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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宝宝不负天     锦官城轶事txt下载     锦官城轶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九章 三十而立 其二

    第二天一早,便有师侄来问果儿还有什么需要的,好去置办,果儿想,莫不是自己大限到了,师父要尽可能的满足自己?这样也太明显了吧!果儿回想了一下,自己吃的都是和师兄弟还有师侄们一起吃饭,穿的呢,冬衣早就备下了,住的地方被褥也很暖和了,去哪儿也不用操心,这吃穿住行是都满足了,接下来就是玩的,这么大了不可能买什么拨浪鼓了,游戏机想买也没有啊,索性买点颜料吧!自己虽说帮彦京画那些药材,用不了多少颜料,但是颜料又不嫌多的了,便回头写了张单子给师侄。

    到了下午,果儿满怀期待的等着师侄回来,哪知道被师父叫到前厅。

    一看到师父手里的单子果儿便知道怎么回事了。

    “彦祖,不,果儿徒弟,你是要买穷我咋地?青金石十斤?砗磲十斤?石绿石二十斤?朱砂、银朱、泥金、泥银,你这是想把我这医馆卖了还是什么?”

    “师父,我这马上都要死了,你还不满足我这点愿望?我保证磨好了颜料,给你画一幅传世之画,让后人都知道明朝的大名医楼太公!我要买的这些颜料几千年都不褪色的!”

    “谁说你马上就要死了?再说了,我要那样的画作什么?你是让我死后几千年都不得安宁啊?”

    “师父,不是您说的时间不等人嘛!这好好的,有让师侄给我买东西,我以为……”

    “你自己学医,自己身体怎么样就没有点数吗?这快要冬腊月了,当然该制备的就要制备啦,你这孩子!听说你在让彦京教你《黄帝内经》?晚上便到我这里来背书!从《上古天真论》到《阴阳应象大论》!看把你给闲的。”

    “不,不,师父,我错了还不行吗?这么多,背不得的,我才学到《生气通天论》啊!”

    “那你还不去看书,还不让你徒儿给你讲?为师累了,晚饭后便来背书,背不得你和乖徒孙一起跪!”

    果儿知道师父是生气了,忙跑去找彦京。彦京这会子正在翻医书,听了果儿的话,便找出《黄帝内经》来,继续教果儿。

    原本才学的时候,果儿是有很大的抵触情绪的,毕竟在天朝都是西医为主,讲究的便是各种化学成分,致病原因。特别是《上古天真论》里彦京讲到“黄帝曰:余闻上古有真人者,提挈天地,把握阴阳,呼**气,独立守神,肌肉若一,故能寿敝天地,无有终时,此其道生。”之时,果儿就纳闷了,为何医书里还说这些?后面接着的春夏秋冬每三个月的养生,果儿也觉得没有必要写进书里嘛,再加上后来生病,好了后又不怎么和彦京说话,这学习的事情就耽误了下来。

    但是今天在彦京讲到《生气通天论》后半段的时候,果儿只凭书里一句话就觉得这本书真正的高明。这句话便是:味过于咸,大骨气劳,短肌,心气抑。翻译成现代话就是吃的太咸,会使骨骼损伤,肌肉短缩,心气抑郁。

    在天朝医院做志愿者的时候,社区有组织过一次关于吃科学盐的公益活动,医院里医生很忙碌,并没有太多的人手,除了主讲的医生,几个随行的护士还要帮忙量血压,测血糖。果儿和其他志愿者变成了跑前跑后的主力。当时来的都是老爷爷老太太,当然了,年轻人要上班,哪有时间来听这些呢?果儿要帮忙发资料,等医生讲解完提问后,她又要在现场充当奖品颁奖员,毕竟老爷爷老太太走不不方便,若是他们回答正确了,果儿得亲自把什么肥皂盒、购物袋、洗手衣送到他们手中。

    当然了,宣传资料果儿肯定背熟了。这吃的太咸首先就有高血压、心血管疾病和中风的风险,其次便是肾脏疾病,骨质疏松和肾结石,再有胃癌和肥胖。当然了古人可能没有什么糖分的饮料,肥胖倒是不大可能。单说这现代医学研究,这钠、钙在人体内代谢的时候有一定的关联,如吃的太咸,排钠增加的同时也会增加钙的排出,尿钙水平升高,可能导致骨骼变薄和骨质疏松症,也增加骨折的风险。这古人是如何明白这个道理的呢?或许他们并不明白这种机制,但是还是观测到了这种现象?

    果儿决定好好读书!

    当然了好好读书并不一定就能达成目标,果儿竭尽全力也只背到了《金匮真言论》。这一章虽然也有亮点,比如:故春善病鼽衄,仲夏善病胸胁,长夏善病洞泄寒中,秋善病风疟,冬善病痹厥。自己春天的时候就容易鼻腔流血,但是这一篇讲的东、南、西、北风果儿便和自己认知中的疾病对不上号了,理解起来很困难,果儿只能把这各种风归结为一种自己还未听说的病,还有这一篇讲了果儿最头痛的阴阳,理解起来也是困难万分。

    更有甚者,这章最后一段翻译过来便是:……并把这些精深的道理,深深地记在心中。这些理论,至为宝贵,对于那些不是真心实意地学习而又不具备一定条件的人,切勿轻易传授,这才是爱护和珍视这门学问的正确态度。果儿便觉得自己从头到尾态度极为不端正,根本就没有真心实意想要学习,对于自己有没有资格学习这本书自己也怀疑起来。

    不知道为何,果儿要背书的事情,师兄们全都知道了,晚饭后便用各种理由齐齐的留在师父屋里。果儿别无它法,只有硬着头皮开始背。前两章还算是顺利,师父从头到尾只提醒了三次。后面两章便时时卡住,背不出来,有时师父提醒了前几个字了还想不起来,果儿觉得好丢人,下了决心,下次不管书里是什么,死记硬背也要背下来。

    至于第五章,果儿压根儿就没学,便如实的向师父说了,等着他责罚。

    出乎意料,原本以为师兄们是来看笑话的,哪知道都是来求情的,师父还没有说怎么责罚呢,便有师兄说果儿大病初愈如何如何,请师父宽恕几日等,更有天濮师兄说自己以后在果儿帮自己整理药材的时候也会督促她背书,楼太公师父笑了,只是让果儿第二日清早将前两章读两遍,第三章第四章读五遍,明日晚饭后再来背这第五章。

    果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逃跑似的跑回去了自己的房间,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紧张过了,也很久没有这么认真背书了,居然自己背得自认为还行,更没想到师兄们都这般好,想着一定要取下头罩,以“真面目”示人。

第二十九章 三十而立 其三

    第二日果儿早早的起来,带着书,到后山跑步后便在竹林里大声念起书来。你还别说,自己一个在竹林里读书,果儿是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刚开始果儿还觉得有点奇怪,读的很小声,不觉慢慢的声音就变大了,虽然没有听众,一篇读完感觉神清气爽,果儿自己又试着背一遍,感觉效果还不错。读完前几章,第五章、第六章果儿也先大声读了读,不管意思理解对没有,至少可以找找语感。

    回到师父家,果儿便找彦京了解了一下意思,就转身找大师兄了,这大师兄对这药材最熟悉,自己以后要经商找他准没错。

    这几天下来,果儿便是跑步读书,找彦京,找大师兄,晚饭后便到师父那里背书。这果儿也是进步神速,一天至少一章,果儿也不明白自己记忆力为何变好了,难道长头发的力气都用于长记性了?不管啦,反正自己现在活得好好的,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这些师兄们虽说对《黄帝内经》早就烂熟于心了,这果儿进行的很顺利,但是依旧每天齐刷刷的出现在师父屋里等着她背书。

    又过了几日,果儿背完了书,想把头罩取下来,一来让师兄们都看看自己,二来再让师父也看看自己的秃头有没有变化。

    果儿取下头罩的时候,大家并没有很吃惊,看来师父已经将自己脱了一层壳的事情给师兄们讲了。

    果儿伸手摸摸自己的秃头,她感觉到了一些细细的绒毛,当然自己心里很高兴,差点就尖叫起来。

    “师父!真不敢相信,我长头发了!”果儿十分高兴。

    “别激动,让为师来看看。”楼太公一手端着烛台,快步地走到果儿旁边,师兄们也围了上去。果儿特地把头低下来,好让他们看个清楚。

    “怎么样?师父,有没有镜子让我照照!”

    “徒弟啊,情况还是不容乐观啊!你这头发是长了一些,但是这些头发过于纤细、稀疏,而且还是白的,看来还得调整方向啊。”

    白色是因为缺乏黑色素,纤细这个再长长就好了,斑秃的小朋友头发刚刚长出来的也很细,这稀疏可就不好办了,只能祈祷那些毛囊别在睡大觉了。果儿听了楼太公的话给自己分析了一下原因,虽然现在想象中自己的头就是个毛桃,但是总是会变好的嘛!

    “师父,能长出头发来就已经很好了,多剃几次就变粗了,只要不是稀稀拉拉的,白的我也能接受,你们听过《白发魔女传》的故事没有?还有就算稀稀拉拉的,我以后也可以带假发,只要找到我妹妹,凭她的巧手,我相信她肯定能做到的。师父您就不要太操心了。”

    “现在还不能剃头!你这头皮换过的,只能剪,万一再把头皮弄伤可就不好办了。现在你到房间在把《黄帝内经》之《汤液醪醴论》读五遍,你还有心思看杂书?嗯?《白发魔女传》?嗯?是不是闲得慌了?回头你是不是还要去听《窦娥冤》《西厢记》?”

    “师父,这两个我都看过剧本啦!”果儿脱口而出。

    “师妹,你怎么还不回房?想惹师父他老人家生气?”明山师兄说道。

    “师父,我错了!我这就回房背书去!”果儿想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说话长长不经过大脑了,难道生病把智商也降低了?

    到了冬月初,天气冷了下来,楼太公却决定要到云门寺去呆到年底,还要带上果儿、彦京和四师兄廖明山,说是自己考虑着要再著一本医书。果儿不明白,这著书当然是在家里最舒服了,大明朝可不想是天朝,到哪儿都有旅馆、民俗、网络什么都方便,这大明朝出行,要是当天不回来就得随时都得带着被子、锅子、茶杯、大米、调料什么的,出门便是大包小包。当然了,师父决定的事情弟子们一般都不会反对,果儿也没有反对的理由。不过好在楼太公家里有牛车,这果儿与彦京又牵回了一头牛,行礼什么的便是绑在两头牛身上了,众人除了楼太公,都只背一些路上要用的东西,轻便得多。

    云门寺在云门山上,距离仙岩不远,云门山的海拔看起来也不高,但是他们如果要从家里出发,就一直沿着山路走,爬山下山,还得要走过好几座山岭,这样路程短些,但是明山为了楼太公的身体考虑,决定还是沿河走到庾青山脚下,再从爬上庾青山,再从庾青岭走到云门寺,这样加上中途休息的时间,可能也要大半天。中途进得山中,在小溪边,楼太公说休息一下,准备生火做饭。

    这里有成片的竹林,西边还有一些大石头可以歇息,是个好地方。

    做饭果儿当然是主力,这次她做了竹筒饭,对她来说这简直是小菜一碟。趁煮饭的时间,楼太公坐在石头问大家道:“徒弟们,你们觉得现在什么对于人民来说最重要?对你来说什么最重要?想一想为师想听听你们的想法。”

    大家沉默了片刻。

    “明山,你说说看。”

    “是,师父。我觉得对于人民来说安定的环境最重要。虽说自朱皇帝开国已有二十余年,百姓们比起鞑子统治的时候生活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但是这还不够,在很多地方还有流民,如果基本生活得不到保障,社会就不会安定,就不会有发展。”

    “对于我个人来说,精进我的医术最为重要。我自入门以来虽然跟着师傅学到了一些岐黄之术,但是很多时候我还是觉得无能为力,怪自己学艺不精。”

    “徒弟啊,为师有时候也会觉得无能为力啊,我们这条路还得有更多的继续走下去,钻研下去,希望有一天我们的同行不光能做到对每一种病都了如指掌、对症下药还能够教会人们延年益寿的道理,那时候我想作为大夫应该就没有什么遗憾了吧。”

    师父,您的目标现在依旧是天朝医生的目标啊,真的是任重道远。自己现在算半只脚踏进医学界了吧,自己又能为这个目标做点什么呢?不知为何果儿觉得自己师父有点伤感。

    “彦祖徒儿,你说说你的看法。”楼太公依旧叫果儿彦祖,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师父,你是要我说真话还是假话?”

    “你这徒儿,都到而立之年了,还贫什么?”

    “那师父我还是说真话吧。作为一个女人,我想现在流行的观点便是嫁个好人家,恪守妇道,相夫教子吧?怎么样才算是嫁的一个好人家呢?当今社会,嫁给朱元璋皇帝算是好吗?可是他已经是个老人家了,你们说他的那些妃子将来会如何?不嫁给朱元璋,嫁给他的儿子们可好?太子就不说了,以后他也是未来的皇帝,就说其他的儿子们吧!都是年入万石,住的也是王宫,衣食无忧,可是他们的那些女人就快乐吗?女人一生下来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吗?难道就没有其他价值了吗?自古以来有名的女性当然并不少,她们也都为人类社会的发展做出了贡献。可是自宋朝以来女性的地位直线下降,甚至很多人墓碑上就只有姓氏,连名字都不知道了。我朝女性地位更是比宋朝还不如,一个人走在路上都有可能被掳走,连生命都得不到保障,更不要说什么社会地位。记得程颐的弟子记录他一句话‘然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这句话现如今已经被曲解,原本指男女双方,现已经单指女子。长此下去,不只是现朝,下朝再下朝,以后的女性如何生存?当然我并不是说非得要男女平等,这在现在这个社会也不可能,我想不出人民当下最需要什么,我觉得人民当中的女人需要解放!师父你要是问我个人最重要的是什么,那便是自由!”

    “想不到彦祖竟然会义正言辞的发表如此的长篇大论,不过你的话确实也有一定的道理。不过徒儿这等话语再不可对外人道也!”

    “还有,你说的这自由,又指何意?难道怪我平日里对你太过严格?”

    “不,师父,我到您这里学习,是我自愿的,这便是我的自由选择的权利。我指的自由,便是可以做我自己想做的能做的事情,当然这些都在律法的许可之内。”

    “那徒儿,我问你,你想做什么?”

    “师父,我的终极目标便是大宅一所,开一家医馆,救死扶伤,师父您高兴了吧?”

    “高兴,你这骗子徒弟!大宅我相信,开医馆我也相信,救死扶伤我看你就未必了,你多半会请几个大夫坐堂吧!”

    “咦,师父,这是我的小目标,你怎么知道的?”

    “你的大目标应该是那些药材生意吧?”

    “师父,什么都瞒不过您。”

    “你成天没事往你大师兄那里跑,你当我没看见吗?不过你有这样的想法也可以,为师也不会怪你,但是背书的事情不能停,除了这《黄帝内经》你还有好几本必背书,彦京,你把书都带着了吧?”

    “是的,太师父。”

    “师父,您就不问问彦京关于这两个问题的看法吗?”明山师兄说道。

    “哎,都让我这徒弟把我给气的,好,彦京徒孙,你来说吧。”

    “太师父,彦京乃出家之人。彦京也觉得四师伯言之有理,人民需要安定的环境,除此之外便是教会人民知识,不只是科举的那些知识,还有一些关于制造、医学、种植、养殖这些,不要拘泥于老师带徒弟这种形式,就像那些官学一样,这样我想我们的社会会比以往更进步,更安定。”

    册那,这彦京难道也是穿越的?竟然想办学堂教学生这些东西?

    “对我个人来讲,目前最重要的,便是督促师父背好书,然后便是让她的头发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徒弟,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原本果儿还在佩服他的大规划,自己还幻想着假如四师兄明山和彦京都去从政,这样说不定整个大明朝就是另一派气象了!但是听了彦京后面这一句,果儿的幻想瞬间破灭了。

    “哈哈哈,你们俩听听,我这个徒孙时刻就想着自己师父的事情,彦京,你现在还小,不可以没有长远考虑,明白吗?”果儿不明白师父干笑那几声是什么意思,自己这个徒弟确实是丢脸了,师父明明问的对他来说什么最重要,他却要回答眼前的事情,这要是作文考试,不得扣大分吗?怎么能够没有长远目标呢?

    众人吃完饭,收拾整齐歇息一阵便又准备出发。

    走庾青岭一半的时候,已经没有了竹林,但是这小道的两旁居然有一些樟树,果儿不明白,像这成都的樟树几乎都是人工种植的,为何这山上还有樟树呢?难道也是有人特意栽种的?果儿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这些树之间的间距一点规律都没有,而且有的树很大很大,看起来就是野生的。除了这樟树,还有一些松树和落叶的乔木,看起来大明朝的生态还是狠好的,这林下也有很多灌木,估计这里也会有很多是药材吧,果儿一边走一边想。

第三十章 世外桃源 其一

    到了山顶,从这里可以眺望到很远的地方,自己来时的山脚下还有小河边的村子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一个山头接着一个山头,都氤氲着蓝色。果儿便不由想到自己和南山还有朱椿一起乘船时候背的那首词:‘山对面蓝堆翠岫,草齐腰绿染沙洲’,记得以前语文老师还说这个堆字用的特别好,形象生动的描绘出了对面山上树木葱郁的景象,自己现在看到的便是这番景象啊。当时朱椿和南山还分别写了诗来着,自己当时一心只想着捕鱼,哪有心思写诗呢?

    众人站在山顶眺望了一阵,便继续走。

    走着走着果儿心里边便有了一首诗:

    云门山下溪边语,

    竹叶如刀割散去。

    怎得鸿鹄展双翼,

    茑萝生来已无骨。

    井水入海甜亦苦,

    全因时辰犯错误。

    远山蓝,近山绿,

    一日三餐便知足。

    等自己把这歪诗想完了,果儿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也有写“诗”的爱好。其实但凡人们看到一些令人印象深刻的景物,或多或少都会有感慨,只是善于表达的人有的用文学,有的用诗歌,有的用艺术来表达罢了。

    果儿想着自己还是应该画点画才好,这样没准以后还能有‘佚名’的画家画作流传下去呢。想着自己到寺里一定要把这歪诗写下来,虽说“都是时辰的错”这个梗已经不好用了,可是自己写着玩啊,反正别人又看不懂。

    终于到了云门寺。果儿首先看到的便是这寺庙前两株比较大的银杏树。当然冬天的银杏树是没有扇形的叶子的,果儿是如何认出来的呢?这银杏树虽然冬天叶子掉光了,但是它们枝条上的芽包还在,而且和别的树想比还特别的大,还有自己以前经常去电子科大玩,那里有好多是银杏树。

    这银杏树胸径大约有四十厘米左右,果儿一算,这树已经栽了至少三十年时间了。不禁感叹时间真是无情,自己在这个世界还能不能活三十年呢?

    大树之下是两石桌,桌面虽不是很光滑,但也刻了围棋的棋盘。

    还未进山门,便有一位面容消瘦,胡须眉毛全白的老师傅前来迎接。

    “不知楼太公今日驾到,贫僧有失远迎啊!”

    “哪里,哪里。汇智老友,来我给你介绍我的徒弟徒孙。这位我四弟子明山,你是知道的,他来过。这位便是我那个关门弟子,彦祖,这位是我徒弟的弟子,就是我徒孙,叫彦京。彦京是从扬州山光寺来的。”楼太公停了停便又说道:“这位便是云门寺的方丈大师,汇智大师。”

    大家一一行礼。

    “那,敢问这位彦祖大夫也是山光寺?”

    “不,不,我徒弟彦京才是,我是他俗家师父,只是在他学医这期间暂代师父之职。”果儿慌忙回答。幸好自己带着头罩,这方丈师父看不出来自己这秃头上长了些绒毛。

    “敢问你师父法号?”汇智方丈问彦京。

    “我师父让我不要对他人提及,他一生最怕麻烦,不过方丈既然是我太师父的好友我便说了,想必他也不会怪我,我师父老人家只有一个法号,叫三丰。”

    “啊,原来是三丰大师。早年听我师父提起过他……”

    果儿没心思听他们闲聊,便看起了这庙里建筑。

    这云门寺房间布局呈品字型,正对庙门进去便是正殿,正中供奉的乃是观世音菩萨,左右两边的各有四位金刚,在两旁的房间是十八罗汉。想必这香客的房子和禅房在后面。果儿对这些菩萨罗汉不在意,也没什么好感,看了一圈后便等着彦京。

    彦京本来就是佛门中人,对这些罗汉菩萨一一拜过,这才和众人一起穿过观音殿,到了后面的禅房。

    楼太公和明山单独一间居士房,彦祖和庙里的另一个小和尚清凉住在僧寮,而果儿只有一个人住在厨房阁楼上的香客房,这里比较简陋,楼板是竹子支撑的,上面糊了一层泥土和麦穗壳的混合物。

    因为是阁楼,空间比较狭小,好多地方经过的时候都得弯着腰。还有估计这里经常来住宿的香客也不少,床都密密麻麻摆了七八张。里面有几张都有些灰尘,果儿拿扫把还有抹布都一一擦了一下才把自己床上用品给搬上来铺好。不过这里也有一点好处,那便是这里有个出口,从出口出去便是正好在观音殿的回廊上,还可以看到院子里的两株紫荆树。

    当然不好的便是这里没有一张书桌,看来自己想写点什么画点什么还得到师傅的屋里去,有点不方便。

    等收拾完毕已经是晚上,吃了点清粥。果儿依旧是到师父那里背书,彦京陪同。背完一章,师父叫果儿再把后面两章读一读,有什么不明白的,让彦京教她。果儿当然还是比较听话的,反正背背书也没有什么坏处。读到一半,便听到有木板敲击声音,果儿想这便是彦京讲过的打板了,看来是到了睡觉的时候了。果儿看看彦京,彦京点了点头,果儿这才别了师父师兄,拿着蜡烛回去睡觉。

    这夜有风,外面都是呼呼的风声,果儿感觉这屋顶的瓦片都要被吹起来了,还好被子够暖和,总算是睡着了。不过好像还没有睡醒,这打板的声音又响了,果儿便起了床,到那回廊洞口一看,天还黑乎乎的呢!不过事先彦京说过,到了庙里一定要守庙里规矩和时间,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果儿从楼梯上爬下来,看到清凉正要生火烧水,果儿便说等下她来做早餐。

    众人洗漱完毕,清凉和汇智方丈还有彦京便到上殿早课,果儿便随着师父和师兄一起到了师父房间。当然了,果儿只能拿出《黄帝内经》来念。念了差不多快一个时辰,果儿觉得昨天那一章自己也能背了,背得差不多,果儿便烧水煮了稀饭,热了几个馒头。

    吃过早饭,洗碗,打扫卫生。清凉小和尚便去浇菜、打扫佛堂等等。果儿想要一张桌子,但是看了整个寺庙,发现除了那观音菩萨面前的供桌合适之外,其他桌子都不能放在那走廊上,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除了背书之外简直无事可做,这叫果儿心慌,便去找彦京,一起到师父那里,问师父有没有什么事情,师父想了一阵,便叫果儿和彦京一起去放牛,顺便看看这山里有些什么药材。

    可是这冬月间,山坡上那里还有多少青草可以啃呢?果儿与彦京便牵着牛下山,用刀剃了一竹枝竹叶,这两条牛也吃的津津有味,毕竟这也是国宝的食物,应该也不会太差。至于找药材这事,果儿比较上心,一路上便是问彦京,这个是不是,那个是不是?然后便问主要治疗什么,价格几何等等。就算是彦京再厉害,那各种药材的价格他也不是都知道的,遇到不知道的,他便老实回答,果儿便拿出自己的自制炭笔在纸上记下来。

    这个炭笔便是一个竹筒,墨锭子磨墨的时候转着磨,最后剩下一个炭精条一样的,再塞到竹筒里,用的时候蘸点水就可以写,还算是比较方便。

第三十章 世外桃源 其二

    中午吃过午饭,是午休时间。午休过后果儿原本以为有午课,哪知道没有,这汇智大师拉着师父还有四师兄到了禅房喝茶论经,而这彦京与清凉小和尚又不知道在搞什么鬼,牛也不用放,自己又不想背医书,简直是无事可做。果儿在那观音殿的回廊上看到寺院外面的银杏树枝,想到那儿有桌子,于是搬出了自己的纸张、画具到那石头桌子上去画画,顺便把自己那首歪诗给题上去。

    大约天快黑的时候,清凉跑出来请果儿去吃饭,果儿慌忙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跟着清凉进去。晚饭后彦京又去上殿,上完殿还和清凉汇智大师一起去禅房打坐,果儿这背医书的事情便由四师兄明山来指导,听到打板声各人再去睡觉。

    这生活到是挺有规律,当然了,果儿这一日三餐前三碗药是必喝的,还有,就算是打了板,她在阁楼上摸黑也是要把拉伸运动做完的。和彦京一起放牛的时候,她要是抓住了什么螃蟹,鱼那肯定是要弄来吃的,彦京不吃,不过他会给他们念《往生咒》。下午的时候果儿除了画画便是画药材。

    一个月下来,果儿觉得自己头发长了不少,不是那么绒细了,后面的渐渐带了些黑色,果儿想等它们长长一点,就把头发蓄起来,免得到时候二丫见了自己都不认识。

    这庙的生活虽说的清苦简单,但是果儿觉得还蛮不错,唯一不好的就是自己不能悄悄把荤菜带给师父吃,自己一个人吃很有罪恶感。

    自己的画也画了一大叠,都是些山水、风景,也有几张画水牛的,果儿觉得自己画得不太好,不过这些果儿都觉得无所谓。有时候果儿就想要是自己能一直这样生活也不错,就算没有什么大宅子,没有什么肉吃其实也可以很开心,但是果儿又想楼师父总会老去,自己也要老去,彦京也不可能永远在自己身边,现在他在这寺庙里神情就很安详,看来他注定了是佛祖的人。就如同自己写的诗一样,现在自己只要能有一日三餐就不错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努力吧。

    药材的图样果儿也画着,只是冬天来了,画的很少些,大多数都是些半成品,有的花、叶子什么的,果儿也画不了。

    还有,果儿竟然把《黄帝内经》全都背下来了,就算是师父随便抽一段出来,果儿也能接着背下去,果儿真有些佩服自己,一把年纪了,只要专心下来居然还能记住这么多的东西。

    到了腊月二十,一行人才下山往仙岩走。还有十天便又是元旦新年了,想想这一年,果儿依旧觉得自己一事无成,不禁心里慌得厉害,不过想想自己差点死掉了,能活过来也算自己本事大,也算是彦京和师父的医术高超,自己到时候得给他们们封大大的红包才好。还有自己是药材事业可不能荒废了,现在除了跟着大师兄了解药材成色好坏,也应该跟着楼老师的儿子楼师儒跑跑药市了。

    说来也怪,自果儿拜师以来,果儿是后来才知道这楼师儒楼先生不在楼太公门下学医,而且他早已经自己开了一家医馆,只是他是儿子亮儿却仍旧在楼太公门下,是徒孙一辈里的佼佼者。这楼师儒先生却是一个徒弟也没有,自己医馆里只有几个伙计。果儿和其他师兄一样,要么是叫楼大夫,要么是叫楼先生。

    果儿想,自己要想跟着楼大夫去跑药市,这点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就不那么容易了,首先得得到楼太公也就自己师父同意,还要得到楼先生同意,这看起来就像是大家都同属一家国有企业,但是是不同是两个系统,好麻烦,为何就不像别的小说里,自己师傅的儿子就是自己师兄呢?这样也好说话不是吗?还有得到两边同意后,自己还是得伪装成男人,和那些伙计们一起同吃同住,也有些不方便。

    但是不管看起来这事有多么可能自己也要试一下,是不是?要不然自己来大明朝干啥来了总不能一直碌碌无为吧!不过这什么时候和两位楼大夫说这到要好好考虑一下。

    腊月二十三,依旧是大扫除,果儿帮着大师兄天濮把仓库、药房都打扫干净了才回去收拾自己的屋子。有的师兄离家远的已经启程回家去了,剩下的人不多,里里外外打扫也需要不少时间。

    这马上就年关了,自己还要给师父还有师兄们准备礼物是不是,果儿拿出自己的鞋,发现里面的银票都不见了,便把彦京叫过来。彦京却说当时和果儿在大坎山的时候,他把银票拿出来买了药材了。

    自己当初确实是要彦京不要把鞋烧掉了,银票在里面,可是那可不是一点点啊,当初黄松给自己那一百二十两,自己鞋底一百两一直就没动。二丫鞋底二十两,买灯还有赏给喜兰、丹竹还有梅儿等,刚好用完。就算后来添置小孩衣物、还有笔墨纸张那都是朱椿给的,自己就没有花过一分钱。还有在梁秋生家里花销的那些钱也是朱椿平日里给自己,自己攒下来的。还有那张三丰走的时候可是给了果儿四百两的银票,只要不是买王宫,多大的宅子都够了,这咋就都没了呢?

    好吧,果儿想自己这就算是吃掉了一所大宅子,不过想想几百两捡回一条命也不算亏。算了,看来只得另谋它法了。果儿便把自己的画拿出来分了分,觉得成色可以的,放到一边,

    那种自己特别喜欢的又放到一边,还有些自认为画得一般的放到另一边。

    分好之后,果儿说道:“徒儿啊,这马上就是年底了,我得给师父准备点礼物才行,这一叠画,每张二两银子,这一叠每张十两,这一叠每张两百两,总记两千三百一十六两,你明天帮我拿到杭州最大的书画店去寄卖一下,寄卖的佣金按十分之一。如果掌柜要整个打包买下来,八百两就成交,明白不?”

    “师父,你这画值这么多钱?”

    “要不是时间急,我哪里就让这些画贱卖了?当然了,也有可能一幅都卖不出去,卖不出去的话,我就只能给师父画张画当礼物了,你的礼物就自己准备吧!”

    “出家人哪里有什么钱财,我以后每天念经求师父和太师父平安健康、长命百岁!”果儿真是要无语了,原本正卷自己的画,拿了画卷就像敲彦京的头,发现他竟然比自己高了,敲头都没有以前那么顺手了。

    “你别整那没有用的。我过年要礼物!”

    “师父,你怎么和一个小孩一样?”

    “快去想想你要准备什么吧,没有礼物就把你逐出师门,让你安心当和尚!”果儿觉得自己心里无名火就上来了,这第一年在二丫家,虽然没有人给自己礼物,都是自己卖了画才有钱过年,但是自己感觉很温暖,很幸福,这第二年在吴王府,见了朱元璋,虽然忙着画画,这皇帝还赏了自己《上阳台贴》,自己可以一直记着的,今年虽说有楼师父,有彦京,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第三十章 世外桃源 其三

    一直到腊月二十九,果儿除了白天和楼太公在医馆坐诊,当然了,她主要还是看跌打损伤,不过这种病人比较少,都是有病人的时候,果儿才跑过去,大多数时间还是在药房帮天濮师兄抓药。晚上还要在楼太公那里背书,《伤寒论》已经背了一些,果儿自己准备背《神农本草经》这书不好的就是没有图,自己得结合学到的药材知识再结合这本书自己才能记得住。

    到了年三十的那天,吃团圆饭,楼师儒楼先生一家都来了,这边师兄们就只有大师兄龙天濮、四师兄廖明山还有六师兄子仲,在就是果儿,徒孙一辈中,只有彦京、忠平、天祥在。

    这样便分了两桌,楼太公家人一桌,徒弟徒孙们一桌。亮儿却是要跑去和彦京坐在一起,两人年纪本就相仿,又是徒孙辈中的厉害角色,两人平时就常在一起切磋,感情却很好。彦京在亮儿面前,从来都是那种平缓的老人式的腔调,大概亮儿觉得他脾气好,也比较成熟吧,不过他的另一面果儿可是知道的。

    不过自从从云门寺回来后,果儿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彦京说话很快,或者是有些毒舌的时候了,就像前些天他说那句‘出家人没什么钱’那也是语气平缓。果儿曾经一度认为彦京有两个甚至更多的人格,他甚至可以自由在这些人格中切换,可是去了一趟庙宇,这些人格似乎都不见了,又只剩下了果儿当初第一眼看到的那个少年,承受着超出自己年龄的悲伤的心有大爱的少年。

    吃饭前,明山要师父讲几句,楼太公说自己没什么好讲的,再讲菜都冷了,这冷的东西吃了对肠胃不好,叫大家吃饭,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

    吃好饭,果儿便叫彦京帮自己把礼物搬出来。

    果儿送给自己老师楼太公的是银子一百两,还有一幅画像。

    太公问:“徒弟,你师父我向来生活清淡,也不缺金印,你为何要送我银子?”

    “师父,我知道你看病有时候会不收那些穷苦人家的钱,还免费给他们抓药,这个钱以后可以当做病人的看病基金,如果有情况紧急的,还有没有钱的病人可以先用这笔钱来垫付,不计利息,等他们拿来钱或者有钱了再来还,这样药房也好做账。”果儿完全是现代的思维。

    “嗯,你这样说我倒是可以考虑,那可不叫你送我的了,是你送给那些贫苦人家的。”

    “嗯,反正就这样了。”

    “为师也有送你的东西。来你拿着。这本《金匮要略》是我以前所用之书,你要用心学习。”

    “师父,这送礼不能送书啊,你知道我以后想做药材生意,那我就是商人,这书与输同音,不吉利啊!”果儿心直口快便说了。

    “你那是你们那里的旧风俗,你现在是个大夫,还想这些!不要就还我。”

    “我肯定要,师父给的咋能不要!”果儿紧紧的把书抱在怀里。

    “好,好,好。”

    “太师父,我也有礼物送给你。”彦京拿出一个黄色的小布包。

    “这是我上次求汇智大师开过光的平安福,希望它能保太师父平安。”

    楼太公笑盈盈的接下了。

    “彦京啊,我没有什么能给你当礼物的,给你压岁钱呢,也不知你们佛门中有没有这个规矩,这医术呢,我都教完了,下次我到山光寺多往功德箱放点银票吧。”

    接下来大师兄还有四师兄都送了楼太师礼物,大师兄送了一个雕刻的葫芦摆件,四师兄送了一个乌木的带锤头的痒痒挠,太师则是给他们一人一样药材。

    果儿还给大师兄和四师兄都准备了礼物,上好的浙江白茶,当初黄帮主便是送了杨四浙江白茶,自己当初还说只知道福建白茶,这到了杭州自然要找一找了。

    两位师兄也是不约而同地送了果儿医书,果儿想自己真的是要努力学习了,要是师兄也让自己每天至少背一章医书怎么办?

    徒孙辈们,果儿全部都是自制红包包银票,一人十两。彦京一个人单独五十两,再加上一个自己找人缝制的粗布挎包。

    彦京没有给自己礼物,果儿很郁闷。

    自己和楼先生也没多说上几句话,跟他跑药材的事儿也无从谈起,暂时就这样。

    彦京没有给果儿礼物,果儿有些不开心,想着不守岁就去睡觉的,但是大家都没有走,楼太公不知怎地就说到宫里过节的事情来,还说和皇帝一起吃饭可不好受,时常皇帝赐酒赐菜那都得跪,一餐饭吃到最后都是冷的。

    不知如何又说起藩王们来,还说到蜀王明日将会在成都举行就藩典礼,果儿心里一惊,心想,原来他已经到四川了,这种场合要是自己能亲眼见证一下多好,不为别的,就看看古人搞这种大典的时候是怎么个祭拜天地之法,不过自己是个女人,就算在场也是参加不了吧!不过朱椿也许会让自己装个小内监什么的也不一定,想当初自己他还骗自己说自己会和蜀王一起去四川,蜀王长得比他难看一点点之类,现如今自己却是坐在这里听别人说起他,感觉有些奇怪。不过果儿也没有多想,因为楼太公说到了当今太子,说他现在似乎比以前要刚强了一些。

    果儿突然想到自己看到过太子朱标眼睛虹膜颜色变深的事情,自己背了这么多医书也不见有什么书上说到这种现象,便问楼太师道:

    “师父,您有没有见过有人眼睛虹膜颜色变深的?这种变化是不是与人体有关?”

    “徒儿你见过?”

    “师父,我看见过的这双眼睛的主人是一位公子,他的虹膜不是褐色几乎近黑,师傅,您知道我喜欢画画,对色彩我还是很敏感的,他的虹膜不仅颜色深,而且我感觉虹膜上还有些空洞。在虹膜的边缘有一丝金黄色,但是我当时还没有学医,有一位大夫给这位公子把脉,说是脉象平稳,我也就没怎么在意。但是一年之后,我再见到这位公子,他的虹膜几乎全黑,还是哪位大夫诊脉,说是脉象有些虚浮。我想问问师傅,这位公子是不是身体抱恙?”

    “据为师所知,听闻瑶医有目诊之法,不过他们一般不外传。这虹膜全黑的为师也没有见过,也不敢妄下定论,等为师查查如何?如有可能,希望能亲眼看看。”

    “多谢师傅!不过这位公子时常云游四方,不一定能见着。”果儿恨自己又撒了谎。

    “还有,徒儿,我看你今天这礼物前前后后应该花了好几百两银子吧,为师虽然不应该多问,但是怕你误入歧途,你这些银钱哪里来的?”

    “师父,您放心!前一阵我们不是在云门寺修行嘛,您和汇智方丈参禅的时候,我便画画,再加上以前攒的一些,前一阵我让彦京拿杭州给我寄卖去了,您也知道我想做药材生意的,没有本钱怎么行?以前我也卖过一些我的画,还有人买,这次我想再去试试,结果当真卖掉了一部分。这些钱绝对是干净的。我还留了一部分当做以后做药材生意的本金。”

    “既然卖画可以有这许多钱,你为何不以此为生,反而还要想着药材生意?”

    “师父,这买画的人家里肯定是生活过得去,还有点富余的人,要是吃都吃不饱谁还会花钱去买画呢?再说这物以稀为贵,要是我一年能卖上几千上万张画,那就不稀奇了啊。要说赚钱那还得在人民群众的需要上下功夫,这样的生意才能长久。再说了我现在不是是大夫嘛,我还是想做点对生命有意义的事情,我自己觉得虽然我现在已经背了好几本医书了,但是对于阴阳之理始终难以融会贯通,光是治疗个跌打损伤、蛇虫叮咬这还勉强,真要是给人诊脉怕以后是庸医一名,我做这药材生意好好把好药材的关,那也算是救人了。”

    “好吧,其实我看你资质还是不错,为何难以融会贯通呢?就算如此,背医书的事情也不可荒废了!明天放假一天,后天继续来背书!还有,你若背得一本,便可以随师儒外出一趟!师儒,你得好好带带她!”

    “是,父亲。”

    “多谢师父,多谢楼先生。”果儿自己原本就想着要如何开口,师父却顺着自己把话都说了,真正是善解人意啊。

    其实吧,果儿背了医书下来,真正按照那些医术来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比如腹痛,诊断出是因为吃多了呢,还是有寄生虫呢,还是产后虚弱呢,按照医书上,给消食汤、驱虫丸还是建中汤对症就可以了,但是果儿就怕自己错,还有大概自己是现代人,对于这寒热虚实阴阳还有各种脏器属金还是属水火从心底就认同不了,所以学起这中医来,背书到是没什么,就是难以怕以后实际运用。

    第二天放假,真是难得。果儿给牛喂好草料便一个去爬屋子后面的仙岩山,不管山的大小,好歹是个山,也算是登高了。心想着蜀王朱椿这会儿和蓝妃一起没准在祭拜天地呢,心里稍稍有些失落,但是自己现在也算是有那么一点点进步了吧。记得秦朝有个寡妇叫什么清的,以财自卫,还资助修长城,给秦始皇皇陵提供水银,当然了自己可不能搞得那么大连皇帝都惊动了,自己只要能够安安稳稳当个幕后小老板就行。

第三十一章 逐出师门 其一

    转眼时间到了第二年的也就是洪武二十三年的七月。果儿又背得四五本医书,学习了好多诊脉的知识。这当中也经历了一次噩梦般的重生。果儿随着楼师儒先生也出去过三次,两次是去往云南,这次是江西,走的水路坐船。按照以往的习惯,楼先生去了先是采购好了药材,便要到集市上的各大医馆去交流一下,虽然有些医生有些秘方是不传外人的,但是大概楼先生和他们熟悉了,大家还时常讨论一些疑难杂症,如果时间允许,楼先生还会坐堂看上一两个病人。

    而这次在江西,楼先生采购完药材,让果儿和还有两个伙计看着船,他要单独去买点东西,果儿很是好奇,但也不敢多问。两个伙计守着船,果儿便自己在药市上闲逛。

    逛着,逛着上午楼先生买过药材的一家药铺的一个伙计黄药子认出了果儿,要果儿进去喝茶,果儿说自己只是随楼先生来学习,还想多逛逛。可能是快中午了,没有什么客人,伙计很是热情的把她拉到了店铺里。

    果儿道:“药子,你拉我来没有用,我又不会买你的东西,都是楼先生说了算。”

    伙计道:“不买东西就不能说会儿话了?反正现在又没人。我请你喝杯清茶。”

    “你无事献殷勤,有什么阴谋?”果儿笑道。

    “我能有什么阴谋,我只是个伙计,要有阴谋也是掌柜东家有阴谋。来,喝茶。”

    “我自己带了茶的。”果儿掏出自己随身的葫芦,喝了一口。

    “你有什么事,就快说,不说我可走了。”

    “你这人,我早上听楼大夫叫你彦祖是吧?”

    “是,快说。”

    “是这样,我有个弟弟,病得很奇怪,看了几个大夫也不见好。早上楼师父买好了药材,我开口请楼大夫去看,楼大夫却说有急事,如果病得不急,他办完事再回来找我。”

    “然后呢?”

    “我跟在他后面,看他确实又急匆匆的走了。但是我心里想,会不会是这楼大夫知道我弟弟看了几个医生也不见好不想给我弟弟治病呢?他会不会是随便说说。”

    “药子,你这个人,怎么能随便怀疑大夫呢?你就安心等着好了,楼大夫从来都是说话算数的,你就等着好了,你要是不放心,虽我到船上去等。”

    “那怎么好意思!”

    “你这不好意思,那你把我留在这儿等着楼先生来找我你就好意思了?我给你说,我真的还想去别家看看。哎,我说,你家离这里远不远?要是不远,你弟弟又病得不重,你把你弟弟带到船那边去呗,这样子不会浪费时间。”

    “啊,有道理!我怎么没想到,彦祖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

    “我就在这里逛逛,就回船上,要是楼大夫提早回来了,我就说你回去领你弟弟了,这样行吧?”

    “好。这好。”黄药子在店里告了假便急匆匆的走了。果儿在药市逛了逛,担心楼先生提早回来,也回到了船上等着。

    结果这伙计先回来,带着一个妇人和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互相介绍了一下后,因船舱狭小,果儿便带他们到了码头的客栈里。

    这小孩名叫黄栀子,果儿看他脸长得白白胖胖,露出的胳膊和小腿上还有些肌肉,这看起来起码得有八十来斤,而且面色也很正常,呼吸也平稳,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果儿边问小孩:“栀子,你几岁了?上学了没有?”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我就是问问,我和你哥哥是朋友,我好奇嘛,你不想说就算了。小二,来点吃的,我们饿了。”果儿道。

    “几位客官,你们需要点什么?”

    “你们这里有什么?”

    “小吃呢有包子、馒头、桂花糕、黄元米果,下酒菜呢有牛肉、腊肉、花生米、焖锅肥鹅,当然了客官我们还有各种家常小菜,您看要来点什么?”这小二报起菜名就像列车上的售卖员一样。

    “娘亲,我想要吃腊肉、牛肉和肥鹅!”果儿还没想好呢,栀子先说话了。

    “那哪里行,你肚子痛,这些东西吃不得!”小孩娘亲崔氏说道。

    果儿看那栀子一脸的不悦,果儿没说话,这腊肉自己是不想吃的,这都七月底了,这腊肉从冬天到现在好几个月了,吃起来也不好吃了,一股子哈喇味。这肥鹅自己也不想吃,自己可是要保持身材的,要是这胸部长回来了,自己还怎么伪装成小伙计?牛肉到是可以考虑,得看看是怎么做的。

    “小二哥,这牛肉是什么牛肉,怎么做的?还有这家常菜都有什么?”

    “牛肉乃是上好的水牛肉,粉蒸的。这家常菜嘛就有石鱼炒蛋、醋溜鱼片、茱萸鸡块、还有各种青菜。”

    “那来一份牛肉,一份食欲炒蛋、一个鸡块和一盘青菜,青菜要洗干净,要是我发现有虫子有杂草,这顿饭我可不给钱!”果儿考虑了一下说道。“另外再来两个大馒头。”

    “好勒,客官,你稍等。先喝口茶。”小儿说完就往后堂去了。

    就在果儿点菜的时候,果儿用眼睛的余光看到黄栀子拉扯了他娘亲的衣服,崔氏不为所动他便去找他哥哥黄药子。黄药子看起来有些为难,看着果儿。果儿想腊肉、肥鹅对黄栀子身体确实无益,心想着反正我付钱,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眼睛变看向别处。

    才吃了没几口饭,这黄栀子便叫肚子痛,放下碗就在地上打滚,滚了一阵又双膝跪地猫起腰,接着便是到了墙边来了个倒立。果儿本来想给他把个脉的,但是之前听黄药子说了他弟弟的症状,她就想看看要疼到什么时候为止。

    这小孩子才倒立了没几秒钟,脸就涨得通红,汗水也下来了,坚持了大概不到三十秒,他就摊倒在地,他娘亲一直在他旁边看看能帮什么忙,结果什么也帮不上,最后这家伙还把吃进去的东西给吐了出来。

    店小二拿来了水,他喝了几口,过了一阵便说自己好一点了,但是肚子饿,什么都不想吃。

    果儿没见过这种腹痛,这和她知道的每一种腹痛的表象都不同,自己本来就患者得了什么病难以下结论,现在这种情况当然更加不敢贸然出手给这小孩看病了。

    因为这黄栀子这么一闹腾,饭菜都冷了,不过好在是夏天,果儿还吃得下去,拿起那白馒头掰了一块下来合着这蒸牛肉一起吃,还挺好吃。自己其实更喜欢辣子鸡块,可是这大明朝没辣椒啊,只有这茱萸,辣是有点辣,可是没有那种香辣的味道啊,想着待会儿要是吃不完便找店家借了碗筷端回去给船上伙计吃。

    崔氏没有心情吃饭,一心看着他儿子。这黄药子刚刚倒是吃了些,现在有些不好意思吃,果儿便把那个还没有动的馒头拿给他说道:“黄大哥,你吃一点,没准呆会儿楼大夫来了你还要跑腿去抓药,如果楼大夫给栀子施针了,多半还得你背回去。”

    “我不要扎针!”栀子突然来了精神。

    “栀子,我只是说如果,我又不是楼大夫,又不知道你是什么病,这是我乱说的,你别担心哈,能不扎针我尽量请他别扎,好吗?这扎针可疼了,我这辈子也不想被大夫扎了。”果儿说的是实话,当初彦京扎自己脑门和脚底的时候,自己真的觉得哪个疼啊,现在想起来还会不觉的流眼泪。

    “彦祖,你怎么哭了?”黄药子问。

    “当初我被一个大夫给扎过,疼啊。”果儿说完抹了眼泪,继续吃自己的蒸牛肉,很快这牛肉就吃完了。

    果儿看这栀子从她说扎针开始就一直看着她吃东西,便说:“栀子,你这腹痛,我知道你刚刚吐了,现在肯定肚子饿,但是我不敢给你吃啊,你忍着,等楼大夫来了,给你开了药方,吃了药就可以吃饭了。栀子他娘,你多少吃一点,楼大夫的父亲可是皇帝的御医,你不要太担心了。”

    吃到一半,楼先生在伙计带领下来了,果儿原本要回去接替另外一个伙计守船,楼大夫却要她在一旁看着,让小二蒸了一只蒸鹅,拿四分之三加上四个白馒头要伙计带到船上去。另外四分之一加两个白馒头再加上果儿他们没有吃完的饭菜自己吃。

    菜还没有上,他自己洗了手要栀子伸出手来给他把脉。

    果儿在一旁也放下了碗筷,大气都没敢出,就像看看这栀子得了什么病。

第三十一章 逐出师门 其二

    把脉了好一阵,楼大夫又要栀子平躺在板凳上,给他按了按腹部,问他哪儿疼,这栀子便说哪儿都疼。

    楼大夫便问栀子说:“栀子,你这病多久疼一次?疼起来什么症状,都是哪儿痛?”

    “我家栀子经常肚子痛,一疼起来……”

    “崔夫人,我让你说话了吗?栀子都十一岁了,这都不能自己说清楚?让他自己说。”

    这崔夫人原本就担心自己孩子,饭也没有吃,好不容易等这大夫来了吧,还不让说话,心里觉得十分委屈,眼泪就下来了。

    “药子,你带你母亲到后堂洗个脸,我叫你出来的时候你再出来。”

    “客官,你要的蒸鹅还有馒头来了!”那小二语气欢快,一看这气氛有些不对,便小声说道:“这是打包的,这是堂吃的,客官,您们慢用,慢用。”

    “好了。栀子,这里没别人,你自己说说吧,腹痛一般都什么时候,什么症状,还有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第一次痛是什么时候,是怎么好的。”

    “那楼大夫你会给我扎针吗?”

    “为什么这么问,有需要扎的时候我才扎。”

    “就那彦祖大哥说的,那我这需要扎针吗?扎针很疼吧?”

    “一开始会有点疼,不过你这不需要,你现在都十一岁了,马上就是男子汉了,你和我说说你的病,以后保准你健健康康的。”

    “那好,我第一次肚子痛的半夜,大概是我九岁的时候,那时候把疼醒了,我都一直忍着,过了一段时间实在是忍不住了,我才给我母亲讲,半夜我哥哥和我娘亲背着我去找了大夫,大夫也是按了我肚子,说是肝病,就一直吃药,大概吃了六付药就好了。那药里有野菊花什么的。后来吧,过了半个月,我肚子又疼,疼起来我感觉比上次还要厉害,我都跪在床上,这样感觉会好点,后来几次都疼得肚子打滚了,再后来我只有倒立之后才会好一点。”

    “那你最近这次犯病呢?你仔细说一下。”

    “就刚才……”栀子便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那你每次倒立之后都会呕吐吗?”

    “有时候会,有时候不会。”

    “那你现在好点了没有?”

    “现在一点都不痛了,只是有些饿。”

    “来,吃个蒸鹅腿。”楼太医用筷子夹了一个鹅腿给他。

    “可是,娘亲说我腹痛不能吃这些。说要等病好了些才能吃。”

    “现在你就吃吧。彦祖,去把崔夫人请过来,我问问。”

    “好。”

    崔夫人来了之后,看到黄栀子正在吃蒸鹅腿,也没有说什么,便问楼大夫栀子的情况怎么样。楼大夫没说话,只是要药子看着他弟弟,他要和黄夫人还有彦祖到河边走走。

    果儿想,难不成这黄栀子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还得要避开他?

    不过果儿不敢乱说话,跟在楼大夫和黄夫人身后。楼大夫要夫人把他能想得起来的栀子每次犯病的前后的情况还有事情都告诉她。

    回来的时候后,楼大夫让果儿去给栀子诊脉。果儿有点胆怯,但她还是深呼吸两口后,让栀子伸出双手,一番诊断下来,果儿觉得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这黄栀子从脉象上来看,根本就没有什么病,可以说生命力很旺盛!

    “彦祖,你诊断的怎么样?”

    “楼大夫,我不敢说。”

    “但说无妨!”

    “从脉象上来看,栀子没有病。”

    “瞎说,他都马上要死了,怎么会没有病?”

    不只是果儿,现场的人都被吓了一跳,这在一旁的黄药子更是吓得脸色煞白。

    “楼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弟弟,我这辈子给你做牛做马。”

    “我救不了,得靠他自己。”

    “栀子,你过来!”栀子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

    “记得我给你说的话吗,您现在是男子汉了!我和你讲,你的肝病早就好了。这不光是我说的,整个江西的大夫都敢保证,知道吧!”

    楼大夫顿了顿继续说:“你这肚子里有一条虫子,一般的药把它打不出来,也杀不死。现在只有一种办法,把他饿死。这个虫子每当你生气的时候,不满的时候,你的肝脏便会排出一种糖水,这个虫子就靠这个糖水为生。它在你肚子里走的时候,你就会觉得肚子痛,现在它已经有这么大了,”楼大夫笔画了一下,“要是两年之内你不生气,这个虫子得不到吃的就会饿死,那时候你的病就好了。当然了两年内肚子有一点点痛,忍一忍,马上就会过去,不要倒立,倒立会让你吐的次数更多,那个虫子本来在你肚子下面,你一倒立,这个虫子就在上面,它很容易钻进你的肝脏里,要是等他钻进你的肝脏里,那就麻烦大了。”楼大夫一边说一边在栀子的肚子上比划。

    “有什么想要的不满意的要和你娘亲和你哥哥商量,当然了大人不可能什么都能满足小孩,说个现实的例子,当皇帝好吗?好!可是你娘亲和你哥哥有能力让你当皇帝吗?不能!但是你哥哥和你娘亲有能力让你当个县太爷吗?有,但还得自己努力,明白吧?”

    “光点头不行。小二,请你拿点笔墨来一下!”

    “好勒!”

    “现在我呢给你画个图。这个就是你肚子里的虫子。”楼大夫在纸张中间画了一条线,“往这边,虫子会长大。”楼大夫又画了十条线,一条比一条粗,一条比一条长,每一条上面写了一到十十个字。“往这边,虫子会饿死。”楼大夫又画了九条线,每一个都比上一个要细要短,最后画了个圈。“记住了,不要生气,每次觉得肚子痛要和你娘亲和你哥哥讲,要是能忍下来就自己在小虫子这边做个记号,忍不住就是大虫子这里做个记号。这是今年的,明年我还会再来。你只要把虫子饿死就好了,但是不能不吃饭,虫子不是靠你这饭,是你生气时候肝脏里的糖水,明白了吗?”

    “好了,拿着这种纸回去贴墙上就好了,不用吃药,也不用扎针,明白了吗?崔夫人你带着栀子回去吧,我和药子还要到药铺去一趟。”

    “好,快谢谢楼大夫!”

    “谢谢楼大夫。”

    等两人出去,果儿付了账。楼大夫便问果儿道:“彦祖,你说这栀子有没有病?”

    “楼先生,我原本想他没病,但是听你的诊治方案还有结合崔夫人在河边说的话,我想是不是栀子他现在有心病?”

    “不,小孩子不叫心病,他最初可能的想用肚子疼来换取他母亲的注意或者是提一些自己的要求,现在很难说不是习惯性的了!”

    “就他今天的表现来看,他之前想吃蒸鹅,可是他娘亲说他肚子疼,他不能吃,他自己也这么想,可是吃着吃着就肚子疼,肯有可能是他压抑了自己的不瞒,肚子就习惯性的痛了。这也是种病,但是只能自己克制。”

    听完楼大夫的说法,果儿一比较,这确实比较像现代的心里疾病,不由得佩服楼大夫。

    “那大夫,我弟弟这病能好吗?需要注意些什么?”

    “能好的。就是你弟弟有时候提了要求,你们不要马上急于否定或者反驳,要讲清楚其中道理,他这么大了,很多道理明白的。讲完道理要观察看看他肚子痛不痛,提前做点按摩,或者让他做点别的事情分散他的注意力,明白吗?”

    “好,谢谢大夫!”

    “不用谢了。你回去吧。彦祖我们也回船上去,准备一下,明日启程回去。”

    “好的,楼先生。”

    到了船上,果儿看到了两个瓷瓶,白色的底,上有橘色的杏子图案。果儿想这肯定是楼先生出去的原因了。果儿没有多问。

第三十一章 逐出师门 其三

    第二天一早,楼先生正吩咐伙计开船,岸上却有昨日药铺的掌柜带人找上门来。

    楼先生便问掌柜所来何事,这楼家买药材从来都是钱货两清,不存在什么欠款。

    这掌柜却说昨日楼先生走后,这彦祖又去了一趟,从那之后他们柜上便丢了一只六十年的山参,这个责任掌柜和伙计全都付不起。

    果儿自然是气得要死,这不是明摆着怀疑自己吗?自己当时本来就不想进去,是被黄药子拉进去,进去之后坐得片刻,连茶水都是喝的自己的,再说了这后来黄药子给你们员工家属看病还没收诊费呢,就来冤枉人。便说道要是查出来没有就得老板当场给自己道歉,光是掌柜还不行,要掌柜派人把老板给请过来。

    楼先生本就急着回去,当然不想让他们把货物都拿出来翻找,就算是没有在打包装回船上又要浪费不少时间,楼先生就不同意,双方僵持不下。

    最后有人提议报官,果儿说报官就报官,怕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这掌柜也急了也同意报官。众人正商量着去衙门,哪知道就在这茬儿,黄药子怂了,说这山参是自己拿的,还交代了自己昨天把野山生偷出来藏到了楼大夫的船上,他是怕楼大夫不肯给自己弟弟看病,一时糊涂才偷了店里的东西,最后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船舱里把山参给找了出来。

    这山参按理找出来了,也就不关果儿他们的事了。但是掌柜的一看,这山参的根须断了不少,这样子也不好看了,拉着黄药子便要去衙门,还要楼大夫彦祖去当证人。拉扯之间,这崔夫人带着黄栀子也来了,崔夫人对着黄药子便一阵打骂,黄栀子在一旁哭,果儿一看这栀子脸色发白,双手捂着肚子,看起来就要发作,便教他深呼吸,叫掌柜还有崔夫人不要激动。

    楼大夫便带着黄栀子上了船进行安抚。

    等栀子安静下来,楼大夫便问掌柜:“左掌柜,你想怎么样?”

    左掌柜道:“楼大夫,本来你我多年的交情,这个事情我不应该怀疑你,这里我给你赔罪了。”这左掌柜说完深深鞠了个躬,楼大夫扶起了他,他继续说道:“但是确实是我自己做不了主,这根山参本来是东家要拿来送人的,这样子肯定没法送了。这柜上倒是还有一根山参,只是这一根肯定就掉价了。”

    “那敢问掌柜,这黄药子你打算怎么办?”

    “那只能送官了,他又买不起。”

    “掌柜,这药子偷店里的东西肯定是不对,应该责罚,但是按照大明律‘凡窃盗已行而不得财者,笞五十,免刺。’我想他应该是属于这类,如果送去官衙,这板子肯定挨了,他这伙计肯定也做不成了,他家本来就靠他一个人,关键是你这人参的事情也解决不了,你这掌柜对伙计也监管不力啊。我看那边那个是你是你东家来了?能不能请他来一起商量一下。”果儿说道。

    “是,你稍等。”这掌柜说完便把他东家请到了船上。

    一番介绍,四人便坐在船舱里。这里本来就狭小,这药子又跪在甲板上,果儿只想快点解决此事。

    “楼先生、严先生,这里本来没我说话的份,但是我们真的急着回去,这个事情我想了一个解决的办法,我先说出来你们看行不行,不行我们再讨论。”

    “我的办法就是,我借钱给这黄药子,把这山参买下来,当然了你们能便宜点最好。这样就算黄药子在店里买的。但是黄药子还是有错,是犯了法的人,这个我可不否认,我这么做一来是想减少你们的损失,二来是节约我和楼先生的时间。至于黄药子你们可以开除他也可以留着他,在我原来住的地方,人们一般还是愿意给犯了错的人第二次机会,我这样想的主要原因是他家还有一个生病的弟弟和她母亲,他要是没了活干,这生活就很艰难了,这一切原本也是因他弟弟的病而起,希望你们可以考虑。你们可以立个字据,他要是再敢犯错,就立刻开除他。”

    “好,我看可行,就是不知道彦祖兄弟你愿意出价几何?”

    “这个你就按行规好了。这掌柜最是懂得。”果儿心里有些虚,虽然这人参片在药材里价格不是很高,只得十多文一两,但是天朝这野山参拍卖起来几千万几亿都是有的。虽然说这有效成分都是人参皂苷,但是这野山参到天朝几乎就没有了啊。

    “那掌柜你说说。”

    “好,这只山参原本买入的时候便是纹银一百五十两,现如今虽少了些根须,但是现在人参的行情已经上涨,三十年的山参现在便要这个价格,所以我想二百两较为合适。”

    “二百两两可以买参片差不一百五十斤了啊,掌柜,你觉得我一个伙计能带这么多银两在身上吗?”果儿有些不悦。

    “这,东家,你看……”

    “我看平日里买着山参的人也少,就现在皇帝处决贪官的力度,敢买来送人的更少了,你卖给我,我拿回去给师父泡点水,他老人家多活些年生,多给人看些病,我们也可以多从你这里采购些药材,不然下次楼先生可就不知道还来不来这里了。”

    “楼先生,你这伙计很会做生意。这样,就看在楼先生的面子上一百八十两吧。”严东家说道。

    “再留十两给我做药材本吧,严东家。不瞒你说,我跟着楼先生便是来学习做药材生意的,原本想着有这一百八十两银子,看到好点的药材买点回去买的,这下只能过几年了才能做生意了。”

    “原来是这样,我也在想,小伙计可能没那么多钱,那就一百七十两吧。”

    “不过,我得有个要求,你得拿个盒子给我包装一下,就算是送师父,我也得有个样子,另外给我配几个小的,代表我们这些徒弟徒孙的。”

    “你这真会做生意。”

    “你要是觉得亏,那就只要盒子好了,回头我在楼先生那些参片里抓几个撒上去好了。”

    “好,好。放两个小的。”

    “那感情好,这药子就随你们处置了,快点包装好了拿过来,我们回去还有急事。”

    后来船开走的时候,药子一家过来拜谢,果儿不想多说什么,只是安慰崔夫人,说自己只不过是买了一只人参而已,要她好好带栀子,至于药子,让他以后做事动脑子先想想。

    船开走了,在船舱里,果儿才问楼先生说自己这样做对不对,楼先生去说钱反正是果儿自己的,她要怎么花,自己是无权过问的。再说事情既然都已经这样了,就不要去想了。

    等果儿一行人回到仙岩,发现楼太公家里喜气洋洋,原来是太公六十寿诞,果儿想自己去年这时候正在和天花奋战,都没有问起师父的生日,好在今年阴差阳错的买了一只参回来,虽说品相不是很好,但也算是礼物了吧。

    不过师兄们都要养家糊口,出手可没果儿那么大方。果儿便叫彦京趁没人的时候悄悄的把山参给师父送屋里去。

    晚宴的时候,果儿便送了一幅画给师父。师父笑吟吟的。果儿很开心,似乎大家对她的礼物也不意外。

    宴席之后,所有宾客都走了,楼太公便要大家聚在客厅里听果儿背医书,果儿想今天师父兴致好,幸好自己早有准备,在江西的时候已经将一本书背了二十来页。

    这师父没叫停,果儿便一直背,直到果儿把二十多页都背完了,楼太公才说一个“好”字,果儿便回到自己位置上。

    “好,我这个关门弟子虽说不怎么成才,这背书的功夫还是可以的。从今天起,你们都出师吧!要自己开医馆也好,要回老家也好,要自己做药材生意的也好,你们都可以出师了!”

    “什么?”

    “师父!可我书都还没有背完呢!”

    “你们都安静听师父把话说完。这师儒也在,我就把话都说明白了。天濮,当初我门下本来就你和师儒,当初你们学艺尚浅,虽说是师儒怂恿你给别人治病,这施针扎死了人也是事实,你从此就不敢给人看病,我也将师儒逐出师门,不准他喊我师父,但是我放心不下他也是事实,他也是学医的好苗子,这个你不怪师父吧?”

    “师父,我怎么会怪你。当初我自己其实也想试一试,不能全怪到师兄头上。”

    “好,那就好。我对你最是放心不下,现在你可以出师了,记得以后给人看病多思考下。”

    “杨旭、远修、明山,你们几人各有所长,以后要是碰到不擅长的可以互相多交流一下,我对你们很放心。”

    “泽涛、思远、玉坤、清越你们也不错,要记得医书要时时拿出来温习。”

    “最后便是彦祖,你明日与彦京一起出师,以后要是当大夫记得多和彦京讨论,你要是做生意,便多和你这些师兄联系,他们要是一人一家药铺,一年下来你也应该赚不少钱。你一个女人家也不容易,师兄们你们要多照顾她一点。让你找个我的徒儿嫁了,你又不愿意,你这死孩子,算了,就这样。”

    “剩下的孙儿们,你们原来跟着谁认师父的,就依旧跟着谁吧,记得要虔心学习,提高自己的医术。”

    “我这个老头子,这几年还要写几年书,等我七十的时候,你们再回来给我祝寿,要是有病人来不了,带封信也行。好啦,这大半夜我要回去睡觉了。你们晚上回去把东西收拾收拾,明天就走吧,师父我可不留你们。”

    “师父,您怎么能这样?怎么这么突然?”

    “师父,我们不想走。”

    “别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早就应该出去自立门户了,是我一直拖着你们,就这样吧。亮儿,你来扶我回去睡觉。你们各回去吧。”

    “师父,可我还没有学会啊,我还差的远啊。”果儿道。果儿不明白,要是学满出师,那也是师兄们啊,可是自己并没有完全学会啊。

    “是,你是还差的远,你再啰嗦便将你和彦京逐出师门,以后不准提我的名字!”楼太公说了这句话便走了。

    剩下果儿和大家面面相觑,互相看了几眼,便七嘴八舌猜测起来,但是最终也没有猜到结果。最后大家商量只有顺从师父的意思了,但是大家都放心不下果儿因为她从师学习就只有两年多一点时间,这当中还有几个月在外面跑,都担心她的医术,更加担心她以后一个人去跑药材,都纷纷要彦京以后多多照顾师父。

    果儿虽说有些不服气,但是自己学得一塌糊涂这也是事实,这大明朝一个女人走南闯北不安全也是事实,慢慢由不服气转而衷心感谢师兄们的担心。回到自己房间,便有各位师兄陆续送来饯别礼,果儿只有拿自己的画回赠他们,搞得很是伤感。

第三十二章 蛛丝马迹 其一

    第二日果儿早早的醒来,依旧到小花园去背了一会儿医书,回到自己房间后便把师父给的医书整理了,想着给师父还回去,结果师父却派了伙计搬了一个木箱,要果儿带走,果儿想打开看看,那伙计却说不让,另外还带给果儿一封信,要果儿离开了杭州再拆开。

    果儿想去拜谢一下楼太公,但是伙计说师父一早就出发给乡里诊病去了,果儿和彦京收拾好了东西,只得到师父的门前磕了几个头才离开。

    离开的时候,又有伙计给果儿他们牵来了牛车,说可以送他们到杭州的码头。而伙计把牛牵给果儿的时候转告她说楼师父说了这牛原本就是她和彦京买来的,现在要让她们一起带走,自己这店里一下少了很多人也分不出人手来照顾。果儿明白,这是师父要她路上没那么辛苦吧,便也不多说,将木箱还有一些被褥衣服还有彦京那本未完成的草药集画稿都打包在牛背上,完了和师兄们一起在大门口拜了拜才离去。

    一路上的岔路口便有师兄和他告别,到了杭州便只剩下明山师徒和天濮师兄了。明山师兄准备坐船去应天,天濮师兄说自己要在杭州呆几天,见一个朋友,几人吃了个便饭便各奔东西了。

    在路上,果儿就想好了,两人先寄卖的画店拿回那几张还没有卖出的画,再在店里买一些纸张才走,然后药市去看看。

    彦京也同意,从画店回来,两人便把行礼寄存在客栈里,去往药市走了一圈。这里价格比起江西和云南贵了一些,只不过有的药材质量要次一点,但是这里的药品种类却是非常的齐全,一些稀有的药材都能找到。果儿当然不满足于这些,还问了这些店铺掌柜,一般的药材从哪儿来,掌柜便说最近的便是安徽,徽州天目山一带药材质量和品相都很好,听得这里果儿心里一惊,这天目山好熟悉。因为这个时代没什么地图,不能经常看,其实这里离自己穿越来的元宝山也不远,如果自己愿意,可以从杭州到余杭、临安、于潜、昌化然后走黄花关或者千倾关到元宝山,再到云岭寺再到南山家再到二丫家、最后再到宁国看看蕙兰。

    想到这里,出了药市,果儿便说了自己的想法,问彦京想去哪里,彦京却说临走的时候各位师叔说让我照顾你,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果儿想,自从这家伙在自己生病的时候发了那个誓言,就离自己越来越远,如今说个话都要绕个弯,也不知道哪天看到自己中意的寺院便一头扎进去不要我这师父了,我自己还得坚强一点,不能老是依靠别人。

    果儿便又跑了几个地方,买了火镰、水带、大米,还有一口铁锅,心想着着这到了山里也不一定能见着人家,东西还是自己多准备点好。

    第二日,两人便出发了。一离开杭州,果儿便拿出师父那封信来。只见信上写到:

    彦祖徒儿今尔等出师,师唯不放心尔,箱内乃我多年行医记录及用药心得,望尔常阅。另有人参,乃尔送,为师身体尚佳,自认不用。学医不关年龄,尔资质佳,胜尔徒,望尔所学,能扶伤。唯汝言中,师常觉尔对岐黄之术有诸多疑虑,我等学医之人存怀疑之心乃是好事,只是关键时刻不可犹豫。汝之师兄,早可以独当一面,初唯恐有失,悉留医馆。汝不为汝之师兄忧。

    近日太子殿下遣人送礼。师见来人手持尔画,方得之太子遣人寻觅之画师名曰持竿先生。然其人不知你在我处,师不问尔与太子瓜葛。尔画中云:怎得鸿鹄展双翼,茑萝生来已无骨。为师虽不知这茑萝为何物,古有义妁、鲍姑,近有张小娘子,望徒儿早日得志,鹏程万里。

    元旦讨论虹膜之事,为师推测乃公子肾脏所致。

    为师切切。

    果儿在这大明朝也有几年了,这古文早也难不住她,只是读罢方觉得是自己害了师兄与师侄们。虽然师父没有明说是因为自己才让大家出师,但是一旦和皇宫扯上了关系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所以师傅才散了众弟子去。

    自己的画原本就没有署名,当然也不会再用持竿先生的号,只是有熟悉自己画风之人闻到了气息,就顺着这气味来了。早知道应该早点看师傅的信,这样自己和彦京也就不会再去画店拿画了,这下暴露了,没准太子的人马上就找到自己了。这找到了自己要提醒他需要养肾吗?是不是改提醒他吃点六味地黄丸?

    扪心自问,自己愿意被太子的人找到吗?当然不想了!果儿心里有点慌,不知道该怎么办。果儿看向彦京,发现他正焦急的望着自己,果儿心想,有了自己去字画店取画这一出,这太子的人找到自己是迟早的事,这朱椿找到自己更是迟早的事,如果他还惦记着自己的话,眼下还是和彦京分开的好,到时候就算找到自己有什么也是自己一个人承担。必须得想个法子把彦京给支开,然后自己一个人走。

    可是这彦京哪里有那么好骗呢?回想这一路来,除了去茅房,简直就是形影不离。果儿决定说实话,如果说了实话彦京还不走,那自己也没有办法了。

    “师父,太师父信里究竟说了什么啊?”

    “嗯,太师父说有人在找我。是太子殿下的人。你也知道我以前的身份,我相信他们很快就能找到我,你自己一个人走吧!”

    “我为什么要走,找到就找到,就算你回去做蜀王的夫人,我也不会走的。”

    “徒弟你怎么就不明白,他一句话就可以要你死无葬身之地,明白吗?”

    “我又没做什么。我只是照顾你而已,是你现在的随身大夫而已,是你的徒弟而已。”

    “那就随你吧。”果儿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厌倦了争执,反正命运总是和自己过不去。

    “师父,把太师父的信给我看看。”

    “拿去吧。”

    “师父,我觉得你大可以放心,每次到字画店都是我出面的,你这次去又带着头纱,这次我们乔装打扮一下,应该不会有人怀疑。”

    “打扮成什么样子?我要是还原成女装,那不是给人一眼就认出来了?你原本出入字画店就是和尚,我再打扮成和尚岂不是更容易被识破?”

    “我们装扮成兄弟两个?你看如何?”

    “不行,太子见过我女扮男装!”

    “太子又不会亲自出马了。”

    “那就扮成老夫妻怎么样?”

    “老夫妻没个儿女陪同,走这山路?”

    “那扮成两个白发的道士如何?”

    “去哪儿找那许多的白毛?徒弟,我看算了,此次是逃不过去了,我们还是就这样吧。”彦京每提一种可能,果儿觉得绝望更加深了一层。

    彦京不再多语,两人默默前行。

第三十二章 蛛丝马迹 其二

    这开始一路上道路平坦,但是天气很热,两人便是一早一黑出行,太阳大的时候便在树荫下休息。过了昌化,渐渐到了丘陵地带,路边的树或者竹子也多了起来,走起路来也不会觉得太热。两人边走边问,问道了去往千倾关的路,知道那里现在有驻军把手,果儿也不怕,因为两人都带着僧侣的竹牌。只是从这里去往千倾关起码要花费六个时辰,果儿与彦京便在山下找了个农家借宿一宿,准备第二日开始爬山。

    因为自己的竹牌是僧侣,果儿晚上便想着把头发落了,免得第二天麻烦。想着自己的头发这半年多好不容易长了点还不到波波头的长度就又要剃去,心里竟然有些不舍。

    不过彦京给自己理发的时候,还留了那么一两寸,按照彦京的说法,要是有人怀疑,便说自己从寺庙出来已久,等到云岭寺找方丈借的剃刀再剃头便是。果儿想这样也好。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但是刚过中秋,这天上的月亮还很亮,两人牵着牛就着月光就往山上走。渐渐天亮了,果儿才发现沿路的风景就美不胜收,时而在竹林间穿梭,时而又跨过潺潺的小溪,时而又在满是茅草花的山顶。果儿恨不得拿出自己的画笔来画,但是又唯恐被人识破,只得把美景留在心底。

    因为事先知道起码要走五六个时辰,两人都有了心里准备,虽然脚底板有些疼,但是两人都坚持着。

    渐渐的夕阳西下了,天空中出现了火烧云,那红彤彤的云朵把整个山都染红了,果儿知道自己还得加把劲,这夕阳落山后再不到一个时辰,天就会黑下来,那时候就危险了。翻过一座山顶,果儿看到了一个湖!这湖四面环山,难道这里以前是一个火山口?风从湖面吹过,吹起了阵阵古金色的波光,真是太美了。湖边有一个小亭子,想来如此美景,肯定很多人都想在此驻足欣赏吧!

    果儿不顾脚底的疼痛,也扔了手中的牵牛绳便向那一汪泛着金光的湖水飞奔而去。

    要是能在湖里泡个澡就好了!果儿跑到湖边,脱了鞋袜,挽起裤腿就往湖里走去。脚底下的泥土从坚硬变得柔软,从温热变得清凉,真是惬意!果儿用手捧起一捧水来,就往脸上泼去,顺便还洗了个头,这简直就如大夏天在外奔走了一天回家发现冰箱里还有半个没吃完的西瓜那样舒爽!

    回头看看,彦京在亭子那里卸下了包裹,正牵着牛过来。这水牛见到水那也是兴奋得紧,到水边低头喝了几口便下水泡着,游了起来。大概是今天走了太多路,这牛儿路上也没吃什么草,游了一阵后,牛便上岸自顾自的吃起草来。

    “晚上我们就在这儿过夜吧!”果儿上了岸,把自己的袜子又拿到水里搓了搓,然后把它们凉在湖边的矮灌木从上。

    “徒弟,你也下去洗洗,洗了换一身干净衣服,我看看在哪儿生火,晚上我们吃点稀饭。”果儿上岸之后,把鞋子拎在手里,双脚就踩在小草上,等着脚干。

    “师父,你去亭子那里歇一会儿,我来生火做饭。”

    “那好,我要吃鱼!这湖这么大,肯定有鱼!”这话一出,果儿看见彦京面有难色,觉得自己像是个小孩子,明显又在挑逗彦京,这样不好。“我骗你的,你要煮就你煮,我正好四处逛逛。”

    “走了一天了,你还不觉得累吗?师父,我们明天、后天、大后天都得要这样赶路呢!”

    “你饭做好了就叫我,我就在湖边逛逛,走不远,一会儿顺便把牛牵回来,要是牛跑了,那么多行礼,我可背不动。”果儿说完,就光脚穿进布鞋里,往吃草的水牛走去。

    走到水牛边上,牛儿根本没有理会她的意思,人家专心吃草呢!果儿索性便躺了下来,望着天上渐渐由红变灰的云朵。

    “真是心大,持竿先生,在这儿也能睡着!你就不怕来一阵风把你给吹到湖里去了吗?天太都要黑了,还睡呢!”

    果儿睁开眼睛,发现眼前站着一个人,看起来很面熟,可是这人脸倒着,自己有些认不出来,不过这香味儿倒是在哪里闻过。

    “原来真是女人,你脸上那可痦子呢?怎么不见了。为何你头发变成这样了?为何穿了一身僧衣?你难道不记得我了?我是书斋。”

    果儿看了看天确实天已经黑了,缓缓坐起来,看了看四周,牛就在自己不远处,很好。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没想到还是太子的相好书斋公子。

    “啊,书斋公子,你好!我彦祖。”果儿不自觉的就使出了天朝的见面礼节。

    “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要说什么?很高兴遇到你!满意了吗?丑文也在这里?”果儿边走边去牵牛。

    “他不在,是我自己来的,我来是因为我发现了有几幅画画风和你的很像,便顺藤摸瓜的找到了这里,想不到真的是你。你知道吗?你这画上的字与持竿先生有很大的不同,我甚至一度怀疑,后来找丑文公子,托他找到沐公子,沐公子说确实是你的字迹,以前所得的那几幅画字迹倒不像是你的,你说怪不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这中间得了一本字帖,好好练过字罢了,以前是托人提的款。”

    “原来这样。”

    两人一阵沉默。

    “你就不问问这沐公子吗?”

    “有什么好问的?我和他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原来你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啊。想不到他竟然是蜀王爷。”

    “有什么想不到的?你难道不知道丑文的真实身份?”

    “他没有明说,我自然也是猜到的,将来是无比尊贵之人。”

    “好,这人你也找到了,这画你要我就再给你几张,反正我那箱子里有的是,还有什么没有?”

    “持竿先生如此冷淡!这里风景独好,这几天你我二人再此吟诗作画,小住几日如何?”

    “不好!我还忙着赶路呢!”

    “这等美景都留不住你吗?”

    “书斋,你能不能好好说话?留我干什么?我俩仅一面之缘。不会是等着大队人马来抓我回去坐大牢吧?我可是什么事情都没犯!”

    “我已经飞鸽传书给蜀王了,你就不能再此等候吗?难得他那么痴情。”

    “痴情个鬼!那么多女人!再说了,等他从四川赶来,然后八抬大轿来娶我去做王妃?”

    “不,他现在应该是在池州附近。他坐船来着。”

    “他不是今年在成都当藩王吗?刚就藩就回京城?”

    “你难道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你能不能说话不要说一半?”

    “这马上就要到皇帝生日了,他是来祝贺的。”

    “咦,皇帝生日是几时?”

    “这你都不知,九月十八日。”

    “然后呢,他三天能到吗?对了,今天是几时了?”

    “今天已经是八月十七日了。”

    “是,中秋刚过。”果儿心想,自己廉儿的忌日又快到了,上次自己生了一场大病,这次还不知怎么样呢,想到自己孩儿果儿便不再说话。

第三十二章 蛛丝马迹 其三

    走到亭子那里,彦京早就摆好了碗,盛好了粥。

    “要给你们介绍一下吗?”果儿道。

    “不必了,我们已经认识过了。”书斋说道。

    “你要吃点吗?”果儿原本就只买了两个碗,这书斋公子跟着到了亭子里,她只好礼貌性的问了一句。

    “在下已经吃过了,谢谢。”

    “那我不客气了。”

    “师父,请。”彦京拿筷子给果儿。

    “开吃吧。”

    “你们晚上住哪儿?”等果儿吃好饭,彦京去洗碗筷的时候,这书斋公子才问。

    “就住这亭子里。”

    “呃?”

    “有问题吗?”

    “没问题,只是你和这和尚……怕是不方便吧。”

    “没有什么不方便,要是你觉得不方便,我这小和尚可以送你,你和他睡,我依旧睡这里。”

    “请问施主,你可有条件好一点的地方?”彦京问。“有的话,我希望你可以借个地方给我师父住。”

    “呵呵。彦京你什么意思?”

    “我现在住在守卫的屋子里,那里还有空房一间,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

    “师父,那我们走吧。你那被子我今天整理的时候不小心掉湖里去了,这还晾着没有干呢!”

    “彦京!老子将你逐出师门,你信不信?”果儿毛了。

    “持竿先生,何必这样对一个小孩?”

    “小孩?他个儿现在比我高一大截,你叫他小孩?你不觉得他这是在出卖师父吗?说你们俩在是不是已经达成什么协议了?是趁我睡觉的时候,是吧?既然这样,那我去好了,还有什么?”

    “持竿先生如果不愿意,我也并不勉强的。”

    “我愿意,我怎么不愿意了。一会儿找几个人帮我把东西都搬过去,我先去看看,彦京你洗个澡再过来,牛就拴在湖边的小树上,晚上它可以泡在湖水里,明天早上再来牵。”

    “是,师父。”

    “书斋先生,走吧!”

    “好。”大概是没想到果儿有这么爽快,这书斋的脸上竟然还有一丝疑惑。

    果儿随着这书斋先生沿湖走了几百米,又向北走了几百米便到达了千倾关关口。关口有两块块巨石,石上有篆书“千倾关”三个大字。在两块巨石之上又砌有石墙,石墙之上是砖砌的门楼门洞,看到是书斋公子,便有人将石门推开。进得石门之后,果儿看到了依着石墙所建的几间简陋的瓦房。

    书斋安排人去拿东西后,带着果儿进了其中一间,这本来地方就狭窄,这房间就只能放下两身床铺,果儿不介意,反正应该比自己睡在亭子里感觉要安全。

    “嗯,这间我就住了,另外你们别欺负我徒弟。”

    按理说山上的晚上应该是很凉爽的,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可是果儿被虫子咬醒之后就再也睡不着,感觉又闷又热。果儿出来时,看见几个守卫都靠着石墙在打盹,这石门开了个缝也没关,自己便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跑到湖里去游泳,当然她可不敢游太远,大概感觉有二十米便往岸边游,来回折腾了一阵便找了个地方换了衣服,把湿衣服在水里搓了搓晾在树枝上。回到屋子里一觉便睡到了大天亮。

    起来见到书斋公子,问他究竟有何打算。

    书斋道:“我也没什么打算,等你和蜀王见了面,就没我什么事情了。”

    “那你们就没有约在什么地方见面吗?这离九月十八日可是越来越近了。”

    “我昨日已经飞鸽传书了,只是说找到了你,并没有说在哪里等,或许我们可以去应天。”

    “你别老是飞鸽传书的骗人了,你这鸽子原本养在哪儿?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飞鸽传书的原理。这蜀王既然是坐船就是运动当中,你这鸽子又不是从他那里带过来的,何以能把消息传到他手上?”

    “持竿先生真的聪明。我这消息是今早才传出去的,一条走的是这古道,由昌化到杭州。到了杭州自有人送到应天,另一条也是走这古道,不过是走徽州,走宁国到芜湖。上次蜀王说了如果时间充裕,会在芜湖停留几日再进京城。”

    “持竿先生你看你是愿意走杭州坐船还是走宁国?”

    “走宁国吧,我走这边有事,吃过早饭就出发吧,你早日把我交到朱椿手上你也早日回去见丑文。没准收到你的信,他会到宁国等我们也未可知。不过我要先去一趟元宝山,云岭寺,再去黄土岭,最后再到这宁国。”

    “好,就依持竿先生的,等下收拾好便出发。”

    决定之后,果儿一行人便随着徽行古道往徽州进发。

    书斋公子手下有十来个人,也有五匹马,驮着一些必需用品,还有一些非必须的用品,比如桌子,椅子。另外一些布包着的大包小包里也不知道装的啥,这十多个人的队伍也是奢侈。

    一路之上,不用生火做饭倒是给果儿了一些空余的时间,如在路上有采到草药样本,果儿便利用这个时间来画。这时候果儿觉得没有用的桌子椅子就排上了用场。

    这书斋公子喜欢作画,果儿画草药的时候,他会在一旁专心地看,时不时还和彦京说上几句,问一些关于草药方面的知识。晚上太阳还未落山,只要有人家,书斋公子便会安排人借宿,当然少不得银两,这些人家也都很是痛快的答应,不管借宿的人家家境如何,果儿总会有一个房间,睡觉前果儿依旧会请教彦京医书,并把彦京的讲解些在纸上,用大米黏在医书上。

    她特别珍惜现在自己还能学习的时光,背医书的事情暂缓了下来,不求记住,只求彦京多讲解一些。她觉得自己和彦京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彦京似乎也是这样想,每晚经书也不念了,给果儿讲解到很晚。这两人学习的时候,书斋让他的人不要打扰,他自己也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只是每次果儿熄了灯他房间的灯才会熄掉,果儿想恐怕自己和彦京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不过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随便你怎么看,我反正就是这样了。

第三十三章 旧地重游 其一

    在元宝山,果儿想去拜见那里的村民,想着现在过去好几年了,村民们如果回来应该山上有人了,上得山去,发现这里依旧是一片狼藉,残垣断壁。看来回来的那些村民已经放弃这里了。

    自己爬出来的那个山洞的厨房里已经长满了杂草,柜子和石板不见了踪影,露出了黑黑的洞口。

    妈的,现在试试能不能穿越回去!

    “你们不要进来,我看看我藏的东西还在不在。”

    果儿钻了进去。刚进去觉得一片漆黑,过了一会儿,眼睛适应黑暗之后,果儿在里面猫着腰左敲敲,右打打,却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穿越过去,果儿心里很不爽,毕竟她想来这里的原因就是看看有没有回到天朝的可能,可是现在这希望又没有了。果儿躺地上望着头顶的石板出神。

    原来的油菜田现在被村民种了水稻,已经到了快要收获的时候了,沉甸甸的稻穗随风摆动。这废墟对它们没有任何的影响。

    池塘水比过意记忆中的多而且清澈,池塘边的芦苇都顶着长长的毛茸茸的芦苇花。

    在池塘边的那个房子的废墟处有几座坟,立着几块石碑,果儿走过去,只看到了乡里的名字,并没有看到韦真将军。果儿在这些坟前拜了拜,便下得山去。

    还没到云岭寺呢,果儿就觉得喘不上气,想着这方丈因自己和朱椿不明不白的丧了命,这信男善女好不容易修建的庙宇化为了灰烬,就觉得惋惜,自责。

    不过到了才发现这三间庙宇如旧,那庙宇的牌匾更新了,就连旁边原来被烧掉的几间茅房也变成了瓦房。更令果儿惊喜的是,当初的主持依然还活着。果儿真是感动的眼泪都下来了。

    与这主持方丈喝茶聊天才得知,当初杨四说要杀了方丈,但是他自己不想看见,其他人都不愿意动手,最后落在一个小兵身上,那小兵最后趁他们不注意,假装捅了他一刀,把他推到在草丛里,救了他一命,方丈他自己便在这破庙里守着那被打烂了的菩萨。不过后来有人送来了银钱新修了庙宇,重塑了菩萨真身,自己便依旧在这里。

    果儿想了想当时的情景,觉得这小兵很有可能就是银子,那个也救了自己的人,可是自己这次在元宝山并没有碰到他。

    果儿不由得想到自己在天朝所认识的那些人,有些都没有好好打过招呼,好好说过话,自己便走了,现在还有人想起自己吗?是不是像那些小说里,有人取代了自己,或者已经忘记了有自己的存在呢?

    南山家就在云岭寺不远的地方,果儿清晰的记得这个地方,沿着山路走下去,小河边,竹林里,也不知道齐二姐在不在家,南山是不是现在和彦京一样高了,大江是不是娶媳妇儿了呢?

    远远的看到那那稻草的屋顶,果儿想这肯定在家的,要是他们都搬去了二丫家里,这稻草的屋顶没人搭理,大风一吹肯定破破烂烂了,现在看起来整整齐齐的,肯定有人打理的。只是院子中的草垛不见了,嗯,这个时节,马上就要换新的稻草了吧。

    果儿扣了扣那竹门,没有人答应,却是有狗叫的声音传来,是那种急躁的,撒娇的声音。果儿便推门进去,便看到小黑,不,现在是大黑正在原地打转,使劲的摇着尾巴,想要挣脱铁链。

    “小黑,你都长这么大了!”果儿蹲下身子,伸手去摸它的头,它顺从卷起了耳朵,俯下了身子。

    果儿看看四周,大江原来晾晒药材的架子依旧在那个位置,上面还有些新鲜的药材,这大江代人为匠的日子肯定早就结束了吧,当初只是听蜀王说他们一家都好,自己也没有多问,现在肯定在家的。

    “大江,大江,你在吗?”果儿口喊道。

    “谁啊?”从屋子里出来一位小妇人,布衣布裙,十分朴素。

    “我叫彦祖,是南山的同窗的小姨,以前多亏南山一家帮助,今天路过此地来看看南山和他哥哥。请问他们在家吗?”

    “你们稍等一下。”小妇人欠了欠身便转身喊道:“大江,大江,你快来,别切那些药材了,有贵客呢!”

    不多时,大江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大江那弯弯的眉毛,大大的眼睛,果儿觉得特别亲切。

    “啊,原来是唐姑娘,请这边坐。我说这狗怎么这声音,就是瑞峰回来它都没这么高兴过。娘子,请煮点茶,各位公子,请这边坐。”大江很快便从屋里搬出了几个长条的竹凳子。

    “大江,南山呢?你母亲呢,他们可好啊?”

    “多谢唐姑娘挂念,他们很好。现在我弟弟和我娘亲住在表叔家里,那里离学堂近,方便他上学,他们都好。唐姑娘你此次是?”

    “大江,你怎么文绉绉的,我就是专门来看看,怕以后是没有机会了。二丫呢,你知道她的消息不?还有你表叔忠儿?我这估计要去四川就回不来了。”

    “我还以为你和王爷早就去了四川了,想不到你还在这里。二丫上次被王爷派来的人接到四川去了啊,还有忠儿也过去了,只不过他们没有托人带信回来,不过我相信一定过得很好。表婶很能干的。”

    “你呢?现在依旧是采药为生?”

    “嗯,我闲时经常采点药,现在在黄大夫自己的医馆里当伙计,还挺好。”

    “黄大夫!是在宁国吗?我要去看看他,我还没有来得及感谢他,你可能也知道,我那时疯疯癫癫的,他从中都走的时候我都不知道。”

    “这不怪你,我都听黄大夫说了,唐姑娘,万事要紧都没有身体要紧,你要保重啊,我看你现在又瘦了些。”

    “我现在身体好着呢,天天都在锻炼。来,我给你介绍个人,彦京,你过来。”

    “这个是我徒弟,彦京,实际上也可以说是我师父,我现在在学医,基本都是他在教我,大江,把你知道的药材给我们讲讲,我正在帮我徒弟画药材呢。”

    两人互相见过之后话题便变成了药材的讨论。再到果儿翻出自己那本未完成的药材书,到天快黑的时候,书斋终于不耐烦的插话进来,问果儿是不是晚上就在这里借宿了,是的话,他的人就要准备晚饭和住宿了,这样三人才打住。

    果儿想,借宿就借宿吧,晚上在这里住下,明日和大江一起去看齐二姐和南山,再去看看刘阿婆,然后再去宁国看看蕙兰姐和黄大夫,自己就没有什么盼头了,多呆一日也好。自己自己除了脚底的银票,就没有什么别的值钱的东西可以拿出来感谢大江一家了。

    晚上吃过晚饭,彦京依旧给果儿讲书,讲了好几章,果儿才收拾了去睡觉。当然了,果儿和大江的娘子尤氏睡一个屋,其余的人要么睡柴房要么就睡在大江晾晒草药的棚子里。

第三十三章 旧地重游 其二

    去睡觉之时,果儿发现这尤氏还没睡。她很羞涩的要果儿给她把把脉,看看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果儿原本就最怕妇科,一牵扯到怀孕孩子更是有些心神不宁,便问尤氏月事停了多久,有没有什么症状。尤氏却说自己月事停了已有两月有余,但是没有什么呕吐之类的症状,除了有些想睡,其余都很正常,就是最近两次出现过下体出血和腹痛的症状。

    果儿听到后面腹痛和出血便有些慌张,但是她定了定神,端坐在桌子边,给尤氏把脉,可是果儿把了几遍不见滑脉,这脉率不齐,脉力不匀,往来艰涩不畅,这是涩脉的症状,果儿心里大惊,但她不敢表现出来,也怕自己出错。她让尤氏深呼吸几口气,平缓一下,自己再试了试,依旧是涩脉。

    “大江娘子,你暂且躺下。我这就去请我徒弟给你再把把脉,我这学医也才一年,唯恐出错,你先安心睡吧。”果儿感觉自己的脸肯定已经煞白了,脸上像有一千只蚂蚁在爬那样,脸上肌肉又僵硬又难受。

    “没什么事就明天再请小师傅吧,我估计他都睡下了。”尤氏回到床上坐着。

    “生孩子的事情怎么能是小事呢?你等等,我这就去叫他去。你还是坐这桌子边上。”

    果儿一边祈祷着自己把错了脉,一边冲了出去找彦京。

    彦京正在那大江晾晒草药的棚子里打坐,月光下很好认得出来。

    “彦京,你来一下,帮大江娘子把把脉。”

    果儿心虚得厉害,说话的声音都是抖的。

    “师父,这是怎么了?”

    “我,我把到了涩脉,只怕是孩子不好,不过我不敢确定,你快来看看。”果儿说道最后眼泪都流了下来,仿佛尤氏肚子里那个孩子就是自己的一样。果儿觉得自己很没出息,但愿彦京没看到自己这么不中用的样子。

    “作为一个大夫,你不要哭,你这样病人怎么安心?”彦京还是看见了,还拍了拍果儿的背。果儿没有在意,拉着彦京进了屋。

    尤氏坐在桌子前,早就伸出了手等着。

    “如何?”果儿等彦京把完脉问道。

    “小师傅,是不是我这孩儿不太好啊?”

    “女施主,你只是有些胎动不安,不要慌张。施主你舌头伸出来我看看。师父,你把灯拿过来。”彦京道。

    接着彦京又仔细的问了尤氏怀孕一来的所有症状,出血的次数,多少,色泽,又仔细的问了她有没有感觉寒冷,四肢有没有酸痛,以及大便的次数,小便的次数、颜色,以及小便的多少,时间与怀孕前有何不同,与怀孕前一两个月有何不同十分的详尽。尤氏也都一一做了回答。

    最后,彦京才说要补肾助阳,固冲安胎,让尤氏不必紧张。明日一早便让大江去药房抓药就好了。彦京又嘱咐尤氏要躺在床上安心静养,不得操劳等等,还说了要忌食一些寒凉食物。

    果儿终于放下了心,扶尤氏在床上躺下来之后,才发现门外聚了一堆人,大江、书斋先生还有他的仆人们。

    “大江,没事,睡觉前你娘子要我把把脉,我听到她说流血就慌神了,这才叫我徒弟来看看的。”

    “多谢唐姑娘、多谢彦京师傅!”果儿没想到的是大江竟然跪了下去。

    “大江,你不要跪啊。先起来,我们再说话。”

    “是了,书斋公子,叫你的人都散了,别围着,空气不好。”

    “施主,我们借一步说话。”彦京对着大江说道。“师父,你也来吧。”

    果儿随着大江和彦京走到了院门外面,彦京才说:“刚你不在里屋,我是出家人也不打诳语。你娘子的情况你要密切注意,她确实是胎动不安,我明早开个安胎的方子,你速速去取了药来。还有把黄大夫也请来,他毕竟年纪比我大,见识的比我多。还有,你现在也是药房的伙计,你也要明白,这安胎的方子用了之后,若是腰酸、腹痛加重,流血增多,以致胎堕难留者,又当去胎益母。要时常观察你娘子的情况,不可为了腹中的胎儿忽略了你娘子的身体。”

    “多谢彦京师傅!多谢,我明天一早就去。那我这就回屋去睡觉了。”

    “好。师父,你以后遇事千万不要慌张。慌则乱啊,此乃医者大忌。我看你以前都没有这么慌乱过。我们在海边给人治疗虏疮的时候,也不见你如此慌张过,为何这次这等慌张。”

    “你想听?”

    “我想。师父,我觉得一定要解开你的心结,这样你以后才不至于在这事情上出错。”

    “好吧,你搬两个凳子来,师父讲给你听,怕是以后没有机会了。”

    两人坐下后,果儿说道:“知道上次在大坎山我祭奠的谁吗?那是我的孩儿。出生还不到一天,便肺绝而死,当时我去看他的时候啊,他就那么张着自己的小嘴想要使劲的呼吸,但是慢慢的就没有了进出的气,他就死在了我怀里,太医们都没能救活他,他还不曾吃过我一口奶,你说绝望不绝望。这明天便又是我孩儿的忌日了,你说我该对他说些什么?”

    “师父,你的心一定很痛,你现在虽说的轻描淡写,但我感觉你仍然很心痛。我从前年开始就已经为他诵经祈福了,他在那边会好好的,你要好好保重啊。你不用说什么,只要想着他就好了。”

    “怎么能不心痛呢,我可是天天都盼着见到他,天天想着他,想着他长大的样子吗,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啊,想起来只有愤怒和悔恨。徒弟,你知道这件事情中我最恨的是谁吗?”

    “师父你说吧。”

    “我最恨的便是这个社会,为什么医术如此的不发达,我也恨我自己,为何保护不了他,为何当时昏过去了,要是没有昏过去,可能我会早点发现他的异常,会早点采取措施,我应该早点考虑到当时会出现的状况。”

    “师父,我会继续学习的。你以后还有机会有自己的孩子……”

    “和谁的?蜀王吗?”彦京还没有说完,果儿变打断了他。“是了,这大明朝,除了他还有什么好男人,可是这些你觉得真的是师父需要的吗?这一辈子就在王宫里混吃等死,运气好的话还可以生下几个小王爷?你觉得师父追求的是这样的生活吗?”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是想和这个小和尚私奔了吗?来人啊,把这个人给我抓起来!”

    “蜀王殿下!”果儿惊呆了。这声音除了朱椿还有谁?

    屋里的小黑也狂躁了起来。

第三十四章 意料之中 其一

    其实果儿走这一条线就料道了会碰到朱椿,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而且一来就听到了自己说的混吃等死的话,细细想来自己和彦京也没有说什么别的,倒也不怕。

    “殿下,请你放了彦京吧!他只是我徒弟,也是教我医术的师父。”

    “他就算是和尚也是个男的。”

    “那里面一屋子除了大江老婆,其他人你都要抓起来了?我徒弟还要给大江娘子治病呢!”

    “要我放了他也可以,我有一个条件。”

    “你放人吧,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就是了。”果儿有些有气无力。

    “唐姐姐,这反而不像你了,为何如此没有生气?为何如此之瘦了?你们先放了这个小和尚。”

    “小僧见过蜀王殿下。”彦京走到朱椿面前,施了一礼。果儿一看,两人竟然差不多高了,不知不觉这两年,彦京竟然长高了这许多,只是这彦京一直吃素,瘦得很。

    蜀王摆了摆手,说道:“你下去吧!我和唐姑娘还有话说。”说完朱椿便坐到之前彦京坐的凳子上。“你们几个也下去,自己找地方睡觉吧。”

    “是。”刚刚那几个人也跟这彦京进了院子。

    这院门刚刚一关,朱椿便从椅子站了起来,将还未坐下的果儿拥在了怀里。

    过了许久才说道:“我还以为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果儿就这么被他抱着,大概有一刻钟,朱椿才放开她说道:“你瘦了这么多,一定很辛苦吧,不过都过去了,以后我会时时刻刻在你身边的。”

    “你愿意再和我说会儿话吗?”

    “可以,殿下,你想听什么?我们坐下来说好了。”

    “我啊最想听的便是你被人绑架之后怎么逃出来的,有没有被他们怎么样,还有这些坏人长什么样,我要将他们抓起来任你处置!”

    “坏人的话,你到扬州山光寺问若水好了,她应该知道他们的行踪。不过她现在应该已经和那些人断绝关系了,你不要太为难她。”

    “我带着若水晚上从船上跳河里游泳逃走的,然后彦京的师父派他来接的我。再后来我就装成了和尚,带着彦京去找楼太公学医,再后来第二年太公六十大寿之后,我们都出师了。然后就遇见了书斋先生。”

    “你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我想你一定吃了不少苦,果儿,真是苦了你了。”

    “我没什么,还好。只是生了两场病,差点要了我的命,都是我徒弟彦京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其他都还好。你以后打算怎么处置我?是要带我回四川吗?我想你既然要去山光寺,我也一道去好了,这样我可以把彦京带回去给他真正的师父,再看看若水。”

    “怎么叫处置呢?你不想和我回去吗?”

    “如果我说不想,天底下应该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我和你回四川就是了。”

    “神仙姐姐,你为何对我如此冷淡!是因为那个和尚吗?”

    “哎,蜀王,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我想要什么你不明白吗?为何又扯到彦京身上?我们是成年人,理智一点。”

    “好,那我就按你的说法来问,你爱我吗?在马车上那个吻还算数吗?”

    果儿不敢看朱椿的眼睛,不敢看他的脸。这个问题自己没有考虑过,就算是假设,那也是问自己喜不喜欢,从来没有想过爱这个字。至于那个吻,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吗?现在都想不起来细节了。

    “那个吻是我一时冲动了,如果给你留下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请蜀王殿下忘了吧。作为一个大夫,我想我是爱每一个人的,作为女人我没有资格爱任何一个人,我希望你明白。”果儿觉得自己这一番话完全就是在狡辩。

    “我不会忘记的。我不明白,为什么就没有资格了?难道是因为你在船上被歹徒欺辱了?我不在乎啊,你知道的。还是你的心里还惦着王铭?你知道吗?我每天晚上都想你,做梦都梦见你。你说过的两年之期,我希望你不要忘了。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带你走,明天就走,你要是想要当次妃,这次陛下生辰,我就求他去。”

    “明天就是我瑞儿的忌日了,还有大江的夫人尤氏有滑胎的迹象,彦京说要安胎,大江明天要去宁国抓药,如你所见,这里都是男人,我明天肯定要留下来照顾尤氏的。”果儿说道:“我们的事情就等到皇帝陛下生日过了再说吧。我不想当什么次妃,京城是非多,到了扬州我便留在山光寺等你好了。今天累了一天,我想要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

    “不,果儿,先等等,我要知道,你的心里究竟有没有我。”

    “说没有,那是骗人的。说都是你,那也是骗人的,我现在心里一大半应该都装着各种草药,真的要休息了。”果儿感觉自己眼皮打架了。“什么事情等回四川再说吧。对了二丫呢?”

    “二丫现在很好,你回去就能见到了。那你进去休息吧。明天空闲了我们还到河边钓鱼去。”

    果儿推开院门进去,发现门口直刷刷的站着两排人,包括尤氏也在,众人齐刷刷地跪了下去,口中说道:“草民XX见过蜀王殿下,见过唐夫人!”果儿忙上前去把尤氏扶了起来。

    朱椿说道:“大家平身,不必多礼,自行休息去吧。”

    众人没有动。

    果儿扶着尤氏进屋,尤氏不让,转而让大江扶着。

    “蜀王殿下,唐夫人,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您们请吧。”书斋先生掌着灯,把蜀王引向果儿和尤氏之前准备睡的房间,这朱椿一把就牵住了果儿的手,拉着她往房间走去。

    “唐夫人您放心,大江娘子和大江晚上住另外一间,我等住在柴房里。这床上用品全都是大江娘子之前洗过的。”

    到了房间一看,房间里面的床铺已经换了新的,大红的帐子,红色的薄被、红色的枕套还绣着鸳鸯,这应该是大江结婚时候的用品吧,果儿觉得特别的扎眼。果儿想要出门去,手却被朱椿死死的攥着。

第三十四章 意料之中 其二

    “这么红,我睡不下。你等我出去拿我自己的床单来吧。”果儿说道。

    “你确定不会跑了?”朱椿眼巴巴的说。

    “我倒是想,这许多人,我能跑去哪里?你放手吧。”

    果儿出得门来,在晾草药的茅棚里解开自己的行礼,翻找自己的床单。边找眼泪就流出来了。

    “哭TM个毛!你哭个铲铲!你不是希望穿越过来就是公主王妃吗,这下你有机会当王妃了!每天可以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了,这还有许多人还吃不饱饭呢,你就知足吧!对方还是个像马天宇的小帅哥,你一点也不亏!”果儿拿起床单捂着自己的脸,她不想让别人听见自己在哭泣。

    可是拿个床单能花费多少时间,果儿听见旁边彦京又在念自己教他的《虔心福经》了,徒弟,你师父我一点都不好,这银河系好不好关我屁事,这宇宙好不好关我屁事啊!我不好啊,徒弟,你为什么没有法术,你为什么非得要发那个狗屁誓言当和尚啊。算了,你现在也不喜欢我了,相比之下朱椿算是好的了,起码他喜欢我。

    为什么非要穿越来这个女人没有地位的大明朝!(都是作者的锅!)

    果儿擦干了眼泪,抱着床单进了房间,关了门,默默的把床单铺到床上。自己脱了鞋袜便到靠墙那头睡下了。

    这朱椿还愣在那里。

    “蜀王殿下,你不睡?”

    “我还以为你要为我更衣呢!我当然也要睡了。”

    “你自己脱吧!你也知道我是天朝人,天朝女人不给男人脱衣服,不给男人洗衣服,做衣服等等。还有天朝一般的家庭里,家务男人女人各做一半。”

    “什么是家务?”朱椿自己脱了衣服到果儿身边躺下了。

    “就是洗衣服、做饭、拖地、洗碗这些啊。”

    “他们没有下人吗?”

    “我说的是一般的家庭,我就是个普通人,没有当过有钱人,不知道那些家里是什么样子的。”

    “你以后不用做这些。我也做不了这些。你想要什么?”

    “嗯,我知道。我想要的东西多了去了。”

    “你说来我听听。”朱椿说这话的时候,脸已经侧了过来,语气十分的温柔。

    “蜀王殿下,我们现在还不是夫妻,在天朝,结婚的两个人会有衙门颁发的文书,这里有什么?我知道正妃是有金册的,次妃也有银册,而我这种小妾怕只有卖身契吧,这种形式的东西我可以不要,我真要让你给我弄个金册也是在为难你。”

    “果儿,你真好。”朱椿的手伸了过来,放在了果儿的腰上。

    “你别高兴的太早,今天我之所以和你住一屋,那是为了给你面子,我希望你不要动手动脚,我这随身带着刀的,我可不想你受伤或者我受伤。先把你手拿回去。”果儿抽出了自己的折叠刀放在枕边。

    “可是……”

    “没什么可是了,你防的了我一时,防不了我一世。在结婚之前,你想要我,你得要等到我自愿的时候。婚礼就在四川举行吧,我不会住在王宫里,我要一所带院子,有花园的宅子,另外我要一个民女的身份,到时候在那里举办婚礼,你一个王爷当然也不能要你再公然娶妻,你就用沐夏钱的身份和我结婚吧。”

    “这个我可以办到。”

    “结了婚,你继续住你的王宫,你若是想见我,得派人送贴子给我,我回了帖子你才可以来,若是不请自来,对不起,你到时候从哪儿来还从哪儿回,能做到吗?”

    “那不行,这条要再商量。”

    “好,那你拟一条,我们明天再议。你今天最好别乱动,明天是我瑞儿忌日,我真的不想出什么意外。睡吧。”虽然说了这话,果儿心里还是很不安,毕竟朱椿一米八几,他要是真的动起手来自己就算是有小刀,那也没有什么卵用。

    不过一晚上下来确实没什么事,除了睡到半夜这朱椿把头枕到了自己胳膊上之外,没出什么意外。

    听得鸡叫,天还没有亮,果儿便悄悄起了床,穿好了鞋袜,带了自己的医书想要出门去背背。彦京已经在院子里给大江开好了药方,大江正打算出门,果儿便让他放心去,顺便把黄大夫也请过来,另外果儿给了他银票让他买一些香烛纸钱和果品还有牛肉、骨头等等回来。还说自己会照顾好尤氏的,要他不要担心。

    大江出门后,果儿便拿出医书来请教彦京。

    彦京翻到了上次讲解的地方,读一段讲一段,果儿用自制的炭笔把要点写在纸上。果儿心想,这彦京定力真好,要是我喜欢的女人昨天晚上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我肯定是要是疯了,这彦京看来自从发了那个誓言后就真的不喜欢自己了,就算是喜欢也什么都做不了。自己学习的机会还有多少呢?果儿便安心下来用心听讲。两人一直学到了书斋喊他们吃早饭才停下来。

    吃早饭的时候,朱椿脸色很不好看,果儿想难道是因为自己一早就和彦京一起学习的缘故?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想到了在大明朝自己可以做的事情,怎么能够放弃呢?

    记得以前上班的时候,公司的大妈们闲聊,说到业主公司内有个女人为了自己的男人放弃了在清华大学读博士的机会,和那男人一起到了南京,时隔几年那男人和她离了婚和别的女人一起生活了,理由是价值观不同。

    当时果儿就想,如果是我的话,除非是杀生丸大人跑出来要和自己结婚,要不然就算是死,我也不会为了任何一个男人放弃自己读书的机会。现在虽说在大明朝,虽说没有什么文凭证书,可是自己也是不能放弃学医的。说得好听点,自己有理想有目标,能救死扶伤能拯救地球,说得不好听点,自己可以靠这个赚钱,养活自己,不必想吃什么想买什么还要看人脸色。

    果儿觉得自己智商似乎又回来了,是不是见了朱椿斗智斗勇的激发了自己脑袋里沉睡的那些细胞?

    果儿想着这些,装作什么没看见,给尤氏端水端饭,让她不要下床,还让彦京去给她把脉。又把自己那只人参拿了出来,切了一些参片,冲洗备用。又请书斋派点的人去河里抓点鱼,仿佛自己就是这个家的主人。

    到了傍晚的时候,大江带着黄大夫回来了。放下东西,黄大夫、大江又要给蜀王朱椿行礼,果儿觉得人命关天,而且这搞不好便是两条人命,直接拉着黄大夫到里屋去看尤氏。

    同样又是诊脉,又是问情况最后黄大夫给了同样的结论,大江便亲自去煎药,果儿拿出药包里的参片,加入了自己切的那些参片进去,一番收拾下来果儿才从厨房出来,准备找黄大夫说会儿话。

    问了一圈人,才知道黄大夫和蜀王朱椿一起去钓鱼了。这都晚上了,钓什么鱼,鱼都吃饱睡觉了,再说今天书斋的人也抓了好些鱼回来,这有什么话非得背着大家才能说呢?难道是蜀王得了那方面的难以启齿的疾病?果儿又在瞎想了。不,不会,这蜀王还生了一大堆的儿女呢!

    不过和黄大夫说话也不急在一时,自己主要是想感谢感谢他,现在还可以向他请教一点医术还有药材的知识。

    现在算是空闲下来了,晚上自己还要祭奠自己的孩子,现在有时间就学习吧,果儿拉了正在打坐的彦京,要他教自己。彦京也不推辞,当即就起身了。

    这黄大夫和朱椿好不容易回来,黄大夫便要对果儿行礼,果儿忙上前去扶起他,请他在椅子上坐下,随即收拾了自己的书,给他沏一杯从书斋那里要来的白茶,说:“黄大夫,你不要多礼,你是我和蜀王的大恩人!我只能以这杯清茶来表达我的感谢。当时因为我失去了孩子变得有些神志不清,但是我真的要感谢你在我生孩子的时候,把我从昏迷中救醒了,真的谢谢。要不然我也不能见上他最后一面,真的。”

    “唐夫人言重了,都怪我学艺不精没能救活小公子,王爷没有治我的罪已经是对我最好的感谢了。”

    “夫人,黄大夫,我们就不要再提过去的事情了,这些事情太伤感对身体无益,再说这大江的夫人正怀着孩子,你们这么说,叫她听见了怎么想?”朱椿在一旁说道。

    “啊。是,是,是。”果儿愣了愣,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再次感谢。”果儿还是对黄大夫弯了弯腰才坐下。

    “黄大夫,我这夫人现在正在学医,或许你们可以讨论其他的病症?或者夫人你向黄大夫请教、请教。我虽说也看了些医书,但是现在怕是已经教不了她了。”

    “嗯,彦京你现在也是我师父,坐下来吧。”果儿看自从朱椿和黄大夫从外面回来,他就起身站在桌子旁,一直没坐下。“黄大夫,这是彦京。”

    “小僧见过黄大夫。”“不必多礼,请坐请坐。”两人见过礼后才坐下。

    坐下后黄大夫便问果儿跟着谁学医,学了多久,主要学习了什么医术,主攻那个方向等等,果儿都一一做了回答,彦京时不时补充一两句。

    然后黄大夫便又问果儿有哪些方面觉得自己有问题,果儿便说了自己关于阴阳五行的东西,还有虚实难以融汇贯通,黄大夫便说,难以融会贯通便不要贯通,这虚实可以理解为多方面的意思,这阴虚、阳虚、气虚、血虚你不要管那么多,人就是有各种器官骨头血肉组成,你找到病人出毛病的地方就行了,当然了精神也是一个方面,要引起重视。又说果儿现在背的医书多,各本书有各自的观点、看法,这阴阳五行对应这五脏六腑也不是历来就有的,这门学问以后还会有更多的观点,更大的进步。

    一席话说的果儿犹如醍醐灌顶,想着自己以前老是要把自己现在看的医书和自己在天朝所知道的那些东西相比较,找到一一对应的东西,完全没有必要,而是要相互结合才对,毕竟自己在天朝又不是医生,知道的也是皮毛中的皮毛,也难以对应上,就当自己是白纸,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画上去就好了。

    再后来几个人便讨论起了疑难杂症,果儿便先讲了自己和楼先生在江西遇到的那个腹痛的小孩,其实她很想讲自己蜕皮这件事,但是这病太过诡异,果儿便放弃了。不过果儿想起太子的眼睛来,只是这时候不好提起来,想着自己和朱椿独处的时候再提,等他去给皇帝祝寿的时候肯定会见到太子,到时候提醒他保护好自己的肾便是。

    到了晚上,洗漱完毕,果儿自己带着果品和香蜡准备到河边去祭祀。朱椿和彦京都跟了上去,只是离果儿有一段距离。

    一切东西都准备好后,果儿便坐在那儿瞎想,想着去年自己竟然对孩子无话可说,后来后悔了好一阵子,今天来之前果儿便想好了,自己要和孩子说说世界上漂亮的地方,美丽的风景,还要说说自己的情况,说说自己身边的人们。

    等果儿说完,也不知是几点钟,蜡烛燃尽许久了,果儿才回去。走在路上,三人都默默走路没有说话。回去之后,果儿便蜷缩在床上,想着如何能够安全的渡过这一晚上。

    没想到是朱椿只是拍了拍她的背便睡下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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