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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时十木     诡异世界斩妖除魔txt下载     诡异世界斩妖除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章 如今酆都

    王司录的话充满浩然正气,仿佛真的要去状告城防司一般,引得一旁几位忐忑不安的士子纷纷叫好,原本不安的内心也消散了一些。

    宁权见此微微一笑,张口道:“倒也是麻烦王司录了,不知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对于酆都现在的行政结构,宁权已经不太熟悉了,虽然玄苦事无巨细都会通过一些鬼差来通报自己,但……宁权是真的懒得记。

    几十个行政机构,洋洋洒洒几十万字的说明文,这谁顶得住?

    不过对于主管生死簿的司录一职,宁权倒是有几分印象。

    宁权将自己的至宝‘生死簿’留在了酆都,不过他的这个生死簿记载的可都是大人物的生辰,对于一些小人物却没有任何记载。

    对于小人物,酆都当然也需要进行记载。

    在目前酆都掌管的各地,小人物的统筹工作已经开始进行,目前只是与各地户籍进行交接,用于辨别死者生前身份,并没有神话中那种能力。

    如神话中那种能力的只有记载大人物的正版生死簿,在那正版生死簿上写一笔都得花费极大的代价,宁权估计就算是当代圣人当面也没办法挥洒自如。

    “我们再等一会儿,接下来要去轮回殿暂等,今日是过年,只是来点个名,正式开考不是今日。”王司录开口笑道。

    “原来如此。”宁权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城隍开考的时间。

    又在这里等候了一段时间,宁权才与其他士子们得以进入酆都城中。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关系,这些士子们竟然彼此之间都没有什么交流,只是默默地坐在原地,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宁权记得,第一次挑选嘉明县城隍时,那几个备考生彼此之间都是其乐融融的样子,而现在的考生心怀警惕,不与任何人交谈。

    是意识到了竞争关系?

    这次的城隍竞选之中,绝大部分的考生都是已死之鬼,而且大部分都是酆都体制内的鬼怪,都是有些实力的。

    而只有部分来自于凡人,比如这些士子。

    只不过……似乎这些凡人的品质并没有达标啊。

    宁权一直以来秉信的都是宁缺毋滥的标准,阴阳有序命运无常,虽然凡俗中的品格高尚之辈可以入冥府阴司任职,但一定要有极高品质的存在,可不能随便挑选。

    在宁权思索之中,那王司录忽然动了起来。

    不远处走来了两个阴差打扮的家伙,他们站在王司录身边,随后王司录便高声道:“时辰已到,我们该走了。”

    这句话倒是有些阴气森森的样子,听的宁权有些一愣,再度看了看身边的士子,确实不是什么孤魂野鬼之后,才跟在了王司录的身后,和王司录一起朝着轮回殿去。

    进了酆都城,宁权才发现酆都城的不少东西都已经被翻新,之前的街道、酒肆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些许的饭馆而在营业。

    宁权见此,随手拉住那王司录,张口问道:“酒肆、街道去哪儿了,现在的阴寿未尽之鬼又在何方?”

    “你懂得挺多啊?”王司录诧异地看了宁权一眼后,开口道,“明王奉帝君之命,在咱们这酆都城的四方都信修了四座鬼城,由四方守护节度使节度,除此之外还要看阴寿未尽之人的籍贯在哪儿,若是在我酆都治下,那自然是发放回他籍贯所在之处的阴司。”

    宁权见此,不由点了点头,张口笑道:“看来明王治理阴司治理的不错啊。”

    “那是自然,有帝君在,有明王在,我们酆都自然会越来越好的。”王司录感叹一声,“我之前不过是淮南府的孤魂野鬼,随时都可能灰飞烟灭,如今也成了明王帐下司录,虽然位卑,但也有大把的阴寿和安稳的生活,这多亏了帝君和明王的努力了。”

    宁权念毕,不由笑了一声。

    明王确实用了极大的努力,但帝君?

    不好意思,酆都大帝本人都觉得自己是个躺平的家伙,怎么整了半天自己又成了人人仰慕的帝君了呢?

    搞不懂,搞不懂。

    宁权笑了一笑,跟随着王司录一同向前走去。

    道路中倒是看到了不少的阴差,但阴差大部分都不认识宁权。

    认识宁权的那一部分阴差大部分已经都被派遣到各地的阴司中担任要职了,酆都如今的阴差大部分都是新募的阴差,没有什么机会瞻仰到帝君的‘天颜’,自然也就没有见过宁权。

    望着宁权路过的身影,他们也只是瞅了几眼,似乎有些好奇未来的城隍会从这里的哪一位中脱颖而出,执政一方。

    为首的阴将原本打着哈欠,似乎十分的无聊,不过他不经意间朝着王司录的队伍中望了一眼,瞬间就吓得一个激灵。

    “帝……帝君?!”

    阴将愣住了脚步,低声喃喃自语,周围的一个阴差似乎听清楚阴将说的些什么,登时嘴巴微张,准备说些什么,却被那阴将堵住了嘴,低声道:“莫要声张!”

    阴差有些激动,同时有些不明所以,阴将低声道:“帝君定是在微服私访,不喜欢别人道破他的身份。”

    “你我莫要声张,当做一切没发生便是。”

    说罢,那阴将便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挺直了腰杆,雄赳赳,气昂昂的从这支队伍旁走过,看的王司录队内的士子们一阵瞠目结舌,不由连连赞叹阴司的鬼差们动如鬼神,强悍至极,真乃天地数一数二的军列。

    那阴将和阴兵的‘小声密谋’自然也逃不过宁权的耳朵,宁权只是笑了笑,倒也没有拦下那阴将过多为难什么。

    毕竟那阴将说的也没什么错,自己一时兴起,在这里微服私访也是如他所说。

    而且这位阴将还是在‘配合’自己微服私访,这样理解上级的属下,又怎么能责怪什么呢?

    “这……”

    王司录也十分惊讶地看着从自己面前经过的阴差们。

    不明所以的凡间士人不懂,他可是懂得的,这城防司的鬼差可都是一些新收纳的阴差,虽然品行端正,但绝对不可能会有这样行动如一的家伙存在。

    这些家伙是怎么回事儿,城防司的鬼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积极了?

    王司录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这些城防司的阴差今天这么积极,也算是给酆都长了颜面。

    既然如此,王司录决定待会儿见了明王,就不告城防司的状了!

    一念之间,这支队伍已经来到了轮回殿面前,宁权藏匿在士子之中,虽然一身青衫,但今日是阳间新年,人人一身青衫,倒也不是很突兀。

    几个阴差粗略地看了一眼士子,倒也没清点什么人数:考城隍之事事关重大,倒也不是他们能掺和得了,以至于连具体人数都不知晓。

    进了轮回殿,宁权才看到这轮回殿的内饰,轮回殿颇为朴素,朴素到让宁权感觉自己不是在一个神话中的阴司场景,而是在一个普通的县衙之中。

    倒是挺接地气的。

    酆都大帝如实评价。

    进了这轮回殿,王司录就好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一般,清了清嗓子,当即张口道:“这里是轮回殿,是存放与管理生死簿之处,各位切勿乱走,莫要打扰到生死簿的正常轮换,明白吗。”

    “在下明白。”

    “晚辈明白。”

    “……”

    士子们彼此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这里好奇得很,特别是听到王司录说到这里是生死簿的存档点。

    好家伙。

    生死簿啊!

    在这方世界生死簿也是有记载的,生死簿内记载着人世间所有人畜的名单,包含着每个人以及其他生物的阳寿期限与阴寿期限。

    只需要画上一笔,就会将人的寿元改写,这样只有神话中才出现的东西真正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他们自然会有些激动的。

    见士子们如此激动,王司录淡笑一声,张口道:“别想了,这里的生死簿都是普通的纸册而已,真正的生死簿那是掌握在帝君手里的,连明王都不能随意翻看。”

    士子听到这些话后,倒吸一口凉气,其中有一个机灵的求生神念一动,当即向前踏出一步,提着王司录拱手道:“这位大人,我等初来乍到,不识天数,也不知明王与帝君两位陛下谁才是酆都的执掌者?”

    说完这些话,那书生又补充了一句:“晚辈也十分仰慕两位陛下,不过日后很有可能要在这阴司往来,若是认错了陛下,岂不是……”

    听着求生的话语,王司录想了想,直接开口道:“帝君乃天地所置的上仙,不久前阴司一片混沌,凡俗亡灵多如牛毛,幸有一位上仙怜悯,在此地斩杀了一只恶鬼鬼王,招来城隍……”

    宁权听了一通的马屁之后,当王司录提到明王时,只说了‘明王西来,受帝君所邀,坐镇酆都,处理阴间事’这寥寥数语罢了。

    一下子,谁地位高谁地位低就显露出来了,是个人都知道,帝君的地位绝对在明王之上。

    “那……”

    那书生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却不料宁权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语,向着王司录问道:“为何明王这么少的描述?宁某听王司录所言,似乎可以常见明王,明王才是酆都的管理者,为何王司录对明王只有只言片语?”

    宁权的话语让王司录吓出了一身冷汗,王司录看了看周围,见周围的阴差似乎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后才接着低声道:“你懂甚,这酆都的一切皆是帝君所创,明王不过是管理者,丞相怎能与帝王相比?”

    说完之后,王司录便恶狠狠地瞪了宁权一眼,开口道:“你所问的一切问题,王某都会如实上报,若是因此而错过了考试,莫要怪王某,要怪就怪自己说错话了吧!”

    说罢,王司录便不再理会他们,而是板着脸带着他们朝前面一个房间去,只留下一道冷声:“前面是你们此行的终点了,赵友民赵大人正在此处等候,今日考核点卯之后你们便能归家过年,待三日之后正式开考。”

    说罢,王司录将他们带到了房间前,张口道:“在此等候吧。”

    说罢,王司录拂袖而去。

    在王司录拂袖而去之后,其他士子神色不善的看着宁权,似乎是因为宁权的冒事提问,所以才导致他们受到如此冷遇。

    而宁权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打了个哈欠,开始饶有兴致地环视其轮回殿来。

    燃文

    不远处有一些穿着官袍的鬼吏似乎在撰写着什么,宁权感到有些好奇,轻步朝着那边走了过去,开口询问道:“你们在作甚?”

    宁权此时一袭青衫倒是颇为华贵,那几名鬼吏也看不出宁权是什么底细,还以为是自己人,,便张口笑道:“诶,你这是哪里的官员,怎不知明王下达的命令,令我等统筹淮北府枉死人以及流动人口数量?”

    “离开酆都好久,倒也不知现在的情况,多谢这位兄台了。”宁权点了点头,又去看其他区域的情况了。

    而士子们冷眼旁观,最初开口询问那帝君与明王孰大的书生讥笑道:“我原以为此人是个人物,没想到如此上蹿下跳,还没当上城隍便开始以阴司之人自居,实在是自大狂妄,看来注定不是我等同僚了。”

    “是极是极。”士子们纷纷附和。

    不多时,那大门打开,一名小吏站出身来,环视一眼众人后,引他们入内。

    士子们摩拳擦掌,只待大展身手,便自觉排好队列,一个接着一个进了房间内。

    那小吏抬头,见宁权还在那里闲庭信步,便张口道:“那书生,速来,莫要耽搁时间。”

    “这便来。”

    宁权笑了一声,抖了抖衣袖,朝着那房间快步走去,最后踏入房间之内。

    房间内并无什么特殊之物,只是有一方桌,方桌前坐着个穿着铠甲的阴将,正无聊的打着哈欠。

    那阴将环视一眼四周,看了看参考士子,正准备说些什么,不过当他看到最后一位进入房间内的青衫身影之后,整个人都呆滞了。

    紧接着,赵友民毫不犹豫地跪地,对着宁权拜道:“末将拜见帝君!”

    见此,宁权也点了点头,一步跨出坐在了原先赵友民坐着的老爷椅上,淡然道:“平身吧。”

    “今日微服私访,朕倒也知晓了些酆都之事。”

第一百八十一章 整顿

    赵友民,宁权有印象。

    四方鬼将之一,同为四方鬼将之一的张觉已经暂领了淮南府府城隍,虽然淮南府目前只有蒿城一县,但很快就会光复。

    而四方鬼将的韩盟因为成色问题,在酆都建立之初便被宁权处死,早已灰飞烟灭,如今还在酆都任职的二将分别为赵友民和王宇。

    宁权也不知赵友民与王宇二将后来如何任职,不过现在看这样子,赵友民似乎被调到了文官序列中了。

    文官序列也挺好。

    回过神来,宁权嘴角微微上扬,看着面前的赵友民以及连同他一起跪下的阴差鬼吏,张口道:“卿等无需如此拘束谨慎,畅所欲言便是。”

    最震惊的并不是这些鬼差阴吏,而是那些士子们。

    他们彼此之间面面相觑,互相看着彼此,嘴巴长得老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他,他是帝君?!

    实话实说,这确实是他们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虽然他们觉得宁权确实有几分不同于他们的风度,甚至于都是穿青色服饰的,宁权却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

    现在他们才明白,原来这就是帝君当面,正儿八经的仙人啊!

    他们之前的表现,会不会已经入了这位帝君的眼帘?

    想到这里,士子们登时惶恐不安,纷纷跪倒在地,不敢站起身来,而那最先开口的书生更是吓得瑟瑟发抖,脸色惨白。

    “拜见帝君。”

    “帝君果然乃圣明君主,微服私访……”

    那些士子们纷纷开始扬声吹嘘宁权了起来,将宁权说成了古往今来天上天下诸天万界第一君主,当真是把马屁说出了花。

    对此,宁权沉默片刻后,摆了摆手,张口道:“你们都退下吧。”

    说完这句话后,士子们有些小心翼翼地向后退去。

    当士子们都退了出去之后,宁权淡笑道:“赵卿,明王什么时候把你安排到这儿来监考了?”

    “回禀帝君,明王近些日来……”

    赵友民毫不迟疑地开口将前因后果都讲述了个明白,宁权也只是随口一提,自己也没怎么听赵友民说话,而是翻阅着士子们的生平。

    在赵友民说了一半之后便令他停下,随后宁权便张口询问道:“朕观这批人间士子,似乎并不符合城隍标准,既是如此,为何要将他们纳入考核范围之内,是人选太过稀少,所以才令彼辈混了进来?”

    这批士子的质量实在是无法言喻。

    宁权也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不会因为这些士子之前的竞争感以及嘲笑而直接将他们放弃,宁权仔细看了看这些人的生平之后,整个人都蚌埠住了。

    其中大部分都是童生,有两个甚至连童生都不是,身份最高的不过一个秀才。

    学文也就那样,没有任何治国方略,绝大部分都是大家族出身,属于那种混吃等死的读书人,不太行。

    赵友民长拜道:“帝君有所不知,这凡间的学士大抵都是成了县令、知府,才华横溢却又在野者寥寥无几,能招来的都已经入了咱们酆都,实在是后继无人、人才稀缺。”

    宁权闻言,叹了口气,开口道:“既然短缺,那么不招便是了,宁缺毋滥,为何要来取这些滥竽充数之人呢?”

    既然现在适合的凡人没有,那从鬼里挑选不就行了?

    事实上,目前上任的城隍中,绝大部分就是酆都的鬼吏,只有少部分才是从凡间大贤中专门请来的城隍,以人为城隍的例子不多了。

    至于为什么还要请凡人来考取城隍……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帝君建立酆都时,以生死簿为召,来了三位嘉明县城隍候选,有两位是凡人,最后的获选者亦是凡人,这便让人觉得帝君可能更偏好于凡人,此才会搞出这样的情况。

    不过现在可没人敢这么说了,毕竟这可不是帝君的吩咐,这都是揣摩的圣意,如今帝君很明显对此并不满意,那么只能说明他们揣摩错了。

    见赵友民低头不语,宁权也只是摇了摇头,张口笑道:“一切宁缺毋滥,从酆都离开的凡人要洗去记忆,莫要将这酆都见闻传出去,明白吗?”

    “只有我酆都正式录用者,方可不必洗去记忆,保留酆都之行。”说完之后,宁权一指门外,张口道,“就先从他们开始罢。”

    随便是个凡人都来过酆都,这算什么事儿啊?说好的阴阳有序,命运无常呢?

    幸好现在还没进行大规模的传播,只有几个人保留了罢了。

    “请帝君放心,我等定会妥善的洗去他们这段关于酆都的记忆,绝不让他们将酆都的一切带出去。”赵友民当即低声尊敬道。

    不过在他说完之后,忽然想到了什么,犹豫了片刻后张口道:“不过帝君,之前所知之人……”

    宁权问道:“有几何?”

    “不多,一掌之数。”赵友民道。

    闻言,宁权也不觉得有什么必要,便张口道:“无妨,只要不是对酆都贬低,那便无需多管,这清洗记忆从此处始吧。”

    几名阴差连忙开始记载宁权的一言一句,准备实施宁权的策略。

    见宁权似乎并无其他的事情要吩咐,赵友民便开口道:“帝君,末将已经遣人去通知了明王,明王今日巡查四城,暂时未归,还请帝君移驾殿宇,末将……”

    “原来玄苦明王是去巡视四城了,难怪朕入城之时,未曾察觉到明王的气息。”宁权打了个哈欠,开口笑道,“既然如此,那便不要通知明王了,朕只不过是路过酆都,来此一观,待会儿就要离开,也就不让明王白忙活了。”

    “酆都是帝君您的酆都,您……”

    还未等赵友民说完,只见得宁权衣袖一挥,一身青袍开始变得虚幻起来,下一刻便瞬息消失在房间之内,只留下一道清朗的声音:“带朕来的那名司录还不错,赵爱卿多多提携啊。”

    “恭送帝君仙王法驾!”

    赵友民率先跪地,而其他阴差也紧跟着跪下,高呼‘恭送帝君’。

    持续跪了这么七八息之后,赵友民与众多鬼差阴吏才站起来,望着宁权消失的身影,赵友民不由感叹道:“帝君法力神鬼莫测,恐怕又精进了不少,来无影去无踪,当真是真仙降世啊。”

    说罢,赵友民又转过头来,对着周围几人问道:“今日带帝君来的那司录是谁?”

    一个佐官张口道:“回大人,是乙殿甲二司的王元隆。”

    “待会儿让他来见我。”赵友民道。

    “诺!”佐官开口,“大人,那外面的那些……”

    “那些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真不知道是谁挑出他们的。”

    不说还好,一说他们赵友民就感觉来气,当即破口大骂道:“把挑选出他们的官员狠狠地罚!十八层地狱不是新建无人管理吗?都给我调过去!”

    “至于他们……”赵友民冷笑一声,“帝君不都说了么,抹去今天来酆都的记忆,打回去,让这一切从未发生过。”

    “得令!”

    周围阴差们纷纷为选出这些士子的同僚默哀。

    十八层地狱是明王根据帝君在蒿城设立地狱而搞出来的一个灵感。

    毕竟十八层地狱本就是佛门的东西,玄苦明王作为佛门明王,自然要在这里添加一些‘私货’。

    对于这样的私货,宁权也并没有什么抗拒,毕竟只要是生灵在世。都或多或少的有些属于自己的私货,区别在于别人能不能接受罢了。

    至于十八层地狱?宁权这个穿越者,还是可以接受这十八层地狱的。

    而且从某种程度说,宁权不仅仅可以接受这十八层地狱的构建,而且还能接受十殿阎罗等佛门输入后存在的新地府。

    毕竟这有着各方宗教混杂的地府才是最为大众所认知的地府。

    赵友民再度问道:“今天的记录整理的怎么样了?”

    负责记录的小吏将本子提了提,尊敬道:“大人放心,帝君的一言一行都被属下记录完成,这便打算去给明王送去。”

    “好,这便送去吧。”

    赵友民不由感叹一声:“帝君的话,恐怕要在酆都卷起轩然大波了。”

    “整个酆都的局势都要为之整顿咯。”

    ……

    “师父,咱们现在去哪儿啊?”官道上,月明星稀,道路两侧附着积雪,李君穷哈着热气,小心翼翼牵着黑驴,低声询问着,“咱们是去淮阳吗?”

    淮阳是最繁华之地,出身南安的李君穷自然是知晓的。

    从小他便听一些江湖侠士闯荡江湖的戏曲小说,其中大部分故事的发生地都是在淮阳,因此李君穷对淮阳有一种莫名的情绪。

    在如今得知自己距离淮阳不远时,登时有些奢望,不由对着黑驴询问着。

    黑驴听到了‘淮阳’二字之后,当即将耳朵竖了起来,对着李君穷道:“淮阳?大老爷说,淮阳有一些秃驴,很难缠。”

    李君穷闻言,叹了口气,张口道:“啊?那我们就不去了吧。”

    黑驴见李君穷这般模样,想了想,张口道:“我们小心一点,应该没什么事情。”

    黑驴信誓旦旦道:“你是人,修为平平,甚至可以说没有什么修为,那些秃驴除非按住你的手,把自己的神念注入你的丹田之中,否则的话绝对看不出你是修行者的!”

    李君穷眼神中露出了希望的光芒:“真……真的?”

    见此,黑驴欣慰的笑了一笑,张口道:“你去便好,为师是妖怪,虽然跟了大老爷挺长一段时间,身上也微微有了些仙气儿。”

    黑驴悠哉悠哉道:“但也没什么用,大老爷曾经还斩了那群秃驴中的一个,为师我也算是和这群秃驴是敌对的,你自己去便可,为师在城外等你便是。”

    “师父,这……”

    听着自家师父的话语,李君穷有些犹豫,很快便下定了决心,张口道:“师父,徒儿不去了,徒儿是绝不会抛弃您的。”

    “傻孩子,去淮阳涨涨见识,不然的话一直和师父我待在一起,没什么见识可长的。”

    “当年大老爷走南闯北,游览人间千万事,也平定了天下的诸多不平事,你若是想要成为大老爷那样的大仙人,自当要自己去历练一番。”

    听着黑驴的劝告声,李君穷才醒悟过来,点了点头,开口道:“师父放心,徒儿会去淮阳城,见识见识这天下第一繁华的城市是如何,是否有什么不平之事!”

    看李君穷如此,黑驴嘱咐道:“看看就行了,可千万别插手。”

    李君穷笑道:“师父放心,徒儿懂得轻重缓急,自然会小心谨慎,绝不会招惹那些秃驴。”

    “那就好。”黑驴点了点头。

    天上繁星点缀,一人一驴在这淮南的道路上行驶着,虽是年关,但却出奇的自在。

    当李君穷与黑驴抵达淮阳城附近时,已经是大年初二的清晨。

    天微微亮着,隐藏在烟雾中的巍峨淮阳城令李君穷心潮澎湃,不由感到一阵意动。

    毕竟这里是李君穷从小就幻想过的黄金乡,来到这里是李君穷毕生的梦想。

    “为师我就在这山上等着,你不用管为师如何,你自己注意安全便好。”

    听着黑驴的嘱咐,李君穷点了点头,随后便朝着他梦寐以求的地方踏去。

    激动之情难以言喻,李君穷忍不住放生声大喊:“淮阳城,我来了!”

    随后,便在黑驴的注视下缓缓消失。

    望着消失的李君穷,黑驴砸了咂嘴,随手找了一处地方躺下,似乎是卸下了某种伪装,现在一副轻松样子。

    在李君穷面前,他是睿智的严师,跟随大老爷身边,是大老爷的得力助手。

    但真实情况是什么呢?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坐骑而已,一直以来都在李君穷面前装,侃侃而谈太累了。

    现在好不容易支开李君穷,他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再这样的天气下,黑驴恍惚之间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黑驴似乎感觉有什么东西站在自己眼前,遮住了太阳。

    黑驴登时有些烦闷,睁开眼,正准备怒斥对方一顿,但看到对方的样貌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大……大老爷?!”

第一百八十二章 淮阳

    “大老爷!”

    黑驴的声音有些急促,甚至还出现了几道驴声。

    宁权见黑驴,笑了笑,张口道:“我从酆都飞来,本想直接进城,却不料在这山上发现一股熟悉的气息,进来一看,却没想到竟是你这厮。”

    黑驴吐着舌头,讨好般的开口道:“这正是说明小的和大老爷有缘。”

    “确实有缘啊。”

    宁权笑了笑,摸了摸黑驴的鬓毛,张口道:“我记得你最好趋吉避凶,既然如此,为何会在淮阳?”

    趋吉避凶是给这黑驴了些面子,正常说法应该是贪生怕死。

    这黑驴给自己当坐骑的时候可是知道这淮阳的凶险,为何还会主动来这里?

    宁权倒是有些好奇。

    “大老爷您有所不知啊。”黑驴开始朝着宁权大倒苦水,“自从大老爷您让小的重获自由后,小的如履薄冰,每天过得战战兢兢,不敢有任何……”

    黑驴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娓娓道来,中间也有不少添油加醋的凄惨故事,比如说明明是李君穷照顾了他一路,在他的嘴里却是他照顾了李君穷一路。

    不过有些关键问题,黑驴倒是未曾隐瞒。

    比如在夜晚偶遇女妖,得一位稚童相助的事情,重点提了提那稚童的长相和话语。

    “原来是遇到了魏道友……不对,现在应该称之为林道友,你这黑驴倒是极好的运气啊。”

    在听完了黑驴的‘大冒险’旅程之后,宁权不由轻笑一声,接着道:“既然如此,你此番可愿驮着我去一趟淮阳城?不白驮,宁某这些天也斩了不少妖魔精怪,有些妖术可传与你。”

    “大老爷,小的本就是您的坐骑,怎么能向您索要什么报酬呢?”话虽这么说,但黑驴还是眼巴巴地看着宁权,眼神中充满了渴望。

    “这么虚伪作甚?”

    宁权失笑一声,如往常那般直接翻身上了驴,随手折下一段树枝,在手中轻晃了几下后,瞬间化为一个驴鞭,开口道:“朝淮阳去吧,我也想看看淮阳如今的样貌,看看这号称天下一等一繁华之城的地界儿如何。”

    天下一等一的繁华之城自然不是指这五方地域,而是单指魏国罢了。

    “好嘞,老爷您坐好,俺这就驮您进城!”

    黑驴提起了自己的蹄子,扬声喊着,不过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又道:“对了大老爷,小的那弟子……”

    宁权自然看得出黑驴的心思,便张口笑道:“若是被我遇到,我自然会照拂一下的。”

    见宁权答应下来之后,黑驴更加欣喜了,连声‘恩啊’了几声之后,大言不惭的张口哈哈道:“大老爷请放心,小的最近实力大增,定会将大老爷驮的舒舒服服,让大老爷知晓俺的本事!”

    “好,那就让宁某看看你的本事吧。”

    ……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旭日初升的朝阳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与那眼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李君穷随意在繁闹的大街上徜徉着,脚下一片轻盈。

    绚烂的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让李君穷感到万分舒适。

    果然是他梦寐以求的地方啊,当真是极为梦幻的地方!

    虽然南安城也是繁华依旧,但与淮阳相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些,而且南安城先后被义军、紫极教洗礼了不知多少遍,留给李君穷现在的印象不过是破败不堪,哪儿能与繁华落尽的淮阳相比?

    因此,在李君穷看来,这里当真是天上人间一般美好的境域,实在是令人感觉到了无穷的美好。

    “来一来看一看咯,狗神,大家都来看一看啊!”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清脆嘹亮的声音,登时引起了李君穷的好奇。

    前方人头攒动,到处都是围观的人群,李君穷见状,从人群中挤了进去,却见得两个人高马大的江湖汉子牵着一个庞大的黑犬。

    那黑犬长着一张半人半狗的脸,行走的姿态和一般的狗完全不同,就好像是……

    说实话,在李君穷看来,就好像是一个人双手伏在地上,作狗状走路。

    那两个江湖汉子将黑犬牵在这里,放了一个盆,便吆喝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老少爷们儿们都出来瞧一瞧,看一看哟。”

    一边吆喝着,一边打着锣。

    李君穷有些好奇,不知道这黑犬要表演什么节目,便好奇的凑在最前头,看着这场节目。

    只见那黑犬竟然直接立了起来,两支前肢颇为人性化的前拜了一拜,作了个揖,接着竟然直接开了口,唱了一曲在淮阳城流传甚广的小曲儿:“想当年,卫国将军战城南,四十三将莫敢当那,啊想……”

    唱了小曲儿之后,竟然又开始和围观群众互动了起来,一问一答了起来。

    李君穷也颇为好奇,不由张口问道:“你是人还是狗啊?”

    李君穷对于这个问题非常好奇,他这几天见过的妖怪很多,甚至于和师父朝夕相处,自然明白妖气是什么样子的。

    但眼前这黑犬并无半分妖气,却能口出人言,显然已经炼化了横骨。

    不过若是想将自己的妖气隐藏,那至少也是旷世大妖。

    但一个旷世大妖总不能把自己置于如此境地吧?

    不过李君穷问的还是有些隐晦,没有直接去问你是人还是妖。

    却没想到,那黑犬竟然直接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人还是狗。”

    “你也不知道自己是人还是狗?”李君穷有些意外,不由再度问道,“那你为什么跟着这两个人?”

    黑犬再度回答:“我也不知道。”

    “那你……”

    李君穷和这黑犬你来我往的问答了下来。

    几番问答之后,李君穷惊讶的发现这黑犬的智商敏捷,不似犬类,但又没有成年人那种功利心,天真浪漫,好似一个小孩子。

    见此,李君穷便旁敲侧击询问其那两个江湖汉子的消息。

    见李君穷似乎有意在套自己的消息,那两个江湖汉子不由有些紧张,粗暴的将那黑犬拽了回来,同时高声对着李君穷喝骂道:“你这小子什么意思?看戏就看戏,为何要打听我兄弟二人的消息?!”

    说罢,另一个壮汉便直接蛮横上前,一把揪住李君穷的衣领,作势抬起拳头,准备要来打李君穷一拳。

    李君穷只是微微一笑,身子灵活摆动,直接脱离了那壮汉的手腕,从壮汉的腋下钻过,直接一个后蹬腿将那壮汉踢倒在地,紧接着便转手看向另一个汉子。

    “你要作甚?!”

    另一个汉子见李君穷三拳两脚便将自己的同伴打倒在地,登时有些慌神,不过眼神中还是闪过一律狠辣之色,悄悄朝着自己背后的行囊处摸去。

    李君穷也不理睬另一个人,继续询问着黑犬关于这两个人的身份以及他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

    说实话,李君穷对于这个黑犬的想法要远远高于这两个江湖汉子。

    见自己的两个‘主人’一个被打倒一个被吓住,那黑犬也没有什么‘护主’的意思,反而和李君穷聊起了自己以及两个壮汉的故事。

    那两个壮汉和黑犬平时都住在一艘壮汉租住的船上,白天那两个壮汉带他上街招揽看客,用于赚钱,晚上就把他关在木桶里,用锁链将木桶锁住。

    有一天,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那木桶竟然没能上锁,黑犬便悄悄地探出了一个脑袋,朝着外面观望着,却只见得那两个壮汉在船舱中拷打折磨一个昏迷着地男人,那男人瘦骨嶙峋,似乎被折磨了很久的样子。

    听到这样的消息,李君穷当即感到有些惊骇,正准备抬头询问那两个壮汉什么,只见之前那个胆怯的壮汉忽然从后面箱子里抽出一个木偶,旋即狞笑着开口道:“你这厮竟敢坏了我的好事儿,我要你死!”

    伴随着这男人的话响起,他的嘴唇开始迅速蠕动,手中的木偶猛然绽放出一个诡异的红色光芒来,直冲李君穷而去。

    李君穷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内心猛然升起一阵危机感,这种感觉让李君穷感到十分的恐惧,连忙后退几步。

    围观群众哪儿见过这种架势,为了避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早就一哄而散,四处而逃了,根本来不及看什么热闹。

    “不好!”

    李君穷避无可避,见那红芒盯着自己追来,当即感到一阵慌张,在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后,只能期望这红光对自己并不能产生什么效果。

    ‘刺啦!’

    一道清脆的响声响起,红光直接照耀在了李君穷身上,李君穷有些绝望,不由回想起自己师父教导自己的话语,心里也有些后悔自己太过冲动了些。

    但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后悔药可以买,现在李君穷只能感到一阵绝望。

    那汉子开始‘桀桀桀桀’的狞笑了起来,似乎一切都已经注定了结果。

    过了几息之后,见李君穷毫无反应,那两个汉子登时为之一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正准备检查一下木偶,看看是不是木偶除了什么问题时,街道尽头却忽然传来几道清脆的蹄子声。

    ‘嗒嗒,嗒嗒,嗒嗒……’

    蹄子声清脆入耳,两个壮汉下意识的朝着蹄子声的源头望去,却见一个青衫公子正骑着一个黑驴优哉游哉的走在街道上,而在那青衫公子手中,有淡淡的青芒流动。

    见此状况,那两个江湖汉子当即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登时脸吓得煞白,其中一人‘咣当’一声跪在了地上,对着青衫公子狠狠地磕头:“仙人饶命,仙人饶命啊,小的只是无意……”

    还没等那壮汉说完,手握木偶的那汉子便开始拔腿就跑。

    青衫公子见此状,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太过于追赶,随手一挥,似乎有一道无形剑气从指间翻涌而出。

    那逃跑的汉子还没跑出十米,忽然一个跟头直接栽倒在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而在他的身底下,猩红色的液体也开始缓缓流出。

    见这青衫公子举手投足之间便轻易杀了自己的‘兄弟’,那跪倒在地上的汉子在心中直呼侥幸,接着便将头埋在地上,丝毫不敢有任何动作。

    “师父!”

    李君穷惊讶的抬起头来,望着青衫公子坐下黑驴,不由叫出了声,而李君穷又看了看青衫公子。

    黑驴见此,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不料李君穷直接跪在地上,对着宁权磕了三个响头,接着便尊敬的开口道:“仙长定是我师父的主人,传说中的酆都大帝,晚辈李君穷拜见帝君,愿帝君得道大成,寿元如天。”

    “你倒是比你师父机灵得多,我初见你师父时,你师父还是马厩里被马儿排挤的一匹黑驴,若不是我讨要了去,估计你师父现在还在某处拉磨呢。”

    宁权见此,笑道:“你既然是驴子的土地,那便唤我一声大老爷便是。”

    “君穷见过大老爷。”李君穷大喜,连忙开口,同时来到了宁权身边,尊敬地询问道,“大老爷,这只黑犬……”

    “我明白你心中的疑惑。”

    宁权点了点头,自然明白李君穷心中所想,于是便开口道:““此犬乃唱歌犬,用三岁孩子做成。先用药烂其身上皮,使尽脱;次用狗毛烧灰,和药敷之;内服以药,使疮平复,则体生犬毛而尾出,俨然犬也。”

    说罢,宁权又感叹道:“这手段麻烦且又残忍,杀死十个孩子也得不到一个唱歌犬,只要得到一个则获利一生。”

    至于宁权为何知道的如此清楚?原因十分简单,这唱歌犬与三娘子的变驴术有异曲同工之妙,师出同门,皆是从紫极穹天大良师那里流传出来的。

    宁权又看了一眼那跪倒在地上,心中忐忑不安之人,接着开口道:“他们二人不是施咒之人,若是不出所料,此二人应该是山上的山贼,劫道劫来了这唱歌犬,便想着以此获利。”

    说罢,宁权又随手一挥,剑芒斩出,黑狗的背脊处皮肤瞬间便裂开了一道缝隙,一个四肢十分畸形、全身都长着黄色脓包、身体完全溃烂的八、九岁男童。

    “也不知是紫极穹天大良师的几弟子,竟然会被一些普通的山贼抓住了。”

    “不过也没什么所谓,早死与晚死之间的区别罢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下饵

    宁权的话语十分的简短,但充满着某种独特的懒散气息,似乎对这两人以及被他们关押起来的那男子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李君穷也不知道自己要用何种姿态面对宁权,不敢随便搭话,便也只是憨笑两声,在一旁不敢有任何言语。

    “君穷。”

    宁权忽然开口,李君穷便上前一步,对着宁权拱手道:“弟子在,大老爷请吩咐。”

    宁权微微一笑,张口道:“你去那艘船上,杀了被这二人囚禁的紫极教众吧。”

    “请大老爷放心,君穷定会取那紫极教众的头颅归来。”李君穷应声道。

    “且慢动手。”

    李君穷正欲起身,却被宁权叫住了步伐。

    李君穷转过身来,恭敬地朝着宁权作了一个揖,开口道:“不知大老爷还有何吩咐?”

    “此番前去,恐有些未知的危险,你既是驴子的徒弟,那便也算是我宁某的门人。”宁权随手一点,手指点在了李君穷的额头眉心之中,“此剑无形,曰为‘御剑之术’。”

    “御剑之术?!”

    李君穷大喜过望,只感觉脑海中轻飘飘的一片,似乎是有一股凉意从天灵盖直接灌输到全身上下的每一处地域一种名曰御剑的手段开始在脑海中会浮现而出。

    不知不觉之间,李君穷已经微微附着了一些剑气。

    得到了御剑术后,李君穷已经欣喜到一种难以用言语来表达的境地,对着宁权连连拜道:“多谢大老爷赐剑!”

    这御剑术并非是之前林冠雄给予他的那种基础功法,基础功法只是让他有一个良好的地基,而这御剑术才是正儿八经的手段术法!

    宁权道:“不必谢我,你天资本就不足,如今吾以醍醐之势灌顶,虽然助你掌握御剑之术,但其中的剑意缺失,还需要你日后多加注意。”

    李君穷拱手道:“君穷省的,请大老爷放心,弟子一定勤学苦练,争取早日结成剑意!”

    说罢,李君穷便恭敬退去,朝着河畔走去,打算处理掉那个大老爷口中所说的紫极教众。

    望着李君穷远去的身影,宁权只能微微叹了口气。

    见宁权叹着气,黑驴不由有些好奇,当即低声询问道:“大老爷何故叹气?”

    “你这徒弟天资平平,恐怕难有建树,不过若是心智坚定,倒也未尝不可走出一条康庄大道。”宁权开口道。

    见宁权这么说,黑驴蹄子微微一顿,随后露出了憨厚的笑容,悠哉悠哉额地驮着宁权朝着另一边走去:“有大老爷的庇护,我那弟子自应有自己的福分。”

    宁权微微颔首,倒是没怎么说话。

    望着宁权渐渐远去的身影,那跪倒在地的汉子松了口气,微微抬头看了一眼一旁从狗皮中脱落而出的懵懂无知的孩童,心中邪念大起,正准备趁着宁权走远来诱走那孩童时,忽然一道剑锋闪过,只听见‘喀嚓’一声,那汉子直接摔倒在地上,有气进没气出了。

    鲜血喷洒而出,浸透着地面,那稚童懵懵懂懂之间,也不知是何用意。

    不远处,一队官府的官差朝着这里赶来,经人举报,这里有打架斗殴事件发生,因此捕快第一时间出动。

    为首的捕快正是前些日子见到酒楼里大胖和尚面貌的那名捕快,他环视一眼周围,低声咒骂一句后,看着那仅剩的稚童,捕快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

    “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在这儿?”捕快板着脸,对着那稚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稚童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刚才有一个长得很好看的人,手指一挥,他们两个就死了。”

    这句话让他们面面相觑,有点没听懂稚童的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

    捕快正准备发问,耳畔忽然传来阵阵诵经声。

    捕快登时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十数个捕快一同朝着诵经的方向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开口道:“见过大师。”

    “无需多礼。”

    一个面容消瘦如枯槁的僧人出现在他们面前,那僧人双目平淡无波,似乎任何事情都无法扰乱他的情绪。

    那瘦弱僧人双手合十,开口道:“你们回去吧,这里的事情我已经知晓,不是你们可以处理的了。”

    “多谢大师谅解。”

    捕快们纷纷行礼离开,心里直呼少了一件麻烦。

    有了这些佛爷的参与,这自然是在说明此处并不是凡人可以插手的事儿,能够免去一桩麻烦事也是极好的。

    在这些捕快告退之后,那枯槁僧人淡淡看向稚童与两具尸体,陷入了沉思。

    “剑气?御剑术?”

    御剑术的种类繁多,枯槁僧人只能看出这两人死于御剑术,随意掐指便感到有些棘手。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来淮阳城……这样做,是为了挑衅?”

    枯槁僧人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这两具尸体身上的剑气极为缭绕充沛,直接便可以让人感觉到这是对方刻意而为之的事情,毫不加以掩饰。

    如此猖狂,意欲何为?!

    枯槁僧人眼神中闪过一抹阴冷,不由僧袍一挥,衣袖无风而起。

    “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家伙,究竟是过江龙还是出头鸟!”

    说罢,那枯槁僧人略微沉思片刻后。便朝着宁权所在的方向走去。

    …

    城南,宁权牵着黑驴倚在一棵树下,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听着来往行人讨论着不久前的事儿,心中不惊不喜。

    淮阳很大,但也很小。

    只要有什么太大的事儿,一下午的功夫便可以在全城的脚夫之中流传,从而渐渐扩散到全城范围之内。

    黑驴装作一个普通驴子的样子,低声询问宁权:“大老爷,您为何要留下如此多的痕迹?以您老人家的身手与实力,挥挥手便能置那两个江湖汉子于死地,为何还要……”

    “自然是为了示威与下饵。”宁权道。

    “示威小的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这下饵……”黑驴有些听不明白。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宁权没有直言。

    示威自然是告诉这淮阳城的和尚们,自己来了,而下饵也很简单。

    宁权以初入三花聚顶的实力催动了御剑术,斩杀了两个江湖汉子,若是有佛僧感觉到了这气息,自持修为高深前来向自己‘讨教’,那么就可以提前擒获对方一个高端战力。

    对于这个浮云寺,宁权已经在玄苦明王那里得到了很多的资料。

    这个浮云寺明面上的强者并不多,主要是迦梨明王、搬山罗汉等一众依旧坐镇在西域大的‘五蕴皆空’境界的佛修组成,而在淮阳城的这一批大概有四五位‘三毒净灭’的佛修,‘五蕴皆空’境界的佛修也只有一位,那就是浮云寺的主持,而且还不过是出入‘五蕴皆空’的境界,连玄苦明王都不及。

    当初宁权伙同清游子、苏伯牙斩杀淮延龙王时,这浮云寺的主持方丈虽然及时支援,但也被玄苦明王堵的死死,根本不让他有一丝一毫接近的机会。

    虽然那主持方丈嘴上不认输,但谁都清楚,若是长时间僵持下去,败者必然是这位浮云寺主持方丈。

    而黑驴丝毫看不出其中的名堂在。

    他不过是一个连化形还没有做到的小妖,甚至于只修行了半年的时间,口中横骨还是托了宁权的福才炼化,否则现在还是一个战战兢兢的拉磨驴子。

    对他而言,三花聚顶与五气朝元都是差不多的,自然看不出宁权是以三花聚顶的实力施展御剑术还是以五气朝元的实力施展御剑术。

    也正因为他什么也看不出,所以才不清楚宁权所说‘下饵’是什么意思。

    城内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而黑驴也是在等候着宁权所说的‘下饵’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们在一群脚夫车行旁的树间休息,不多时便听到那脚夫车行又传来了一阵消息。

    大抵是有个脚夫去码头给‘贵人’搬运行李,结果听说在码头之上发现了一具尸体,是个男人,死状极其凄惨,全身上下全都是伤口,不过大部分都是旧伤,只有一处触目惊心的剑刎。

    听到这则消息之后,黑驴便知道是自家的那个傻徒弟成了事儿,当即哼哼了两声,朝着宁权悄悄拱手,作了个揖。

    杀伐果断,倒是能成事儿。

    宁权在心中给了李君穷一个评价。

    杀伐果断一词看似十分容易,但谁又能在第一次便做到呢?

    大部分人穷其一生也不能做到杀伐果断,宁权穿越之初时,对于杀生还是有些迟疑的,但随着时间的增长才慢慢变得如此‘视人命如草芥’。

    之不过区别在于,宁权倒也不是真的将人命视作草芥,他只会将自己的敌人视为草芥罢了。

    “来来来,今日程府大公子大婚之喜,诸位搬了一天的行礼,这是程公子给你们的赏钱,见者有份,见者有份啊!”

    忽然间,车行里传出了一阵吆喝声,宁权微微侧目望去,见一个穿着管家服饰的人正挎着一大袋的喜饼,挨个分发给脚夫,除此之外每人竟然还有些赏钱。

    那些领到了喜饼和赏钱的脚夫们对这位管家是千谢万谢,更是高呼什么‘程府公子仁义无双’、‘仗义疏财程公子’之类的话语,看上去这位程公子似乎在整个淮阳城中颇有名望的样子。

    见此,宁权便随手拦下一位准备外出的脚夫,排出几枚铜钱,对着脚夫笑道:“这位兄弟,在下初来淮阳,有些事情不明,希望兄弟卖个面子,替我讲解一二。”

    “好说,好说。”

    那脚夫毫不犹豫的收了铜钱,豪爽地拍着胸膛:“俺熊三子的爹就是淮阳城的脚夫,俺熊三子也是在淮阳城的车行里从小长到大的,对淮阳城熟的不能再熟,只要俺知道,俺一定都告诉你。”

    “不知方才那位管家是何许人也,口中的程公子又是……”

    陆融曾经给宁权介绍过淮阳的世家们,倒是有一个程家,在淮阳王帐下位极人臣,不过在陆融的口中,那程家似乎只有两个女儿,还有些庶子,倒并没有什么嫡子之类的。

    “害,你说的是金刀程家啊!”那脚夫一听,开怀大笑了一声,不过眼神中闪过一缕警惕,“金刀程家可是我淮阳武林赫赫有名的武林世家,程家大公子程贞游历江湖归来,娶妻名门陆氏,你打听金刀程家作甚?”

    “程贞?”

    这个名字倒是有几分熟悉,宁权记得自己曾经在淮北府是见过他,与他一起的还有另外两个侠客,只不过没想到如今他竟然回了家成亲。

    “原来是这样,我与程公子也算是旧相识了,这次询问了阁下,只是确认自己有没有走错便是,阁下无需担忧。”宁权笑道。

    江湖世家似乎并不入陆融的眼,在陆融的介绍中并没有介绍过江湖武林世家,只是提到了几个淮阳武林名宿、一代豪侠罢了。

    似乎在这些大家族的继承者眼里,这些所谓的江湖游侠、武林世家不过是大一点的地摊收保护费的小混混,只有在其中混出名堂的一代名宿才有资格被他们记上名字。

    这金刀程家便是程氏家族的一支支脉,虽然已经分家,但依旧是形影不离,整个淮阳都知道金刀程家背后是淮阳程氏。

    而对于身处于半个江湖的车行脚夫们来说,金刀程家的名头可是如雷贯耳,淮阳程氏不过是其附庸,金刀程家可是不亚于六代相淮、三世丞相的淮阳陆氏的存在。

    又听了脚夫说了一阵,宁权才知道这程贞竟然是金刀程家家主嫡子,因为淮阳程氏的一位成员生不出孩子,过继给了淮阳程氏,因此程贞从小养在程氏主家,后来听了些江湖故事,也就开始习武了起来。

    “原来是程公子的旧识,那公子里直接去寻程公子便是,程公子最近在府中可是来者不拒,只要是江湖上有些名堂的大侠或者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江湖客,可都受到了程府的热烈关照。”

    那脚夫颇为热心。

    “多谢。”

    宁权对着脚夫抱了一拳之后,转过身去,牵着黑驴的缰绳,随意看了一眼四周,便打算朝着几十米外的一条深巷中走去。

    脚夫望着宁权离开了身影,挠了挠后脑勺,只感觉这个人无比的奇怪,沉吟片刻后,见程家管家还在那里发放喜饼,便朝着程家管家的方向走去,想要告发宁权。

    只不过当脚夫领着管家往那巷子去之后,却发现宁权已经不知所踪,当真是奇哉怪哉。

    而在深巷之中,宁权依旧处于其中,只不过凡夫俗子无缘得见罢了。

    在他的对面,一个披着黄色袈裟的枯槁僧人双手合十,淡淡诵咏着佛经。

    鱼上钩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浮云寺

    “施主。”

    那如枯槁的老僧抬起那如死鱼般的眼皮,朝着宁权方向瞅去,喉咙低沉,发出一阵如同咯痰了的声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宁权闻言,不由笑了笑,一旁的黑驴虽然不知道宁权笑的是什么,但看宁权笑了起来,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啊嗯,啊嗯,啊嗯。”

    黑驴这一笑,瞬间就冲淡了一切的氛围。

    原本是高手过招,一个翩翩公子,一个枯槁高僧,电光火石之间双方手段如高手过招一般的意境。

    黑驴这么一笑,倒是瞬间成了乡下拉磨现场了。

    枯槁僧人皱了皱眉,低声道:“施主莫要执迷不悟,与这些妖孽混在一起。”

    说罢,那枯槁僧人似乎想起了什么,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施主若是皈依我佛,我佛慈悲,倒是可以让这孽畜成为护法神兽,届时共度极乐年华,岂不美哉?”

    听着枯槁僧人的话,宁权反问道:“大师不问问我这头驴子没有没害了人性命?”

    枯槁僧人无所谓地张口道:“害了人性命也是无妨的,正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若是成了我浮云寺的护法神兽,那些死于施主与这驴妖手下的生灵也是为我浮云寺诞生一尊真佛与护法神兽做出了贡献,佛祖会在极乐世界感谢他们的。”

    这句话一说,宁权直接就乐了。

    合着就是顺你者昌逆你者亡呗,不归顺你浮云寺的都是邪恶分子,妖怪都是妖孽;归顺之后就是在世明王、护法神兽了?

    浮云寺,可真有你的。

    “罢了罢了,还不知大师法号?”宁权摆了摆手,牵了一下黑驴的缰绳,张口笑道。

    “看来施主是执迷不悟了。”

    枯槁僧人眉头再度皱了皱,低声诵了一句佛号,开口道:“贫僧无灭,入了地狱皇城司之后,莫要向贫僧寻仇。”

    “怕是不能啊。”宁权道,“宁某不才,正是阴司酆都之帝,掌管二十四司冥府,你说巧不巧?”

    这句话说完,那无灭当即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却见宁权又道:“敢问无灭大师,你与之前那修欢喜禅的家伙孰强孰弱?”

    “之前隔空斗法,差点儿斩了他,也不知让他用了什么法子躲过一劫,如今宁某亲自在此,应当能够杀了他罢。”

    这句话一落,那形如枯槁的无灭瞬间就向后踏出一步,似乎化作一团金色佛光,朝着修建在城南方向的禅院迅速疾驰而去。

    宁权见此,不由摇了摇头,右手食指处无形剑气缭绕,瞬间割破了一个小口,几滴鲜血溢出,瞬间变得庞大起来,化为一条龙形巨兽,朝着无灭方向追击而去。

    “昂——!!!”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响彻在整条街道,街道内处于宁权与无灭屏障外的百姓们迷茫地抬起了头,环视一眼四周,不知是哪里传来的声音。

    有几个见多识广的家伙心中一惊,不由在心中暗自思索着:‘该不会是哪家少爷养在家中的野豹猛虎逃了出来吧?’

    ‘了不得了不得,我得赶紧跑,免得被这恶兽给吃了。’

    只不过还没等他们跑出几步,天上忽然传来一阵巨响,紧接着便听到‘轰隆’一声,一个披着大黄袈裟的枯槁僧人从天上跌落下来,浑身是血,半个身子似乎都被什么凶猛野兽给啃食掉,已经是有气进没气出了。

    “啊啊啊啊啊!”

    围观群众们登时发出凄厉的叫声,他们纷纷四散跑开,在这阵阵尖叫声中,这枯槁僧人彻底殒命。

    这时,处于角落中的宁权才微微一笑,牵着黑驴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你获得了‘歹恶福袋’。”

    听着脑海里金手指的声音,宁权微微有些不满。

    似乎随着自己境界的提升,得到的奖励越来越少了。

    以前只要是个修行者,甚至于一些武力不俗的凡人都会让宁权得到福袋,现在堂堂三花聚顶级别的浮云寺僧人竟然只给宁权提供了一个福袋。

    按照这种进度,恐怕那个浮云寺住持也只能给自己提供一个宝箱吧?

    遗藏的提供恐怕得是南海龙王那种级别的绝世大妖吧?

    这谁顶得住?

    念及此处,宁权也不由叹了口气,感觉人生不易。

    “你消耗了‘歹恶福袋’。”

    “你获得了‘大悲咒’、‘闭口禅’、‘佛门八戒’。”

    随便看了一眼自己获得的成果,只能说是聊胜于无,对自己的战力没多大帮助,只能从侧面来提升自己的心态,让自己未来突破瓶颈的时候更简易一些。

    黑驴也不知道自家大老爷为什么忽然又编了个脸色,只能嘿嘿笑了一声,继续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现在的他已经为自己太过聪明而烦恼了。

    唉,好怀念当初无忧无虑的日子啊。

    无论大老爷说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话语,自己也不懂,哪儿像现在,伴君如伴虎,大老爷说的每一句话俺都得好好想想其中到底有没有什么深意。

    皇帝身边的‘太监’黑驴如实想道。

    没办法,太聪明也是一种罪过啊。

    就在此时,宁权的声音在黑驴耳畔响起:“你在那儿磨蹭什么呢,赶紧上路。”

    黑驴嗯啊的叫了一声之后,连忙道:“好嘞,大老爷您坐稳,小的这就上路。”

    …………

    “怎么回事儿?”

    浮云寺主持望着只剩下半截身体的枯槁僧人,脸色虽然依旧平静,但所有人都能够从他脸庞上看出一丝愠怒。

    枯槁僧人的遗体已经被抬回了寺庙,毕竟就这么孤零零的摆放在大街上,影响也不好。

    “方丈大师,我们也不知晓。”

    其他僧侣满脸苦涩,对着浮云寺主持张口道:“根据路边的围观者言,当时天上有一道似是猛兽嘶鸣声响起,紧接着便看到无灭师叔从天上跌落,圆寂在了街上。”

    一个相貌年轻的和尚忽然从堂后走了出来,言语之中充满了戾气:“淮阳之地固若金汤,有猛兽嘶鸣声?可笑,怎么可能有妖魔在城内当众杀人而我们却又一无所知?”

    “见过无妄师叔。”

    “拜见无妄师叔。”

    周围的僧侣、沙弥纷纷朝着这新来的年轻武僧行礼。

    这武僧乃是无字辈最年轻的僧人,天赋极高,乃浮云寺这两千年来天资最佳者,深得浮云寺西域搬山罗汉的器重。

    虽然他现在的修为只不过打了三毒净灭第二重,但人人都相信,无妄必然会晋升五蕴皆空境界,成为新一轮的明王、罗汉、菩萨。

    “无妄,不可擅言。”

    浮云寺主持的声音传来,登时引得无妄双手合十,对着浮云寺主持拱手道:“方丈师兄,无妄明白了。”

    浮云寺的主持是无字辈的大师兄,也因此才成了这浮云寺的方丈主持,只不过是负责中土的方丈主持罢了。

    浮云寺的成分比较混杂,大部分的成员都是来自西域各国,但也有来自中土的成员。

    因此浮云寺在西域名为柯肻咯禅院,意为浮云禅院,而在中土则为浮云寺。

    无论是方丈还是各处首座,浮云寺皆是有两位的,一位是面对西域,一位是面对中土,眼前这位便是面对中土的主持方丈。

    当然,这位主持方丈也是在场唯一的五蕴皆空境界的佛修。

    无妄再怎么不甘,也只能听命于这位方丈主持。

    “刚刚得到消息,码头的那个紫极教众死了。”浮云寺方丈淡然开口说道,“死于十分青涩的御剑术。”

    无妄闻言,皱了皱眉,张口道:“御剑术?这魏国之中,除了那些洞天福地的修士,恐怕只有紫极教中的嫡传会用这御剑术吧?”

    “无妄,你的意思是……此乃紫极教做的事?”浮云寺住持眉头一皱,“紫极穹天大良师已经死了。”

    无妄闭关了一段时间,今日若不是无灭圆寂在淮阳城中仍不会出关,因此尚且不知紫极穹天的死讯。

    听到这句话后,无妄眉头一皱,开口问道:“紫极穹天大良师?他虽然是个废物,但也是三花聚顶,为何会迅速陨落,是洞天福地出手了么?”

    浮云寺住持淡淡道:“尚不得知。”

    无妄再度思索片刻,张口道:“淮延龙王呢,无灭师兄死去之时不是有猛兽吟叫之声,这附近的妖魔除了万寿老祖、篆愁妖君、猰貐、云梦娘娘、淮延龙王,猛兽的嘶鸣声,前四者一个比一个斯文,恐怕只有淮延龙王会如此吧?”

    “可恶啊,那淮延龙王与我等攻守同盟,竟然来暗杀无灭师兄,真是可恶!”无妄表现得十分气愤,“师弟愿为先锋,前去征讨那淮延龙王,为无灭师兄报仇!”

    浮云寺住持沉默片刻后,张口道:“淮延龙王也死了。”

    “淮延龙王也死了?!”

    无妄懵了,沉默片刻后,他双手合十,道了一声‘如是我闻’之后,开口道:“方丈师兄,敢问贫僧闭关了多久?”

    浮云寺住持道:“半年。”

    无妄有些不敢相信:“半年时间怎会发生如此多的事情?”

    “这便是事实。”

    沉默片刻后,无妄才长叹一口气:“莫不是一个刚刚学习御剑术的妖魔将无灭师兄杀死?”

    “不知。”浮云寺住持摇了摇头,“不过看这灵气,应该是一位五气朝元的妖魔,可能是路过淮阳,偶然遇到了无灭……”

    “你们也都知道,无灭的性情,他一直致力于度化妖魔,或许是见到了一个大妖魔,想要将对方度入佛祖帐下,结果惹恼了那妖魔,要了无灭的性命。”

    浮云寺住持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出了一个他的‘猜测’。

    至于那位一直在针对他们的‘酆都大帝’?不好意思,根本就不在浮云寺住持的思考名单上。

    毕竟在浮云寺住持想法之中,那位酆都大帝既然被冠以鬼帝之名,应该是以鬼术来专精的强者吧。

    如今又是妖术又是御剑术的,能是这位号称幽冥黄泉第一鬼帝的‘酆都大帝’?

    用脚趾头想想都不可能吧!

    这就是浮云寺住持的想法,朴实而又无华。

    对此,只能说一句刻板印象害死人。

    众多僧侣又谈论了一阵之后,忽然听到外面有一个小沙弥慌张地跑了进来,对着诸位三毒净灭的无字辈僧人行佛礼,随后张口道:“诸位师叔、师伯,大事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张?”

    浮云寺住持见此,当即诵了一句佛号,一股澄澈之感瞬间充盈在那沙弥身上,登时令沙弥内心恢复,接着张口道:“启禀住持,在外修行欢喜禅的慧丸、慧讷、慧鸣三位师兄死在了明朝街。”

    浮云寺住持皱了皱眉,张口道:“嗯?他们三人为什么在明朝街,老衲记得明朝街并没有极乐之所。”

    “这……”

    那沙弥听到浮云寺住持的话,面露难色,接着道:“据其他师兄说,慧丸、慧讷、慧鸣三位师兄说是为了寻求刺激,要去学……智……”

    沙弥没有说完,但浮云寺住持明白了。

    多半是因为智岸的缘故。

    智岸是他们浮云寺智字辈的第一个三毒净灭境界,自然会影响到更低一级的慧字辈沙弥。

    浮云寺住持紧紧地握着拳头,但很快就松开了手掌,同时叹了口气,颇为无助地张口道:“罢了。”

    没办法,既然得到了智岸的红利,那么自然要承受相应的代价。

    无妄上前一步,望着那沙弥,张口道:“慧丸、慧讷、慧鸣是死于何物之手?”

    沙弥低声道:“剑意。”

    “剑意?”

    无妄一惊,紧接着便转身望向浮云寺住持,张口道:“住持师兄,这是有人在暗算我等!”

    浮云寺住持也点了点头,当即张口吩咐道:“通知所有弟子,不得擅自外出!”

    “各位立马封闭寺院,通知淮阳王,警惕周围外来人口,尤其是以不拘小节者、神态粗糙者以及翩翩公子为目标!”

    浮云寺住持吐出一口浊气来,接着张口道:“去请迦梨明王像,一旦有所异动,立刻召唤迦梨明王降临!”

第一百八十五章 淮阳王

    淮阳城内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陷入了完全的戒备状态。

    居民们不明所以,纷纷猜测发生了什么事儿,大部分不明真相的观众还以为是‘朝廷’的大军打来了。

    只有少部分知晓枯槁僧人圆寂之事的居民才知道,这全城戒严完全是因为高僧突然圆寂,必须要对全城进行搜捕。

    不少淮阳的老人都忧心忡忡,不知道淮阳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一个僧人死了竟然会引得如此大的轩然大波。

    气抖冷,僧人的地位什么时候变的这么高了,我们普通人什么时候能够站起来?

    这可真是地狱空荡荡,佛陀在人间啊!

    不过对于外界民众的抱怨,淮阳王宁辙还是更担心来自于‘百姓’们的抱怨。

    宁辙本名宁兴辙,魏国皇室有规定,皇子一旦就藩,就要将辈分取消,兴字辈只有皇帝一人可名,也就是建武帝。

    而按道理,宁权之前的身份宁盛祈在封王就藩之后也应该改为宁祈,不过毕竟现在还在满地跑,因此在各宗室眼中,绍泰帝的诸子还是为宁盛X。

    而宁辙如今正在承受来自‘百姓’的压力。

    何为百姓?

    诸家百姓。

    最初的百姓可不是现在的平民,而是指代达官显贵,真正的平民是用黎民来形容。

    这便是黎民百姓之由来。

    淮阳王本就是被世家大族扶持起来的君主,在浮云寺到来之前,整个淮南府的叛军基本维持着‘宁与诸姓共天下’的局面,直到浮云寺到来才打破了这一局面,让淮阳王彻底压在了世家大族的头上。

    但现在再度出现了一些问题。

    这些名门世家的消息渠道是十分宽广的,他们在第一时间便得知了有一位大师‘圆寂’的消息。

    而紧接着,浮云寺的僧侣们都退出了淮阳城,回到了淮阳城外的寺庙之中,封门不出,无视并且遣散了所有信徒,一副大敌当头的模样。

    这样的模样瞬间让除了‘程氏’以外的其他名门世家们感觉到了机会的到来,他们一直以来都被这浮云寺压得死死,若是浮云寺真的因为这次事件而放弃了淮阳,那么岂不是说……

    天晴了,雨停了,他们又觉得自己行了。

    倒也不是说他们喜欢在钢丝上跳舞、刀尖上舔血,只是习惯让他们在这方面试探,想要看看淮阳王是否会让步。

    他们倒也不会背叛淮阳王,古今多少君臣将相大抵都是和帝王斗智斗勇的,从某种情况来说,一位君主终生最大的敌人其实就是他的文武百官。

    有的君主可以刚柔共济、赏罚分明,或以雷霆之势震慑群臣,或以仁德之心统政爱民。

    而有的君主则是被朝臣玩弄于鼓掌之间,甚至于被权臣行废立之事,大臣们试探着君主的底线,能多进一份就是一份。

    毕竟,百年的皇帝、千年的世家、万年的制度,这是世俗人心里亘古不变的。

    这一切淮阳王宁辙都是十分清楚的,他的内心自然也开始慌乱了起来。

    他对浮云寺的态度如何?

    其实是不怎么样的,若不是浮云寺是个正儿八经有手段的寺庙,淮阳王是绝对不会将它奉为国教,更不会让如今的情况发生。

    浮云寺在淮阳是多么的嚣张跋扈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淮阳是淮阳王的淮阳,淮阳王可以允许自己治下任何一个县府出现如此的骚乱情况,也绝不会允许淮阳出现这样的情况。

    但他还是忍了下来,全因为浮云寺实在是太过神秘,太过强大,太过令人绝望。

    否则,谁会放任自己的儿子被人杀死呢?纵使那个儿子是自己最不看好的一个,是自己儿子中纨绔的一个,但终究血浓于水。

    若是浮云寺出了事,那么……

    想到这里,淮阳王眼神中闪过一抹阴冷,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这是每个君王必须要学习的课程,就算未来用不上也必须知道这句话。

    “王上。”

    耳畔间忽然传来一阵沉稳的声音,淮阳王抬头望去,寒门出身的谋士对着淮阳王行三叩九拜大礼:“您吩咐微臣做的事已经有眉目了。”

    “讲。”淮阳王道。

    “祈王殿下被云阁仙师护送离开之后,不知所踪,恐怕已是惨遭毒手;端王殿下在京城外便被诛杀;安王殿下失去踪迹,不过根据微臣探访,安王应是躲藏在云梦一泽,战战兢兢,不敢暴露任何身份。”

    那谋士张口便道:“至于庐阳公主、南城公主等,皆被擒回了京城,据传言,建武皇帝打算用至亲之血来练功。”

    淮阳王见状,不由有些一愣,接着喃喃道:“有趣,公主被擒回了京城,三个皇子或就地格杀或逃亡隐居,寡人那建武侄儿到底打的什么心思?”

    皇室宗亲都知道,自家的江山是怎么来的。

    因此,对于修行之辈,其他世家可能不太了解,但皇族却都是明白人,这也是淮阳王指望浮云寺帮助自己夺得皇位的原因所在。

    淮阳王虽然不知道云阁发生了什么事,但知道来了一个新的修行者,似乎是收了他那建武侄儿为徒,教他练一些邪魔外道的功夫。

    “寡人记得今天好似是程家的哪个小子新婚大礼?好好的日子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也算是苦了他了。”淮阳王叹息一声,接着道,“你替寡人去一趟程家吧,安抚一阵程家,让他们莫要焦虑,一切无忧。”

    淮阳王想明白了,无论浮云寺有没有危机诞生,他还是要仰仗一下本地豪族的,毕竟浮云寺的僧人可不会给自己治理天下,自己想要治理天下,还是要指望这些名门望族。

    “寡人那建武侄儿实在是不成器,为了让我宁氏的王朝不崩塌,寡人也就只好如此了。”

    淮阳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接着吹了一声口哨,一个穿着夜行衣的武林侠客从房梁一跃而下,对着淮阳王行礼道:“拜见王爷!”

    不仅是寻常的兵力部署,就连江湖之中也处处都是淮阳王的下属。

    镇魔司、斩妖卫,这可是大魏祖训中的机构组织,淮阳王意图鲸吞天下,自然要恢复祖制,成立镇魔司、斩妖卫。

    就算自己的这个镇魔司、斩妖卫只能散播散播谣言,那也必须拥有这两个机构组织。

    “去往周边诸县府传布一个消息,就说寡人寻到了祈王、安王两位殿下,准备于三个月之后拥立其中一位殿下登基,年号太和。”

    淮阳王淡然道:“届时,寡人将会对周边各县府进行征伐,希望各县府莫要自误,寡人之诏可传召而定。”

    “诺!”

    黑衣侠客抱拳应诺后,瞬息之间便消失在淮阳王面前,于黄昏之下迅速离去,朝着城外而走。

    ……

    程家,到处都悬挂着大红灯笼,看上去整个其乐融融的一片,不过令人诧异的是,本应热闹非凡的现场却寂静无声,就好像是没有任何人在这程家一般。

    偶尔有几个丫鬟、家丁从院子里走过,但步伐也是飞快,让人反应不过来便消失在视线之中,各桌上的酒水还存留大半,一看便知道先前不久之时此地还其乐融融的一片。

    主府内,程氏一家围坐在圆桌前,彼此之间沉默不语。

    围坐在这里的不仅仅有金刀程家,更多的是程氏主脉,除此之外其他支脉也来了不少的‘代表’,但大家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其中一位穿着新郎服侍的年轻公子更是如丧考妣。

    程贞怎么都没想到,本来应该是自己大喜的一天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人和人的悲欢都是不相通的,每天都有人死,每天都有人活,每天都有人倒霉,每天都有人走运……程贞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结婚之日一个浮云寺的大师竟然圆寂了。

    浮云寺是什么存在?以前的淮阳‘百姓’们不懂,觉得不过是个普通寺庙,走了狗屎运被淮阳王看重,立为了国教。

    后来浮云寺的欢喜禅师智岸以强硬手段见了‘淮阳百姓’之首,陆氏家主之后,‘淮阳百姓’们的自信就彻底破灭了。

    后来,浮云寺的沙弥们进了淮阳军队之中,出身于淮阳大族的将领们纷纷写信回家,力劝自家莫要自误与浮云寺为敌,从此之后浮云寺便成了一把悬在‘淮阳百姓’的利剑。

    “哼,就不该今天迎亲!出了这等大事,王上与浮云寺若是拿我们开刀,我们该如何是好!”

    一个脾气暴躁的支脉家主忍不住这诡异的气氛,当即开口咧咧道:“王上和浮云寺的秃……大师们本就视我们如洪水猛兽,但又忌惮我们在各地各军中的子弟,如今咱们程氏犯在他们手里了,若是他们拿我们敲山震虎、杀鸡儆猴,那该如何?”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但充满了对未知的忐忑不安,引得周围族人纷纷点头,似乎忘了这迎亲吉日是他们前些日子带着各路算命先生一起选出来的。

    当然,他们现在也没有什么心情去找那些算命先生麻烦了,现在他们担心的只是自己。

    其他支脉也纷纷口诛笔伐了起来,而主脉子弟也蠢蠢欲动,看着程贞的眼神都有些敌意。

    “莫慌。”

    程氏老家主轻咳一声,张口道:“事情未必没有转机,浮云寺为何会圆寂一名大师?要知道,浮云寺可是……咳咳。”

    这句话一出倒是让场面冷静了片刻,但还是有人有些忍不住,打算开口进一步询问。

    “程砮,你说的并不准确,王上并不是视我等如眼中钉、肉中刺,王上是聪明人,清楚我们对他的重要性。”老家主慢条斯理地开口,“至于浮云寺?说句不好听的,他看我们就好像我们看路边的野狗一般,差距太大,根本没有进入他们的眼中。”

    老家主的话有些刺耳,不少族人都皱起了眉头,但也没有一人反驳,只有最先开口的那位名为程砮的支脉家主有些不悦,将自己的情绪写在了脸上。

    “不出老夫所料的话,王上……”

    还不等老家主说完,院外忽然来一家丁传报,对着在场众人道:“诸位老爷,王府府尹张默奉王命而来。”

    “看。”

    老家主闻言,登时笑道:“若是责令,那便不是府尹张默来,而是军队了。”

    说罢,老家主又道:“快请张大人进来。”

    “是。”家丁应声离去。

    在家丁离开之后,老家主又环视一眼众人,视线在新郎官程贞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后,张口道:“你们这些小辈便先回去吧,莫要在这里丢人现眼,惹得张大人心烦。”

    在得到了老家主的命令之后,小辈们纷纷离去,而程贞更是如释重负,快步从侧门离开。

    从侧门而走时,程贞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见那身着淡紫色官袍的张默张大人面带微笑朝着程氏的会客大厅走去后,才松了一口气,独自回到自己房间后,攥紧了拳头。

    “良人,如何了?”

    房间内传来一道温婉的女声,女声略带紧张,似乎十分担心外面的情况。

    程贞闻言,勉强基础一抹微笑,看着眼前的佳人,开口道:“莫怕,没事儿了。”

    此时此刻的城镇想起了自己曾经快意江湖的旅程,在那短时间里,自己仗剑行天下,除尽天下不平事,是何等快哉?

    反观现在,处处受限,任何一位穿着大红大紫官袍的大人都要自己回避,只是结亲都会面临如此大祸。

    如此反差之下,实在是令程贞怀念当初的过去,心里也隐隐有些后悔自己回家的决定。

    新婚妻子静静地坐在床榻边,望着自己的夫君一副落魄之意,微微有些心疼,上前握住程贞地手,安慰道:“夫君……”

    还未等她说罢,一道爽朗的笑声不知从何处而来,如在峡谷之中一般,回荡在房间之中:

    “人生在世,不过四件喜事,洞房花烛夜时当高高兴兴,为何作此唉声叹气之举?”

    伴随着声音的响起,还有清脆的驴蹄声响起。

    程贞忽然一愣。

    他感觉这道声音好生熟悉,但却记不得是何人。

第一百八十六章 诸僧

    不过很快,程贞便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了。

    青衫公子骑驴而行,立在他们的窗外,朝着窗户内望去,公子脸上浅笑盈盈,似乎一点儿都没被今日发生的‘大场面’所镇住,反而有一种无所谓的感觉。

    程贞一下子就想起了这位神奇的宁姓公子,登时站起身来,拱手道:“宁先生。”

    “程大侠。”

    宁权立在窗前,策驴扬鞭,对着程贞笑道:“程大侠还没说,自己何故如此叹气啊。”

    程贞的新婚妻子不识宁权,只觉得宁权是程贞在江湖上认识的朋友。

    程氏大院防御力度可是很大的,毕竟有支脉是江湖有名势力,护院大抵都是精通武艺的家仆,此人竟然能够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出现在这里,想必应该是武穴高超、达到了登峰造极之辈。

    登时,程贞的妻子便想到了一点:若是事情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自己夫妻二人能不能依仗借助眼前之人的武艺来逃出生天?

    妻子在那胡想连天,而程贞倒是现实得多,赶忙将宁权迎入了房中之后,对着宁权大倒苦水,将自己今天经历的一切全都讲了出来。

    听着程贞的话,宁权倒是沉默了下来。

    这波确实有些尴尬,自己斩杀了那名法号为‘无灭’的枯槁僧人,结果让程贞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确实有些对不住。

    想到这里,宁权轻咳一声,对着程贞张口道:“程大侠,是宁某对不住你了。”

    程贞为之一愣,接着询问道:“宁公子何出此言?”

    程贞之妻也眨着眼睛看向宁权,不知宁权此言何意。

    宁权淡然道:“那圆寂了的无灭禅师便是宁某动的手,除此之外,宁某也杀了不少在淮阳城中为非作歹的浮云寺和尚。”

    听着宁权的话,程贞愣在了原地,而程贞之妻也眨着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说什么?

    他说那死在城里的禅师是他杀的?

    程贞之妻瞠目结舌,下意识以为眼前这位姓宁的青衫公子是在开玩笑,但看自家丈夫与对方的认真劲儿。程贞之妻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宁……宁公子杀了无灭禅师?”

    程贞虽然也有些震撼,但却未曾怀疑过什么,毕竟宁权的本事他也知晓,只用了一张纸便救了他们性命。

    程贞当即劝道:“宁公子,浮云寺人多势众,如今正在城外禅院,您还是速速离去,免得被他们发现,引火上身啊。”

    在他看来,宁权虽然有实力,但双拳毕竟难敌四手,若是被那浮云寺僧侣拦住,岂不糟糕?

    毕竟也是曾经混迹过江湖的侠客,程贞虽然有时胆小、萌生退意,但侠义之心从未退去,那浮云寺在淮阳城内横行无阻、欺男霸女,宁权此番行为也是在为民除害,纵使失去性命,程贞也要尽自己的一份力,让宁权脱险。

    而程贞之妻则是有些犹豫:她想和良人好生过日子的,但程贞都这么说了,她再怎么不情愿也要助自家良人。

    “哈哈哈。”

    不等宁权开口,拴在门外的黑驴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把程贞以及其妻吓了一大跳:“你这娃娃倒是不错,俺家大老爷那可是天上的上仙,一些秃驴罢了,俺家大老爷弹指可灭!”

    “这……”

    虽然知道宁权是有本事的人,但黑驴口吐人言,这可是程贞前所未见的,当即吓得程贞两腿一抖,而程贞之妻更是惊呼出了声。

    “哼!”

    宁权衣袖一挥,冷哼一声,黑驴当即讪讪地躲在一旁,不再言语。

    紧接着,宁权又转身,对着程贞与其妻笑道:“两位伉俪莫要见怪,宁某这驴儿野性难改,大话说惯了。”

    “不过……宁某此番前来淮阳,也正是为了浮云寺众僧,两位且放心罢,宁某自有打算。”

    听着宁权的话,程贞精神登时为之一振,当即拱手道:“宁先生……不,程某多谢仙长为我淮阳除此大害!”

    “莫要言谢,本就是应做之事。”宁权摇了摇头,一个转身便消失在房内,接着驴蹄声阵阵传来,房间内也游荡出宁权悠长之声:“本想来讨程兄一杯酒水喝喝,却不了害得程大侠新婚如此,当真是惭愧。”

    “既然如此,宁某也没有什么脸面待在程家,这便去寺中,将这一众僧侣诛尽,以谢宁某扰乱了今日程兄大婚之罪吧。”

    这波没得洗,确实是自己的问题。

    宁权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消失在程贞耳畔,程贞内心激动不已,而程贞之妻也握紧了程贞的手,对着程贞低声道:“未曾想良人竟然识得此等仙人!”

    “也是机缘巧合。”

    程贞长叹道:“当初我与南兄、裴兄于淮北府游走,偶遇这位宁……”

    程贞侃侃而谈,将一切都告知给了自家妻子,妻子一双美眸流转,听的入神。

    她从未想过,外界的生活竟然是此等凶恶,没想到自家良人能够游走于这等凶险环境,当真是英雄了得。

    对此,程贞便只能感叹道:“宁仙长来了,我淮阳的青天就有了。”

    对于未来的情况,谁知道呢,只能祈祷宁权一击功成将浮云寺覆灭。

    如此一来,才能保他们无忧。

    ……

    浮云寺内,众僧端坐在巍峨佛像前,闭目养神,虔诚诵佛。

    佛像高足七八丈,以铜而铸,外面裹了一层金粉,看上去倒是金光闪闪,颇为显眼。

    浮云寺住持闭目养神,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只是淡然道:“怎么样,淮阳城内有何消息传来?”

    一个和尚站起身来,面对着浮云寺地主持,张口道:“住持师伯,淮阳城内人心浮动,我们派去的沙弥入城即死,倒是淮阳城派来的兵卒毫发无损,据兵卒所说,淮阳世家已经有些异动了起来,淮阳王需要我们的帮助。”

    “淮阳的世家?”

    无妄忍不住暴躁地张口道:“贫僧就知道,这不知从哪儿来的家伙定是这群世家搞出来的名堂,早知如此,当初入淮阳之日就应该送他们去早登极乐!”

    无妄是武僧,性格便是如此火爆,在听到了和尚的话语之后,当机立断的判断为这一切都是世家搞的鬼。

    “未必。”

    浮云寺住持的声音颇为平淡,似乎对一切都不是很担心的样子。

    “淮阳的诸多世家,虽体积庞大,但却不足为虑。”另一个三毒净灭境界的和尚张口说道,“他们若是与其他修行者有联系,早就在建立之初便被云阁灭门,哪儿轮得到今日。”

    魏国开国之时,为了保证魏国的统治是独一无二,所有与修行者有关的大家族尽数消灭,只留下一个与云阁有密切关系的魏国宁氏皇族,其余诸家百姓虽然显贵,但那也只是在凡间显贵,没有任何渠道与修行者交流。

    中土深处的朝廷世族便远胜于此地的世族,根本就是两个级别。

    中土深处地世家大族虽然同样无法左右修行门派的决策,但同样‘上面’有人。

    修行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凡俗中的部分名门望族可就是修行界里某某长老、某某掌门的后辈袍泽,受其恩惠罢了。

    新弟子入门,未来的新家族也会悄然诞生。

    似云阁这样直接斩断魏国凡俗与修行界联系,只通过官方渠道统治凡俗的在修行界也不多见,甚至说就算是同为洞天修士,也有不少洞天宗门对云阁这种做法表示不理解。

    此方世界数以万载修行者不知繁多,可真正被记录在案的飞升成仙者却不足十人,大部分人都明白,自己这辈子可能都没办法踏足‘三花聚顶’境界。

    因此,他们的修行其实就是为了活的更久一点,享受更多的荣华富贵而已。

    在这种趋势之下,中土深处的宗门或多或少都与凡俗牵扯甚广,远不如魏国目前的如此决绝。

    当然,这样做也是有弊端的,比如眼下。

    在浮云寺众僧的注视下,原本准备说些什么的浮云寺住持忽然脸色微微一变,张口道:“有玄修进了老衲的神智范围之内!”

    无妄见状,连道:“方丈师兄,是什么人?”

    “骑着一头黑驴,修为倒是看不出什么,可能只是过路,碰巧看到我等的境地,来探个究竟。”浮云寺方丈摇了摇头,接着道,“袭杀无灭之辈用的是妖术,但也有御剑术的影子,也不排除是妖魔与玄修串通一气做出来的把戏。”

    浮云寺住持说完,双手合十,诵了一句佛号之后,接着开口吩咐道:“无妄,你且去看看情况,无边与无妄一起去,不过莫要现身,若是那玄修真的有问题,老衲会尽快赶到。”

    无妄的内心早就已经暴躁如火了,在得到了浮云寺住持的吩咐之后,当即哈哈大笑一声,对着浮云寺住持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礼,接着道:“方丈师兄且放心,若此人真的与无灭师兄的死有关,那么贫僧定不会让他清理离开。”

    浮云寺住持无奈,又看了看另一位‘三毒净灭’境界的无边,无边倒是颇为正常,对着浮云寺住持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如是我闻’之后,张口道:“请方丈师兄放心,我会看好无妄师弟的。”

    言毕,浮云寺住持又看了一眼其他僧侣弟子,接着点了两个院的沙弥,张口道:“其余僧侣,摩罗院、菩提院弟子皆去山门迎客,听从无边首座指引,切勿擅自动手。”

    “是。”

    “请方丈放心,弟子定会听从首座吩咐。”

    摩罗院、菩提院的首席弟子闻言,一同站起身来朝着浮云寺住持行了一礼,随后便点起院中师兄弟,跟随着无妄、无边一同朝山门处去了。

    而望着弟子们浩浩荡荡离开的身影,浮云寺住持深深地叹了口气,现在的他已经隐隐有些后悔责令智岸离开淮阳了。

    忽然间,浮云寺住持想到了什么,暗自思索了起来:“前不久智岸被妖术袭击,恐怕就是此人所为,莫非……真的是此间的世家所做?”

    智岸被袭击之后,那些世家们以淮阳王四子宁智勘之死为由头,一同谴责智岸,要求浮云寺将智岸调离淮阳,如今看来,这举动竟然让浮云寺在此时此刻少了一位三毒净灭级别的助力。

    这……

    想到这里,浮云寺住持双手合十,连连诵读佛经,压制心中升起的异样情绪,不过同时他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冷意。

    若是此次劫难浮云寺能够成功度过,那么他也是时候该清理一下淮阳城的这些世家们,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里的主人了。

    至于淮阳王没了官员治理?不要紧,之前的浮云寺住持只是觉得撤销如此多的官员有些麻烦而已,但从来不是要紧的问题。

    毕竟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当官的,若是世家不行,那便换寒门上。

    浮云寺只要一个表明的平静便可,无需官员有太大的本事。

    他们的任务是让西域佛教在中土站稳脚跟,而不是扶持淮阳王当皇帝。

    倘若天意不可违,淮阳王真的没有当皇帝的命,那么他们也自然不会死抱着这一棵树,换一棵树也无妨。

    不知道为何,浮云寺住持这次的神竟然走的如此之久。

    而此时此刻,只是穿着僧袍而未曾披袈裟的无妄大步流星地从浮云寺山门之中走出,望着不远处骑驴的青衫公子,面露微笑,对着那公子道:“这位道兄,贫僧无妄,不知驻足于此所为何事?”

    “无事。”

    那青衫公子也笑了一笑,看向无妄的身姿,开口道:“听说浮云寺内高僧云集,宁某不才,想要来与诸位禅师探讨探讨道法与佛法的精妙之处。”

    “探讨道法与佛法的精妙?”

    听到这句话之后,无妄虽然还是在笑,但目光以及表情已经开始阴冷了下来。

    “这位道兄胯下骑着的应该时头妖魔吧?好啊,玄修、妖魔,这可都齐了呢。”

    无妄一边冷笑,一边朝着青衫公子走去,同时厉声道:“无灭师兄便是你杀的吧!”

    “嗯。”

    出乎无妄的预料,青衫公子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仿佛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接着跟了一句:“下一个就是你了。”

    “就凭你?”

    无妄冷笑一声,阿修罗之力开始在体内绽放,他是走罗汉路子的武僧,之前一直朝着青衫公子走去,就是为了与他缩短距离,进行肉身搏斗。

    只不过还没等他体内的阿修罗之力彻底展开,忽然一道猛烈地疼痛感钻心而起,紧接着似乎有数十把无形长剑贯穿了他的胸膛!

    “嘭!”

    只听见一声巨响,修行阿修罗之力的无妄瞬间爆炸,血肉横飞!

第一百八十七章 斗杀浮云寺

    躲在山门后的无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看到一向猖狂的师弟瞬息之间爆体而亡,登时瞳孔猛然一缩,失声道:“无妄师弟竟然不是此人一合之敌?!”

    无边现在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这个他料想的几种结果完全是不一样的!

    在他的想象中,无妄再怎么猖狂那也是正儿八经的‘三毒净灭’境的武僧佛修,对面那玄修就算再怎么厉害,在击杀无妄之前方丈师兄也应该都能反应过来的。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无边不明白,也不清楚,但他很明白一点,那就是自己如果不采取什么行动,下一个殒命的就是他!

    他可不想圆寂在这里!

    念毕,无边毫不犹豫地吩咐道:“摩罗院、菩提院弟子听令,上前伏魔!”

    “这……”

    听到无边的命令之后,摩罗院、菩提院两院的弟子纷纷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他们也不是傻子,虽然没有见到无妄之死的全过程,但也听到了‘嘭’的一身爆炸声与点点渗透着鲜血、洋溢在空气中的血腥气味,自然知道无妄已经遭遇不测,恐已圆寂。

    外面的玄修如此恐怖,就连已经是三毒净灭的无妄都被他轻易灭杀,他们这些小小沙弥,岂不是必死无疑?

    “无边师叔,我……我等……”

    摩罗院首席弟子磕磕绊绊地上前,朝着无边说着,似乎想要推辞着什么,但时间不等人,无边见此状,立刻化掌为拳,直接一拳轰出,瞬间将这摩罗院的首席弟子给轰杀在了山门之前,同时低且厉声对着周边沙弥喝道:“都给我去,否则这就是下场!”

    无边平时一副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样子,那自然是因为没有威胁到他的根本利益。

    如今门外青衫玄修实力超凡,虽然这些沙弥也做不得什么样子,但无边也只能赌一手那玄修忌惮这么多的性命。

    没办法,无边唯一活命的可能就是等方丈师兄到来,而如何拖延时间也只能看那青衫玄修是否有善心了。

    很可笑,自家的死活竟然寄托于对方是不是善人,尤其是自己这个案板上的鱼肉还是僧侣。

    见一向和善的无边师叔突然轰杀了摩罗院首席弟子,其他沙弥纷纷震动,不敢反抗无边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手持长棍朝着外面浩浩荡荡的走去。

    而无边见此,也没有退去,而是紧张的在后方压阵。

    他不傻,自然知道自己若是这个时候逃离此地,那么可是犯了兵家之大忌。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并不精通逃窜的手段,转身逃跑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等待方丈师兄的援助才是唯一的法门。

    而在外面骑驴的宁权也看了一出的戏,觉得里面的和尚倒是有些意思。

    除了不像是个出家人,剩下的倒也没什么不同了,是个合格的反派角色。

    见乌泱泱的数十个沙弥朝着自己涌来,宁权倒也没有什么特殊想法,只是啧啧称奇:这么多的修行者一次性出现,倒是宁权这个乡巴佬头一次见了。

    “施……施主。”

    摩罗院首席弟子已死,菩提院的首席弟子只能在众弟子期待的目光下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对着宁权行了一礼,用着流利的魏国方言,对着宁权道:“妄造杀孽是会入无间地狱,受万世苦难的,不如……”

    听着这首席弟子的话,宁权直接张口打断了他的言语,开口笑道:“和尚,莫要和我说这种没必要的废话好吧,方才死于我手的这武僧修的是何方道你我都心知肚明,你们这浮云寺是什么性质的存在你我也是心知肚明。”

    宁权的话让菩提院首席弟子哑口无言。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哑口无言,若是真要辩上一辩,菩提院首席弟子的口才还是很好的。

    但对方可是直接能要自己性命的存在,面对这样的存在,对面说什么都是对的,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倒不如不说,免得说多了引起对方的反感,随手一剑将自己诛杀。

    保命最重要。

    菩提院首席弟子现在也只能在心中祈祷着佛陀庇佑,自家方丈能够迅速抵达这里,和无边师叔一起灭掉这个玄修。

    宁权也清楚对面在想什么,只是微微一笑。

    那浮云寺住持已经入了自己的套。

    也不知道是哪一位大师,竟然替自己将那浮云寺方丈的想法勾了起来,宁权也便借此机会,施展入梦、引魂之术,将那浮云寺方丈拉入了一个幻想之中,拖延了脚步,让自己可以从容灭杀这两个‘三毒净灭’。

    否则三个一起上,确实有些压力。

    倒不是说打不过,得到了淮延龙王遗藏的宁权战力与之前相比可以说是今非昔比。

    之前的宁权只能算是五气朝元中的一般水平,马马虎虎,没有什么顶级的功法手段,靠着一手呼风唤雨暴打小朋友。

    后来从紫极穹天大良师的弟子手里得到了一门御剑术,算是让宁权从同级别的臭鱼烂虾晋级成正常人水平,淮延龙王的妖术和佛门的‘八部天龙法’倒是给宁权不俗的战力提升。

    宁权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人族修士与妖族妖魔之间有什么不同,反正宁权觉得妖术和仙法虽然有所不同,但殊途同归,只要稍加修改,便能推演出一套适合自己的手段。

    既然如此,那么这千万载来,妖术转仙法、仙法转妖术者为何寥寥无几呢?

    那些精通仙法的仙兽以及明悟妖术的魔修,他们修行的本质是不同的,倒是罕有一身灵气却施展妖术的修士。

    当然,宁权自己也很奇怪,既有灵气又有鬼气,但却又能将妖术改造为己用……乱七八糟、奇奇怪怪。

    念及之间,宁权影子之中忽然闪过一点血芒,竟直接化作一条血线,约过了挡在山门之间的众多沙弥,朝着山门之后翻涌而去。

    也许是因为宁权的出现给了这些沙弥极大的压力,这些沙弥倒是没有见到宁权影子之中浮现出的血线,只是大汗淋漓地看着宁权,眼神中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宁权啧啧称奇地环视一眼这些沙弥。

    这些沙弥有些呈两极分化,年纪较大的那些沙弥气运十分浑浊,充满了戾气与煞气,干出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儿。

    而那些年纪较小的沙弥却如一张白纸一般,竟然没有任何的煞气、戾气留存,只有丝丝缕缕的怨气环绕,应当是身处在浮云寺中,自然被其他冤死之鬼记恨上了,见此情况,当真是有些令宁权惊奇。

    不过宁权也猜到了是什么情况。

    这些沙弥无关是后天教育而产生的差距而已,人生在世,天生的善人和天生的恶人能有多少,大抵都是在周围环境下耳濡目染、随波逐流。

    这些沙弥都是浮云寺从小收养的有修行天赋的孩子,从小在浮云寺中修行,修行之初自然心无杂念,等修行到了一定的年龄,自然要被拉出去为浮云寺办事儿。

    这么一来二去,自然也就见怪不怪,将浮云寺做的事情当做正常之举了。

    对于这些未曾受到‘污染’的沙弥,宁权自然不会将他们一起赶尽杀绝。

    见宁权似乎在低头沉思什么,菩提院的首席弟子才松了口气,正欲说话,忽然听到山门后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啊——!!!”

    声音凄惨绝伦,直接将菩提院首席弟子吓得脸色苍白。

    这,这玄修竟然当着他们的面,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将无边师叔杀了!

    对此,菩提院首席弟子只能在心中大喊一句‘死得好’,之后便开始忐忑其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如何了。

    “行了,也不和你们玩了,再待一会儿你们的那个主持方丈也该察觉到问题了。”

    宁权叹了口气,对着在场的沙弥们开口笑道:“也是时候该结束这一切了。”

    听着宁权的这句话,菩提院首席弟子的心里当即‘咯噔’一声,毫不犹豫的念起大悲咒来,打算先下手为强。

    然而还没等其周身佛光彻底笼罩,便感觉心脏一阵剧痛,竟不知在什么时候中了咒。

    他死死地捂着胸口,慢慢瘫倒在地上,伴随着几道惨叫之声,彻底躺在了地上,陷入了永恒的长眠。

    这些沙弥之中有过半皆是如此,纷纷瘫倒在地上。

    而那些年纪较小的沙弥见此情景,脸色吓得煞白,颤颤巍巍地看着宁权的方向,有胆小者甚至两股战战,黄色液体顺着裤腿留下。

    “年纪尚小,宁某便饶你们一命,不过宁某也在你们心中布下法咒,倘若以邪术害人,下场自当如此。”

    宁权淡然张口,不再理会这些沙弥,骑着黑驴继续朝前踏去:“宁某不才,修为不过五气朝元,若是你们寻到修为比宁某高深者,倒是可以去求解一番,否则就莫要白费心机了。”

    接着,宁权便骑驴,悠悠朝着浮云寺山上行去。

    其他诸沙弥面面相觑,不知所谓,直到宁权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时,才幡然醒悟,大感庆幸。

    不过庆幸的同时,他们也开始有些迷茫,不知该如何是好。

    “浮云寺看样子是完了,我们还是趁早下山吧!”

    剩下的沙弥之中,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小沙弥忽然张口,接着便急匆匆地朝着山下走去。

    其他沙弥也没个主见,见有人起头,便主动跟在他后面,漫无目的的下山去了。

    他们现在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一些……不知所措。

    他们虽然是修行者,但也只是传授了一些基础功法,剩下的也只不过是学习了一些凡俗武学大摩基础,还没有正式踏入修行之路。

    对于这偌大的世界而言,他们只能说厉害一些的武者侠客罢了。

    而此刻,正在浮云寺大殿佛陀金像之前的浮云寺方丈忽然睁开了眼,光秃秃的脑门上当即渗出了一丝冷汗!

    方才怎么回事,自己为什么忽然沉寂在了另一处世界之中,为何遗忘了此间之事?!

    随后,他迅速将神识遍布整个浮云寺,当他发现山门之中遍地沙弥尸体时,内心便为之一沉。

    看来无妄、无边已经惨遭毒手了!

    与此同时,一股冷意也在浮云寺方丈心中升起。

    来者究竟是什么人,竟然精通如此手段,将自己引入梦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瞬杀无妄、无边,如今正骑驴直奔自己而来,这玄修到底是什么修为境界,而浮云寺又如何招惹他了?

    浮云寺方丈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事到临头也没那么多的想法了。

    在从宁权构造的幻想脱离之后,浮云寺方丈左脚踏出一步,手中禅杖忽然轻点地面,一道道金色波纹从权杖柄下回荡起来,不断地朝着金色佛像涌去。

    “迦梨明王法相,度一切罪、管一切恶,普度众生之时,照见……”

    浮云寺方丈口中念起了佛经,伴随着佛经的诵读,整个金色佛像也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

    这金色佛像每颤抖一下,浮云寺方丈的气息便萎靡弱了一分,就这样此消彼长,那金色佛像猛然张开了眼睛!

    一尊青紫色的女神法相法相庄严,十余条手臂如孔雀开屏般展开!

    那女神衣裳半遮,表情非喜非嗔,一双怒目之间毁灭之气甚是浓郁,暗红色的梵文在其周身浮现,极强的毁灭气息瞬间在此地弥漫开来。

    迦梨明王望向浮云寺方丈,默然道:“无我,因何唤我?”

    浮云寺的当代中土方丈法号便是无我,在西域,人人皆称其为无我罗汉。

    在西域,凡是成就‘五蕴皆空’境界的僧侣,皆可称之为罗汉。

    至于明王……五蕴皆空境界中,有大智慧者,方可为明王。

    除此之外,还有菩萨果位,但菩萨果位是最接近佛陀之僧方可担任,整个西域的菩萨不超过一掌之数。

    无我气息十分萎靡,但还是强撑着对迦梨明王行了一礼,开口道:“有魔入我庙宇,阻我教东来,请明王借法伏魔!”

    “嗯,我已知晓。”

    裸露着肩膀锁骨的迦梨明王点了点头,双目之间含有毁灭之意,丹凤似的眼睛眯了又眯,低笑一声:“原来是他,当初法相降临,被其击溃,今日倒是可以以分身之妙法,试试他的水平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佛陀降世

    话音刚落,迦梨明王的法相登时怒目圆睁,一双丹凤美眸杀意弥散,但却又存留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慈悲之感。

    这种感觉即冲突又违和,但却不知为何就这样结合在了一起,当真是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且先休息,看我与那玄修一战,试试中土修士的水平。”

    迦梨明王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紧接着迦梨明王身后的六肢手臂便直接上抵,摸住了大殿房梁,轻轻一顶便直接将房梁如纸糊的一般给捅破,庞大的身子刹那间便从大殿之中跃了出去。

    “轰隆!”

    迦梨明王庞大的法相落在了大殿之上,显露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迦梨明王淡笑一声,望向宁权的方向,眼眸中闪过一抹凌冽的寒芒。

    “迦梨明王?”

    宁权骑驴屹立在大殿之下,望着立于大殿房梁之上的迦梨明王,不由微微一笑,张口道:“倒是好久不见啊。”

    几个月前,宁权于嘉明县外窥探淮阳军容,于军中遭遇一个沙弥,沙弥便用秘法招来迦梨明王,当时的迦梨明王是个虚像,实力不佳,算不得什么,如今的迦梨明王却是正儿八经的法相金身!

    虽然依旧不是本体,但其如今的气势可谓非同小可!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那迦梨明王双眸似乎带着笑意,六臂以一种极为妩媚地姿态环绕在身后,眉心一点朱砂红显得尤为魅意,一张带有强烈异域风情的面颊更是让人浴血喷张。

    可惜这和宁权没什么关系,换做别人可能会被这迦梨明王的异域风情所触动,不由自主的陷入迦梨明王的佛经之中,但对于宁权而言,不过是中亚人的面孔罢了,宁权又不是没见过,前世视频里天天看好吧。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

    迦梨明王的声音悠远流长,宁权心如止水,这佛经并无法对宁权造成任何的干扰,而见宁权没有收到任何干扰之后,迦梨明王也颇为识趣的闭上了嘴巴,似笑非笑的看着宁权,再度张口道:“你这玄修,倒是心智坚定。”

    “明王讲了这么久佛经,怕是口干舌燥了吧。”

    宁权也不着急出手,只是浅笑吟吟地看着迦梨明王,权杖缓缓掏出,对着迦梨明王道:“久闻迦梨明王大名,于西域神威,不过明王如此贸然入我中土之地,恐怕不好吧?”

    “呵呵。”

    迦梨明王只是轻笑了几声,没有言语,开始暗自调集起自身的佛光灵气起来。

    见此情景,宁权也毫不犹豫,直接单手一挥,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刹那间便是暴雨倾盆、电闪雷鸣!

    在这阴暗天空当中,无数绽放着青色光芒的剑气升腾而起,将原本已经有些昏暗的天色给重新照亮起来。

    暴雨滴落、剑气缭绕,宁权嘴唇微微颤动,紧接着周身灵气不断上涨,低声喝道:“呼风唤雨,驱雷掣电!”

    几乎是瞬息的时间,整个浮云寺山门便被这滂沱大雨、电闪雷鸣以及无边剑气给彻底笼罩,刹那间如世界崩坏坍塌一般恐怖至极!

    宁权抬起泛红地眼眸,浓郁的杀机瞬间笼罩在迦梨明王身上,迦梨明王没有任何犹豫,六臂直接快速生长,自身也开始迅速燃烧起了金色火焰!

    自焚精血,可以快速提高自己的战斗力!

    迦梨明王从未打算让自己的这一具分身可以回归西域,在与宁权正式开战之时,当即要尽可能施展最强的术法,争取一击制敌,在电光火石之间斩杀对手!

    迦梨明王身后右侧三条手臂一挥,刹那间天崩地裂,虚幻的巨手从天而降,只手遮天!

    几乎是在这巨手出现的那一瞬之间,宁权操纵的青色剑气便被瞬息镇压,巨手之威恐怖如斯,剑气如化作实质的玻璃一般被轻易捏碎。

    而在镇压了青色剑气之后,那巨手并没有任何的停留之意,反而继续朝下落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之感传来,掌风凌冽,泛着金光,如金刚伏魔、罗汉斩妖,刚猛到了一种极致,仿若山岳压顶。

    见此状,宁权的申请也严肃了起来。

    这一手,竟然是以分身之躯打出来的巨掌!

    不知为何,这一掌给宁权一种如来神掌的感觉,似乎这一掌足以镇压世间一切敌!

    这迦梨明王绝对不简单,本体至少也是半个菩萨级别的强者,至少也是踏出第四层的顶级佛修!

    见此掌遮天蔽日,朝着自己压来,宁权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选择暂避锋芒。

    好吧,就是后退一下。

    宁权的影子之中开始疯狂翻滚起来,浮云寺山门之处尸体的精血开始沸腾起来,在宁权周身迅速融合,宁权的身躯也随着沸腾的鲜血,开始迅速化为一道残影,朝着后面退去,暂避其锋芒。

    泛着金光的巨掌、包裹着精血而退去的魔头,如此一看,倒真的有几分金刚伏魔的感觉了。

    “想逃?”

    高居穹顶之上的迦梨明王斜眼看向宁权的方向,嘴角不自觉上扬,口中再度诵出一段经文,口吐莲花,天边异象频生:“区区肝藏魂,也敢与我争锋?!”

    迦梨明王必须在短时间内迅速解决宁权,她的时间非常有限。

    毕竟不是本体降临,此地的只是一个分身,而且分身的驱动力主要来自于浮云寺住持无我的灵气加持,每一分一秒都在消耗灵气,一旦灵气消耗殆尽,就算迦梨明王多不情愿,她也只能回归西域,无力插足此事。

    倒是有隔空斗法这么一说,不过魏国处于中土最南端的区域,与南荒之地仅相隔一个靖国,而迦梨明王远在西域的极西之地,隔空斗法就算传来的术法,攻击程度连三花聚顶都远不如,更不要说给宁权带来什么实际性的伤害了。

    所以,她必须在这段时间迅速斩杀宁权,保住浮云寺在魏国的基本盘!

    若是自己未能斩杀宁权,那么无我必死无疑,浮云禅院废了大把的力气将这一众僧侣送入中土的计划也是半途而废!

    伴随着迦梨明王的佛诵声出,一个大大的‘卍’字佛印瞬间在周围绽放出来,刺目的光辉将一切都给遮蔽,宁权原是已经遁入了鲜血之中,竟然一头撞到了这‘卍’字佛印之上,从佛印中被逼了出来!

    “这……”

    宁权暗道一声不好,黑驴也是瑟瑟发抖,连声‘嗯啊’的叫唤着,宁权脸色一沉,毫不犹豫地祭出剑气,朝着自己的心窝之处来上一刀!

    对于修士而言,只要没有灭杀精魄,那就不算死亡,之前宁权杀敌,无论是对战谁,都是以灭杀了对方精魄为前提,而不是以心脏。

    心脏之处的精血瞬间溢出三四滴,宁权感到微微有些眩晕,但也来不及其他,一条庞大的血龙当即从宁权手掌中浮现而出,仰天长啸一声!

    “昂——!!!”

    龙啸九天!

    伴随着这条血色真龙出现,迦梨明王只是嘲讽似的摇了摇头,声音依旧洪亮:“穷途末路,以妖术对敌,不智。”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若是你愿皈依我佛,我会请伽罗难菩萨亲自为你剃度,册封你为护法罗汉,永镇西域,共享极乐。”

    言语之间,那条血龙已经撞到了巨大佛掌之上,只听见‘轰隆’一声,一阵地动山摇之后,那佛掌之上的金光黯淡了不少,但还是持续向下降落。

    “哼!”

    宁权只是冷笑一声,紧接着其周身金色光芒浮现!

    “嗯?!”

    这突然浮现出来的金光让迦梨明王有些惊愕,这分明是佛法的气息,眼前这青衫玄修为何会施展佛门术法?!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什么血龙影、血龙舞确实不行,比起你们的‘八部天龙法’要弱的很多!”

    宁权的声音悠悠传到迦梨明王耳畔,紧接着,龙吟声再度传出,一条五爪金龙腾空而起!

    不止是五爪金龙,宁权向前踏出一步,一方玉玺忽然从丹田之中浮现而出,酆都帝玺之中的帝王之气混杂着五爪金龙,朝着巨掌轰去!

    以龙对掌,这一击八部天龙法打出,宁权的双目再无血色,只剩下一片金光以及微微独尊的帝王气!

    紫薇星动,帝王之气迅速云集!

    此时此刻,魏国皇城之中,正如傀儡一般端坐在皇位上的魏国皇帝忽然心念一动,不自觉得看向南方;靖国山林,正策马扬鞭、手持弓弩狩猎的靖皇也心有余悸,猛然抬头凝望北方。

    不止如此,上雍国、云川国……魏国附近数个国家之君,皆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感觉,他们感觉自己似乎只是一个僭越者,根本配不上这个帝号。

    “轰隆!”

    五爪金龙与佛掌对轰,顿时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般的巨响,宁权当即拖着黑驴临空,而他们脚下的这片浮云寺所在山头已经开始颤抖了起来。

    此击之威足以撼天动地!

    待云雾散去散落,宁权所处之地左右尽是龟裂的痕迹,原本被修缮的颇为美观的树林已经杂乱不堪,这一击爆炸与空中,未曾实质落下,到也没给此地造成多大损失。

    “你……”

    、云雾散去,迦梨明王不可思议地看着宁权:“你竟然有如此天赋,竟然能够掌握八部天龙法?!”

    “你竟是凡俗皇族出身?!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当初太初圣人可是钦定,皇族修行者难以入五气朝元,你,你到底是何人?!”

    不过很快,迦梨明王便恢复了原状,只是双手合十,诵了一阵佛号之后,接着张口道:“如是我闻,贪嗔痴。”

    “太初圣人提过,佛陀降世必是经历世间疾苦,应是帝王家出身,静坐思维四谛、十二因缘之理,成就佛陀果位……”

    虽然恢复了原状,当迦梨明王现在全身还是激动地发颤,这倒是让宁权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来。

    “原以为这只是太初圣人虚言,没想到……没想到竟真有佛陀降世!”

    “冥玺在你手,你与我佛有缘,即使并非佛陀,也应是执掌地狱的菩萨!”

    迦梨明王的法相已经开始崩塌,但她并没有继续出手,而是一直在对着宁权喋喋不休的劝导着什么,似乎想要将宁权渡入佛门,凭借拍着胸膛保证,宁权去了西域之后,可是有冲击佛陀的可能,就算未能成就佛陀之位,也可为佛门菩萨之一。

    宁权现在尽可能平息自己身体内紊乱的气息,让自己尽可能恢复几分。

    这迦梨明王的法相攻击足有第四重的水准,若是迦梨明王本体降临,宁权是绝对敌不过的。

    方才与迦梨明王对了一招就让宁权损失不少,堪堪抵住一招,这也足以让宁权松了口气了。

    几息之后,迦梨明王的法相开始自行崩溃。

    见宁权似乎没有什么兴趣之后,迦梨明王法相在崩溃之前,直接道:“浮云禅院佛法尽在下层之中,若是修行,略过金刚经、观想决,于众修行法决中挑出一本往生咒,以佛法……便是八部天龙法渡气,便可知我浮云禅院佛法之精妙。”

    而见迦梨明王法相崩溃之后,无我也惨笑一声,望向宁权的方向,对着宁权双手合十,张口道:“不曾想竟是……罢了罢了,以老衲之死,换得您怒气平息,也算老衲功德圆满。”

    说罢,无我便闭上双眼,自我了断、就此圆寂。

    见此,宁权陷入了沉思。

    怎么回事儿?

    自己怎么莫名成了什么降世佛陀,这波什么意思?

    宁权不太清楚,但通过这迦梨明王的话,宁权似乎知道了一些事情。

    “皇族出身者不得五气朝元?我曾听闻,不少五气朝元的后人都是一国皇族,这……”

    “莫非是先有大修行者后成皇室与先成皇室再为大修行者是不同的?”

    宁权也不知道其中隐秘,现在宁权比较烦心的是迦梨明王最终离开之时所说的话语。

    “浮云禅院佛法之精妙在于往生咒中,这该不该信?”

第一百八十九章 真假佛陀

    极西之地,于密室之中的迦梨明王忽然睁开了眼,眼眸之中充满了喜色。

    此刻,恰好有浮云禅院沙弥在外等候迦梨明王,见迦梨明王从密室中走了出来,便上前一步,对着迦梨明王双手合十道:“明王,净琉璃菩萨有请,说有要事……”

    迦梨明王也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对着那沙弥道:“正好,我也有要事要去见诸位菩萨。”

    迦梨明王觉得自己必须要将佛陀降世的消息告知三位菩萨。

    西域如今衰败严重,当代坐镇的只有三位菩萨,若是将佛陀降世的消息传回,西域佛法必将大成。

    饱怀着这样的心情,迦梨明王飞快的朝着净琉璃菩萨所在的琉璃禅院而去。

    中土如今是傍晚时刻,由于时差的关系,极西之地已经是深夜了,在这深夜之中,迦梨明王如一团炙热的火焰,在天空中飞翔,惹得西域各国平民一阵眼热、羡慕。

    也有虔诚信徒对此顶礼膜拜,高呼明王、罗汉、菩萨降世。

    若是放在以前,为了维持佛门在西域的统治,迦梨明王也会装模作样一番,但如今可是佛陀降世,这等大事怎能容得自己耽误时间?

    在一阵马不停蹄之间,迦梨明王成功抵达琉璃禅院中。

    琉璃禅院早就知晓迦梨明王将要抵达,便提前有人在此等候,见迦梨明王赶来,赶紧迎了上去,对着迦梨明王双手合十行礼。

    “拜见迦梨明王。”

    “……”

    琉璃禅院的沙弥们对迦梨明王行礼,为首的三毒净灭境佛修更是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准备说些什么,却不了听到迦梨明王主动张口:“速速引我去见净琉璃菩萨,我有佛陀降世的消息!”

    见迦梨明王的样子,那佛修颇为惊讶,当即连声道:“啊,原来迦梨明王已经知晓此事了。”

    “自然知晓。”

    迦梨明王笑容满面,对着众沙弥张口笑道:“今日一见,确实是佛陀降世之姿啊!”

    那佛修也非常高兴,对着迦梨明王道:“既然如此,迦梨明王速速随我入内,见过降世的佛陀!”

    “?”

    迦梨明王打出了一个问号,试探性道:“莫非降世的佛陀已经到了琉璃禅院?”

    那佛修笑道:“那是自然,净琉璃菩萨在西域诸国寻了数十年,方才见到佛陀于菩提树下顿悟,虽只是刚刚踏上修行,但提升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必然是佛陀真身!”

    听到这句话之后,迦梨明王内心‘咯噔’一声,不由暗道一句‘坏事儿了’。

    她和净琉璃菩萨之间必然有一个人认错了真佛,那这个人会是谁呢?

    这波啊,这波是出大事儿了。

    迦梨明王不容拒绝地张口道:“速速带我去见净琉璃菩萨,我也有降世的真佛消息,但和净琉璃菩萨并不相同!”

    虽然她也提到过,宁权就算不是佛陀也是执掌地狱的菩萨,但谁会承认自己走了眼呢?

    而且宁权已经是五气朝元的修士,同样是世俗皇族出身,这证据不是铁板钉的?而且叛道投佛也是在西域经典的‘政治正确’,样样都符合,真佛陀绝对是自己口中的这位啊!

    佛修也笑不出来了。

    他不是傻子,自然也听出了迦梨明王想要表达的意思。

    迦梨明王也找到了一位降世的佛陀?

    这怎么可能?!

    知道事情严重性的佛修也不再废话,当即引迦梨明王朝着净琉璃菩萨方向而去。

    此时的净琉璃菩萨荣光满面,周身佛光涌现,在其座下,一个皮肤粗糙地苦行僧式佛修正低头参悟着什么,默默不语。

    这苦行僧正是西域诸国之一的达罗纳国王子,因种种原因流落在外,于菩提树下参悟佛法,自行进行修行,速度飞快,不过十年间便从一个凡人触摸到了三毒净灭的门槛。

    苦行僧正是国王的嫡子,正是受太初圣人所言的皇族范围之内,也是佛陀降世的预备役之一。

    如今在菩提树下顿悟,自然就成了净琉璃菩萨眼中的不二人选。

    太初圣人当初名言,凡天下具紫薇气者,不得入五气朝元。

    这自然也是看血脉的了。

    血脉越稀薄,这项禁锢自然也就聊胜于无。

    中土深处的某些国家,皇位已经传了四十多代,最初的几位皇帝之子的后嗣,若是没有什么机缘巧合得到了王位,现在已经不受这项限制,可以自由修行,前提是要有一定的修行天赋。

    这苦行僧是达罗纳国国王的嫡长子,身份相当于中土王朝的太子,继承国王之位可是铁板钉上的事情。

    这样的太子自然是被紫薇帝气缭绕最浓郁的存在,可他却没有继承皇位,而是进行了修行,而且大有所成。

    这难道不是佛陀降世吗?

    净琉璃菩萨十分满意,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做过最成功的一件事情了。

    就在此时,侍奉沙弥走了进来,心怀敬畏地对着净琉璃菩萨行礼道:“菩萨,迦梨明王求见。”

    “快让她进来!”

    净琉璃菩萨笑容满面,同时转过身去,对着苦行僧道:“吾徒可知迦梨明王?”

    苦行僧从诵读佛经的状态中退了出来,对着净琉璃菩萨拱手道:“听闻过。”

    “这位迦梨明王是我西域最有希望成就第四位菩萨真身的明王,是浮云禅院的掌事明王,来日要与迦梨明王多亲近。”

    既然听说过迦梨明王,净琉璃菩萨便不过多介绍什么,只是随便提了一嘴之后,便彰显出一副菩萨心肠,凝视着大门方向。

    不多时,迦梨明王匆匆赶到,对着净琉璃菩萨双手合十,张口道:“见过菩萨。”

    “迦梨来的正是时候,我……”

    净琉璃菩萨笑容满面,正准备为迦梨明王介绍自己新收的‘苦行僧’弟子,却被迦梨明王直接打断,张口道:“菩萨,我还有别的事情,要与你细说。”

    “何事,直接在这里明言便是。”净琉璃菩萨笑道。

    迦梨明王看了看周围的沙弥,最后将视线集中在那苦行僧职中,紧接着,迦梨明王深吸一口气,对着净琉璃菩萨道:“此事事关重大,不方便与旁人知晓。”

    迦梨明王的这一举动倒是让净琉璃菩萨皱了皱眉。

    “你们退下吧。”

    净琉璃菩萨虽然有些不喜,但还是张口说道。

    迦梨明王毕竟是西域佛门仅次于三大菩萨的明王,无论如何净琉璃菩萨都是要给迦梨明王几分薄面的。

    包括那苦行僧在内的众多琉璃禅院弟子应声告退,整个大殿空无一人之后,净琉璃菩萨才淡然道:“迦梨明王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吧?”

    净琉璃菩萨的声音已经有些冷淡了下来,丝毫没有之前那般热络。

    “菩萨。”

    迦梨明王自然知道菩萨为何如此,她当即张口道:“您有所不知,我在中土见到了……佛陀!”

    “嗯?”

    净琉璃菩萨有些诧异,看向迦梨明王,张口道:“佛陀降世已被我所寻得,何来中土佛陀?”

    净琉璃菩萨自然是不信迦梨明王的话。

    开玩笑,自己可是蹲点儿了数百年才寻到了‘佛陀’,你现在告诉我找错了?

    要知道,为了寻找出符合佛陀身份的候选者,西域佛门可是从不干涉西域各国之间的内政,只有在某个国家想要雄起的时候拦一手,不让他们统一,就这样彼此之间让他们存在,以求在自然之中诞生一个有大智慧的王子。

    现在终于等到了这样的王子,你告诉我你在中土找到个降世佛陀,你跟我闹呢?

    而迦梨明王也不言其他,直接将自己在中土所见所闻尽数言尽。

    听着迦梨明王的话语,净琉璃菩萨也渐渐陷入了沉思。

    迦梨明王所言,确实十分符合当初太初圣人之言。

    太初圣人是古往今来第一位突破到五气朝元之上的存在,无论是儒释道还是其他什么修行体系,他都能说得上话来,也正是如此西域佛门才会如此相信太初圣人的话来。

    太初圣人不仅仅是道门的圣人,更是所有人族的圣人。

    “此事还需要我与其他人等商议,莫要走漏了消息。”

    净琉璃菩萨沉吟片刻后,淡然张口道:“中土那人修行的是道法,也可能并非我教佛陀,一切都是凑巧罢了。”

    接着,净琉璃菩萨敲定道:“适当的关注一下他,但我们目前的重心还是放在我那弟子身上吧。”

    中土的那位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眼前的这位却是自己找出来的,而且还是自己的弟子,净琉璃菩萨也自然知道选哪一位对自己更有利一些。

    “……”

    月明星稀,迦梨明王阴沉着脸从琉璃禅院离开,一声不吭。

    而跟随在其身后的沙弥们也不敢有过多的言语:虽然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这样子,迦梨明王似乎与净琉璃菩萨不欢而散了。

    一个沙弥见迦梨明王似乎并不是带他们回归浮云禅院,便小心翼翼地上前,双手合十问道:“明王,我们……”

    还不等他说完,迦梨明王便张口道:“去寻伽罗难菩萨。”

    伽罗难菩萨也是西域三大菩萨之一,与净琉璃菩萨齐名。

    不过与净琉璃菩萨不同,这位伽罗难菩萨却和浮云禅院关系极佳,只不过伽罗难菩萨所在的佛场距离浮云禅院太远,因此平时有什么事情,迦梨明王才会与净琉璃菩萨商讨:西域佛门本一家嘛。

    但现在,关系到佛陀之事,既然自己与净琉璃菩萨理念不合,迦梨明王便只能去寻伽罗难菩萨了!

    “净琉璃菩萨,你便与你那弟子做‘伪佛’的美梦吧,吾与伽罗难菩萨将会迎回真佛,将佛光普照九州五地!”

    ……

    今夜繁星漫漫,淮阳城里绝大部分人都睡不着觉。

    城外山河动荡,有人还隐约看到了一只从天而降的巨手,似乎想要镇压世间一切。

    又有人听到了一阵猛兽嘶鸣之声,隐约看到龙的影子。

    除此之外,山峦都在颤动,在那浮云寺山门下的几处村庄早就空空如也,没有人敢在那里继续待下去了。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虽然没有波及到村里,但谁还敢从容不迫的继续住下去啊?

    而淮阳城中,最为忐忑的是淮阳王本人。

    这些浮云寺僧侣虽然嚣张跋扈,但毕竟也是维护自己统治地位的存在,自己虽然恨他们入骨,巴不得他们统统死绝,但真到了这个时候却又在心里祈祷浮云寺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

    “父王,父王!”

    不远处传来一阵疾呼声,淮阳王循声望去,见自己的嫡次子马不停蹄地朝着此处赶来,登时引得淮阳王一阵紧张,不由询问道:“怎么样,有信儿了吗?”

    “回禀父王。”

    淮阳王次子喘了几口粗气儿之后,立马对着淮阳王禀报道:“儿臣率领三百虎贲之士,骑行至浮云寺山门下,见到了沙弥四散,试图拦住几人,但那些沙弥年纪虽小,却能一掌将我虎贲之士胯下骏马击倒,儿臣为探谜团,便率军士上了山。”

    其实他说了谎,他接到了淮阳王的命令之后只感觉到了八辈子血霉,后来上山探查是让一名校尉上去的,自己则是在山下等候消息。

    不过到了这里一切就都是他的功劳了,若是来日他能成为淮阳王世子乃至整个天下的太子,他是绝对不会忘记这校尉的功劳。

    淮阳王现在可没什么功夫和自己这个儿子猜哑谜,眉头一皱,厉声喝道:“莫说废话!”

    “是!”

    淮阳王次子连忙拱手,接着答道:“那浮云寺已经变得十分残破,到处都是龟裂的痕迹,除此之外还有一众浮云寺大师的尸体,但大部分尸体都没有什么血迹,只有两团血迹和一些残肢,至于国师……在大殿前圆寂了。”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淮阳王目光微微有些晕眩,但还是没有倒下,只是坐在太师椅上,深吸了几口气后,张口道:“全城戒严,观察那些世家大族现在的动静!”

    浮云寺完了,但他淮阳王不能完。

    既然那位灭杀了浮云寺群僧的神秘存在没有上门寻找自己,那么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就在此时,淮阳王忽然听到,门外传来悠远绵长的长吟:

    “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

第一百九十章 淮阳易帜

    低吟声清晰可闻,让淮阳王以及其次子为之一愣,周围护卫淮阳王的心腹护卫们也如临大敌,纷纷抽刀拱卫在淮阳王身前,神色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护卫队长虽然也有些恐惧,但食君俸禄为君分忧,当即高声喝道:“何方宵小,竟敢擅闯王府?!”

    其他的护卫纷纷抽刀应敌,而在他们的视线之中,一人一驴踏着月光朝着大厅而来,驴蹄声清脆入耳,但却如敲打铁毡一般传入了淮阳王的耳畔,让淮阳王有些心有余悸。

    “这位高人。”

    淮阳王强装镇定,对着踏月而来的青衫公子开口笑道:“小王宁辄,乃昭皇帝亲封淮阳王,不知高人如何称呼,小王若是有幸,可否邀高人共饮?”

    昭皇帝便是先帝绍泰皇帝的父亲,谥号为昭。

    以年号称呼皇帝则是民间的习惯,按照正统来说,还是要以庙号、谥号来称呼皇帝,比如太祖高皇帝、太宗文皇帝、仁宗昭皇帝以及灵皇帝等。

    至于为什么绍泰帝没有庙号……庙号是给皇帝中的杰出者准备的,虽然到了现在庙号机制已经有很大的松动,但凡是个正常皇帝都有庙号,正常一点的皇帝都是没谥号,但先皇绍泰帝实在是不成样子,将国家搞成了这个样子,群臣一直认为绍泰帝不宜上庙号,而且还挑了个恶谥给绍泰帝。

    而宁权自然是知道的。

    不仅知道,他还知道眼前这位淮阳王宁辄,按照这具身体的年轮来算,应该是自己的皇叔。

    “无须多礼。”宁权笑道。

    淮阳王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宁权,只感觉宁去那微微有些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但又想不起什么,便只能摇了摇头,对着宁权道:“多谢仙长。”

    见淮阳王做出这样的迷茫状,宁权倒也知道为什么,便笑了笑,张口道:“莫慌,我名宁权,原先叫宁盛祈,应是绍泰帝次子。”

    “好梦由来最易醒,今生倒是与宁氏皇族有些渊源,便出了手,铲平了那浮云寺。”

    “按照辈分来看,淮阳王你倒是我的皇叔啊。”

    宁权倒也没有想脱离自己的这个身份。

    自己穿越此世不过五年,之前的十多年皆是宁盛祈在做,归根结底自己也是借了宁盛祈的身体,正如夺舍一般。

    宁盛祈给了自己一具可以在此世自由行走的肉身,自己自然也要为他做好一切。

    再者说,宁权觉得自己的这个身份根本隐藏不掉,那迦梨明王一眼就看出自己是世俗皇族出身,自己藏着掖着不说,岂不是自欺欺人?

    听着这句话,淮阳王为之一愣,下一刻便明白了什么,登时拜倒在地上,对着宁权道:“小王当不得仙君‘皇叔’之称,仙君是下凡历练,正好投在了祈王身上,这是我宁氏的福分,小王有罪,不该与浮云寺勾结,不该……”

    淮阳王一听就明白眼前这位仙人只不过是和宁氏皇族有了些渊源,或投胎,或因为什么原因现在成了宁盛祈,既然如此,他还怎敢舔着个老脸认下对方皇叔的身份啊?

    而那淮阳王次子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

    这波他是听明白了,但似乎在场众人没有他说话的份儿,只能默默地送在一旁,尽可能的隐藏自己,不让自己成为大众的焦点。

    宁权倒也没有注意这位淮阳王次子,而是打断了淮阳王的话,开口笑道:“淮阳王何至于此?”

    宁权对于如何处理淮阳王倒是颇为头疼。

    杀了吧,不太好;不杀吧,也不太行。

    在宁权纠结之时,淮阳王见此,当即跪下,对着宁权拜道:“小王自知罪孽深重,还请仙长饶过小王家眷,小王不才,虽只添为区区淮阳王,但如今望州已半入我手,若仙长不弃,淮阳精兵将唯仙长马首是瞻!”

    “小王愿,愿……”

    犹豫了半天,淮阳王也没说出自己愿以死谢罪的话来。

    能够慷慨赴死的人是小部分的,而对于享尽人间荣华富贵的淮阳王来说,就这样死了也太过于恐怖。

    虽然浮云寺也曾和淮阳王说过死后的情况,浮云寺的国师住持也说死后会助自己进入轮回。

    且不说国师都已经死透了,就是进入轮回之后的来生,我还是我么?

    眼前这位仙法精妙绝伦的仙长可以保持如一,他只不过是一个凡俗夫子,转世之后恐怕一切都烟消云散了吧?

    见淮阳王一脸窘迫的样子,宁权也不打算为难他了,便张口道:“那浮云寺所在之山上,不少建筑还未销毁,你便收拾收拾行囊,去那浮云寺上成立一个道观,在那里安度余生吧。”

    淮阳王的年纪也不小了,同父异母的兄弟绍泰帝都已经死了五年,他估计顶多多活十年,王权向来如此,宁权也懒得追究什么了,便打算将他放逐在山上修道去吧。

    “多谢仙长饶命,多谢仙长饶命!”

    淮阳王大喜过望,正准备对着宁权三叩九拜行大礼,但不料又见宁权道:“先别急着谢我,去了那浮云山上之后,这淮阳王府的一切都不得动用,我是让你去反思的,不是让你去享福的。”

    听到宁权的话之后,原本大喜的淮阳王瞬间就感到一阵苦涩,但与死亡相比又不值一提,便朝着宁权拱手道:“小王明白。”

    行礼之后,淮阳王又想到了什么,张口道:“还请上仙做主,这淮阳王位乃魏国王爵,不可无主,上仙赏脸于我宁氏一族,上仙若是不弃,可否替小王选取新王?”

    按例,淮阳王的王位世袭是需要中央朝廷点头同意的,一个宗室王爷就算再怎么喜欢一个儿子,倘若中央朝廷不同意,那这儿子一辈子都继承不了他父亲的王爵。

    而如今淮阳王已经公开和中央朝廷撕破了脸皮,这淮阳王世子的位置自然不可能让中央朝廷选取,而淮阳王本身就有些优柔寡断,他有七个儿子,死了一个还剩六个,实在不知道选谁,便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宁权身上。

    若是宁权替他选出一位继承者,那便不单单是继承者这么简单了。

    宁权总要为这负责吧?

    念毕,淮阳王又想到了什么,当即张口道:“小王起兵之时,为的是‘清君侧之恶人’,而后得知当今建武陛下被妖祟所控制,因此派出手下四处寻找上仙您以及其他两位皇子的消息,如今见了上仙您,自当以上仙您马首是瞻。”

    当皇帝已经不太可能了,倒不如直接转换旗帜,若是这位上仙想要当魏国的天子,那谁能争得过他?

    若是这位上仙对凡俗皇位不感兴趣,或许他们这淮阳一脉还有一丝登临大宝的机会。

    “我明白你的意思,还是继续清君侧吧,我对凡俗的皇位不感兴趣。”

    宁权打了个哈欠,张口道:“来时,宁某已经看过你的那几个儿子了。”

    “淮阳王世子气运中带着浓郁的煞气,估计和你是一丘之貉,走的时候也带着他一起去修道吧。”

    说罢,宁权又看了一眼眼前这个淮阳王次子:“装模作样,府中谋士挺多,当了这淮阳王,用不了多久也会被人架空。”

    “你那三儿子痴迷儒学,天天吟诗作对,对政务倒是一窍不通。”

    “剩下的儿子要么十三四岁,要么七八岁,还能选谁?”

    淮阳王听的哑口无言,宁权见此,接着张口道:“那便让你三儿子当这个淮阳王吧,从宁某到达淮阳的这一刻开始,你们便已经没什么继承皇位的希望了。”

    “倒不如老老实实当个王爷,倒也能保平安。”

    “小王明白。”淮阳王小心翼翼地张口,“那接下来一切都交给上仙您来主持大局?”

    宁权打了个哈欠,张口道:“按兵不动即可,天下的祸患不在于各地的知府县令,而在于常洛城中的那白骨妖师。”

    “待天下平定之后,新君要你们交权,老老实实交权便是,莫要做出太多的动作,以免性命难保,这淮阳王的王位也要换个新宗室来了。”

    听到宁权这话,淮阳王也赔笑道:“还请仙长放心,我们省的,省的。”

    见此,宁权点了点头,胯下黑驴也嘶鸣一声后,踏月而来,乘月而去,消失于淮阳王府之中。

    而在宁权消失之后,淮阳王才长松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经历了短暂的‘恐怖’之后,淮阳王次子深吸一口气,连滚带爬的来到淮阳王身侧,六神无主,对着淮阳王问道:“父王,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淮阳王气不打一处来,吹胡子瞪眼地瞪了一眼自己的这个次子,接着道:“还不赶紧把你三弟叫来!”

    “是。”

    淮阳王次子虽然心有不甘,但仙长的话又不能不听,只能丧气地对着淮阳王拱了拱手,去寻自己的三弟了。

    而望着自己这个不太聪明的次子,淮阳王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抹无奈。

    “王上。”

    周围侍卫也有些不知所措,而听到此声之后的淮阳王再度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张口道:“趁着寡人还是王爷,给寡人准备点好吃的和一套道袍,要不了多久,寡人就要去那浮云山当道士了。”

    当知天命难违,既然自己真的没有做皇帝的命,那就随遇且安吧。

    老老实实去浮云山上当个道士,也算是一种解脱。

    说不准,依山傍水之中还能让自己多活两年。

    ……

    是夜,淮阳城内警戒非凡,效忠于淮阳王的军队于城中街巷左右巡视。

    淮阳并不宵禁,但今天却已经进行了宵禁,士兵们鱼龙灌出,一个接着一个的巡视着自己所管辖的区域。

    但问他们要巡视什么,为什么要巡视……他们也不清楚。

    不过在同袍之中流传着‘妖魔’、‘龙王’、‘妖僧’、‘杀人’的故事。

    这些故事无比的瘆人,到时让巡逻的士兵毛骨悚然,根本就不敢独自外出,通常都是一个队的一个队的行进,上厕所也是一整支队伍一起去上。

    在这般风声鹤唳的条件下,一道人影从淮阳的大街小巷中闪过,躲在一处青瓦围墙下,深深的喘着粗气。

    “呼~呼~”

    一阵阵粗气从那人影口中喘出,看得出来他十分的疲惫。

    此人正是李君穷。

    李君穷一直都在东躲西藏,毕竟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于码头施展御剑术杀了人,而之前浮云寺也对此案件进行侦查,李君穷一路躲躲藏藏,压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官兵封城之后,彻底慌了心神,不知该怎么办。

    “小爷我只是杀了个紫极教的恶徒,何至于封城?!”

    李君穷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这些官兵会如此的疯狂。

    只是杀了一个紫极教的恶徒,何至于此啊,这么大的动静,李君穷觉得自己刺杀了淮阳王也莫过于此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在闲暇时间,李君穷也开始思考起现在的格局,到底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局势,是‘大老爷’出手了吗?

    正当李君穷胡思乱想之际,一道熟悉的驴叫声传入了李君穷的耳畔,李君穷欣喜地抬起头来,一只模样神气的黑驴正站在他的面前,对着他咧嘴一笑:“傻徒弟,搁这儿站着干啥呢?”

    “师父。”

    李君穷郑重地对着黑驴行礼,同时小心翼翼他抻着脖子,看了看四周,小声询问道:“师父,大老爷哪儿去了?”

    “大老爷可是真正的高人,怎么可能有时间和我们在这里厮混,早就去处理更重要的事情了。”

    黑驴对李君穷的话嗤之以鼻,同时开口笑道:“知道常洛不,当今的皇上被白骨老妖迷了神魂,魏国即将覆灭啊。”

    “如此重要的局面,自然要像大老爷这般的高人前辈出手,咱们就不要去凑这个热闹了。”

    听着黑驴的话,李君穷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师父。”

    “对了,大老爷给为师我起了个名字,叫吕极,怎么样,好听吧?”

    “好听,真好听!”

第一百九十一章 乌篷

    旭日初升,阳光挥洒在整个淮阳城内,静谧的街道上被初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薄雾,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宁权漫步在这旭日初升的淮阳城内,原本的淮阳城初晨应是熙熙攘攘之状,而如今却人烟稀少,寥寥无几。

    黑驴被宁权放回了自然,脱离了自己这么多月,黑驴在这个世界上也有了自己的羁绊,自己倒也没什么必要将黑驴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宁权也没有什么所谓的控制欲。

    至于为什么要给黑驴起一个名字……倒也不是宁权上赶着给它起,实在是因为分别之前那黑驴一直缠着宁权,想要一个姓名,宁权迫于无奈给他起了个名字。

    倒也没什么特殊含义,就是随便起了个名,倒是惹得黑驴一阵欢喜,朝着宁权拜了又拜。

    似乎这样能够让他在他的弟子面前涨不少的颜面。

    宁权也搞不懂为什么。

    至于黑驴的那位名为‘李君穷’的徒弟,宁权倒是没什么想法。

    虽然有一颗侠义之心,但天资却不太充足,天赋不佳,只能说有修行天赋,属于标准的‘废柴流’主角,要是没有祖传戒指里的老爷爷、外出捡到一个绿色小瓶,估计这辈子也得不到什么太大的成就,宁权传了他一式御剑术,也算是出于一声‘大老爷’的情分,让他在同境界中的战力飙升一些罢了。

    至于未来如何,谁又能看得透呢?

    就好像是宁权,宁权自己也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也能够穿越到了这方世界,成了一个如神仙般的人物,这可是在前世小说里经常发生的剧情,如今却如梦如幻一般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庄周梦蝶也可,蝶梦庄周也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具体如何宁权也预料不到,所谓因与果也太过苍白无力了些。

    想到这里,宁权深深地叹了口气。

    而此时,街道上人烟也多了起来,街道上的人们神情警惕,似乎对周围十分畏惧的样子,这倒是让宁权有些好奇,不由拦住一个较为瘦小的老者,拱了拱手,问道:“这位老先生,敢问发生了何事,为何这街上的人都这般的……谨慎?”

    那被宁权拦住的老者吃了一惊,上下打了打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宁权,张口道:“你这后生,从哪儿来的,昨晚莫非不在城里?”

    说完,那老者又觉得有些不对,啧啧了两声后,接着道:“不对啊,你就算是在城外,也应该知道昨天的事情才是。”

    “昨天太困,闷头睡到了现在,倒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请老先生解惑。”宁权笑了笑,张口道。

    那老者也不是真想知道宁权昨天去做了什么,只是随口问问,见宁权似乎真的不知道什么,便小心翼翼地走在宁权身前,对着宁权低声道:“昨天那浮云山上出了大事儿,妖怪打上门去了!”

    听到老者这么说,宁权也为之一愣,不由询问道:“不能吧,怎么会有这种事儿?”

    “老先生是从哪儿听来的消息,怎么可能会是妖魔作祟?”

    “你这后生,莫非信不过我?”那老者故作不悦,接着道,“老夫那姑爷的邻居家的堂兄便是在王府里当差,可是听耳听到虎贲之士所言,浮云寺的和尚们已经全完了!”

    “不过死得也好,平时横行乡里,那些纨绔子弟都没有他们这么嚣张,现在死绝了,也算是一件好事!”老者说完,又忧心忡忡道,“但杀了他们的妖魔……唉,这日子该怎么过啊。”

    看着满脸忧愁的老者,宁权倒是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昨天之事若是放在靖国,自然不会有如此大惊小怪之举,毕竟靖国是目前来说整个中土仙道与妖魔显现最频繁的区域,而若是在中土深处各国,自然也会有修士前来庇佑。

    在魏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自然会引起一般的民众恐慌,若是有别有用心者再忽悠一波,很有可能掀起一场中小规模的叛逆来。

    “老先生,莫要慌张,浮云山上的情况可不会波及到咱们。”宁权笑了笑,张口道,“那妖魔之言实属妄言,据我所知,那浮云寺上的僧侣不守清规戒律,因此才惹了天罚,导致大祸临头。”

    而宁权这话丝毫没有让老者心情平静,反而让老者有些恼怒,不由盯着宁权,开口嚷道:“你这后生,昨天不是睡过了头,现在又开始教训起老夫来了?”

    见此,宁权也只能摇了摇头,淡笑一声,朝着后方走去。

    既然如此,那么便不再多言什么了,反正淮阳王会处理好一切,自己还是准备北上常洛,见一见那白骨大妖吧。

    “你这后生,怎……”

    那老者见宁权转身离去,正开口说些什么,忽然间便发现宁权已经转瞬之间消失在他的眼前,只留下满地清风,登时愣了一下。

    而此时,一个哈欠连天,看样子游手好闲的年轻人扛着扁担走了出来,对着那老者好奇道:“王伯,你方才在和谁说话呢?”

    “你没看到?”被称为‘王伯’的老者愣了一下,不可思议地询问道,“方才有一个穿着青衫的年轻人,和我说着……”

    “王伯,你老糊涂了吧。”

    那年轻人不耐烦的张口道:“咱们这附近的有钱人你应该都认识吧,这年都过了大半个月,咱们穷人还有谁穿得起青衣啊。”听到这句话之后,老者才如梦初醒,嘴唇微微颤动起来。

    不多时,老者颤巍巍地开口道:“老夫……老夫方才见到了……”

    “见到了什么?”

    “不,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

    淮阳处于望州中部偏东南地区,而常洛则是处于魏国直隶。

    魏国有五州一直隶,直隶不大,大概有两个县府,共计九个县大小,但这九个县个个都是繁华之地,特别是被其包裹着的常洛,那简直就是魏国一等一之地。

    淮阳已经够繁华了,但与常洛相比,那可是小巫见大巫。

    常洛是前朝晏国的国都,历经一千多年,而淮阳则是前淮国的国都,不过五百年,两者不可言喻。

    从规模上便可知晓,前晏朝时,最高统治者称皇帝,一般被称作晏帝、晏皇,而淮国则是晏朝叛将建立的割据政权,最高统治者也只不过称淮王。

    皇帝与王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一般大的。

    要想从淮阳抵达常洛,倒是有两条路。

    一条则是纯陆路,宁权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宁权如今手段破多,可以直接腾云驾雾而起,不出三日便可抵达常洛。

    第二条道路则是走水路,从淮延河出发,经过望州、余州,从余州的嘉南河转乘,一路可达云梦大泽……大体就是一路走水路,陆路范围并不多,但兜兜转转,也得用几个月的时间才能抵达。

    不过沿途经历的州府颇多,宁权比较中意第二种。

    腾云驾雾三日可达,但宁权可是知道洞虚派如今正在猛攻白骨国师,处于私心考虑,宁权自然希望洞虚派的大能能够多消耗白骨国师一段时间。

    “公子,您要出游吗?小的这船,一天只用八十文!”

    忽然,一道略微带这些讨好的声音传到了宁权耳畔,宁权抬起头来,见一个穿着粗布麻衣地老翁正提着鱼竿,心怀忐忑地看着宁权,面露讨好之意。

    宁权看了一眼老翁,笑了一笑,又看了看老翁的乌篷船,觉得不错,便主动开口道:“买下这船需要多少钱?”

    “买下?”

    老翁闻言之后,登时愣了一下,很快便又反应过来,磕磕绊绊地开口道:“公子,我这艘船能买……十二两银子。”

    “十三两银子?”

    宁权点了点头,他不太清楚此间的行家,也没什么讨价还价的想法,便从袖中掏出一块金子,递给了老翁,开口笑道:“请老人家再帮宁某置办些酒水,这乌篷船宁某便买下了。”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老翁立马将宁权的金子给拿在手中,欣喜不已,对着宁权不断地拱手作揖,同时张口道:“公子,这置办完酒水和买完乌篷船,剩下的银子……”

    “剩下的银子老人家你自行处理便是。”宁权很大方。

    他还有两千两的银票在淮阳商行里呢,之前刚取出几百两备用,宁权已经发达了,有的是钱。

    而且对于宁权而言,钱财现在已经没什么用了,之所以还用钱财,主要便是遵守凡俗的规则。

    而听到宁权的话之后,那老翁欢天喜地的走了,去为宁权置办酒水等物品去了。

    宁权看了看那乌篷船,笑了一笑,一跃而下,进了那乌篷船中,由于宁权进入了船舱,整个乌篷船都吃水了一程。

    看了看四周,水波粼粼,宛若丝绸,耳畔有潺潺流水声传来,河底新泥味道刺鼻,河鲜味道令人上头。

    淮阳的港口自然是选在淮阳河中最为平静的区域,不可能有什么波动。

    而这处港口与其他港口还有所不同,这条港口大抵都是些公子小姐泛舟出行的,渔夫都是从另一头的港口出河,这也算是淮阳城里的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闲着也是闲着,宁权坐在乌篷船里,朝着外望去,见四周皆是一些锦绣玲珑之船,用的都是上好的红木,一眼便知价格不菲,自己这乌篷船倒是有些相形见绌了。

    不过也不单如此,这里还是有不少和自己这艘乌篷船相差无几的船舶。

    大概都是给那些没有什么闲钱的书生所用,毕竟与三两好友泛舟于湖上垂钓,也算是人世间难得的雅事之一。

    也正因如此,也有不少的书生来询问宁权这船多少价钱,在得到宁权不租的答案之后便离开,去寻找另一处的乌篷船。

    对于这些书生,宁权倒是有几分疑惑。

    这淮阳城内早上不还是人心惶惶么,怎么日上三竿之后,就又恢复了平静,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

    宁权也搞不懂这些人是心大还是其实根本没多少人注意到昨天的事情。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老翁姗姗来迟,与他一同到来的还有酒楼的两个伙计,正抬着四坛子酒朝着宁权这边走来。

    见此状,宁权从乌篷船内站起身来,对着老翁以及那两位伙计笑道:“辛苦几位了。”

    “这有啥辛苦的。”

    酒楼伙计哈哈的笑了两声,熟练的将四坛酒装进了船舱里,同时对着宁权笑道:“这位公子,您可真是好眼光啊,俺们酒楼的这苏酿春可是冠绝整个淮阳城,您选定俺们家的酒,可是……”

    酒楼伙计开始喋喋不休的吹嘘自己的酒,丝毫没有离开的样子。

    看这样子,宁权便知道这酒楼伙计做什么打算,当即笑了笑,从衣袖中掏出十文钱来,对着两人道:“辛苦两位了,这些钱财便赠与二位去吃酒吧。”

    一直在这尬聊,不用多说,肯定是希望宁权能够给予一些‘小费’的。

    虽然不给也行,但宁权也不希望一直在这里耗下去,便痛痛快快给了小费。

    虽然只有十文钱,但酒楼的两个伙计都比较开心的:动动嘴皮子的事儿,白嫖十文钱谁不喜欢呢?

    得了宁权赏钱之后便高高兴兴的走了,而那老翁也对宁权作了个揖,高高兴兴的走了。

    毕竟宁权给了金子挺足,完全可以衬得起这些酒钱,还剩余不少。

    所有人都走之后,宁权便打开了其中一坛子酒来,用送的瓢舀了一瓢,尝了尝味道,倒是十分不错。

    “这老翁人还不错。”

    宁权本以为这老翁会买一些便宜的酒,毕竟宁权说过买完酒剩下的钱都是老翁的,却没想到老翁买的这酒品相不错。

    不说是上等的好酒,但在寻常百姓家也算是中等偏上的佳酿了。

    又饮了几瓢之后,宁权便站在船头,乌篷船无需划桨,竟自行飘动了起来。

    水波粼粼,寒风似刀。

    在这寒江之中,宁权乘舟独行,往常洛而去!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万寿老祖

    两岸连山,重岩叠嶂。

    绿水秋波之中,乌蓬小船泛舟而行,青衫客屹立于船头,遥望天际一片,只感碧海蓝天。

    不多时,寒风似刀拂过面颊,宁权才坐在蒲团之上,悠哉地抽出鱼竿,无饵垂钓。

    在宁权身旁摆放着一坛酒,正是淮阳城内酒楼的‘苏酿春’。

    苏酿春的味道还算不错,宁权就这般泛舟饮酒垂钓,在这茫茫寒风中,倒是别有一般滋味。

    “这位公子,大冷天你怎么在这钓鱼啊?”

    途中也曾遇到其他船舶,那些老翁、渔翁乐呵呵地朝着宁权开口说着闲话,同时也愿意用打来的水货和宁权换几杯酒喝。

    倒也没什么说的,宁权也和这些船翁、渔夫闲聊了一阵,听着这些与淮阳周边各县府截然不同的方言,导倒是有些另类的感觉。

    宁权现在已经顺江而上,离开的淮延河的范围之内,通过人工开凿的运河,抵达了另一条名为‘兴龙江’的江水之中。

    这‘兴龙江’相传曾有孽龙兴风作浪,被仙人所斩,孽龙陨落在这江水之中,后来淮国最初的建立者,还是晏国将领的淮王曾路过这里,据说得到了孽龙之灵,因此才能创立淮国。

    这种传言宁权也只是笑一笑:他的神识并没有感觉到这江里有任何与龙类有关的气息,这‘兴龙江’里只有一些小妖的气息,大抵都是些精怪,化形妖魔的气息也有,但看这样子似乎已经离开了兴龙江,不知所踪。

    不过想想也是,往上游方向去游一会儿就是云梦泽的云梦娘娘,往下游的方向游一游就是淮延龙王,都是有名的大妖魔,兴龙江妖魔如此稀疏也算是正常之举。

    毕竟不仅仅是人往高处走,妖也要往高处走的。

    “咕嘟嘟,咕嘟嘟……”

    兴龙江的水面上忽然传出来一阵‘咕噜噜’的声音,紧接着一个螃蟹的身影便从水底浮了上来,用那触角似的眼珠子盯着宁权,两只蟹钳再度拱手作揖了起来。

    宁权记得这螃蟹的气息,这就是当初在宁权与河神聊天之前,冒出头来,说自己是云梦娘娘麾下大将的螃蟹精怪。

    宁权看向螃蟹精怪,不由有些好奇,斟出一碗酒来,倒在江面,引这螃蟹来喝酒,同时笑问:“你为何在此?”

    宁权与这螃蟹精怪在几个月前见过,按照这螃蟹的速度,就算是龟速也应该回到云梦泽吧。

    怎么会在这兴龙江遇到螃蟹精怪?

    “我……会不……去……”

    螃蟹精怪磕磕绊绊地开口说着。

    那螃蟹精怪实在是说的有些坑坑巴巴,说了半天之后,宁权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在兴龙江的尽头,连接云梦泽的安阳府中有一伙不知从哪儿来的野道士,在欺压妖魔,将妖魔当做工具人,做盈利工具。

    在螃蟹精怪的口中,那些野道士简直就不是人,丧尽天良,无恶不作。

    听着螃蟹精怪的话语,宁权陷入了沉思。

    ‘真有这群道士的,资本家都没有他们能够压榨。’

    在心里想了想之后,宁权笑道:“你便跟着我走便是了,他们应是抓捕那些作恶多端的邪魔,你心灵纯净,也算是山间精灵正神,莫慌。”

    见宁权这么说,那螃蟹精怪便赶忙对着宁权拱手作揖,表达谢意,随后便一跃而上,来到宁权的乌篷船上,惹得宁权乌篷船的吃水线都深了不止一刻。

    看到这一幕,宁权眼前一黑,当即道:“给我下去推船!”

    虽然宁权可以用法力维持乌篷船不沉,但乌篷船里多了一个半个船舱的螃蟹,这谁顶得住?

    而且如果让这螃蟹精怪下船,还能让他推着自己的船走,自己又省了事儿,岂不美哉?

    这波啊,这波是榨干精怪的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那螃蟹见宁权如此,也不知如何是好,便一跃而下,去给宁权打零工了。

    随着这螃蟹精怪的下水,很快这乌篷船便被螃蟹精怪给推动而走,宁权见此十分满意,微笑着点了点头,感觉十分舒服。

    这下子可以省一点时间,不需要自己用灵气来推动这乌篷船来前进了。

    好诶!

    不过倒也因此,宁权便在船上收起鱼竿,看起了江景。

    自己这乌篷船之下有个庞然大物在这里,周围的鱼虾都不知所踪,之前宁权便是饵无钩直,如今有了这螃蟹精怪在这里干扰,恐怕这辈子都钓不到鱼咯。

    随着宁权泛舟前进,周围的船舶越来越多了起来。

    起初是捕鱼的渔船,这些捕鱼渔船上的渔夫们就是经常拿鱼肉和宁权来换酒喝的家伙。

    越往后走,那些大型楼船便会越多。

    上面张灯结彩,其乐融融,倒是让宁权感到有些惊讶。

    与宁权这乌篷小舟相比,楼船可谓是庞然大物,在这楼船面前,宁权这乌篷小舟似乎都成了站在大象旁边的猫咪。

    如今天色已经渐渐转暗,大红灯笼在这楼船上悬挂,映照附近水面皆是光芒,放眼望去,不远处隐藏在水雾中的临江大城屹立于此。

    不同于同样临江而建的祯城、淮阳,这城市港口的士兵倒是不多,只有寥寥几人,看这样子宁权便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望州余州汇集之地的战乱之处。

    至于此处是哪里,宁权到也不清楚。

    毕竟自己以灵气泛舟,泛了大概四天的时间,到哪儿了宁权也不太清楚。

    宁权泛舟靠近了河岸,在大河之岸边,宁权看了一眼岸上正在做苦力的脚夫,笑了笑,便直接张口问道:“这位小哥,劳烦问一下,此乃何地?”

    那脚夫听见宁权的话,不由笑了一声,还当是宁权这种公子哥在寻他开心,便半开玩笑式的回答道:“你这公子,莫不是出游玩傻了,竟然连沃南都不认得了。”

    “沃南?”

    这个地名十分陌生,宁权确实不认得这是哪里,便开口问道:“沃南是隶属于何方府,处于何方州?”

    见宁权似乎真的不知道这是哪里,登时让这脚夫啧啧称奇,便张口道:“沃南在严州啊,隶属阜城府,是阜城府的府治所在。”

    “阜城府的府治难道不应该是阜城么?”宁权又问道。

    “你是从哪儿来的,咱们沃南本名就是阜城,后来永昌皇帝伐无道,诛灭晏、淮暴政之时,攻伐至此,言沃土之南,遂将阜城改名为沃南,但府名却不知为何保留了下来。”

    永昌皇帝即大魏开国之君,太祖高皇帝。

    脚夫感到一阵新奇,附近几个县府之人都会知道这件事,眼前的这个公子哥竟然不知道,莫非他不是严州人?

    念及此,宁权才点了点头,开始回忆了一下大魏版图。

    他看的大魏版图之中并没有明确的标注出县府,只是大致粗略的划分出五州和直隶所在区域,毕竟在古代,没有神仙帮助的情况下,绘制勘测地图是一件十分困难得的事情,大魏绝对有更加详细的地图,但宁权从未见过,也只能依靠这粗略的地图勉勉强强区分一下位置所在。

    不出意外,自己应该已经抵达严州的最东端,与余州、耀州接壤之处的州府,距离直隶也就只隔了一个严州。

    只要横穿过严州,宁权便能抵达直隶地区。

    只不过接下来自己只要经过了严州的云梦府,之后就没了大河,自己便不能靠着乌篷小舟行水路,倒是有些不开心。

    “既然如此,多谢小哥解惑。”

    宁权朝着脚夫拱手行了行礼,随后便递了一碗酒给脚夫,而脚夫也豪爽的喝下了宁权递过来的酒,高呼好酒。

    随后宁权便泛舟,朝着岸边而去,准备寻处可以停靠船舶的地方。

    他要在这里耽误一段时间,因为那螃蟹精怪方才给了宁权一个提醒,这城中有一位被妖魔们忌惮的‘野道士’!

    ……

    望州南山府,群山峻岭之间,智岸双手合十,诵咏了一句佛号,伴随着佛号的响起,一个双目无神,无欲无求的大肚弥勒幻象出现在智岸的身后,随着一声佛号,一阵阵惨叫声传来,无数的妖魔尽数死在了佛光之下。

    这些妖魔各个带有浓郁的煞气,各个都是罪恶滔天之辈,不知晓有多少无辜百姓惨死在他们的手中。

    如今尽数被智岸这个修行欢喜禅的和尚灭杀,倒也分不清是黑吃黑还是因果报应了。

    “如是我闻。”

    智岸默念一声如是我闻之后,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十分享受这种杀戮的感觉。

    “智岸师兄。”

    “智岸师叔。”

    周围的沙弥们纷纷围了上来,嘴角洋溢着笑容,各个张口道:“师兄,咱们又铲除了一个山头的妖魔,是不是该下山,找那些官家小姐深入交流,放松一下啊?”

    “当然,当然。”

    智岸也带着淫笑点了点头,如今的他距离淮阳太远,还不知淮阳的变故。

    “轰隆隆——”

    就在此时,忽然天边传来一阵滚雷声,智岸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儿,登时抬起头来,望向滚滚雷鸣声的方向,脸色不由凝重了起来。

    妖气,很大的妖气,非常大的妖气!

    什么大妖?!

    这种铺天盖地的妖气让智岸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不知道来者是谁,但想了想自己背后的浮云寺,智岸不由有些底气。

    原本已经有些昏黑的天现在更加黑暗,漫天都是妖风,遮天蔽日,后患无穷。

    “不知来者是何方妖王,可否与小僧一见。”

    智岸深吸一口气,对着远方的乌云,淡然自若地开口,同时也爆出了自己的门楣:“小僧乃浮云禅院弟子智岸。”

    虽然智岸的话语间十分的坦然自若,看上去丝毫没有什么紧张的感觉,不过他那双颤抖的手已经出卖了他,现在的智岸无比紧张,来者绝对是‘五蕴皆空’级别的妖魔!

    在智岸询问声响起的同时,一道带有‘桀桀桀桀’的狞笑声在天边响起,伴随着这道狞笑声的,还有一阵混合着回声的厉声咆哮:“你杀了老祖我的徒孙,竟然还敢问老祖我是谁?!”

    听到这声厉声咆哮,智岸心中咯噔一声,暗叫一声不好。

    这……这竟然是万寿老祖!

    方丈大师不是说,万寿老祖是绝对不会离开靖国岭南郡,前往这南山府么?!

    想到这里,智岸不由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抹微笑,用略微带着一抹威胁的语气开口道:“原来是万寿老祖当面,但老祖莫要自误,速速离去,我教明王便不会出手,否则明王雷霆之威下,阁下的万寿山刹那间便不战自溃!”

    听着这智岸的声音,天边隐藏在妖气乌云中的万寿老祖先是一愣,紧接着便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中尽显嘲笑之意。

    智岸也被这嘲笑之意搞得心烦意乱,不由有些恼怒,也顾不得什么对方的大妖身份,当即嚷道:“笑什么笑?!待我教护法明王降世,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哈哈哈,老祖我笑你这和尚不识天数!”

    万寿老祖出奇的没有在意智岸的话语,反而嘲笑个不停,指着智岸,哈哈大笑着:“浮云寺?浮云寺不是已经被那个什么酆都大帝给灭了吗?”

    “听说当日你们那什么无我罗汉还以精血召出了迦梨明王,结果照样被酆都大帝收拾了,现在淮阳王都换人了,怎么,你这个浮云寺的余孽还不知道浮云寺已经没了?”

    听着万寿老祖的话,智岸登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但他还是强撑着自己的心念,深吸一口气,对着万寿老祖喊道:“不可能,你说谎!”

    “说谎便说谎吧,你说什么是什么,老祖我是不会反驳一个死人的话语的。”

    万寿老祖颇为随意地开口说着,同时张开血盆大口,整个天空都开始遍布着血红色的裂纹!

    几乎是在一瞬之间,腥风便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啊啊啊!”

    瞬息之间,在场的所有和尚尽数化为灰烬,死无全尸。

    做完这一切之后,万寿老祖凝视了一眼魏国北方,叹了口气,携浓郁妖气朝着南方撤走。

    ……

    PS:推荐一本书,《我的抽卡游戏成真了》。

    没什么说的,我的另一本书,这本书成绩太差,估摸着双开吧。

    就算另一本也扑了,双开两本全勤岂不美滋滋。

第一百九十三章 云阁修士

    晚霞染红天空,俯瞰整个沃南城的黄昏,宛如天河里坠落了一弯金色的月亮,炊烟袅袅升起,狗吠鸡鸣声阵阵,仿佛是一个遥远朦胧的梦。

    沃南城内,人烟鼎盛,一个穿着淡蓝色道袍的道士正坐在一处摊子棚内闭目养神,其面前摆放着两碟小菜,一瓶雕酒。

    道士面容俊秀,坐在此处冷若寒霜,倒是引得一众妇人小姐暗送秋波,对这道士抛起了媚眼。

    但并没有任何的作用,那道士对所有的视线置若无物,只是淡然坐在那里,偶尔抿一口雕酒,对两碟小菜分毫不动。

    周围的其他游客议论纷纷,似乎很想看看这个俊俏的小道士什么时候能够睁眼,去理理别人。

    有人觉得这年轻道士有真本事,对着身旁同伴道:“依我看,这位小道长是真的修行者,心如止水,不被外物所扰。”

    而也有人觉得这小道士不过是虚张声势,对其嗤之以鼻:“依我看啊,这小子分明就是凭这自己的这张脸,想要在这里哗众取宠,钓大户人家的小姐,我听说知府家的两位小姐都没出阁,依我看他就是图谋这一点呢!”

    当然,对于大部分的人来说,这个年轻道士怎么样都不管他们的事儿,他们只是纯路人罢了。

    虽然这些人没有对着道士进行‘围观’,但他们的话却清晰的传入了那道士的耳畔,道士对此毫不在意。

    云阁修士,修行的是所谓的‘太上忘情’,只不过道士的修行手段太过平淡,甚至连三花聚顶都没达到,他也不知道什么是‘太上忘情’,只能通过自己的内心所想来尽可能让自己修为得到提升。

    忽然间,道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然站起身来,朝着港口方向望去。

    “他站起来了,他站起来了!”

    “我说的什么,他绝对是在哗众取宠,现在遇到了目标,所以原形毕露了吧!”

    旁人窃窃私语,而那些小姐丫鬟们则是媚眼如丝,芳心暗许之下期待着这道士是选中了自己。

    然而这道士的视线却穿过这些丫鬟小姐们,直勾勾地落在了人群后方的一个青衫公子身上。

    那青衫公子似笑非笑地看向道士,那道士见此,当即上前一步,无视周围人群,对着青衫公子的方向拱手道:“晚辈云天雾,拜见前辈。”

    “前辈,哪里来的前辈,这小道士又开始哗众取宠了?”

    “非也,我觉得这位小道长是个真有本事的人,说不准人家真的看到了某位咱们看不到的老神仙呢?”

    “啊啊啊,这位小道长叫云天雾,好美的名字啊,小翠小红,快去给本小姐打听一下附近的道观,询问一下这位小道长是哪家道观的道士,本小姐要给他们道观捐香火钱!”

    周围人议论纷纷,云天雾丝毫不理会这些人的言语,依旧对青衫公子方向恭敬地拱手作揖。

    宁权见次,便主动传音于云天雾,开口笑道:“此处人多眼杂,来港口找我,我在乌篷船内斟酒。”

    传音之后,宁权转身便走,瞬息之间便消失在茫茫人群之中。

    而见此状,云天雾也不疑有他,看了看周围的人群,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嘴唇微微颤动,化为一道地痕,顺着地面开始朝着人群外涌去。

    见云天雾原地消失,周围围观人群登时一阵惊呼,不由感到一阵惊愕。

    “消失了,这小道长消失了!”

    “乖乖隆地洞,我就知道这小道长绝对是有真本事的人!”

    “什么小道长,这是小神仙,快拜一拜神仙!”

    周围人群中传来一阵哗然声,紧接着便开始纷纷朝着云天雾原先所处的位置拜了又拜,对云天雾充满了崇拜之意。

    之前的质疑声全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崇拜感。

    ……

    沃南城城南港口处,原本是万众瞩目中心的道士云天雾如今已经恭恭敬敬地站在岸边,眉头微皱,对着乌篷船拱手道:“晚辈是云阁苍云山弟子云天雾,不知前辈高姓大名,于何方洞府修行,为何要与妖物混迹在一起。”

    “妖物?”

    宁权笑了笑,对着云天雾道:“妖物之中也有好妖,天地敕封的山川河流正神,大部分都是妖魔,你难道也要去杀死他们么?”

    “我庇佑的这螃蟹便是云梦泽水神麾下小妖,我以望气术观之,并无半分煞气,可见生平从未杀过人来,日后也是有希望为江河湖海之神的,对于此等可造福百姓的妖物,为何要斩尽杀绝呢?”

    云天雾闻言,沉默片刻后,张口道:“妖就是妖,斩尽杀绝不可留,山川河流正神便是神祇,算不得什么妖,眼下这妖魔并未得到天地敕封,为避免日后为祸一方,宁错杀勿放过。”

    “云阁有云阁的手段,我自然有我的想法,具体如何未来自有判断。”

    宁权只是笑了一笑,并没有任何的偏要让云天雾承认自己的观点。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云天雾自幼在云阁内长大,学习的自然是云阁内的教程,他只能慢慢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一段时间后才会知道什么叫非黑即白,强拉是没有用的。

    至于宁权为什么会这么想,自然是因为那位云阁的太上长老并未对自己的黑驴痛下杀手,由此可见云阁并不是非要将一切妖魔赶尽杀绝的。

    见此,云天雾继续道:“既然如此,那晚辈便不会继续询问前辈关于这妖物之事,还未请教前辈高姓大名。”

    “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作甚,云阁修的太上忘情,真把自己当成没有感情的植物人吗?”

    宁权摇了摇头,张口道:“我名宁权,算不得什么前辈,倒是与你们的那位魏天来魏长老见过几次面,也算是缘分不浅。”

    “原来是太上长老故友,晚辈见过宁前辈。”云天雾闻言再度长拜,“不过我云阁太上长老已然西去,虽……”

    “嗯?”

    宁权见此,愣了一下,而云天雾见宁权发出声响,同样疑惑地看向了宁权,宁权见此,便故作遗憾地开口道:“是啊,没想到经年不见,魏道友竟然离世,悲哉痛哉。”

    云阁的修士竟然不知道魏天来转世重修成了林冠雄?!

    这是什么情况?

    既然如此,宁权到也不方便将魏天来的事情透露给云阁的修士听了。

    毕竟魏天来他自己都没有通知自家宗门的修士,自己这样越俎代庖岂不是得罪人?

    “前辈节哀。”云天雾劝导了一声之后,再度询问道,“前辈,我派弟子正在沿严州一代斩妖除魔,维护平安,敢问前辈如今打算往何处去?”

    “经云梦泽,往常洛去。”宁权打了个哈欠,“洞虚派的道友正在与白骨大妖交战,宁某不才,但也有几分修为,倒是打算去看看能否为洞虚派的道友分担些许压力,将那白骨大妖剿灭于此地。”、

    云天雾闻言,当即拱手,对着宁权越发越恭敬了起来:“前辈高义,那白骨老妖为祸一方,只恨晚辈修为不够,否则定要诛杀其于常洛!”

    宁权闻言,点了点头,开口笑道:“有这个心便可。”

    云天雾见此,便接着开口:“既然如此,那晚辈便不打扰前辈除魔卫道之心,暂且先告辞了。”

    “且慢。”

    宁权见此,有些诧异,不由开口问道:“云道友如此着急作甚,宁某还没来得及问道友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瞒前辈,我们云阁已经回归了原先所在之处,林师兄号召我等在魏国、靖国出生的弟子,守卫家乡。”云天雾丝毫没有隐瞒地开口说道,“除此之外,还有几位之前处于‘红尘历练’的师兄师姐。”

    “此后,林师兄便给大家划分了一下区域,每人负责一部分,在这魏国、靖国境内进行斩妖除魔之举,想要将妖魔全都清除出我们的家乡。”

    听着云天雾的话语,宁权点了点头,感叹道:“保护自己的家乡,好志气啊。”

    “只不过……”

    宁权没有继续往下说,云阁修的太上忘情可是‘忘却一切情感’的意思,如此以‘保家卫国’为由头,岂不是太过……

    虽然宁权没有继续往下说,但云天雾也看懂了宁权的意思,一直冷冰冰的云天雾忽然笑了,对着宁权笑容灿烂道:“修行是修行,故乡是故乡,这里是我们的故乡,我们修仙是为了什么,若是不能保护自己的故乡,那么修这仙又有何用?”

    “仙人,始终是人,若是成仙需要抛弃人性,那么这仙不修也罢。”

    听着云天雾的话语,宁权赞誉地点了点头,开口笑道:“你有这觉悟很不错,若是你们那太上长老还在这里,应该是十分欢喜的。”

    魏天来便是如此,之前的魏天来追寻云阁祖师们心中的‘太上忘情’,结果却认为走错了路,而现在似云天雾这般的修行,恐怕会引起魏天来的欣慰与欢喜。

    “前辈说笑了,虽然晚辈无缘得见太上长老,但也知道太上长老修为通天,那可是近似真仙的人物,太上忘情应该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当会面斥晚辈为逆徒。”

    云天雾苦笑一声,但很快便反应过来,马上恢复了面若寒霜地样子,对着宁权拱了拱手,开口道:“晚辈先祝前辈早日将那白骨大妖灭杀,还魏国一片朗朗乾坤。”

    “那便借你吉言吧。”

    宁权笑了笑,他本来还想在这沃南城多存留一会儿,没想到云天雾竟然直接下达了‘逐客令’,这倒是让宁权没什么想法了。

    总不能偷偷摸摸潜藏在沃南城吧?

    可以,但没必要。

    宁权虽然可以在云天雾不知情的情况下在沃南城好好潇洒一番,但实在是没必要。

    沃南城只是一个普通的城市,宁权总不至于在之类耽误太长时间吧?

    于是,宁权便泛舟而行,在水波之中朝着前方前进。

    而那螃蟹精怪则是悄悄摸摸的探出了一双眼睛,嘿嘿一笑的看了一眼岸边的云天雾,露出了一抹挑衅的表情。

    云天雾面无表情,目送宁权的乌篷小舟而去,眼神中闪过一抹冷笑。

    “若是让云某得知你这精怪在途中为非作歹,那么云某就算是拼的被宁前辈怪罪,也要将你斩落于此地!”

    一霎间,杀气弥漫之下,那螃蟹精怪登时缩了缩脑袋,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连宁权的乌蓬小船都为之一顿,惹得宁权轻声笑道:“你这畜生,怕什么?只要你不做亏心事,自然不会惹得这位云阁的云道友追杀。”

    “安心做妖,好好的帮助云梦娘娘守土一方,自然不会有任何事情,否则不劳驾云道友出手,宁某也会亲自出手诛杀你的。”

    宁权的话倒是如沐春风,倒是让螃蟹精怪感觉不到什么杀气,但这样的情况让螃蟹精怪感到如坠冰窟,比起云天雾直勾勾地威胁而言更加令螃蟹精怪感到恐惧。

    “请……请宁先生……放心,我……小妖……绝对不会……”

    螃蟹精怪紧张兮兮地对着宁权保证,但说了半天却还是坑坑拌拌,没有办法流利地对宁权承诺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行了,别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宁权淡笑着点了点头,开口道:“继续推船吧,我们还是早点赶到云梦泽,去见见你的主人,那位云梦娘娘吧。”

    说罢,宁权转过身来,对着岸边的云天雾摆了摆手,开口笑道:“云道友,告辞。”

    见宁权朝着自己摆手,云天雾不敢有任何的大意,连忙朝着宁权拱手抱拳道:“宁前辈,保重!”

    宁权点了点头,坐回了乌篷船的船头,在茫茫夜色中,朝着云梦泽推进。

    “这云阁中人竟然不知魏天来转世成林冠雄的消息,是这些弟子不知道,还是整个云阁的高层不知道?”

    宁权回想起自己在云天雾这里的收获,云天雾确实是云阁修士,这做不得假,毕竟宁权可以通过云天雾的功法气息来判断出云天雾的身份,除非是一个从小修行云阁功法的人,否则绝对不会让宁权误判。

    至于为什么宁权如此肯定,那自然是因为宁权现在身上的神通有将近60%都出自于云阁。

    从某种程度来讲,宁权也算是个云阁修士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大泽云梦

    顺沃南城向北游,楼船越来越少,渔船越来越多。

    而继续向前,渔船也变得越来越少了起来,甚至有渔夫见宁权一路向北,当即劝道:“这位公子,再往北就是云梦泽了,泽里多有猪婆龙,要人性命,莫要向前了。”

    猪婆龙便是鳄鱼,在民间传说龙性本淫,和任何动物都能杂交出品种来,这鳄鱼便是龙与蛟杂交出来的品种。

    当然,这些都是凡间流传的谣言,鳄鱼是鳄鱼,和龙、蛟没有丝毫的关系,但百姓之中称呼却一直保留了下来,倒是给龙族整出了个不少的怪名声来。

    对于这些渔夫善意的提醒,宁权也是点头附和,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去云梦泽中,但等那些渔夫离开以后,宁权便‘一意孤行’,朝着云梦泽中而去。

    宁权往云梦泽去的原因很简单,一是因为横穿云梦泽可以节省一些时间,不用走陆路;二是因为宁权也对那位云梦泽娘娘感到有些好奇,想要去认识一下云梦泽娘娘是何等山水神祇。

    对于这个云梦娘娘,宁权倒是挺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毕竟现在宁权遇到的大妖都是些如淮延龙王、白骨大妖一般的角色,如篆愁君一般的妖魔都少之又少,这个庇护一方平安的云梦娘娘倒是让宁权感到十分好奇。

    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大妖,竟然与大部分的妖魔迥然不同?

    不过这一切如何也都无所谓了,毕竟宁权马上就能见到这位名动四方,被妖魔们称之为‘魏国妖魔之耻’的云梦娘娘。

    云梦大泽内迷雾很深,寻常船舶见了这里恐怕就会陷入某种迷宫般的幻境之中,最后无功而返。

    在船上,宁权偶尔也可以看到几个浮在水面上的鳄鱼,正用着那一双茶色琉璃眼睛注视着四方,似乎想要捕猎。

    宁权的神识遍布之下,倒是发现这云梦泽中妖怪颇多,基本上每处都有几个启灵的小妖怪,大多数都是鱼虾之辈。

    不过最令宁权感到诧异的是,此地如此多的鳄鱼徘徊,启灵的小妖竟然没有几个鳄鱼,这倒是令宁权感到有些诧异。

    是鳄鱼灵智不够不能启灵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

    宁权暂不得知,那螃蟹精怪也从水中探出了脑袋,颇为恭维,带着些许的自豪骄傲之意,对着宁权道:“宁……宁真……人,这里……娘娘……”

    宁权连忙抬手,制止了螃蟹精怪想要继续说下去的心,张口笑道:“别说了,你直接带宁某去见见那位云梦娘娘便是。”

    这螃蟹精怪实力不济,说不得什么完整的话语,宁权听着很难受,倒不如直接让他带着自己找正主,如此一来倒是能省下不少的事儿。

    “唔唔……”

    螃蟹精怪见此,讪讪地干笑了一声,立马引宁权往云梦娘娘所在洞府去了。

    周围也有不少的云梦泽小妖怪发现了宁权这突兀闯进大泽的船来,不过他们最初都是以看热闹的心态远远围观:毕竟以前也不是没有误入云梦泽的船夫,不过他们很快就会被娘娘的幻术传出云梦泽,想必这次也是一样。

    不过当他们发现螃蟹将军竟然在为这船舶引路,实在是令人感到有些不太对劲儿。

    直到宁权放出自己周身的气息之后,这些小妖怪登时明白了发生了什么:螃蟹将军竟然叛变,将人类修士引到这儿来了!

    “咕叽叽,咕咕唧唧,咕咕鸡!”(水族语,是你把人类引到这儿来的?)

    一个胖头鱼隔着老远,对着螃蟹将军大喊着。

    其他水族也纷纷说起了水族话,来谴责起了螃蟹将军。

    不同于人族,水族的语言还是比较单调的,翻来覆去都是一个意思,而且包括贬义词的语句就那么几句,没什么意思。

    但螃蟹将军一听这句话就急了,连忙开口解释了起来,这些情况让乌篷船上的宁权饶有兴致,兴致勃勃地看着这些水族小妖怪互相争吵,倒是挺有趣儿。

    宁权不懂水族语,但通过道韵倒是可以勉强察觉到他们想要表达的意思。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这些小妖怪争吵,倒是让宁权觉得挺解闷儿的。

    “行了。”

    忽然间,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不远处盈盈踏水走来一个穿着宫装的少女提着灯笼从云雾中走来,对着宁权方向笑着,笑不露齿,对着宁权盈盈一拜,张口便道:“妾身见过这位真人,真人远道而来,还请随妾身来,云梦娘娘在宫阁等候。”

    “多谢这位姑娘了。”宁权笑道。

    他一眼就看出了眼前这个少女是一个化了形的鲤鱼,不同于淮延龙王那头妖气重重的大鲤鱼妖王,此时的这少女全身上下都只是充盈地灵气,并无半分妖气,倒是让宁权感到有些惊喜。

    这种感觉,就感觉好像是遇到了观音菩萨身边的善财龙女,倒是挺有趣儿的。

    紧接着,那宫装少女便引着宁权朝前方走去,而在路上,宫装少女也不断地朝着宁权偷偷飘去,眼神中闪过不少的好奇之色。

    她不是没见过人类的修行者,但却从未见过云梦娘娘对一个修行者如此庄重。

    所以,宫装少女对宁权十分好奇,有时就会偷偷偷看一会儿,看看眼前这个俊俏的公子到底和之前的修行者有什么不同。

    不过看来看去,宫装少女倒是没看出这位俊俏的公子与其他修行者之间有什么区别。

    而且,在宫装少女看来,这俊俏的公子似乎还不如之前遇到的几位仙气飘飘的道长修士呢。

    不说那几位仙气飘飘的道长,宫装少女觉得有几位肌肉发达的壮汉都能打这位十个呢!

    毕竟这位被云梦娘娘称为大修行者的公子连法术都不用,乌篷船都要让螃蟹将军推着走呢!

    宁权倒也不知道这引路的宫装少女心中所想,不过就算是让他知道了也无伤大雅,没什么太多。

    实力不在于外表,而在于修行的境界。

    随着越来越深入,一个藏匿在云雾中的宫殿亭榭出现在他的眼前。

    楼阁不大,小巧玲珑,可以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到处都是放在外面价值连城的千年红木。

    看不出来,这云梦娘娘还算有钱。

    乌篷船靠近岸边,宁权从船上一跃而上,而那宫装少女对着宁权盈盈一拜之后,转过头来,对着螃蟹精怪开口道:“你先回去吧,你的事情回头云梦娘娘会来找你。”

    那螃蟹精怪见状,皱巴巴地浮出了水面,举起两个钳子,对着宫装少女拱了拱手,随后潜下了水底。

    而宫装少女对着宁权,露出浅浅微笑,开口笑道:“这位真人,请进,欢迎来到云梦宫。”

    “这宫殿的风格倒是比凡俗帝王更为典雅啊。”宁权环视一眼周围的建筑,开口笑道。

    “真人谬赞了。”宫装少女露齿笑道。

    随后,这宫装少女便引着宁权朝宫阁深处走去。

    路途之中,倒是遇到了不少的鳄鱼甲士,这倒是令宁权感到正常了不少。

    南怪外面看不到什么有了灵智的鳄鱼,没想到这些有了灵智的鳄鱼以及化形鳄鱼都在云梦宫里当护卫,倒是解了宁权心头之惑。

    不多时,宫装少女便将宁权引至主殿之中,在外扬声道:“娘娘,婢女已将真人带来。”

    说罢,便推开了大殿之门,对着内部行了一礼之后,便恭敬上前,站在那殿中女主人的身后。

    此时的宁权上前,方才看到这宫殿内的女主人。

    那女主人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蒙绕。

    她穿着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两袖之间绣着牡丹,看上去不仅清雅高华,还有一种莫名的高贵感。

    宁权抬头看了一眼这女主人,开口笑道:“可是云梦娘娘当面?”

    云梦娘娘点了点头,这姑且算是一句废话:这是云梦娘娘的宫殿,坐在这里的能是旁人?

    颔首之后,云梦娘娘笑道:“不才正是云梦泽的水神,在真人面前算不得什么娘娘,真人唤我碧心便可。”

    “宁某见过碧心道友。”宁权对着云梦娘娘拱了拱手,接着开口道,“在下宁权,无门无派,倒是让碧心道友见笑了。”

    见宁权自我介绍完,云梦娘娘点了点头,庄重严肃地开口,先是跟宁权说了几句,接着转身对着身旁宫装少女道:“无门无派却能有如此修为,宁真人的天赋应是这世间罕见,冠绝之辈,请上座,鲤悦,上茶!”

    伴随着这句话来,身边的宫装少女立马诺诺点头,旋即去泡茶了。

    而宁权见此,便大大方方的坐上了坐席,对着云梦娘娘笑道:“不瞒碧心道友,在下自学至今,倒是对修行之事颇为不懂,还请碧心道友指教一番。”

    云梦娘娘闻言,委婉的开口道:“妾身一介小妖,怎能指教真人修行?倒是真人可以指点指点妾身的修行如何,妾身仰慕仙道许久,从未得到过得道真人的指点,如今见了宁真人,三生有幸,欣喜若狂,还请宁真人不吝赐教。”

    宁权笑道:“碧心道友说的太过了,我们这是互相进步,互相进步。”

    “对,互相进步。”

    此时,那宫装少女也将茶水递了上来,紧接着,整个道场之上便开始充满了道韵的气息。

    这云梦娘娘虽然是妖族,但却全身的灵气,修行的是灵气法门,不含半分妖气,修行自然有独特的见解之处,是个论道的好人选。

    而宁权也是无师自通者,通过金手指得到了一些杂七杂八的功法神通,自然也会对于云梦娘娘的修为有很大的提升。

    总体来说,就是两个没有经历过正统学习的‘社会闲散人士’聚在一起,开始互相探讨其自己在社会上的实践经历了。

    而见宁权与云梦娘娘相谈甚欢,那宫装少女便悄悄退出宫殿,而迎接他的则是一大群水族精怪们。

    化形者皆无,只有那宫装少女一人,剩下的皆是未能完全化形的精怪。

    比如站立呈现人类样子,却还是鳄鱼模样的鳄鱼护卫们。

    这些水族精怪们彼此之间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大体就是在询问里面的情况。

    而宫装少女板着脸,直接开口,将场面镇住:“打听个什么,娘娘的事情你们乱说什么,不许问,都回去站岗!”

    众精怪闻言,虽然心中好奇难耐,但还是乖乖地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而宫装少女知道里面在干什么,她的水平不佳,也听不出论道个什么所以然,只能在一旁打着哈欠,守在大殿门前,无语望苍天。

    ……

    云梦泽外,大雾弥天。

    两道淡白色道袍的身影屹立于外,凝视着云梦泽内。

    其中一人张口道:“吕师妹,此地便是云梦泽了,云梦泽连岸八百里……”

    吕锦钰面无表情,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张口说话那人,旋即道:“孙师兄,无需多言,父亲曾经来过云梦府,向我讲述过云梦泽的故事。”

    “呃……”

    听到吕锦钰的话,孙师兄登时有些尴尬,不过接着叹了口气,接着道:“林师兄让我告诉你,这云梦娘娘是天地敕封的云梦泽水神,虽是妖族出身,但却施恩一方,令周围郡县受益匪浅。”

    “孙师兄想说什么?”吕锦钰抬头,看向了孙师兄。

    “莫要被仇恨蒙蔽了你的双眼,心如止水方可令修为提升,早日进入三花聚顶境界。”孙师兄道。

    吕锦钰张口道:“我明白孙师兄的意思,请孙师兄放心,锦钰会将私仇与修行区分的清楚。”

    孙师兄看吕锦钰的话来,欲言又止,但并没有说出什么话来,而吕锦钰见状,视线遥望远方,张口道:“孙师兄,我们还是尽早去拜访这位云梦娘娘吧。”

    “我也很想向云梦娘娘讨教一下,妖魔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存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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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9107/ 第一时间欣赏诡异世界斩妖除魔最新章节! 作者:时十木所写的《诡异世界斩妖除魔》为转载作品,诡异世界斩妖除魔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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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世界斩妖除魔介绍: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朝纲不稳,时局动荡。
这是一个诡异的修仙世界,白昼阴影处魑魅窥伺,黑夜烛火前魍魎行凶。
尸鬼刨坟,鬼狐夜伴,无论妖魔鬼怪皆以人为食。
穿越到这个世界,宁权手脚冰凉,人类到底还能不能好了,到底怎样才能生存下来?
为了重振人类荣光,宁权认为自己义不容辞。
宁权遂以万法为舟、刀剑为桨,求个长生不老、万世逍遥!诡异世界斩妖除魔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诡异世界斩妖除魔,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诡异世界斩妖除魔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