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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宝宝不负天     锦官城轶事txt下载     锦官城轶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四章 无端之役 其三

    彦京召集了没生病的的民夫们,开了简短的情况说明会,给大家分组,看来今天晚上是要干个通宵了。

    首先便是转移与消毒,在东边屋子住的已经发病的病人有十位,全部转移到西边的屋子,至于东边发病病人住过的屋子,一部分人把屋里的东西全抱出来,在村子外面搭了一口大锅,所有的东西都放进去蒸煮,然后晾晒到更远的地方(当然了说的晾晒还不如说是吹海风),会针线的男人在果儿指导下学着做口罩和简单的防护服,做好了一并拿去蒸煮。一部分人在屋里墙上再糊上一层泥土,在房间里面点上几个火堆,不停的添加芦苇,把墙上每个地方都烤干,至于这屋顶上的芦苇全就没办法了先就那样。还有床也被搬出来,放在外面的芦苇堆上用火燎几遍,这样至少在床上的虏疮病毒就给烧死了。

    接下来,果儿又画了一个简单的图,示意乡民们要在标注的那些地方设置芦苇墙,大家又忙着编织,好在这里芦苇很多,很长,民夫们动作也很快,大概几个小时便编织出了几十米,果儿指挥着他们用这些芦苇在东边和西边的房子之间搭了几个来来回回的通道,果儿要把这里半隔离成污染区和半污染区,就像天朝的传染病医院那样,在半污染区的外面又搭了一个大蒸锅,用来蒸煮大家换下来来的罩衣、口罩等物。只是之前这些没有病的民夫们不知道是不是在病毒潜伏期,一旦发病,东边宅子的东西又全部都要重新消毒。

    一直忙碌到第二天,天蒙蒙亮,终于有了雏形,晚上因为紧张果儿到不觉得累,果儿和乡民们一起把原来管事军爷房间里的物品全部都搬出去,把床在火上燎好了再抬回去,这时候果儿才脱下自己的罩衣扔到大锅里去煮,做在火旁边,果儿觉得好累,脑袋沉沉的就想打瞌睡。

    有乡民摇醒了果儿,要果儿吃粥,果儿忙把罩衣捞起来晾着,又胡乱的吃了几口粥,穿上乡民心送过来的罩衣,果儿便去给那些发病的人送饭。

    昨天彦京已经和他们说明了事态的严重性,这些还没有出现症状的乡民都很自觉的只到了半隔离区这一块。其他的送水送饭,探望病人这些就只有果儿和彦京两人来做。这会子彦京和几位乡民正带着芦苇去挖之前断了腿的乡民的尸体呢,果儿只有自己去了,而且她心里也不希望彦京去,毕竟彦京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子。

    去送饭的路上,果儿想这虏疮来势汹汹,也不知道它的传染途径是什么,知道就可以做一点防范措施,不过传染病也就那么几种途径,空气、水、食物、接触、动物、土壤,这些统统都要做好防范。

    这传染途径隔绝了,可是这已经生病的人怎么治疗呢?昨天见到的那些乡民中有头痛的,有脓疱疹的,有咳嗽的,有发烧的,是只能对症治疗减轻症状吗?

    看来等彦京回来了要商量一下。果儿收回了病人们的碗筷,在办污染区洗净蒸煮后递交给了乡民,让他们拿出去再去二次蒸煮。

    彦京回来之后,也脱了自己的罩衣,果儿舀了水,他洗了把脸说道:

    “埋葬的乡民尸体还没有完全腐烂,应该是虏疮无疑,我给他念了《往生咒》,乡民们把尸体烧掉了我们才回来。他是最早一个发病的。据说他们被强行征来烧砖砌墙做防御倭寇的工事,但是这一代泥土粘合力差,烧了很多砖都不达标,有人就提议道这附近四里地的大坎山去采石头,那里原来有一个很久以前的采石场。”

    “结果这个乡民和另外一个就被派出去打探情况,后来只有一个乡民回来报告说之前同行的人摔断了腿,但是那里确实是有很多的石头,那位断了腿的乡民也被运送了回来,大概过了七天,这个病人乡民便开始发烧,头痛,过了几天他便吐血死去了。后来又过了几天照顾他的乡民也出现了发烧头痛的情况,后来这几个人都出了脓疱疹,就是昨天我们看到的最严重的那几个。”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这虏疮能不能治疗?”

    “《肘后备急方》曰:‘比岁有病时行。仍发疮头面及身,须臾周匝,状如火疮,皆戴白浆,随决随生,不即治,剧者多死。治得瘥后,疮瘢紫黑,弥岁方减,此恶毒之气。世人云,永徽四年,此疮从西东流,遍于海中,煮葵菜,以蒜齑啖之,即止。

    初患急食之,少饭下菜亦得,以建武中于南阳击虏所得,仍呼为虏疮,诸医参详作治,用之有效方。’

    又曰:‘取好蜜通身上摩,亦可以蜜煎升麻,并数数食。

    又方,以水浓煮升麻,绵沾洗之,苦酒渍弥好,但痛难忍。

    其余治犹根据伤寒法。但每多作毒意防之。用地黄黑膏亦好’。”

    “呃,就是用蒜泥拌了煮好的葵菜给他们吃?升麻我知道,可一时那里去弄这葵菜升麻还有酒还有蜂蜜?”这大蒜捣成泥有大蒜素有抗菌的作用,这果儿倒是知道。

    “今日你写个牌子,写大点,除了虏疮二字,把其他一应物品都写上,让他们明日一早送到江边来。”

    “好!那现在做什么?”

    “现在容我喝口粥,然后我们再看看这些东西有没有,有多少,在做打算。没有就找找有没有什么祛毒防毒的药材吧。”

    “好,等下我在去看看那几个比较严重的病人。”

    “……”彦京张了张嘴,本想再说点啥,又没说。

    到了晚上,拿到了那些并丁们放在岸边的长袍。果儿此事才想到一个问题,先前碰到乡民说这管事的军爷跑了,这管事的军爷也不知道是几位,有没有症状,这也可能感染了虏疮了,他们跑哪儿去了呢?这怎么办?

    回去的路上和彦京商量,彦京却说一切皆有定数,先看看能不能救了眼前这些人再说。

    一连几天下来,果儿都是在给那些患者用棉布蘸了酒泡过的升麻溶液,或者是浓煮的升麻水,擦拭患处,或者给他们到兑了大蒜汁液是冷开水。这几天捣大蒜捣的手臂都肿了。至于那些暂时没有症状的人也一样,吃大蒜泥,用升麻酒擦身体,稍有发热或者不适就被挪到靠近半污染区的观察区,然后又是消毒,大家一点都不敢马虎。

    就算是这样,还是有三个患者没有等到脓疱结痂就死去了。每当这时果儿与彦京便会给他们念《往生咒》,如今这经书果儿已经背得和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一样滚瓜烂熟了。

    又过了十几天,大部分的病人的浓疮已经开始陆续结痂了,后续隔离观察的病人也已经开始出现了丘疹,果儿和彦京依旧在为减轻他们的痛苦而努力。

第二十五章 罪魁祸首 其一

    晚上睡觉,果儿细细回想了这些天这些病人的情况,结合这些病人的症状以及原来自己脑海中残存的某些片段,果儿觉得彦京口中的“虏疮”和自己知道的已经被消灭的病毒“天花”很相似,简直就是一模一样,越想越觉得有气,简直是“哔”了狗了,自己怎么就对这病知道的这么少呢,唯一想起来的便是这世界卫生组织说是消灭了天花,那具体是什么年代消灭的呢?自己究竟打过预防疫苗没有呢?得了天花要如何诊治呢?除了生气自己想不起来之外,果儿甚至有些生气自己以前怎么没有好好学习,去考个医学院什么的,不过转头一想,就算是自己当初进了医学院,那也应该是西医,没准二十六岁还是读研,还不是屁都不懂几个,就算是懂了,穿越过来,没有设备,没有药片还不是一样抓瞎!

    现在有彦京在身边真好!至少懂一点减轻病人痛苦的法子。

    要是自己不小心感染了怎么办?彦京会不会照顾我呢?啊,呸呸呸,怎么能这样想,求求大家快点好起来吧,没问题过个四五十天等这些好了自己一把火把这里烧了就完事了。什么防御工事,什么大明江山,都是奴役百姓,都见鬼去吧!

    果儿拿着火把,和彦京还有乡民们点着了地上厚厚的芦苇。这焦黄的芦苇叶瞬间就燃烧起来,炙烤着脚下的大地,芦苇杆在火焰中“噼啪”作响,恣意是燃烧着,时不时溅起一些些小小的火星,果儿脱下了身上的罩衣,口罩,把它们一起扔到了火堆里。

    烧吧,把天花病毒都烧死!

    空气也变得炽热起来,热浪一浪一浪的袭击着果儿的脸庞,果儿想要离那火海远一点,可是大家都没有后退,火焰从地上烧到了墙上,墙也变得通红,片刻之间,芦苇的房顶也开始燃烧起来,大家笑着,谈论着,庆祝这劫后余生,风吹来了,一片燃烧着的芦苇叶眼看着就要被风吹到了果儿手上了,果儿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手,却被人抓住了。

    那人手一挥,芦苇叶改变了方向。

    “既然我已经牵过你的手了,我是不会放开的。”是谁的声音这么好听?这高高的背影又是谁?

    “你怎么不叫我的名字?你快叫啊,叫椿哥儿或者蜀王殿下,或者王爷都随便你。”那人转过脸来,果儿看到了是蜀王爷朱椿,他眼睛里写着责怪,写着忧伤,又写着惊喜。

    “你怎么就不派人来找我呢?你的心里就没有我吗?还是按你的说法,你不爱我?难道就一点都没有想到过我?”

    “这次我不会放开你的。”

    “你是谁?你放手!你把我师父弄疼了!”彦京跑了过来,手里端着一个陶罐。

    “师父,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擦点药,这样你就没那么疼了。”果儿相信彦京,她伸出了自己刚刚被朱椿捏红的手,彦京不知道擦了什么液体,凉凉的,果儿觉得好舒服。

    “你这个小和尚!难道不知道不近女色吗?她可是我朱椿的女人!”

    “我只知道她是我的师父!”

    “来人啊,把这个和尚拉出去砍了!”朱椿五官拧在一起,看起来特别可怕。

    “就算你砍了我,她还是我师父!”

    “徒弟!你就别说了!蜀王殿下,椿哥儿,王爷,臣妾给你跪下还不行吗?你不要乱杀人好吗?你以前不是答应过我不乱杀人的吗?”果儿跪下了,自从到了这大明朝,自己的膝盖就已经烂了,何必在乎这一次呢?

    “徒弟,你不都是叫我徒儿或者彦京的吗?怎么叫起徒弟来了?”

    “徒儿,彦京,可真亲切啊!”朱椿看了看小和尚说:“小和尚,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师父可是结过婚的人,他以前的丈夫叫王铭!你看我不在乎,我还是当她是我最喜欢的夫人,可是她呢,居然要和你这个小光头私奔!”

    “我只要不剃头,头发很快就长出来了,再说了,我也不小了,不要再叫我小光头了!我不管师父以前是什么样子,也不管她以前做过什么事,她就是我师父。”

    “你们两个别吵了,我不是什么物品,我就是我自己!不是你们的东西!”果儿觉得自己必须为自己说句话了。

    “对啊,她始终是你师父。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做你的师娘!”

    师娘是个什么鬼!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

    “我现在已经拜了楼太医为太师了,只要楼太医把师父逐出师门,她就不是我师父了。反正师父的医术也不怎么样,她还是画画画得好。这样不是我师父就可以是我老婆了!”

    “你这小和尚,她哪里好了,你还要还俗,你对得起你以前念过的经书吗?你对得起佛祖面前的长明灯吗?再说了,她还是我老婆呢!”

    “你们他妈的别吵了,我头都疼了!一个不好好当你的蜀王,你跑杭州来做什么,屋里一大堆老婆不在乎少我这一个!一个不好好念经,小小年纪还没发育好呢,就想着女人,这以后能长高吗?都他妈给我滚!”果儿生气了。

    可是两个人依旧没有动,依旧在争论着,只是芦苇叶沙沙响的声音太大,听不清了。

    听不清正好啊。

    好热,这火怎么好像永远也烧不完,天啊,你快下一场暴雨吧!这天花病毒应该已经都烧死了啊,难道你是你要将这海边的芦苇也都烧干净了才肯罢休吗?

    太热了,果儿倒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果儿看到了医院的输液杆,上面挂着液体瓶,液体瓶连接着胀鼓鼓的输液袋,里面黄色的液体正一滴一滴的顺着输液管流进自己被纱布捆扎着的手臂。应该是自己的手臂吧,虽然被纱布包裹的严严实实,但是自己能感觉到,可以动一动,虽然动的时候痛得钻心,但这就是活着的证明啊!

    啊。是医院,是天朝!

    自己再也不用面对朱椿和彦京了。

    可是自己周围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妈妈呢?

    “有人吗?”果儿想说话,动了动嘴唇,没有说出来,自己脸也好痛好痛。

    “医生,她能醒过来吗?你们输液问过我了吗?她肚子里可还是有一个孩子呢!”是王铭的声音。

    “怀孕几个月了?小李,马上约一个B超!”

    “已经约了,主任,等会儿就做!”

    “大概有两个月了!这样输液能行吗?她什么时候能醒?我想和她说几句话。”

    “就算醒了她也不能说话,病人的情况我看你是不清楚吧。全身百分之五十烧伤,伴有休克,伴呼吸道灼伤,面部的情况你应该看到了,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要准备什么?”

    “小李,病危通知下达了吧?”

    “已经下达了主任。”

    “你是她的家属吧,你跟我到办公室一趟,她的病情十分严重,我会尽力治疗的,还有很多单子要你签字。”

    果儿听着他们说话,却不能动,不能说话,浑身疼的要死,心想着,难道我又穿越回去了?或者当时楼下的爆炸让我在医院昏迷了这么多天?现在我浑身烧伤了躺在医院里?只要能活着和王铭在说上几句话,见见自己的妈妈,再痛我都能忍着,都能熬过去,这要是太难看自己就植皮好了,要是不能植皮,自己就带面具好了,反正某宝上好看的面具也多得是。

第二十五章 罪魁祸首 其二

    终于到了拆开纱布的日子,果儿找护士要了一面镜子,镜子里有个十分丑陋怪异的人正看着自己,虽然有了心里准备,但果儿还是被自己吓了一跳,没有了眉毛,脸上覆盖的那一层根本不能叫皮肤,并且自己的五官被拉扯着,扭曲着,果儿努力想要笑一笑,镜子里的自己却更加诡异,甚至有些恐怖,眼泪怎么就流出来了,大概被自己丑哭了就是这种感觉吧。

    自己脸上湿湿的,凉凉的,像自己穿越到大明朝时小黑舔醒自己那样,自己这么丑了,难道王铭还能下得了嘴,来吻自己?镜子里并没有别人,眼泪却没了,不会又是在做梦吧,这绝对是做梦了!快醒来快醒来,就算是在梦里,我也不要王铭看到自己这么丑陋的样子。

    有一双手温柔的捧着自己的脸,有嘴唇轻轻的吻着自己的额头,果儿虽然不想醒来,但突然想到自己是在天花病毒满世界瞎跑的大明朝,吓得立刻就醒来了。

    “我艹!徒弟,你他妈是疯了吗?”果儿大为生气,因为那个捧着自己脸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好徒儿彦京,要不是自己醒得及时,他就要亲到自己嘴唇上了。而且他依旧是一脸的虔诚,就像看着一尊佛像那样虔诚,果儿一使劲,把跪在床前的彦京推到在地,才大声的说话。

    就目前自己这个情况来看,自己已经感染了天花病毒了,做梦热是因为自己一直在发烧来着,这发烧不是应该降温吗,这彦京还给自己裹了被子。他也知道要传染啊,这是干什么?一没带口罩,二没有戴手套,罩衣也没穿,而且还敢接触自己,这不的找死吗?

    “你给我跪好了!”

    彦京老老实实在床面前端端正正的跪着。

    “说!之前我们怎么说的?接触病人要怎么办?你简直要把我气疯了!”

    “接触病人不可以不带手套,不可以取下口罩、罩衣,不可以碰触病人裸露的皮肤。”

    “你说,你哪一条做到了?!”

    “师父,我……”

    “我什么我,还不去?!先用水冲个澡,再拿一套干净的换上,我还等着到时候你给我念《往生咒》呢,还不去?”果儿简直要被自己这个徒弟给气疯了。

    等彦京一出去,果儿便下床,将门给关上了,没法自己现在也是个带毒体,将自己隔离起来这点自觉果儿还是有的。原本自己想住到西边隔离区去,但是等过几天自己浑身出脓疱疮的时候,身体要肿胀,衣服都穿不上,还要给自己擦拭,防止感染,西边屋子都是男人,太不方便了,还有要是自己挺不下去,过不了这一关,到时候自己就点把火把自己连这房子给烧了便是。

    想到这儿,果儿觉得自己心口隐隐作痛,自己好像还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还没有完成呢!之前记得有好几个时刻,自己都期望着死神能带走自己,可是现在死神只是路过自己身旁,或者他只是停在了自己身边想要看看自己,自己为何心里会如此慌张如此害怕?以前只医院做志愿者的时候看到那些病人,果儿觉得同情他们,甚至有时候希望能分担他们的痛苦,希望他们能积极的面对并战胜疾病。可是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有的人确实积极了努力了,但是在有些疾病面前,我们仍然只有缴械投降,有的人从得知自己的病情起就不再打算治疗,把剩下的时光拿来做想做的事。

    自己现在能做什么呢?把答应给朱椿画的画儿画了?但是就算画了自己也不敢带去给他啊,上面没准也粘上了天花病毒呢!既然现在自己是个带着病毒的传染源,还是老老实实的呆着吧,但愿自己身体能扛得住,把痘疹出了,不要像那个摔死的病人死在最初的阶段,接下来就是自己给自己做好护理,不要死于细菌感染,到时候难看就难看了,反正最难看也丑不过自己今天在镜子里看到的那张面孔。

    彦京穿好了罩衣,在外面敲门,果儿不打算开,用纸笔写了字,要他从窗口把东西递进来,还一再嘱咐他要做好防护和消毒的工作,不得马虎。

    果儿趁着自己现在还能吃饭,吃了好几条鱼,还时不时的喝大蒜水,至于升麻酒还有水彦京也给她搬来了两大罐子。剪了指甲,甚至用清水擦了个澡,洗了个头,果儿就躺床上静待出痘了。

    最早出现的不适的地方是脸部,对着水盆,果儿知道那些浅红色的痘点已经在自己脸上出现了。接着不到两个时辰,自己腿上、小臂上胸部都长出了扁平的小红点。

    果儿告诫自己,不能扣,不能用手碰,但是果儿还是忍不住想要自己看看身上长了多少这种奇怪的可恶的外来生物。毕竟自己看的那些病人身上至少肚子上是比较少的。

    果儿把衣服脱了,就只穿上了彦京送来的罩衣,奇怪的是自己那坍塌的**上竟然一个小红点也没有,肚皮上也没有。这过几天全身都要肿了,岂不是显得自己**更小了?

    妈的!果儿心里有些不爽,刚刚生了瑞儿那会儿,自己的**起码从A涨到了D,可是自从没怎么喂,回奶之后,几乎是前胸贴后背,从A简直变成了-A了,果儿觉得自己根本就用什么布带缠胸,路上随便抓个男人当兄弟拜把子,别人都不会怀疑。

    这些天自己照顾那些生病的病人知道这病的进程,过几天自己也要全身肿胀了,这**上没有逗,那岂不是会凹陷进去?哪有这样下人的女人啊!

    不过果儿也没有纠结太久,毕竟吐槽不能吃,不能救自己,接下来这每一个偏平的红色小怪物会膨胀还会化脓,甚至会要了自己的命。

    果儿从出现小红点开始,便每隔一阵就用棉布蘸了升麻水来擦拭身体,不管它有没有解毒的作用,就当是做清洁了。

    两三天后,果儿觉得浑身都很疼,知道自己身上这些怪物已经变大了,索性脱了罩衣,只拿两块布,一块系在胸前,一块围住屁股,反正自己一个人在屋里,也没有人看,不过这丑陋的样子自己是见识过了,看起来自己起码增重了五十斤,腿真的是可以称之为大象腿,特别难看。好在自己屁股上也没几颗痘,还可以坐着,脚底板也没痘,可以站着。

    现在就擦升麻酒吧,喝大蒜水和稀粥吧。

    但是睡觉可不好办啊,躺着吧腿疼、手疼、背疼、脸也疼,坐着总得趴着吧,手疼脸也疼,腿呢稍稍好一点。果儿想这还是丘疹了,还没变脓疱呢,就这么难受,还有更加难受的时候,得忍着,果儿问彦京要了点酒,还好烧酒不是很浓烈,喝了点躺床上也能睡着。

    脓疱破裂的时候,果儿想求死神带走自己的心渐渐占了上风,她有了想要撞墙或者拿剪刀戳死自己的冲动,如果彦京拿过来的升麻酒坛子再大一点,她甚至想要跳进去把自己淹死,或者让酒刺激自己的神经把自己痛死,要不是彦京在窗在外面瞎**背自己教他的《虔心福经》,自己早就神经错乱了。

    Wishtheoldladyzhanggood

    Wishyourfamilygood

    Wishyourvillagersgood

    WishMingDynastygood

    Wishtheearthgood

    Wishthesolarsystemgood

    WishtheGalaxypeoplegood

    WishtheGosmosallgood

    听着这彦京一遍又一遍的念,果儿忍不住想,是不是要把wish改成hope呢?是不是还要加个动词呢?比如Ihopetheearthbecamegood和IhopetheGalaxypeopleallgood这样?这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呢?这乱教岂不是害人了?老师当时是怎么讲这两个单词的呢?自己全部都还给老师了啊。果儿发现,只要自己不专注于身上每一个破损的地方,情况就会好一点。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拿东西,彦京依旧每天时不时就来果儿门前守着。守着便是坐在门口念经,背医书,甚至九九乘法表,果儿终于熬了下来,这些脓疱化脓之后,一个个开始结疤了。

    果儿想,自己算是活下来来了,只是相貌丑陋的活下来了,这样就算和朱椿面对面他也应该认不出自己来了。

    整个过程痛苦不堪,更不要说中间大姨妈还来造访了,真正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最最幸运的是,彦京照顾了这么多的人,接触了自己,他一直没有发病的迹象。但愿佛祖保佑他平平安安啊。

    果儿是这里最后一个生病的病人,最后在这个小小的渔村,死去的村民一共有六位,感染虏疮并好了病人有二十二位,没有感染的除了彦京还有九位。大家商议着烧掉这里后离开。那些好了的病人问彦京他和他师父愿不愿意和他们一起走,毕竟现在罩衣里面的彦祖是和他们一样经历过生死的人,他们也不想现在的模样回到自己原来的村子,他们计划着要去海上的小岛,过与世隔绝的生活。彦京说自己和师傅还得回去回禀太师父,等事情完了有可能会去找他们,一切只能看缘分了。

第二十五章 罪魁祸首 其三

    还有自己还得到最初那个摔断腿的乡民去的那个采石场看看,那里说不定有残留的虏疮毒素,自己和师傅要去那里放火烧掉,这样以后才不会有人再出现问题,最后有个准备回乡的乡民说自己会和他们同行一段,给他们指出大概的方向,于是果儿和彦京收拾了一只锅两个碗,和大家一起离开了这个她呆了差不多六十天并且差点让她丧命的地方。

    和果儿彦京一路同行的乡民在还未到大坎山之前便和她们分开了。

    果儿终于可以说话了。

    “徒弟,到了那里,你就在山下,一切交给为师去处理,明白吗?”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得过虏疮了,我就不会再被传染了!这就像你小时候得过痄腮,长大了就不会再得了,明白了吧?”

    “师傅,弟子小时候不曾得过痄腮。”

    “废话少说,你就在山下,带好口罩!把火镰给我,我找到地方定要把那里烧掉才出来。免得这虏疮又出来害人。”

    “你要是觉得没事做,就在这附近找个地方,看晚上能不能睡觉。我觉得我们晚上可能找不投宿的人家,要风餐露宿了,顺便再去找点吃的,我想吃肉,鱼也可以。烧点开水。”

    “可是师傅,我是出家人。”

    “出家人怎么了,你这个出家人,我生病的时候你不是弄鱼来给我吃了?还有你偷偷摸摸想对我做什么你自己心里就没点数吗?”果儿觉得自己病好了之后好像性情大变了似的,这是要放飞自我还是怎么?

    “你不要那种很委屈又悲天悯地的样子,你多念几遍《往生咒》,把我那一份也念上,当然了,没有什么鱼我也不勉强。”果儿看他样子也确实可怜又补了一句。

    “等会我下山来就在这里碰头。”果儿又交代了一句。“要是天快黑了我还没有下山,你就来找我,知道了吧?”

    彦京点点头。

    果儿自己拿了火镰便往山上走,好在这上山的路只有一条。

    山脚下水沟边有些矮一些的芦苇,也不知道有没有鱼,也不知道这彦京会不会抓鱼。

    在山脚往上的缓坡上种的全是茶树,这里应该没有什么吃的吧。

    从缓坡再往上,是一些果儿叫不出名字的树,这些树木不是很高大,这也难免,以前是采石场,石头用锤子凿子开采出来,还要往山下运,树木多了自然就砍掉了。后面长起来也要时间啊。

    大概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果儿看到乡民口中说的采石场。据现在看到的情形,果儿推测,这原本的山可能是两个圆锥形连在一起的,现在这里有一个小一点的山已经被弄平了,在圆台的山顶上全是废弃的较大的石块,这些石块中长了些杂草。另外一个较大的圆锥山也被人挖去了一大半,切口到是很整齐,石头被采走的地方还有好几个天坑,里面是绿油油的水,看来这里确实已经废弃很久了。

    关键是那个乡民是在哪里摔断腿的?是在哪儿感染上天花病毒的呢?难道这病毒在这土壤或者空气里能存活几十年?这么大我又应该烧哪儿呢?果儿一屁股坐在地上,觉得自己好渺小,好天真。

    想想,仔细想想,你要把自己想成乡民,来干什么?

    来看看有没有石头可以开采。

    有吗?

    有。

    在哪儿?

    就在脚下。

    是什么石头,硬度怎么样?

    好像是青石,要看一下才知道。

    那就下去吧。

    果儿结束了自问自答,小心翼翼的顺着一条窄窄的小道走到了那些绿色“天坑”的边缘。

    乡民应该不会喝这水吧,毕竟山下小沟里就有水,应该不是这水里带着的病毒吧。

    果儿继续朝前走,去查看圆台那里的乱石,从哪些乱石应该很快就能判断了,毕竟如果要是开采石头从那里开始然后运下山要容易得多,但愿村民也是这样想的。

    果儿小心地走向那乱石中间,时刻注意有没有蛇或者是乱石的利角。可是这里也不想是容易摔断腿的地方啊,地上又没有血迹,当然已经过了两个月了,风吹雨打就算是用发光氨也不一定能找到了。

    果儿沿着那圆台的边缘走,看看哪边更能把石头运下山,走着走着,果儿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这里是圆台的边缘,下面是一个小平台,长了很多树木。有很多石头滚落到小树林里,会不会就是从这里摔下去的呢,他是发现了什么才会想要下去看看呢?明显其他三面都是缓坡。果儿撑住一颗树干,往前探了探头,这树干出奇的软,果儿差点就摔下小山坡去,好在自己现在已经身轻如燕了,果儿及时刹住了车。

    有可能就是这里了,果儿从另一边爬下去,绕到刚刚的小树林。

    好家伙,这里居然有一个洞口,洞口比较宽,两个人进出没有问题,还有阶梯往下。

    果儿有点怕,不敢进去。

    不过果儿一想,怕什么,自己现在这幅模样,怕是鬼见了都要害怕自己呢!只是不知道这洞有多深,自己做好了准备再下去。果儿在小树林里捡了些枯枝落叶,做了个简易的火把,就往洞里去一探究竟。

    这洞口虽然比较窄,楼梯也有些陡峭,进得里面,果儿发现里面竟然十分的宽敞,干燥,凉爽。四壁全是人工凿过的痕迹,还留有几个柱子,有平台,而且重要的是这几居然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在那平台上还放着几件冬衣,碗筷,果儿摸了一下,没有什么灰尘。

    什么人会住在这里呢?还有当初那个乡民是不是摔断腿之后,另外一个下来查看发现了这个洞,当即就把他扶了进来,给他盖上了衣服,然后回去找的其他人呢?

    那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些衣服和器具还有这些石壁上有病毒了!

    果儿跑到外面,收集了大量的枯枝树叶,全部都扔进洞里,这工作起码做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地上、台阶上所有的地方都铺上了厚厚的一层,大约到果儿膝盖,果儿才停下来点了一把火,看着那火苗慢慢的燃进去了自己才拍拍身上的尘土往山下走去。

第二十六章 青春教育 其一

    还没到山下呢,果儿看见彦京已经上山来了,他衣兜里包了一包东西,果儿有点失望,应该不是鱼了,不过有吃的总比没有吃的好。

    “师父,弟子没有抓到鱼,我摘到了几个猕猴桃、山柿、不过我发现了好多胡桃,怕是人家种的,没有摘。”

    “这猕猴桃恐怕也是人家种的吧!洗过没有?我正好渴了。我们找个地方坐着吃。晚上睡的地方有了没有?”

    “这可真的是野生的。谁还种植这个啊。不过这几个都有点硬,还有这柿子估计也涩的很。”

    “那我们还是去摘你说的胡桃好了,反正现在这个季节胡桃可以吃了。”(胡桃就是核桃,这果儿还是知道的,毕竟在中都吃了好多呢!)

    “可是……”

    “可是什么,那么大的胡桃树,吃几个胡桃算什么,难道你还要为师在树上挂上银票不成?还有你为师这样已经是丑死了,难道你还要为师饿死?”

    “师父……”

    “打住,走!不要念经。”

    到了果儿一看,这根本就不是核桃,而是山核桃,又小又难剥。不过总比饿着肚子好。

    两人摘了一大堆,天就黑了,到了彦京说的晚上可以过夜的地方,也是在山脚,在树林里,彦京用藤曼绑了两个吊床,有点高,不过很结实,这点果儿还是比较满意,两人生了一堆火,把山核桃都放在火边,默默的砸着核桃。

    果儿也不知道自己在想啥,一个不小心狠狠地砸到了自己的左手食指。

    “啊!我册那!”果儿当时就不自觉的爆了一句上海粗话。这当场血就溅出来了,看样子血管被砸破了,就是不知道这骨头是不是也被自己搞成粉碎性骨折了,当时自己脑袋里真的只想砸核桃来着,难道这天花病毒不只是让我变丑了,这智商也被吃掉了?

    虽然疼得钻心,但是果儿似乎没有要马上就包扎手指的意识。

    彦京听到她叫声就立刻抬起头并靠过来了,见果儿有些傻,忙用手给她捏住,还用木棍从火堆里搞了一些草木灰出来撒在她伤口上,最后扯下身上的布条给果儿包扎好。

    果儿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彦京做这些的时候,自己除了觉得手指有点痛之外,竟然自己像个局外人一样,记得这感觉就和自己刚穿越来听到朱椿说这是大明朝的时候一样,自己的灵魂在脑袋上方盘旋着,俯视着地上的两人。

    “还疼吗?师父,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剩下的我帮你砸吧!”彦京低着头说道。

    “不用了,懒得吃了,明天再说吧,我去睡觉了,晚上把火堆往这边挪一点,也不知道这荒郊野外有没有老虎,你那边也点一堆,免得我俩被老虎给吃了。”

    果儿说完便去躺在彦京绑的吊床上。可是这藤条始终是不如天朝的尼龙帆布吊床了,硌得慌。睡着睡着,果儿突然想那个山洞,自己放了那么多枯枝烂叶进去,那个洞里也不知道氧气足不足,有没有燃烧完,还有这万一要是火很大,把山给烧了裂了炸开了怎么办?心里装着事,果儿睡不着,坐起来想着明天还得去一趟看看自己才放心。

    彦京听得她坐起来。便给她端来了冷好的水,还有一把剥好皮的小核桃。果儿本来不想吃,但看彦京的表情,自己还是吃下去了。

    以前彦京还是个两面派,果儿一度以为他有双重人格,可是现在,他每天都是一副悲天悯地的样子,特别是面对自己的时候,他总是眉眼低垂,不看自己,但是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觉得十分悲伤。难道他是在同情自己?肯定是了,不过自己已经活下来了啊,虽然丑了点,可是自己以后不见人不就好了吗?看来明天得找他说道说道。

    半夜,果儿醒了过来。因为自己根本就睡不好,一来怕老虎,二来怕火堆熄灭了,这毕竟是野外。

    醒来的时候,果儿发现,彦京坐在地上,左手捏着自己受伤的左手,脑袋枕在他右手手臂上,离自己的脸非常非常得近,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果儿觉得自己真的有必要和他谈一谈了。

    果儿手一抽出来,彦京就醒了,他还有点迷糊,说道:“师父,怎么了?老虎来了?”

    “没有老虎,你起来,去两个火堆上都添点柴,我有事情要问你。”

    彦京添了柴回来,毕恭毕敬地跪在果儿面前。

    “你起来,坐吊床上,地上湿气重。”

    彦京便起来坐在果儿旁边。

    “我问你,当时在海边我生病的时候,你打算做什么?你是怎么想的?”

    “当时师傅你已经发烧昏迷两天了,似乎一直在做什么噩梦,你叫我不要走,还伸出手,我,我当时就想,你肯定是想到蜀王爷了,我就牵了你的手,你没放开,站得累了我只有坐下了。后来,你也不大喊大叫了,也不摇头了,我却害怕了。师父,我想你这一切都是我害的,要不是我要学什么医术,你根本就不会被传染虏疮,我当时就想,要是你醒不过来了,我也要跟着你去,所以……”

    “所以你就色胆包天了?所以你就敢亲你师父我了?要是我当时没醒你是不是还想做点别的?你老实说,没关系,你现在正处在青春期,荷尔蒙正是旺盛的时候,就算你是和尚,想那些事情也正常。”

    “师父,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怎么了,大概是我想到要死了,所以佛祖压制不住我的魔性了,但是,师父,我并没有想要把你怎么样。”

    “你这话说的模棱两可,我理解不了,那你说,你刚刚在干什么?为什么不睡你的吊床?你牵我手是想干什么?”

    “师父,我不想做和尚了,你做我妻子吧!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果儿真不敢相信彦京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原来你这些天越发悲伤是因为这个。你师父我吧,现在是丑了点,可是我自己看不见啊!谁说我就一定得靠男人我才能活下去了?你想白捡一个媳妇儿,门儿都没有,你不当和尚也要找那张三丰去说去!别拿我当借口。”

    “还有从今天起,我就不是你师父了,你被我逐出师门了!还有,明天起,你自己回萧山找楼太公继续学医,这事没什么好商量的,就这样了。”

    “不!我不同意!”彦京突然大吼起来,“你不能擅自决定我的事情!我不同意!”

    果儿被吓了一跳,心想难道彦京第二人格跑出来了?看来自己说话得小心点。

    “是,我是不能决定你的事情,但我决定我自己的事情总可以吧?明天呢我还要到山上去看看烧得怎么样了,然后我回不回去那就是我的事了。”

    “不管,反正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我去喝花酒你也去?我去找男人你也去?”果儿不知道自己怎么变得这么粗俗。

    彦京涨红了脸。

第二十六章 青春教育 其二

    “彦京,我知道,你现在是对我这幅样子感到难过,感到内疚,你同情我,为我以后的生活担忧,你真的不必这样,你师父我会好好生活的,我有双手,没残废,再说了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安全多了。你不明白,一个女人,一个好看的女人想要在这世界生活而不被人打扰是有多么不容易。”

    “师父,我是很自责,也很痛心,确实你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但是我对你不是同情,我是真心喜欢你。你不光知识懂得多,还愿意教我,还有你学什么东西都很快,还有你很善良,第一时间总是能想到别人。还有你对待病人很谦和,这些都是我所不具备的,我在你身边就感觉和在佛祖身边一样。”

    “你这小孩,知道什么叫喜欢,喜欢只是不讨厌而已!你如果真的是不想当和尚,那对象也不是我,还有比我更加适合你的人,恋爱了就不会只是想要陪伴,你现在还不懂,等你再长大一些吧。”果儿其实很想吐槽一下彦京那个比喻,觉得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也没意思。

    “那师父你愿意等我长大一些吗?”这次彦京终于抬起了头,真切地看着果儿的眼睛。

    “就算我不等,你还不是要长大,这能改变吗?彦京,原本我可以说,啊,等你成了京城有名的名医你再来找我,或者等太师父允许你出山了你再来看我之类的话,但是我不想,这些都是骗人的,没有意义。”

    “还有,人生说来很漫长,但是其实也只是弹指一挥间,你很快会长大,这期间你会遇到很多的人,很多的事情,而且人也在变化。要一直喜欢一个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一直被一个人喜欢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比如说,你现在说喜欢我善良、谦和、喜欢我的学识有可能以前还喜欢我的外貌,可是经过这一次生病,没准我就会心情大变,对人不会那么谦和了,还有你的学识随着时间也会增长,以后有一天你可能会觉得:啊,我师父怎么这么笨,这个道理都想不明白;啊,我的师父怎么这么残忍了,我以前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上这么一个怪胎!你不要疑惑,这样的情形一定会出现。我们都会变化,就像生病了一样,病情也会随着时间变化。”

    “我说这些,你可能现在心里还有抵触,但是,你回去躺你床上想一想。”

    “还有明天我是真的还要上山看一下那洞里烧的怎么样了,你明天去一趟城里,找一下你天濮师叔,我想他可能在城里也可能回去了,如果找不到,你就写一封信,找人带给太师父,说我过几个月再回去,我实在不想以这幅面貌见他老人家。还有,明日你在到城里买一些熟宣纸,笔还有一些生活用品,我计划等这山洞烧好了,暂时就住这里,把最近我们用过的药材理一理,画一画。”

    “好的,师父。”

    “还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你面前总能放松睡觉,但是你以后不可以做些逾越礼教的事情,你要是敢再违背一次,我保证先打断你的腿再给你接上。明天一早我给你银两和清单。”

    “是,师父。”

    第二天,果儿依旧独自上山,彦京别了她便去往杭州城。

    到了山上,果儿看了一下昨天山洞的情况,里面还有些地方的枯枝没有燃透,果儿便点燃了,让它们继续燃烧,然后再把里面的灰烬用树枝一点一点的扫出来。还好自己右手没受伤,要不然左手实在是什么也做不好。干了没多久,果儿就觉得肚子饿得咕咕叫,便拿出山核桃来砸来吃。

    一边吃一边看着自己左手,果儿想,自己昨天醒了那一番话也不知道这彦京听进去多少。自己确实也没有当过老师,也不知道怎么对付这青春期的小朋友。

    要是哪天张三丰这老头儿真的找到自己,发现他的乖徒儿竟然竟然因为她的丑师父还了俗,还娶了她,真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反正这画面自己是不敢看的,看来还得像以前自己的老师那样,教育学生们多学习,可是我们那会儿有高考,有目标,自己现在给彦京定个什么目标?自己昨天才说了等他成名医什么的都是假话,今天又说,岂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了?

    要不培养点他的其他什么兴趣爱好?继续多教点数学?难道要教什么函数、方程?自己有些函数都已经忘记了呢?

    果儿觉得头都大了,整天脑袋都在琢磨这事,不可能教他画素描吧!这东西费时费力还不一定能画好。

    还有这石洞里虽说自己都打扫过了,可是这毕竟是在石头上开凿出来的,地上不可能像是木板或者天朝的地砖那样光滑,那些灰烬都还残留在缝隙里。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了,自己又没有吸尘器,又没有拖布,暂时就这样吧。只是这硬硬的石头床自己是享受不来了,还得找什么东西来垫上。果儿想到了水沟边的芦苇,便下山来用小刀割了很多,累了就把割好的绑扎成小捆,休息一下继续割,再累了就盯着那小水沟看看有没有鱼或者黄鳝,毕竟自己只吃了几个小核桃很容易肚子饿。也不知道彦京什么时候回来,自己要他买的东西很多的,那么多东西也不知道他拿不拿得上。不过他现在正处于精力旺盛的时期,多消耗点或许对他有好处?果儿想。

    搬芦苇上山好几趟,来来回回,再加上打扫洞里的灰烬,自己觉得应该洗个澡,山上那绿油油的水自己是不敢用的,这山下水沟里的水看起来倒是很干净,也很凉爽,可是自己还没有露天洗澡的经验啊。而且这水沟很窄,又不是很深,自己根本不敢下去游,还得拿了锅子或者碗往自己身上浇水才行。

    难道等晚上彦京回来了,自己再下山来洗?

    要是有狼什么的怎么办?

    晚上和彦京一起下山?

    你是要当彦京面洗澡?更加不行了!

    现在洗澡万一被人看见怎么办?

    看见还不是会以为你是怪物,谁还敢非礼你不成?这到也是。果儿自己一个人对话。

    不管了,就穿着罩衣洗好了,反正那么宽大,锅子拿下来正好烧点热水洗个头,这几十天没剃头,头发都长出来了。反正这荒山野岭也没什么人。

    当然了,果儿还是找了个背静点的地方梳洗,虽然自己现在是很丑陋,但也还是有羞耻心的嘛。慌慌张张洗了澡,洗了头,头发都干了,天也快黑了,这彦京还没有回来。果儿不免着急起来,但是自己又不能贸然跑到路上去等,这玩意走岔了路岂不是更加找不到了?

    果儿就在山上的必经之路那里等着,扛着个锅,想着万一要是有老虎自己这锅至少可以把自己脖子给保护一下。

    天已经黑了,果儿一个人有些害怕,听着风吹草动,她觉得这荒郊野外的比自己一个人在树上那一夜还要害怕,正想着是不是应该弄个火把,果儿就听到了铃铛的声音。

    “彦京,是你吗?”

    “师父,是我,你快过来。”

    果儿扛着锅跑过去,这彦京牵了一头牛,还有个空空荡荡的牛车,难道他把银子拿去买牛车了?

    这地方窄,彦京把牛车卸下来,把牛牵到前面又再把牛车掉个方向,再把牛车套上。

    “师父,你上车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反正比山洞好。”彦京一边说话一遍接过果儿手里的锅,将锅也放到车上。这牛车是两轮车,果儿一坐上去就感觉这车不稳当,前后摇晃着,心想,咋地不整成四轮的车呢?这玩意儿坐着多不舒服!

第二十六章 青春教育 其三

    不过果儿也只是想了想,还没坐稳呢,彦京便从身上挎包里掏出一个纸包好的芝麻饼,分成两半给了果儿一半,还说:“师父,你一定饿了吧,我也饿了,现在我们就回家去了!”

    果儿心里大惊,说道:“回家?回哪儿?不会是萧山或者山光寺吧?我可不去,你让让,我要下来。”

    “不是,师父,是我在这不远的地方租了个房子,你帮我弄草药典籍,我怎么能让你住在山洞里呢?我都收拾好了,你就放心吧。”

    果儿将信将疑,心想房子当然是要比山洞好了,自己要是住那山洞,一天端水都来不及。去看看也好。

    到了地方已经是快到半夜时分了。彦京说的“新家”在一座小树林里,背靠着一个小山包。是青砖瓦的立木房子,总共有三间半,中间的一间较大,里面摆放着一张方桌还有几张竹凳,左面的那间连着厨房和茅厕,房间里放了几个柜子,右边的那间放着一张床,还有两口箱子,床上彦京已经铺好了被褥。

    简单在屋里看了一下,果儿到厨房找到正在烧水的彦京,问道:“徒弟,你这房子租成多少银两?哪些东西是你买的?把契约拿给我看看。”

    “师父,契约要明天房东才会拿过来,还要搬一张床过来,我就睡这厨房旁边的屋子,还有这房子一年租金十两银子,我已经租了一年,还有这外面两块地我也租下了,到时候我们可以种点常用的药材,或者种点菜。”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和我商量?”

    “师父,这事说来也是巧。走在路上,实在是渴,我便到一户人家去讨水喝,那户人家小孩子肚子疼,大便不出来,我说我是大夫,可是试试,最后给那小孩子弄了蜂蜜煎,等他大便出来我才走。结果人家看我背着被褥,还有纸张,衣服,便问我去哪里,这天都黑了。我就说了我们准备住在山洞里写医书的事,这户人家才说了自己在这边有个宅子,问我要不要借住几天,我想几天哪里够,便商量着和那施主租了下来。”

    “那施主不觉得你一个和尚租房子奇怪吗?”

    “师父!你看我早就没有穿僧衣了,这头发也长出来了,哪里还像和尚?还有我说了我不当和尚了,师父,我烧好了水,晚上我们就不吃了,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你要不要洗一下?”

    “我在小水沟里洗过了,你自己洗吧,我去睡了,累得很。”果儿想这彦京小和尚真是不简单,泡妞有一手,都能想到租房子了,这以后可怎么得了,也不知道会祸害谁家的小姑娘。果儿也不管了,搞了点盐,漱口,洗了脸又洗了脚,自己去睡觉了,连拉伸都没做。

    第二天一醒过来,果儿便起床了。到了外面果儿才看见这小房子的外面都是田地。在田地中间夹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沟。“新家”门口有两块荒地,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彦京说的租的地,想想朱元璋统治下还有荒地,而且是这么富饶的地方,实在有些奇怪,不过果儿也没多想,围着这田间地头走了两圈才回去。果儿想这里这么多田地,肯定平时村民也多,自己这幅尊荣肯定会吓着别人,就算乡亲们看习惯了,可是吓到了花花草草或者是小朋友也不好嘛,回去自己干脆搞个面具什么的带上。

    回去之后彦京已经做好了早饭,是稀粥,果儿洗漱完了才吃。彦京看着果儿一直想说点什么,但一直没有说。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师父,等会儿房东来了,你看是你来签契约还是我来签?当初我和房东说的是我和我夫人,等会儿他们要是说什么你不要见怪啊,师父。”

    “好。”果儿懒洋洋的回答。

    “你不生气?”

    “生气有用吗?等会儿我不出来,我把罩衣改改,再弄个头罩,免得以后吓着来这附近干活的乡亲们,那些事情都你自己去办吧。”看着那一摞新买的纸,果儿突然有了想法,虽然自己也会比较辛苦,但是这应该也可是算是给彦京定了一个目标吧。

    让果儿没想到的是大明朝的村民们也是民风淳朴,不只是房东来了,还来了好几个同里的乡民,而且还不是空手来的,有的带了鸡蛋,有的带了米面,果儿原本不想出来见人,可是觉着自己在房间里呆着有点说不过去,便带好了头罩面纱,到厨房去给大家倒水泡茶。

    “这就是彦京小兄弟你的妻子吗?”一位年长的妇人问道。

    “正是。”彦京居然面不改色。

    “天气这么热,为何还带着头罩啊?”不管哪个年代的大妈都有一颗八卦的心啊。

    “大婶,不瞒您说,我和我小夫君啊,前些天在江边那个小渔村帮村民医治虏疮,自己不小心也染上了,相貌因此变得十分丑陋,怕吓着大家,才带个头罩。不过您们放心,我已经完全好了,不会传染了。我自己以后也不会得虏疮了。”果儿隔着面纱对那大妈说道。

    “那这么说你们真的是大夫了?”

    “我夫君是大夫,他在来这里之前在楼太医那里学医呢,虽然还未出师,但是这次官兵们到楼太公家的时候,没有其他人,我们才出来应诊的,只不过……”果儿坐下来把前因后果都讲了,不过果儿也说了,彦京在这儿这几个月主要是要写一本关于草药的书,大家要是有点头疼脑热的也可以找彦京看一下,几个村民感激的点了点头,要彦京和果儿多住一段时间。果儿觉得自己应该感激她们才是。

    送走了村民,果儿才把彦京叫到一边,说自己现在只是跟着楼师父学了跌打损伤,但是对于医书医理还是陌生得紧,要彦京教自己他会的医书,反正现在都有时间,本来以为彦京会犹豫,没想到他倒是一口答应了,难道是因为今天撒谎心虚了?

    自己没有什么可以教彦京的,便叫彦京教自己,这就是自己想出来的办法。他总得把自己教会吧,这就是果儿给彦京找的目标。一来呢,万一自己学得会,便多了一门技能,万一学不会,这自己在彦京心中的好感度不就下来了吗?

    第二天一早运动后便开始了工作。这古时候用毛笔就是不方便,还得磨墨,收拾整齐,果儿便开始画这葵菜,这葵菜便是冬寒菜,作为一个成都人,怎么能没吃过葵菜呢?画了大概形状,可是果儿不知道这根长什么样,开的花长什么样,结的仔又长什么样。还有这升麻,这当初拿到手的都是切片,自己还不知道这是树根呢还是树干,果儿觉得自己应该找彦京讨论一下。

    世界之大,天下药材之多,如何归纳,如何分类?这药材肯定是要写清楚取自什么植物的什么部位,是否炒制、如何炒制了。

    自己虽然知道有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可是自己从来就没有读过这本书啊。不过要是知道,那岂不是抄袭了?看来自己是不能发言做决定的,毕竟这本书是彦京想要编著的。

    “嗯,师父,我觉得你想的要画植株的全貌这个想法是好的,还有这入药的部位肯定是要标明的,我知道这肯定要花很多的时间,有些药我们必须得到山里去才行,等到了九月,天再凉快点,那时候如果你愿意我们就可以进山里或者一路行医一路收集整理了。”

    “今天我们就就画这附近有的草药就好了,比如这桑树皮,桑叶,桑果,这药效我来写,至于你说的分类,我现在虽然还没有头绪,不过我想多了自然就会知道了。”

    “好,那就按你说的来,我在这纸的左半边画上图形,右半边你写介绍,如果画不下,你在下一页在写。”

    “好。”

    “那么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上午我画草药,下午如果有病人你便给人看病,晚上晚饭后你就给我讲解医书。”

    “那好,就从《黄帝内经》开始。”

    原本计划着今天要大干一场的,可是才画了没多久,昨天那一帮乡民又来了,还带来了好些人,其中有些人气色不是很好,这看来是找彦京来看病的。果儿一看彦京一个人肯定不行,便出来帮忙给他们搬板凳,烧开水,忙到中午。

    看着彦京给他们诊脉,开方子,果儿心里有点虚,这彦京还没有出师呢,这样就给人看病开方子行不行啊,到时候自己师父会不会怪罪呢?

    彦京看起来到是没有什么犹豫不决,对每一个病人都是一边诊脉一边听他们倾诉,还经常问那些病人很多问题,一幅久经沙场的模样。

    第二天、第三天依旧有病人来,只是来的的人渐渐变少了。还有那些乡民主动来帮彦京耕了门前的那两块地,还有些拿了一些种子来。有些冬天的萝卜,大蒜,还有些拿来了一些小的秧苗,甚至有些乡民要帮彦京把这些小苗栽在地里,彦京也不拒绝,本来自己对农事就不懂,他们要帮自己栽,自己也正好学习一下。当然了这些都是因为彦京没有收他们诊金的原因。果儿也不管,毕竟自己底里的银票还有一大摞,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张三丰给他徒儿的,现在他爱怎么就怎么吧。

第二十七章 活死人罪 其一

    转眼间就过了八月十五。

    天气还很热,但是果儿的心有些冷,再过几天便是自己儿子的忌日了,果儿真不想这一天到来。可是时间就是这样,不管你想与不想,它都在不停的转动。

    因为怕吓着别人,果儿依旧穿着罩衣,带着头罩,自己想小小的祭奠一下自己的孩子,但是他还那么小,自己应该准备什么贡品好呢?他甚至连母乳都没有吃上一口呢。

    香烛、纸钱、瓜果这些肯定的是必须的,再准备一些小玩具吧,果儿本来想用纸做几件小衣服,但是一想这样太浪费了,便在一张纸上画了几套衣服的样式。

    每每想到自己的孩子,果儿总会想到《天蓝色的彼岸》这本书,也不知道自己的孩子会不会在哪里等着自己,就算是等着自己,自己去到那里的时候有可能已经老态龙钟了,或者自己已经忘记孩子的样貌了,到时候怎么相认呢?

    彦京拿到果儿的购物清单时愣了愣,但是他什么也没有问果儿。

    到了晚上,果儿请彦京把屋里的方桌搬到了院子里,然后自己一一摆上自己准备的东西,点燃了香烛,果儿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想的全部都是自责的话,这些话太不适合说出口了,祝福的话自己也说不出口,只有傻傻地坐着。

    熄灭的烛光把果儿从梦境里拉了出来,原来蜡烛已经灭了。果儿不知道自己在一段时间里在干嘛,似乎身心都不是自己的了。这会子果儿只觉得有点凉。果儿站起身,想要把这些东西都收拾了,四处看时,她听见了彦京在偏房里念经的声音,仔细一听正是果儿教他的《虔心福经》,这彦京,自从说了不做和尚之后,再也没有听他念过什么经,今天因为自己在祭祀所以破例了?

    听他念得很虔诚,很顺畅,果儿也不想进屋去喊他出来帮忙搬桌子,便自己搬了板凳在门口坐着。

    过了很久,彦京才出来,看到果儿坐在门口,便问道:“师父,你这边好了?”

    “嗯,好了。”其实怎么样算好?自己永远不不会好吧。果儿心里默念。

    “我来搬桌子,你去休息吧。”

    “一起抬吧,你也早点睡。”果儿把那些瓜果装进篮子里。

    一夜无眠。

    第二天,果儿觉得自己昏昏沉沉,似乎随时都要昏倒。但是果儿坚持着。

    到了中午,果儿正在画画,感觉到自己左手被砸的手指传来一阵剧痛,自己这手指明明已经好了啊,为何还这般痛?果儿定睛去看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自己的手指不知什么时候裂开来,还留了很多血,都滴到了自己的画纸上。

    “彦京,彦京,你快来!”果儿有些慌了。

    “师父,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彦京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我的手指,我的手指流血了!”果儿伸出自己的手指给他看,彦京忙着拿出布条来要给果儿包扎。

    “忍着点,我擦一下,看看伤口,怎么弄的?疼吗?”彦京小心翼翼的。

    “我也不知道,突然一阵痛就流血了。这会儿不痛呢?奇怪。”果儿看着彦京擦过的手指,可是一点伤口也没有啊,这怎么回事,这血明明留出来了,还滴在纸上了啊,甚至都还没有干呢。

    彦京眼睛里很迷茫,果儿也很迷茫啊。

    擦干净了手指,彦京对着果儿的手指研究起来,可是丝毫看不出受伤的痕迹,更加惊恐的是,以前那伤疤也不见了!

    “师父,得罪了!”彦京左手托着果儿左手,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仔细的捏起果儿的手指来,过了好一阵,彦京才说道:“师父,你这骨头也恢复了!真是太好了,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就算是听说有消除伤疤的膏药,可那也只是表面的伤疤,你这是连骨头都变成原来的样子了,真是奇迹。你最近有吃了特别的东西或者草药吗?”

    “没有,和你吃的一样。是药三分毒,我怎么会乱吃。”

    “那就奇怪了,那你手指有没有碰触什么特别的东西?”

    “也没有啊,碰触的也是你采来的药材啊。”

    两人讨论着各种可能

    两人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时辰,没有想出是什么原因,果儿突然又觉得浑身剧痛起来,果儿原本想忍着,不知道自己身体哪儿出了毛病。可是这次和手指不一样,这痛一直持续着,果儿头上瞬间就冒出了汗珠。

    果儿的异常当然没有逃过彦京的眼睛。

    “师父,你这次是哪儿不舒服,到床上躺着吧,我扶你。”彦京不由分说扶起了果儿向果儿房间走去。果儿觉得彦京扶着自己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但果儿忍着。

    到了房间,果儿坐在床上,不敢躺下,她怕自己身体挨着床的地方也会疼。

    彦京没有离开,但他觉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好,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师父痛苦。

    “彦京,你去帮我烧点热水,等这一阵痛过了,我想洗个澡,这衣服都湿透了。好热,好热。好疼,彦京,我好疼。”果儿泪水都流下来了。

    “师父,我守着你,等你不疼了,你再去洗澡,热的话,我帮你把头罩摘下来。”彦京走到床前,替果儿摘下了头罩。

    头罩下是一张血淋淋的脸,彦京慌了。

    “师父,师父!你这是怎么了?”彦京抱着果儿,把她的头拉向自己胸前。

    “别,徒弟,疼啊,疼,你别动。”果儿伸手推开彦京,发现他的衣服上满是红色,果儿闻到了一股腥味。

    “我册那,徒弟,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果儿虚弱的问道。

    “师父,那是你的。”彦京眼睛里包含泪水。

    “册那,怎么回事!我还以为是汗呢!完了,完了!我看我是要死了,这阎王是要来收我了。”果儿说道:“徒弟,等我死了,你把我也火化了,把骨灰就撒到这钱塘江里吧。”

    “师父,你别说话,省点力气。”

    “省什么力气,马上就要死了,你还不让我说。我说话才感觉痛得没那么厉害,你瞧,我这衣服都泛红了,这就要全身血管爆裂而死了!”果儿抓住彦京的手臂。

    “徒弟,你听我说!这是师傅最后的命令了!你要是想还俗,可以,不用告诉张三丰那老头儿,但是,你得吃肉才行,你还在长身体,不吃肉不行,这些天吃的太清淡了,再说了肉都不吃叫什么还俗?我把你逐出师门了,你想吃什么就是什么。除了我的骨灰,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做,那就是你还是得回萧山一趟,找你太师父继续学习,这些天看你给人看病开方子,我挺担心的,怕你经验不足判断失误,还有太师父还没有允许你出山呢!你知道吧!还有,回去帮我给太师父磕几个头,就说你师父我没有什么能报答他的,就只能请你磕头了,以后你帮我好好孝敬你太师父吧。对了,还有,你张三丰师父给我的银票还有我自己的全部在我鞋底,你不要连我这鞋也烧了。还有……”

    “师父,求你了,你别说了!”

    “你跪下!最后一件事情了!那就是,我死了,你得把我这身体擦洗干净了,穿一身干净的衣服再烧,明白吧,你师父我啊,是个爱干净的人!好了,你出去吧,记住我的话,我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第二十七章 活死人罪 其二

    果儿想,自己虽然没有做好准备,但起码自己该交代的已经交代了。至于王铭,不重要了,自己反正也见不到!至于蜀王爷朱椿,不重要了,自己被绑架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经选择不见他了,至于孩子,那个答案自己应该马上就要知道了,虽说还有诸多遗憾,但也只能这样了。

    果儿给自己大声念起了《往生咒》,也不知是不这咒语有魔力,还是回光返照了,果儿竟然觉得没有那么疼了,慢慢的,全身一点痛觉都没有了,果儿捞起自己手臂那血淋淋的衣服,把自己手臂在肚皮没有血的地方擦了擦,也不疼,也没有伤口。

    “我了个去!”这是什么技能,这是什么病?

    果儿好惶恐。

    “彦京,徒弟!你快进来!”

    “师父,怎么了?”

    “你来看,我没流血了!”果儿把自己手臂给他看。“我也不疼了,只是没什么劲,你看是怎么回事?我的脸还在流血吗?”

    “师父,你等等。”彦京跑了出去,进来的时候端了一盆水。

    “师父,我帮你擦擦。如果疼,你就喊。你把眼睛闭上。”彦京用柔软的棉布蘸了清水,小心的轻轻的开始擦果儿的眼睛周围。

    “疼吗?”

    “不疼,就是感觉有点烫,你是倒的热水?”

    “不是,是凉水。师父,你忍着点,我会轻轻的。”彦京的动作仿佛是在擦拭一件昂贵的艺术品。

    “我自己来吧,我感觉我有点儿劲了,你再帮我从井里打两桶凉水,我要冲一下。”

    “师父,你能行吗?”

    “能行,这还没死呢,快去,待会儿这血干了可就不好洗了。”

    冲好了身体,换好了衣服,果儿感觉自己还是很虚弱,便躺在床上。彦京搬了凳子坐着守在她床前。

    “师父,你要喝点水吗?”

    “不用。”

    “师父,你头还痛吗?我给你削个水果。”

    “不用,彦京,你就好好坐着,没准儿我马上又要流血了。”

    “那师父,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浑身很烫,我想泡在冰水里。徒弟,你在把昨天教我的《黄帝内经》里的那一段给我读一遍再讲解一遍吧,我这个样子是不能起来帮你画那些药材了,我想晚上可能会好一点,晚上我再帮你画。你就把晚上的课提到现在吧,今天我们复习,新的东西我想我学不进去。”

    “还想着画呢,师父,我给你念,你听就好了,不必用心去记。”彦京又露出了那种悲伤的表情,果儿已经好久都没有看到他这样子了。

    “嗯,好。”果儿的声音细若蚊丝。

    “黄帝曰:夫自古通天者,生之本,本于阴阳。天地之间,六合之内,其气九州、九窍、五脏、十二节,皆通乎天气。这句话是说黄帝说:自古以来,都以通于天气为生命的根本,而这个根本不外天之阴阳。天地之间,六合之内,大如九州之域,小如人的九窍、五脏、十二节,都与天气相通。”彦京端坐在那里给果儿讲了起来,一直到果儿睡着了,他都没有停下来,只是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看果儿熟睡了,彦京才离开,此时已经快到中午,彦京慌忙生火做饭,别的什么营养的东西没有,乡里拿来的鸡蛋还有几个,果儿念了声阿弥陀佛,便洗了鸡蛋用白水煮了。

    吃了一碗粥和两个鸡蛋后,果儿觉得自己精神头又回来了,全身除了感觉四肢还有脸部的皮肤有些烫,其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清醒下来,果儿开始想自己的病,自己虽然没看几本医书,但是自己这样的情况简直是为所未闻,以前在天朝也曾见过紫癜,那也是皮下有瘀斑或者出血点,自己现在简直如同传说中的汗血宝马一般,而且这么大的出血量不见伤口也不是什么好事,难道自己毛细血管已经完全破裂了?这会儿细菌已经随着自己血管遍布全身了吧。

    就连饱读医书的彦京也说自己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情况,看来是大事不妙了,自己还有没有什么没有交代的呢,自己没完成的事情可多了去了,但是看样子死神不给我这点时间了,看着在自己床前守着的彦京,果儿想最起码自己最后的最后还有个人在身边,没有冻死在山野,或者葬身在虎腹,已经算是很好了。

    果儿回想起自己来了这大明朝,一事无成。最重要的孩子,没了;最重要的几个朋友二丫被送到四川了,还有忠儿,蜀王虽说让他参加科举考试,也不知道怎么样,和二丫的关系有没有好一点,蕙兰自己仍旧一个人带着云儿吧,还有南山和大江还有他们的娘亲齐二姐现在也不知道好不好。再有就是蓝妹妹,原本自己还哀叹命运对她不公平,可是看来自己竟然要先她而去了,金妹妹一定会好好的,还有郑妹妹、高妹妹,她们一定会为朱椿生一堆一堆的儿女吧。梅儿、芷儿、赵妈妈,别了,你们都要好好的。还有朱元璋皇帝、郭惠妃您们两位老人家保重!太子,你,你也保重。

    张三丰老人家,您也保重,您的徒儿我是带不动了,以后你自己找他吧。

    张逸轩,你这个现代人,一直说要找我帮忙,我是什么超能力也没有,我要死了,对不住了。

    还有黄松黄帮主、汤将军、童斐将军、好心借我《九成宫醴泉铭》书发帖的王掌柜,黄帮主的父母亲,您们也都要好好的,愿您们身体健康。

    最后,最后便是这朱椿了,一直以来谢谢你了。谢谢你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给了我庇护、居所,谢谢你带我去见了皇帝,谢谢你给我的一切,谢谢你一直都那么那么喜欢我,虽然我也很喜欢你,可是我们终究不是一个时空的人,就当做你是我的一个梦吧,现在我要回去了,希望你好好的,希望你和蓝妹妹的孩子好好的,虽然我也知道他的结局,但是我仍旧希望他能好好长大。

    我虽然什么都没有能够给你,答应你的画儿也一直欠着,但是最早在蕙兰家我画了一幅,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就这样了吧,欠着你的话,起码有一天你还会想起我吧,马上就要死了,让我任性一点吧。

    “师父,你别哭啊。”

    “我哪有,我高兴呢!我这么个丑八怪,要死了身边有个小帅哥陪着,我很高兴的。”

    “师父,你不是丑八怪,我知道你漂亮的样子。”

    “那你说说啊,我怎么漂亮了?”

    “那我可说了!反正现在我已经不是出家人了,师父,你说对不对?”

    “嗯,算你对!你快说吧,我听着呢!”

    “那天吧,师父对我说:‘徒儿,你掌着灯笼到河边去接个人吧!这个人可是你的贵人啊。’我虽然去了,但是我想啊,黑灯瞎火的,哪里有什么人,还是贵人,我一个和尚能有什么贵人,难道让我瞬间就变成方丈不成?可我师父都还不是方丈呢!我就走啊走,走了两圈了,我想十圈之内还没有见到一个人影,我就回去了。可是走到第三圈的时候,我听到声音了,看到你和另一位女施主了。”

    “她叫淑琴,不对,叫若水。”

    “师父,你别打岔。”

    “对了,她现在应该还没生吧?”

    “应该还没有,快乐,估计有八个月了。师父都说了你别打岔,你再这样我不说了!”

    “好,不打岔,你当时是不是想,咦,怎么两个贵人呢?是不是?”

    “师父!”

    “我不说就是了!”

    “当时我就想,这两位施主都经历了什么,浑身湿透了不说,满群的泥污,但是你知道吗,师父,你的眼睛亮亮的,我当时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道光,就像是观音菩萨头上的大光相的光芒一样。温柔、明亮,仿佛能照透我的心。”

    “等等,等等!这已经是你第二次把我和佛祖菩萨什么的联系在一起联想了,我可不是不是什么圣人啊。”再说了,这眼睛里有一道光是个什么鬼,果儿能想到的便是哔哩哔哩一个阿婆主叫党妹,她的有一期视屏大概是过年压岁妆容还是什么,自己完全不能想象,自己现在唯一想做的表情便是高达自插双目的表情,果儿不觉地就笑了。

    “可是我当时就是那样想的啊,师父,我从小就在菩萨和佛祖身边,所以我词汇贫乏,也可能说的不是很对,但是我真的是那样想的。”

    “好吧,我原谅你了!”

    “你们更衣出来后,那时候的你好看极了。”

第二十七章 活死人罪 其三

    短暂的沉默。

    “完了?”

    “嗯。”

    “不形容一下?比如颜值巅峰什么的?”

    “怎么形容,要是不和佛祖庙宇相关,那就是天上的月亮那样吧!”彦京真切的看着果儿,说的很慢很慢。

    果儿简直不能相信这是一个十四五岁小孩说的话,也不敢相信彦京还有这样的表情。不过还有什么比自己美得像月亮一样更好的比喻了呢?就算是牡丹、钻石、星星都比不了啊,果儿觉得自己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嗯,很好。这下我满意了。彦京,你去睡觉吧,不用守着我,我自己把脉了,脉象平稳,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还有,我自己还想做点事。”

    “不,我不出去,你这病是突发的,这些天我都要守着你。”

    “好,那你把你自己的床还有被褥都搬过来吧,晚上也在这屋睡着,我万一有事叫你,你起来就好了。我睡不着你就再给我讲《皇帝内经》吧。”

    “好。”

    一番收拾,彦京也躺了下来。

    “师父,你要听哪一段儿?”

    “等会儿再讲。彦京,要是我死在这屋里,你害怕不?”

    “怕,也不怕。不过,师父你不会死的。”

    “我交代过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记得,师父别再浪费精力重复了(这读者老爷也不爱看啊,来点实在的),师父,我以后叫你果儿吧?”

    “不要。”一点没犹豫。果儿想,这杨过与小龙女从师父变成情侣,这称呼变了,我这马上就要死的人,何必再祸害大明朝的大好青年呢?

    “彦京,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果儿说道。

    “好。”

    “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天,一个人来到衙门自首,说是他杀了人,要求衙门把他抓起来。衙门的人自然就把他关在监牢里。第二天,有个女人来到了衙门,要求县官老爷放了他家男人,就是昨日来自首的那个人。”

    “县官就说:‘我为什么要放了他,他是自己来自首的。而且我们已经在他交代的地方找到了尸体,尸体的伤口与他供述的完全一致。’‘可是青天大老爷,我家老爷是个大夫,他只是想救那个流浪汉的性命。’‘你仔细说来,我先听听实情。’一番了解,这县官才知道,原来这个人确实是个大夫,这个死者是个要饭的流浪汉,昨日因为有大户人家办酒席,讨到很多吃的,结果吃的太急,被骨头卡住了喉咙,找到了这个大夫。这个大夫用尽了各种方法都没能把骨头给找出来。这个流浪汉十分难受,他要求医生给他脖子上来一刀,把这骨头给取出来。”

    “这个大夫一开始是万万不肯的,他知道这脖子上血管众多,而且这骨头可能已经跑到了气管里,他不敢下手,但是这个流浪汉本就喝了酒,他抓起了这大夫的刀挟持了她的妻子,要求割开自己的喉咙。最后这个大夫竟然照做了,骨头是取出来了,结果这流浪汉流血不止,死掉了。这大夫就自首了。”

    “这个女人认为,她老爷是完全按照流浪汉的要求来做的,最后骨头也拿出来了,所以他老爷是无罪的。”

    “你觉得这个大夫有没有罪?”

    “我觉得有罪。”

    “什么罪,罪在哪里?”

    “师父,还是你告诉弟子吧。”

    “首先他明知道自己动刀下去,这个人有可能死掉,他就不应该动刀。其次,他当真动刀了也没有采取必要的预防措施,再者,他没有尽到保护自己和病人的义务。”

    “那师父,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作为一个大夫,这喝酒会影响一个判断,这点常识要有,所以这个流浪汉虽然是自己要求割开喉咙,但是他是话是不可以被认为是一个正常人的合理要求。而且,稳定一个病人的情绪也很重要,如果病人情绪稳定,就不会出现拿刀挟持人的情况,当然了精神病患者除外。我觉得,这个大夫,一开始这流浪汉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应该派人通知衙门,毕竟这个人喝了酒。其次,这个大夫试过了几种办法没有成功,就应该派人去请其他的大夫,一同会诊,说不定别人有其他的办法,同时要告知病人病情的难度和自己的处理办法,再者自己的工具要管好,银针或者刀甚至捣药的药杵,任何可能拿来当做凶器的东西都要妥善保管,最后与治病无关的人员不要出入诊所,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嗯,师父,我觉得你说的很对,但是如果大夫技艺高超,一开始把卡在喉咙的骨头取出来不就没事了?”

    “徒弟啊,我就是怕你年轻气盛,不虚心,有时候也要依靠别人的力量啊。还有这世上的病有能治有不能治,你我虽明白,可是有的家属有的病人不明白,我这只是举个例子,这里只是流浪汉,要是这个是有家属,你说家属会不会依呢?县官会怎么判决呢?重要的是这个人确实是死了。当然了那骨头取不出来,他也有可能因为这块骨头而死。”

    “肯定还是要判有罪的。可以算过失杀人,但是不一定要判死罪。”

    “这个故事也是我瞎编的,当真要论罪,我对这大明律还不是很清楚,总之徒弟,你要小心小心再小心,知道吗?好了,为师就说这么多了,我累了。你现在背《黄帝内经》吧,我想要睡了。”

    “是,师父。”

    天还没有亮,果儿醒了,又是被痛醒的,这次的小腹,还有骨头感觉也很痛,而且自己大姨妈明显不正常,这本来就就要结束了,突然流了很多,床单都红了,果儿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接着像是有人用锤子用力在自己小腹敲打一样,频率很密集,疼痛级别起码达到了十二级,果儿捏紧了彦京的手,咬紧了牙,依然不能缓解疼痛。

    “师父,你喊一喊吧,喊出来可能会好一点。”彦京说道。

    “徒弟,我肚子痛得厉害,你别说话。”果儿放开了彦京的手,转过身去,整个人身体蜷曲着,咬着牙默默忍受着。现在果儿只想着一个字,死。

    彦京只能看着果儿。明显感觉到这不是月事这么简单,以前师父月事来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这种症状,以前师父都会弄一带炒热的盐隔着衣服捂在小腹上,这会儿要去炒盐自己又不放心,但是彦京实在是不能看着果儿独自忍受。

    “师父,你平躺一下,忍忍,我给你看看。”彦京说完便把果儿身体放正了。果儿这时候已经是只能任由他人摆布了,怎么样都好,甚至点头的力气都要没有了,她只能眨一下眼睛。

第二十七章 活死人罪 其四

    彦京褪去了果儿的裙子,给她盖上薄薄的被子,搓热了自己的双手,轻轻的放到果儿的小腹上。冰凉的紧绷的小腹还带着痉挛,这就是彦京的第一感觉。这是什么病?小腹的肌肉为何会如此紧张?是不是放松下来会好一点?彦京轻而缓的给果儿的小腹用双手做着按摩,觉得自己手温度不够了又拿出来使劲搓一搓。

    “师父,师父,你看着我,你不能睡觉,明白吗?你要看着我。”眼看着果儿的眼皮越来越沉,彦京知道这时候一定不能让她昏迷。一旦睡过去,她师父就有可能永远也醒不来了,这样自己就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我听着呢,徒儿,好,我不睡。”果儿自己也知道到了生死关头。

    “师父,睡觉前你给我讲了一个故事,那现在我也给你讲一个故事,但是你不能睡觉,你要是一睡觉这故事你就听不到结局了。”

    “嗯,你讲吧。”

    “我讲的这个故事不在当朝也不在任何一个朝代,你明白吗?”

    “嗯,我明白,架空的。”

    “话说有一个皇帝,他的权利很大,他有很多的后妃,但是他不满足,他觉得邻国的女人才是最漂亮的,因此想方设法要想搜罗邻国的美女。当然了,因为他是皇帝,做臣子们的知道了他的想法更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满足他的要求。”

    “然后呢?”

    “然后皇宫里全是绝色的邻国美女。”

    “难道是宫斗?太长了,讲重点,彦京,我感觉我快没时间了。”

    “别说这样的话。师父,要是你是其中的一个美女,你会怎么办?”

    “彦京,你这样太狡猾了,师父,师父大概会想办法逃跑吧。”

    “嗯,是有点你的风格。那我继续讲了。这些美女有的自杀了,有的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希望能得到皇帝的宠爱。也有的心存幻想,希望通过自己能够缓和自己国家和这个国家的关系,当然也有的没有勇气去死心如死灰般的活着。”

    “过了好些年,原来弱小的邻国已经变得强大了,他们打了好几次胜仗,要求这个皇帝归还以前侵占的城池,放回那些愿意回家的女子。”

    “师父,你不问个然后吗?”

    果儿觉得自己眼睛都挣不开了,她闭着眼睛问了句:“然后呢?”

    “然后这皇帝当然不答应了,便出兵去攻打那个国家。这一战对于两个国家来说都很重要……”

    “军事题材?讲重点!”

    “师父,我不太会讲故事。最后这个皇帝战败了,被邻国的将军一直攻打到了京城。皇帝慌忙出逃,逃跑时还带着他从邻国搜刮来的那些美女们。”

    “同行的将军不乐意了,建议把没有子嗣的女人都杀掉,这样可以节约时间以及消耗。皇帝不同意,他把那些女人召集到一起,说出了当下的困难,还说如果愿意和他一起走的,他仍旧会给她们提供安全和伙食,不愿意走的,发给三天的粮食,他把选择的权利交给这些女人,有一部分人走了,一部分人留了下来。”

    “这位皇帝带着剩下的人继续逃跑。后来那个弱小的邻国国君占领了皇宫,重新改元,建立了新的国家。原来的皇帝在遥远的西方占领了一块土地,在哪里也建立了国家。但是西方的土地物产远远没有原来的丰饶,一起迁过去的贵族也有诸多不满,对皇帝的各种政策不予支持,他们甚至计划杀掉皇帝,以此来讨好那个新兴的帝国。”

    “虽然皇帝知道了此事,但是他来不及多做准备,只把他的几个妃子放了出去。要她们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师父,你还醒着吗?”

    “嗯,你继续吧!”

    “其中有一个逃跑的妃子发现自己有了身孕,生下了这个孩子,虽然经历很很多艰难。他怕这个孩子遭人追杀,便将孩子放到了寺庙门口。”

    “小孩子就在寺庙里长大了,后来有一天,这个妃子找到了寺庙找到了孩子,并对孩子说了一切,然后告诉他,他的父亲就是那个皇帝已经死了,自己以后的路他可以自己选择。师父,要是你是这个小孩你会怎么办?要去给他父亲报仇吗?是去找那些贵族还是找那个邻国的皇帝?”

    “彦京,你说的这个孩子是不是就是你啊?”果儿勉强打起精神。

    “师父……”

    “你母亲说的对,你可以自己选择,你自己想想吧,这么复杂的东西,师父的脑子不够用了。师父要睡了,没准在梦里师父知道怎么做,等为师醒了再告诉你,你要是累了就在为师旁边睡下吧。还有,记得为师要是去了,你要记得把为师收拾干净了。你真的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说完这话,果儿便昏睡了过去。

    这差不多半个时辰按摩和对话起到了一点效果,果儿小腹痉挛的频率在下降,硬邦邦的肌肉也变得柔软了些,虽然果儿已经昏睡过去了,但是彦京没有停下来,继续按摩着,这样或许师父会好受一点吧。

    早上的时候,果儿醒来了一次。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双眼红肿,难道是哭过了?果儿咧嘴想挤出一个笑脸,结果没能做到,她感到脸上每一个细胞都是疼的,就连眨眼皮都很疼,现在是什么都不能做了,难道只有等死了吗?

    “师父,你醒了?有没有好一点?肚子还疼吗?”彦京明显带着哭腔。

    不知道还疼不疼,现在感觉全身都疼,彦京,你快一刀杀了我吧。果儿在心底喊道。但是她动不了,除了感觉痛,他全身的神经没有其他反馈信号,连闭眼睛都做不到了。

    “师父,师父,你不要抛下我!”彦京哭了,抱着果儿。

    疼啊,徒弟,你放开我,别摇我,别碰我!你碰到我的每一个地方都好疼,好疼!果儿心里在呐喊,可是说不出话来。就连眼泪从脸上流过都火辣辣的疼啊。

    彦京抱着果儿哭了一阵,又将给她把了脉,确认她还没有死,便又将她放回床上,慌慌忙忙的从箱子里找出了一套衣裙出来,放在床上。接着又提了一桶烧好的热水来。

    这是要给我擦洗的节奏吗?我还没咽气好吗?我还很清醒好吗?可是为什么我动不了了?我不要这个样子重生啊,喂!果儿虽然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是现在自己既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完完全全的木头人,能有得选吗?

    果儿看到彦京一直在流泪,这次是丝毫没有隐藏。果儿也一直在流泪,因为那是给疼的。彦京擦得越仔细,果儿就越疼。从脸颊到耳朵,到脖子。

    大概是彦京看着果儿老是不闭眼,伸出双手把她眼皮给合上了。

    这样也好,虽然自己现在是个丑八怪,可是看这这样子,彦京还要给自己擦洗全身的,万一看到彦京的其他表情,万一自己没死成,以后要以什么样的眼光来看他呢?

    虽然睁不开眼睛,但果儿能明显的感知到彦京给自己擦洗好了全身,又给自己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最后彦京把自己抱到了他的床上。过了一阵果儿知道彦京在自己身边躺了下来。

    “师父,你放心,徒儿自己也收拾好了,徒儿会一直陪着你的!这大概就是我的选择了。”彦京说完还牵了自己的手。

    徒儿啊,你别捏,疼!

    册那,这是要陪着一起死的节奏吗?可是自己还没有死啊。我能感觉自己还活着啊,徒弟啊,你快起来,去熬点参汤什么的,没准你师父我还有救啊。果儿在心里呐喊,可惜彦京听不见。

    彦京估计是睡着了,传来了轻微的呼吸声。

    躺着吧,时间特别得漫长,特别是浑身都疼的时候。

    彦京,你不饿吗?

    彦京,你不渴吗?

    彦京,你做梦了吗?

    彦京,你不会是在想怎么埋了我吧?

    彦京,你怎么还不醒啊?是不是醒了也不会去喝水吃饭了?

    彦京,你是不是就在床上等死了?不要啊,起码你得等我落气儿了再绝食什么的啊!不对,不对,大好青年,怎么能这么就放弃自己的生命了呢?

    彦京,你这样不对啊,快起来!就算是我死了你也要活下去啊。

    果儿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清醒过,甚至有点像打了鸡血,脑袋里面的画面一幕一幕,无比兴奋,自己甚至都要想到银河系与仙女系碰撞时人类活命的办法了,甚至还有超光速的飞船的设计图了,但是自己眼睛就是睁不开,动也动不了,就像个死人一样。

    彦京,快起来给我把个脉,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果儿想到这里甚至有点想笑。这台词怎么这么熟悉。

    彦京现在应该是累了,他等会起来会看我断气了没有的,嗯一个大夫肯定要等没有心跳了才确认是不是死人了的。我这心脏还蹦蹦蹦地跳呢。

    过了不知道多久,彦京还没有醒,果儿甚至都怀疑彦京是不是伤心过度,先自己而去了,有了这个想法让她特别的急躁。她心里盼望这平日里来看病的乡里们这会子也来几个,看看彦京有没有事。但是果儿转眼一想,要是彦京真的也离自己而去了,乡里们看两个人躺在床上,会不会把两人一起都埋葬了呢?这不妥啊。

    但是再急也没有用,自己现在就是个活死人,果儿静下心来用耳朵去聆听,除了外面的秋蝉,彦京的呼吸声平缓、顺畅而且均匀,果儿跟着他的呼吸声调整自己的呼吸,这样平缓的节奏,让果儿也沉沉睡去。

    果儿做了一个梦,在梦里,自己房子外面是一片藕塘,现在这个时节,荷塘里不仅有荷花,还有那一个个微微下垂的莲蓬头。

    清凉风儿带着荷花的香气填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房间的桌子上放着一个茶壶,还有几只茶碗。果儿拿起了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水。茶水在白色的茶碗里呈现出琥珀一般的透明黄色。果儿喝了一口,觉得稍微有点苦涩,还带着一点咸味,喝下去之后却觉得整个口腔还有喉咙里都凉凉的,特别的舒爽。果儿忍不住又喝了一杯。

    可是自己现在觉得肚子有点饿了,有没有什么吃的呢?到厨房一看,锅里什么也没有了。不行,真的饿。算了到外面摘几个莲蓬头吧,莲子也是很好吃的。

    果儿自己到了外面,可是那些莲蓬头全在中间的位置,自己够不到啊。

    下水吧,反正荷塘也不深。为了吃的,拼了!

    脚底转来一阵剧痛!

    是了,荷花有密密麻麻的倒刺啊,自己怎么就忘了呢,好痛!是往前还是忍着肚子饿爬上荷塘?这也是个大问题啊。

    反正都是痛,索性摘了莲蓬来啊。果儿忍着剧痛往前走,可是那莲蓬就像是长了脚,自己怎么也够不到。

    “师父,师父!你快回来!师父!”是谁在叫自己?是了,自己还有个徒儿呢。果儿转过身,看到光头的彦京端着两个馒头站在荷塘边上喊。

    “师父,你又想偷吃莲子啦!给你说了,那是留着入药的。馒头已经蒸好了,你快上来吧!”

    “你头发怎么了?又当和尚去了?”

    “什么又?师父,我本来就是和尚啊?”

    “不对,我记得你还俗了啊。我们头发都长起来了啊。”

    “师父,你记错了,不行,你摸摸你自己的头,我还骗你不成!”

    自己还没有摸呢,头上又传来一阵剧痛。

    不对,自己头发长出来了,虽然还很短,这难道自己在做梦。果儿一下子惊醒过来。虽然眼睛任然睁不开,但是感觉回来了。

    彦京正在自己头上扎针呢!谢天谢地!你终于发现你师父我还活着了!

第二十八章 忌日重生 其一

    谁说扎针不疼,只有酸麻的感觉?都是骗子!超级疼好吗?自己估计又疼哭了吧,自己能感觉到眼泪又流出来了。

    “师父,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你都昏迷一天了。师父,我现在每天给你施针,希望能救你回来。你知道吗?我在佛祖面前立了个誓,要是师父这次你能挺过来,我除了专心救人剩下的时间都用来陪伴佛祖了。”

    册那,徒弟,别乱立什么弗拉格啊,不是说好了不当和尚了吗?要是这次你师父能活过来就带你去看花花世界,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啊。可惜这些话果儿说不出口。

    “其实我很喜欢你的。你别再讲什么是因为青春期荷尔蒙的关系,我就是喜欢你。喜欢你眼睛里的光彩,就算你因为虏疮变得很丑,可是你眼睛里的光彩依旧那么明亮。我喜欢你那股子认真劲儿,你知道吗,你徒儿我历来记性就好,看书可以说是过目不忘的,所以我才背了那么多经书,看了那么多医书,因为在寺庙里除了书,其他的都太无聊了。可以说我看书从来就没认真过,可是我看你做每一件事情都认认真真,想要做到最好,你那种紧张的专注的表情很特别,特别到我认为很好看。这些话等你醒来我就不会说了,因为那时候除了学医我便要到佛祖面前去了。”

    “师父,你别哭啊,我看你嘴唇又干了,是不是又想喝水了?徒儿喂你一点水吧。”

    嘴唇上传来了温热的气息,接着是凉凉的微带苦涩和咸味的水,这不是自己梦里的荷花茶吗?

    你个死徒弟,趁我昏迷的时候是不是亲我好几次了?

    还说是喂水,难道没有勺子吗?你就不怕我口腔里的病毒细菌传染吗?

    果儿很生气!

    妈的,亲都亲了还说去当和尚?

    咦,重点不在这里!

    果儿,你就不反感一个毛头小子亲你吗?你对得起朱椿吗?你俩的两年之约呢?你之前还主动吻了他呢,那算什么?果儿啊果儿,算上你的准老公王铭,你现在是脚踏三只船啊,厉害了啊,果儿,你这样算不算玩弄别人的感情?总有一天你是要遭报应的。

    什么总有一天遭报应,现在躺在床上不能说话不能动,还变得那么丑,这还不叫报应吗?自己这幅模样,别说朱椿了,就连王铭见了怕是也不想要自己了吧?徒儿啊徒儿,这么丑,居然能亲下去,真是难为你了。

    一连三天彦京就这样,果儿尿床了就给她擦洗、更衣;一时半刻没动了就用针扎她脚底和头顶的穴位;扎完了,果儿流泪了,彦京便坐下来说他是如何地喜欢果儿,说他晚课背经书的时候偷看她打活动筋骨拳,说他和果儿一起睡在云儿家的柴房里偷偷起来看她的脸;果儿嘴唇有些干了,彦京便用那种特别的方法给她喂水。

    一连三天果儿就这样,睡着的时候做梦,醒着的时候瞎想。

    终于到了第四天,果儿努力了一下,自己能睁开眼睛了,可以动嘴唇了,虽然自己依然不能说话。也不知道自己的神经系统前几天出了什么毛病,但是现在看起来是在恢复当中。

    彦京看到果儿睁开眼睛的时候,很高兴,哭着抱着果儿脸亲了一通。

    册那,谁给你那么大胆子的?果儿还是说不出口。

    但是果儿有刀子一般的眼神啊,果儿自认为。

    “师父,你渴吗?你饿吗?我熬了小米粥,我去给你盛一点。啊,对了,让我先给你把把脉。”彦京哭过之后有点语无伦次。

    嗯,至少彦京按自己手腕的时候没有那么疼了,是不是快好了?

    “师父,你现在脉象很虚弱,但是我觉得不宜大补,这些天我就喂你喝粥吧。”

    果儿眨了眨眼睛,自己确实饿了。只是不知这彦京如何喂法?果儿自己试着动了动牙齿,想要做一个咀嚼的动作,但是好费力气。

    彦京端来了粥。将果儿抱起来,半靠在墙上,自己用勺子舀了一点点米汤喂到果儿嘴边。整个吃的过程非常的艰难。但是半碗米汤下去,果儿觉得自己有点力气了,坚持着吃了一碗米汤。

    想活命就得努力!吃饭也是!

    果然人是铁,饭是钢!到了中午,果儿可以动动手脚,可以说话了。果儿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谢谢两字,其实果儿原本有好多话想要对彦京说,可是真正能说话的时候,却不知说什么好,自己真的难以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情。

    彦京是最高兴的。

    先彦京还不放心,现在看到果儿能动了,欢快的跑进跑出,洗衣叠被,收拾家务,只是每每进出房间一次他都会跑来先看看果儿,给她把了脉,自己再去做其他的。

    到了晚上,果儿可以自己坐起来了,可以自己端着碗吃稀粥了!做这一切平常做的事情,果儿心里都充满了新鲜,还是自己能动的好啊。

    吃好晚饭,果儿下床走了两步,虽说感觉有些头重脚轻,但是扶着墙壁自己还是能动一动,这感觉比什么都好。

    走了几步,果儿便依旧到彦京床上躺着,自己那床彦京今天拆来洗了,稻草都抱出去烧掉了,只有个空空的架子,没办法睡。

    果儿等着彦京来自己好和他说会儿话,可是等了许久不见彦京来。果儿下床走道厨房去,看见彦京躺在柴草堆里已经睡着了。

    这些天他也一定累的够呛吧。可是自己到底得了什么病呢?彦京不会真的就一辈子常伴青灯古佛了吧?这个自己可不能说,就当是自己做的梦好了。果儿摸摸索索到床上拿来了一床薄被给彦京搭在身上,这才回去睡觉。

    第二天吃过彦京端来的粥,果儿觉得自己整个脸和人都超级僵硬,洗脸的时候,手搓在脸上一点感觉都没有,不仅是脸,手指也是,只有一点点压迫感,不久果儿便发现自己手指甲、脚趾甲还有嘴唇、鼻子周围奇痒无比。

    叫来彦京,彦京对着果儿的手指看了一半天,也看不出所以来,便烧了一桶开水,里面放了一些盐,等水冷了便叫果儿把手泡进去。

    放进去是舒服多了,可是还是痒,果儿忍不住挠了挠,发现自己手上的皮肤从指甲边缘开始脱落了,这种脱落还不像是晒伤之后那种脱皮,严格说来自己现在脱落下来的皮肤硬硬的,好像自己得虏疮时候的那种结痂一样,难道自己又得了某种皮肤病?像是树皮人或者石头人那种科幻小说里才有的东西?还是自己感染了什么植物的病毒?

    彦京看着果儿双手泡在桶里发呆,便把她的手拉起来,这时候她手指指尖的那些皮肤已经完全肿胀了,看起来有些吓人。

第二十八章 忌日重生 其二

    彦京轻轻的摸了摸,问道:“师父,疼吗?”

    “不疼。”果儿说完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捏了捏自己左右食指肿胀的部分。

    “一点都不疼,有点像是壳。”果儿扯下了一些肿胀的皮,露出了里面粉红的嫩嫩的皮肤。

    “师父,你不要扯,万一没长好呢,有伤口呢!”彦京说道,“师父,你等一下,我这就去给你另外烧水,等会儿你就泡在大木桶里,这样舒服些。”

    可是这种东西怎么能够忍得住,会上瘾啊,不扯不舒夫斯基啊。果儿等彦京去烧水的时候已经将手指前两个关节的皮肤都扯掉了,现在自己的双手就像是带了无指手套一样,新的皮肤白皙粉嫩,和那些还没有褪去的老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捏捏自己的手指,有感觉,真好,而且最重要的是以前手上虏疮留下的一个凹坑也不见了。

    果儿心里隐隐的期待着自己的脸也能这样,但是她又很害怕,因此尽管脸上痒的厉害她也没有伸手去撕扯。

    彦京弄好水,果儿带着干净的衣裙跑到厨房去泡着,就像潜水那样,把自己整个沉在木桶了,过了好久好久,她才开始慢慢的剥自己脸上的那层壳。剥着剥着,果儿觉得自己头皮也好痒,难道头皮也要换吗?有头发啊,多难洗啊。可是果儿发现这根本就不是问题,因为头发现在一摸就掉了。

    很久很久了,果儿没有出来,彦京急了,在门外问怎么回事。

    果儿想,这或许就是代价吧。也不知道自己毛囊还在不在,不在的话就得永久光头了,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果儿穿好了衣服,打开了门。

    彦京竟然又哭了。

    从彦京的反应,果儿就知道自己肯定已经变好看了,自己已经用木瓢舀了水照过了,自己确实是恢复了以前样子。

    “哭什么啊,你这几天是不是哭过好几次了?看你的眼睛都肿了。”

    “师父,让我看看你的手臂,还有腿,都好了吗?”

    “嗯,都好了。”果儿大大方方的露出手臂,拉起自己的裤腿,就像面对医生检查身体时那样。

    “嗯,这下我就放心了。你把头罩带上,手也缩在袖子里,你这皮肤很娇嫩,晒不得太阳。我去把水倒了,等晚些时候我们研究一下。”彦京仔细的看了果儿露出来的皮肤后点了点头。

    果儿带好了头罩,便坐在中间那间屋子的椅子上等着。

    桌子上还有自己画的草药,上面还有几滴暗红的血渍,想起来经过的这几天竟然恍如隔世一般。这张肯定是要重新画了,果儿拿出墨锭加了一点水慢慢的磨着,还好虽然蜕过皮,自己画画的技法还是没有生疏。

    晚些时候,彦京真的来找果儿一起讨论了,从最初手指痛,流血,再到全身流血,最后是肚子痛,看起来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彦京问自己疼痛时症状和感觉的时候,仔细回想起来,果儿隐隐觉得,手指痛就像是自己手指又被砸了一次;浑身疼痛就像自己患虏疮时候的情形,只不过是进程比原来时候快的多。这肚子痛就像是自己在短时间内经历了阵痛生了孩子这种感觉。

    果儿有了这个想法自己心里也惊呆了。

    彦京听到描述后,给她的病起了一个非常现代的名字,叫做“短时间内逆转性损伤恢复”,果儿一听到这个吓了一跳。彦京的总结很到位,再加上自己本来就是文明世界的天朝人,果儿立马就接受了这个词汇。这说明了什么呢?是不是以后不管自己以后怎么样,只要是不死,所有伤口都可以恢复呢?可是自己手腕上那个自己戳的伤疤还是那样呢,并没有完全恢复啊?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虽然恢复到以前的样子,自己经历了莫大的痛苦,但这还是值得的。这是不是背后黑手终于给了我一个逆天的功能?是不是我就可以青春无敌美貌了?可是这屁*股上的妊娠纹还在呢。可是我穿越来究竟是做什么呢?也不见有什么系统给我发布什么任务啊。果儿想了一阵又想偏了。

    晚饭的时候,果儿有一条鱼,彦京却是清粥小菜。果儿心想,难道这彦京真的已经履行他的誓言了?但是自己不能说自己听到了啊,那样多尴尬啊。如果自己挑明了知道他喜欢自己还亲了自己,彦京会怎么做呢?自己会不会有点老牛吃嫩草了?

    “徒弟,你怎么只钓了一条鱼啊?来你也吃一点。”果儿从鱼肚子上扒拉了一些肉下来就要往彦京碗里夹。

    彦京双手盖住碗说道:“师父,我专门给你做的。你不要客气,你现在大病初愈,正是需要增加营养。”

    “徒弟,你不是说要还俗的嘛,师父可还记得。可是从来没有见过你吃一点荤腥!这样不行的。把你手拿开,要不然,要不然逐出师门!”果儿说道。

    “师父,你已经把我逐出师门了。”彦京语气很慢。

    “什么?哪有这样的事?多半是我昏迷的时候给你讲的吧!算不得数的。”

    “不,师父,那时候你并没有昏迷,你很清醒,交代了很多事情。”

    册那,这话还怎么接下去。

    “你别叫我师父了,叫果儿。我记得你不想叫我师父的。”彦京不知道,果儿自己说这话的时候鼓起了多大的勇气。

    “不,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还有,师父,你不知道,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已经在佛祖面前立了誓,要是你这次能活过来,我除了治病救人便是青灯古佛安心念经打坐了。所以,以后见了面只能叫你唐施主了,现在还暂未分别,就还是让我叫你师父吧。”彦京看着果儿把这话说了出来。

    “可是都没有经过我的允许!”

    “你说过我可以自己做选择。”

    “好。那你以前说还俗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看我变丑了,以后没人要才要那样说的?其实你的心里就只有菩萨和佛祖,说要娶我也只是可怜我是吧?为何我现在变好看了,你反而要回去当和尚了?”

    “师父,我没有,我真的是发过誓的。”彦京的语气淡淡的。

    “那你说,我现在眼睛里还有没有光?那你说,和我在一起你是不是还像待在佛祖身边一样?”果儿没有问彦京他是不是喜欢过自己,虽然自己知道答案,她怕知道。

    “有,只是和刚刚见到你的时候比,这种光芒要更加耀眼了,就像中午的太阳。”

    “那你是怕待在我身边会被我烤熟了?”果儿有些生气。她也不知道自己气从何来,自己不是小女生,不会不明白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是现在这样自己又说不上来。

    是自己喜欢彦京吗?喜欢,可是那种感觉还差一点点。

    彦京比自己小十来岁,虽然看起来老成,但终究还是个孩子。

    是不是自己的仰慕者或者说的追求者少了一个,自己就生气了?有一点吧,也不完全是。看来自己还是很虚荣啊。

    如果不立那个该死的誓言,彦京那么喜欢自己,自己将来会和彦京在一起吗?结婚?生孩子?果儿想不出来。除了自己,应该还有更适合彦京的女孩子。

    难道自己是为了彦京的将来而生气?应该是这个了。什么都没有经历过,体验过,不能算是完整的人生吧!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尚了?又开始干涉别人的人生了?

    人生又不只有一种,这是他的选择,非得要他像你一样玩个穿越、经历丧子之痛、感情生活一片混乱才叫经历人生吗?

    果儿有点想不出答案,不知道该怎么做。

    果儿默默地吃着鱼。

第二十八章 忌日重生 其三

    “彦京,既然你都已经决定了,那明日我们便收拾东西回萧山吧。你资质这么好,太师父很喜欢你,你就继续学医。将来才可以治病救人。等你学有所成,你是要回山光寺还是要去别的庙里都随你。我把你送到后,我便启程去四川。在那儿我还有我放心不下的故人。至于你要编著草药集的事情,我就只能说抱歉了,你可以找专业的画工,他们功底不比我差,还有你张三丰师父留给你的钱应该足够了。”果儿说了一大堆。

    “不行,师父,我们不能回萧山。”

    “为什么不行?”

    “师父,你忘记了我已经写信回去给太师父了。我说了你患虏疮的事情,你想想啊,你现在这个样子,依太师父的秉性,还不把你的皮扒了来研究一下啊。”

    “不会的,就和师傅说我生了一场病,脱了一层皮,师父应该能理解的。回去了你也可以继续增进医术。再说了,我呆不了几天我就会回四川去。就算是研究,师父也研究不了几天。”

    “不,师父,这我不同意,至少现在不行。你才刚恢复,我想就算是要回去,起码也要半个月之后,观察一下,万一还有什么突发情况呢?如果又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们又在路上,到时候可就真的是束手无策了!”

    “又来?”果儿睁大了眼睛,感觉自己灵魂马上要飞升了。“一次还不够,又来的话,你就给我喂点毒药毒死我算了,师父不算你杀人。你知道吗,你给我…我全身出血的时候,那简直就是酷刑,简直堪比剥皮抽筋、凌迟处死!”

    “师父,我想那时候你的皮肤就已经开始脱落了,在旧的皮肤下面新的皮肤正在生成,所以会觉得很痛很痛。”

    “有可能吧。那我们就再等半个月再回萧山吧。”

    除了说到果儿的病情,彦京一直是那种淡淡的表情,淡淡的语气,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怎么会掩饰的如此之好,那时候那个抱着自己放声痛哭,在将死的自己面前深情低语,自己醒来的时候激动的亲吻自己的人去了哪儿呢?

    爱情来得快,去的也快,自己甚至还没有理清,就这样吧。

    接下来的日子果儿觉得度日如年。

    每天早上依旧是做完拉伸运动,果儿便随着田埂跑一大圈,吃早饭;画画,吃午饭,小睡、画画,吃晚饭。

    偶尔彦京也会出去采药、出诊。下午的时候,果儿会去菜园清除杂草,或者到河里钓鱼。毕竟现在彦京又剃了光头开始早晚念经了,自己怎么能还让和尚去钓鱼呢!

    在这期间,果儿都带着头罩,尽量让自己少说话。虽说是带着头罩,可是果儿仍然感觉到不是很自在,每每与彦京一同吃饭,或者在同一个屋里,果儿都觉得自己做任何动作都是在勾引彦京犯错,自己就是个罪人。

    还有一件让果儿觉得很在意的事情就是已经过了三天了,自己的头发还没有长起来,记得以前王铭的胡子头天刮了第二天摸起来就有些毛刺刺的啊,自己是不是就秃头了?再等几天要是头发还没有长,自己就脱下头罩让彦京给看看吧。

    咦?果儿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要是自己这毛囊坏了,头发一直没有了,那自己是不是可以称自己病还没有好,这样就一直赖在彦京身边呢?

    册那,这个想法真卑鄙!再说了,谁愿意要个秃子啊!

    果儿被自己这想法吓了一跳,原来自己是个这样卑鄙的小人。果儿有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心只想着半个月快点过去,自己好早一点回到萧山,别了师父去四川寻找二丫去。

    半个月时间很漫长,但也算是过得很快,还有几天呢,彦京就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为此还买了一头耕牛,果儿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难道是要搬家的节奏吗?

    走的前一天,彦京请果儿到了中间的书房,说要再给她检查一下身体。果儿没有摘下头罩。

    彦京给把了脉,又看了她手脚的皮肤,判定了她很健康,便准备着第二天出发。然后彦京准备出门去找房东说明一下情况。

    果儿等彦京走后,果儿便开始收拾那些草药的画稿,她发现有一张上次彦京给的备注并没有誊抄完,好像当时来了乡里看病,自己也去帮忙就忘记了,便脱了头罩,拿出彦京写的稿子来誊抄,毕竟带着头罩看东西很不方便。

    写着,写着,果儿觉得自己旁边多了一个人,抬头一看,这不是彦京还是谁?

    “彦京,你不是去找房东了吗?”

    “上次的契约我忘记拿了,回头拿一下。”

    “是不是在那边盒子里?”

    “我是放在那里的。师父,你的头,是你自己剃的?”

    “嗯。”果儿干脆撒了个慌。

    “怎么剃的这么好?比我手艺还好了,以前都是我帮你剃的啊?师父,你没有必要再遁入空门啊,难得你恢复了面貌,如果是因为我,那不值得。”

    “我……”果儿正绞尽脑汁为自己找一个遁入空门的理由。

    “师父,你的头发不会掉了就没长出来吧?”果儿理由还没有想出来呢,彦京便问了。

    果儿不想回答。当然,大多数时候没有回答便是默认,这在大明朝也一样。

    “你别动,让我给你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果儿拿起一旁的头罩迅速往自己头上套。可是她动作哪有彦京快,彦京已经抓住了她拿着头套的双手。别看彦京长得很瘦弱的样子,但是他的手劲儿很大,果儿这次“脱胎换骨”之后体力已大不如前,只得被他钳住了双手。

    “彦京,你干什么?”

    “师父,深呼吸,不要紧张!让我看看。”彦京虽是这样说,却是把果儿的左右手手腕都捏在自己右手里,空出左手来摸了果儿的头。好一半天,他见果儿不再挣扎便放开了她的手。

    “师父,是不是头发一直就没长起来?”

    “没有,我剃光了。”

    “什么时候剃的,剃下来的头发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我早上剃下来就烧掉了。”

    “早上是我做的饭。你回来的时候灶膛里早就没有火了,是不是没有长起来?”

    “就算没了头发那又有什么关系!何必如此惊慌,等过两天回去见了师父他自然是有办法的。”

    “师父,你让徒儿试试。”

    “我不是你师父了,我也不想让你试,早点把事情办好回去见师父他老人家吧。”

    “师父,你可不要这样。你说把我逐出师门我这不是还没有答应不是吗?这样,我们在这里继续在住两个月,要是没有什么效果,回去找太师父也不迟啊。再说我的治疗很简单,无非就是用生姜擦头皮,或者生姜洗洗头之类的。等你身体恢复了再看看是什么原因也不迟。”

    “我不要!”

    “师父,你怎么能这么任性呢?说好的成年人思虑要周全呢?”

    “哪里不周全了?回去找我师父,他老人家走的路比你所有剃掉的头发加起来还要长,所以赶紧的,收拾收拾,我们回去了。”

    “那回去了师父你这样怎么办?”

    “我这样和以前有什么分别?只不过以前是真剃头,那些师兄师侄都是知道我是女人,现在好了,头发也不用剃了,洗脸的时候都可以洗个头,干净卫生、快捷方便。”果儿觉得自己有点像是在打广告。

    “师父,那我就明说了,你是还没有学到头发这一块。现在我怀疑你的肾脏、肝脏都出现了问题啊。”

    “什么?”果儿虽然是天朝穿越过来的,当然直到肾脏和肝脏对于一个人的重要,但是关于脱发她却是知道的不多,她知道的只有一种,就是糖尿病人容易脱发,但是这糖尿病人也容易出现肾脏问题,难道自己的腰花真的出毛病了?不知道为什么,果儿此时想到的就是尿毒症,得了这病,自己就只能透析,完了,这大明朝怎么透析?自己难道真的是要重生了吗?老天,你怎么就不给我个痛快!

    彦京看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便继续说道:“《黄帝内经》有云:女子七岁,肾气实,齿更发长?。五七,阳明脉衰,面始焦,发始坠。丈夫五八,肾气衰,发落齿枯。这都是人上了年纪,肾虚开始落发;又有说:肺主皮毛,肺败则皮毛先绝。可知周身之毛,皆肺主之,察其毛色枯润,可以觇肺之病;还有一种说法:年少发白早落,此血热太过也,世俗只知发者血之余,血衰故耳!岂知血热而发反不茂肝者木也,火多水少,水反不荣,火至于顶,炎上之甚也,热病汗后,发多脱落。师父,你这情况比较特殊,具体是虚还是实,还要观察才能确定啊。”

    “什么是虚什么是实?”学了这么久的中医,果儿最怕的就是阴阳、虚实,这些东西没有量化标准,自己真的是难以分清。

    “虚指气血不足,肝肾亏虚,实指血热或血瘀。”

    “那徒弟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师父你前日失血过多,又浑身剧痛,我认为先应继续温补为主,固本培元,补充气血。”

    “可是我已经补了有半个月了啊。”

    “师父,你那是食补,现如今得加点药补,我这就去杭州买点滋补的药材,等两三个月后,我们起身再回萧山也不迟。”

    “好吧,你快去快回,再多买一点生姜回来。”为了活命,还是听医生的吧。

    又是半个月过去了,果儿每天严格按照彦京的要求,吃饭、喝药、睡觉、按摩、洗头,但是她光秃秃的头还没有起色,毛囊不知是休眠了还是根本就没有了,一点动静也没有。

    果儿有些绝望了,因为最近补得厉害,果儿明显感觉自己胖了起来。虽说没有称,但是以前自己经常用手丈量自己的手腕,原来的食指和拇指能合起来,现在竟然是拇指和中指了,由此可以想像最近这半个月自己起码长胖了好几斤,这怎么能忍受!

    想到这里,果儿除了拉伸操、跑步,晚上睡觉前便在自己屋里,跳一遍全身的基础舞,再加上体能训练,还有每天的饭菜也减量,这样又半个月下来,果儿终于没有再长胖。但是这可苦了彦京。

    刚刚发现她饭量减少的时候,彦京以为果儿胃口不好,也没有多说,但是几天之后,在饭桌上彦京还是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

    “师父,你这些天怎么都剩饭剩菜?”

    “我这几天长的太胖了,照你那个喂法,我肯定会胖成猪,到时候还嫁给谁?”

    “可是,师父,你需要补充营养。”

    “我觉得我现在已经营养过剩了。还有,徒弟,既然我把你逐出师门你都没有答应,那我想你发的誓应该也可以不作数。”

    “师父,这是两回事。”

    “是两回事,你想,你既然是在我门下,是在楼太师门下,那没有师父的允许你怎能遁入空门?其实从你张三丰师父叫你叫我师父开始,你就已经不是和尚了!”

    “师父,我发过誓。”

    “那既然这样,你想,你既然要执意去当和尚,你这个师父我又不允许,那你只能背叛师门了!这样的话,你我的师徒情分自然也就没有了,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逻辑!”

    “是。”

    “那你是要跟我还是当和尚?你选一个,我想佛祖大慈大悲,就算你选了我,佛祖也会原谅你的。”

    “师父,这没有意义。”

    “有意义,有很大的意义。还有,我当初不知道你对佛祖发誓的具体内容,你说来我听听。”

    “当时我心里想:如果佛祖能保佑师父你这次能挺过来,那我除了救人便一直陪伴他左右。”

    “彦京,你这个誓言漏洞也太多了啊。首先,我醒过来或者说挺到现在不一定是佛祖的功劳,其次,这次是指是的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还有,我挺过来是什么概念,是像以前的样子还是当时醒过来?我现在这个样子算不算挺过来了?最后陪伴在佛祖左右就一定要当和尚吗?”

    “师父,你不要无理取闹了!你明明知道是什么意思。你说这么多究竟想要我干什么?”

    “好吧,我说实话,我需要你把今天剩饭、剩菜都吃了,包括这肉,这鱼,所有的。我晚上要吃新鲜的。明白了吧!”

    “师父!”

    “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有用,你要是不吃,那就是浪费,就是你的罪过。再说了,你还没有找个庙门重新剃度呢,再说了,你今天要是不吃肉,明天我也不吃,你哪天吃了我再吃。”

    彦京当然没有妥协,果儿也没有妥协,除了吃点白米饭,再加上果儿每天大量运动,不到十天,果儿的脸颊便又消瘦下来了。更糟心的是果儿的头发依旧没有长出来。

第二十九章 三十而立 其一

    到了十月初,天气冷了起来。

    这天早上,果儿跑了很远,比平常都远,她觉得自己心脏快要跳出来了,想着是不是该回去了,咬着牙往回跑,刚刚跑到院子门口,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还没起来,果儿脑内又开始上演了小剧场。

    怎么就这么不中用呢!跑几步还能晕倒?简直是对穿越者的侮辱!

    是了,自己肯定有点低血糖了,昨天晚饭也没吃几口。

    话说唐果儿,你这样对得起谁?干嘛一定要纠结彦京是不是和尚呢?就这样这样的光头还想着老牛吃嫩草吗?

    不对,我当初只是想让他多吃点饭,吃点肉而已。

    别狡辩了!你自己既然捡了一条命就应该好好活着,这样糟践自己没有用,身体是自己的,生病了痛苦只有自己知道。

    果儿一翻身,便看见彦京一脸忧伤地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要命的是他流着眼泪正用筷子打算把碗里的鸡蛋喂给自己!估计是太专心没有听到果儿翻身弄出的声音,他并没有看向果儿。

    夭寿啦!他这是下定决心不当和尚了!快点吃,快点吃啊!果儿看着彦京迟迟没有将鸡蛋送到自己的嘴边。

    你能不能有点人性,看着别人痛苦你觉得很有意思吗?

    没有意思吗?可是他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呢?

    关于彦京,你就放手吧。你们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

    谈什么放手,我根本就没有抓住过他的手!

    那你为何要折磨他!折磨他不说,自己还不爱惜自己,这不像你自己。你再不出声,彦京可能就毁了!

    “彦京,谢谢你,又是你救了我。那是我的米饭吗?你进来我有话对你说。”果儿下定了决心,从床上坐了起来。

    “师父,你醒了啊。我……”

    “你别说话,前一阵是我任性了,我本来不是这样的。你以后想当和尚我也不会反对了,也不会用绝食来逼你吃荤腥了,你可以自己选择。我给你添麻烦了,实在对不起。”果儿下了床,还对彦京鞠了个躬。

    “师父,你这是干什么?”彦京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你不会是要和我告别,自己一个人回四川去了吧?我不同意!”

    “没有啊,我就是给你道个歉,你不要紧张。我这样不听话的病人,世界上应该没有第二个了。我等着你治好我这秃头呢!以后我会好好吃药,好好吃饭的,但是正常饭量就可以了,我不想太胖。”

    “……”

    “现在把那碗饭端给我吧!”

    “……”

    “你不动,那我自己去端了。”

    “师父,你坐下,我去。”

    “不了,彦京,以后我自己能做的事情我自己做。还有这做饭,我们一人做一天,一直吃你做的饭,都吃腻了。”

    “好吧。”彦京看着果儿,觉得她像是变了个人。

    嗯,放手吧,他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虽然他叫你师父,但你并不比他高人一等,你没有权利去要求别人按你的想法改变,他应该自己选择自己的道路。

    可是果儿啊,你究竟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啊?

    是当一个救死扶伤茶壶、悬壶济世的医生?

    可是你的医术还差的远呢!彦京还差不多!

    是找一个世外桃源隐姓埋名过一辈子田园生活?

    你扛得动锄头吗?驾驭得了耕牛吗?在山野村夫中生活,不嫁人恐怕更难吧?

    找个合适的不嫌弃的人嫁了,在家相夫教子,还可以画画,这样如何?

    恐怕大户人家是不行了,你这光头谁不嫌弃啊!万一生小孩遗传怎么办?

    本来就是光头,找个尼姑庵出家,顺便救救人,念经之余可以画画,怎么样?考虑一下。

    嗯,这个倒是可以考虑,可是这样就不能吃肉了啊,那得少了多少乐趣啊。

    当个铜臭满身唯利是图的商人怎么样?反正对大多数药材都熟悉,也算是在救人的路上了!这个可以考虑,但是一个女人出入总不是很方便啊!找黄帮主他们的马帮帮忙,先积攒点钱,慢慢做幕后老板就好了。嗯,这个真的可以考虑!这样自己会有钱,也会有时间,也没有性命之忧,还可以吃肉,这个好。

    果儿一边吃饭一边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想到这里果儿不禁想,为何自己穿越过来这么久才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其实当初自己可以走宫斗路,当上蜀王的次妃什么的;也可以走励志路,学医所成行侠仗义,写它一本《本草纲目》什么的;可是这些都改变了历史啊,只有这当商人这一条挺好,只要自己不是吕不韦、沈万三之流,应该也不会被记录,自己又可以过得很滋润。

    定了目标,果儿便积极朝这个方向努力,果儿还很积极的帮彦京画药材,基本上还一式两份,因为她自己也要留一份备用,甚至她还想和彦京一起外出去集市和商人讨价还价,去了解各种药材的产地和价钱,辨识各种药材的好坏,当然了,这些彦京却不允许,因为她刚刚大病初愈。

    到了十月中旬,果儿说要回去见师父,因为她的头发还没有长,虽然她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了,但是她觉得自己应该回去了,一来彦京需要继续学习,二来回去可以找到大师兄天濮,跟他继续学习药材,三来就是看看自己这秃头有没有办法再治疗。

    没想到彦京很快的就答应了,两人收拾了东西,别了房东和部分乡里,坐着牛车慢慢往萧山走。

    到了楼太公家里,两人沐浴更衣,再次拜见师父和太师父,大家看见果儿和彦京回来都很高兴。毕竟虏疮的传染率很高,若当时是师父或者其他人都有可能被传染。对于果儿带着头罩,大家虽然都想看看虏疮好了之后的样子,这患过虏疮的人相貌都大有改变,说白了就是又黑又丑,但是碍于果儿是他们师妹,女孩子都爱美的,他们也都忍着,不去提这件事。

    果儿当然也知道大家迟早是要见到她真面目的,但是瞒得过一时便是一时,毕竟自己现在是真正的光头了。

    晚上,果儿终于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觉得安心了许多。这里和自己走之前并没有什么差别,还有师侄来给自己打扫卫生,桌子上一点灰尘都没有。

    果儿拿出纸张,磨好了墨。她决定画点画。就画自己梦里的荷塘吧,虽不是很好的景色,但是果儿不想忘记了,毕竟那是彦京救自己的时候自己的梦境。画好了画,果儿估计着师兄们应该已经睡了,自己便出门去找师父。

    这楼英楼老师(果儿自己私下喜欢称他为老师)年纪看起来快六十岁了,头发已经花白,但是每天晚上他还要看一会书,这个习惯果儿是知道的。

    果儿敲了敲门,问道:“师父,我可以进来吗?”

    “门开着,我正在等你呢!我徒孙呢?来了没有?叫他一起来。”

    “好的,我马上去。”果儿转身呢,发现彦京正在她身后,把她吓了一跳,两人便进了楼太公的房间。

    “坐下吧,这次你们辛苦了。徒儿,把头罩摘了,让为师看看。”

    “师父,您不要被吓着,我之所以回来的晚,是因为之后又大病了一场,多亏彦京照顾了我,我这才能或者回来见到师父您老人家。”

    “我对我这个徒孙很有信心的。没事,师父以前见过虏疮患者。”

    “太师父,徒孙并没有将师父治愈,还请太师父出手救救师父。”

    “你瞎操心什么,我的徒弟我不会救吗?徒儿!快把你头罩摘了。”

    果儿缓缓的摘下了头罩,低着头。

    “咦!奇怪了!这不可能啊!没什么变化啊,也没有变黑,也没有伤痕,怎么会这样?”楼太师有些激动,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走到了果儿面前。

    “嗯,一点痕迹都没有,你们不会是骗我吧!徒弟,你把手臂伸出来,还有腿脚伸出来给我看看。”

    “太师父,师父她……”

    “你别说话,让我自己看看!”

    一番检查下来,楼太公一直在摇头。

    “现在彦京你说吧!”

    彦京便将果儿生病前后以及蜕皮的事情说了一遍,楼太公越听越觉得匪夷所思,特别是果儿浑身出血,后来又腹痛出血的时候,他都眉头紧锁。听完这一切,她便叫果儿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亲自给他把脉。

    仔细地把完脉,太公又看了她的舌苔,眼底,又仔细地问彦京给果儿用了什么方子,吃了什么药,两人一直谈到深夜,果儿觉得他们好像是在讨论别人,与自己无关一样,反正现在自己感觉挺不错的。等彦京起身了,果儿才从椅子上惊醒过来,这木头椅子睡着太不舒服了,还是沙发好啊!

    “师父,我还有得救吗?”出门的时候,果儿还是问了一句。

    “有得救如何?没得救又如何?”楼太公居然打起了哑谜。

    “有得救好吃好喝着,所有事情可以慢慢来,没得救好吃好喝着,把要紧的事情先做了。”

    “什么事情呢?”

    “师父,我还没有想好。”

    “今天晚上想想?不管有没有得救,时间不等人啊,彦祖。”

    “师父,您叫我果儿吧!这彦祖乃是张三丰大师坐下的弟子,我用的是他的腰牌。对了,差点忘了,第一件事便是给您磕几个响头!师父,谢谢你收我为徒!收彦京为徒孙!师父,哪天我不行了记得提醒我,要是我爬不起来,让彦京给你磕!我之前已经和他交代过了。”

    “你这徒弟,想着这般无聊的事情做什么?”

    “好了,师父,徒儿赶路,累了一天了,明天再仔细听听,师父您也应该休息啦。”说完她和彦京退出了楼太公的房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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