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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须尾俱全     末日乐园txt下载     末日乐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今晚能更新,再给我一会儿!

    苍蝇搓手了四天都没更新,感觉因为这事儿耽误更新,真是又对不起大家又不值。你们放心,我今晚的章节已经写了一多半了,要不了多久就能更了。因为还有很多话不吐不快,所以特地来开了个单章。

    微博那事儿我估计你们都知道了吧?我特别感动大家愿意保护我,主动告诉我让我不用理会这种小事,让我直接卸载微博——我都要哭了,这种亲妈读者居然还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大家统一的意见,我何德何能有你们这种读者?而且在这段期间,我还看到了好多超大额打赏安慰,我真的发现你们有个习惯,我一断更你们就打钱!而且五百块五百块地打赏,是不是有些太纵容我了……全站通报那种就真的不用了……

    我现在处于一个有点亢奋的状态里,为什么呢,是因为我刚才在写更新。

    有句话很多读者可能不好意思直接告诉我,我替你们讲:我他妈也觉得末日后期有点平淡了,似乎不如前期中期了,对吧?不说别的,副本啊物品啊就少了很多(虽然也是因为世界的关系)——为啥?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我觉得是因为我写末日写了快四年,老实说我有点写疲了,我觉得这点应该好理解的,谁每天连着干同一件事不腻啊(此处不接受关于老子更新频率的反驳)。

    然而,这件事出了以后,虽然一开始让我非常非常地郁闷愤怒低落委屈,但是它带给我的好处也是巨!大!的!

    我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点,我真的是抑郁了四天,直到我开始写更新。在这件事发生之前我写了八百字,然后这件事发生四天之后,我重新坐下来写,发现我的感觉居然完全不一样了:我心中的愤怒,不知怎么好像重新点燃了我开书不久时的那种状态,简直像是有火花一样!我觉得是因为过去几天我一直在想着末日,想到了我当时写它时的思路,经历,开脑洞时的感受……和过去的自己重新接轨了。你们一会儿看新章时可以感受一下,我不敢说我写得有多好,但我觉得前面八百字和后面确实有区别,前面800字我觉得略平淡了。

    我觉得,这件事给我带来的最大的好处,就是让我重新点燃了那种探索着写文时的激动、异世界冒险一般的心情(愤怒的力量真大)。人真是冲突与矛盾这对夫妻的孩子,就算这种斗争再让人难受,却依然能把人的精神状态完全激活——或许我们天生就容易被苦难与折磨吸引。

    另外还有一个写作方面的事情,也让我从抑郁状态里活了过来。我已经大言不惭好久,说想写英文了;一两个月前吧,我把自己写的一些散乱碎片整理了一下,发给了西海岸一家写作坊(我最爱的马丁老爷子做过讲师!!他还给写作坊设立了奖学金!你猜奖学金的标准是什么!是要创立一个奇幻世界!而且,那儿的讲师全是英文里的畅销作家!),问他们我可不可以得到一个进修名额。然后我收到了回复,他们告诉我一年只开办一次,今年的已经结束招生了,但是认为我写得可以(自夸的话我就不说了),愿意接受我明年申请。虽然不是直接承认招录,但是这个鼓励对我而言真的相当大,我一下子就复活了。

    不好意思啰里啰嗦说了这么多。是这样的,当我低头看的时候,就不会记得头上还有更高、更广、更壮丽的星空。我必须永远向高处看,知道自己通往高处的路还有多遥远,我要做的也永远应该是突破自己,向前再进一步。不管我究竟有没有天分,能做成什么样,我要永远做一个前行者,而不是一个跟随者。

970 被唤醒的林三酒

    自打离开兵工厂以后,林三酒的精神一直处于紧张状态里,两天了连个囫囵觉也没有好好睡过。她消耗了过多的意识力,始终没有机会恢复;等她现在需要意老师了,意老师却连个影子也形不成。

    她站在过道上,盯着铁门沉思了几秒。

    老实说,她实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关键时刻一脚抽回来,及时留在了原地。一定是有什么细节不太对,触动了她的警觉心……

    但现在显然不是追究原因的合适时候。

    有人在这里设下了陷阱。如果她刚才真的走进去了,那么囚禁她的恐怕不会仅仅是一道普通铁门了。联想起那么多封锁能力者都被召集到了第二层,林三酒不由咬住了嘴唇——她逃过了一劫,但到底是谁在对她下手?

    麓盐?

    如果不是那个小姑娘叫她过来,她不会差点被锁在E-14里。这么说,难道麓盐和X有关系?

    小姑娘说过,一开始被派下来的其实是她自己,这虽然有可能是假话,但麓盐起码应该知道,一旦林三酒发觉了陷阱,第一个就会怀疑她——这不等于主动送上门吗?

    林三酒屏息凝神地听了听,四周一片寂静。她倒是忽然羡慕起卢泽来了:她此时恨不得能把自己分成三个人,一个去找波西米亚,一个去找麓盐,最后一个留在这里,等着看会是什么人现身来检查陷阱里的猎物。

    只可惜她办不到。

    她只能挑一件事做。

    林三酒在转瞬之间就下了决定,拔腿就朝楼梯冲了出去。不管对她设下陷阱的人是谁,恐怕都已经见过她身边的波西米亚了;也就是说,现在波西米亚一个人在越海号里,还惘然不知她已身陷危险之中——无论如何,要抢在X之前找到她!

    她一把揭掉了面具,附着在身体上的臃肿外表顿时化作了空气;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没有再遮遮掩掩的意义了。

    她的影子迅疾得如同划过眼角余光的错觉。在仅仅几个呼吸之间,她已经裹着风重新出现在了通往F区的通道上——遥遥地,她瞧见升降梯的门正好在这时分开了,一群进化者一边交谈一边从门后露出了头。

    太好了!

    眼看着最后一个人就要从升降梯里出来了,她的脚步声虽轻,也依旧震动着地板传到了他们的脚下。就在他们转头发觉她之前,林三酒猛地一矮腰,双手与双脚同时在地面上一撑,就如同一头猛然跃出草丛的猎豹,凌空从众人头上翻了过去。

    她有时就像一只猫一样,能在最狭小最不可能的地方落脚。在前后两个进化者之间那么一点点的空隙里,她“咚”一声落了地,正正好好踩在中间,面前正是那个还没来得及出电梯的进化者——那人眼前骤然一暗,甚至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被林三酒一肩膀撞进了电梯里,“咣当”砸上了升降梯壁。

    “什么人?”

    刚才走出去的进化者们此时也反应了过来,一边怒喝一边纷纷扭过了身子。林三酒一侧身跟进了升降梯,门紧随着向中间合拢,将外面景象切得越来越窄;外头好几个人都重新扑了回来,其中一个离得近的,抬腿就踹向了升降梯门。

    我受够了,林三酒心想。

    她受够像是一只被关在昏暗笼子里的老鼠一样,不断被人绕得团团转,不管往哪个方向上跑,最终结果都是撞墙。她有许多顾忌,以前总想着夜行游女与X无关,即使他们对她误会了,她也不该伤及无辜;总想着辨别出谁是为X做事的,谁又不是,尽量不连累目标以外的人——但是现在,她受够了。

    她的朋友们,不该为了卢泽一人而全都身处险境。

    从此刻起,凡是挡在她前面的,都是敌人。

    只有轻轻那么一声“嘶拉”的响声,平滑轻微,让人听了甚至根本联想不到那是半条小腿被从膝盖处卸了下来。太快了,不仅叫人难以防范,甚至连金属切断骨肉时的声音,也几乎没有机会传出来。

    一大片血喷泉蓦地喷溅开去,仿佛动脉与血管也带着愤怒,登时将大半个电梯间和林三酒都染得血红——随着那进化者痛嚎一声朝后摔下去,他的半条断落小腿也掉了下来;在它碰着升降梯门以前,林三酒轻盈地伸手一捞,反手把它甩向了身后。

    正在合拢的升降梯门,甚至连停也没有停。

    紧接着,半条小腿落在地上那一声“啪”,清楚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林三酒很久没有被点燃过战斗意志了——她差点忘了,原来当她熊熊燃烧起来的时候,战斗本能竟然如此惊人。那条小腿她是有意向身后进化者扔去的,如今没砸着人、却落了地;在那千分之一的瞬间里,她微微抬眼一扫,电梯门外进化者们转身、睁眼、抬起手的动作,就像慢动作电影一样清晰地刻进了视野里。

    她的本能、血液和基因,让她清清楚楚地知道现在正在发生什么。

    升降梯内空间狭小,此时她躲是躲不过去了;在那一瞬间,她一伸手,卡片的影子就迅速闪了过去——紧接着,一条长长的影子在她身前后一挥,乍然像是在空气里碰上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似的,光芒闪烁几次,转瞬间消于无形。

    升降梯门终于合拢了,金属门上映出了两个人模糊的倒影。

    林三酒一巴掌拍在了关门按钮上,直到此时才听见隔着门传来了断断续续的痛呼声、慌慌忙忙的急叫声。她从彻底激活的战斗状态中微微冷静下来了点儿,轻轻喘了口气,升降梯轻轻一震开始上升了。

    转过身,她与一个满面惊异的男人碰上了双眼。

    这个男人眼睛细窄,此时瞪圆了也不占多大面积;他不胖,面部线条却软厚地没有形态,就像一头稍事反抗即会驯服的家畜,此时正又震惊又不解地望着这个突然闯入羊圈的人。

    除了不解自己的能力为什么毫无痕迹地消失了之外,他恐怕也在奇怪,为什么林三酒手里正拎着两条浴巾。

    林三酒举起浴巾看了看,又抬头看了一眼这个男人。

    “封锁能力者?”她歪头笑了笑:“谢谢你的攻击,我收下了,对我会很有帮助的。”

    说话间,两条浴巾在她手里都重新变成了卡片。接触了能力、吸收了攻击后的浴巾卡上,现在已经多了两道能力攻击的描述——一个来自门外,一个来自门内。

    是,她的战力也许称不上所向无敌;不过她知道,她的战斗本能永远是她最可靠的同伴——没有绝对劣势,只在于她的意志是否被唤醒。

    现在,它醒了。

971 无巧不成书终于造了个孽

    【说了不会被影响心情,结果还是被影响了一点。本来想写4K,我现在才500字,临时减了一点嘿嘿。这样吧,我到时拿法院传票给你们当彩蛋,大家一起乐一下。别担心,我以后的路还长,作者毕竟是要靠作品说话,搞得粉圈撕逼一样有个屁用,买得了水军买不了脑洞。我的大脑别人洗不走融不走,让他们都跟在后面吃屁吧。】

    几乎是声响入耳的一瞬间,三个人已经从地上跳了起来。

    连半秒钟也没用上,林三酒手掌一翻,牢牢地握住了厨师刀,厉声喝问了一句:“谁?”

    她的声音含着肃杀之意,落进了那一片黑暗当中。

    “啊……别紧张,是我,我是楼下的孔芸啊。”

    从保姆房前昏黑的走廊里传出来了这么一句。孔芸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点累,又挺欣慰似的:“太好了,原来你们这儿有手电筒啊。”说着也不等屋里三人邀请,自己就往里走了进来。

    手电筒?哪里来的——

    马上,三个人都意识到了孔芸指的是什么,顿时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能力打磨剂看来实在是太亮了,连身处应急门的孔芸也能看见亮光——这时,只听应急门的方向传来了孔芸缓慢的脚步声,玛瑟一时情急,一脚将能力打磨剂踢向了沙发。小瓶子在撞上沙发的前一刻化作了无数光点,迅速融入进了沙发里,房子里猛地黑了下来。

    “哎?怎么还把手电筒关了,我看不见呀——”孔芸有些不满地说。

    林三酒微微一皱眉,灵机一动,赶紧说:“刚才那是我的手机,现在正好没电了……孔大姐,我们不是让你在家等着吗?怎么你上来了?”顿了顿,她的疑惑浮了上来:“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

    趁着说话的工夫,她把手搭在了尸体的腿上,白光一现,地上空了。

    卡片才刚刚捏进手里,孔芸就已摸着黑,走进了客厅。在她的脚步声踏进客厅的一刹那,卢泽点亮了打火机。

    橘红色的光芒里,孔芸看起来有些狼狈:她的脸上、身上尽是一层湿漉漉的汗珠,头发一缕缕地粘在了额头上。感觉到了几人的目光,她不好意思地冲林三酒笑笑:“以前保安告诉过我,说你们俩是顶楼的业主。你家住得太高了,我从26楼爬上来都给我累得够呛……”

    虽然进化了,可是在体能经过强化以前,可不是人人都有林三酒那样的好体力的。

    她好像没有什么异样的。

    林三酒这才放下了刀,心里还记挂着掉在地上的纸片,扯出了一个笑容:“孔大姐,你上来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孔芸看起来有点儿窘迫,“我就是一个人在家呆着,老公又不见了,心里怪害怕的……”

    这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三人对视了一眼,卢泽忽然冲她露出了一排小白牙,笑着说:“孔大姐,正好你上来了,也省得我们一会儿下去叫你了。你看,我们特地带了一些水米上来,就是为了能顺便煮点粥喝……你要不要也一块吃些?”

    林三酒在心里拍了一下掌——这理由找得好!否则三个人什么也不干地聚在客厅里,感觉确实不太自然。

    孔芸明显地愣了愣,看了一眼大米,随即笑了:“那可好!这米虽然不适合做粥,但是也挺不错的。你们歇着,让我来做吧!”

    “好,我来给你打下手。”玛瑟一把扛起了米袋子,就朝厨房走去。

    孔芸似乎到底还是忍不住对玛瑟的好奇,忙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还问:“你中国话说得可真好,是哪儿的人呀……”

    看两人说着话,进了厨房,开始准备做粥了,这时卢泽才不动声色地把一张硬硬的东西递给了林三酒。原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地上的纸片都捡了起来。

    “对了,这个……”林三酒刚张口,少年就打断了她:“回去说。”

    “回去说?你的意思是不打算把她带回超市?”林三酒迅速反应过来了。

    似乎也是下意识的一句话,卢泽也没怎么想这个,闻言皱起了眉毛,满脸的为难。——确实,不带孔芸吧,好像把她一个刚进化、没什么能力的人扔在外面不怎么厚道;可是几人对她又确实没有那种生死关头历练出来的信任,带回超市也不太合适。

    “再看看吧,说不定人家自己有主意,用不着咱们替她决定呢。”林三酒看着卢泽皱成一团的脸不禁有些好笑,出言安慰了一句。

    看起来孔芸平时在家就是掌勺的,尽管没有什么光线,却没有妨碍她利落的动作——把两包真空盐水鸡剁成了小块,加了一点调味料,跟粥一起熬了半个小时,空气里便弥漫出了一股香味。

    一年多没吃过人饭的卢泽,口水一下子就盈满了嘴巴。

    “来来,可以吃了!”

    把粥锅放到了餐桌上,玛瑟找出了几副餐具,盛出了四碗粥。刚出锅的粥冒着热气儿,雪白的米粒在打火机的光芒下反射着艳艳的光。几人又是吹风、又是拿勺子搅,总算等到了可以吃了,当即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勺。

    粥虽然热,可吃下去却不难受——一股令人舒畅的暖流进了肚子,唇齿口舌间还残留着鸡肉粥鲜甜咸香的滋味。算一算时间,其实林三酒不到24小时之前才吃过一顿更鲜美的三文鱼,可不知怎么,这顿在世界毁灭之后的鸡肉粥,尝起来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玛瑟喝了一口粥,不动声色地冲孔芸问道:“……昨天你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是怎么过的呀?”

    因为卢泽要吃饭,所以早就把打火机放在了一边,因此在黑暗中,也看不太真切孔芸的神情。只听她语气黯然地说:“从半夜起来,我就一直在找我老公。电话也打不通,楼下保安也昏过去了。我开车出门转了几圈,结果看见好多人像疯了似的在街上乱走乱撞,吓得我马上就回来了。一直挨到了早上,实在是太热了,我就躲进我家洗手间里睡了过去……也不知道我老公现在怎么样了。”

    “那……你有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同于往常的地方?”

    林三酒忍不住开口问道。

    “啊、啊?什么不同往常……我没发现。你指的是什么?”孔芸好像有些惊讶,把勺子都磕在了碗上。

    或许她的进阶能力还没有发展出来吧。林三酒想了想,要解释什么新世界、进化人之类的话,恐怕还是要等进阶能力发展出来以后才更有说服力。因此她笑了笑:“没什么,这个说来话长,回头我们再跟你说。对了,你一会儿有什么打算?”

    孔芸丝毫没有犹豫,立马答道:“我要回家等着我老公,等到他回来为止。说不定他什么时候就回来了,看不见我他该着急了。对了,咱们吃快一点儿,一会儿我还想请你们去看看我老公的照片呢,你们要是在外面碰见了他,千万记得叫他回家来找我……”

    她的言语之间,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要是一直等下去,缺食缺水,最终也是个死。

    恐怕不是意识不到,而是她心甘情愿冒这个险——哪怕希望只有渺茫的一丝。

    餐桌上的气氛忽然有些沉了。过了半响,林三酒才说:“……好,你要是缺食物,我们就给你拿点上来。”

    她不想把这么快就将这个女人的支柱打碎。失去了希望,和外面的严酷环境一样,对于人类来说同样致死。

    孔芸感激地道了声谢谢。

    一小锅粥很快就被吃干净了;有了刚才孔芸的一番话,三人都没耽误,收拾了一下东西就随着她下了楼。

    顶层以下的每一层楼都有两户,而26楼的另一户似乎一直空着,因此孔芸走的时候门也没锁,此时一推就开了。

    三人一进屋,顿时都愣住了。

    装修得十分雅致的房子里,此刻明亮极了。餐桌、茶几、花台上,大大小小地放满了造型漂亮的烛台——每一个烛台上,都点着数根雕饰精美的奶油色蜡烛。火红色的烛光和淡淡的香气扑满了整间客厅,彷如梦境似的漂亮——也像噩梦一样的热。

    孔芸在烛光的包围里,羞涩地一笑,眼里泛起了水光。

    “这些蜡烛,还是我老公在结婚纪念日的时候买的呢。我那天一回家,就看见满屋子里都是蜡烛,他还亲手给我做了饭……”她的声音梗住了,拢了拢头发,装作若无其事似的找出了几个相框。

    “过了纪念日,他就要把蜡烛扔了,我死活不同意。你瞧,这不是用上了?”孔芸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把照片递给了林三酒。

    照片上是一个容貌平凡的男人,笑容十分斯文,一口牙齿雪白——林三酒“啊”了一声,说:“我对你老公有印象,好像也是在楼下见过一回。”

    当时他电话里有个特别生气的女人,一直在不断地喊着什么,嗓门高得电话外都能听见,这才让林三酒记住了。

    她把这话一说,孔芸的眼泪止不住地滚了下来。“我们那天吵架了……我真后悔……早知道我们居然会分开,我肯定不会对他吼半个字的。他是个特别温柔的人……”

    玛瑟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

    卢泽默默地坐在椅子上,对于哭泣的女人,他似乎像所有男人一样不知道说什么好。

    安慰了孔芸几句,林三酒直起身,目光漫无目的地在房子里绕了一圈,随即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

    仔细一看,这个房子还真奇怪。

    客厅里的饮水机上是空的,旁边却放了一只满满的水桶,看起来主人似乎根本没有意愿要把水桶放上去似的。

    若说主人不缺水喝,鱼缸里却是空空如也,只剩下了一层观赏用石头,和一个小宝箱,干涸地坐在鱼缸里。走近了一闻,一股浓重的鱼腥味扑面而来。

    最奇怪的,还是这个房子里的盆栽。说是盆栽,还不如说是几盆原本应该栽种着植物的土。如今植物却都不见了,只在土里留下了一个个坑,隐约能还看到一些根须……一个念头飞快地从心头闪过。

    “我去给你拿点水喝吧?你家冰箱里有水吗?”匆匆几步已经走到了冰箱跟前,林三酒这才唐突地问了一句。然而还不等孔芸回答,她已经一把拉开了冰箱门。

    冰箱的格层里几乎都是空的,只乱七八糟地堆着一些塑料膜——就是那种超市用来包蔬菜的,有张塑料膜上还留着价签,写着“精品有机胡萝卜,14.98”。左手边是一排整整齐齐的饮料,只一眼,林三酒就能肯定:这些饮料从没人动过。

    直到这个时候,孔芸有点慌张的声音才从身后传了过来:“不、不用了,我不渴,谢谢你。”

    林三酒关上了冰箱门,回头看了看玛瑟放在孔芸身上的那只手,胃里好像装了块沉重的石头。

972

    【我他娘的要死了,昨天设计好的一个副本因为某些事不能用了,现在从头设计一个新的,到现在副本规则还没定完。正文一个字都没有,拉倒吧别等了,我今天晚上看来要通宵】

    由林三酒打头,徐晓阳这一个小队被冠以“战斗英雄”的身份,在绿洲群众的欢呼声里,被迎进陈今风办公室所在的大楼。

    当着许多人的面,陈今风笑眯眯地表扬了他们一番。但当他转过身领路的时候,脸色却刷的一下,沉得简直能拧出水来。

    自从当上了干部,他还是头一回心里这么没底。

    叫那几人“任务死”,不是件难事——这次不成还有下次呢。他主要担心的是这几人一旦和玛瑟碰了面,会不会引出什么乱子来。以前也就算了,他有把握能把乱子都给捂住——可是现在那个姓林的女人却突然露了一手那样厉害的能力,这才是叫他心惊的地方。

    说到底,都是情报不准的原因!明明那家伙说过,这女人的卡片能力,和她同伴的变身、数据分析等,都没有太大的实战价值……

    “陈干部,你知道玛瑟去哪儿了吗?”就在这时,林三酒的声音恰好在他背后响了起来。

    陈今风一个激灵,想了想,语气平缓地说:“我也正找她呢!等你们见到了她,叫她过来找我,我正好想让她在医务室里值班。”

    林三酒有几分疑虑地“唔”了一声,没再说话。

    在昏暗的走廊灯光里,冯七七忽然无声地勾起了一个笑。

    陈今风的办公室很快就到了。

    惋惜地悼念了高飞几句之后,陈今风叫了个人,搬进来了满满几箱子的物资作为奖励。林三酒一看,发现里面的东西还挺齐全:除了一大部分还没被高温损坏的密封包装食品以外,还有不少日用品、笔、电筒、电池之类的杂物。

    食品和日用品她都不缺,随手翻了两下,在箱子底竟然找到了一支蟑螂胶饵。

    在极温地狱可怕的温度里,紧跟在人类身边一块儿生存到了现在的生物,也就只有恶心人的蟑螂了。它们没有进化,全靠着本来的身体构造抗下了高温,因此数量锐减了不少。

    林三酒心念一动,拿起了胶饵笑着说:“刚好,我的房间里正需要这个呢。剩下的你们分吧,我只要这一个就够了。”

    本以为她自己就够发扬风格的了,没想到徐晓阳坐在一边,连看都没看箱子一眼,小灰自然也是一动不动;冯七七也仅仅拿了两只电筒;剩下的一股脑儿全给了胡常在,倒让他有点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见大家都分完了东西,陈今风笑容满面地说了几句话。连政府都在高温下消融了,他的官腔却一点儿都没受影响——趁着他说话时,林三酒捂着嘴假装要打喷嚏似的,低声地叫出了日记卡。

    或许是她运气好,这一次日记卡也乖乖地现了身。

    卡一滑入手心里,她就紧紧地攥住了,接着拧开了那支蟑螂胶饵,挤出了一点胶,沾在了日记卡的背后。卡片上顿时现出了一行字:“12:58AM,地点陈今风办公室。林三酒把恶心的蟑螂胶饵挤在了本卡上。”

    对于这种含蓄的抗议,她压根没理会。她的“扁平世界”这个能力,有时会表现出跟人一样的性格,虽然从没在别人身上见过,不过林三酒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了——她趁陈今风停下来喝水的工夫,若无其事地走到办公桌旁边,平静地一笑:“……对了陈干部,多谢你最近的关照。”

    一边说,她一边把卡悄悄地贴在了桌檐下面。

    陈今风毫无知觉地看了她一眼,连连笑了几声“这是我应该的”;林三酒点点头转过身,正好对上了冯七七的目光。

    “你瞧见了?”她走过来,低声对冯七七说,“还好是你,不是别人。我倒要看看这个姓陈的都藏了多少事。”

    冯七七冲她点了点头,这个时候,正好大家也差不多要散了;他说了一声“走吧”,两人便向门口走去。最后看了一眼陈今风的办公桌,林三酒关上了门。

    十平方米大的狭窄办公室里,终于又一次恢复了安静。

    陈今风在桌子后头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心里始终摆脱不掉烦躁。也不知道是因为火没泄出来,还是对玛瑟从自己的巢穴里消失而感到不安,又或者是小队作战不成功……总之,陈今风还是头一回这么坐立不安。

    就在这时,忽然门“咚”的一声,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

    以自己强化过的双耳听来,陈今风可以肯定刚才绝对没有人从自己门前走过。

    过了几秒,他站起身,拉开了门。

    门口果然空无一人,只有地上一颗石子。他四周看了看,这才发现在走廊深处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你怎么在这儿?”陈今风一边说,一边朝那人走去。“你找我有什么事?”

    一米,两米,三米……好了,够了。

    那人微笑着开了口:“我还想问你呢,你对玛瑟做了什么?”

    房间的宽长两边,分别应该是4米和2.5米,一共十平方米。日记卡能够发挥作用的范围是方圆五米,长宽各五米也就是25平方米——那么,这个位置上的对话是不会被记录下来的。

    这人之所以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林三酒亲口告诉过他。

    “你说什么呢……”

    “别白费劲了。”冯七七立刻打断了他,“玛瑟学过医这一点,我们从来没有跟你说过。在我们走以后,你其实是跟她见过面的,对吧?然后,不知道你干了什么,现在她不见了。”

    站在他身前的男人抿着嘴,眼神阴沉了下来。看见了这个表情,冯七七立刻满意地笑了——他猜中了。

    “别急,我不是来找你兴师问罪的……玛瑟消失的原因,我很清楚。这一次的小队行动,你本来希望杀死我和林三酒吧?”他的微笑仍然不变:“杀死我嘛,这个暂时还不能满足你。不过林三酒那个女人太碍手碍脚了,我也希望她早点消失。怎么样,你要不要跟我合作呢?”

    看着陈今风因惊讶而睁大的眼睛,他轻轻地说:“另外……我来给你保证,这段时间玛瑟绝对不会出来妨碍你。”

973 水能载舟……不,水载不了多少舟

    【快写完了,收个尾就好】

    “哎呀呀……这不是刚才刺伤我一只眼的小姐吗?怎么,你不往外跑吗?我的攻击范围这么大,我看你只有跑到那——边去,才躲得过我的刺哟。”

    在林三酒惊悚的目光里,堕落种没有攻击,反而用手一指不远处的空地,语气轻浮地笑着,细长的眼睛令人不快地眯了起来。它以前做人的时候,也一定是一个恶劣得让人厌恶的男人吧——不知怎么,林三酒心里飞快地闪过了这个念头。

    死死盯着堕落种的动向,她掌心里白光一现,又捏住了一把卡片。尽管身体因为高度紧张已经微微地在发抖了,她却硬撑着没有动地方。

    难不成跑到空地去,叫人狙击吗?开玩笑,她又不傻!

    距离这么近,只能先发制人了!林三酒手中的卡片再一次朝堕落种激射而去——可这一次堕落种有了防备,朝后一退,挥舞着口器把大部分的卡片都击落了。唯独一张躲了开来,被林三酒迅速地召回到手里,但是目光一扫,她不由就暗暗地在心里骂了一句粗话。

    剩下的这一张卡,竟然偏偏是配合刀片一起,阻挡敌人视线用的【黑布】。这一下,刀片全都用完了。头一次飞出去的刀片此时散落在地上,如果不用手触摸到它们的话,林三酒没法把刀片收回。这一个月里,虽然她有意识地把许多东西都收作了卡片,可现在这么一来,手里剩下的,只有一些派不上用场的钝器了……

    看着林三酒手里的卡,堕落种仅剩的一只瞳孔缩了缩,走到车顶的边缘,接着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正当林三酒以为它要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口器一甩,就朝她突刺了过来——一瞬间她就意识到了:自己跟口器的距离实在太近了,如果不朝外跑,根本躲不过去!

    伴随着玛瑟惊恐的一声喊,林三酒绝望地朝外一滚,肩膀上一热,到底还是被口器给划破了,拉出了一条血口。

    按住了受伤的肩膀,她目光无意识地在对面的楼房上划过,这才发觉自己已经滚到了毫无遮挡的空地上。

    不行,太危险了——林三酒下意识地心念一动,【黑布】飞向空中,哗的一下迅速铺展了开来。

    几乎就在同时,静候已久的枪声响了,连着响了两声——多亏黑布挡了一挡,迷惑了狙击手的焦点,一个光点落在了旁边的地上,打出了一个洞。然而另一个却转瞬间就穿透了林三酒的膝盖,痛得她当即惨呼了一声,再也没法站起来了,只能躺在原地不住喘气。

    “我X你大爷!”见此情景,卢泽忍不住暴跳起来,手里的警棍被他用力一甩,呼地一声朝堕落种砸去。

    与此同时,玛瑟猛地朝林三酒的方向扑去,打算把她拉起来——后者就这么不设防地躺在地上,只要再来一次光点,林三酒就要彻底交代了。然而在玛瑟刚刚抓住她的手,准备拽到汽车后面的时候,狙击枪又一次响了。

    林三酒眼睁睁地看着玛瑟胸口爆起了一蓬血雾,溅得她一脸都是细小的血点。

    “玛、玛瑟?”她呆呆地轻声唤了一句。

    玛瑟失去神采的浅棕色眸子里,映出了林三酒自己苍白张皇的脸。随即,她的尸体没了支撑的力道,重重地倒在了林三酒身上,压得她眼泪喷薄而出。

    即使已经见过一次了,同伴的死亡依然痛苦得叫人难以忍受。

    “玛瑟——!”不远处响起了卢泽受伤小兽般的怒喊。

    林三酒心里咯噔一下,随即用尽了全身力气,大喊道:“你不要过来,快躲好!”

    然而卢泽却充耳不闻,一挥警棍逼开了堕落种,转身冲了过来——扑通一声,他跪坐在二人的身边。

    卢泽望着尸体,半响说不出话来。他已经在空地里了,可枪声却没有像林三酒预料的那样响起来,而卢泽也好像把这事给忘了——他用颤抖的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玛瑟的头发,哽咽了一声,用红通通的眼睛哀求似的望着林三酒:“重来一次吧,我们还有一次机会。玛瑟……玛瑟她是我的家人啊……”

    林三酒眼前闪过了那个鲜红的数字,突然心底泛起了一阵凉:他们真的还有一次机会吗?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只是推测而已啊!如果这一切不是什么倒数,而是大家做了一个预知梦的话……

    卢泽双眼里晶亮的眼泪,在夜色中熠熠地闪着光和希冀。看着这样的眼神,林三酒根本没办法把心里的担忧说出口。

    “好——”她转开目光,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却没听见任何回音。

    抬起眼睛,只见卢泽的面色是一片从来没见过的灰白僵硬。

    林三酒顿时如坠冰窖,死死地瞪着卢泽的脸,急急地叫着他的名字:“卢泽、卢泽!你说话!说话啊!”

    卢泽的目光虚了,嘴角渗出了血。随即,他的身体软软地倒在了玛瑟身上,白皙的脖颈露了出来,上面扎着一根染着鲜血的口器。

    “哎呀,这种死也要死在一起的情谊,真是叫我感动。不过你们是不是吓傻了啊?什么重来一次,你们不会以为死人还会复活吧?”堕落种细长的眼睛里,闪着满足而邪恶的光:“小姐,你别哭了,你身体里的每一滴水分,对我来说都很宝贵哟。”

    林三酒这才意识到,她一直在无声地流着眼泪。比起亲眼见到朋友一个接一个地死在眼前,那个所谓的机会,实在是太虚无缥缈了!

    腿上的伤,已经感觉不到了。在堕落种悠悠哉哉地拔出口器,朝自己走来的时候,林三酒努力睁大眼,朝马路对面的楼房看去——在不知第几层的窗口前,漂浮着四五个金属光点。窗户被窗帘遮住了大半,只隐约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人影,瞧身形看不出来是男是女。

    死掉以前,我至少想把楼层数清楚,林三酒在心里默默地说。一、二、三……七、八……

    “你们没想到那边还有一个吧?怎么样,我女人的能力不错吧?”顺着她的目光一看,堕落种回过头来,炫耀似的说。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粘腻的得意。

    林三酒什么都听不清楚了,只能听见自己脑子里的数数声。在数到十二的时候,透过一层层不断涌出的眼泪,她模模糊糊间看见那根染着卢泽鲜血的口器在自己的面前举了起来。

    世界变得昏暗又模糊,意识像烟雾一样,飘散开来。

    ……

    “他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不知从哪儿响了起来。

    “是啊,终于还是忍不住用了‘那个’。”另一个从没听过的男性声音接道,“也难怪了。这三个人我看潜力都挺不错的,偏偏一开局就遇上了战力高一倍的对手,也是倒霉。这个时候再不用,下次说不定就用不了了!”

    “妈的,那是老子的东西!得早点儿抓住他才行……”男人咬牙切齿地说。

    “哎,你看,这一个是少见的‘成长型’哎!”

    “啧啧,还真是啊……”

    “……怎么样……要不要帮一把……”

    两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渐渐模糊了,林三酒彻底滑入了无意识的黑暗当中。那是她曾品尝过一次的死亡吗……

    第二回,全军覆没。

974 你没想过这其中的矛盾之处吗

    【快写完了,所以今天有标题!】

    陈今风办公室所在的大楼,正好就在工厂入口的旁边。当三人从食堂里出来的时候,绿洲已经在夜幕里开始了一天的工作——探照灯的光芒下,忙而有序的身影在各处来来往往,让悠悠哉哉踱着步子的林三酒几人显得格外惹眼。

    当然了,步态悠闲也主要是因为冯七七。他对绿洲的一切都很有兴趣,慢悠悠地好像在观光似的,也不管其他两人的意见有多大,什么都要看个仔细。走到大门附近的时候,他忽然轻轻地“哦?”了一声。

    “你又怎么了?”玛瑟很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冯七七不以为忤地笑了笑,朝门口抬了抬下巴。

    林三酒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即使是像今天这样一个平常的日子,绿洲的大门口也依旧坐着三五个膀大腰圆的男人。他们守着大门,翘着二郎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有两个人手边还分别倚着一条斧子。就在林三酒望过去的时候,正好有个人从耳朵后面抽出了一根烟来,摸了摸身上的口袋,随即骂了一声:“我没带火!”

    坐在他身边的另一个男人笑说了一句什么,就把食指凑了上去。在夜色里,那根手指越来越红、越来越亮——紧接着,烟头亮了,一阵烟飘了起来。

    其他人连眼皮都没抬一抬,看样子对这样的事情早就习以为常了。

    这明明应该是个好现象——说明绿洲里自然进化的人也不少——可是林三酒心里却一下子明白了冯七七的意思。别的不说……门口放这么多人,是为了防什么?

    一边在心里转着这个疑惑,她一边上了楼,找到了306,上前敲了敲门。

    “啊,又有人来啦!”

    门后忽然响起了一声笑,门一下子被一个陌生男孩拉开了,三人不由一愣。这男孩个儿很高,足有一米九,看起来跟卢泽差不多年纪,一件蓝色连帽衫下是运动员一样的体格。他很自来熟地把几个人都迎进了屋子:“你们是不是新加入的?欢迎欢迎,一会儿咱们还得互相关照呢!”

    林三酒几人迷茫地走进了房间,立刻被吓了一跳。他们还真没想到,陈今风这个小小的办公室里,居然挤了这么多人。

    一个铁塔似的黝黑壮汉,身上穿着一件无袖衫,抱着手臂在角落里闭目养神。在他身边坐着一个身材曼妙的女人,看不出来年纪,一头大波浪显得很是妖娆——她手臂里挽着一个小姑娘,看样子才刚上小学不久,也就八九岁吧,还梳着一对羊角辫儿。这些人里还有一张熟面孔,居然正是胡常在。加上林三酒他们几个,这八个人把十来平米的房间给挤得满满的,转身都有点儿困难。

    “那个……难道你们大家都是来这儿等着安排工作的吗?”林三酒看那高个儿男孩很好说话的样子,忙低声问了一句。

    “哎呀,小卢你们也到了?好,这一下这个小队的人就齐了!”

    那男孩才刚点了点头,陈今风热情洋溢的声音忽然就从人堆儿里响了起来。林三酒目光扫了一圈儿也没看见他的人影,直到那个铁塔似的汉子挪了挪身子,她才看见陈今风艰难地从他身后挤了出来。他走到房间中央,抖了抖手上的纸,高声说道:“大家注意了啊,先听我讲解一下这次的工作!”

    房间里的杂音迅速地低了下去,八双眼睛齐齐投向了陈今风。

    “从侦查小组昨天晚上的报告来看,西边的那一小群堕落种已经游荡到原龙华路那一片了。从龙华路到咱们的工厂区,走路只需二十分钟时间,这对绿洲来讲是一个很危险的距离——所以今天你们这个行动小队的任务就是要向西出击,找到这一小群堕落种以后,就立刻把这个隐患消灭掉。具体的调查报告我一会儿会交给队长,由队长来带领今天的行动。现在,大家有什么问题吗?”陈今风看了看众人。

    任务不算难,过程也很清楚,因此没人提出异议。房间里安静了几秒钟,胡常在左右看看,发现身边竟然没有一个人打算开口的样子,百般为难了一会儿,还是终于举手问道:“那、那个,队长是谁?”

    陈今风的脸上,忽然闪过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随即他咳了一声,垂下目光看着手里的纸说:“……那我给大家介绍一下你们的队长徐晓阳同学,今天的行动就由她来带头。”

    徐晓阳……同学?

    林三酒刚刚才对这称呼浮起了一丝疑惑,只见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就站了起来,朝众人一点头,脆生生地说:“大家好,我是队长徐晓阳。一会儿的行动,还要拜托大家帮忙了。”

    房间里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要说刚才静是因为没有人想露锋头的话,现在众人可就是完全傻眼了。唯二面色不变的,大概也就只有陈今风和那个妖娆的长发女人——

    第一个没忍住的,是那个黝黑的壮汉。他“腾”地一下站起了身,阴沉着脸,盯着陈今风喝问道:“这个黄毛丫头是队长?陈干部,你没在开玩笑吧?”

    陈今风垂着眼睛,看也没看他:“我怎么会拿这种事开玩笑。这也是我们研究以后决定的,铁刀,你要配合徐队长的工作啊。”

    这个叫铁刀的壮汉当即“哈”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戾气:“老子敬你一声干部,你别真拿自己当盘儿菜了。要我跟在一个黄毛丫头屁股后面听话,我他妈绝对不干——”

    听见“当盘儿菜”的时候,陈今风的脸色已经难看了下来,接着他迅速地瞥了一眼低头站着的徐晓阳。

    这一瞥落在了林三酒的眼里,还没等她琢磨过来为什么要看徐晓阳的时候,只听房间里“砰”的一声巨响,又粗又壮的铁刀已经像一块抹布似的,被重重地抡到了墙上,墙壁猛地抖了一下,哗啦啦地震掉了一大片的反光布。

    在扑簇簇落下的灰尘里,连铁刀自己都楞住了,忘了发怒。

    将他甩到了墙上的,正是那个不声不响、身材纤细的长发女人。

别害怕!这不是请假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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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4月20日(周五)晚20:00 (对就是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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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5 逻辑头脑是种稀缺资源

    【不是吹牛,自从出了这**事,我可以算是文思如尿涌了……这一章又快写完了,而且还是控制了自己好几次,才打算断在2500字上的,要不然,4K都可以!11点前准保发!顺便,谢谢大家下单买书又让我薅一次羊毛】

    “冯七七,刚才我见到陈干部了……”

    掀开了房间里的布帘,田鼠探进了一个头,表情有点古怪。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叫我玛瑟!”

    正坐在床上不知在思考些什么的“玛瑟”——也就是冯七七本人,不耐烦地抬头训了他一句,随即问道:“他有什么事?”

    “对,对!”田鼠走进屋,小心地笑着说:“那个,他好像喝了不少酒,脸都是红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哪儿见到你了,刚才忽然拉住了我,一个劲儿问我有没有看见玛瑟——那个——我觉得,他好像有点什么兴趣似的。”

    这种是男人都听得懂的话外之音,叫冯七七刷地抬起了头,一脸惊讶。

    “原来他那天是抱了这个心思。”他自言自语了一句。

    那一天当他去找陈今风的时候,只是言语试探了一下对方,模模糊糊地知道他干了点什么事;但是陈今风自然也不可能将自己这点见不得人的事儿都抖出来。

    由于玛瑟消失的原因,以及怎么才能够让她回来,冯七七对谁也没说,所以在二人变形后,他也一直很小心地避开了陈今风,就是怕节外生枝不好解释——如今突然来了这么一下,他还真感到不好办了。

    “算了,不要理他。”冯七七想了半天,才说道。

    田鼠顿时苦下了一张脸。

    在刚才他离开医务室时,林三酒打了一个响指,把他肩膀上的螳螂隐了形。可即使已经看不见螳螂了,他却似乎依然能感觉到那对冰凉的镰刀,正随着他的喉结而一上一下……而那个姓林的女人把话也讲得很清楚:既然田鼠心眼这么多,那么就由他来想办法,必须要让冯七七把真正的玛瑟叫出来,不然拼着签证不要了,也要把他交给黑泽忌。

    “不、不行啊!陈干部喝了不少,一个劲儿地提玛瑟,还说过一会儿他就要找过来!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他打发走的,你还是想想办法吧?”田鼠慌慌张张地说。

    “妈的!”冯七七顿感头疼,低声地骂了一句粗话。现在得罪陈今风也不好……他倒的确想过要自己去;但是偏偏又对男女相处一无所知,担心会被陈今风看出不对——想了想,他忽然一咬牙:“算了,哄玛瑟去吧!反正他也得不了手……”

    还没等田鼠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冯七七已经站起了身,一挥手就解除了二人身上的变形。

    恢复了原状的田鼠,看了看自己短胖的手,终于松了一口气。

    冯七七一双眼睛冷冷地盯了他一瞬,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淡:“我现在把玛瑟叫出来。在这段时间里,你可给我看紧了,绝对不能让林三酒接近她所在的地方,知道么?”

    田鼠捣蒜似的一阵点头。

    “她认识你,看见你就不好了。你出去吧!”

    这话一说,田鼠如获大赦,一边应声一边转身就出了单间——他这样子惹得冯七七多看了他一眼,不过到底没说什么。

    看着门口的布帘落下了,田鼠的脚步声也去得远了,冯七七闭上了眼。过了一会儿,随着他额头上慢慢地浮突出了青筋,他的身体忽然像老电影似的花了一花,随即一个人影就从他身上摔了出来,在地上站稳了一看,正是玛瑟。

    玛瑟依然保持着那一天消失时的样子:一头蓬松的红发乱七八糟地竖着,衣服都歪在了身上,脸上甚至还带着搏斗后激动的潮红——一看见面前的人是冯七七,她目光登时一亮,惊喜地叫了一声:“你回来了?怎么跑得那么远,害我都没维持住!”

    “当时遇到危险了呀。”冯七七冲她笑了笑:“这不,我刚回来就把你叫出来了——你怎么这幅样子?遇见什么了?”

    “别提了,”玛瑟想起了陈今风,脸色登时变得铁青:“我不会放过那个人渣的。”

    她嫌恶地把脸上、身上拍了一通——好像要把自己擦干净似的,随即有点疲惫地坐在了地上。

    冯七七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忽然只见面前的玛瑟张开了嘴,一脸惊诧,目光移向了自己的头上——正当他要抬头望去的时候,只听脑后一阵风响,接着重重一痛,马上就失去了知觉。

    玛瑟——这一回终于是货真价实的玛瑟了——目瞪口呆地看着从天而降,一警棍就把冯七七给敲晕了过去的林三酒。

    “这……这是在干什么?”她抹了一把脸,似乎还不太相信似的,看了看隔板窄窄的顶部,又看了看林三酒。“为什么打他?那可是卢泽的身子。”

    林三酒瞥了她一眼,就像是终于从心上卸下了一块大石似的——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走近了几步打量着玛瑟,笑容轻得几乎瞧不出来:“……我总算是让你出来了。”

    玛瑟根本没弄明白眼下的状况,她拍了拍林三酒的肩膀,同时满面迷茫地看着胡常在小心翼翼地从门口进来,跟她打了声招呼,迅速地把昏迷在地的冯七七给绑上了。

    将这几天的来龙去脉统统讲给玛瑟听,花了林三酒差不多半个小时。

    当她说完了以后,玛瑟愣了半响,目光始终没有从地上的冯七七身上挪开。一会儿,她才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已经过去五天了啊。”

    “我知道……你们12个人以前一直在一起,这一次冯七七这么做,你肯定心里很难受……”林三酒生怕她受打击,连忙轻声安慰道。

    “不,我没事,你不用安慰我。”出乎意料的,玛瑟朝她笑了一下,尽管有些安抚她的意思,但瞧着却不沮丧。“小酒,我想到了一件事,现在要去证实一下。你把冯七七交给我,过一会儿我一定会去找你,可以么?”

    林三酒有些犹豫地抬起头。

    玛瑟一双碧绿澄清的眼睛里,含着柔软的水光:“我在被收回的时候,能力也升级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另外,谢谢你。”她的语气诚恳极了。

    林三酒想了想,点点头:“那他就交给你了,你自己万事小心。”

    说完,她冲胡常在示意了一下,二人无声地离开了单间,将玛瑟和冯七七独自留在了那儿。

    负一层里的人几乎都走光了,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地下室里,传得很远。

    刚刚从楼梯上来,一张焦急的脸马上探了出来:“林姐,事儿办得怎么样了?现在能把它收回去了吗?”正是田鼠。

    他的脖子很不自然地努力朝着另外一边倾着,仿佛这样就能躲开右肩上的巨大螳螂。

    林三酒瞥了他一眼。

    那只螳螂是皮格马利翁项圈的效果,早就在五分钟以后失效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把螳螂隐了形。这一次,胡常在给她描述的幻想是“召唤形态可怖、可以隐身的昆虫”,可没有涉及到战斗能力——要是田鼠胆子再大一点,反抗一下,早就发现这螳螂是个纸扎的老虎了。

    “你呀,就是太惜命了。”她叹了口气说,“过于惜命,就什么也不顾了……”

    一边说,她一边朝田鼠的肩膀上伸出了手。

    田鼠感激涕零地凑过了身子,刚说了半个谢字,林三酒忽然狠狠一个手刀,劈晕了今天第二个人。

    “你打算把他怎么办?”胡常在被吓了一跳,推了推眼镜问。

    “捆起来,等我有空了再从他身上挤几张签证。”林三酒冷冷一笑。

这是一章迟到的感谢

    最近这几天,一直想写这个单章。我不想跟大家哭惨,我只想告诉你们,我对你们有多感激。我从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么热诚、这么全无保留的支持,你们为我付出了太多精力、时间、情绪甚至金钱,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我以前只写文不混圈,对种种这个圈子里的阴招手段缺乏了解,这次算是亲身学到一课,见识了人心险恶;不过以后我也依然不会抱团撕逼混圈艹人设,太浪费生命了,这种事让没有才华的人去做吧,我会用它激励自己,继续往远走,继续写出更多更好的东西。

    风波初起时,我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真实本质,但从那时起就有很多人在给予我温暖和帮助。别烦我好么大佬甚至愿意出钱为我打官司,我这里感谢的话就不说了,因为真的没有言辞可以表达我的心情……

    还有一位新大佬平凡读者,简直是空降下来给了我这么大的支持;不仅是因为你直接打赏了一千,也是因为你这样毫无保留地在这样的时刻里支持我……另外我算了一下,其实修愉也打赏了一千,我是真的有点惊到了,要知道,我一直没有少过你的支持和鼓励啊……

    此外还有icebingling、墨色阑珊、齊亞你们都打赏了五百。我其实对icebingling你的ID不熟,正是因为不熟,才更加被你的支持所触动。还有墨色阑珊,我很清楚你的打赏包含什么意义,你对我的安慰我都收到了,放心吧。齊亞你从没有吝于表示过对我的鼓舞支持,我只能说一声苍白的谢谢,感觉很无力了,希望你能感受到我的谢意。

    有很多人因为谣言对我产生误会,我并不怪他们,不过也正是这样,让我对留下来的人更加感恩。感谢你们对我人格的信任,对我作品的信任,我相信再怎么浮躁的世代,也有事物是能经历时间考验的。当浪潮退下的时候,看人会看得更清楚。

    我没想到有一天我的感谢名单里,连打赏和氏璧的人都能挤得这么满:

    谢谢兔组长两个壁和许多打赏、玩娃娃的小姑娘、小爷要坚挺、da舒、我只吃人偶师cp、欢宝vv、敢为先锋、Z0ooe、书友20170911105606470、起名无能的咩咩、PANDARAIN、Megancck、嗝嘿嘿嘿嘿嘿、幽蓝忧岚(居然赏了三个璧……)、Oproyalxy(还是一连两个)、别烦我好么大佬(如果不看我都没发现你赏了俩)、书友20170606115607909、绾慬、黑黑v白白(你也赏了两个,谢谢你的支持)、书友20170522210909022、管小喵(又是两个璧!)、179688148277、齊亞、温和善良纯洁君、白璐白璐(学生党又产粮又打赏又战斗辛苦了)、▃LuanYu▂、升天君、御雪霄霜(不说了,你明白)、有兔吃。

    真的,如果按照起点惯例,一个壁一章,我觉得我可能明天就会变成秃头美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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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7

    【这是防盗,正文目前只有50个字,我现在在干什么?我在吃红烧肉……】

    由林三酒打头,徐晓阳这一个小队被冠以“战斗英雄”的身份,在绿洲群众的欢呼声里,被迎进陈今风办公室所在的大楼。

    当着许多人的面,陈今风笑眯眯地表扬了他们一番。但当他转过身领路的时候,脸色却刷的一下,沉得简直能拧出水来。

    自从当上了干部,他还是头一回心里这么没底。

    叫那几人“任务死”,不是件难事这次不成还有下次呢。他主要担心的是这几人一旦和玛瑟碰了面,会不会引出什么乱子来。以前也就算了,他有把握能把乱子都给捂住可是现在那个姓林的女人却突然露了一手那样厉害的能力,这才是叫他心惊的地方。

    说到底,都是情报不准的原因!明明那家伙说过,这女人的卡片能力,和她同伴的变身、数据分析等,都没有太大的实战价值……

    “陈干部,你知道玛瑟去哪儿了吗?”就在这时,林三酒的声音恰好在他背后响了起来。

    陈今风一个激灵,想了想,语气平缓地说:“我也正找她呢!等你们见到了她,叫她过来找我,我正好想让她在医务室里值班。”

    林三酒有几分疑虑地“唔”了一声,没再说话。

    在昏暗的走廊灯光里,冯七七忽然无声地勾起了一个笑。

    陈今风的办公室很快就到了。

    惋惜地悼念了高飞几句之后,陈今风叫了个人,搬进来了满满几箱子的物资作为奖励。林三酒一看,发现里面的东西还挺齐全:除了一大部分还没被高温损坏的密封包装食品以外,还有不少日用品、笔、电筒、电池之类的杂物。

    食品和日用品她都不缺,随手翻了两下,在箱子底竟然找到了一支蟑螂胶饵。

    在极温地狱可怕的温度里,紧跟在人类身边一块儿生存到了现在的生物,也就只有恶心人的蟑螂了。它们没有进化,全靠着本来的身体构造抗下了高温,因此数量锐减了不少。

    林三酒心念一动,拿起了胶饵笑着说:“刚好,我的房间里正需要这个呢。剩下的你们分吧,我只要这一个就够了。”

    本以为她自己就够发扬风格的了,没想到徐晓阳坐在一边,连看都没看箱子一眼,小灰自然也是一动不动;冯七七也仅仅拿了两只电筒;剩下的一股脑儿全给了胡常在,倒让他有点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见大家都分完了东西,陈今风笑容满面地说了几句话。连政府都在高温下消融了,他的官腔却一点儿都没受影响趁着他说话时,林三酒捂着嘴假装要打喷嚏似的,低声地叫出了日记卡。

    或许是她运气好,这一次日记卡也乖乖地现了身。

    卡一滑入手心里,她就紧紧地攥住了,接着拧开了那支蟑螂胶饵,挤出了一点胶,沾在了日记卡的背后。卡片上顿时现出了一行字:“12:58am,地点陈今风办公室。林三酒把恶心的蟑螂胶饵挤在了本卡上。”

    对于这种含蓄的抗议,她压根没理会。她的“扁平世界”这个能力,有时会表现出跟人一样的性格,虽然从没在别人身上见过,不过林三酒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了她趁陈今风停下来喝水的工夫,若无其事地走到办公桌旁边,平静地一笑:“……对了陈干部,多谢你最近的关照。”

    一边说,她一边把卡悄悄地贴在了桌檐下面。

    陈今风毫无知觉地看了她一眼,连连笑了几声“这是我应该的”;林三酒点点头转过身,正好对上了冯七七的目光。

    “你瞧见了?”她走过来,低声对冯七七说,“还好是你,不是别人。我倒要看看这个姓陈的都藏了多少事。”

    冯七七冲她点了点头,这个时候,正好大家也差不多要散了;他说了一声“走吧”,两人便向门口走去。最后看了一眼陈今风的办公桌,林三酒关上了门。

    十平方米大的狭窄办公室里,终于又一次恢复了安静。

    陈今风在桌子后头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心里始终摆脱不掉烦躁。也不知道是因为火没泄出来,还是对玛瑟从自己的巢穴里消失而感到不安,又或者是小队作战不成功……总之,陈今风还是头一回这么坐立不安。

    就在这时,忽然门“咚”的一声,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

    以自己强化过的双耳听来,陈今风可以肯定刚才绝对没有人从自己门前走过。

    过了几秒,他站起身,拉开了门。

    门口果然空无一人,只有地上一颗石子。他四周看了看,这才发现在走廊深处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你怎么在这儿?”陈今风一边说,一边朝那人走去。“你找我有什么事?”

    一米,两米,三米……好了,够了。

    那人微笑着开了口:“我还想问你呢,你对玛瑟做了什么?”

    房间的宽长两边,分别应该是4米和2.5米,一共十平方米。日记卡能够发挥作用的范围是方圆五米,长宽各五米也就是25平方米那么,这个位置上的对话是不会被记录下来的。

    这人之所以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林三酒亲口告诉过他。

    “你说什么呢……”

    “别白费劲了。”冯七七立刻打断了他,“玛瑟学过医这一点,我们从来没有跟你说过。在我们走以后,你其实是跟她见过面的,对吧?然后,不知道你干了什么,现在她不见了。”

    站在他身前的男人抿着嘴,眼神阴沉了下来。看见了这个表情,冯七七立刻满意地笑了他猜中了。

    “别急,我不是来找你兴师问罪的……玛瑟消失的原因,我很清楚。这一次的小队行动,你本来希望杀死我和林三酒吧?”他的微笑仍然不变:“杀死我嘛,这个暂时还不能满足你。不过林三酒那个女人太碍手碍脚了,我也希望她早点消失。怎么样,你要不要跟我合作呢?”

    看着陈今风因惊讶而睁大的眼睛,他轻轻地说:“另外……我来给你保证,这段时间玛瑟绝对不会出来妨碍你。”

978 我是你的参考资料

    【今天原地满血复活了!虽然这一章只开了个头,又要熬夜……唔,大家不要等了!对了,我月底28号要出一趟远门,要去十几天,不过更新我会尽量保持,应该不会少于2日一更】

    由林三酒打头,徐晓阳这一个小队被冠以“战斗英雄”的身份,在绿洲群众的欢呼声里,被迎进陈今风办公室所在的大楼。

    当着许多人的面,陈今风笑眯眯地表扬了他们一番。但当他转过身领路的时候,脸色却刷的一下,沉得简直能拧出水来。

    自从当上了干部,他还是头一回心里这么没底。

    叫那几人“任务死”,不是件难事——这次不成还有下次呢。他主要担心的是这几人一旦和玛瑟碰了面,会不会引出什么乱子来。以前也就算了,他有把握能把乱子都给捂住——可是现在那个姓林的女人却突然露了一手那样厉害的能力,这才是叫他心惊的地方。

    说到底,都是情报不准的原因!明明那家伙说过,这女人的卡片能力,和她同伴的变身、数据分析等,都没有太大的实战价值……

    “陈干部,你知道玛瑟去哪儿了吗?”就在这时,林三酒的声音恰好在他背后响了起来。

    陈今风一个激灵,想了想,语气平缓地说:“我也正找她呢!等你们见到了她,叫她过来找我,我正好想让她在医务室里值班。”

    林三酒有几分疑虑地“唔”了一声,没再说话。

    在昏暗的走廊灯光里,冯七七忽然无声地勾起了一个笑。

    陈今风的办公室很快就到了。

    惋惜地悼念了高飞几句之后,陈今风叫了个人,搬进来了满满几箱子的物资作为奖励。林三酒一看,发现里面的东西还挺齐全:除了一大部分还没被高温损坏的密封包装食品以外,还有不少日用品、笔、电筒、电池之类的杂物。

    食品和日用品她都不缺,随手翻了两下,在箱子底竟然找到了一支蟑螂胶饵。

    在极温地狱可怕的温度里,紧跟在人类身边一块儿生存到了现在的生物,也就只有恶心人的蟑螂了。它们没有进化,全靠着本来的身体构造抗下了高温,因此数量锐减了不少。

    林三酒心念一动,拿起了胶饵笑着说:“刚好,我的房间里正需要这个呢。剩下的你们分吧,我只要这一个就够了。”

    本以为她自己就够发扬风格的了,没想到徐晓阳坐在一边,连看都没看箱子一眼,小灰自然也是一动不动;冯七七也仅仅拿了两只电筒;剩下的一股脑儿全给了胡常在,倒让他有点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见大家都分完了东西,陈今风笑容满面地说了几句话。连政府都在高温下消融了,他的官腔却一点儿都没受影响——趁着他说话时,林三酒捂着嘴假装要打喷嚏似的,低声地叫出了日记卡。

    或许是她运气好,这一次日记卡也乖乖地现了身。

    卡一滑入手心里,她就紧紧地攥住了,接着拧开了那支蟑螂胶饵,挤出了一点胶,沾在了日记卡的背后。卡片上顿时现出了一行字:“12:58AM,地点陈今风办公室。林三酒把恶心的蟑螂胶饵挤在了本卡上。”

    对于这种含蓄的抗议,她压根没理会。她的“扁平世界”这个能力,有时会表现出跟人一样的性格,虽然从没在别人身上见过,不过林三酒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了——她趁陈今风停下来喝水的工夫,若无其事地走到办公桌旁边,平静地一笑:“……对了陈干部,多谢你最近的关照。”

    一边说,她一边把卡悄悄地贴在了桌檐下面。

    陈今风毫无知觉地看了她一眼,连连笑了几声“这是我应该的”;林三酒点点头转过身,正好对上了冯七七的目光。

    “你瞧见了?”她走过来,低声对冯七七说,“还好是你,不是别人。我倒要看看这个姓陈的都藏了多少事。”

    冯七七冲她点了点头,这个时候,正好大家也差不多要散了;他说了一声“走吧”,两人便向门口走去。最后看了一眼陈今风的办公桌,林三酒关上了门。

    十平方米大的狭窄办公室里,终于又一次恢复了安静。

    陈今风在桌子后头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心里始终摆脱不掉烦躁。也不知道是因为火没泄出来,还是对玛瑟从自己的巢穴里消失而感到不安,又或者是小队作战不成功……总之,陈今风还是头一回这么坐立不安。

    就在这时,忽然门“咚”的一声,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

    以自己强化过的双耳听来,陈今风可以肯定刚才绝对没有人从自己门前走过。

    过了几秒,他站起身,拉开了门。

    门口果然空无一人,只有地上一颗石子。他四周看了看,这才发现在走廊深处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你怎么在这儿?”陈今风一边说,一边朝那人走去。“你找我有什么事?”

    一米,两米,三米……好了,够了。

    那人微笑着开了口:“我还想问你呢,你对玛瑟做了什么?”

    房间的宽长两边,分别应该是4米和2.5米,一共十平方米。日记卡能够发挥作用的范围是方圆五米,长宽各五米也就是25平方米——那么,这个位置上的对话是不会被记录下来的。

    这人之所以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林三酒亲口告诉过他。

    “你说什么呢……”

    “别白费劲了。”冯七七立刻打断了他,“玛瑟学过医这一点,我们从来没有跟你说过。在我们走以后,你其实是跟她见过面的,对吧?然后,不知道你干了什么,现在她不见了。”

    站在他身前的男人抿着嘴,眼神阴沉了下来。看见了这个表情,冯七七立刻满意地笑了——他猜中了。

    “别急,我不是来找你兴师问罪的……玛瑟消失的原因,我很清楚。这一次的小队行动,你本来希望杀死我和林三酒吧?”他的微笑仍然不变:“杀死我嘛,这个暂时还不能满足你。不过林三酒那个女人太碍手碍脚了,我也希望她早点消失。怎么样,你要不要跟我合作呢?”

    看着陈今风因惊讶而睁大的眼睛,他轻轻地说:“另外……我来给你保证,这段时间玛瑟绝对不会出来妨碍你。”

979 多亏参考资料才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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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嘘。”

    菲比恩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微笑着勾起的嘴唇上。

    “没错,你的确是我的参考资料,”他低声说,抖了抖手里的A4纸:“可我不能让别人知道。”

    林三酒看了一眼他手中白纸般的特殊物品。

    “正因为副本有可能是你放出来的,我在一进副本以后,就立刻将你设置成了我的参考资料对象。”菲比恩解释起自己的特殊物品时,竟十分有耐心——当然,这或许也是他变相震慑林三酒的手段:“……从开始记录起,你的主要行动、通过你行动所体现出的思考路径,都会作为参考资料被收进这张纸里,它甚至还能根据这些信息做出分析和建议。”

    这个家伙,手头上还真有些好东西。

    “所以在观察了你一会儿以后,综合参考资料上的信息,我基本能够确认这个副本和你没有关系了。”菲比恩似乎有点儿遗憾地摇了摇头,“很可惜,我本来也以为干掉你会是最简单有效的法子,结果却行不通了。”

    “是什么信息,让你得出这个结论的?”林三酒现在只想尽量多拖延一会儿。

    “其实很简单。”

    中年绅士耸了耸肩膀,湿透了的灰黑衬衣贴在皮肉上,随着动作鼓起来一片。“进入副本后,我们五人联手对付你,是一个可以预测到必然会发生的事情。在我听见副本规则时,我就觉得奇怪了……为什么是四艘船?而你进副本之后,根据我的参考资料分析,你所有的行动指向也都表明你只是在冲着一个目标努力——离间我们五个人。”

    他顿了顿,收好了纸。

    “这一点,单凭你的现有条件很难办到。”

    他这一席话解释得不算清楚直白,但林三酒咬着嘴唇稍微一想,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副本确实是林三酒放出来的,这个副本规则对她自己而言,未免也太不利了点儿。如果坚固的船只有一艘,五人小组几乎立即会开始自相残杀;但如今是六人去二,首当其冲的毫无疑问会是她自己。她先把自己置于一个极不利的地位,而她能做的所有行动,却只有离间五人小组——而且正如菲比恩所说,还不大成功——不管怎么看,也太不符合自己利益了。

    “我早说过了,不是我放的副本。”

    林三酒当然清楚,这不是菲比恩等着听见的答案。

    中年绅士从鼻子里嘲讽似的“嗯”了一声,若有所思了几秒。

    在二人一时安静下来时,远处和脚踏船一起沉下湖里的那个垂坠脸男人,总算也是扑腾着重新爬起来了;在他的吐水与低骂声中,他好像又爬上了另一艘脚踏船。此时的水位已经升高至会压迫人呼吸的地步了,其余几人也没了选择,早已纷纷钻进了脚踏船中;一时间,他们穿过一艘又一艘船的“咚咚”脚步声,像是吹过脚踏船坟场的一层风,渐渐漫开了。

    “你看,我现在可以轻轻松松地杀掉两个人,”

    菲比恩冷不丁地开了口,将林三酒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来。

    “一旦少了两个人,大家就会安下心来,老老实实地开始找船。”他说到这儿,突然砰砰砸了两下身下座椅,朝林三酒一笑:“……对了,你看咱们这两艘船,都过去两三分钟了也没沉,真叫人忍不住想试试踩着它往回走呢。”

    不等她回答,中年绅士又继续说道:“要去掉哪两个人,我也想好了。一个是你,一个是那个长脸……叫李易斯的那个。我不喜欢那个人。但你知道为什么你现在还能坐在鸭子船里,好好地呼吸吗?”

    “因为你想知道娜塔莎在水下发现的东西?”

    “不光是它。”菲比恩一摊手,“真正的原因是,还没到应该开始杀人的时候。”

    “应该杀人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林三酒刚一皱眉,只见菲比恩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冲她笑了笑:“好了,你把娜塔莎在水下的发现告诉我吧。你说了,你就还有至少7分钟可以活。不告诉我……还用我继续往下说吗?”

    林三酒深深吸了一口气。

    再开口时,她清越响亮的声音远远传了开去:“娜塔莎在水下发现的,是脚踏船破损后断裂的一部分!我当时隐约看着似乎像是一块塑料,不敢肯定是不是座椅靠背的一块。但我知道,娜塔莎看清楚了——”

    “那能代表什么?”刚才一直没作声的东欧女孩突然喊了起来,“只不过是一艘船的残片掉进水里罢了,就算我举着那块残片一艘一艘对比,找出了是从哪艘船上掉下去的,我还是一样不知道哪几艘船是坚固的啊!”

    菲比恩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就是这样?”

    “不止——娜塔莎刚才一直低着头、在水里找什么东西,正是因为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林三酒匆匆说道,“你想,比如她在水里发现了一块塑料座椅靠背,那么她就可以避开所有座椅残缺的船了。因为在这个时候,有座椅残缺的脚踏船,沉船概率显著高于没有座椅残缺的脚踏船……而她刚才一路上都在找更多不同的脚踏船残片,就是为了能够增加筛选脚踏船的条件,把尽可能多的船都排除掉!”

    菲比恩没有吭声——林三酒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浮起了和自己一样的想法。

    她的猜测听起来是挺好的,然而刚才那个叫李易斯的垂坠脸男人,却在完好无损的一艘船上沉了下去。

    这个副本里一定有辨别好船坏船的办法,但是——到底是什么?

    菲比恩沉思了一会儿,慢慢叹了口气。

    “所有人,麻烦听我说一句话。”中年绅士扬声叫了一句,猫着腰从脚踏船里站起了身。“你们看,脚踏船挨得如此紧密,我们一艘接一艘地走过去也没有问题,对不对?所以我现在想给大家加一条新的规则……你们就当我是一个兼职的副本主持人吧。”

    他说到这儿,忍不住叹了口气。

    “接下来,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尽可能多地进入脚踏船里,坐几十秒、或者跳一跳,一旦有沉船迹象,就换下一艘船。这可不光是为了我,也是为了大家……我们一共六个人,如果每个人都能排除掉二十艘船,那么总共能去掉一百二十个错误选项了,这可是一个大进展。”

    林三酒明白了。

    怪不得菲比恩留她一条命,也没有杀掉任何一个组员——原来他是要让众人为他试船。但是不管能不能排除掉一百二十个错误选项,在七分钟后,菲比恩想必都会迅速干掉两个人。

    现在是副本开始第22分钟;在抵押特殊物品、续租第二次之前,菲比恩一定会动手的,也唯有那短短的一分钟,是他“应该杀人”的时候。

    但是……就算林三酒想明白了又能怎么样?

    难道她有资格不要这七分钟的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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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0 活也活不了多久

    【这是防盗章,正文基本上算写完了,大概30分钟内就能放了,到时再来刷新一下】

    林三酒猫着腰,浸透了水的沉重步伐与断断续续的喘息,随着她绵延了一路,穿过了至少十来艘脚踏船。背上的长枪、装着特殊物品和武器的袋子,仿佛越来越重了,其实不过十几斤的分量,如今却压得她头昏眼花。

    “咕咚”一声,她一跤跌坐在塑料座椅上,试着匀了匀呼吸。

    这艘脚踏船头上盖了个平顶黄篷,总算不是让人腻烦的卡通动物了。除了有点旧,船身完好干净,看起来好像能撑住十分钟的回程但林三酒瞥了它一眼,却把脸埋进手掌里,从指缝间吐了口长气。

    ……她根本不知道怎么辨别。

    刚才她踩上过一艘残破得特别严重的船,几十秒过去了,它却也稳稳地不往下沉;反而是好几艘看起来崭新崭新、连一丝灰都没有的脚踏船,在她走过之后,湖面上却只留下了一片涟漪和浮泡。

    这叫人从何分辨?

    在菲比恩刚才下了命令以后,只有圆脸男人依然质问了一声“为什么不杀了她”;中年绅士也很坦诚,只平静地回答了一句“还不到时候”。

    似乎正是这句话,让他同组的几个人终于意识到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了。林三酒能想到的,他们也都想到了。既然真正的致命危险会在第29分钟到来,那么在此之前,多说什么都没有用对于仍然心存侥幸、以为林三酒死掉副本就会结束的人来说,只要再忍耐一会儿就好;对于产生了怀疑、开始准备抢船通关的人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莫过于找到那四艘坚固好船。

    菲比恩身上可能有什么追踪目标的道具,他才从林三酒眼前离开没一会儿,远处密密麻麻的脚踏船堆中就响起了娜塔莎的一声惊呼。没过多久,她特地抬高嗓门、但又不甘不愿的声音,就清清楚楚地送进了每个人的耳里:“……那个,我刚才在水下发现了两样与船有关的东西,一个是断裂的塑料板,是绿色的。另一个是脱落的脚踏板,已经生锈了。除此之外我发誓,我真的什么也没看到。”

    至于塑料板是从船身上哪个部位裂开的,娜塔莎就说不好了。

    虽然现在手头上多了两个筛选条件,但林三酒依然忍不住有点儿绝望。她彻底抛掉了脚踏板不全、或是有裂口的绿色脚踏船,不在它们身上多浪费一秒;但就算过滤了这两种船,剩下的脚踏船数量仍旧太庞大了。

    不过,在六个人马不停蹄的穿梭之下,沉入水里的脚踏船总算也越来越多了。

    原本挤得像坟场一般、连水面都看不清楚的脚踏船,此时好像被人漫不经心地敲出了一个个空隙;不断注入的湖水吞没了它们,稀释了它们,在船与船之间渐渐拉伸开面积越来越大的湖面。

    “不对!”

    大概过了三四分钟的时候,林三酒身后猛地响起了一声叫那叫声被惊惧紧攥得直发颤,一时竟分不出是谁。

    她急忙回头一看,发现在几十米外的水面上,隔了几排脚踏船,早朋的身影正从一艘熊猫船里探出了头。

    “大家不能再这么走下去了!”那个像班长似的女人喊道,“再走下去,我们就都要被困住了!”

    船少了好几十艘,林三酒也能远远瞧见其他人的影子了。那个叫李易斯的垂坠脸男人,此刻居然离她特别近;从她右手边后方的蓝色船里,他扬声问道:“你在说什么呢?”

    “都停下,听我一句,赶紧都停下!”

    早朋一时来不及回答,只是拼命尖着嗓子叫道,一边叫一边不停挥手。林三酒探头张望了一圈,只听船舱里的脚步声渐渐止住了,几艘船身还因此摇晃了一下。她突然明白过来,低低地抽了一口凉气。

    “你们没发现吗,”早朋的声音中透着一阵阵颤抖的无措和恐慌,“我们把脚踏船踩沉了这么多,现在湖面上好多地方,船与船已经连接不上了!”

    湖面上静了静,随即响起了不知哪个男人的低低一声诅咒。

    脚踏船连接不起来,就意味着他们将会被困在暂时没有沉下去的船里了。即使可以踩着船挪动位置,可谁也不知道身下的船能把他们带出去多远;万一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开始沉没……

    不断注入的湖水,现在已经把水位推高至一米六以上了。就算是林三酒现在落进水里,水也能淹没她的下巴一般来说,人头至少有二十厘米长;她一米七八的身高,站在一米六以上的湖水里,勉强只能让水不灌进鼻子里而已。

    现在还勉强可以水走向下一艘船的,只有林三酒、菲比恩和圆脸男人;像李易斯这种刚过一米七的,一进水就无法呼吸了更何况,湖水仍旧在慢慢升高。

    “慢、慢着,”娜塔莎声气不稳地叫了一声,“我这艘船,好像要撑不住了……”

    撑不住的可不止她那一艘。

    凉意重新一点点沁入林三酒的鞋子里,漫过了她的脚。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所处的这艘船不知何时已经慢慢歪了一点儿,水正缓缓地从船底渗进来她扑通一声坐进水里,摸索着船舱,却怎么也摸不出来是哪儿破损了:只从外表上来看,这艘船明明没有一点儿下沉的理由!

    当林三酒一咬牙,纵身从船舱中跳进了水中时,水花登时被激得溅进半空,湖水顿时吞没了她的视野;娜塔莎含着哭腔的求救声,脚踏船摇摆沉没时的吱嘎作响,以及小组里其他人的呼喊声,都被水波下浸没得隐约而遥远。

    “哗”地一声,她重新从水面下露出了头。

    喇叭里说过,水位到达一米八以后,所有掉进水里的进化者都会被强制淹死。但在水位没有超过本人身高之前,这条规则不起作用;所以即使暂时被没了顶,也依然能踩着湖底地面重新站起来林三酒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张嘴急急换了几口气,仰着头、一边推开湖水阻力朝下一艘脚踏船走,一边还朝娜塔莎的方向张望了几眼。

    那个东欧女孩大概已经满脸是泪了。在她清晰可辨的抽泣声中,还夹杂着吃力的喘息:从那艘慢慢下沉的脚踏船里,她正使劲儿攀着扶手,往船顶上爬不幸中的万幸,她这艘也是一个平顶船,而不是连站也站不住的卡通动物造型。

    “对,你先踩在船上,船身那么高呢,”圆脸男人不知从哪儿喊道,“这样一来沉下去也没关系,不没顶就死不了!”

    “你旁边不是有船吗,”早朋也跟着出主意,“你在水下站稳以后,试着从水里往旁边的船上扑……”

    林三酒浑身**地爬上了又一艘脚踏船,只觉心脏砰砰地撞击着胸骨,心烦意乱地几乎想怒喊出声。她实在不明白这个副本到底应该怎么过关才好了这是被进化者放出来的副本,与被大洪水所影响的不一样;怎么会处处致人死地,连一点儿线索都不给?

    正当她又焦虑又气急时,她听见娜塔莎像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喊:“拜托了,求你们谁踩船来接我吧,我不想落水,我不要!”

    “这个副本不会允许我们两个人坐一条船的。”

    菲比恩的声音突然沉沉地响了起来,伴随着脚踏船划开水面时的嗡嗡声,一艘天鹅船朝几人围聚的这一片湖面接近了。“你们忘了喇叭是怎么说的吗?‘有四个人活下来了,所以只有四艘船是完好的’……这已经是一个意思明确的暗示了,一个人一艘船。”

    连娜塔莎都猛地一下住了口。众人安静了几秒,还是林三酒忍着心中凉意,扬声朝早朋喊道:“副本开始多久了?”

    “快二十七分钟了!”早朋气喘吁吁地答道,好像没意识到自己回答的是敌人的问题。此时她正踩着船,朝另外几艘挨在一起的脚踏船划去;她不是唯一一个,除了娜塔莎落水了之外,所有船还没沉的人,都正拼命地向其他船靠拢。

    林三酒将嘴唇都咬得发白了。

    她爬进来的这艘船暂时没有要沉的迹象,但为了保险起见,她也必须立即朝下一艘船靠近才行了。然而然而她不敢。

    还有两分钟,菲比恩就要开杀戒了。就算他说过,早就决定好要杀自己和李易斯,也仍有一个事实不能忽略:他只有一分钟不到的动手时间。否则第30分钟一到,所有人都要抵押特殊物品,那么他就再也没有优势了。林三酒如果能够成功与他拉开距离,她不信他会浪费掉这么宝贵的杀人窗口,只死咬着她不放早朋、李易斯和圆脸男人,似乎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此时被一堆脚踏船吸引着越聚越近了;如果她是菲比恩,肯定也会选择聚拢在一起的人下手,毕竟那样可方便多了。

    仿佛是在印证她的猜想一样,中年绅士正直直地朝着小组成员划过去。

    就算是冒险也好,必须从另一个方向走林三酒决心一下,立即坐下抓住方向盘,踩起了脚踏板。她还有一点冒险的资本,因为现在水位对她而言尚未没顶;她可以绕个远路,尽量接近另外几艘没沉下去的脚踏船。

    娜塔莎脚下的船已经沉得看不见了,只有她半个身体还露在水面上,也不知是在向谁喊道:“拜托!至少帮我把一艘船撞过来点儿,行吗?”

    见一时无人应她,她似乎有点急了;娜塔莎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中年绅士,急忙转过身,朝不远处一艘脚踏船招了招手:“喂!”

    李易斯从那艘船里一抬头,额头上顿时多了一个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十字星,突兀得简直像是从皮肤里钻出来的一样。慢慢地,他的身体从方向盘后滑了下去,栽倒在船舱中,终于摔进了水里。

981 耿直只是人设

    【我今天特别困乏,明明一堆事要做,结果拖到现在什么都没干。看来箱子只能明天收了……今天这章有点长,你们别等了,晚安】

    “嗯……”

    地上蜷缩着的女人忽然发出了一声低吟,打破了房间里的僵持气氛。

    “啊……刚才那一下,还真有点儿疼呢……”

    看着“林妈妈”一边揉着后脑勺一边站了起来,林三酒只觉自己的眼角都在抽动——不妙了,二对一。对方有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暂且不说,自己此刻累得手软脚软,连一个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林妈妈”站直了身体,咔咔地活动了一下脖子,当她再转过脸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十七八岁的陌生少年人模样。

    “哎呀呀,真是的。天下那么多父母双全的,偏偏叫我们遇上一个孤儿……”少年连看也没看林三酒一眼,先是向他的同伙抱怨了一句。“林爸爸”沉默着点点头,从卧室里向外走了两步。

    两步一停,“林爸爸”就变成了一个红头发的中年白人妇女。她用一口流利的中文向那男孩问道:“她刚才没砸坏你吧?”

    少年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当然没有,她劲儿不大。”

    看见两人这么旁若无人的自然样子,林三酒心里直发苦——她悄悄地往后退了一点,颤声问道:“你们也是来自‘新世界’的人吗?”

    少年一听,好像顿时来了兴趣:“哎呀?原来你知道这么多呢?倒是小看你了,怪不得下手这么利落。唔,刚才我就发现了,看你的样子大概已经进化了一点了……潜力值一定很高啊。”

    少年的语气特别轻快活泼,就像在聊一个他喜欢打的游戏似的。要不是刚才这少年变成了自己去世母亲的模样,引得自己入了房,林三酒恐怕还真就要放松警惕了。

    “我的朋友……真的已经死了?”

    少年夸张地耸了耸肩膀。“人就在洗手间里,好像是脱水太厉害了,想要去喝水吧。不过你们这地方好像有干旱啊?反正自来水管子里一滴水也没流出来……对了,她的死相很不好看,我劝你最好不要看。”

    眼泪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喷了出来,林三酒忙一把擦掉,死死地盯着对面的两人,脚下又退了一步。

    来自新世界的所谓“进化人”,她已经见识过一个任楠了。这次猛然又遇见了两个,林三酒的警惕心不由运转到了最大:“如果我的朋友不是你们杀的,你们为什么会在这儿?刚才又为什么要骗我进来?”

    少年一摊手:“过来的时候,我们又不能选择地点!这回落进一户人家里还真算不错,还有张床休息休息……总而言之,我们来的时候,你朋友就已经死了。”

    “那为什么又要装成我父母骗我?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父母的?”很明显,这个少年特别爱说话,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透漏了不少信息了——林三酒在心中计划了一下,故意又问了一句。

    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这一回没等少年回答,那个红发女人就先不耐烦了,一挥手止住了少年跃跃欲试的话头,冷着脸说:“是我想让你进来的。”

    唰地一声金属划过的声响,红发女人的指甲猛然伸长了半米,在黑暗中闪出了幽幽的光泽。她笑了笑:“我就是想看看这个世界的人进化到什么地步了。”

    几乎在那红发女人指甲弹出来的一瞬间,林三酒猛地将椅子往前一踹,挡住了两人的来路,自己飞快地转身就跑;幸好刚才进屋的时候她没有关门,才有了一条逃生的路——

    林三酒头也不敢回,直扑向楼梯口,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下了楼梯。身后果然随即响起了脚步声,一刻不停地追了上来,中间还夹杂着那少年的抱怨:“……她又弄疼我了!”

    接着,她什么都听不见了,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命。身体里的氧气仿佛被挤干净了似的,肺部开始灼热地疼了起来。每次大口呼吸进来的空气带着滚烫的温度,直接灼烧着气管——虽然林三酒不怕,但难受却避免不了。加上她本来就受了伤、手脚发软,如此下来根本就跑不快,眼看着要跑到小区大门口的时候,耳边响起了锐利的金属破空声——林三酒一咬牙,就地一滚,总算是躲开了身后红发女人那长长的钢甲。

    她滚出了大概一米远,回头一看,红发女人和少年也将将赶到了,正要朝她继续扑来——

    一张白色的东西猛地被林三酒甩向空中,随着她心念一动,空中突兀地出现了两扇大铁门,带着风直直地从半空中掉了下来,一下子就把那少年和一声惨叫给拍在了下面。林三酒脚下一软,倒在了地上。

    眼看那少年爬不起来了,可她却一点高兴的心情都没有——因为目前对她威胁最大的红发女人,却还好好地站在铁门外面!

    不过,她是再也跑不动了。每次转换卡牌,都要耗费一定的体力;刚才把铁门换出来,已经耗尽了林三酒身上最后一点力量——她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只好趴在原地,恶狠狠地瞪着那红发女人,心里充满了不甘。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红发女人却叹了一口气,没有追上来,反而原地坐下了。她拧着眉头,转头向铁门下的少年问道:“你怎么这么笨?”

    被沉重大门砸个正着的少年,竟然好像没受什么致命伤的样子,努力咳嗽了两声,这才喘着气回骂道:“我可是一身真皮实肉,实实在在的,自然不如你跑得快!咳、咳……好难受……压到我的气管啦……”

    红发女人“切”了一声,冷笑着说:“一身赘肉倒是真的,动作这么慢,也不知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说什么呢?要不是我潜力这么高——”

    林三酒傻乎乎地看着不远处的两个追兵正在你来我往地打嘴仗,好像全忘记她了似的。

    “那个……你们不来杀我吗?”

    “啊?”少年的头从铁门的栅栏之间伸了出来,诧异地看着她:“大姐,难不成你以为我们要杀你吗?怪不得跑得跟疯了一样,我一直喊你你也不停……我都已经高度进化了,杀了你这种刚刚发展起来的小雏鸡,对我有什么好处啊?”

    看着这位躺在地上被压得一动不能动的高度进化人,林三酒的嘴角抽了抽,到底还是忍着没有说什么。不过与此同时,她一颗心也终于重重地落回了肚里——如今他们没有敌意,真是再好不过了。只不过——

    “大姐,你把铁门弄走吧?压得我都扁了。”见一时没人搭茬儿,少年哼哼唧唧地又说。

    林三酒瞥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红发女人,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她就在一旁袖手旁观。顿了顿,她冷冷地说:“可以,不过首先你们得自我介绍一下。”

    “应该的,应该的。我叫卢泽,很高兴认识你,你要不要过来握个手?”少年把头靠在栅栏上,大概是看见了林三酒翻的一个白眼,他忙笑道:“噢噢,对了,这是我的另一个人格,她叫玛瑟。”

    林三酒瞪大了眼睛。“另一个人格……?”

    “没错。在我那边的‘新世界’降临以前,我是全球范围内真正被确诊患有人格分裂的第二例病例。”卢泽一谈起这个,口气顿时变得特别骄傲。他努力地扬了扬下巴:“后来,我进化了,可以把玛瑟分化出来了,不过目前我俩还不能离得太远……嗯,事涉我的能力,我就不告诉你太多了,你也别问我为什么知道你父母,这也是我的能力……”他意识到自己一时差点又说多了,忙遮掩道:“哎呀总之,玛瑟是一个生命科学家,对刚刚进化的人类非常感兴趣,所以她刚才才有点着急了。”

    林三酒转过目光,看见玛瑟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那她伸那么长的指甲出来……”林三酒困惑地望着玛瑟的指甲。在手电光下,那双十指上的指甲现在看起来正常极了,短短圆圆的。

    “抽血用的……抽了血以后,可以分析出来一些基本数据——这是玛瑟自己发展出来的一项能力,没什么实战价值。”卢泽老老实实地说。

    “等等,你是说——不光你自己可以进化出能力来,连你分化出来的人格都可以?”林三酒这下可真正地惊讶了,卢泽还真不愧是潜力小天王:“那照这样下去,你岂不是一个人就等于一个军团了?”

    “哪有那么简单……”卢泽苦着脸说道。“目前这能力鸡肋得要命,除了她的指甲,玛瑟现在连人都伤不到。好了好了,能力泄露太多会死人的,你先把我放出来,有什么问题咱们慢慢聊行不行?”

    林三酒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大概是刚才猛然见到了去世的父母,场面实在太过诡异了吧……此时她和卢泽聊了这么一会儿,确实感觉不到他和玛瑟身上的恶意。她苦笑了一下,也坦白了:“不是我不想放你出来,实在是我现在已经脱力了,我必须得休息一会儿。不如你跟我说说这个‘新世界’是怎么回事吧……”

    她的话音未落,忽然听见旁边的门卫室里传出来了一声“啊咕?”的怪声。

    本来静静坐着的玛瑟突然一个翻身跳了起来,面色凝重地轻声说了一句:“……糟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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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末日乐园:
“我觉得……我男朋友好像想杀掉我。”
林三酒喃喃地对自己的好友这么说着。
怎么会呢,她心里暗暗嘲笑自己,多金帅气又温柔的男朋友,怎么可能会杀人啊。
不过她没有想到,前路上还有更大的危机在等着她。因为林三酒忽然发现,世界变成了一个滚烫的末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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