    这方面有过惨痛的教训,去年就是因为一个军校打靶时,枪走火打伤了学员,出于安全考虑,学校也没有组织打靶。

    今年的打靶,也分外小心。五杆枪,一次五个人一起打。

    枪摆放在指定位置,每把枪后面站着一个安全员。

    打靶者卧姿装弹、瞄准,指挥员下“放”口令,五枪打完,枪放原地,站起来报告后离开。

    王含章在掩体内等得心浮气躁,真恨不得马上上去打几枪。

    终于轮到他了,也许是心理作用,拿到可射击的枪就感觉不一样,金属部分闪着黑光,托把被摸得油光铮亮,他偷偷看下去,只觉得枪口黑幽幽的,竟有些慎人的感觉,

    王进在新学员那边,他的旁边是沈忠民。沈忠民小声说道:“班长,你说这支枪杀过人没?”

    王含章又低头看了一眼,说道:“我猜有过,也许不止一个。”

    沈忠民打了一个寒战,不说话了。

    “卧姿装子弹、瞄准、放!”

    王含章听到“放”的口令,并没有立即扣板机,按着“有意识瞄准、无意识击发”的要求,慢慢的一发、一发的打着。

    打完站起来才发现,他是五人中最后一个。安全员检查枪支放好,摇动旗帜示意看靶。

    沈忠民有些紧张,边往下走边问道:“大智,有没有可能,你打到我的靶上,那我就可能五十环,是不是就有嘉奖了。”

    孔大智笑道:“我看你是想嘉奖想疯了,人家查靶的人都是傻子啊,几个枪眼都看不出来。”

    “好吧,我啥时候也能得一个嘉奖啊。”

    “大智,你听说没,上半年要从我们当中选第一批预备党员。”

    “是吗,来,好好说说。”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切。”

    两人结束了对话。

    说者无意,听者动心。

    王含章刚考上大学离家前,父亲就跟他说过,要早点写入党申请书,争取早点入党。

    可是入校以来,队干部从来也没说过入党的事情,以前问李超,李超说现在还不到时候。现在李超走了,队干部又没法问,且等着吧。

    一上午的时间,打靶结束,现场公布成绩,王含章49环!

    王含章有点晕,没搞错吧,我这么厉害!打靶之前,队里开会时就说过,48环以上嘉奖一个,没想到还真让自己捞着了。

    王队长也不含糊,当场宣布,王含章嘉奖一次。一同嘉奖的还有一个新学员叫张东的,他更恐怖,打了满分,50环。

50.我想入党

    入党这个事在他心中萦绕已久,他想要问问教导员,可是怎么去问呢?

    自从换班事件之后,教导员虽然看见他还是笑呵呵的,可是那种疏离感却不要太明显。

    一连数日,他都在想这个事。

    大二开始了,进入到了专业课程,什么材料力学、流体力学、空气动力学,这些既抽象又现实、既看似无用却引导实践的伟大理论,让他有些头大了,必须要投入更多的精力了,不然恐怕有挂科的危险。挂两科且补考不及格就要降级,多么残酷的制度。

    他忍不住给李超打了一个电话。

    王含章性子有些淡,从小到大,都是朋友找他,他很少主动找朋友,所以他的朋友并不多。但是他的朋友都知道他的毛病,也并不在意。

    李超也是如此,两人联系并不多,但是电话接通了,彼此都感觉到了亲切。

    李超算是他到军校里来的第一个朋友了。李超分配后,电话邀请他有空去玩。可是毕竟距离太远,一直也没能成行。

    “班长,过得怎么样啊?”

    “含章啊,很不错啊,哈哈,快点毕业吧,我在这里等你哈。”听声音,李超很开心。

    电话那头传来了发动机轰鸣的声音。

    “你们那飞行呢吗?”

    “嗯,有个任务飞行,跟我没关系,不是我的飞机。”

    “牛啊,班长,都有自己的飞机了啊。”

    “哈哈,你毕业了,也会有自己的飞机。”

    两人插科打诨,李超看来在部队生活得不错,他告诉王含章,现在已经是机械师了,挺辛苦但是挺有意思。

    王含章问了心中的疑惑,李超笑了,说道:“这是好事,大胆去找教导员,说出自己的想法就行了。”

    好像迟疑了一下,他接着说道:“含章,你的优点是比较沉稳,思维缜密,缺点是有时候想太多了,他是教导员,是思想建设方面的负责人,你有问题去找他解决,很简单的事情。”

    王含章豁然开朗。

    李超又说道:“不要太担心这件事,如果没有意外,你这样的,组织上也许会先找你谈的。”

    王含章笑了,两人互道再见。

    第二天晚上洗漱的时间,王含章敲响了教导员的房间。

    “报告。”

    “进来。”

    教导员正在写着什么,看到是王含章,有点意外的表情,随即热情地说道:“含章啊,坐吧,稍等一下,我马上写完了。”

    王含章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坐下。

    “好了,有什么事吗?”教导员放下了笔,问道。

    “教导员,我想问一下入党的事…”

    “这个我正打算开会给你们说呢,其实从你们入校开始,考察就已经开始了。现在组织上已经准备从你们当中选拔优秀的、愿意向党组织靠拢的同志,成为党的积极分子。”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这样吧,你可以先写个入党申请书交过来,其它的,这周我就打算开会给大家讲讲,到时候就知道了。”

    “好的,谢谢教导员,那我先走了。”王含章很高兴,起身告别。

    教导员站了起来,笑道:“好的,含章,没事可以多过来。”

    回到宿舍,刘建华帮他带了一封信,是军子的。

    军子的信,充满了血泪和悲伤。

    他宣告了发财大计已经破产,他开始赚钱之后,可能有一点点小张扬,可能在几次喝酒吹牛的时候暴露了这个买卖的暴利。以王含章对他的了解,这一点点小张扬基本可以等同于学校已经容不下他了。结果这个学期,突然出了无数个做同样生意的学生,最无耻的是学校也参与了进来。

    在民风彪悍的东北,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战争。

    已经略有积蓄的他,雇了几个同学加校外的哥们儿,与他口中的不正当竞争者展开了混战,所谓混战,就是人家团结起来打他自己。

    最终在一次战役中,他打伤了人家的.....手指,不过据说这是个钢琴专业级的手指,后果是无法再弹钢琴了。军子赔款,且被学校处分,这虽然离他发财大计已经遥不可及了,但离他不想上学的计划却越来越近了。

    好在剩下的钱还足够还给这些原始股东们,所以,他随信把钱寄了回来,当然,豪情万丈的军子不会轻易被打垮的,等他有了新的发财大计,不会忘记兄弟的。

    看完了军子的信,王含章哭笑不得,不过好在这个哥们儿短时间内不会再想着休学发财了。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熄灯号响了。可能是因为自己是个军人,可能是因为习惯,王含章很喜欢听军号的声音。熄灯号和起床号,悠扬而明亮,没错,就是让他感到明亮。有时,他甚至想如果能抓到号声,一定会带着他到一个空旷的峡谷,或者那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王含章躺在床上,想着自己的心事。

    今天去找教导员,虽然只是为了入党的事情,可是教导员的态度明显更为积极,也许真是如李超所讲,自己想得太多了?

    王含章的父母都是共产党员,虽少言传,但重身教,身边的榜样让他对党有着很朴素的感情。

    他又是个对历史很感兴趣的人,尤其对党的历史更是这样。

    一个只有几十人的政党,在短短二十几年的时间内,能够带领全国人民解放全中国,随后改革开放,让人民越来越富裕、中国越来越强大,这简直不可思议。

    他找了一些资料,看了以后让他心中的迷惑更多了。党是如何从几十人的一大之后突然就可以组织起义了,为什么几百万的国民党灭不了几万人的共产党?为什么在劣势情况下,主席就敢于打三大战役?

    他又找了更多的资料来为自己解惑,了解得越多,他就愈发感觉到党发展之不易;了解越多,他就愈发感觉到党的伟大绝非偶然。他认为自己对党的认识更为客观也更为准确,崇拜仰慕之情也更为深沉,所以渴望成为其中的一分子,让自己更为优秀,也愿意为党贡献自己的力量。

    他已经想好了入党申请书的开头: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因为中国共产党是一个伟大的党,它能够在艰难困苦中带给人民希望,它能够在外忧内患中带给人民信心,它能够在层层迷雾中带给人民光明。它能够在近乎手无寸铁的情况下,逐渐发展壮大,直至打倒了国民党几百万军队,推翻了三座大山,这样的党,不值得我们每个人追随和热爱吗?

    渐渐的,他进入了梦乡,在梦里,在一面鲜红的党旗面前,他举起右手,庄严宣誓: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

51.扫落叶

    第二天,王含章很快完成了他的入党申请书,交给了教导员。

    教导员笑眯眯地打开抽屉,把他的入党申请书放了进去。如果王含章没看错的话,那里已经有一摞子申请书了。他不由暗叹一声,同学们下手都够快的。

    周五,教导员召开了全体军人大会,介绍了入党发展的要求和程序,对一些同志积极向党组织靠拢提出了表扬。教导员介绍说,第一批入党考察将在大二的下半年开始,但入党考察从一入校其实已经就开始了,每个同志日常的表现组织上都看到了,当然表现不好的也不要气馁,现在努力完全来得及。

    王含章看了一眼自己班的兄弟们,除了刘建华一脸茫然、王元盛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其他同志都凝神倾听,估计这几人中也有不少交了申请书,弄不好啊都已经交了。

    回到宿舍,大家又开始讨论起来。

    刘建华憨憨地问道:“谁知道入党申请书怎么写啊,我早就想写,可是写了几次都没写出来。”

    沈忠民盘腿坐在床上,他的柔韧性惊人,竟然是跏趺坐,说道:“简单的很,就说你对党的认识啊,然后表达想加入党组织就可以了啊。”

    “是啊,我就是这么写的,一共写了半页纸,我估计这样交给教导员,一定会挨骂,我就偷偷又撕了。”刘建华嘿嘿笑着说道。

    “哎,你们谁写了,借我抄抄呗。”

    “哪有入党申请书还抄别人的,教导员看到了,那还得了?”孔大智一脸嘲讽。

    “就是,就是,建华,自己写吧。”尹哲坐在床头,脱下了袜子,先闻了一下,放到了枕头底下。

    “切,教导员哪有那个精力,一份一份的看。”刘建华白了孔大智一眼。

    “我说尹哲啊,你这个袜子不臭吗?每天都脱下来闻闻,还放枕头底下?你这是枕着臭气入眠吗?”

    “俺们乐意,咋啦,谁说臭了,谁说臭了,你闻闻?”尹哲把袜子从枕头底下拿出来,直往刘建华鼻子底下递。

    吓得刘建华连连后退。尹哲得意的班师回床。

    刘建华笑眯眯地又转向王含章:“班长一定写完了,借我抄抄。”

    王含章苦笑了,说道:“建华,这个抄入党申请书,确实不大好,这样,明天自习课,我教你怎么写,保证量两页纸,够不够?”

    “够了,够了,我寻思着一页多一点就行,半页实在太磕碜了。”刘建华不知道跟谁学会了东北话。

    “哎呀,我说建华,你想不开,着什么急啊,我们是军官,知道党怎么指挥枪吗,就是靠我们指挥,入党那还不是早晚的事。将来啊,恐怕你不想入都不行。”王元盛脚搭在床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唉,我说大圣,你这种想法不大好吧,你的话应该反过来说,哪有军官不申请加入党组织的。”王含章也说话了。

    “就是,狗剩儿话不能听,在军校入不了党,到了部队,人家怎么看我们。”刘建华关键时刻头脑可是很清楚。

    王元盛非常喜欢别人叫他大圣,最不喜欢的就是叫他狗剩儿。

    他站了起来,一下子把刘建华扑倒在沈忠民的床上,几个人又闹成了一团。

    入党既然还早,那暂时就不用太着急了,可是一件让所有学员都头疼的事情来了。

    天凉了下来,打扫落叶的时间又来了。如果让王含章选择军校期间最不喜欢做的事情,那就是扫落叶无疑了。

    学校每一条路的两边,都种一排排的梧桐树。

    十四班分配到的打扫落叶区域距离宿舍还比较远,几个人扛着工具要走十分钟。

    他们要在起床洗漱后,迅速赶来打扫,早饭前要及时归队,过了饭点可就要上课了。

    有时不得已,只好跑步来回。

    一排排的梧桐树,密密的枝条,层层的宽大树叶,这在夏天带给人们的是浓密的阴凉,无疑是非常让人惬意的。可是在秋冬季节,在萧瑟秋风、飒飒北风地吹拂下,落之不尽的树叶,随风飘来飘去,让打扫卫生的学员们头疼不已。

    这天风非常大,可落叶又不会因为风大就全部吹跑了,它只会被吹走,然后又吹回来,按照沈忠民的理论是,一定空间内的落叶数量是一定的,这个定理同样适用于夏天的蚊子。

    等到十四班的兄弟们跑到他们的卫生区,心里凉了一半,梧桐大叶子漫天飞舞。

    刘建华道:“班长,今天我看就不用打扫了吧,扫了也是白扫,一会儿就刮回来了。”

    “就是,就是,今天肯定不会检查,你看其他的班,也没有来打扫的。”难得的,孔大智和刘建华观点一致。

    “不行啊,快点干吧。”王含章看了看表,时间还来得及,又说道:“10分钟,大家动作快点,到点我们就走。”

    王含章人没有私心,对待班里的人和事情都很热心,加上在军训和打靶中的一系列优秀表现,很是得到大家的拥护。

    王进率先拿起扫把扫了起来,刘建华拿着一个大袋子跟在他后面,扫一点装一点。其余的人也是两人一组,干了起来。

    效果确实不好,打扫起来的落叶很快装满了袋子,可是这块区域的落叶却没见少了多少。

    很快,15分钟到了。刘建华第一个叫道:“班长,到点了,撤吧。”

    王含章一看表,挥了一下手,说道:“走,拿好袋子啊,别撒一地。”

    平时,这附近有个垃圾箱,落叶扔进垃圾箱即可,今天肯定是不行了,扔进去也得吹出来。

    一干人等自动排成了一排,向队里走去,与来时不同的是,多了几个大编织袋子。

    “看,黄班长,啊不对,黄排长好。”

    沈忠民叫了起来,王含章也看到了黄凯,出于我们都知道的原因,他没说话。

    黄凯穿着军装,骑了一辆摩托。军装还是那么笔直、帅气。

    沈忠民已经跑了过去,说道:“排长,好漂亮的摩托,这得一两万吧。”

    “嗯,不到十万。”

    王进用只有他和王含章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这B装的,我给100分。”

    王含章也小声说:“一分也不留吗?”

    “不留了,他已经很骄傲了。”

52.军务参谋黄凯

    黄凯把车停好,走了过来。

    王含章和大家一起打了招呼。

    黄凯一边摘下皮手套,一边说道:“好久没看到你们了,忠民,大智,也不来找我玩啊?”

    沈忠民凑过去,摸了一下黄凯拿在手里的皮手套,羡慕地说道:“哎,排长,这是牛皮的吧,手感真好。”

    “嗯,小牛皮。”黄凯淡淡地说,眼中欣赏的神色却是已经掩藏不住了。

    常志国走过王含章,小声说了句,真是高手。

    沈忠民笑着说道:“哪敢打搅您啊,听说您在军务处了啊,以后可要多多关照啊。”

    “这是什么话啊,我都是自己家的兄弟,那肯定得好好关照啊。”

    说到关照的时候,黄凯眼睛却斜着看了一眼王含章。

    王含章面色平静,心下却是一惊,这厮到了军务了,有点麻烦了。

    军务主要职责是兵员和队伍。

    兵员,简单说就是管理战士的军籍,如同地方上的户籍一样,负责战士的入伍、退伍和调动。

    队伍就是部队的日常行管,这基本囊括一切,上到喝酒打架,下到军容风纪,只要违反纪律,军务统管。

    王含章上前了一步,说道:“排长,这么早就来上班了啊,我们得快回去了,不然赶不上吃饭了。”

    黄凯当然不着急,慢悠悠地说道:“这不是我们的训练标兵吗,刚才风大没看清楚,快走吧,快走吧,别吃不上饭又埋怨我,对了,风大小心迷了眼睛啊。”

    王含章装作听不懂,说道:“谢谢排长关心。”

    众人和黄凯告了别,排队快步向队里走去。

    黄凯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笑了笑,似乎带着一些轻蔑。

    他戴上了小牛皮的手套,转身上了摩托,一举一动还是那么的帅气。

    在进入办公楼之前,他把小牛皮的手套放进了口袋里。

    这是一个翻修过的老式建筑,带一些俄式的建筑风格。

    在大楼的入门军容镜前,黄凯整理了一下基本毫无瑕疵的军装,看着镜子里那个挺拔帅气的海军军官,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转身向办公室走去,距离上班的时间还早,楼道里空荡荡的,只有他钉了掌的三接头军官皮鞋落到地上“啪、啪”的声音,他很享受这个状态。

    进了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子前,他沉思了一会儿,拿起了电话。

    电话接通了,他笑着说道:“纠察队吗,麻烦找一下王队长。”

    “王队长吗,忙什么呢啊?晚上有空吗?”

    “没什么事,嗯,有点小事,一起坐坐,想哥哥了啊。”

    ”好,好,对了,方便的话,带两个兄弟一起吧,就是王奇和孙志,对。”

    聊了一会,他放下了电话。

    这不是一件很难办的事情啊。

    得罪了我,还想就这样过去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不是君子,我就要从早到晚。

    黄凯仿佛已经看到了王含章跪地求饶,抱着自己的大腿苦苦哀求,嗯,那自己应该怎么做才更帅些、更酷些呢?

    一脚踹下去,然后踩着他的脸狂笑?不,不,不,这太像反派了。还是用手轻轻拍拍他的脸,要语气温柔地问他,怕了吗,没事儿,没事儿,然后再狠狠踩他的手指头?

    好吧,还是有点像反派,没错,我就是反派。

    黄凯想着自己奇怪的心事,脸上表情忽而狠毒、忽而温柔,都没注意到门开了,兵员参谋谭桂亮走了进来。

    谭桂亮已经是副团职参谋了,无论从哪方面讲,都是黄凯的前辈,况且还掌握着兵员这个重要的岗位。

    原来的军务处长,也就是黄凯的父亲黄群,已经升任至四系主任,跨过了部队任职中一条巨大的鸿沟,从团职升任副师职。

    黄群高升了,才敢把儿子安置在了军务处。其实,学校已经有很多人在私下里议论黄凯安置的事情了,通常特别优秀毕业生留校,一般都在警卫连或者学员队等基层单位锻炼个两三年,才可能进机关。

    像黄凯这样毕业直接进机关军务处的真是少之又少。

    黄群也是没办法。他一直在军务系统,从南海舰队某个飞行团部队军务股参谋,一步步走到今天,实属不易。

    他的妻子是岛城人,一直不肯跟他随军,只好两地分居。他自觉亏欠妻子和孩子太多,对待黄凯的事情上难免有些宠溺。

    黄凯的分配,他本意是想安置在纠察队,基层走稳了,再慢慢向机关调,可黄凯不干,跟妈妈多次哭诉。

    他的妻子生气了,说自己的儿子分配都要顾忌这个,顾忌那个,你为部队这么多年撇家舍业,累死累活,这么多年就白干了?

    妻子因年轻时候劳累,身体一直不好,黄群也是爱惜妻子身体,再加上感觉确实亏欠黄凯的太多,舍了自己的老脸,终于把儿子安置在了他想去的军务处。

    他也知道儿子秉性。黄凯上班前,他非常严肃的跟黄凯谈了一次,说得好听点就是要求黄凯“谦虚谨慎、敬业苦干”,说得不好听点,要“夹着尾巴做人。”

    黄凯答应的很好,一转身就瞒着自己,央求他妈妈买了个大摩托,气得他一晚上没睡觉。

    黄凯还想干兵员参谋,这可不行,兵员参谋看似手握重权,实际上责任重大,而且需要很高的智慧和情商,稍有不慎,倒霉的不是黄凯自己,恐怕会殃及全家。在这个问题上,他咬住了牙,坚决不同意。

    而且现在的兵员参谋谭桂亮,已经是干兵员干了很多年,在学校、在海军、甚至全军,都很有人脉,不能贸然行动。

    他苦口婆心的跟儿子谈了一个晚上,以为做通了儿子的思想工作。其实黄凯根本不以为然,父亲年纪大了,思前顾后,难怪一把年纪了,才调了副师。不趁着他说话还管用,把自己安排好,再送一程,过几年退休了,谁还认识黄群是谁呢。

    “小黄,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谭哥啊,早啊,没事,没事。”黄凯站了起来,面带微笑,一副谦恭的样子。

    “这里有几份材料,是我这次去BJ开会的,你整理一下,写个报告,年轻人就得多锻炼啊。”谭桂亮笑着说道。

    “没问题,谭哥,我水平有限,写完了您还得给我把关啊。”

    “小事儿,小事儿。你先写着,我有事出去一趟。”谭桂亮转身走了。

    黄凯心下暗恨,感情出去开会,游山玩水,好事你都享受完了,报告让我写?

    他长吁了一口气,拿出了笔慢慢写了起来。

    怎么才能把谭桂亮赶走,自己来干这个兵员参谋呢?

53.纠察

    十四班的兄弟们被黄凯这一耽误,时间就有点不够用了,几个人扔掉垃圾,放下工具,匆忙洗了两下,开饭的哨音就响了。吃过饭,回宿舍的时候,王进从后面赶了上来,说道:“黄凯的事,要不要跟队干部说一下?”

    黄凯和自己的恩怨,王含章跟王进提过一次。

    “说什么,怎么说呢?说黄凯以前跟我有过节,今天威胁我们了?什么过节?怎么威胁的?没法说。”

    王含章无奈了。

    王进点了点,说道:“也是,他恐怕会冲你来,阳的不怕,就怕玩阴的。”

    “以不变应万变吧。”

    开班会的时候,王含章重点强调了一下各种纪律,但并没有说他和黄凯的事情。

    晚上,岛城著名的酒店“开海”内灯火通明。这是一家以经营鲁菜海鲜为主打的特色饭店,打出的招牌就是“让海鲜从船上直接到您的桌上”,价钱虽然不便宜,但海鲜新鲜、味美量足,很得岛城人民的喜爱。

    一个名曰“花开富贵”的包间内,黄凯正在宴请纠察队的战友。

    有过部队生活的战友对纠察都不陌生。

    纠察兵就是维护部队纪律的执法兵,主要是维护军容风纪、维护军车运行秩序和交通安全,维护军队声誉和军人安全。

    别看纠察每次出来,头戴头盔、军装雪白、裤线笔直、皮鞋铮亮,感觉很牛的样子,但确实是是一个很得罪人的活。所以每年老兵复原、学员分配的时候,纠察队基本就不出来活动了,怕出意外。

    纠察被打,在部队也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王哥,前几天看你们纠察队多了一辆雅阁啊,这么牛吗?我们院长也不过是奥迪啊。”黄凯坐在主位,随意的聊着。

    王队长叫王进喜,是黄处长一手提拔起来的嫡系,对黄凯来说,那自然是自己人了。

    “我们这个小庙怎么养得起这么个大神。这是前几天街上巡查的时候,查到的一个假军车,车主当时就跑了,我们也是没办法,开了回来,也不敢开,放在那,看学校怎么处理吧。”

    “王队长力度就是大啊,来干一个。”黄凯笑着举起了杯。

    “哎,你们两个,别拘束,这都是自己人,来,喝一个。”黄凯见王奇、孙志有些放不开,招呼了起来。这二人也是关系兵,平时没少帮他家干活。

    酒过三巡,王进喜问道:“小凯,到底啥事啊,只要哥能帮忙,只管说。”

    “事是个小事,今天主要是和哥哥多日没聚了,王奇和孙志也帮我干了不少活,所以才动了念头聚聚。”黄凯掏出一盒中华,随手给大家发烟,王奇掏出打火机帮他点上。

    “我想让王哥帮我收拾一个人。”

    “谁?”王进喜有些紧张。

    “三队的一个学员,叫王含章的。”

    “哦。”王进喜吐了一个烟圈,放下心来,一个小小的学员,不是什么大事。

    “不瞒几位,这个王含章得罪过我…”

    “不用多说了,我明白了,来,走一个。”

    灯光下,几个人推杯换盏,谈论着仿佛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第二天下午自习课。

    已经是期末了,课程基本结束。老实说,军队院校,除了培养陆海空三军专门军官以外,单纯从学术和研究能力而言,或者说从培养高精尖技术人才方面来说,总体上来说,与地方上的名校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进入到985的军校,也只有解放军科技大学而已。更何况以培养机务技术军官为目标的海军航空装备学院呢。国家也许是从这方面考虑,后期的军队体制改革,军校进行了大面积的合并。

    海军航空大学课程内容以宽为主,深就不是追求的重点了。即使这样,每年都有挂科的,好在补考基本都给过了。

    王含章虽然是理科,其实他的文科更强。材料力学、流体力学、空气动力学……他已经沉入理科知识的海洋里,不能说是海洋,只能说是湖泊里,有点游不动了。

    王含章勉强把自己从什么液体内摩擦力、质量力、压缩性和膨胀性中拉了出来,长吸了一口气,感觉头已经不转了,头内的液体正在向固体转化了。

    他看了一下四周,有背书的,有做题的,当然,也有王元盛之类梦游天际的。

    他最近有些感冒了。王含章有个特点,只要感冒,鼻炎必然随之而来。教室里就听见他一会儿一撸鼻子的声音了,桌子洞里鼻涕纸都快塞满了。

    可是鼻涕还是源源不断,他撸鼻涕的声音太大,有些不好意思,先四周看了一眼,没人注意他。

    快速从包里拿出卫生纸,用力一撸,赶快塞回桌洞。

    嗯,舒服多了。

    他正要看书,“啪”,门猛地被推开了,两个纠察走了进来,快速走向王含章,在他的身边站住了。

    “站起来。”纠察声音很严肃。

    王含章一脸茫然的站了起来,纠察把手伸进了桌洞,掏了起来。

    掏出了……好大一堆鼻涕纸。

    教室里有低声的笑声传来。

    纠察王奇有点不甘心,又有点恼火,他做出了一个让他起码悔恨一晚上的动作,王奇居然打开了一张鼻涕纸,一大坨黄色的、黏糊糊的鼻涕,让他突然有点恶心。

    可能是王奇的表情太过怪异,教室里的笑声瞬间大了起来。尤其是王元盛,去和周公畅谈的他,见到纠察本以为自己在劫难逃,他的桌洞里还有看了一半的“书剑恩仇录”,没想到居然逃过一劫,笑得分外开心。

    王含章已然明了一切,这分明就是黄凯针对自己做出的布置,好吧,那就来吧。

    “我可以坐下了吗?”王含章笑着说,他知道,此刻他的笑容对这个纠察来说,是无比的可恶。

    “小子,不要太嚣张。”王奇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

    王含章点了点头,坐了下来,跟没这回事一样。

    王奇看了一眼沈志,意见是一致的,撤。

    王含章看着两个纠察军容严整,步伐标准的走出了教室,心里却在思索,怎么才能破了这个局呢?

    有点头疼,他又一次感觉到了小人物的悲哀,只能等着黄凯一次又一次的出招吗?

    这次他赢了,好吧,下次他也赢了,他赢了九十九次,输了一次,后果就不一定是他能够承受的了的。

    怎么办呢?

54.反纠察

    王含章老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自习课困得不行的时候,想趴下睡一觉,教室外隐约有身影闪过,让他顿时惊醒了,又精神百倍的投入复习,如果这学期考试取得理想的成绩,最起码有一半归功于黄凯和这两个小纠察。

    走在路上,身后也仿佛有身影在跟梢,他不会什么反侦察术,几次回头看,什么也没有,一切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样子。

    只有回到宿舍,躺在了床上,才感到身心放松和十足的安全感。

    一度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神经衰弱了,或者有臆想症。有一天他在图书馆发现了一本精神类的图书,无聊之时翻了一会儿,竟然发现他的症状和精神类疾病的初期症状基本相符,吓得他决定再也不看医学类书籍了。

    坚持吧,好在马上就要考试了,马上就要回家了,可以回家享受爸爸的红烧肉、妈妈的蒸茄包了,多么美好的生活啊,快点到来吧。

    王奇和孙志最近也很恼火。

    一个学员,自习课不睡觉、不看小说、不和别人聊天,只是专门学习。

    一个学员,每次出门都要认真整理军容,头发两周一剃,指甲每周都剪,走在路上两人成伍、三人成行,还不时回头东张西望,一副受了惊吓的兔子,随时准备撒腿开撂的状态,这TMD还是学员吗?

    这让我们如何完成任务?

    孙志就是岛城人,能在家门口当兵,家里肯定是想了不少的办法,这也意味着他在纠察队不会干太久。这类城市兵,自身条件不差,家里条件尚可,在纠察队锻炼个一年两年,通常会转到汽车连学个开车,以后给哪个领导当个司机,或者到机关当个文书,又舒服将来转志愿兵也有保障。

    王奇和孙志不同。

    他家条件并不好,能当上兵、进入纠察队,完全是因为黄群。他和黄群老家是一个村儿的,父亲从小就认识黄群。趁着黄群回老家的时机,父亲拉下了老脸,求了黄群,他这才有机会当兵,还进了纠察队。

    他在纠察队已经两年了,同期的战友基本都走了,有去机关的,有去学车的,有去俱乐部的,最差的也去个学员队当个文书,纠察队基本上没有志愿兵名额,再待一年只有退伍回到自己的家乡,这不是他想要的。

    这对他来说是改变命运的大事,对黄处长,甚至对黄凯来说,不过是一个电话的事情。

    不能再等了,必须要完成好任务,这样才能在恰当的时候,提出自己的要求,达成自己的心愿。

    王奇和孙志的不同,还体现在孙志比较灵活,王奇是个一根筋。所谓一根筋,就是他认准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王奇更加积极了,放假的时候,直接在三队门口蹲守,我就不信捉不到你的小辫子。

    王含章终于确定了,确实有人跟着自己,这个人现在已经赤裸裸地在门口等着我呢,看来不用去精神科做个鉴定了,自己精神一点问题都没有,相反的,感知能力还是很强的。

    就是这个纠察,看来是不抓到自己不算完啊。

    王进也看到了,过来悄悄地说道:“这纠察也太嚣张了吧,咱们偷偷去干他一把怎么样?”

    王含章笑道:“人家是正常的执行纠察任务,也没得罪你,你打了他,他巴不得呢。”

    王进一想也是,有点不服气,说道:“就让他在这儿乱窜,像个苍蝇一样,看得我烦。”

    王含章说道:“小小寰球,有几个苍蝇碰壁。嗡嗡叫,几声凄厉,几声抽泣。蚂蚁缘槐夸大国,蚍蜉撼树谈何易。”

    “切,就你,还跟老人家比。”王进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不过也没办法,回床上睡大觉去了,眼不见心不烦。

    王含章说着简单,心里却也是发愁,这黄凯,弄这损招,忒不是东西。

    关键平时也就算了,周末你也来?周末我穿便装好不好,你怎么纠察我呢,等着我作奸犯科吗?我看起来有那么蠢吗?

    这周末,王含章没有外出假,他到服务社给王思怡打了一个电话,聊了半天,放下电话,回想一下,好像什么实际的东西都没有说,那到底说了什么?不管了,他又给张海燕打了一个电话,这个姐姐最近好像一直不开心。他就插科打诨,逗这个姐姐开心,终于把姐姐逗笑了。

    “姐,你最近咋地了,一直不开心啊。”王含章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张海燕犹豫了半天,反问道:“含章,如果一个东西不属于你,你还总想得到,实际上却不可能得到,那你该怎么办呢?”

    王含章被这绕口令一般的话问懵了,说道:“姐,你说啥?什么意思?什么得到,得不到的?”

    张海燕说道:“没什么,我妈叫我呢,回头聊。”挂了电话。

    王含章慢慢放下了电话,突然意识到,张海燕可能喜欢自己,这是他第一次想这个问题。

    不可能吧,是我自作多情了,这不可能,决定不可能。他努力控制自己,不继续想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想起来可太麻烦了,简直是后患无穷。可是,实际上他心里已经知道,这是有可能的。

    张海燕放下了电话,慢慢倒在了床上,双手捂住了脸,太丢人了,居然还是没忍住,还是说了出来。可是为什么心里还会有点高兴,还有那么一丢丢小兴奋。

    又一想,我说的这么隐晦,他不会知道的。可是,她知道这其实是骗自己的,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可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她放下了双手,直挺挺的躺着,双目无神。

    突然,她的眼睛又迸发出光彩,管它呢,昨天没说,今天说了,这不是一大步吗。

    阿姆斯特朗怎么说来着,这是一个人的一小步,却是人类的一大步。

    这是我今天的一小步,也许就是明天的一大步。

    好吧,不管它了,不去想了,她蹦了起来,蹦蹦跳跳地去找妈妈了。

    王含章走出服务社,有点神不守舍,一头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对不起”,他急忙道歉,抬头一看,是那个纠察。

55.忍了

    王含章笑了,这纠察纠成了跟班了。

    王奇已经毫不遮掩,连日盯梢,却一无所获,让他已经失去了耐心,有些暴躁起来。

    “说对不起。”王奇帅气的脸上,表情已经有些狰狞。

    “对不起。”撞了人当然要说对不起。

    “王含章,你不过一个小学员,有什么资格嚣张,我会抓住你的。”王含章的不以为然,让王奇更加愤怒。

    “是吗,抓住我什么?”王含章不懂王奇的愤怒从何而来。

    他不知道王奇为了他,鬼鬼祟祟,东躲XZ;不知道王奇为了他,绞尽脑汁、夜不能寐;更不知道王奇为了他,顶着寒风在外面蹲守。当然如果王含章知道了全部,他会感觉这更像是一部比他当年更为严重的苦恋史,也许会怀疑王奇的性取向。

    王奇更加愤怒了,自己这些天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堂堂一个纠察竟然竟然不如一个学员。

    是的,就是这样。在军校,学员不如教员,教员不如战士。这不是王含章和王奇总结的,这是一堂课上某个教员的抱怨。学员在军校里属于被管理阶级,一切纪律和约束的束缚者,自我感觉地位最低是有情可原的。战士虽然工资待遇差些,但勉强也属于管理者的一员。教员,虽然薪酬待遇是学员和战士没法比的,但老实说,他们也属于被管理者,因此,偶有偏激者发出这样的言论,也是有情可原。

    王奇靠上前去,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发泄了一通怒火。

    王含章笑着点了点头,并不答话。

    王进正好来买东西,看到了这一幕,走了过来。

    王奇见有人来,看了王含章一眼,转身出去了。

    王进道:“含章,你这是学习唾面自干吗?”

    王含章道:“第一,我脸上没有吐沫;第二,他也没能让我愤怒。王进,班长今天教你一个道理,可能会让你的人生少很多的麻烦。”

    王进作洗耳恭听状。

    王含章说道:“永远不要和白痴争辩,因为他会把你的智商拉到和他同一水平,然后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王进一时没听明白,小声重复了几句,恍然大悟,鄙视地对着王含章伸了一个中指。

    王含章笑道:“不要太崇拜我啊。”转身出了服务社。

    出门来,王奇不见了,王含章竟然有些不适应,转来转去找了几圈,今天风太大,估计实在顶不住,回去了吧。刚才看他的脸就不似正常的白。

    进宿舍楼的时候,碰巧看到了黄凯。

    王含章本不想打招呼,低头走过去,却被黄凯一把拉住了。

    “哟,这不是含章吗,有什么急事吗,没事聊几句。”黄凯表情很是玩味。

    “排长好啊,刚才没认出来。”

    “你现在也是班长了,做事情不能那么毛糙了,手下还有兄弟跟着你混不是?”黄凯语气很关心,王含章从话里却没有听到一丝善意。

    “谢谢排长关心。”王含章敷衍着,他实在没耐心和这么虚伪的人讲话了,抬脚就要进去。

    “别急啊。”黄凯又拉住了他。

    “听说你最近惹了点麻烦,是不是诸事不顺啊,有事求求人,服个软,求个饶,也许就没事了。”

    “排长,这是啥意思啊,我没听懂?”

    “没听懂,也许等听懂就晚了,或许挨个批评,或许受个处分啊,弄不好还更严重哦。”

    王含章终于有些火了,这张帅气但可恶的小白脸,好想一拳打过去,打他个千朵万朵桃花开。

    忍了,王含章笑了,说道:“排长,还有事吗,没事儿我进去了。”

    火了的王含章,黄凯并没有放在眼里。笑了的王含章,却让他有点心惊了,这个小子恐怕是个人物,把他得罪狠了,犯得上吗。

    王含章不管看似愣神儿的黄凯,走了。

    虽然说着很轻松,王含章心里却是很气苦,自己的军校之旅好像就没有顺溜儿过。

    还没等入校呢,就受伤了。入校了,受伤的事就总被人提起,又被调查,又被针对,好容易摆平了。这又得罪了小人,看来这次回家,得让妈妈做个有小人的鞋垫,好好踩踩才是。

    今天四点收假,真是抽风,学校突然改了规矩,以前周日六点收假,现在改为四点了。

    “嘟”,小值日的哨响了,三队的学员穿着军装出来集合,带班区队长提了几句要求,解散了队伍。

    该打水了。今天轮到王含章去打水。

    打水的地方是一个综合服务区,离着三队大概有五六分钟的路程,综合服务区有理发、小卖店,还有卖一些生活基本用品。有一家卖馅饼的特别受欢迎,馅饼里面肉和油都大,这正是这些小伙子们需要的。

    渐渐的,十四班的也就形成了一个惯例,每次打水的人负责买八个馅饼,回来集体坐在马扎上吃馅饼,对他们来说,当下就是一件很美好的享受了。

    王含章出来的时候好一顿观察,确定那个纠察不在附近,应该是回家吃药去了吧,就是,大周末的,纠我干啥。

    他打了水,买了馅饼,左手拎着水壶,右手拎着馅饼,慢悠悠地向宿舍走去。

    已经是五点多了,正是午饭已经消耗干净,晚饭还不到点的时候,馅饼的香味一个劲的往他鼻子里钻。终于他忍不住了,把其余七个馅饼一起放在拎水壶的左手,右手拿出了自己的那个馅饼,狠狠地咬了一大口,真是美味啊。

    “站住。”几乎就在他咬馅饼的同时,一个叫声猛地在他身后响起。这叫声如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惊喜更多一些。

    糟了,已经收假了,自己穿着军装。穿着军装走路,是不允许吃东西的。

    王含章撒腿就跑,他没有向学员队的方向跑,而是选择了相反的方向。

    从迈开腿跑的一刹那,他已经想好了路线,前面的篮球场,地势比较高,比地面高出接近两米,因为怕人从篮球场上摔下去,靠路的一面安装了一个护栏。

    护栏大概也有半米高。

    他有一次,和战友打赌玩儿,跑过去,一偏腿,越过栏杆,直接跳到路上。

    敢做这个动作的人没有几个,王含章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这就是他逃跑的机会。

56.终于放假了

    冬天天短,已经蒙蒙黑了,稍微远一点的景物,仿佛蒙上了一层轻纱,模模糊糊地看不大清楚了。

    但是没关系,这是他的主场。

    王含章一只手拎着暖壶和一个内有7个馅饼的塑料袋。跑的过程中,他把自己的馅饼吃光了,这不是因为饿,一旦被抓到了,毁灭证据非常重要。

    到了,就要到了,离着远的情况下,根本看不太清楚栏杆。

    好了,就是现在,他用空着的手一压栏杆,一个漂亮的偏腿,跳了下去,落地很稳。可是这么高跳下来,还穿着皮鞋,脚好疼。

    不能停,接着跑。

    王奇看到了王含章的动作,他天天都这儿走,对这块地形也是非常熟悉。可是没有跳过的人,对这个高度是无法准确估计的,他跳出的一刹那,才感到这远比他预想的要高。

    “啪”,他崴脚了。

    王奇站起来,还想追,受伤的脚一接触地面,瞬间冷汗就流了出来,伤的不轻啊。

    远远地,王奇看到王含章好像回头笑了一下,很快就不见了。

    王含章其实是有点担心,这么高,身体素质不好的人,摔一下,也挺要命。他没有停下来,放慢速度回头看,王奇站了起来,随即又坐下了。王含章放心了,这肯定是崴脚了啊。

    一天的郁闷之气消散了不少。

    一连几天,王含章都没有看到这个讨厌的纠察。另一个纠察也时不时冒出来,可明显带有敷衍的态度,对王含章不上心,这倒让他有点想念那个崴脚的纠察了。

    连续两天的考试终于结束了,意味着他们终于放假了,终于可以回家了。

    王含章异常兴奋,早早地定好了车票。他们一趟车的学员挺多的,由于是学校统一订票,一个方向的基本都在一个车厢。山东的、河北的、辽宁的,可以挤满一个车厢。

    最后一科终于考完了,晚上,队里放假动员,明天就可以回家了。

    三队里各个房间,叫着的、喊着的,谁都不管了,成绩要等到下学期回来才知道,那就下学期再来担心吧。

    十四班也是异常热闹,大家都在收拾着回去的东西,一边互相攻击吵闹。

    王含章上次回家基本是空着手的,结果和同学们一聊,大家都或多或少带着不少的土特产。今年吸取了教训,给妈妈买了一个羊毛围巾。给爸爸买了一箱青岛啤酒,虽然青岛啤酒老家也有卖,可王含章喝着,感觉口感差了好多,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是青啤集团收购了沈阳的一个啤酒厂产的,口感终究是不行。这次王含章的姐姐们都要回来,他又给两个姐姐买了礼物,还给师傅买了两瓶机场白,虽然没有多少钱,但是东西加起来可就不少了。

    尹哲家是河北的,上次回家,火车上的座位就在王含章的隔壁。

    他看尹哲拿的东西很少,想让尹哲帮自己拿一些,问道:“尹哲,你在哪个车厢,我们是不是一个车厢。”

    尹哲扭捏着,就不回答,引得大家都好奇起来。

    碰巧尹哲的老乡吕泽峰过来串门,刘建华大嗓门问道:“泽峰,尹哲和你一个车厢吗?”

    尹哲看着吕泽峰叫道:“不许说。”

    吕泽峰早就忍不住笑了,说道:“尹哲没有买我们经常坐的那趟,他买的到另外一班,时间比我们晚不少呢。”

    “为什么啊,尹哲,不想和我们一个车,还是在青岛有情况了,特意晚点走?”常志国问道。

    尹哲还是不回答。

    吕泽峰在旁边答道:“他啊,嫌弃和我们一个车厢,影响了他的艳遇。”

    “哈”,大家笑成了一片,又纷纷翘起了大拇指。

    沈忠民连连跺脚,说道:“这个我怎么没想到,我怎么没想到呢。”

    孔大智附和道:“尹哲有了好主意,也不和大家分享,太过分。”

    尹哲本来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见不得人,没想到引起了大家的共鸣,得意了起来,说道:“那是,我多鸡贼啊,都告诉你们了,你们不是又和我一个车了吗?”

    王含章笑得肚子疼,最终说好了,让常志国帮助自己拿东西。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陆续离开了学校。

    又是接近四十个小时的颠簸,王含章终于回到了他想了一年的家乡。

    这次带的东西太多了,他央求着车上刚认识的一个大哥,帮他一起拿出了车站,虽然寒风呼啸,还是忙活得他出了一身的汗。

    回到了熟悉的家,见到了想念的父母,吃到了爱吃的饭菜,王含章身心舒畅。

    两个姐姐和姐夫要初三才能回来。

    第二天,他去看了师傅,师傅看到他很高兴,看着他打了一拳,点了点头,说道:“已经入门了,这几天早上,我们还是老时间,老地点,看看能不能接着学下去。”

    王含章很开心,问道:“师傅,那是不是可以拜个师啊。”

    师傅摆了摆手:“现在不讲究这个了,那是早些年的规矩,没啥用。”

    说着一指王含章带来的机场白,说道:“这个就当是拜师礼了。”

    王含章放下心来,话说什么三叩九拜之类的,也有点怪害羞的。

    不过,他还是坚持给师傅鞠了一躬。

    下午,军子就来找他了。

    刚回家,王含章不想因为晚上出去吃饭,惹爸爸不高兴,那就白天出去玩吧。

    他们溜了一下午,到了小时候经常玩耍的的大潮沟,小学和初中上学时走过的路,曾经的学校,一边溜达一边说着话。

    军子有点颓废,还没有发掘出新的发财大计,学业却耽误的差不多了,今年恐怕又得挂几科。王含章一边劝慰着军子,一边游着故地,心下十分感慨,回去写下了一篇小文。

    我小时候游戏的天堂——大潮沟,可以挖蟹子,钓鱼,摔泥,玩爬犁;胆子大的或者说不听话的孩子还可以享受游泳的乐趣;对面的苇场可以联荒、俗称放火,疯跑,烧麻雀或者土豆。其时,一条流淌的小河,向上是可以温柔包纳你双脚的污黑的淤泥,淤泥上有无数的蟹子洞,可以轻松伸进我当时整个胳膊;再向上是一片片的暗红色的碱蓬花,蟹子们隐藏其中,据说可以以此为食……

    小学和初中必经路口,当时路左边是个小卖铺,右边是刘镇同学的家,无数次站队或者和小伙伴从此嬉戏而过,偷过路上晒的虾仁,在同学家疯狂的玩诈9赢元牌;路对面好像有过一个台球厅,在此跟年青的老板学会了台球和围棋……

    我的小学和初中,那里曾经有无数熟悉的同学和老师,有数个待过的教室和课桌,有一下课就抢台的乒乓球台,还有沉迷的篮球场,当然还有各种的教材、试卷、练习本和更多的大书……

    可是这照片上的景象早不是记忆中的样子,过尽千帆皆不是,斜辉脉脉照潮沟,依旧河边走。

57.教导员也走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四周的寒假结束了,王含章又回到了学校。

    快到宿舍楼,纠察王奇出现了,看到王含章,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王含章笑嘻嘻的,低头看了一眼王奇的脚,看来是完全康复了,是个好消息。

    看到王含章盯着自己的脚,王奇火更大了,这个瞬间,他下了一个决定,一定要找机会,用拳头教训一下王含章,不打得他跪地求饶,自己心头之火难以熄灭。

    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决定有多愚蠢。

    王含章一路打着招呼进了宿舍楼。

    宿舍的人基本都回来了,大家带回了自己家乡的特产,桌子上瓶瓶罐罐、盘盘碗碗,摆的到处都是。

    刘建华一手拿着一个鸭脖,咬得满嘴是油,看到王含章进来了,眼睛一亮,说道:“班长回来了,快点,把你带的好吃的赶快拿出来分享一下吧。”

    幸亏有准备,不然还丢脸了呢。王含章放下袋子,拿出了妈妈给兄弟们准备的好吃的。大家互相品尝着各地不同风味的小吃,吃得是不亦乐乎。

    吃了不到一半,刘建华打了招呼,向外面走去。

    这不像他的风格啊,尹哲问道:“建华,你去哪啊,这还好多没吃完呢,今天我们都得给全吃了,不然没地方放。”

    “嘿嘿,我知道,我到其他班转转,还有什么四川、湖南、AH、山西、陕西的同学,我得挨个地方都尝尝。”

    刘建华一边说着,一边走出了宿舍,大家面面相觑,看似憨厚的建华,主意挺多啊。

    一会儿功夫,十四班宿舍人已经空了,只剩下桌子上没吃完的小吃。

    晚上收假,新学期动员,大家发现,教导员的和队长的旁边,坐着一个黑脸的少校军官。

    队长对大家安全归来表示了欢迎,对新学期提了一些要求,在他讲话结束的时候说道:“下面请教导员给大家讲话,教导员有个好消息宣布,是关于他自己的,还是让教导员自己说吧,大家欢迎。”

    教导员站了起来,满面春风,说道:“组织上给我压了一个新担子,我被调整到了校纪检处任处长,今天呢,主要是和大家告个别。”

    掌声渐渐响起,逐渐热烈而长久。

    这批学员入队开始,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学生,一点一点成长为今天日益成熟的军人,刘平生队长和张长东教导员费了很多的心思、花了很多的心血。

    学员们对他们还是有着很深的感情。

    王含章也在使劲的拍手,虽然和教导员有点小矛盾,但教导员的工作态度和能力,确实没得说。

    即使有了矛盾,教导员处理事情依然能够做到公平公正,这其实是很难能可贵的。

    人都是有私心的,王含章可以理解教导员的做法。

    两位队干部在这批新兵蛋子建立军人意识的初期,给他们树立了良好的榜样。

    张长东也很激动,眼眶红了,他在三队工作了四年,能走上正团的工作岗位,是离不开三队的氛围和学员们的支持的。

    张长东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感情,继续说道:“我一共说三句话,第一句话,很感激队长和学员们对我一直以来的关心和帮助,没有你们就没有我的今天;第二句话,不管我走在那里,我张长东永远是你们的战友和朋友,大家有高兴和不高兴的事情,我这里永远对你们敞开大门;第三句话,希望你们顺利完成自己的学业,希望你们走好人生的每一步,希望你们有更加远大的前程。”

    热烈的掌声再度响起。

    “好了,下面欢迎我们的新教导员高明同志给大家讲话,同学们,再见。”张长东完成了他的告别,在掌声中离开了。

    队长和新教导员站起来,把张长东送到了门口,敬礼、握手告别。

    新教导员坐着还没感觉,这一站起来,才发现体格魁梧,膀大腰圆,加上大黑脸庞,活脱脱一个山东大汉。

    王含章心想,黑旋风也不过如此吧。

    队长回到座位说道:“请我们的高教导员给大家讲话,大家欢迎。”

    “看来我们队是个风水宝地啊。”教导员转向队长,问道:“一年的时间吧,两个队干部都高升了。”

    队长笑着点了点头。

    “我们原来的教导员讲了三句话,那我也讲三句话吧。第一句,组织上让我干这个教导员,我一定会担负起自己的责任;第二句,听党指挥是军队的根本要求,我们学员要时刻牢记,融入血液,我会加强党建工作。第三句,咱们来日方长,事上儿见。说完了。”

    学员们愣住了,前两句说得挺好,最后一句怎么带着股子匪气。

    队长先鼓起了掌,大家跟着鼓了起来,掌声热烈。

    王含章挺喜欢这样的领导,不做作,爽快,打翻了以往他心中政工干部的印象。

    回到宿舍,又是一阵议论,这次大家都不掌握信息,张长东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啊。

    新教导员是哪的人啊?哪儿调过来的啊?什么样的性格呢?一概不知,大家看向王进。

    王进说道:“看我干啥,我也不知道。”

    王含章看了看刚发的新书,翻开,一个个的公式和字母,看着一阵阵的头大。

    又是一个不好过的学期。

    还有黄凯和他的奇怪的纠察。

    现在王含章已经适应了这个纠察的存在,老看不见他,还有些怪不得劲儿。

    第二天正式上课,又是一堆新的理论,不过空气动力学换了个新老师,这个老师姓贺,研究生刚毕业不久,讲课非常有趣。今天的空气动力学主要讨论白素贞为什么飞的时候,要把手向前伸出来。

    这么好玩的题目,连从来都不举手的王元盛也要求发言。

    老师叫了他,他自信地说道,当然是因为,随时准备发射武器。孔大智在地下跟了句,就像是奥特曼吗?一片哄笑。

    杨剑举手说,是因为保持平衡。这又遭到了同学们的反驳,保持平衡不是应该两手都伸出来吗?孔大智又叫了声,那是超人。

    老师给出了答案,因为这只手就仿佛飞机的方向舵的作用。还有白素贞头上两个特别明显的发髻,作用仿佛于飞机的升降舵。后来,白素贞骄傲了,方向舵和升降舵都不用了,被法海截获,最终被关押了十八年。

    可见方向舵和升降舵对飞行是必不可少的。

    好吧,老师,你全都赢了。

59.黄群的教子

    “快说。”

    “我也没干啥,就是和一队、五队、六队、八队几个队里的小喇叭说了一下你的故事,当然,个别部分的夸张还是有的。”王进还是笑嘻嘻的,一副赖子样子。

    王含章无语了,王进也是为了自己好,在学员间为自己赢得同情分,可是这样做真的好吗?

    从好的方面讲,舆论造势,难免会传到领导的耳朵里,问题会得到暂时性的解决,但隐患还在,黄凯甚至黄群恐怕对自己都会恨之入骨。在领导那里,一个不安分的印象也是跑不了的。

    搞得不好,黄群恐怕会先一步动手,那恐怕就不是找个小纠察来的事儿了。

    唉,不管怎么说,王进都是好意,看造化吧。王含章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哎,含章,我做得棒不棒啊,别走啊。”王进在后面还等着夸奖呢。

    晚上,黄群家里。

    黄群虽然已经调了副师,住的还是学校分的团职房,面积有一百四十多平,就在学校的家属区,工作生活都很便利。

    房子中式装修风格,有些老气,但用料都非常考究。

    吃完了晚饭,黄群没有像往常一样打开电视,等着看新闻联播,而是把儿子叫进了书房。

    看他的脸色不对,妻子拉了一把他。

    他瞪了一眼妻子,看到了妻子担忧的目光,心里一软,还是背着手向书房走去。

    黄凯吃饭的时候,看到了父亲脸色不对,他也没在意。

    黄凯跟着父亲进了书房。

    书房并不大,一个书柜占据了一整面的墙。一个枣红色的大书桌,书桌上摆着个毛笔架,挂着一排毛笔。

    黄群酷爱书法,字写得相当不错,当年还年轻时候的黄群,就是因为字写得好才被选到了机关,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即使在他最忙的时候,他也没拉下练习毛笔字。他的字不光在学校,即使在岛城,也小有名气。

    黄群见儿子跟了进来,并没有说话,示意黄凯磨墨,他自己从下面拿出了宣纸,挑了一支最喜欢的笔,在墨上蘸了几下,却没有马上写。

    他转过头,对黄凯说道:“苏轼的蜗角虚名,我教过你,你还能背吗?”

    黄凯点了点头。

    黄群喜欢古诗词,从小就带着儿子一起背。

    黄群并没有让黄凯背,运了运笔,抬笔写下“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著甚干忙。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且趁闲身未老,尽放我、些子疏狂。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思量。能几许,忧愁风雨,一半相妨,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幸对清风皓月,苔茵展、云幕高张。江南好,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

    他用的是欧体,点画劲挺,笔力凝聚,既欹侧险峻,又严谨工整,欹侧中保持稳健,紧凑中不失疏朗。

    写完了,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缓缓说道:“都道这首词愤世嫉俗,我却觉得蕴含着人生哲理。你说蜗角是什么意思?”

    黄凯一边回忆一边道:“这是两个小国吧,传说有两个国家建立在蜗牛触角上,左触角的叫触氏,右触角的叫蛮氏,两个国家常因争地发生战争。”

    黄群点了点头,说道:“这两个国家的战争,国民恐怕是看做天一般大的事情,打输了是不是要亡国啊,可是在人类看来,这还能叫事儿吗?”

    他站了起来,走了几步,说道:“小凯,你是年轻人,争强好胜,争名夺利,这是在所难免。可是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再看这些事情,就跟笑话一样。”

    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接着说道:“一个小学员,你和他斗什么气,赢了你能怎么样?能加官进爵还是能名满天下啊。你是军务处管队伍的参谋,你和他斗,本身就是自跌身价,你知道不知道现在学校里都在怎么说你?”

    黄凯白净的脸已经变得红彤彤了,他不知道这件事儿已经在学校里传了开来,心里不禁对王含章更加怨恨。

    看到儿子的窘况,黄群也有些心疼,可是自己说他,总比外人说他好吧。

    “你明天跟纠察队说,别再跟那个小学员了。”

    “嗯。”黄凯鼻子里发了一声。

    “我们来想一下,这件事你做的那些地方不妥,第一,你就不该跟一个学员置气,掉了身份;第二,你也没找到一击必胜的办法,让这些事慢慢的扩散了,对你产生了不好的影响;第三,纠察队那几个人是可以值得信赖的吗,王队长就是个老兵油子,那两个纠察能保住秘?”

    黄群说得有些激动,他的心脏一直不太好,喘了口长气。

    在门外听了一阵儿的妻子推门进来,说道:“说两句就行了,小凯也不是小孩儿了。”

    黄群摆了摆手,也不看妻子,接着说道:“古人说,谋定而后动,而不是一味的乱动,打草惊蛇,于事无补。”

    “这样吧,近期海军搞了个军务参谋的进修班,你们王处长跟我说了,让你先出去学习学习,避避风头。”

    黄群说得有点累了,摆了摆手,示意儿子可以出去了。

    “爸,我不适合管队伍,我还是想干兵员。”黄凯着急了。

    “老黄,你就帮帮儿子,挑个小凯喜欢的,他肯定能干好。”妻子也在旁边帮着说话。

    “这个事儿急不得,我一直在使劲儿,不能急,不能急。”黄群像是说给儿子,又像是说给自己。

    “小凯,你爸帮你使劲儿呢,你也得好好干啊。”

    “那王处长呢?”黄凯不死心。

    “哼,你们王处长,没有我的推荐,他能接替军务处长的位置吗?继续呆在训练处副处长的位置上等着转业吧?”

    黄群走回去,坐了下来,忿忿地说道:“上任之前,一天三个电话,天天老哥长,老哥短,打听消息,求帮忙,求推荐。上任之后呢,把你调过来,就还了我的情了?前天打电话还跟我摆起了架子,叫我黄主任,说什么黄参谋的事你作为父亲可得好好管管啊,王八蛋!”

    黄群长叹一声,看着黄凯说道:“小凯啊,这就是人情冷暖啊,还得自己争口气才行啊。”

    书房里一时安静了,谁都说不出话来。

60.跳投准了

    寒冬已经渐渐远去,风吹在身上已经不带寒意了,校园里的迎春花和连翘花也星星点点地开了。

    王含章一直搞不清楚迎春和连翘的区别,王思怡给他科普过好几次,什么一个是五瓣,一个是四瓣,一个枝条是圆形,一个是菱形,这重要吗,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岛城的春天已经来了,树木发出了新的枝条,下海游泳的人逐渐多了起来,王含章也脱掉了冬装,换上了春秋装。

    说到军装,冬装其实是王含章最喜欢的一套,藏蓝色的马裤呢,熨烫平整,配上擦得照出人影的三接头皮鞋,看着就感觉帅气。春秋装就差一些,比夏装好些。王含章没当过战士,他一直感觉水兵的军装帅气而飘逸,帽子上两个长长的飘带,在海上随着海风飘起的感觉,一定非常好。可惜,他是没机会穿了。

    晚上,小值日吹哨,篮球队员俱乐部集合。

    这一定是又要比赛了。

    教导员高明主持了今天的比赛动员。至于为什么去年比赛在上半年,今年比赛却在下半年,没人能够回答。

    去年的比赛是以94级老生为主的,新生为辅,即使是王含章也只是起到了奇兵的作用,对新生的磨练很不够,今年怎么打,说实话,他心里是没底的。

    人来齐了,教导员说话了:“体育活动是我们部队精神文明建设的一部分,不参加就罢了,参加就必须拿第一。”

    队员们鼓掌,掌声热烈。

    教导员就是霸气。

    教导员继续说道:“今年的篮球队,我是教练,惠一勇是队长,含章是副队长,我已经请示了系里,每天下午篮球队训练,另外我们早上不参加出早操,我们要拉体能。”

    掌声又一次响起,去年练球的时间太少,老生和新生磨合得就不好。今年训练时间有了保障,肯定不会出现这个问题。

    “食堂那我也说了,篮球队员单独开小灶,营养必须得跟上。”

    这更牛了,王含章手都拍红了。

    “大家有没有信心拿第一?”

    “有!”篮球队员的吼声直冲天际。

    王含章很快就意识到了教导员的不同凡响。

    下午练习课,教导员看了他们自己打的对抗赛,嘴角快撇到了下巴底下,直到王含章投了两个超远三分球,面色这才缓和了一点。

    队员们一边打着球,一边看着场下教导员的脸色,心里都是惴惴不安。

    果然,训练赛刚结束,教导员把他们叫了过来,就是一顿狂骂,中锋站不住,后卫不会传球,前锋下底线速度慢,所有人团队意识差,就没有一点能看的。

    王元盛向来不怕这个,嘟囔了一句,我们含章远距离投得准啊。

    教导员看了他一眼,说道:“球呢,给我。”

    常志国忙把球递了过去。

    教导员接过了球,拍了两下,看了一眼篮筐,问道:“这个距离远吗?”

    教导员站得位置在底线三分线外两步的距离了,实际上已经在篮球场的外边了。

    大家都不说话,但都是一副教导员你逗我们玩呢吧的表情。

    教导员略微一瞄准,“嗖”,出手了,所有人眼睛都跟着球走,“哐”,球砸到了篮筐上弹了起来,还没等到大家笑出声来,“唰”

    ,球落了下来,进了!

    “哇”,队员们咧着大嘴,鼓起掌来。

    “手型好棒!”

    “牛啊,教导员,你是专业的吧。”王元盛适时送上一记马屁。

    “专业的也称不上,我是广体的,篮球专业。”教导员看似云谈风轻。

    “广州解放军体育学院?怪不得呢。”

    “哎,教导员,你能上场不?你要是上场,我们那就是屁股上沾满了个苍蝇,一定赢啊。”

    “切,我上场?胜之不武,我丢不起那个人。”

    “切。”大家发现教导员也没他的黑脸那么吓人,都开起玩笑来。

    “你们基础太差,简直没法看。来吧,中锋,练篮下接球,假动作后,跨步投篮。后卫和前锋练三人配合战术跑位。来,来,练起来。”教导员拍着巴掌吆喝起来。

    “那个,含章,过来,投十个三分。”

    教导员亲自到篮下给他捡球。

    “唰,唰。”王含章节奏很好,十中八。

    “嗯,还不错。来,跳投十个三分。”

    “教导员…”王含章想要说话。

    “做。”

    王含章没办法,跳投不要说三分线了,罚球线他命中率都很惊人,是差的惊人。

    果然,十中一。

    教导员一直看着他的投篮动作,想了一下,说道:“你去我房间找个凳子。”教导员下了一个奇怪的指令。

    一会儿功夫,王含章拎着一个木凳子跑了回来。

    教导员示意把凳子放在球场的三分线上。自己拿着篮球坐了上去,站起来,跳着投篮,球进了。

    站起来、跳投,虽然是两个动作,教导员作的却很协调。

    “看到了吗,就这么练。”

    这是什么奇怪的练法,王含章心里嘀咕,动作却不含糊。

    练了半个小时渐渐有了感觉,跳投命中率提高了不少。

    “教导员,这是怎么会事啊?”他又惊又喜,跑过去问教导员。

    教导员笑道:“有效吧?哈哈,我看问题还是很准的。”

    “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刚才观察你投篮,强项在于手感,手指拨出的感觉非常好,所以原地投的准。”

    教导员一边说,一边拿起来一个篮球做着示范,接着说道:“可是你跳起来,腰部、腿部和手的协调不够好,老是有些下坠的感觉,所以到不了最高点出手,命中率肯定差。你从椅子上站起来跳,腰腿协调增强了,所以就准了。”

    王含章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他非常诚恳地给教导员鞠了一躬,说道:“太谢谢了啊,去年打比赛,我要是跳投准,不至于赢得那么艰苦。”

    教导员笑得也很开心,像是想起来什么,问道:“含章,你是不是练过站桩之类的啊?”

    “是啊,我练过一段三体式。”

    “哦,我说呢,我原来一个同学,也是你这个问题,后来就是通过这个办法治好的。”教导员拍了拍他肩膀,说道:“去吧,好好练。”

    “没问题。”王含章兴奋地练了起来。

61.势如破竹

    教导员果然专业,在他的调教下,三队的篮球队员们进步迅速。

    王含章的原地三分自不必说,跳投的命中率也已经直线上升,这是三队砍分的最大杀器。

    惠一勇中锋动作已经颇有几分奥拉都旺的风采,他块头大,能站稳内线,现在也是主要得分手段之一。

    王元盛一米八九的大个后卫,专门练欺负个小后卫的贴身跳投。

    加上常志国的快速和杨剑的灵活,已经是一支能够多点开花的队伍了。

    教导员还针对三队特点,制订了几套战术,什么中锋战术、三分战术,球员们演练得有模有样,他很满意。

    按照抽签,凑巧的是,第一场还对五队。去年张楠队长受了刘平生的刺激,让球员们打了三队一个猝不及防,可对结果没什么影响,今年张队长干脆不来了,队干部一个都没来。

    三队那是各种战**流演练,简直把五队当作了磨刀石,王含章怎么投怎么有,全场拿下26分,惠一勇也有18分进账,兵不刃血就拿下了五队。

    五队打到下半场,主力都下场休息,剩下一批新学员被杀的人仰马翻。

    86比46大胜。

    教导员高明看得都快睡过去了。

    接下来的几场,基本也都没有什么起伏,三队都是一路领先,没有给对手任何的机会。

    最终的较量又是三队和九队,这两个老冤家了。据说九队输球之后,队长高晓光罚队员跑了一个月的五千米,今年的新学员中,还有两个进过体校的。

    九队今年是摩拳擦掌,誓要把第一夺回来。

    九队队员对三队那真是老仇旧账集中到了一起。

    不过天不凑趣儿,接连几天下雨,天气预报说可能会下一周,决赛一拖再拖,暂时定在了下个周末收假之后。

    谭桂亮感觉到了不妙,军务处王处长连续找了他几次,推心置腹,苦口婆心,目的只有一个,把他调离军务处,甚至都说出来,只要他答应,司令部口的各个处的副处长他随便挑,他看上的位置即使有人,王处长去做工作。

    他对王处长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是政治部薛主任的话,他不能不认真对待了。

    一天下班时,他偶遇了薛主任。薛主任为人很好,没什么架子,不过说的话却让他暗暗心惊。

    什么小谭你工作这么优秀,该调整到副处长的位置上锻炼锻炼了,不然将来怎么接军务处处长啊。

    这样的话,他连标点符号都不信。如果离开了军务处,离开了领导的视线,等到他想调处长那一天,谁还能给他用力呢?

    这个黄群真是使出浑身解数了。没办法,他也去找了他的老领导崔副院长。

    崔副院长在学校深耕多年,虽然是副职,但是资格老、年头长,汤伯安也得给他三分面子。

    崔副院长想了想,说道:“小谭,人家说得对,这是阳谋,正大光明,你确实工作很不错,组织部门考虑提拔使用你,这很正常。由于你岗位特殊,领导还征求你的意见,不然,一纸调令,你不得直接上任?我可以帮你一次,两次,但如果组织部门正式走程序,那谁也没办法,而且这总归是个好事。”

    临走的时候,崔副院长送了他两句诗,是主席的“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

    谭桂亮真的是没办法了,别看平时称兄道弟的朋友很多,可真正能用的上,还是太少了。自己看似风光,可还是如同无根之草,风一大,就要被吹跑了。

    看来走是势在必行了,不过我走了,你也别想舒服。

    这份材料应该怎么用才好呢?直接交上去,那肯定是最差的选择,杀敌一千、自伤二千,这样的事是坚决不能做的。

    匿名邮寄?是个办法?怎么寄?投到邮箱?会不会丢?寄到校纪委还是直接到海军?这个都得好好想想。

    就这样吧,贴个邮票,投到邮箱里,匿名直接邮寄到海军,好了,决定了。黄群啊黄群,我看你怎么过关。

    谭桂亮也住在学校的家属区,不过他调副团的时间比较短,没有分到经济适用房,只分到了公寓房。

    这应该是七、八十年代的老房子了,外表已经很破旧了。楼道两边堆满了各种奇怪的东西,楼道、楼梯的墙上到处贴着各种小广告。

    谭桂亮对此已经是习以为常,他和几个邻居打着招呼,推门进了家。

    妻子已经做好了饭菜,看他进了门,过来接过了他的手包,问道:“现在吃,还是等一会儿?”

    “吃吧,儿子呢?”谭桂亮问。

    “我妈说想他了,今天我父母直接接到他们家去了,反正明天是周末。”

    “嗯,吃饭吧。”

    谭桂亮认识他的妻子王敏的时候,王敏还是附近医院的一个护士。可结婚以后,很快就下岗了。谭桂亮这才知道,王敏只是医院的临时工。但孩子已经有了,还能怎么办?再说了,岳父岳母对他那真是没得说,王敏对他也百依百顺,唉,他也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心思了。

    等他干上了军务参谋,认识的朋友多了,找了朋友的一个公司,还是朋友帮他,也没安排什么活,每天去晃晃就拿工资,王敏自然对目前的生活非常满意。

    吃过了饭,看了会电视,估摸着外面的人已经不多了,他从抽屉里找出了文件,拿了一个牛皮纸大信封装上,把白天打印好的带地址的A4纸背面贴上了双面胶,揣进了兜里,别让路人看到,等邮寄前贴上就是了。

    他跟妻子说了声,就出了门。

    他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心事,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篮球场。

    论起打篮球,他也是一把好手,外号“小钢炮”,就是形容他在篮球场上横冲直撞,入敌方阵营如入无人之境。

    快吹熄灯号了吧,篮球场上的灯已经熄了,打篮球的学员基本也都回去了,只剩下几个人,一人占着一个篮筐在练习投篮,篮筐已经隐隐绰绰看不大清楚了。

    一个学员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个学员手感出奇地好,“唰、唰”篮球入篮网的声音不绝于耳。

    他手痒了,走到了那个学员投篮的篮筐下,把大信封放在了篮球架下,就和那个学员投了起来,刚开始感觉很不好,慢慢地,手感来了,“唰、唰”一个球接一个球投进了篮筐,身上也略微出了一点汗,感觉真不错。

    “哥,快熄灯了,我得回去了。”那个学员跟他打了个招呼。

    “好,再见。”他今天玩得挺开心,挥了挥手,转身走了,完全忘记了大信封的事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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