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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赤丁     擎天者txt下载     擎天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2.阴差阳错

    王含章走到了篮球架子下,今天下午好容易雨停了,三队内部打了一个训练赛。结束之后,他给自己加了三百个跳投,训练量够了。

    他把球衣掀起来擦了擦汗,低头把放在篮球架柱子后的手表捡了起来,这个位置篮球无论如何是砸不到的。

    咦,这里有个大信封,他有心在这里等一会儿信封主人,一看时间,快吹熄灯号了,篮球场上已经没人了,没办法,他一手拿着篮球,一手拿起文件袋向宿舍楼跑去。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他很快进了宿舍,把篮球往队里一扔,随手打开了大信封,看看有没有相关信息,好赶紧还给人家,别误了事情。

    信封打开了,里面是一摞文件,都是复印件,第一页用毛笔写着入伍材料几个大字。正看着,王含章忽然感觉对面有人在看他,抬头一看,对面两个人迎着他走了过来,这不是那个纠察吗,他来我们队干什么。

    纠察陪着一个穿便装的中年男子,看着王含章,还在中年男子耳边说着什么。中年男子不知道为什么面色非常难看。

    王含章忍不住对着纠察笑了一下,挺长时间没见了,没个人老跟在后面,还真有点若有所失的感觉呢。

    看到王含章的笑,那个纠察恶狠狠地冲着王含章晃了晃拳头,中年人面色更难看了,不过好像强压着对着王含章笑了一下。

    王含章有点尴尬,勉强回了一个微笑。突然想起来,这个中年人好像是原来的军务处处长黄群,因为胳膊刀伤事件见过一次。不过这笑真是比哭还难看,他在心中嘀咕着,一侧身,和这两个人错了过去。

    王含章跑回宿舍,十四班的兄弟们都已经洗漱完了,躺在床上吹牛。他把大信封往枕头底下一塞,拿着脸盆跑向洗漱室。

    等他回到宿舍,正好熄灯,算了,明天再说吧,王含章太疲惫了,很快进入了梦乡。

    黄群今天也是没事干,黄凯去BJ参加培训,妻子就懒得做饭,让他自己找个地方吃点。他晚上突然来了兴致,想看看这个让他儿子名声扫地的年轻人,是个什么样子。

    他知道王奇认识王含章,就打电话叫来了王奇,没想到在三队外面转悠了一阵,没看到。他和队长王挺军早就认识,索性到王队长那里喝了一晚上的茶。

    王挺军对王含章和黄凯的恩怨只是隐约听人说过,他也不感兴趣,两人喝了一晚上的茶、吹了一晚上的牛,谁也没提这事儿。

    黄群没想到在出门的时候碰到了王含章,更没想到的是王含章手里拿着的文件,他太熟悉了,那几个字是他亲笔书写,那份材料就是黄凯的假入伍材料。

    当年他还是兵员参谋的时候,各种制度不健全,也没人检查,他一时贪欲之心没压住,就用黄凯的名字偷偷办了这套入伍材料。

    前几年,管得严了,他又办理了一套退伍手续。他自觉这件事天衣无缝,不可能有人知道,有时候想起,还洋洋得意呢,可,可,怎么可能,怎么会到了王含章的手里。尤其是王含章对着自己那意味深长的一笑,他想表达什么?他又想要什么?

    纠察王奇看着黄群,他眼中的黄群从来都是意定神闲、从容不迫,可今天从三队出来,就神不守舍,两次下台阶差点摔倒。

    黄群挥手示意王奇离开,自己一个人匆匆地回了办公室。

    他没有开灯,直接重重坐在了他的老板椅上。他并没有想为什么不回家,而是先来办公室,在他漫长的部队生涯里,也许部队、办公室,更能给他安全感。

    我的仕途,我的美好生活就要从此终结吗?他仿佛看到了纠察大步向他走来,下一刻,是妻子哭泣的眼睛和儿子绝望的眼神。

    不,我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我决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怎么办?王含章拿到了他的筹码,他会怎么做,一定会跟我提条件,他会提什么样的条件?我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回答?他要是不提又怎么办?

    他有我的电话吗?应该可以查到。黄群看了看表,不知不觉中,已经十一点了,今天不能做任何事情了,明天周末,我要先联系王含章,我要把主动权握在自己的手里。

    心乱如麻。

    第二天一大早,王含章跑步回来,宿舍的人都还没起。

    他想起了枕头底下的大信封,回到床上,认真看了起来。

    这是一份入伍材料,入伍男子叫做黄凯。材料显示,十年前,这名叫黄凯的男子,是一名十八岁的适龄青年男子,入伍两年之后,又转为志愿兵,志愿兵几年后,退出现役。

    王含章并没有多想,只是在刚看到黄凯这个名字的时候,稍微想了一下,怎么和那个军务参谋重名呢。但是照片一看就不是军务参谋黄凯,他也就没多想。

    这份材料应该很重要吧,记录着一个人重要的历史阶段,再不,一会儿,交到队里去吧。

    “王含章,电话。”他正想着,小值日喊他。

    队里原本只有两部电话,队长和教导员一人一部。今年对值班工作加强了要求,值班室又配了一部。值班力量加强了多少倒不知道,学员们接电话方便了,这部电话相当于给学员配的一样。

    “喂,您好。”

    王含章拿起电话说道。

    “我是黄群。”

    “黄群?”王含章有点迷糊。

    “我是黄凯的父亲。”

    “黄处长,哦,不,黄主任,您好。”

    “你想要什么?”黄群直截了当。

    “我想要什么?”王含章蒙了。

    “年轻人,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我不知道东西怎么会在你的手里,你也不会告诉我,那现在你只要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什么…”

    “值班室电话不要打个没完没了,有通知怎么办?”今天王挺军队长值班,他从旁边经过,也没看是谁,直接吼了一声。

    “好的,好的,队长。”王含章扭过头陪着笑回了队长一句,又转过来对着电话说道:“黄主任,不好意思,这个是值班室电话,我们队长不让打了,我得挂了。”

    “那你在那等着,我去找你。”

    “不行啊,黄主任,我今天外出,您要是没急事,晚上再说,行不?”王含章看队长没有走,顾不上黄群还在电话里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王挺军看着笑眯眯的王含章,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63.事情大条了

    谭桂亮慢悠悠地走回了家,推开了门,刚要脱鞋,突然想起了今天为啥出去。

    他顾不上妻子诧异的眼光,扭头就向篮球场跑去。

    等他重新跑到篮球场,篮球场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他懊恼地跺了跺脚,无奈地又转身向家里走去。

    走着走着,他突然笑了,要不是已经进了家属区,他肯定要放开嗓子狂笑一番。

    晚上,谭桂亮睡着了。妻子王敏有点不踏实了,她的丈夫晚上太怪异了。十点多回到家,非要喝酒,就着一个咸鸭蛋,愣是喝了四瓶啤酒,一边喝一边小声嘀咕着“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问他什么有意思,他又不说,这不会是精神出问题了吧,真出了问题我们娘俩可怎么活啊。

    王奇很生气,非常生气。王含章一直戏耍他,这已经让他非常气愤了。今天,居然还把黄主任气成那样。

    黄主任把他从大山里带了出来,让他见识了不一样的天地,黄群在他的心中,就是最尊敬的人。

    可是今天,黄主任见了王含章,脸色变得那么难看,话都不能说了,还差点摔倒。

    他的心里像刀割一样,不行,我要想办法对付王含章,我要给黄主任报仇,我等不了了。

    黄群放下了电话。

    王含章突然挂了他的电话,他并没有生气,耳旁却始终环绕着一句话“我今天外出。”

    黄群又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电话接通了,他低声说道:“是郭怀德吗?”

    郭三就是郭怀德。

    郭三最近过得特别滋润,虽然他是一个混子,但是并不傻。他出来混社会,只是无奈的选择。

    书读得不好,家里条件不好,不混难道学着隔壁王四卖蛤喇吗,还是跟张婶一样,天天三点钟起来做早点。

    家里父亲除了喝酒就打老婆、打他。每次,父亲喝酒,他就特别害怕,喝完酒,肯定会发疯,打人。有一次,他吓得跑了出去,可是回来发现,他的母亲被打得更狠。以后他就不跑了,打吧,也许这就是他的宿命。他护着母亲,母亲护着他,熬过去就好了。

    况且,父亲力量越来越小了。终于,他抓住了父亲打他的手,一下子就把父亲掀倒了。

    与此同时,他心中的一座大山轰然倒下。

    再以后,父亲不再打他们了,可父亲好像越来越不开心。

    管他呢。

    从掀翻父亲那天起,他就出来混了,他感觉不会再害怕什么了。

    可他看到他跟着的老大虎哥,被几个人摁住,一棒子下去,腿扭曲成奇怪的角度,虎哥在地上哭叫着,嗓子都哑了,裤子都尿湿了,他还是怕了。

    从那一刻起,他学会了低头,学会了求饶,这没什么大不了,比腿被打折,不是好得太多了吗。

    奇怪的是,自从学会了求饶,他混得更好了。大家都说郭三,能屈能伸,是个人物。

    慢慢的,他有点名号了,也有小弟了,也能欺负欺负老实人,收点保护费了。

    当然,他被抓进去,也不止一次了。他是坏人,被警察抓,天经地义。但混了这么久,却始终没有钱,这是他最苦恼的事情。

    他的小弟山炮有点脑子,说卖猪肉可以賺大钱。他和几个小弟凑钱托人包下了一个猪肉摊,几个人轮流大清早起来进货,说起来也不怕丢人,混子郭三赚钱居然靠的是物美价廉,但生意确实一点点好起来。

    特别最近,有人给他介绍了个大人物,一个大领导,他可以把猪肉卖到军队学校的食堂了。

    军人也得吃肉啊。

    这可是个好买卖,有点日进斗金的意思了。也许有一天,我也能成长猪肉大佬,嗯,买一辆跑车,娶一个漂亮的小曼,让她在家专门给我生儿子,再买十个大金链子,天天换着戴。

    今天,领导给他打电话了,要他帮忙跟一个人要点东西,这事必须得办,还得办漂亮。

    他暗暗下了决心,这也许是他成为猪肉大佬的一个关键台阶。

    王含章并没有把黄群的电话放在心上,虽然感觉有点奇怪。

    今天,王思怡约他逛街,逛的是岛城有名的中山路。

    岛城可能对中山先生有种特殊的感情,不但有个以中山先生命名的公园,还有条以中山先生命名的路。

    这条路靠着大海,临着火车站,各种外贸店、特色小吃店林立,因此一向是游人如织。

    今天也是这样,人行道上竟然有摩肩擦踵的感觉。王含章并没有陪女生逛街的经验,开始说说笑笑还挺快乐。可是当他发现王思怡每一个小店都进,看看衣服,试个帽子,摆弄摆弄小物件,乐此不疲。

    终于,长期跑步、练武的王含章走不动了,可看似弱不禁风的王思怡却还是精力充沛。

    “思怡,你想要买什么吗?”

    “没有什么想买的啊。”

    “那你逛这些小店是为了?”

    “为了逛店啊,多好玩,你看刚才那个小店,是波斯尼亚风…”

    好吧,王含章又一次确定男人和女人的脑回路是不同的,男人进店,目的性很强,顶多会看几个类似的东西,参考一下哪个更值得买,决定了,买了就走。女人,只是为了逛而逛而已。

    王含章感觉自己要撑不住了,突然有了一个办法,说道:“思怡,战友上次告诉我一个小吃店,说特别棒,要不要尝尝?”

    “好啊,好啊,在哪里,快带我去。”王思怡眼睛放光。

    王含章拉着她东拐西拐,转了几个小路。

    这是哪里?人为什么越来越少,难道含章哥哥想做不好的事情,为什么我反而会有点兴奋和期待的感觉。白玉说得那些是真的还是编的?

    “到了,就是这里。”终于到了,王含章转过头看王思怡。

    “思怡,思怡!”王思怡奇怪地闭上了眼睛,嘴巴好像也嘟了起来。

    “啊,到了吗。”王思怡忙睁开眼睛,脸却莫名的红扑扑的了。死白玉,成天跟我胡说些什么,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差点丢人了,幸亏含章哥哥没注意。

    “王含章!”在王含章的左右两边,突然有人同时喊了出来。

    王含章左右一看,左边是个路口,停着一辆面包车,从车上下来了几个大汉,向着他们跑了过来,带头一人正是郭三。

    这是来报复我了?

    右边也有三四个人向他跑来,带头的却是纠察王奇。

64.我叫陆方堂

    王奇为什么会来?已经来不及细想了。

    王思怡已经吓傻了。

    王含章瞬间作了一个决定,他拉住王思怡的手,发力向郭三一伙人跑去。

    郭三认出了王含章,是他?不管了,MD,天王老子也干了,谁也不能阻拦我成为猪肉大佬!不过,他速度渐渐放慢了,已经有两个小弟超过了他。

    三帮人迅速接近,王含章突然回头,冲着王奇大叫:“就是他们。”

    郭三本来看着那帮人就奇怪,原来是他们一伙儿的。

    MD,这么难吗?成为一个大佬的每一步都那么难吗?

    王奇昨天晚上连夜找了几个玩的好的战友,说被人欺负了,是哥们帮我砸个人。

    这帮孩子,正是热血年纪,又自以为是的筹划了一番,打了就跑,他抓不住人就没证据,肯定也就不了了之了。好战友,不能怂,干了。

    王奇和几个战友跟着王含章出了学校,不能在学校附近动手。看着他和王思怡打车,几个人打车跟上,到了中山路,游人太多,一直也找到合适下手的地方,几个人正沮丧呢,第一次活动就失败了吗?

    没想到天不亡我,王含章居然自己跑到了人少的地方,此时不动手,该当何时。

    王奇一声怒吼,前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率先冲了过去。

    咦,怎么还有一伙儿人,打扮的流里流气,这王含章结交这种人,他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管,敢替王含章出头,那就干。

    王含章为什么对我喊“就是他们”?

    王奇脑子还没转过来,三伙人已经碰到了一起。

    王含章已经不是当年公交车上的莽撞少年,他把王思怡推到了墙边,一低头,躲过了山炮当头一拳。一侧身,躲开要害,肩膀挨了一拳,这人战斗力就是渣,这一拳像是挠痒痒。他心底鄙视了一下,当面已经是郭三了。

    郭三眼见不好,一缩头就要向后窜。

    王含章在两帮人没接触之前,就已经想好,必须要打掉郭三,两帮人才能彻底混战起来,他们两人才有跑掉的可能。

    怎么能让他跑掉!

    一个上步,一拳打出。

    郭三想躲,却哪来得及。

    一拳正中胸口,郭三一口气没上来,原地倒了回去。

    竟然一拳打晕了。

    王含章前面已经没人了,他一扭头,王思怡靠在墙上,双手握拳,看着他两眼发光,就差喊个“加油”了。

    王含章放慢脚步,扭头示意,王思怡心领神会,从混战的一团人边上溜了过去。

    这两帮人打的不亦乐乎,王奇这边都是棒小伙子,有一个据说入伍前进过武校,他顶在最前面,王奇和其余两人跟着他的两侧,打的颇有章法。

    奈何这帮混子实战经验丰富,各种阴招损招层出不穷,一时间倒也难分胜负。

    王奇有心先打王含章,隔着郭三的人也打不到,打吧,热血上头,那还有空想什么。

    王含章拉着王思怡就跑,只觉手心全是汗水,也不知道王思怡是害怕还是兴奋。

    很快到了路口,王含章回头一看,竟然没人追来。

    脑中突然的想法竟然是大功告成,是不是要亲一个。

    心中暗道韦爵爷荼毒不浅,转头来看望思怡,王思怡好像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转过来冲他笑了一下。不行,更想亲了。

    已经跑到路口了,停在路口的面包车,突然伸出来一只手,只一把,把王思怡就拉上了车,车早就起动,车门还没关上,车已经走了。

    王思怡大叫:“含章,含章。”

    王含章大步追去,可哪里追的上。

    车越来越快,一个转弯,已经消失不见,留下了大口喘气的王含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车上的人正是黄群。作为幕后的导演,他指挥着郭三去抓王含章,没想到王奇竟然也跑了出来。看到王奇和郭三两帮人打了起来,他恨得牙差点都咬碎了。这王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只有冒险一搏了,他让司机启动汽车,抓王含章他是办不到,他要试试能不能那个女孩。

    老天给机会,女孩正好跑在了车门旁边,他伸出半个身子,一下子把王思怡拽了进来。

    在他的指挥下,车开跑了。

    王含章蒙了,怎么办?这车是郭三开过来的,找郭三,王含章想不到更好的主意,只得向两帮人混战的地方跑去。

    可等到他跑回去,两帮人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刚才的事情就像没发生过一样,他忍不住掐了自己一下,随即告诉自己,赶快想办法。

    他边走边想,郭三这事不是都过去了吗?为什么又兴师动众地找了这么多人来报复自己?想不通。报警吗?总感觉有些不妥。

    他看到了一个电话亭,心下想到了一个主意,找陆方堂。

    每次他放假离开青岛都要去看一下陆方堂,陆方堂都让他带一些东西给师傅。

    每次回来,师傅也都让他给带点东西给陆方堂。他还跟师傅开玩笑,我就是个双城快递员。

    他还记得师傅的话,有事解决不了,就问问陆方堂。

    他拨通了陆方堂的电话,压住慌乱,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很沉稳,只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这让他也慢慢镇定下来。

    “我知道了,你在那别动,也别报警,什么也不要做,我一会去接你。”陆叔说完就挂了电话。

    王含章放下了电话,说不急那是骗人的。他来回地走着,背了几遍“每逢大事要静气”,可是好像作用不大。

    大概过了不到一个小时,一辆黑色的奥德赛轻轻滑了过来,在他身旁停下了,车门打开了,他一愣神,陆方堂在车内冲他招了招手,他赶紧跳上了车。

    “路上耽搁了一会,等着急了吧。”陆方堂还是那么不紧不慢。

    “没事,陆叔,怎么办?”

    “一会儿到了再说。”陆方堂说完,闭上了眼睛,不说话了。

    王含章愈发地着急了,这是去哪?他们会怎么对待王思怡,不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吧。他后悔起来,早知道今天就不出来了。

    陆方堂看出了他的焦虑,拍了拍他的手,笑道:“放心,没事的。”奇怪,就这么两句话,他的情绪慢慢安定下来。

    车停在了一个好像一个小工厂的门口,司机摁了一下喇叭,大门开了,车开了进去,停在了工厂的厂房门口。

    王含章跟着陆方堂下了车。工厂的门并不大,可进来才发现里面占地面积并不小。

    他们走进了厂房。工厂大概已经停工很久了,厂房内部已经被改成了一个拳击馆。厂房的正中间,搭着一个拳击台,四周围着护栏。

    陆方堂向着厂房角落里的一个小房间走去,推开门,王含章是又惊又喜,郭三蹲在墙角,旁边坐着一个汉子。汉子见陆方堂进来,站起身来,恭敬地说道:“陆爷。”

    “陆爷?”蹲着的郭三就势跪了下去。

    陆方堂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我叫陆方堂。”

65.黄群的末路

    陆爷,对于郭三也讲,那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如果说郭三是这片海域的一条小鱼,那陆爷无疑就是他们深海里的鲨鱼,位于食物链的最顶端。

    郭三虽然以前没有没有见过陆爷,但对江湖上的陆爷传说,简直是耳熟能详。什么一把刀从西镇杀到东镇,肠子出来了塞回去继续砍;什么帮老大扛刀,替社团抗事儿;什么和白道儿领导称兄道弟。

    这样说吧,郭三就是喝多了,也不敢说是陆爷的小弟。

    郭三心下暗恨黄群,好端端惹这位大佬干什么啊。

    王含章已经等不及了,一个健步窜了过去,一手拽着郭三的脖领子,问道:“王思怡呢,就是你们抓走的那个女孩。”

    郭三也蒙了,努力扭着头看着陆方堂,说道:“陆爷,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和这位兄弟的伙伴,打了一会,有人喊警察来了,我们就都跑了。”

    陆方堂走了两步。

    郭三忙把头又扭过去,说道:“我这不刚回去,这位兄弟就把我拉过来了。没见过什么女孩,陆爷明察啊。陆爷,陆爷,要知道是您的朋友,打死我也不敢干这个啊。”

    陆方堂问道:“你为什么打他。”

    “没想打他,是黄群,是黄群啊,逼着我,让我跟这个兄弟要点东西。”

    陆方堂看着王含章,有点疑惑。

    “黄群?跟我要点东西,要点东西,什么东西呢。”王含章低头思考,嘴里喃喃着。突然,他恍然大悟,叫道:“黄凯,一定是黄凯。”

    一切都连在了一起,他知道了,那份入伍材料是真的又是假的。

    “怎么会事?”陆方堂问道。

    王含章把陆方堂叫了出来,从捡到这份材料到现在,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陆方堂点了点头,说道:“这就明白了。”

    又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得把王思怡救出来啊,他抓思怡,无非就是想要那份材料,我给他就是。我原本也没想怎么着。”

    “你给他了就没事了?”

    “那还能有....”王含章说着,已经想到了,黄群恐怕不会就此罢休。

    对黄群来说,这件事最好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王含章知道了,他怎么能放过自己呢。

    陆方堂笑了,这个小伙儿临乱不惊,思维缜密,一点就透,他很喜欢。

    陆方堂说道:“不管怎么样,跟郭三要他的电话,先打电话,让他出来交换,先把那个女孩救出来。”

    想了想,又说道:“不要在部队,其他地方随便他挑。”

    王含章说道:“那我去拿那份材料。”

    陆方堂已经走了出去,说道:“不用,先电话答应他。”

    陆方堂领着他出去,找了公用电话亭,王含章拨通了黄群办公室的电话。

    电话接通了。

    王含章不等黄群说话,先说道:“我是王含章,东西在我这,我要交换。”

    黄群把身子慢慢放进了他的老板椅里,笑了,说道:“好。你一个小时后到....。”

    随即说了一个地址,是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小山上。

    王含章跟陆方堂说了。

    陆方堂点了点头,说道:“你在这等我会儿。”说完,转身出去了。

    一会儿,一个汉子给王含章送来了一份盒饭,王含章这才感到饿了,时间已经中午了。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陆方堂回来了,说道:“走吧。”

    王含章跟着他又上了那辆黑色的奥德赛,向着那座小山驰去。

    很快,到了小山。

    陆方堂下车,一个汉子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跟他耳语了几句。

    陆方堂走了过来,递给王含章一个文件袋,说道:“你自己上去,见到他先拖住他一会儿,拖不住了就大喊我的名字。”

    王含章点了点头,心下却是一点也不慌乱,抬脚向约好的地方走去。

    这是一个荒山,山上树木不多,各种飞虫倒不少。

    王含章等了一会,黄群才慢慢地出现了。

    “东西呢?”

    王含章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袋,问道:“人呢?”

    “东西给我,人就会出来。”

    王含章笑了,说道:“黄主任,你感觉我有那么傻吗?”

    黄群突然问道:“这个东西怎么会跑到你的手里的?”

    “我说是捡的你信吗?”

    黄群笑了,说道:“哪里来的不重要了,我基本能猜出来,但怎么会到你的手里,我一直想不透。”

    又问道:“你认识谭桂亮?”

    王含章道:“不认识,你快把王思怡叫出来,我们马上交换。”

    黄群说道:“量你也起不了什么幺蛾子。”

    转身叫到:“王奇,把人带过来。”

    王奇没有出现,陆方堂从山上走了下来,王思怡就在他的身旁,后面跟了三四个汉子,把王奇夹在了中间。

    王思怡看到王含章,燕子一样冲了过来,拉住了他的手,就再也不放开了。

    王含章拍了拍王思怡。

    黄群面色煞白,站在那,也不说话。在他的眼里,王含章只是一个外地来的小学员,只要不报警,一时半会之间,哪有什么人能够帮他。所以今天只叫了王奇,带着王思怡就来了。

    可看这陆方堂气宇轩昂,恐怕不是一般人,后面几个汉子精壮有力,自己今天怕是得不了好。

    陆方堂看了一眼王含章,王含章点了点头。陆方堂看也没有看黄群,带着大家上了车,走了,只剩下黄群和王奇看着远去的车发呆。

    “这材料你准备怎么办?”

    车上,陆方堂问王含章。

    “我原来的教导员现在在纪检处当处长,我准备交给他。”

    “嗯。”陆方堂看了看手表,已经两点多了,问道:“你几点收假?”

    “四点。”

    “晚上,我给你请个假,我把那个纪检处长叫来,我们一起吃个饭,聊聊。”陆方堂不是和他商量,语气简单的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可就是有一种让人服从的力量。

    王思怡坐在王含章的旁边,不言不语,一副很乖巧的样子。

    很快,他们回到了工厂里的拳击馆。

    陆方堂领着王含章两个人到了办公室,拿起了电话,拨了个号码,电话接通了。

    只听陆方堂说道:“崔副院长吗,我是陆方堂,两个事,一个是晚上想请你吃个饭,还有想让纪检处张处长一起来,二一个,你们学院的一个学员我想晚上想让他一起参加,麻烦你跟他的队里请个假,他的名字叫王含章。”

66.陆方堂的往事

    晚上,就在拳击馆里,陆方堂摆了一个大饭桌,环境虽然不大上档次,但海参、鲍鱼、大闸蟹各种美味佳肴摆了一大桌子,桌子中间摆着两瓶茅台。

    陆方堂、崔副院长、张长东处长、王含章、王思怡和郭三分宾主落座。

    张长东是崔副院长叫来的。

    崔副院长跟他说的很简单,晚上有一个活动,你陪我参加一下。

    张长东非常高兴,他升任纪检处处长之后,本来以为自己的心态已然发生了变化,实干比攀关系有用的多。可接到崔副院长的电话,他还是非常兴奋,不由地小小地谴责了自己一下。

    郭三能和陆爷坐在一个桌子上,这是他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岛城的有着深远的酒桌文化,酒桌上分为主陪、副陪、主宾、副宾。主人一般就坐在主陪位,副陪坐在主陪正对面。主宾坐在主陪的右手边第一个,副宾坐在主陪的左手边第一个,如果再有三宾、四宾则坐在副陪的两边。

    这样设置目的就有一个,让客人喝好。通常主陪先领喝三杯,副陪再领喝两杯,再互相敬酒,这样几轮下来,酒量再大也能招呼到位了。

    今天,陆方堂坐主陪位置,王含章坐了副陪位置,王含章听李超讲过岛城的酒桌规矩,可以正八经儿的体验,今天还是第一次。

    王含章坐下就有些忐忑,坐在这个位置上,一会领酒可是要说话的,自己说点什么好呢。

    陆方堂喝酒依然很沉稳,很快领完了他的酒,说道:“在坐的都认识含章,可能大家不知道,如果当年没有他师傅,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这个人了。”

    王含章大惊,师傅说帮过他,竟然是救过他的命。

    众人洗耳恭听。

    “年轻的时候我浑,不开窍,天天就想着什么义气、什么快意恩仇。”

    陆方堂苦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年纪大了想賺钱了,帮一个大哥运货,在安东惹了不该惹的人,被人砍了扔在下水道里,幸亏含章师傅救了我,我在他家养了一个多月才回到岛城。”

    大家目光都是惊讶和同情,只有郭三满脸敬佩之情。

    “回来之后,大哥全然不讲情义,逼着我赔钱。当年我还救过他的命。谁说的,生活是一所大学,我学会了很多。从那时候开始,我切指立誓要好好做人。”

    陆方堂举起了左手,小指少了一截。王思怡的眼睛又放光了,王含章忍不住在桌子底下拍了她一下。王思怡误解了,反过来握住了他的手。

    陆方堂接着说:“我在工地当小工,后来跟老师傅学当了大工,一点点拉了一帮兄弟,承包工程,我忠义对人,兄弟们也舍得出力,生活这才一点点好了起来。我陆方堂走到今天,靠得是舍得出力,靠得是信誉和技术。”

    “郭三,我今天为什么叫你来,我调查过你,你不容易,父亲是个酒彪子,母亲身体不好。父亲把你从小打到大,但你从来没亏待过他,周围的邻居都夸你仁义,我今天就想跟你说说我的事儿,今后怎么做你自己拿主意。”

    郭三丝毫没有感动的样子,反而一副偶像倒塌的模样,他忍不住说道:“那道上那些传说呢?”

    陆方堂笑道:“有真有假。”

    “那肠子出来的那个呢?”此刻的郭三就像一个小孩。

    “早些年,环境差点,那是我揽下的第一个工程,有人要我进他们的材料,又贵又差,我不干,他们就弄事,半夜破坏工地,我能怎么办。报警?警察不可能守在你工地。”

    “陆叔,肠子出来了什么感觉,你怕不怕。”王思怡终于忍不住了,两眼放光,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怕,怕得要死,更怕自己死了,但死,也得先把他们打跑了再死。”陆方堂语气平淡。

    但不知道怎么了,王含章竟然感到有些战栗。

    “来,我自罚一杯,让各位领导扫兴了。”

    陆方堂自己给自己倒上酒,举杯示意,干了。每个动作沉稳有力。

    “那据说你一个电话立马就能叫来警察?”郭三还不死心。

    “你打110,你也能叫来。”

    大家笑了起来。

    “我练过几天,特警大队聘请我做他们的散打顾问。”

    “陆叔,太酷了。”又是王思怡,大家又笑了起来。

    王含章站了起来,得体的领了两杯酒,完成了他的副陪任务。

    推杯换盏,菜没见吃多少,两瓶茅台已经见底了,大家还没尽兴,又喝了几瓶啤酒,今天的宴请终于结束了。

    郭三先回去了,今天的宴请对他的冲击是最大的,他的偶像一度倒塌了,可是在很短的时间又重新站了起来,并且站得更高了,以前他还可以仰视可见,现在仰视也只能模糊地看到轮廓了。郭三感觉自己不懂陆方堂,可这并不妨碍他对陆方堂的崇仰。至于,今后他要怎么做?郭三也搞不明白,他需要想想,需要好好想一想。

    崔副院长和张长东也告辞了,走之前,陆方堂和他们两人单独谈了许久,后来把王含章也叫了进去。他们出来时,表情有些凝重,王含章却变得很轻松。

    陆方堂最后找人送了王含章和王思怡二人回去。

    上车之前,陆方堂对王含章只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有事你能找我,我很高兴。”

    第二句是“你做得很好,你师傅会高兴的。”

    这两句话很陆方堂。

    王含章还是觉得陆叔很社会,他想表达一下谢意。陆方堂笑着伸手制止了他,拉上了车门,示意司机开车。

    王含章只能挥手告别。

    先到了王思怡的学校,王含章看时间还早,就下了车,让司机回去了。

    他陪着王思怡在路上散步,虽然只有一天,可是感觉经历了好多,他们两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还是王含章先说话了:“对不起,思怡,这次因为我让你受到了惊吓。”

    “没有啊,我感觉很刺激,很好玩啊。还认识了那么酷的陆叔,不过我还是不喜欢那个姓郭的。”王思怡在王含章的身边蹦蹦跳跳。

    “以前说老实话,我还感觉你有点闷呢,嘿嘿,不过发现这都是错觉。”王思怡接着说道。

    王含章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到校门口了,王含章想要回去。王思怡一拉他,两人又向着王思怡的宿舍走去。

    本来就不长的路,两人走了半个小时,却感觉路还是太短了。

    王含章看了看表,真的该回去了,他刚要说话,王思怡却扑了过来,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王含章惊呆了,太突然了。

    奇怪的是现在的气氛不是很甜蜜,却略显尴尬。

    王含章擦了擦脸,说道:“我今天其实想亲你来着。”

    王思怡道:“我知道,是你拉着我的手跑的时候吧。”

    王含章又一次呆住了,他觉得这个女孩已经跳进了他的心里。

67.槽糕的裁判

    王含章再也没看到黄群,有人说调走了,有人说提前病退了,也有人说被处理了。

    不过听说黄凯没有受到牵连,黄凯本来对这件事完全不知情。还是听沈忠民无意中说起,黄凯调走了,好像调到了那个飞行团了。

    其实怎么处理这两个人,王含章压根儿也不关心,只要别再来找他的麻烦就好。

    他现在关心的是篮球比赛。

    决赛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中姗姗来迟。

    三队上下斗志昂扬,决心一胜。九队却没有了去年的嚣张气焰,据说九队有人偷偷录了三队的比赛视频,一个人一个人的研究,制定了针对性非常强的策略。

    三队队员们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九队今年的比赛,大家抽空也看了一两场,对九队的评价是,进攻上没有短板却也没有特长,保守上下重力,逢弱不强,逢强却也不弱,每次赢的分数都不多。

    等到了场上,打了两个回合,三队队员们每个人的脸色都严肃了起来。

    九队整体性太强了,保守上简直是铁板一块,体力充沛,交叉换位速度特别快,王含章有个错觉,他每次都要面对两名防守队员。

    这是每一个三队队员的感觉。

    练好的战术基本发挥不出来。传球路线被封死,球传不进去,进去了也形不成有效的进攻,好在九队进攻能力差,不然三队已经被打花了。

    场面非常难看,快打了十分钟了,场上比分10比6。

    三队落后,王含章只进了一个三分,再就没没碰过球,防守他的队员身体素质好,速度快,防守动作大,就差把他抱住了,他很难接球。

    他几次示意裁判,裁判只当没看见。

    教导员高明叫了暂停。

    惠一勇先抱怨了:“MD,裁判是不是被九队买通了吧,九队的动作这么大都不吹?”

    内线中锋的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不但要和对方中锋搏斗,还要忍受后卫、前锋的冲击。

    对方的中锋块头不及惠一勇,可是阴招太多了,扯衣服、压大腿、抱腰、拽胳膊,裁判视而不见。惠一勇动作大点,裁判的哨音立刻响起,不过十分钟,已经两次犯规,照这样下去,肯定会被罚下场。

    队员们都开始抱怨。

    教导员高明阴着脸,裁判确实过分了,但是他要赢得比赛。

    “裁判确实有点问题,但这个我们控制不了。我们要打好我们的比赛,用实力说话。下面是我们的战术,一是全面拉开,二是减少传球,三是加强挡拆和掩护,四是加强单打。”

    他看了一眼队员们,大家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接着说道:“拉开是为了扩大九队的防守范围,让他们疲于奔命。拉开我们的距离增加,传球容易失误,所以要减少传球。挡拆和掩护重点是王含章和王元盛,让他们两个多拿球。惠一勇也要出来挡拆。王元盛你对位的后卫个子矮,贴身大胆打。”

    “两军相逢勇者胜,不要怕犯规,大胆的打。去吧。”

    他的战术很明确,队员们虽然没有演练过,但贯彻能力很强。

    三队球权,大个子后卫王元盛带球到前场,并没有传球,五个人全部拉开,惠一勇也跑了出来,王元盛耐心地靠着他的防守队员向里走,九队如果协防,势必空出一人,九队选择一对一。

    王元盛个头和块头都远强于他的防守队员,他推进到了三分线内一米的位置,轻晃了一下,没太晃过,对方判断正确。

    但并没有什么用,王元盛轻轻一跳,对方已经够不到了。

    “唰”,球进了,两分。

    三队的队员叫了起来,不单因为球进了,还因为找到了正确的方法。

    九队打了个追身,也进了。

    三队这边还是王元盛单打,九队吃不消了,王元盛要投篮的时候,王含章的防守队员冲了过来协防,王元盛假投真传,手掌一拨,球到了王含章的手里。

    机会来了,王含章毫不迟疑,抬手就是一个三分,进了!

    九队队长高小光坐不住了,要了暂停。

    高明黑着的脸,也缓和了许多,和下场队员们挨个击了下掌,说道:“打得不错,王元盛,他们肯定要换防守你的人,接下来,我们三个人拉开,两个人挡拆,王元盛和含章,你们多打。”

    王含章点头,教导员不亏是专业的,战术清晰明了,针对性很强。

    比赛又开始了。

    九队果然换了一个高的防守王元盛,王含章挣脱了防守队员,过来给王元盛挡拆,挡是挡住了,没拆成,防守队员全力阻挡了他。

    王元盛冲内线,和中锋撞到了一起,吹了一个带球撞人。

    王元盛站起来就要和裁判理论,王含章拉住了他。

    裁判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小少尉,据说还是国家三级裁判。王元盛恨恨地看了一眼裁判,回去防守。

    九队的动作越来越大,杨剑上篮居然被横推了出去,他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这个动作太危险了,推他的队员都不好意思了,伸手拉他,杨剑打掉他的手,自己站了起来,裁判依然没响哨。

    杨剑冲向了裁判,惠一勇拉住了他。

    高明叫了暂停,上半场快结束了,比分30比26,三队落后四分。

    三队队员们下场,高明却走了上去。

    “你是体育教研室的?”高明指着裁判,语气很不客气。

    “啊。”裁判也有点心虚。

    “你再这么吹容易受伤,你知道吗?”高明的手指已经快戳到了裁判的鼻子。

    高明又高又壮,气势很凶,裁判喏喏不知道该说什么。

    高晓光走了过来,拉开了高明。

    “哎,我说高教,别上火,别上火,就是一场球而已。”高晓光语气透着虚伪。

    “是啊,一场球而已,要不要准备得这么充分啊。”高明看向高晓光。

    “打比赛吗,当然得好好准备准备,我们没有你们队水平高,准备的时间长些,高教听说你是广体的,有空给我们指导指导啊。”高晓光假装听不懂高明的话。

    “我只能指导球员,指导不了裁判!”高明说完,也不看高晓光,扭头回了队里。

    迎接他的是一片掌声。

68.胜利

    高明还是很气,说道:“放开打,胜负不重要,不能打得这么憋气。”

    这一届的新生很弱,中间换了两个上去,根本起不到作用,高明不敢用,只得继续拼这五个主力。

    下半场裁判和九队都收敛了一些。九队看出了三队轮换队员少的问题,下半场一开场就加快了攻防节奏。

    打了十分钟,杨剑的小腿抽筋了。

    高明不得已,换了杨剑,换上了新生庄雨。

    庄雨一上场就表现得格外紧张,动作变形,不敢持球。

    王含章很着急,他平时和庄雨打过球,这个学员身体素质非常好,跳投技术一流,而且跳的还高,最牛的是左右手都可以投篮,当他跳起来的时候,防守队员很难判断他用哪只手投篮,非常难防。

    可是问题就是心里素质太差,平时打半场得分惊人,打个全场就不会得分了。

    现在,这样的问题又来了。

    局势又向着不利于三队的方向发展了。

    高明再次进行了调整,王含章和王元盛打后卫。常志国要多出来要求和掩护。

    常志国作为一个前锋,速度快,冲击内线强,缺点是中投不稳定,来了状态怎么投都有,防守狠了,一个都不进。

    上半场中投出手四次,只中一个。要是有人换,估计高明也会把他换下来。

    王含章喜欢持球。

    不用千方百计挣脱防守人出来,还不一定要得到球。

    一球在手,局势我控,得分我有。

    他连续单打,一个三分外一步投中,一个三分跳投命中,还有两个对方协防,防住了他,投偏了。

    四个球中两个三分,已经是非常好的成绩。

    可是这四个球中,他自己持球,推进到前场,投篮,其他四名队员都没有碰球。

    王元盛和惠一勇高度信任王含章,庄雨可以忽略。

    如果可以,庄雨希望进攻的时候,他能变成透明的。

    可常志国有了意见,最起码有两次,他的防守队员去协防王含章,他处于空位位置。

    他高喊王含章的名字要球,可王含章根本就没看他,仍然单打,并且没进。

    三队已经领先,九队又叫了暂停。

    这是比赛以来,三队第一次领先。

    高明笑了,说道:“打得不错,含章体力怎么样,还有十分钟,坚持下来,我们就赢了。”

    王含章喘着粗气,说道:“没问题,再有二十分钟也没问题。”

    常志国忍不住了,一边喝着水,一边说道:“含章,你也太独了,我有机会为什么不传球。”

    王含章没想到常志国还敢提这样的问题,就你今天那个命中率,我不敢传给你啊。

    但这个话不能说出来,他笑了笑,说道:“不好意思,我没看到,我一定注意。”

    王元盛和惠一勇一起撇了一下嘴,就这个命中率,还敢要球,心真大。

    庄雨非常尴尬,躲闪着大家的目光,在一边不说话。下场前,他在底线罚球线附近,空位拿球,刚要投篮,九队有熟悉他的,叫了一声,他不敢投,庄雨真的就把球传了出去,慌乱之下,还传失误了。

    高明想了一下,还是过去拍了拍他,说道:“大胆打,不进算我的。”

    一向好脾气的王含章,却有些恼了,他走到庄雨前面,直视他的眼睛说道:“因为你的原因,他们现在是五个防四个,因为你不用防!我们很多机会都失去了。”

    庄雨羞愧的低下了头。

    王含章依然没打算放过他,说道:“像个男人一样!不服气,你可以骂我,但先证明给我看。”

    王元盛过来,拍了拍庄雨,庄雨眼眶红了。

    哨音响了,最后十分钟。

    防守庄雨的队员,已经有四分之三的精力放在了王含章的身上。

    王含章每一次运球,每一次突破,都要不断得变向,挣脱两个人的防守,他的体力下降得很厉害,动作有些变形了。

    没办法,他开始突破分球。比分交替上升。

    九队的士气愈发地高涨,每进一球,都高声叫喊。恨得王元盛牙根痒痒。

    庄雨开始更加积极了,也敢于要球了。

    最后两分钟,比分50比50,。

    王含章带球,从两个防守队员中间穿了过去,面对中锋,在失去平衡的情况下,分球给了惠一勇,自己摔到了对方中锋身上。

    惠一勇刚要投篮,哨子又响了,王含章带球撞人。

    王含章还躺在地上,他有心争辩,我球先出手,而且是我先到了这块区域,对方中锋是过来碰瓷的。

    可是一想又有什么用,他挣扎地站了起来,往后场跑,叫着防守,防守。

    九队后卫快速推进,直冲内线,惠一勇跳起盖帽。哨音又响了,打手犯规。

    惠一勇手都没碰到对方,他终于忍不住了,冲了过去,一把把裁判推了一个踉跄。

    结果是残酷的,违体,被罚出场,九队加罚两次,加一次球权。

    教导员高明脸色铁青。没办法,把杨剑换了上去,三队已经没中锋。他还以为下半场裁判收敛了许多,是因为自己发火的结果呢。

    没想到,是裁判做得更狡猾,更隐蔽了,在最关键的时刻,连续发挥作用。

    九队两罚全中,52比50。

    九队全体已经欢呼了起来,提前庆祝胜利。

    时间只剩下不到三十秒,还是九队的球权。

    王含章推着王元盛走到了中锋的位置,在王元盛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王元盛非常无奈,从小因为个头,所有人都让他打中锋,可是他内线根本站不住。

    在残酷的三秒区内,他就是个渣,只能被对方中锋挤来挤去。

    高明已经放弃了比赛,站了起来,准备回去了,真是一个窝囊的下午。

    果然,九队打中锋战术,王元盛一步步被挤着,快挤出场地外边去了。

    突然,王含章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王元盛的后面蹿了出来,一捅,球从对方中锋手里掉了出来,他抓住球就向前场跑。

    九队终究是个强队,全场队员反应非常快,竟然有两个球员追到了王含章的前面,逼住了王含章。

    王含章眼光一扫,只有庄雨和常志国跑了回来,两人都有防守队员,透明人庄雨挣脱防守,跑到了三分线附近,伸手示意要球。

    没时间了,王含章做了一个突破的假动作,突然把球拨给了庄雨。

    庄雨瞄了一下,吸气、呼气,出手。防守队员跳了起来,他防的是庄雨的右手,而庄雨这次投篮用的是左手。

    球出手了,手型很漂亮,弧线也很漂亮。

    全场都在看着庄雨,全场都在看着飞在空中的篮球。

    庄雨落地,球砸了一下篮筐,弹起,三队响起了一阵惋惜的声音,九队则响起了一阵尖叫。

    可是,球又落了下来,在篮筐上停了一下,滑进了篮筐,进了!53比52,三队赢了。

    庄雨全场唯一的一个进球,决定了全场的胜负。

    三队队员在场上抱成了一团,高明也冲进了场内,和运动员们欢呼、雀跃。

    高晓光呆若木鸡。

    九队队员耷拉着头,走下了场地,也许等待他们的是不止一个月的五千米。

    裁判等着和双方队员握手,可是没人理他,无趣地离开了。

    今天下午,胜利属于三队。

69.一次党课培训

    晚上,篮球队等其他人都吃完了,在食堂会餐。

    队员们还非常兴奋,特别是庄雨,从回到队里,嘴巴就没停过,不过他说得最多的,不是自己那记投篮,而是王含章全场的死拼和关键时刻的信任。

    队长和教导员都来了。开始队员们还有些拘谨,可几杯酒下肚,大家都兴奋起来,纷纷敬两位领导的酒。

    王挺军很快就走了,高明始终没动地方,和队员们拼酒,丝毫不落下风。

    这是他第一年任教导员,篮球比赛就拿了冠军,还是在这么恶劣势情况下拿到的,看上去情绪很好。

    王含章过去敬酒,笑着说道:“教导员,我表现不错吧。”

    “嗯,不错,这次拿了冠军,你贡献最大。”

    “教导员,其实我其他方面也表现不错。”王含章笑嘻嘻地说。

    “嗯?你想说什么?”教导员警觉起来。

    “我其实想问问,党员发展的事……”

    高明笑了,说道:“保密守则没学过吗?不该打听的秘密不打听。”

    “是不该问的秘密不问吧。”

    “一个意思,好好做好自己,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王含章好像懂了。

    回到座位上,庄雨端着酒杯过来了,说道:“班长,敬你。”

    王含章站了起来,说道:“庄雨,我应该敬你,一来呢,你帮我背了一个大锅,那个球要是投不进,责任多半在我;二来呢,我昨天在场上说你,你别…”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还得往心里去啊。”

    庄雨本来挺激动的,被这一顿给逗笑了。

    王含章说道:“你别笑啊,你们要尽快成熟起来,等我们走了,你们怎么办?”

    庄雨说道:“班长,非常感谢你在场上说的话,你的话让我想了很多,在很多方面都有了与以往不同的认识,非常感谢,班长,还有感谢你的信任,你懂的。”

    王含章笑着和他碰杯。

    常志国好像有点意见,王含章过去敬了一杯酒,说了几句,才好了些。

    众人一直喝到了快熄灯,才在教导员的劝说下,散了场。

    快期末了,又进入到了紧张的复习阶段,各科老师陆续开始划重点,学员们开始各种背诵。

    这个期末,没有了纠察的如影相随,王含章明显感觉紧张程度不够,甚至有个自习课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觉,也无人打扰。唉,缺少动力和压力啊。

    这天放学,刚进到宿舍楼,就看到告示板上写着:晚六点半,请填写入党申请书的同学到俱乐部开会。这基本等同于九六级全体开会。王元盛说得挺热闹,其实早就交了入党申请书,甚至比王含章还早。

    这事儿不知道怎么让沈忠民知道了,在宿舍公布了出来,让大家好一顿笑话。

    这肯定又是党课培训。这个学期开始,已经陆陆续续进行了几次的培训了,还组织了一次党课培训考试,也没公布成绩。

    饭后,听小值日吹哨,大家拎着马扎上了俱乐部。

    今天的培训讲的是“舆论战与英雄。”

    教导员高明主讲。

    他讲道:“我们讲舆论战与英雄。看似不相关的两个词吧。很多人会觉得舆论战离我们很远,英雄也离我们很远,今天我们就看看到底离我们远不远。”

    高明拿出了一张图片,图片是黑白色。图片中间是一个被吊在绞刑架上的少女,少女歪着头、闭着眼睛,应该已经死去。旁边有有两个穿**军装的男子。

    高明说道:“这是前苏联著名的女英雄,卓娅。大家可能都听过她的名字。1941年冬,德国军人抓住了一名放火烧军马厩的年轻女孩。他们严酷地刑讯了她。但无论怎样的毒打或者诱骗,女孩始终一言不发。他们判定女孩是纵火犯,要处以绞刑的惩罚。在对女孩行刑前,村民们见证了这位刚满18岁女孩人生的最后一刻。当一条粗大的绳索套住她的脖子时,女孩最后一句话是:斗争呀!别胆怯!最后胜利一定是我们的!”

    下面寂静无声。

    卓娅的故事,学员们基本都听过,但配以这张照片,这个吊死的女孩,头歪成诡异的角度,死去的表情依然平静,给学员们很大的冲击力。

    高明接着说道:“美国的《十条诫令》很多人也听说过,其中几条是这样说的:尽量用物质来引诱和败坏他们的青年,鼓励他们藐视、鄙视、进一步公开反对他们原来所受的思想教育。一定要尽一切可能,做好宣传工作,包括电影、书籍、电视、无线电波……和新式的宗教传布。只要他们向往我们的衣、食、住、行、娱乐和教育的方式,就是成功的一半。一定要把他们青年的注意力,从他们以政府为中心的传统引开来。”

    “卓娅牺牲50年后,苏联出现了大量污蔑卓娅的舆论,什么卓娅烧的是民居、卓娅有精神病等等。对照上面的《十条诫令》,相信大家一定会有自己的结论。”

    “没有什么比一座座民族精神丰碑被毁坏更可怕的事情了,伴随着一个个英雄倒下,是全体国民信仰支柱的崩塌,连苏联共产党员都不相信自己的英雄,结果是什么?是苏联的解体。那么,我们周围有没有这样的言论,有没有对我们的英雄、对我们的党进行污蔑的话语呢,我想请大家思考和讨论。”

    “散会之后,请以下几位同志留一下。”

    高明念了五六个名字,惠一勇、王进和王含章也在其中。

    王含章隐隐地有些激动,还有些紧张。

    高明看着大家,表情很严肃,说道:“经过组织一年来的考察,决定确定你们六人为我们队第一批预备党员。下面,按照工作程序,对党旗宣誓。”

    这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下,都感到非常的激动和自豪。

    高明看着下面这一张张年轻又充满朝气的脸庞,说道:“请站起来,面对党旗,举起右拳,跟我朗诵入党誓词。”

    大家站了起来,齐声跟着教导员大声朗诵: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拥护党的纲领,遵守党的章程,履行党员义务,执行党的决定,严守党的纪律,保守党的秘密,对党忠诚,积极工作,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永不叛党。

    朗诵完毕,教导员转了过来,说道:“我想请大家注意的是口号中两句话,对党忠诚,永不叛党。这不是华丽的口号,这是我们的铮铮誓言。我们是未来的海军航空机务战线的军官,将来可能会走到军、甚至海军一级的机关,或者走上领导的岗位,不管走到那个位置,都要记住自己今天的誓词——对党忠诚。”

70.放假

    王含章回到宿舍,看看时间还早,跑出去给父亲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了家里这个好消息。

    父亲很激动,说道:“这说明你在军校里很努力,能够第一批入党,爸爸很为你感到自豪。”

    父亲一向信奉的是“敏于行而讷于言”,也很少在王含章面前有过这样的情感表露,这让王含章更加地激动了。

    挂了电话,王含章向宿舍走去,激动地情绪已经缓解了很多。突然想到,自己不善于进行情感的表达,是不是和父亲有关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缺少了纠察的监督,王含章这次期末考试,只能说是涉险过关,但只要是过关,也就可以了,虽然有些小小的遗憾,随即就被可以回家了的喜悦冲刷的无影无踪了。

    照例,晚上开放假动员会,明天就可以回家了。没想到,放假动员会快结束了,队长突然说道:“一会儿散会,这几位同志留一下。”

    王含章又在名单中,王含章有点坐不住了,他回家的东西都还没收拾呢。

    散会了,队长看着留下的几个人说道:“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一个?”

    这种无聊的问题,但不乏有捧场的。

    队长笑着说:“好消息是我们队接了个任务,帮助旅游学校新生军训,军训教官就是在坐的几位。坏消息呢,就是你们几个作为教官要提前两周返校,也就是说,你们的假期只有五周。”

    好吧,王含章认为这都是坏消息。

    说起来,这是最后一年的暑假了,还腰斩了一半。要知道,明年的这个时候,他们就要毕业离开军校,分到各个部队了。

    但是命令就是命令,只有执行,没有质疑。

    王思怡已经提前回去了,王含章跟陆叔和张海燕告了别,坐火车回了家。今年,火车提速了,只用了二十几个小时,让王含章欣喜不已。

    回到家,看了师傅,照例和军子、有才厮混了几天。军子告诉王含章,庄倩找他,让他有机会给庄倩打个电话。

    王含章一直犹豫着没有打这个电话,他虽然有点优柔寡断,虽然有点当局者迷,可是再笨的人也能看清楚两人中间发生的一切是怎么一回事了。再说了,虽然和王思怡没有正式地确立男女朋友的关系,可是手也拉了,虽然是被人家先拉的;亲也亲了,虽然是被人家女孩先亲的,还只是亲了脸,这在王含章看来,已经是男女朋友了。

    想到这里,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把这个关系确定了啊。直男王含章,在处理男女问题上,隐隐约约、模模糊糊、磨磨唧唧的,实在是情商堪忧,好在王思怡并不嫌弃,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缘分了,月老大概率已经把红绳绑在了两人的手腕上,至于挣不挣得脱,那就是后话了。

    王含章正在思考着他的人生大事,电话响了,他一接,居然是庄倩。

    “含章,我让你给我打电话,你怎么没给我打呢?”庄倩的声音还是柔柔的。

    “庄倩啊,这几天一直有事就没顾过来,你找我什么事啊。”想是那么想,王含章听到庄倩的声音还是有点小激动。

    “我们见面说吧,嗯,半个小时之后,还是新华书店门口见吧。”庄倩不等王含章回答便挂了电话。

    电话已经忙音了,王含章才无奈地放了下来。

    庄倩这次来得很准时。

    一件简单的白色连衣裙,竟然衬得庄倩有几分出尘的感觉。

    王含章不由得总结了一下,自己之所以当年暗恋庄倩,就是她与周围的女孩有种不一样的气质。

    虽然不可能在一起了,可是至少证明了自己当年的眼光还是不差,吃不到葡萄的王含章居然给自己点了个赞。

    “等候多时了吗?”庄倩笑语嫣然。

    “没有,刚到。”王含章感到自己有点不自然,不由得又暗骂了一句没出息。

    “那陪我去趟江边吧。”

    王含章点头答应,二人打了一个车,很快来到了江边。

    安东是一座有着光辉历史的小城,就是从这里,中国人民志愿军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抗美援朝、保家卫国,谱写了一曲可歌可泣的历史。

    安东和朝鲜只隔着一条鸭绿江。鸭绿江并不宽,在王含章小的时候,可以看到对岸低矮的朝鲜民居和劳作的朝鲜人民。

    后来,江两边发展得太不均衡,这边高楼大厦、灯红酒绿,朝鲜那边却是矮小的草房。

    朝鲜干脆把对岸目光所能看到的地方,全都夷为平地。

    两人漫步江边,微风习习,河边的柳树轻轻摆动它的枝条;不时有孩子在周围嘻笑打闹,王含章心情很舒畅,不过看庄倩脸上似乎有种淡淡的忧伤。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王含章试探着问道。

    “没有,只是想找个人陪我过来走走,就想到你了,是不是很荣幸?”

    “那是荣幸之至。”王含章苦笑。

    “呦,好像还不太愿意呢。”

    “哪有,哪有。”

    “你们军校有什么好玩的事儿,给我讲讲吧。”

    王含章想了想,决定继续出卖好兄弟尹哲,就又把军训比武的事情讲了一遍,庄倩乐得蹲在了地上,起不来了。

    王含章站在那儿,看着乐不可支的庄倩,嘴角也翘了起来。

    “拉我起来。”庄倩乐够了,伸出手,娇声说道。

    王含章一愣,伸手拉起了庄倩,然后不动声色地把手缩了回来。

    庄倩好像也愣了一下,两人慢慢向前走着,气氛有些尴尬。

    “王含章,你有喜欢的人了吗?”庄倩突然问道。

    王含章被问个猝不及防。

    “嗯,不用说了,我知道答案了。”

    “那你有喜欢的人了吗?”走了一会儿,王含章也问道。

    “没有。”

    “没有?”

    “你不要听他们瞎说,追我的人不少,可是…”

    一个少年踩着一辆滑板车在人行道上疾驰,眼看要撞到一个玩耍的孩子,少年和孩子都傻了。

    王含章猛地窜了过去,一把抱起了孩子,快速转过身去,滑板车和少年撞到了他的身上。

    孩子受了惊吓,哭了起来。

    “你怎么能在人行道上玩这个…”孩子家的大人过来了,谢过了王含章,又训斥起少年来。

    庄倩站在那儿,看到的王含章坐在地上,一边揉着被滑板车撞到的腿,一边看着自己笑,正好一道夕阳的余晖照在他的脸上,映衬着他像是在发光。

    庄倩心说:“我是不是作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71.旅游学校的军训

    庄倩到最后也没有说她找王含章的原因。

    只是不久,王含章听军子说,庄倩好像失恋了,报了交流生到韩国学习交流一年。

    直男王含章也搞不清楚,庄倩那天为什么找自己。

    七周的假期很长,五周的假期可就不那么长了。王含章感觉好像刚回家没几天,还没在家住够,就不得不又踏上了回程。

    尽管不愿意回来,可是又呼吸到潮湿的空气,又看到学校的大门,还是感觉分外的亲切。

    走进了宿舍楼,先去找队长报了到。队长王挺军这个暑假基本就没休息,学校刚给他分的团职房,简单装修了一下,两三周就过去了,又开始协调给旅游学校军训的事情。这一来二去,军训就开始了。

    他看到王含章,也很高兴,说道:“回来挺快的,父母挺好的吧?”

    王含章道:“挺好的,队长,你们也放不了假了吧。”

    “还是休息了几天的,最近表现得不错,好好干。”

    王挺军对王含章的看法,在一点一点的改变。从刚开始李超的跟班,到一个军事素质还不错的学员,到组织能力强、关键时刻敢于出手的班长,一直到今天,军训上有思想、有能力的尖子,王挺军感觉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沉稳、又有些倔强的小伙子了。

    王含章是个感知上很敏感的人,他感觉到了队长对他释放出来的善意,也很高兴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了队长对自己的不好印象。

    进到宿舍,王进和常志国已经到了。平时满满当当的宿舍楼,如今只有几个人,大家都不太适应。

    下午,队长给六个军训教官召开了动员会。

    队长说道:”这届军训对象呢,是旅游学校的大一新生。这次军训,我只强调一件事情,不是军训效果,这个好不好,没有人会太在意。我强调的是安全,这个安全也不是人身安全,是情感上的安全。”

    王含章正想着,今天队长说话好不爽快,没想到就说出个情感安全出来,他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再看其他人也都差不多。

    队长依然很严肃,说道:“你们不要笑,这方面我们是有过教训的。大一的小女生,情窦初开,有个别的再有点军人情节…”

    大家虽然不笑了,表情都很奇怪。

    队长继续说道:“第一,我们不要有不该有的想法;第二,现在有的小女生,胆子大得很。我很严肃得提醒你们,不要有不该有的接触,严禁单独和某一个女学生在一起。注意是严禁,无论做什么事情。”

    大家也收敛了笑容,严肃了起来。

    队长见大家重视了,满意地点了点头。

    王含章本来觉得这次军训没什么的,被队长这么一说,竟然生出几分期待来,心中不禁鄙视了一下自己。

    第二天临近中午,几辆大客车拉着旅游学校的学生们进了学校。

    昨天队长领着几个临时教官已经把队里各个房间打扫出来,因为之前有过通知,房间里基本没什么东西。

    几个教官和队长搬到了三层,剩下的房间让给了学生们居住。

    队长领着教官在楼下迎接。

    学生们带着大包小包,在队前的空地上打闹着、嬉笑着。

    看到这些有些自由散漫的学生,也许是习惯了纪律的约束,王含章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头。

    旅游学校带队的是个姓赵的主任,非常客气,连说添麻烦了。

    王队长寒暄了几句,问道:“这就开始?”

    “开始吧,我这批学生就拜托各位领导了。”

    王队长笑了笑,说道:“请各位老师整队吧。”

    按照提前沟通好的,学生们被分成了六个队。

    六个教官和每个队的老师,先安排学生们住宿,领被装。学生们要在这住满两周,领的全新的被褥和不带肩章的迷彩服。

    按照计划,下午每个队半个小时的时间,俱乐部学习整理内务。

    王含章是第一队的队长,他照搬照抄,把自己的被子拿了下去,叠了两年的被子了,那真是怎么整怎么漂亮。

    在一片“哇!”、“好帅啊!”“太牛了!”的赞誉声中,王含章内心也禁不住有些飘飘然。

    “切,有什么了不起,我见得多了。”在都是夸奖声中,夹杂着一声不屑,听起来是又明显又不舒服。

    王含章寻声望去,一个梳着两个长长的牛角辫,一双大眼睛翻啊翻啊的女生,不屑地看着他。

    王含章笑了一下,也没往心里去,自己又不是人民币,自然不会人人喜欢。

    他又把被子打开,一点一点讲解每一个动作的细节。作为一个已经叠了两年被子的学员,每一个动作都可以写一篇论文了。不过考虑到受众的感受,他还是挑选一些关键的部分讲了一遍。看学生们听课的状态,他已经可以想象到一会儿大家叠被子的效果了。

    果不其然,这些少爷公主们,在床上翻滚着一个又一个圆乎乎的面包,玩得不亦乐乎。

    王含章在各个班里巡视,看到有认真叠的就上去讲讲,偶尔给做做示范,都会引来“真棒”、“太帅了”的赞誉。

    让他没想到的,那个牛角辫女孩不但叠得认真,手法也很熟练,明显以前学习过。

    女孩看到王含章,还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可王含章还是从她的眼睛看出了“快来表扬我啊”的神情。

    王含章笑着说道:“这位同学掌握得很快,希望大家多向她学习,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多问问她。”

    “哇,秦天,你好棒啊!”

    “秦天,快来教教我吧!”

    宿舍的人叫成一片。

    女孩露出了满意的表情,说道:“没问题,这点小事儿,哪能难得到我秦天,哈哈,来,一个个来。”

    秦天?好像是男孩子的名字。看着这个小女生洋洋自得的样子,王含章忽然觉得和这些学生好像差着一辈人。

    前几天打篮球的时候,他穿着迷彩服,被一个中学生叫了叔叔,还老大不高兴,可是今天,他真的感觉自己比这些孩子大了好多。

    他站在那儿,想着心事。

    “秦天,你看教官那儿。”

    秦天的闺蜜王然然在她耳边低语。

    “什么?哪儿?”

    “啊!”果然男生没有一个好东西,教官也不例外。

    “好了,这个班是我们一队最好的一个班,特别是秦天同学,大家要多向她请教和学习。”

    王含章说完,从宿舍里走了出去,从裤兜掏出了一把梳子梳了一下头发。

    王思怡说多梳头是最新的健身健脑方法,是不是真的呢,好像没什么效果。

72.误会

    晚上,食堂会餐。

    王含章进了食堂,简直怀疑走错了地方。他扭了一下王进的大腿,问道:“疼吗?”

    “废话,扭我干啥?”王进疼得呲牙咧嘴的。

    “我怀疑我在做梦,我们食堂居然能做出品种这么丰富的饭菜?这还是我吃了两年的食堂吗?”

    “你怀疑自己在做梦,为啥不扭自己?”王进恨得给了他一巴掌。

    油焖大虾、酱香大排、清蒸鲈鱼,王含章垂涎欲滴。当然,不能让学生们看出来,教官的尊严还是很重要滴。

    一会儿,队长和旅游学校的老师一起走了过来,他们一个桌,教官们一个桌。桌上没有酒,有一些饮料。王含章从小就对饮料不敢兴趣,拿起碗吃了起来。

    惠一勇说道:“知道这饭菜为啥质量这么高吗?因为这是人家自己花钱买的,我们帮旅游学校军训,他们吃住在部队,据说一天的标准可不低啊。”

    感情我们是蹭人家的饭吃啊,管他的呢,有吃的就可劲造行了。

    王含章吃着饭,老是感觉有人在偷偷看自己,难道自己的魅力竟然这么大了吗?他扭转头去,是秦天和两三个女生,一边吃饭,一边看着自己,在小声地嘀咕着什么。

    女生看王含章转头看她们,立刻避开了眼光,只有秦天一副不屑样子。

    很奇怪,这几个女生看自己的眼光很奇怪,就像,好吧,就像看一个变态。

    晚饭后组织了军训动员会,队长宣读了军训的要求,每天训练四个小时,上午下午各两个小时,晚上十点熄灯。听得王含章在心里直摇头,这是军训吗,这是过家家吧。

    晚上,天气难得的凉爽。

    三队宿舍楼这座和尚庙,破天荒地传来了女生的欢笑声。

    王含章和王进两人靠在双杠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说着放假在家的趣事。

    今天晚上的星星很多,可这只是和平时相比。王含章记得儿时的星空,遍布星星,一条宽窄变幻的银河肉眼可见,其中星星闪烁,充满了迷幻的色彩。王含章就喜欢看着星星,幻想着各种奇妙的故事,这是他儿时很喜欢做的事情之一。可是长大后的星空,今天晚上的算是好了,天空中的星星远不及儿时的五分之一。

    他随口和王进说了这个想法,王进的答案是,可能是空气污染,或者是各种灯太多了。

    不得而知。

    秦天住在二楼,她自己主动选了一个上铺靠窗的位置。别看只是一天晚上没回家,就有点想家了,特别是想奶奶了。

    眼眶有点红了,眼泪出来了,她转过身去,面朝着墙偷偷擦去了。

    “秦天,秦天,你快看。”下铺的赵芳是她的闺蜜,站在窗边叫她。

    秦天从床上坐了起来,顺着赵芳指的方向看去。

    她们的教官王含章和另一个教官,正仰着头向上看着什么。

    “他们是不是在偷窥我们?”这不应该是惊慌的叫声吗?可秦天怎么从叫声中听到了一丝丝的兴奋。

    “你穿的和白天一样多,好不好。再说了,你这样的,有什么好看的,看也得看我这样的。”说话的耿爽,一个很有个性的女孩,高高的个子,身材苗条,身材发育却远超其她人,据说她身上还有纹身。

    “秦天,你看耿爽,耿爽,你不知道,教官白天他…”赵芳急了,有点口不择言。

    “赵芳,没事的。”秦天叫住了她,说道:“我们自己小心就可以了。谁愿意让教官看就看好了。”

    “哼,有个爷爷就是牛啊。”耿爽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把话说清楚,谁牛了。”秦天从床上一下子跳了下去,光脚站在耿爽的面前。

    “嘟,熄灯。”值班教官的哨音响得正是时候。

    两人同时哼了一声,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查夜不会是教官查吧?”又是赵芳,边说边把毛巾被盖的更加严密,争取不留一丝缝隙。

    “哎,你们别说,我们教官还是挺帅的啊,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动心了啊,那明天去表白吧?”

    “哎呀,好累,想家了。”

    各个宿舍叽叽喳喳的,没有一个是安静的。

    “嘟,熄灯后严禁讲话!”今天的值班教官是惠一勇,他又吹了一遍哨。

    这才慢慢安静下来。

    王含章和一队的带队老师碰了一下头,他检查了男生宿舍,带队老师是个三十多岁的女老师,检查了女生宿舍。

    检查完宿舍,一天的任务才算结束了,几个教官这才陆续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这帮小孩,可真能闹腾。”

    “听说女老师查铺,查出来很多小吃的啊。”

    “男生宿舍也看到了,警告了一下,就这么几天,差不多就过去了。”

    “明天看吧,肯定一团糟。”

    “哎,含章,你们班有个叫秦天的?”问话的是惠一勇。

    “是啊,你怎么知道?”

    “切,跟我有什么关系,赶快平安把这些活兔子送走,就OK了。”

    常志国躺在那儿,眼睛一眨一眨的,半天没有睡意。

    第二天,军训正式开始。不出教官们所料,这批学生们大部分是打着军营夏连营的目的来的,体验生活罢了,没必要那么认真。

    站军姿松松垮垮,说好的二十分钟军姿,站到十分钟,已经叫苦不迭,摇摇欲坠了。

    王含章本也没把这批学生的军训当回事儿,让大家体验一下部队是怎么一回事,也就过去了。

    可不知道怎么了,看到穿着军装的队伍浑不成样子,不由得火从心起,声音越来越大,纠正动作,讲解要领,都认真了起来。

    今天天公分外不作美,大大的太阳,没有一丝儿的风,只有夏蝉不停地“明明啊”的叫着。

    怕这批学生受不住,队列都安排在了阴凉的地方,反倒是王含章来回走动、大声讲解,一会儿功夫,迷彩服贴身部位已经阴湿了一片。

    见到教官这么辛苦和认真,大部分的孩子都收起了玩笑的心态,慢慢地体会着王含章的话和动作要领,军姿开始慢慢正轨起来。

    秦天、耿爽几个女孩从头到尾面色严肃、动作标准,王含章对她们很满意。

    队伍后面的几个男生,块头大、个头高,根本没把军训放在眼里,浑不吝地嬉笑打闹,王含章说了一次,只好了一会儿,就又开始不正经起来。王含章终于忍不了,走了过去,也不说话,站在一个块头最大的男生面前,目光锐利地盯着他。

    男生刚开始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点点有点受不住了,低下了头,身子也站直了。王含章点了点头,回头刚要走,不好,前排的耿爽面色呈现出不正常的白,身子开始摇晃起来,他一个健步蹿了过去。

    耿爽正好倒下,软玉温香,抱个满怀。

    王含章把女孩轻轻放下,抬头看去,正看到旁边的秦天一脸惊讶地难以置信的表情。

73.不满

    一阵手忙脚乱。

    “秦天,赵芳,你们几个把耿爽搀扶过去,喝点绿豆汤。”

    “没事,我还....”耿爽还想坚持。

    “快去,这是中暑,喝点绿豆汤,一会好了再说。”王含章制止了耿爽。

    秦天和赵芳走了过来,搀着耿爽走了,走过王含章的身边,他分明听到了很明显“哼”的一声。

    王含章看了一下他那块老卡西欧,二十分钟已经到了,喊了声:“原地休息。”

    一片解脱了的声音,学生们也不管地面干净不干净,直接坐了下去。

    王含章无奈地走到路边的马扎上,坐了下来,向四周看看,常治国、王进都领着孩子们在一边玩,一边练,气氛非常融洽。他有些迷茫了,自己做的对不对,是应该像常治国他们一样吗?这样自己轻松,孩子们也轻松。

    休息的时间到了,王含章走了过去,说道:“大家先坐着,我说几句。”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怎么看这次军训,我虽然是你们的教官,但是两年之前,我也是刚入校的学生,年龄和你们一样。但现在我是一个军人,我感觉比你们大好多。老实说,我也想让你们快快乐乐的度过这两周,大家都高兴。但我看到你们穿着军装,虽然是没有军人标志的军装,那种散漫的样子,我发自心里的难受。”

    学生们感受到了王含章话语的真诚,一声不吭。

    王含章接着说道:“从我接触到这身军装,我的班长就告诉我,军人要有军人的样子,所以我容忍不了你们这样。初中和高中大家可能都军训过,但是你们绝对没有这样的军训,住在部队,像一个真正的军人一样。你们玩乐的时间很长,非常长,但对于你们很多来人说,像一个军人一样,过一个军人一样的生活,这样的日子可能只有这样的两周。”

    王含章停了下来,看着昂着头看他的一张张年轻而稚嫩的脸庞,都在全神贯注听他讲话。

    “如果你们愿意,你们现在就是军人,我就是你们的班长,我会以军人的标准要求你,你们也要像个真正的军人一样去生活。”

    王含章提高了声音,说道:“如果你们愿意,现在就站起来,如果你们不愿意,那就不要站起来。”

    “好吧,我说完了,现在,看你们的了。”王含章说完了,转身回去坐了下来。

    秦天第一个站了起来,然后是赵芳,然后,是耿爽走了回来,站在她原来的位置。

    一个接一个,学生们陆陆续续全都站了起来。

    王含章也站了起来,突然双手握拳端于腰际,以军人的姿态跑到了队伍的前面,定住,转身,漂亮的靠腿,喊道:“全体注意,向右看齐,向前看。下面我们开始训练。”

    一队以一种全新的面貌出现了王含章的面前,虽然动作还不标准,但他们的目光坚毅、面色严肃,每一个动作都那么认真。

    王含章把他们带到了阳光下,汗水很快就顺着学生们的脸上淌了下来。

    王含章叫道:“感受到你们的汗水了吗?感受到你们汗水流淌的路径了吗?这也是你们成为一个军人的必由之路。”

    “挺胸、抬头、拔肩,要感受你们腰部的力量,把自己顶起来,你的头心和你们的脊椎要在一条线上,这样才是一个军人应该有的挺拔的力量。”

    太阳下,学生们坚持着,坚持着。

    队长王挺军站在训练场的外面,看着王含章,若有所思。

    一队很快就与其他五个队截然不同了。

    两周的时间很快就要过去了,按照安排,明天上午举行军训会操比武,下午学生们就坐车回去了。

    这天晚上,还是在三队的食堂组织了临行前一天的会餐,美味佳肴摆了满满的一桌子,每桌竟然还有一盘大螃蟹,这可是王含章的最爱。

    安东位于黄海边,但是也接近渤海。这种两种海洋交界的地方,浮游生物特别丰富,适合螃蟹的生长。因此安东的螃蟹在全国都出名,王含章从小就喜欢吃。岛城的螃蟹也很肥美,但好吃的都是远海捕捞的,非常昂贵。市场上卖的一般都是养殖的,味道尚可。

    教官们的桌子上甚至摆了几瓶啤酒。

    教官们马上就要完成自己的任务,已经非常放松了。惠一勇叫道:“开,开,整啊!”

    大家哄笑着,开喝。

    “哎,你们说明天哪个队能拿第一啊?”

    “还能有哪个啊,肯定是含章的一队了。”

    惠一勇几杯下去,已经有点微醺了,说道:“含章,真有你的啊,每一个事情都做得那么漂亮,我看,这个区队长快要是你的了。”

    王含章笑道:“惠大区,别埋汰我啊,我知道自己的定位,我就是一个小班长,就不错了。”

    “教官、教官,过来啊。”耿爽直朝着王含章招手。

    “哥几个,你们聊着,我过去看看。”王含章走了过去,耿爽的桌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

    场面开始混乱了,学生们把教官都拉了过去。两周的训练,已经让他们彼此都熟悉了起来。

    队长王挺军早就吃饱了,他一个人坐在教官的饭桌边,眼睛四下扫射着,生怕出什么问题。

    常志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王含章的旁边,笑着说道:“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志国啊,来,坐。”

    “你们想不想听听你们教官的丰功伟绩啊。”常治国坐了下来,说道。

    “想啊,想啊,快点说啊。”学生们燥了起来。

    “那不能让你们教官听到。”

    “好,我去陪陪队长,你们都不管他了,太不像话了。”王含章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顺手从裤兜里掏出了梳子,嘟囔着“好硌,再不揣了。”

    赵芳和秦天互相看了一眼,不由得笑了起来。

    王含章坐在队长的旁边,说道:“队长,还不放心呢啊。”

    队长没好气道:“明天就放心了。”

    两人看着常治国在那讲得眉飞色舞,逗得孩子们发出一阵阵的哄笑。

    快熄灯了,王进和王含章又跑到了单双杠下面看星星,楼上传来一阵阵的欢歌笑语。

    “含章,你知道常志国今天在你们队说什么了?”

    “什么?”

    “说你们在崂山水潭救人的事儿了。”

    “嗯,挺好玩的。”

    “他把角色换了,你被水草缠住了,他下去救的你。”

    “嗯?是吗。”王含章眉毛一挑,有些意外。

    “他说的比沈忠民说得可精彩多了,对了,刚才晚饭结束的时候,我看到他要了秦天的联系方式。”

    王含章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随他去吧。”

    正说着话,常志国从宿舍走了出来,看到他们两个,走了过来,说道:“两位领导,坐在着想哪位美女呢?”

    王含章没说话。

    王进说道:“说你怎么救含章呢。”

    夜色很黑,看不到常志国的脸色,但明显感到他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王含章打岔道:“嗯,还说,水草怎么没把王进的嘴巴堵上。”

    “你们两个真逗。”常志国干笑了两声,走了。

74.专业课

    毫无意外,王含章教的一队以悬殊的比分拿到了军训会操第一名的成绩。

    旅游学校的赵主任把学生送到了军训地就回自己学校了,军训会操的时候才回来。看到一队的军训演示,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一直到演示结束了都没能合上。

    这还是他带来的那支娇滴滴的小姐和叼不拉几的少爷们吗?

    这分明是一支已经有了军人雏形的战斗队,身板挺直、口号铿锵有力,动作标准和整齐度上虽然还有欠缺,但一举一动已经带着军人的飒飒的劲头。

    临别的时候,赵主任拉着王队长的手,只说了一句话:“队长,只要我还是主任,我们每年都来你们这儿训练。”

    王挺军笑着挥手告别。

    学生们拉着教官,舍不得上车,很多女生都流下了眼泪。

    秦天和赵芳却早早就上了车。

    秦天看着下面和教官难分难舍的学生们,难得的没有了那副不屑一顾的表情。一直看到耿爽要扑向王含章的时候,才喃喃道:“不要脸。”

    汽车终于离开了,车厢里哭声一片。

    “秦天,你哭了?”赵芳喊了起来,她的印象中,这个有点酷酷的女孩,一直那么坚强,又那么倔强,没想到也会流眼泪。

    “沙子眯眼了。”这是个大家都可以接受的答案。

    王含章远没有送李超那种难受的分离的感觉,这让他觉得自己有点冷血。

    九月的岛城,秋老虎还是很厉害,气温比刚入夏的七月热多了,天气预报说,天气湿度竟然达到了百分之九十,又湿又闷。

    三队的教室外面就有一排梧桐,树上的知了叫个不停,王含章恨不得上去一个个把知了抓了油煎。

    岛城油煎知了可是一道很有名的菜品,不光是饭店里有,每年的这个季节,特别是雨后,很多人趁着蝉刚褪去蝉蜕,顺着树向上爬的时候,专门去抓来回家油煎。

    教室里正在上飞机构造,这是王含章的专业课。

    步入了三年级,王含章已经全面进入专业课的学习。

    专业课分为理论和实操两个部分。理论课全部是背诵的内容和数据,什么飞机翼展多少米,发动机几级进气道,涡轮增压比是多少,发动机试车全过程参数变化,数字枯燥无味。

    王含章感觉,专业理论课实在没有什么好上的,教员对着书单纯的读,还不如自己看记得清楚。

    王含章还有一项常人没有的技能,别看他理科水平一般,可是对数字却是分外的敏感。

    一次沈忠民在宿舍,一边说一边记了一个电话号码,过了几天找不到记哪里去了。他在宿舍挠头,自言自语地说,MD,那个号码是什么来着?王含章脑海中自然出现了那个号码,说了出来。

    王含章看到沈忠民一脸惊愕,还得解释说道:“不好意思,我不是在有意偷记下来了电话号码,是我对数字特别敏感,你边记边读号码的时候传到我耳里了。我自然而然就记住了。”

    在家里的时候,妈妈常说,王含章对数字这么敏感,应该干个会计,没想到走上了机务的岗位,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飞机结构教员姓金,是学校的副教授,挂着大校的肩章,头发花白,满口江浙一带方言,王含章适应了好久,才勉强能够听懂。

    金教授对自己的讲课却很是满意,他最喜欢讲的一个故事是,汤院长和他是一起毕业分到学校的。他课讲的生动,学生都爱听,所以被留下来当老师,一直到今天。汤院长不会讲课,学生反应都听不懂,没办法,只好给汤院长调离了教师岗位,没想到现在干成了院长。

    王含章怀疑,都爱听他讲课的那一届学生都是金教授的老乡。

    金教授今天兴致很浓,连着问了几个问题,王含章对答如流,甚至连发动机几级涡轮每一级有多少叶片,王含章都回答得丝毫不差。教授连连点头,狠狠地表扬了王含章一通。

    接着提问惠一勇,发动机的型号都记不清了;又问常志国,常志国哼哼哈哈的,也没答完全。

    金教授勃然大怒,一顿狂骂,老实说,王含章并没有听懂他骂的是什么,估计同为北方人的惠一勇和常志国也不会听懂。

    下课了,王含章感觉惠一勇看自己的眼光不是那么的友好。

    下午是实操。这是王含章的第一堂实操课。

    实操课在实操教室里上。说是教室,实际上是一个大操场,里面停放着四架飞机。

    因为实操教室平时有战士站岗,不能靠近,王含章只是远远地看过几架破旧的飞机停在那里,从来没有走近看过。

    走得近了,一股沧桑的感觉扑面而来。飞机蒙皮上的喷漆已经斑驳,机身上的蒙皮大块、小块或掉落或卷起,机身上的铆钉掉的也是七零八落。如同一个个身披破旧战甲的老人,矗立在那儿,虽然不能言语,但全身无一处不在诉说当年的辉煌战史。

    四架飞机大小不一,经过两年多的学习,王含章也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了,他认得这四架飞机分别是歼六、强五、轰五和轰六。

    王含章想象着,这架老迈的强五,在枪林弹雨中对地射出一发发火箭弹;这架蒙皮斑驳的轰五一个俯冲,落下一枚枚炸弹;这架蒙皮翻起的歼六,在空中与敌厮杀,拼出让敌人心惊胆战的歼六走廊。

    真是岭表长风咽夕阳,涛声淘洗旧刀枪。江山如画犹无奈,只与英雄作战场(致敬燕垒生大大)。

    实操的教员姓张,是个黑瘦的中年人。张教员说道:“这是我们第一节实操课,队伍先解散,大家围过来。”

    看大家都找好了位置,张教员继续说道:“我们先不讲构造,回头给大家时间,对照课本和我们的飞机,一一细看。我们今天重点讲一下基本维护。”

    张教员走近飞机,蹲了下来,说道:“请大家看看这几几架飞机的基本维护。”

    王含章凑了过去,退役这么多年的飞机能维护到这个地步,确实是下了功夫。

75.基本维护

    飞机的蒙皮虽然破旧不堪,对教学用的飞机来说,蒙皮没必要进行维护,也没法维护。但是,飞机的起落架、作动筒、结构件,无一处锈蚀。各种钢索涂着一层薄薄的油脂,各种导管包扎如新。

    从上面看这架飞机破旧不堪,但从下面看,或者走进它的内部,你会发现这架飞机保持了非常好的状态。

    不夸张的说,单从维护上来看,简直有重上蓝天的可能。

    一个学员直接问出了王含章心中想的:“教员,这飞机维护得也太好了,是不是可以重新上天啊?”

    “呵呵。”教员笑得有些骄傲,说道:“这几架飞机不可能再上天了,按照规定,超过了服役年限的飞机必须报废,也不允许它再次飞。就是允许,也没有飞行员敢飞了。但是,我们一直都是按照完好飞机的标准来维护它的。”

    “这几台发动机的试车参数符合标准,起落架收放数据完全在规定范围内。其实从这一点来说,上天完全没问题,哈哈。但主要的结构件估计是不行了,承受不了飞行中的力了,这样的飞机上天,也可能空中分解。你看看这蒙皮,气流一吹,恐怕就只零破碎了。”

    教员,你骄傲的样子能再明显一些吗。

    “教员,太厉害了!太牛了,这都是您的功劳吧?”沈忠民的赞誉来得恰到好处。

    “哪里,哪里,我们和机务队的同志们一起干的。”话虽然这么说,看表情,教员已经有点飘飘然了。

    “哎,教员,我们机务能开飞机上天吗?”好奇心很强的同学不少。

    “这可是不允许的。你们将来分到部队,有了自己维护的飞机,可以进行的工作,最多就是地面试车、收放起落架,对了,还可以牵引飞机,其它的都不可以。”

    “啊。”一片遗憾之声。

    张教员不忍心见到学员们这么遗憾,说道:“不过,历史上是有过的。”

    “啊,教员,快说说。”同学们都很惊讶。

    “是啊,二战的时候,德国和英国交战得非常惨烈,互相轰炸,空中厮杀,飞机损毁的都很多,特别是英国,还支援同盟国作战,飞行员和飞机都不多了。”

    “据说后期,英国就是把机务拉过来,紧急培训一段时间,就可以直接执行任务。还有日本啊,后期快战败了,飞行员也不够用了。神风敢死队,你们都听说过吧?据说啊,也有地勤培训后参加的神风敢死队执行任务的。”

    “啊,神风敢死队据说把座舱都焊死了,只能上,不能下。”

    “是啊,日本***是不讲人性的。”教员接着说道:“你们想啊,机械师对飞机构造和地面使用,都门清儿,简单一培训,上天那是没问题。速度到了,就是一拉杆的事儿,但下来是需要技术的。找跑道,多少速度飞机应该保持什么姿态,这里面学问大着呢,你们将来就知道了。”

    原来是非常时期才可以啊。

    “那我们就没有可能上天了吗?”不死心的同学还挺多。

    “你们想上天啊,还是有一点可能的。据我所知啊,我们海军航空兵有的机场装备运八飞机,这型飞机需要空中机械师,就是在空中处置各种特殊情况的,一般都是从地勤中改,主要是从地面机械师中改,看你们有没有这么缘分了。”

    张教员知道的消息还挺多的。

    学员们议论纷纷,男孩都有过飞天的梦想。王含章当年高三的时候,还报过空军飞行员的检飞。

    眼睛、身体都没问题,碰巧那几天感冒,鼻炎又犯了,被检查了出来,没能通过。他还不是最惨的,惨痛的例子很多,有的因为刚感染了脚气没能入选,最惨的是一个检飞到了最后一关,到省城去体检,因为脊柱太直了被淘汰了。

    王含章知道自己干不了飞行员,主要原因是他恐高,这是他的秘密,他不会承认上次爬崂山,不过是一千多米的海拔,他站在山顶竟然不敢往下看。一看腿就发软,这上了天还了得。飞机出现了故障,需要空中机械师处理,空中机械师说我恐高,还是你们处理吧,不知道飞行员会不会把他扔下去。

    张教员继续说道:“大家都知道,所谓基本维护,是维护飞机的基础性工作,也就是清洁、润滑、除锈、保养工作。我提一个小问题啊,看谁能记住,轰五起落架上有几个润滑点?”

    “七个。”回答的当然是王含章,不要问他是怎么记住的,他自己也不知道。

    “很好,这个同学学得很细。”教员很满意,接着说道:“现在你可以记不住,但是等到维护你自己飞机的时候,忘记了一个润滑点,时间长了,起落架内部就可能锈蚀,轻则起落架收放数据不符合要求,严重的收不上或者放不下起落架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基本维护看似简单,其实非常重要。来,区队长,整队,我带你们去看一个宝贝。”

    惠一勇带队跟着教员来到了教学楼内的一个教室,教室里陈列着好多发动机,有的发动机为了方便观察,被切去了一部分。

    教员走到了教室中间位置,指着一台发动机说道:“大家过来看,这是六十年代,从英国引进的第一代斯贝发动机。”

    “歼轰七飞机的?”

    “没错,就是歼轰七飞机的发动机。”

    张教员和这批学员们不知道的是,很多年之后,真的有地勤驾驶飞机上了天。

    在美国西雅图,一名叫理查德·罗素(RichardRussell)的地勤,在结束了自己一天的常规工作后,偷偷溜上了停机坪上一架76座双引擎庞巴迪Q400客机的驾驶舱。没有飞机驾驶执照、也没有接受过任何飞行训练的他发动了引擎,把飞机飞上了天空。

    靠着在模拟航空游戏里学到的有限操作,他驾驶着飞机做出了一连串惊险的动作,地面上的人们在惊呼中拍下了视频。当时天空的景色很美。他跟塔台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降落,其实我本来就没打算降落。

76.玩铁丝的年轻人

    教员接着说道:“请大家观察一下,告诉我有什么收获。”

    “放着的发动机也维护吗?”

    “保险丝也经常换吗?”

    不停的有学员发问。

    教员笑了,说道:“看来,大家都发现了问题。我可以肯定的告诉大家,这个发动机自从放在这儿,就没有维护过。”

    “啊!”惊叫声一片。

    “没错,这是英国六七十年代的工艺水平。放了几十年的发动机一点锈蚀也没有,这个工艺水平真是厉害。”

    教员走了几步,上了教室前面的讲台,接着说道:“发动机号称是工业领域上的明珠,璀璨而夺目。这不是一个领域的事情,涵盖了材料、设计、工艺,方方面面,哪一个方面不行,也生产不出来。所以说,是国家工业水平的集中体现。”

    学员们开始议论起来。

    教员接着说道:“我给大家说一个小故事啊,这也是我道听途说的,不一定是真的。我们国家生产的发动机大多是仿制为主,如何仿制呢,就是一比一的模型仿造,然后再组装。在仿制某型发动机时,发现发动机壳体上有一个大约十几厘米的鼓包,这是什么呢,干什么用的,搞不清楚,我们就按照原型仿制了,之后却一直不知道这个鼓包是干什么用的。”

    “后来,我们有机会跟国外这个型号发动机制造厂的人接触了,就问了这个问题。老外也很蒙,说回去查一下再说。一查才知道,我们仿制的这台发动机出过事故,这个鼓包是后面补强的,我们不知道啊,就仿制了好多台。”

    学员们不言语了,一件小事却让大家感受到了与国外的差距,也感受到了技不如人的屈辱。

    教员感受到了学员们的情绪,说道:“我们国家现在正在花大力气,争取全力赶上,相信不久的将来,我们一定会有我们居于世界前列的发动机。”

    大家给教员鼓起掌来。

    教员笑了,摆了摆手,说道:“快下课了,我最后想请同学们看看这台斯贝发动机的保险丝。”

    所谓保险丝,是用来紧固飞机和发动机上的螺栓,让其不会松动,在螺栓上设置保险丝孔,插进去保险丝(一种特殊的铁丝),逆向松动的方向编花,最后系到固定件上。

    “大家看啊,这个保险第一个花120度,后面的60度,收尾也是120度,编花均匀,走向取捷径,打得非常漂亮。据说外国有打保险机器,但是我相信这是手工打的,一个小小的保险,就可以看出一个机械师的水平,希望课下大家没事的时候可以多多练习,打出一个漂亮的保险。好了下课。”

    惠一勇说道:“大家出去,门口集合。”说着率先走了出去。

    王含章凑近了教员,说道:“教员,我能拿一段保险丝吗?”

    “可以啊,自己拿钳子夹吧。”教员答应得很爽快。

    王含章夹了一大段,揣进了兜里。

    晚上,早早洗漱完,躺在床上的王含章,双手玩着保险丝,一个花一个花的编。

    刘建华走了过来,说道:“含章,教员就是那么一说,你还真练啊。”

    “闲着也是闲着,练着玩呗。”

    周末,王含章外出,约着王思怡看电影。电影院里黑乎乎的,电影又没有血腥、又没有暴力,王思怡觉得有点无趣,扭头一看,王含章双手在下面似乎在摆弄着什么东西。

    王思怡立刻把头扭了回去,脸红了。我现在是含章的女朋友吧,他也没正式说过。白玉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呢?男生是不是都在这样。

    王思怡在想着自己奇怪的心事,电影结束了,王思怡注意力就没在电影上,影院的灯光一亮让她吃了一惊,闭上眼,低声说道:“含章,快整理一下。”

    “整理什么?”王含章没听明白。

    “哎呀,就是。”王思怡睁开眼,鼓足勇气看过去,却见王含章拿着一截铁丝,正在编着花。

    原来是自己误会了,王思怡立刻装作无辜的样子,说道:“整理整理好出去啊。”

    又问道:“含章,你这是在做什么?”

    “哦,在练习一个小玩意儿。”

    “是给女生编辫子的吗?”

    “什么啊,是我们工作用的。”

    “好吧,快出去吃饭吧,我饿坏了。”王思怡急忙转移话题,心中想着,好丢人,坚决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想法。

    两人溜达着去喝羊肉汤。

    等着师傅上菜的时候,王含章还在那编着保险丝。

    王思怡有些不高兴,想了想说道:“含章,你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王含章有点摸不着头脑,说道:“什么关系?什么意思啊?”

    王思怡火大了,说道:“我们现在这样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放假我就陪你逛街、吃饭、看电影,别的男同学约我,我从来也不去,你还不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

    她站了起来,说道:“你自己在这慢慢吃吧。”说着扭头向外走去。

    王含章这才把心思从打保险中转了回来,一把拉住了王思怡的手。

    王思怡本就没想真走,不过是吓唬一下王含章,扭捏着回到座位坐了下来。

    王含章笑道:“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呢?”

    “我能不生气吗,我们认识也两年了,这样算什么呢?”

    王含章心中已经透亮,王思怡想要什么他已经非常清楚,嘿嘿笑着说道:“思怡,本来我想给你一个仪式呢,既然今天说到这里呢,我感觉我们感情已经很深了,思怡,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王思怡的怒火早跑到九霄云外去了,脸又红了,慢慢地点了点头。

    羊肉汤上来了,王含章说道:“快吃吧,你不是饿坏了吗。”

    王思怡很开心,却慢慢回过味来,说道:“就这样我就成了你女朋友了吗,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呢?”

    王含章笑道:“那应该怎么样呢?”

    “当然是你追啊,追啊,我不同意,然后你再追,我再不同意…”

    “那什么时候才能同意呢?”

    “这个嘛,怎么不得表白个三四次的。”

    “嘿嘿,好麻烦,快吃吧。”王含章也有点回过味了,话说逛街、看电影都是你要求的吧,唉,就这样吧,总算不是单身狗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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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此纪念我在部队时的青春岁月,也献给那些奉献过、正在奉献的海陆空机务战友兄弟们…擎天者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擎天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擎天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