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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不和亲全文阅读

作者:笨小涵Q     王爷不和亲txt下载     王爷不和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3章 药

    自从我拿回凤焦琴后,苏辄之对我的态度有了实质性的改观。他隔三差五就往我这边跑,每次来了说得又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昨天说阮芗被进府祈福的和尚带走了,今天说账目有了盈余,晚上又来查看我用膳的情况。

    虽说苏辄之做得每一件事都是长史的份内工作,但是这种事情他完全没有必要专门跑我房间来跟我说。反正每天我都会去他那里一趟,见面的时候把事情一次性说清楚不是更爽快?

    现在搞得阿虎不敢偷吃我的东西,怕被苏辄之看出什么端倪来。

    我背书的速度也从五十码加到一千码,昨晚苏辄之就以天色太晚为由在我这里住了一晚上。我还没买到罗汉床,苏辄之睡觉又随性,跟他叔叔简直一个德行。天太热,我怕挤到苏辄之,一个人贴墙上挨了一宿,今早起床半身不遂。

    苏辄之突然问我一个问题:“王爷今后可想让辄之与王爷讲书?”

    “诶?”我脑回路转不过来,“老师的意思是我有哪里学得不够好吗?如果有说错的地方,应该是我的问题,不是庄仲砚的问题。”

    “非也。”苏辄之眼底波光流转,“辄之甚是怀念每日与王爷讲经论道的时日,每日晨钟响过,你我促膝书房。”

    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在我脑子里敲警钟,苏辄之这种说话一板一拍的人,怎么突然变得有诗意了?难道这就是死亡宣判前的疯狂?!

    苏辄之一步步向我走近,他的脸在我面前慢慢放大。

    “秋月。”苏辄之第一次用秋波一般深情的音调念出这个名字,如池塘边的鸢尾含羞而笑。

    他在唤我的名字,清澈得不加一丝掩饰。

    苏辄之俏丽的唇瓣在我耳边开合,不偏不倚正好将两个字罄进我心里,“秋月。”

    苏辄之拖着我一路从书房滚到卧室,他轻车熟路拉开床头的暗格,火烧火燎的热浪从他胸口迸发而出。

    这次轮到我,发现了此生最不该发现的异样。

    “苏先生。”我转瞬间跌入冰谷,直视着开始神情迷乱的苏辄之,“你给自己下药了。”

    苏辄之动作一僵,燥热的胸膛起伏越加明显。

    我翻身下床,趁着苏辄之意识稍有模糊,我扯过一根衣带把他的手绑了起来。

    “秋月!!!”苏辄之反手抓我,却被我挣脱了。

    我没有回头,出门便对阿龙说:“去坊间请几个模样好的倌儿来,记住,别请清倌儿。”

    阿龙依言走了,我也走了,只留下苏辄之一人在十三王爷的厢房里撕心裂肺喊着“秋月”两个字。

    夏夜里蚊子多,我倒觉得无所谓。尤其是走到蚊子最多的池塘边,我主动跑进守株待兔的一袭玄衣里。

    苏辄之方才的样子有多妖冶,我现在的内心就有多狂躁。

    “敬贤哥哥!”我攀上玄衣下的粗壮的腰身,浪荡的眸子映着半轮残月水光粼粼。“带我走,带我回将军府。”

    我被苏远一直揉拧到鸡鸣破晓,好几次苏远准备放过我时我又主动求欢。

    以前我只是放不开,不好意思将前世硬盘里一个T的种子付诸实践。今天被我抓到一个资质上乘的教练,我便放纵自己沉醉于眼花缭乱的姿态变换之中。

    罗帐之下,我第一次笑得魅惑又放浪,裹挟着两人激发出的一层层热浪,我和苏远将咸湿的浪潮推到云霄迷雾之上。

    累到连指头都不会动,我才心满意足闭上眼睛。彻夜狂欢的代价,便是我从十三王府消失了整整三天。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第四天午后,我穿得富丽堂皇,风风光光从正南门踏进王府。同时跟我一起会王府的,还有我身后的另外三朵小花。

    守门的两个护卫自然是认得我的,难得见我走路如此气焰嚣张,其中一个护卫急着冲进门去报告苏辄之。

    更难得的是,自那一夜狼狈不堪的窘态之后,苏辄之依然像个没事人一样,恭恭敬敬跟我行礼说:“王爷回来了。”

    “回来了!”我扫一眼苏辄之,果然是个宠辱不惊的人。看来以后我当真不用跟他再客气什么了。“以后,没事还是叫我主子吧。既然本王做了你们的主子,本王必然会带领全府上下发财致富,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苏辄之猛然抬头看我。我嘴角一勾,带着三朵小花直接找月季去。

    苏辄之紧随其后,跟我们一路走到厢房。

    进门后我指着床尾的衣柜,转头对苏辄之说:“有劳苏长史把柜子挪到别的地方,这个地方我要加一张单人床进来。以后月季、芍药、木莲、山茶就是我房内伺候的丫鬟,四个人轮流伺候我起居,晚上就睡新加进来的床上。”

    “主子?”苏辄之一双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唇瓣几开几合之后支支吾吾没说出半句话来。

    “怎么?”我问苏辄之,“她们四个可是苏长史亲自从番邦带回大安的,我是信得过苏长史的眼光才肯将她们收于房内。”

    沉默许久,苏辄之终是妥协说:“是,听从主子吩咐。”

    “那现在就叫人去办吧。”我坐到凳子上伸个懒腰,“这几日我与苏将军把酒言欢,身子有些乏。待明日未时,我自会去大书房与苏长史商议财务事项。”

    “辄之不敢!”苏辄之似乎想要辩解什么,“主子若有什么要吩咐的,明日辄之自会带账目前来。”

    “单是带本账目有什么用?”我直视着苏辄之,一直看到他开始躲避我的眼神追击。“明日叫所有司官一并到场,我这厢房小,招待不下那许多人。”

    苏辄之的表情越是如临大敌,我就越是庆幸那天让苏远带我离开王府。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我看不通透王府里各种盘根错节,根本原因就是我把自己置于当事人的位置上。唯有跳出这个格局,我才明白许多事情的真谛。

    苏辄之临走前我不忘吩咐一句:“还有一件事要劳烦苏长史,这四个妹妹是大姑娘了,需得穿得漂亮些才是。麻烦苏长史带她们去多买几套衣服,花色要活泼。四个妹妹都在长个子,交代裁缝码子应剪得大一些。”

第164章 盘点

    苏辄之走后,芍药兴喜若狂地问我:“主子当真要给我们买衣服?”

    “难道我的话还当不得真?”我反问芍药妹妹。

    四朵小花顿时开满整个房间,暖得我身心舒畅。我终于发现我最想要的不是罗汉床,是四朵小花能随时陪在我身边。和姐妹们在一起的人生才叫真正的人生。

    “谢谢主子!”四朵小花朝我扑来,瞬间把我压到床上喘不过气。

    不行不行,罗汉床还是要争取一下的,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能坚定我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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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个喜庆,今天我穿了一身石榴红羽衣,就连额上的花钿都画上一朵妖艳的凤凰火。小王爷的底子就是好,这种古典御姐妆,随随便便就能抗得出去。

    “臣等恭迎王爷!”我一进门,十几个司官全部起身与我行礼。

    我冷笑一声,看他们平时见了我只会随便敷衍,今天怎么一个二个全都学乖了。莫不是有谁给他们吹了风声,看不顺眼的司官我会立刻让他收拾东西滚蛋!

    我坐在主位上,让月季从旁伺候着茶水。“几位公子的账就不用查了,公子爷都是府里的主子。但凡是主子需要的,你们一个都不得怠慢。”

    “是。”司官们全部点头应一声。

    我随便拿过几本账目,看过名录后便放到一边。“所有长工的账目由苏长史负责盘点就好,记住了,别因为本王要查账你们就故意苛待长工。王府里外上下井井有条,靠的全是长工尽心竭力。凡是在王府做工满五年者,加月银!”

    “是。”司官又答话。

    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诸位司官说:“各位大人也辛苦了,几位大人的俸禄自然也是要往上多涨一点的。”

    “谢王爷!”直到这个时候书房里的气氛才缓和许多,果然没有人会跟钱有仇。

    我翻到最下面的一本账目说:“今天本王要查的,是府里的两三百短工。”

    这句话我说得轻缓,可是屋里的气氛瞬间又紧张起来。司官们相互交换几个眼神,最后只得安安静静低头不语。

    有时候,多向又经验的人学习讨教是很有必要的。

    苏远食邑五千户,比我少一半,可是苏远丝毫不是个缺钱花的人。我在将军府上住了三天,准确的说是我以身体虚弱为由在苏远府上赖了三天。这三天我可没闲着,趁苏远出公务的时候,我缠着李氏喝了两天半的茶。

    头两天李氏看我就跟二五眼一样,两只眼睛不是长了萝卜花就是成了青光瞎。我也不急,只管朝死里夸她儿子各种精明能干,聪明过人。被夸的时间长了,李氏对我的态度终于有了缓和。

    我没时间跟她磨蹭,一见风向好转我便拉着她问府中开支,如何才能做到开源节流。李氏也算良心发现,跟我透露了一个我不知道的秘密。

    为了些中听不中用的颜面,王府除了会雇佣长工外,还会养很多游手好闲的短工。王府几乎不会让短工做什么事,单纯就是出钱养着,让府上佣人的数量看起来很庞大。

    苏远能生出这么精明的儿子,我看多半是因为他有个善于理财的妻子。李氏府上从来不养闲人,被别人笑话也不养闲人。

    要不是李氏帮我点破了这个症结,我到现在都不明白这王府的钱怎么只出不进。长期以来我以为王府里不是住了只饕餮就是养了只貔貅,食量大不说,吃进去的半点吐不出来。

    看着书房里一群额头冒汗的司官,我还是要表现一下作为王爷的体贴。

    我对月季说:“天热了,喝热茶越喝越热。让人把之前备好的凉茶送来,给诸位大人解解渴。”

    司官并非人人出生官宦人家,平民出生的司官明显对我赏的凉茶很是受用。不过有几个司官像是第一次喝这种市井粗茶,乍一入口,亦是颇有几分味道。

    喝着凉茶,原本燥热的气氛又降了下来。我进入主题说:“听事房约有二三百人,想来他们平日工作不多,拿到的月钱也不多。本王想给听事房的短工也谋些福利,找些简单的杂事给他们做做,做好了赏钱自然是有的。”

    房中众人顿时大松一口气,听事房里的短工,大多都是眼前这些司官推荐来的。他们将自己亲戚的名字挂到王府听事房,王府一年也不会找他们做几件事,其余时候他们各个领了钱在家潇洒快活。

    我一说我要查短工,这些个司官就急了。他们怕众多亲戚被我赶走,让那些闲游浪荡的短工丢了混吃等死的饭碗。

    现在听说我只是要找些事给听事房做做,瞬间加点工资,一群紧绷的老脸才算是缓和下来。

    “本王赏的凉茶可还入得了诸位大人的口?”我故意将话题岔开。

    “甚好甚好!”一群老头油嘴滑舌地吹捧着,“下官从未喝过如此清凉解暑的凉茶。沾王爷的光,今日有幸一品,妙哉!妙哉!”

    我将茶碗一放,问:“听事房由哪位大人主管?”

    一个司牧站出来说:“回王爷,听事房由下官陈佃主管。”

    “原来是由陈大人主管。”我上下将四十出头的陈佃打量了一番,“今后有劳陈大人需得多费心了。”

    “下官惶恐。”陈佃起手道:“为王爷效力,乃是下官份内之事。”

    “有陈大人这句话本王便放心了。”我站起身说:“其余大人暂且在这里盘点清算,请陈大人和苏长史现在随本王到听事房走一趟。”

    “是。”陈佃才应完一声,转头就对门外一个小厮说:“快去听事房通传,王爷要去听事房,让听事房的人准备迎接。”

    “回来!”我大喝一声,把刚刚转头要跑的小厮叫了回来,“谁准你去通风报信的?本王要查的就是最真实的听事房!不是做样子给本王看的听事房!”

    一群司官被我唬住了,他们稍见起色的脸色瞬间又沉闷下去,一群人被吓得气都不敢出。

    “月季。”我唤一声。

    “奴婢在。”月季从旁回道。

    “我们走!”我带着月季趾高气昂走出门去。我知道我现在这幅样子特别逗人恨,不过我真不记得有谁喜欢过我以前的样子。反正都不招人喜欢,那我还不如活得潇洒随性一点。

第165章 现形

    “满堂红啊!八匹马呀!五魁首呀!七个巧啊!”

    “哈哈哈!徐麻子这回你别给老子抵赖!”

    “老子是会抵赖的人吗?看老子怎么抗大鼎!”

    “徐爷海量!哇哈哈哈!小的给徐爷撑着腰!”

    “再来!四喜财呀!九连环呀!六六六啊……”

    越是往听事房的正堂走,乌烟瘴气的划拳叫喊声就越响亮。助威起哄的声音更是一阵比一阵高亢。

    一个小厮无所事事地坐听事房门外的长廊里,见我们走近,小厮赶紧起身点头哈腰道:“陈大人!苏大人!还有这位夫人!今天是哪阵风把几位吹来了。”

    我抢在陈佃之前说话:“我最近犯冷,别看今天太阳毒,我这身子还是透着一股子冷气。听说听事房这边热闹,我过来沾点热气。”

    “诶哟!”小厮咧嘴一笑,“夫人真会说笑……”

    小厮的话还没说完,陈佃已经黑着脸教训起来:“不识抬举的奴才!”

    “陈大人!”我打断陈佃的话,“不如让这位小哥带个路,带我们去正堂里凑个热闹?”

    我瞪着陈佃,他只要敢叫我一声王爷,我立马让他第一个滚蛋。陈佃是个聪明人,这种时候他不敢忤逆我的意思,只能应声说:“是。”

    小厮尤为机灵,一路拍着马屁把我们几个吹进正堂去。

    我以为在门外听到的声音已经够不堪入耳了,没想到进门后看到的画面更是不堪入目。若不是提前知道这里是听事房,我还以为这里是阎王殿。

    最醒目的莫过于房梁上掉着一个人,垂头闭眼看不出死活。悬空的脚下是一方酒桌,上面横七竖八放满了仙人碗,围着桌子里三层外三层站了几十个人。这些人也是有雅兴,头顶上吊着个人都能喝酒喝得如此高兴。

    整个屋子里弥漫着浓烈的酒精味,其中还夹杂了各种臭味,有汗臭味,有脚臭味,为狐臭味,还有呕吐物所特有的腥臭味。

    恶臭污浊的堂屋里,是府役兴致高昂的呐喊。不过呐喊声在我们进门的同时便戛然而止。

    作为不速之客的代表,我先带头笑一下。“十三王府的规矩一般是由谁定?区区一个听事房都可以私自用刑了。”

    苏辄之终于没办法继续在我面前撑住他的道貌岸然,他指着一群奴才大骂:“混账东西!还不把人放下来?!”

    没有哪个短工敢惹苏辄之,之前带头划拳的壮汉解开绳子把人放了下来。

    “苏大人。”男人解释说,“这小贼偷了我的东西还不认账,所以我才把他挂梁上,好让他长个记性。”

    这回我又笑了,“既是你怀疑他偷了你的东西,就该交由司官查办,你是司官吗?”

    男人忽而蹙眉,看一眼苏辄之后他咬咬牙,低头说:“不是。”

    我跟着转头看一眼苏辄之,我都不知道我该说苏辄之是铺张浪费,还是豪气干云。王府人数最多的时候,总共有八百多人在府里当差。

    苏辄之还真是个体恤员工的好老领导,这八百人里,长工轮流进府做事,没事的那些天都可以在家休息。短工就更是舒服了,短工只需留几个在府里听候临时发落,其余时候所有短工都在家坐等领工资。

    这就是为什么我在王府很少见到人的原因,因为大多数差役的工作就是领了工钱回家睡大头觉。第一次见面,满屋子的人谁都不知道我是谁。

    我独自走进堂屋,顶着满屋子的汗臭味围着一群野人走了一圈。大多数人都不敢正眼看我,唯独方才说话的男人一直盯着我看。既然他看我,我便深情放荡对他抛个媚眼。

    “好摸吗?”我凑近男人耳边问。

    这男人的胆子比天还大,想来是背后有人给他撑腰,见我穿得如此名贵都敢伸手摸我屁股。

    “瘦了点,回去多吃点肉。”男人摸一下不够,见我不生气,他便大着胆子又往我屁股上又拍一巴掌。

    我故作可怜回他一句:“钱都省给你们喝酒了,我哪里还有余钱买肉吃。”

    “嘿嘿!”周围几个能听到我们说话的人悉悉碎碎笑起来,每张笑脸上都写满了猥琐两个大字。

    男人这回更放肆,他用力往我屁股上捏一把说:“那我帮你揉揉,揉一揉就大了。”

    “难得壮士有心!”我转身往门口走,一路大声说:“既然壮士愿为本王揉屁股,本王也不该薄了壮士的一番美意。本王看你这双手不错,是一双会做事的手。不如砍下来让本王随身携带,也免了壮士为见本王还要来回奔波!”

    “王爷息怒!”陈佃最先跪下来,一张老脸顿时哭得老泪纵横。

    堂屋里的几十个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满屋子的人瞬间全部跪倒在地上。

    “怎么?”我问陈佃,“陈大人是觉得我滥用私刑不守国法?那不如把刚才轻薄本王的人交由大理寺处理,大理寺向来公正严明,对于当众羞辱本王的人定会论法处置!”

    “下官不是这个意思!”陈佃这次抖得更厉害。轻薄皇帝的亲弟弟,轻则凌迟处死,重则株连三族。比起家族连坐,砍一双手已经是很轻的惩罚了。

    “王爷!王爷!”男人爬到我面前,他刚才还是一副地痞流氓脸,现在已经变得像个孙子一样。“奴才有眼无珠,没有认出王爷!奴才知错!奴才该死!求王爷饶了奴才,奴才以后再也不敢了!”

    “哦?”我假装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你不是该剁手,而是该死。是本王疏忽了,你提醒得很对。”

    “苏长史。”我指指地上瑟瑟发抖的人说:“直接处死吧,要是王府没有资格处死,那就哪里有资格送哪里去。”

    “王爷饶命啊!!!”地上的男人从求饶变成尖叫。“奴才知错了!奴才再也不敢了!”

    见我怒意不减,男人自己动手往脸上狂扇,一张脸打得啪啪响。“奴才该死!奴才不该轻薄王爷!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第166章 剁手

    我懒得跟地上的人废话,转身原路返回。“既然知道该死,就该做好赴死的觉悟。不要嘴上说着领死的话,心里却盘算着怎么过生活。”

    “王爷!”男人爬出来跪我面前拦住我的去路。“奴才知错了,求王爷给奴才一条活路!看在奴才对王府忠心耿耿的份上,求王爷饶了奴才这一回。”

    “忠心耿耿?”我停下脚步思索了一会儿,“忠仆确实不能杀。这样吧,你来回答本王几个问题,答得好本王免你不死。答不好就休怪本王无情了。”

    “主子!”苏辄之从背后拉我一把。看苏辄之的样子,跪我前面的男人还真是有点来头。越是有来头我就越是要找他问清楚,我要问问府中一众司官,现在府中当家的究竟是谁。

    我无视苏辄之的任何暗示劝阻,随便在听事房找个空房间便开始审问。

    “叫什么名字?”我坐在临时搬进来的太师椅上。这几天劳心劳神的,单是坐着都觉得身子乏得很。

    “奴才名叫徐麻子。”男人爬地上,说话的时候头也不敢抬。

    “嚯!原来刚才抗大鼎的人就是你啊?”我饶有兴致环视一屋子面色惨白的面孔。明明我审问的是地上的徐麻子,其他人跟着瞎变什么脸色?

    “奴才不敢,让王爷见笑。”徐麻子一副狗腿子的模样,脸上顺势堆出两道横肉。

    我一边把玩手上的团扇,一边漫不经心地问:“谁保你进府的?进府几年了?现在担任何职?每月能拿多少月钱?”

    徐麻子一一回答道:“奴才是司库钱大人保进王府的,进王府已有三年,现在是听事房壮班管事,每月月银一两五吊钱。”

    我眉头一皱,拉过月季说:“妹妹,今天本王才知道,本王当真是亏待了你。王府上月才给你月银一两,竟然比这不中用的东西少了整整五吊钱!”

    月季小心翼翼把手收回去,羞答答地说:“奴婢不敢贪多,一两白银已是足够了。”

    我转而看向陈佃道:“陈大人,听事房的财务你也有参与管理,不知听事房短工的月钱是谁定的?一个壮班管事的工钱竟然比我贴身仕女的工钱还多。

    “我贴身仕女每天起早贪黑伺候我,一个月才拿一两纹银。一个壮班管事只用喝酒打诨就能拿一两纹银加五掉钱。本王就想问问,这工钱数额是谁定的?怎会定得如此有失偏颇?”

    陈佃惊慌失措结结巴巴道:“下官……这个……是司库……”

    说半天,陈佃突然眼光一转,指着苏辄之说:“府中银钱进出皆由苏大人定夺,下官只是奉命行事。”

    甩锅都甩得这么没水平,我冷笑一声,“难怪辄之整天忙得没时间见我,原来是被你们这群不中用的东西拖着他处理一干杂碎。王府上下八百余人,每个人的工钱都要辄之一人定夺,难免会出纰漏。

    “我说听事房的工人怎么一个二个懒筋无神的,原来是有你们这群司官带头做了表率,所以你们保进来的工人才敢整日游手好闲!”

    陈佃扑通一声跪地上,口齿不清地含糊道:“是下官一时……一时疏忽。”

    “哎……”我叹口气,“陈大人明知本王对辄之心思不一般,没日没夜就盼着辄之能抽空多与本王说两句话。府中司官好歹体恤一下本王的相思之苦,多替辄之分忧,好让辄之盈出时间多与本王亲近亲近。”

    陈佃脸上的皱皮抽两下,尴尬地说:“王爷教训得是,下官谨记王爷教诲。”

    我用余光扫一眼低头不语的苏辄之,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人。单独跟我在一起的时候,给自己下药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在别人面前,却又是被我调戏两句就会脸红。

    “行吧。”转回来用圆扇往徐麻子头顶一指,“那些杂事司库、司房自己去处理,现在先把徐麻子的手剁了。”

    “王爷!”徐麻子惨叫一声,“王爷开恩!王爷开恩!奴才知错了!”

    我往徐麻子的方向凑近一些说:“本王倒是想对你网开一面,但是本王的屁股跟皇上的龙腚可是有骨肉亲情的。

    “就算今天本王不剁你这双手,明日皇上也不会放过你。今日本王只是剁你一双手,明天皇帝问责下来就说不准还会砍些别的什么东西,或者别人什么人。”

    “王爷!”徐麻子之前在正堂里有多凶悍,现在这副孬样就有多怂兢。一张五大三粗的脸硬生生被他哭得眼泪鼻涕挂满全脸,看了就叫人恶心。徐麻子一个劲第磕头,很快地上便起了水雾。

    “长痛不如短痛!”我招呼陈佃说,“劳烦陈大人跑一趟,现在就去找把铡刀来。要是找不到铡刀,找个斧头、斩骨刀都行,只要能剁手就行。”

    陈佃滚出房间的时候腿都是抖的,好不容易挪到房门口还被门档绊倒在地上。

    等陈佃爬走后,月季小声在我后面唤了一句:“主子。”

    “怎么了?”我看回月季的时候立马换上一张笑脸,“妹妹眼睛怎么红了?”

    “奴婢……害怕……”月季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是这房子里安静得很,月季的声音再小,屋里的其他人照样听得清清楚楚。

    地上的徐麻子眼看找到一条生路,没皮没脸地爬过来对月季说:“求这位姑姑发发善心,救救我!”

    “滚!!!”我一脚把徐麻子踢回他原来在的地方,“摸了本王不够,连本王的贴身仕女都敢碰!本王看你不仅是手长,眼睛鼻子耳朵也都是多余的,不如一并砍了!”

    徐麻子又开始哀嚎:“王爷冤枉啊!王爷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碰这位姑姑一根手指头!王爷饶了奴才吧!”

    就在徐麻子号丧的时候,陈佃带着几个人回来了。

    来人进门便跟着一起跪地上,老泪纵横的样子就跟死了儿子一样。“王爷啊!下官愧对王爷!求王爷看在下官为王爷做事这么多年的薄面上,放过徐麻子这一回吧!”

第167章 博弈

    “哟!怎么好意思让钱大人亲自跑一趟。”我故意说笑道,“剁手这种事情随便找个下人就能做了,何必劳烦钱大人亲自出马。”

    我不想再跟屋子里的任何人浪费时间,我直接指着两个提了铡刀进来的小厮说:“我家仕女胆子小,见不得血腥的东西。你们两个现在就把徐麻子拖去正堂外面剁手,记得动作麻利点,别剁个手还磨磨唧唧整出多大个动静。”

    “王爷!!!”这回徐麻子眼看没有挽回的余地,他大叫道:“王爷不能剁奴才的手,王爷不要为了奴才误了与泰王爷之间的兄弟情分!”

    泰王?!!!

    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我的整个脑袋一下子就懵了。给徐麻子背后撑腰的,是泰王?泰王的耳目都送到十三王府来了!

    “你这畜生!”钱司库最先反应过来,他转头抽徐麻子一耳光,“竟敢对王爷做出这等罔顾人伦,大逆不道的事情!”

    钱司库转身对两个拿铡刀的小厮说:“还愣着干什么?直接拖出去乱棍打死!”

    “钱大人!”徐麻子抓着钱司库的袖口,“钱大人救我!是钱大人保我进王府的,钱大人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钱司库用力把徐麻子的手从他袖口上撕开,“我保你入府是让你进来做工,何时教过你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你这个畜生,我今天就大义灭亲,灭了你这个登徒子!”

    “且慢!”从进门以后就没说过一句话的苏辄之终于发话了,苏辄之看我一眼,深吸一口气说:“其他人都出去,钱大人和徐麻子留下。”

    徐麻子眼见能有一条活路,自然是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但是跟徐麻子跪一起的钱司库却是面色发青,一看就是心里装了个天大的秘密,而且这秘密怕是守不住了。

    再看一眼陈佃,老奸巨猾的脸上喜忧参半。我摸不准陈佃和钱司库之间有没有什么恩怨情仇,所以我没有和陈佃有任何眼神交流,只看一眼便回头去寻月季。

    “月季。”我拉过一只白嫩嫩的小手,对她耳边小声说:“这地方你别多待。等出去以后你让阿龙送你回房去,听到没有?”

    “嗯!”月季怕得很,她早就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奴婢知道了。”

    房子里很快安静下来,只剩我和苏辄之,还有地上跪着的钱司库和徐麻子。不过安静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因为地上的两个人也跟着一并闭了嘴。

    苏辄之走到徐麻子面前,注视着瑟瑟发抖的徐麻子问:“徐麻子,你和泰王府有什么关系?”

    徐麻子偏头瞄一眼身边的钱司库,支吾半天说:“没……没什么关系。刚才……是……是奴才说错了。”

    苏辄之转而问钱司库:“对这个问题,钱大人的回答是什么?”

    钱司库更是三缄其口,话倒是说了一大堆,却没有一句是在回答苏辄之的问题。

    “苏大人见谅,徐麻子嘴笨不会说话。以前下官与泰王爷曾有几面之缘,泰王爷对下官略有几分赏识。下官带徐麻子入京的那年,正好与泰王爷在街上见过一面。

    “徐麻子没见过市面,那日泰王爷不过是随口夸了徐麻子一句,徐麻子就把泰王爷的话记许多年。自打那次以后,徐麻子与泰王爷再没见过面,可徐麻子就记得被泰王爷夸过,自作多情以为……”

    “钱大人!”苏辄之发现钱司库在故意绕弯子,他打断钱司库的话说:“若是钱大人不肯说实话,莫怪苏某大刑伺候了!”

    “苏大人!”钱司库一副委屈吧啦的样子,“下官说得句句属实啊!这么多年下官对对十三王殿下一片忠心,日月可鉴,苏大人都是知道的!”

    “辄之。”我发现苏辄之已经开始发火了,他这个人平时脑子转的比谁都快,但是发火的时候特别容易走极端。

    苏辄之果然已经进入极怒状态,回头看我的时候都带着满眼血光。

    我起身把苏辄之拉回几步,给他顺顺气说:“先别急,反正我们时间有的是,倒是他们能活在这世上的时间不多了。他们想要把话带进坟墓里,我们不如就成全他们一次。他们跟我这么多年,好歹算我送他们个人情。”

    钱司库和徐麻子心里的秘密果然非同小可,我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两人还真有几分把秘密带进坟墓的意思。看来不给他们来一剂猛药,他们是不会乖乖开口说话的。

    苏辄之却是没了耐心,要不是我强行拉着他,他估计会亲自动手严刑逼供。

    我对地上的两人说:“今日之错全在徐麻子,按照大安律法,徐麻子这双手是铁定保不住的。不过本王念在你为王府效力三年的份上,可以网开一面。若是你能将你与泰王之间的牵连和盘托出,本王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徐麻子毕竟不是个傻子,我这种初级诱降对他无效。

    我拉着苏辄之往门口走,“既然徐麻子不想说,那就一个人在这里面壁思过吧。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对本王说。有劳钱大人随本王到隔壁房间坐坐,本王倒是有些事想单独与钱大人谈谈。”

    钱司库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跟我出门,出门前他还不忘对着徐麻子比划一个禁声的手势。

    我在心中冷笑,嘴长在徐麻子脸上,钱司库手再长也不可能从隔壁伸过来堵这边的嘴。

    把钱司库扔进隔壁的房间后,我折返出来找了两个小厮道:“你们给本王看紧徐麻子,他要是在我回来之前死了,你们两个就去给他陪葬。”

    “是……”两个小厮吓得腿都开始抖,冲进门去直接把徐麻子五花大绑。徐麻子也学乖了,被比他职位低的人绑了也不敢还嘴。

    苏辄之现在异常急躁,他把我拉到一处墙角问:“主子要怎么做?”

    “要博弈。”我对苏辄之说。

    “博弈?”苏辄之眸色一紧,“莫非主子又看出什么棋局?”

    苏辄之会这么问,自然是因为我曾用棋盘放米的例子给苏辄之解释了两个月前流民人数如何被人操控。乍一听“博弈”二字,他会往下棋的方向想也不奇怪。

第168章 责罚

    乍一听“博弈”二字,苏辄之会往下棋的方向想也不奇怪。

    不过我摇头说:“我不是破了什么棋局,我是要设一个棋局,让钱司库和徐麻子下棋。”

    “此话怎讲?”苏辄之抿唇问。

    我非常严肃地跟苏辄之说:“两人对弈时,想要赢得棋局,就要做两件事。一方面是尽力保全自己,另一方面是尽力克杀对方。在我的家乡,只要处于这种状态下的两个人,都叫做博弈。

    “现在我要花一炷香的时间给他们两个设个局,让他们看不见对方的情况下相互猜疑。我看这两人绝非可以共患难之人,只要他们之间有嫌隙,他们这两张嘴就肯定关不严。”

    经过一年的接触,苏辄之对我的信任度稍有提升,他颔首道:“旦听主子吩咐。”

    “随我来。”我和苏辄之先走进关钱司库的房间。

    “钱大人。”我蹲下身,笑眯眯地看着跪地上的钱司库,“本王在门外点了一炷香。钱大人要记住了,你和徐麻子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在这一炷香的时间里,你们可以畅所欲言,想说什么都可以。

    “不过本王要先立个规矩,你和徐麻子,谁要是先说出你们与泰王爷之间的瓜葛,本王就放了谁。至于没有开口的人,或者比对方后说的那个人,就莫怪本王翻脸无情了。”

    我起身,伸头往门外看一眼。“动作还挺快,香已经点上了。”

    我故意激将道:“本王看徐麻子比较老实,他应该会先把事情说清楚的。辄之,我们还是先去隔壁问问看吧。”

    “是!”苏辄之何等冰雪聪明,我的戏只演了一半,苏辄之的表情就缓和得跟个没事人一样。

    走到徐麻子的房间,我把刚才的话又讲了一遍。

    还没等徐麻子说话,我突然说:“隔壁有动静了!辄之赶紧跟本王去隔壁看看,钱大人有话要跟本王说!”

    我和苏辄之还没走出房门,徐麻子便一声嚎了起来:“我说!王爷不要走!我说!我先说!”

    苏辄之把房间里的人打发干净,关好房门后示意徐麻子可以开口。

    徐麻子手脚都被绑着,眼泪鼻涕塔拉了一脸。不过他的声音听起来比他的样子还要窝囊,“王爷不能杀奴才,泰王府的赵夫人是我表姐!王爷要杀了奴才,得罪的可是赵夫人哪!”

    一个晴天霹雳从我两只耳朵贯穿而过,一时间我甚至有些耳鸣!

    不敢相信,我不敢相信我到底听到什么!

    转过头,看着同样怒目圆睁的苏辄之……

    “辄之……”我的声音是颤抖的,我的嘴唇是颤抖的,就连我的手指脚趾都开始跟着颤抖。“这个人……我保不住了……”

    尽管我很是心疼袖中的手绢,但是这种时候我只能抽出手绢硬塞进徐麻子嘴里,彻彻底底把他的嘴封死。

    我用力拉开房门,胸中剧烈的压抑感根本没有因为接触到新鲜空气而缓解。

    “王爷!”钱司库房里的小厮出门说:“钱大人有话想对王爷交代。”

    “让他跟苏大人说,那些狗屁不通的话别让本王听见!”我踉踉跄跄往回跑。我要离开这里,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王爷!求王爷给下官一次机会啊!!!”身后是钱司库鬼哭狼嚎的哭叫,叫得像鬼一样难听,难听到让我恶心想吐!

    苏辄之没有去理会钱司库,他叫人封了钱司库的嘴便跟着我一路走出听事房。

    真不敢想象,我曾经在这种地方住过七日。那时候我只觉得听事房是个冷清有霉臭味的地方,现在我发现听事房是个腐烂的地方。腐烂的不仅仅是听事房,是整个王府,更或许是比王府更大的范围。

    跑到一处回廊,我撑着柱子才勉强站稳身子。

    “主子小心!”苏辄之从后面扶我一把。

    我回过头,看一眼脸色比我还差的苏辄之。“辄之,这件事,会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苏辄之用力咬了一下嘴唇,“稍后我会详细审问。”

    “有劳!”我对苏辄之拱手抱个拳,“我以前从来没亲手杀过人,但是这次我是真的保不住这两个人了。动手要干脆,别被其他人发现什么。”

    走到院落门口的时候我已经有些恍惚,头重脚轻下盘发虚。

    “凭什么你长这么丑还可以和王爷住一起?王爷究竟是瞎了哪只眼睛看上你这种人?!”院中传来汗青公子骂骂咧咧的叫喊。

    “我是长得不好看,不过你长得比还丑!要不是因为你长得丑,王爷怎么可能看不上你!丑八怪!丑八怪!”再走近些,芍药的叫骂声听起来也无比清晰。

    “你们都别吵了!”月季从中调解道,“汗青公子,王爷留我们在房中只是为了伺候起居,并无其他。公子莫要误会了王爷。”

    我和苏辄之走进院落的时候,正好看到汗青公子和芍药吵得面红耳赤,阿龙和另外三朵小花正努力把两人拉开。看样子,他们之前还动过手。

    见到我,汗青公子顿时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方才的气焰嚣张瞬间灰飞烟灭。他跑过来扑我怀里便开始撒娇:“王爷!听那个新来的小丫鬟说王爷不要汗青了,汗青做错了什么王爷不要汗青了?呜呜呜呜!”

    “王爷!”芍药破开嗓子大叫,“我何时说过那种话!”

    我头本来就疼,被两个孩子一闹,感觉我可以原地安息了!

    我用力推一把汗青公子,推不开。

    汗青公子不仅没有从我身上起开,反而更加用力粘我身上。“王爷别赶汗青走!汗青不走!”

    “放肆!”苏辄之一把将汗青公子从我身上撕下来,再一把将汗青公子甩给阿龙抓着。

    苏辄之走到芍药面前,咬牙切齿,怒火中烧。“小小一个仕女,竟敢以下犯上,顶撞王府客卿。罚跪三个时辰,就地思过,跪下!”

    芍药曾是苏辄之亲自从高丽买回来的,她对苏辄之本就惧怕得很。现在见苏辄之像罗刹一样暴怒,吓得她两腿一软便跪地上,连哭都哭得小心翼翼。

第169章 劝慰

    见苏辄之像罗刹一样暴怒,芍药被吓得两腿一软跪地上,连哭都哭得小心翼翼。

    苏辄之看向另外三朵小花怒叱道:“见下人顶撞客卿,你们几个非但不加劝阻,反而从旁煽风点火!罚跪一个时辰,就地思过,跪下!”

    另外三朵小花自然是觉得委屈,她们一边跪着一边向我投来求助的眼光。

    可惜我现在自身难保,明天我这个王府保不保得住都不好说,我哪里还有精力替小妹妹解围。

    最后苏辄之看着如临大敌的汗青公子,一字一句呵斥道:“身为王府客卿,公然在王府中与一干下人厮斗。言辞粗鲁,行为放荡,有辱府规,罚回房禁闭三日!”

    汗青公子还算识相,眼看大事不妙撒腿就跑。

    回到厢房,我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整个人完全陷入自我营造的颓废之中。

    苏辄之刚要出门时,我一把抓住苏辄之,恳求道:“麻烦帮我把阿虎找来,其他人,我不放心。”

    “好。”苏辄之的声音也很虚,就像他的手指也在微微颤抖一样。

    “还有一件事!”我垂下头说:“要是瞒不住了,今晚就把大家遣散了吧,能跑多远跑多远。”

    苏辄之捏一把我的手心说:“事情还没有那么坏,毕竟主子也是王爷,泰王殿下其实奈何不了主子什么。”

    “那就好。”我稍微松口气,“谢谢。”

    苏辄之出门没多久阿虎就进来了,阿虎脸上依然挂着没心没肺的笑容,真羡慕他这样不知道事情真相的人。

    “过来。”我朝阿虎招招手,“今天你就在这里陪我,别的地方哪都不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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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团轻浮的薄云背后,是一轮半遮半掩的圆月。月色正白,皎皎银盘惹得众星追捧。

    我独自坐在桑树下,往腰间裹几层紧实的深衣,面料是月白,正好与头顶的明月交相辉映。

    三杯两盏淡酒,入口醇香,咽之微醺。

    如夜已深,夏蝉只偶尔躲在枝叶间放出几声蝉鸣,然后由收敛了声音,留得一方清静。

    可惜了,要是我的心神能如夏夜一般清静该有多好。

    如果苏辄之处理的及时,现在钱司库和徐麻子的尸体应该是死凉了。

    在这个嫉妒变态的男权社会,男人可以拥有数不尽的女人,但是每个女人却只能属于一个男人。就比如泰王除了王妃和几个侧妃外,不知还染指过多少个姑娘,赵夫人便是泰王不计其数的女人中的一个。

    我从未见过赵夫人,只听人说那是个很得泰王宠爱的女人。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得到泰王宠爱的女人依然不甘寂寞,竟然会与十三王府的短工有私通!

    徐麻子以为他自称与赵夫人是表姐弟就能蒙混过去,可是这么明显的逻辑错误怎么可能被轻易掩盖。如果赵夫人真的是徐麻子的表姐,赵夫人必然要将徐麻子留在泰王府才能捞到更多好处。

    也正因为徐麻子从赵夫人那里尝到甜头,今日见到我时他以为我与赵夫人是同类人,所以才敢对我肆无忌惮。

    赵夫人这一招真够阴毒的,将徐麻子留在十三王府。两人既可以借着十三王府时常去泰王府传礼的时机幽会,平时徐麻子又能够避开泰王府的耳目。

    我以为我可以一直不造杀孽,可惜徐麻子的孽障太深,深到我不杀他泰王就不会放过我。我与泰王早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现在又闹出这种事情,我根本没办法向泰王交代。

    “秋月?”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在我身边坐下,“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我闭上眼睛,撇过头去不看碎玉公子。明知我喝了酒还故意来我面前撩拨,这肯定又是苏辄之的意思。“碎玉先生今晨未来与我讲书。”

    “呵呵!”碎玉公子笑得十分坦然,“听闻秋月之前在将军府住了三日,想来应是十分劳累。今日午后又要盘点,我怕秋月劳神过度,会伤了身子。”

    “哦。”我背朝碎玉公子抱住一块青石,“有劳先生思虑周全。”

    “说到底还是我思虑不周。”碎玉公子无意间在我背上轻轻划过一条细线,牵着我的心跟着揪了一下。“我不来也没叫人告知秋月一声,让秋月久等了。”

    “无妨。”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受情绪影响,“要是我等的人也能像先生这般,主动来与我说说话,陪我坐一坐,我便心满意足了。”

    碎玉公子终于收了他若即若离的挑逗,用严肃认真的语气问我:“秋月,有句话我要问你。可是苏将军与你说了什么苏公子的不是?那日苏公子在你房内唤了一夜的秋月,可是第二天我才知道你早就跑到将军府去了。

    “苏公子固然行事刻板了些,可他都是为了你好。你也不知会一声,丢下苏公子一人便跟着苏将军走了,而且一走还是那么多天。昨日你从将军府回来后更是性情大变,你在将军府究竟听到看到了什么?”

    “呵呵!”我从喉咙里哼出冷笑。我哪里是在将军府看到了什么,我明明是在十三王府看到了无比香艳的一幕。要不是我定力好,之后的三天我不是在将军府下不来床,而是在十三王府下不来床。

    经过碎玉公子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起一个问题来。“我离开的那天晚上,王府里可曾来过倌儿姐之类的女人?”

    “女人?”碎玉公子怔愣半晌说:“应是不曾来过女人。最近半年,府上有几位公子虽偶有去花街柳巷,却没人敢把外面的倌儿带回来的。”

    一道莫名其妙的伤口在我心尖撕开又愈合,愈合又撕开。“我若能得这样一个忠仆,此生便没有什么遗憾了。”

    “秋月?”碎玉公子强行把我掰转过身,“我虽不知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我知道今天是你第一次下令杀人。我知你心里不好受,你有什么委屈的只管与我说说,说出来定会好受些。”

     

第170章 安抚

    “先生多虑了。”我看着皓月当空,释然一笑,“先生不要看我放走一个阮芗,就以为我没有设计杀过人。先生仔细想想,西门焚烧尸体那日,兵部一口气抓了二百余人,经过审讯后又陆续捕获漏网同伙四十余人。那些人临死前,每个人都在地牢里喊了整整三天三夜。”

    碎玉公子闻言退缩些许,他看我的眼神逐渐从怜悯变成惊恐。

    我笑着凑近碎玉公子说:“我放走阮芗一个人,却收获了钦天监四十三颗人头。二七一十四个道士被围剿时当场服毒自杀,四七二十八个道士被打得皮开肉绽,血流成河。还有一个上和真人本来就只剩一个人头。

    “从钦天监里逃出来的只有六个人,除了上允真人和他带走的四人外,就只有被我故意放走的阮芗。阮芗去了哪里,我时刻派人盯着,说不准哪天上允真人就把他自己的人头也送我手上来了。”

    “秋月……”碎玉公子僵硬地摇头,“我知这不是你的本意,你本意并非想要杀人。”

    “先生非我,怎知我心中所想?”我问碎玉公子,嘴角邪魅一笑。“原谅恶人是地藏王菩萨的事,我要做的就是把恶人送到地藏王菩萨那里去。无辜的人,我拼了命也会保;该死的人,我从不姑息。”

    碎玉公子从眼角到嘴唇都在颤抖,他此生最大的心理阴影就是渭南侯府被满门抄斩。此时听到我设计剿杀了那么多人,想必他以后对我是彻底不会再有任何好感了。这样最好,这样他离开王府的时候不会再有任何挂念。

    我起身往回走,“今日我的四个仕女被罚了跪,我现要在回去看看她们可都还安好。碎玉先生请回吧,明日辰时,我等先生来为我说书。”

    “秋月!”碎玉公子一同起身,“其实你不用如此为难自己,府中诸事,苏公子自然会打理得当。再不济,府中诸多客卿也非等闲之辈。有什么事你交给我们便是,何必非要亲力亲为?”

    我没有转身,只留了一句话给碎玉公子:“先生进王府的时间比我长,先生必然比我更清楚,王府就是个从骨子里向外糜烂的地方。无论是苏辄之还是诸位客卿,你们终归是有离开王府的一天,唯独我秋月这辈子都不能离开这里。

    “所以我想趁你们离开之前,把王府里的污浊洗涤干净。待你们走了以后,我也好有个清净之地虚度此生。”

    ******

    我进院门的时候,芍药还一个人跪在院子里。听到我的脚步声,芍药不敢抬头看我。

    “月季!”我朝西厢房喊一句。

    “主子。”三朵小花立刻从西厢房里出来。

    我将腰间广袖朝芍药那边划过,“你们带芍药去更衣吧。”

    芍药从下午一直跪到深夜,期间一直不敢哭闹。此时见我心软,芍药憋了三个时辰的眼泪一下子流得跟黄河决堤一样。果然还是个孩子,知道什么时候该在大人面前装可怜。

    我终是放心不下,等芍药盥洗过后,我又去西厢房查看。我甚少到东西两个厢房走动,东厢房一直是阿虎住,原本西厢房是轮值的小厮住。后来我把院子里的小厮全都打发走了,西厢房便空置出来。

    芍药可怜巴巴蜷缩在床上,她跪得时间久了,估计今晚腿是伸不直的。

    我坐到床边,轻轻给芍药揉腿。发现她一双小细腿僵硬得厉害,我自己也心疼得不得了。

    我对四朵小花说:“是我疏忽了,带你们进府却没跟你们交代清楚。我这个主子当得没你们家将军威风。将军府里天是老大,苏将军是老二,全府上下对苏将军毕恭毕敬。

    “可我这王府不行,我没有你们将军那点魄力。你们别看我是个王爷,可是面对府上的每位公子我都要礼让三分。你们尤其不能得罪苏长史,在这个府里,他说话的份量最重。如果我和苏长史意见有冲突,只能是我听苏长史的。

    “你们要是还想跟我留在王府,以后就要乖乖听从其他公子的话,不能像今天这样顶撞哪位公子。要是你们觉得跟着我太窝囊,还不如回将军府好,我自然是不会拦你们,明天就可以送你们回去。”

    “主子不要送我们回去!”四朵小花一下子就急了。

    芍药哭着说:“芍药知错了,都是芍药不好。以后我们不敢再顶撞公子。”

    “好了,我不送你们回去。”我拍拍芍药的背,“今天苏长史也算留了几分面子给我,只罚你跪了半天。汗青公子可是被罚禁闭三日,相比之下,你们受得罚还没有汗青公子受得多。

    “月季已经来了一个月,对府上的规矩多少知道些。明天我让阿虎再好好给你们上上课,教教你们王府里的其他规矩。你们要认认真真学,以后可不许再犯这种错误。”

    “奴婢谨遵教诲。”四个小妹妹齐齐答到。

    我苦闷了一天的心情,顿时让四朵小花一脸认真的模样逗笑了。“单独在我面前的时候就没那么多礼数了,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该吃就吃该玩就玩。”

    我把芍药翻个身,开始帮她揉另一条腿。渐渐的我心里又开始泛酸,“要是你们一辈子都长不大就好了,我就可以把你们一辈子留在身边。哎……可惜你们总有一天会长大,长成大姑娘,然后嫁到别人家去当媳妇。”

    “我们一辈子都不要离开主子!”芍药离我最近,一把抱我身上就开始撒娇。

    “说什么傻话呢。”我用力捏芍药一把,“你们现在还小,我还可以把你们留在身边使唤。按照大安律法,女子十五必须出嫁。到了明年,月季就要最先去嫁人,再过两年便轮到你们三个。”

    四朵小花又开始哭丧脸,“我们不要嫁到莽夫家,我们要留在主子身边!”

    想想都难过,“我身边要是能留得住大姑娘,我这府里也不会一个女人也没有。这可是皇帝下的令,我府里不能留大姑娘。放心吧,以后我肯定会给你们寻四个好人家,不会把你们轻易嫁给莽夫。”

第171章 诱导

    汗青公子从来都没叫我省过心。这孩子年纪虽小,但因为有过目不忘的天赋,所以他必然会承受超越常人的爱恨情仇,因为所有的感情他都无法忘记。

    最关键的是汗青公子九岁那年眼睁睁目睹了全族被满门抄斩的惨状,这辈子恐怕是走不出那道心理阴影了。

    “逸弦?开门!”我独自一人站汗青公子门外敲门。

    门开了,不过开门的是李纪。

    “王爷。”李纪躬身行礼,动作倒是恭敬得很,可是他故意堵在门口不让我进去。

    “古逸弦怎么样了?”我问。

    李纪抿着唇,斟酌半天才说:“公子这几日夜里睡不大安稳。”

    什么叫叫夜里睡不安稳?意思是不是晚上失眠?

    按照这个逻辑,我又问:“他是不是还在睡觉?”

    李纪点点头,稍微往旁边挪开一些。

    我进门一看,他的屋子又变回原来的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的样子,金银铜铁天上地下到处乱飞。不知道他这是在睹物思人,还是在自暴自弃?

    李纪很会做事,只给我倒了杯茶就退出门去。

    我走到床边,汗青公子像个乌龟一样缩在床上。他应该是没睡着,听到我的脚步声他便貌似不经意地翻个身,正好把外侧的半边床板让出来给我。

    这种时候我必须顺着他的意思走,既然他给我让出半边床,我就要顺势躺上去。

    “逸弦。”我隔着被子问汗青公子,“还在生气哪?你是生谁的气呢?是生我的气,还是芍药的,或者是苏辄之的?”

    “哼!”汗青公子躲在被子里骂道:“王爷不喜欢汗青,秋月也不喜欢汗青!汗青以后只能躲得远远的,免得遭人嫌弃!”

    “谁说我不喜欢你了?”我绞尽脑汁硬是说出一句能把我自己肉麻死的情话,“如果烟云能够化作字体,我会在漫天星群上写下你的名字。无论沧海桑田,我都把你刻在心里。”

    “又在骗人!”汗青公子伸出头来瞪着我,“那日若不是苏哥哥出面,你才舍不得责罚那几个丫鬟!我在房里等你三天,可是你三天都不来看我……”

    说着说着,汗青公子满脸委屈,没品没相大哭起来。

    常年被关在王府里果然是长不大,明明汗青公子的相貌已经长大成年,可是他说话的语气还是跟个孩子一样。他这副哭相,怎么看怎么像个智力发育不全的弱智青年。

    “是我不好。”我用手绢仔细帮汗青公子擦着眼泪,“我这几天被一些事给耽误了,没能抽出时间来陪你。”

    “哼!”汗青公子又用被子蒙住头,“你忙着陪你那几个丫鬟玩吧!”

    “她们有那么好玩吗?”我忍不住问,“要是你觉得她们好玩,我让她们来陪你玩几天怎么样?”

    汗青公子缩被子里闷了好一阵,最后恶狠狠地说出两个字:“不要!”

    他这样子,明明就是对新来的几个小妹妹太过于好奇,又碍于面子不好意思说出口。也难怪,他从九岁开始就被关在这王府里,从此再没见过女人。

    庙里的和尚好歹还能见到进香的女施主,汗青公子是连个女人的影子都见不到。

    不过这种话我不能给他点明了,不能出王府本来就是汗青公子心口上的伤,我要是说明了就等于是在他伤口上又洒一把盐。

    我扯开汗青公子的被子角,替他理了理鬓角上湿漉漉的头发。“这么热的天,窝在被子里会生病的。”

    “哼!”汗青公子一脚把被子踢开,直溜溜躺在床上不看我。

    我耐住性子问他:“逸弦,你想不想去王府外面看看?”

    汗青公子顿时一僵,直愣愣看着房顶,没有说话。

    “你进王府八年。”我说,“刚来的时候只有九岁,现在你都长成十七岁的大人。这么多年,外面的人都没见过你,其实他们是认不出你的。”

    汗青公子的呼吸变得很微弱,额头上渐渐析出细密的汗珠。

    我扯过手绢替他把汗水擦干,“不过你直接这么走出去不行,王府里的其他公子别人是见过的,心思缜密的人随便推断一下就能猜出你的身份。所以想要出府你就要乔装打扮一下,换个身份出去。”

    汗青公子转过头问我:“秋月是让我扮作下人随你出门?”

    “不是。”我挑挑眉,手指在汗青公子的脸颊上摸索一番,“你只有扮作一个女人的样子出门,别人才不会怀疑你。”

    “你!”汗青公子皱眉瞪眼红耳根,“你在戏弄我!”

    “我是说认真的。”我看着汗青公子的眼睛说,“连我自己出门都要扮作女人的样子,上次你碎玉哥哥跟我出门的时候也打扮成一个女人。其实做女人也没什么不好的,长得漂亮就有人疼,你说对不对?”

    “才不对!”汗青公子嘟着嘴说,“我才不要扭扭捏捏走路。”

    “你看我走路的时候何曾扭捏过?”我捏捏汗青公子的小鼻尖,“女人走路本是不扭捏的,所谓扭捏之说纯粹是男人强加给女人的污蔑之词。说认真的,你到底想不想跟我出府去?”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顾,二者皆可抛。

    走出王府这件事的诱惑太大,汗青公子心里再是有一万个不想穿女装,可是在面对禁闭与自由的时候,他依然会放下颜面选择自由。

    我带汗青公子回到我的厢房,候在门外的四朵小花见了汗青公子赶紧拜万福说:“给王爷、公子请安。”

    “免礼。”我朝四朵小花挥挥手说,“我和汗青公子有事,你们没事不要进来打扰。”

    “是。”四朵小花好奇地盯着汗青公子看。

    汗青公子傲娇得紧,他表面上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实际上整个余光完全落在四朵小花身上。月季年长些,做事稳重,汗青公子对月季的兴趣不大。他的眼睛始终盯着不到十二岁的三个小妹妹,进门前还不忘跟芍药互相撕个鬼脸。

     进门以后,我语重心长地说:“逸弦啊,你比芍药大六岁,怎么你的言行举止倒像是跟芍药一个年纪的。”

第172章 定妆

    进门以后,我语重心长地说:“逸弦啊,你比芍药大六岁,怎么你的言行举止倒像是跟芍药一个年纪的。”

    “才没有!”汗青公子不服气,“明明是那个小丫鬟没大没小,区区一个丫鬟也敢跟我顶嘴!”

    我没忍住笑,在汗青公子脑门上弹一指头。“说得好像你多懂长幼尊卑一样,你看看你现在跟我说话的语气,还当我是个王爷吗?”

    “我!”汗青公子欲言又止,最后一个人气嘟嘟地坐在凳子上不说话了。

    “好啦!”我把汗青公子拉到梳妆台前坐下,“在家里还讲究那么多礼仪教条岂不是活得累,大家不如都活得随性点。就像我把你当弟弟一样,你也可以把四个小丫鬟当妹妹呀。”

    “我才没有这种又笨又丑的妹妹!”汗青公子都十七岁了还没走出叛逆期,要是再不去外面放放风,恐怕他这辈子都过不完青春期。

    我把汗青公子的头发解开,认真给他梳发髻。“这个月我和其他几个王爷进宫去参加祈福宴,我看宫里的那些宫娥宫女长得也不过如此。我倒是不知道你以前见过的女子有多貌若天仙,竟然能够比我带回来的四个小妹妹还要好看。”

    汗青公子白眼一翻,说:“女子应以端庄为美。门外的四个乡野村姑蛮横无理,粗俗野蛮,此番怎可与美貌相提并论?”

    “看来你对美女的研究还是很到位的嘛。”我开始在汗青公子脸上打底,“等一下出门你可要以身作则,给门口的小妹妹示范一下什么叫端庄秀美。”

    “哼!”汗青公子的口头禅已经变成哼哼唧唧,能用哼哈二字回答的问题他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

    半炷香后,我给汗青公子画了一个少女装。眼尾和卧蚕都用玫瑰红勾勒,一张脸显得楚楚可怜。天生丽质就是好,只要底子在,无论怎么画都是个美人。

    我从衣柜里拿出两套褙子说:“我让苏辄之按照你的身材给你新作了两套衣服,你看看你喜欢哪一套?”

    汗青公子眉头一皱,“为什么你穿得是霓裳,我却只能穿褙子?”

    看不出来这孩子还是个服装控!“我只有在家里才穿霓裳,出门以后我至多就是穿一身襦裙。你要想活命,出门以后就别穿得太招摇。免得被哪家世子公子的看上了,我可舍不得把你嫁到别人家去。”

    “你又在奚落我!”汗青公子突然羞红了脸,“不就是穿个褙子么,我不会穿!你帮我穿!”

    说罢汗青公子太平双手,理所应当等我替他更衣。

    “公子不能进去!”我刚刚给汗青公子换好衣服,就听到月季在门外说话。“王爷有吩咐,不让人进去打扰。”

    “哦?”碎玉公子好奇的声音随之传来,“做什么这么神秘?连我都不能进去?”

    “碎玉哥哥来了!”汗青公子顿时瞪大眼睛,整个人羞得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躲起来。

    我宽慰汗青公子:“你这幅扮相迟早是要见光的,就算今天你不给庄仲砚看,等你出门那天还是会被他看见。你放心,有我在,我定不会让他占你口头便宜。”

    汗青公子急躁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过我顾不得他眼里的明示暗示,咬咬牙还是把房门打开了。

    我开门就是一句超级欠揍的老鸨腔调:“诶哟!是那阵风把碎玉美人吹来了?我这王府里什么都多,就是姑娘不多。既然碎玉美人来了,那就进来坐坐。我保证把美人打扮的花枝招展,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快进来!快进来!”

    碎玉公子脸上瞬间写满“如临大敌”四个字,“秋月!你要做什么?!”

    “别站在门口呀!”我拖着碎玉公子往里走,“站在门口多没意思,我在屋里给美人准备了上好胭脂水粉,唇脂软膏。我保证,美人看了一定喜欢!”

    “我……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急事!”碎玉公子想要挣脱我的钳制,“秋月的品味我放心,我今日有事,择日再来。”

    “择日不如撞日!”我硬生生拽这碎玉公子往屋里走,“现在府中长工短工都活动起来了,美人不必诸事都要亲力亲为,有什么事吩咐给下人办便是。”

    碎玉公子终于认识到什么叫好奇害死猫,不过他自己非要往枪口上撞,我今天要是不给他好好上一课,以后汗青公子在他面前永远都抬不起头。

    碎玉公子明显是知道汗青公子会被我化女装,故意来看汗青公子笑话的。尽管他对进门一事十分不情愿,但是他进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四处寻找汗青公子在哪里。

    “碎玉美人这是在找什么?”我故意装出一无所知的样子,跟着碎玉公子东张西望。汗青公子当真脸皮薄,眼见碎玉公子进门他便躲了起来。

    “我听说……”碎玉公子尴尬地说,“刚才汗青来过?”

    “来过呀!”我答得利落,“来了好一阵的。你是来找古逸弦的?”

    碎玉公子忍不住又在屋里看两圈,问:“汗青走了?”

    我小嘴一噘,“美人真叫我心寒,来了我的房里却还惦记着别人!你每日与我说完书便急着离开,好似我这里有妖怪会吃人一般。好不容易盼到你在教书之余也来我这里一趟,结果你进门就只管问别人的名字!”

    “哼!”我也学着汗青公子的样子一屁股坐凳子上,捏着圆扇一扑一扑往脸上扇。“你若要找古逸弦,直接去他房里找不是更容易,何必非要来我这里大费周章?亏我时刻把你挂心上,可是你心里何曾有过我的位置?”

    我瞪一眼愣在门口进退两难的碎玉公子,然后扯开嗓子大叫一句:“古逸弦!人家找你都找到我房里来了,你还不快点出来?!”

    卧室的帷幔被一阵微风带着晃了几晃,最后一个楚楚可怜的大美人小心翼翼从帷幔后面走出来。

    “噗嗤!”碎玉公子见到汗青公子的瞬间就笑得站都站不稳,“哈哈哈哈!汗青真乃国色天香!绝世佳人!”

第173章 布阵

    汗青公子唯唯诺诺站在帷幔后面,一只手揪着帷幔,一只手死死抓着褙子下的长裙。

    碎玉公子顿时笑得前仰后合,他指着汗青公子大笑道:“汗青真乃国色天香!绝世佳人也!”

    我把圆扇朝桌子上一扔,逮着碎玉公子便往梳妆台前按。今天不好好收拾一下碎玉公子,以后汗青公子的心理阴影怕是又要多上一条。

    “古逸弦!”我对站在一旁发呆的汗青公子发话,“今天我这屋里只留女人。既然碎玉美人非要上赶着来我这里凑热闹,不把他变成个女人岂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片赤忱!”

    原本可怜巴巴的汗青公子闻言便是眉开眼笑,他跑过来帮我把碎玉公子牢牢固定在凳子上。汗青公子憋了一下午的委屈,现在找到发泄的地方,还能主动给我提点馊主意:“秋月给碎玉哥哥画双绿眼睛!要蓝绿蓝绿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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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我这院子冷清得像个破庙,今天突然热闹得像个楼子。

    苏辄之来的时候,我这院子里满地花花绿绿彩旗招展。

    “给公子请安!”四朵小花齐齐给进门的几位公子低身行礼。

    苏辄之看起来不大高兴,反倒是跟着苏辄之一起来的几位公子只管捂嘴偷笑。

    我一手捻着圆扇,一手掐着丝绢,眉目含笑走出门招待来人说:“我说今天早上怎会有紫气东来,原来是今日有贵客到访。难得几位公子来我这里小坐,快往屋里请!”

    要不是我跟苏辄之说有要事跟他协商,恐怕他今天是根本不想进我这房门半步。

    琴棋书画四位公子却是对我屋里藏着的两位美人好奇得紧,他们早已顾不得苏辄之,争先恐后往我房门里挤。

    “辄之不进去吗?”我伸手去挽苏辄之的胳膊。

    苏辄之顿生嫌恶,还不等我碰到他的衣服他便往旁边退两步,硬生生与我拉开一丈远的距离。

    我也不急,苏辄之刻意回避于我,主要就是因为他觉得给自己下药这件事情让他丢了颜面。这件事反倒是让我越想越回味无穷,要是那天我睁只眼闭只眼,将就着苏辄之的一剂情药把他睡了,他现在对我的态度是会变成人渣还是忠犬呢?

    我心里这么想着,手上的圆扇忍不住就往苏辄之屁股后面扇两阵风。

    苏辄之感觉到我的小动作,怒目横飞回头看我。

    我就这么笑盈盈地站他身后,只要能把一眼秋波荡进苏辄之眼里,让我跟他对视一整天我都愿意。

    苏辄之忍了又忍,终是没有说出一句话,回过头去继续走他的路。

    我还没进门,屋里就已经热闹起来了,琴棋书画四位公子的爆笑声此起彼伏。与之混杂的,是汗青公子羞答答的“讨厌……别碰我!别看我!”

    我走过去挡在汗青公子面前,摆出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骂道:“我说我这庵堂里向来冷清,怎么今天香火这么旺盛。感情你们没一个是来看我的,我人老珠黄不比年轻的美人惹人爱!

    “你们一个个的都只会围着水灵灵的美人转,打发我到一边全当没看见我这个人!亏我整天逼着自己学些琴棋书画讨好你们,遇上个相貌比我水嫩的你们就巴不得把我支得远远的!”

    雅颂公子一把将我揽怀里圈着,“秋月跟碎玉学了大半年书,圣人经典不见得能背几页,满嘴的刁钻倒是学得有模有样。”

    碎玉公子辩解道:“雅颂你别把什么事情都往我身上赖。我每日与秋月说得都是儒家经文,天晓得他自己去哪里学些詈词秽语。苏公子还在这里站着,你莫让苏公子误以为我误人子弟,到头来扣了我的月钱!”

    苏辄之许是听不下去了,他打断我们的胡闹,说:“王爷找我们来,究竟有什么吩咐?”

    我先让几位公子入座,再不紧不慢地说:“今天请大家来,自然是因为我觉得王府冷清太久,想找几位公子玩骨牌。”

    “我还当是出了什么事呢?”凤栖公子笑道,“原来是秋月想与我们打牌,打牌这种事何必兴师动众,搞得好像府里又出什么大事一样。”

    “可不是么!”我叹口气说,“几位公子来了以后我才发现打牌当真不容易。就拿凑人数这件事来说,我这种人缘差的,从中午到刚才只凑出三缺一,要不是几位公子屈尊前来,今天我这牌怕是打不成了。”

    碧云公子出言打断我的话:“我自幼学棋,虽说下棋需得计算,可大多数时候我都是按照棋谱上所写的方法计算。王爷下棋所用的计算方法我闻所未闻,我要与王爷打牌,怕真的要丢了棋圣这个虚名。”

    “哎……”我故作伤心,“就知道你们来了也不肯陪我玩,我一个人无聊得很,平日里只能自己对着墙上的影子玩。时间久了,我被逼着玩出一套自己跟自己斗骨牌的玩法。”

    “哦?”落霞公子最先笑起来,“秋月何不玩一把给我们开开眼,你一个人怎么跟自己玩骨牌?”

    我从书房抬过一个木盒说:“一日我读《三国志》。看到曹操在华容道一劫颇为凶险,一时心有所感。那时刘备刚刚起家,没有资本,所以他故意在华容道放过曹操,让曹操重振旗鼓后与孙权周旋,刘备好从中获利。

    “我便用骨牌在这漆盒中做了一个华容道。最大的一块四方骨牌是曹操,中等大小的五个长方骨牌是刘备设在华容道的五员大将,最小的四个四方骨牌是曹操的四名兵卒。曹操需用四名兵卒引路,一路逃出华容道。”

    琴棋书画四位公子起身凑过来认真听我讲解,听完后四人都是一脸茫然。

    我小时候第一次玩华容道的时候也是满头雾水,就算是对着说明攻略都没有办法把曹操移出华容道。

    “我给各位公子玩一次。”我将骨牌摆出“横刀立马”的方位,“华容道只有一个出口,现在的这个布阵叫横刀立马。”

第174章 广而告之

    我将华容道摆出“横刀立马”的方位。“华容道只有一个出口,现在的这个阵型叫横刀立马。曹操阵营乃是最大的一个方块,想要从华容道的出口溜出去就要绕开各路兵马。

    “我给大家演示一下我研究出来的一条逃跑路线。首先要假道伐虢,然后以退为进,再用上屋抽梯之计引出调虎离山。此时五路重兵已经将出口堵得水泄不通,不过不用急,我将一路小兵兵分两路,以围魏救赵之势暗渡陈仓。

    “曹操大军差不多是能看到胜利的曙光了,想要反客为主,还需欲擒故纵,从而以达到金蝉脱壳的目的。我让两个小兵在关羽军前面树上开花,再用两个小兵在关羽军后面釜底抽薪。

    “关羽军奈何不了曹操大军的空城计,最终只能被前后四路小兵偷梁换柱。曹操大军可趁此机会瞒天过海,直接抵达华容道出口。”

    “嗖!”我将最大的一张骨牌从木盒底部的放空抽出,“如此便能走为上计!”

    “哈哈哈哈!”屋里顿时发出排山倒海的笑声,几位公子笑得捶胸顿足,“秋月是有多无聊寂寞,一个人躲在房里竟是琢磨出这种玩法。”

    “怎么?你们是嫌我的玩法太幼稚?”我将骨牌又放回横刀立马的方位,把骨牌往桌子中间一推,“那你们解一次给我看看。”

    琴棋书画四位公子嘴上傲娇得紧,可是他们早就对一盒华容道十分好奇。四人围在桌前,你一推我一攮将几颗骨牌左右移动。

    不过他们满脸的兴致勃勃很快变成愁眉不展,过了半炷香的时间他们也没能像我方才那样把曹操移动半步,更别说移出华容道。

    落霞公子最先败下阵来,他问苏辄之:“苏公子,方才秋月的解法你可还记得?”

    苏辄之脸色沉得愈来愈黑,鬓间青筋暴跳几下说:“不记得。”

    “诶呀!我记得我记得!”汗青公子早已等得不耐烦,他把一众公子推开,自己挤到最前面,学着我阵法又走了一遍。

    落下公子疑惑不解地说:“看你们排兵布阵势如破竹,为何我们却被困在其中进退两难?”

    “清廉不比心急。”我从牌盒的夹层中抽出一张纸说:“游戏嘛,就应该雅俗共赏,老少皆宜。若是每个人解华容道之前都要背诵兵法,岂不是显得枯燥无趣了。这是通俗解法,清廉看看这个解法如何?”

    落霞公子将宣纸拿过去一看。登时捂嘴偷笑起来。其他三位公子见落霞公子的样子便心生好奇,跟着凑过来看热闹。

    这一看屋里就真的热闹起来了,“上上上!这一步是上!然后是左右,左右!不是上下!”四位公子照着写满上下左右的攻略拼拼凑凑,只花了小半盏茶的功夫便把曹操大军营救出来。

    “妙哉妙哉!”凤栖公子意犹未尽,照着攻略又走了两遍。他杵一把碧云公子说:“碧云,以后你下棋别总说什么棋眼、虎口,你也写一套兵家棋谱,听起来多有意境。”

    “你又在不正经。”碧云公子撇过脸,耳根开始慢慢发红。

    我和一琴一棋两位公子接触的不多,要不是我时不时厚着脸皮去找他们讨教点琴技和棋艺,估计他们巴不得这辈子都跟我老死不相往来。

    他们两个在我面前说话不多,总是给我一种孤芳自赏的感觉。今天我才发现,其实他们两个也有顽皮的一面,只不过他们只把说笑留给彼此罢了。

    “诸位公子觉得我这骨牌可还好玩?”我问。

    “甚好!”凤栖公子说,“照着这通俗解法反复摸索几遍,大致是能记住解法了。”

    我把骨牌拿回来,重新放了一个阵法说:“这是齐头并进,奚生不妨再来试试这个阵法?”

    凤栖公子眉头一皱,“怎还会有其他阵法?”

    “不止这个。”我笑着说,“我还能摆出十四中阵法,与普通骨牌不同,每一种布阵的解法之间丝毫没有任何联系性。不能说学了其中一个阵法就能推导出其他阵法的解法。”

    凤栖公子不大相信我说的话,他用横刀立马的原理走了三步,不过短短三步过后他自己就把自己困在一个死循环里面。

    “当真有趣。”最后凤栖公子不得不服输,他问我说:“秋月今日叫我们前来,便是为了与我们探究这骨牌的解法?”

    “这个嘛……”我终究是不好意思将真实情况说出口,但是眼下藏着掖着也不是个办法,“几位公子有所不知,我今年实在有些囊中羞涩。那日获得凤焦琴纯属侥幸,其他几位公子的寿礼我暂时还没钱购买。”

    “秋月。”落霞公子打断我的话说:“那些身外之物可有可无,原本我们只是把那些玩物当作闲情逸趣,并未有多看重。没钱购买就不要勉强,我们早就说过,那些东西不要也罢。”

    “那怎么行!”我嘟着脸上的包子肉说,“你们不能跟着我就过寒酸日子。那些东西都是很好很重要的东西,不仅对你们很重要,对生产制造宝贝的人也很重要。

    “工匠还等着把宝贝卖了,赚了钱以后制作更多更有价值的宝贝出来。购买那些珍宝,本身也是对民间手工业、制造业的一种支持。要是谁都不肯出钱买,那些技艺很快就会失传的。”

    我这番话一出,就连苏辄之都听得目瞪口呆。

    我摆弄着骨牌说:“我现在虽然没钱,但是我可以赚钱呀。搜刮民脂民膏的事情我不能做,不过合法经商总可以吧。我会做很多华容道骨牌,拿出去卖。等我赚了钱我就可以把那些宝贝都买回来了。

    “今天请大家过来,就是想要拜托大家一件事情。要想把骨牌卖出好价钱,广而告之就要宣传得到位,让全京城上到权贵下到市井都想买我的骨牌。市井之中最是好宣传,我已经安排人去做推广。

    “问题是市井虽然多销,却是薄利。单靠普通百姓的购买力是没办法赚够那么多钱。”

第175章 坦白

    我两手一摊,只能跟诸位公子实话实说:“骨牌在市井虽然多销,却是薄利。单靠普通百姓的购买力是没办法赚够那么多钱。所以嘛,我想从官府人家的老爷夫人公子小姐手上捞点钱,嘻嘻!”

    “秋月!你这胃口不小啊!”碎玉公子朝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这话要是让别人听见,指不定又给你安几个骂名。不过话说回来,你要怎么从那些富贵人家骗钱,你倒是说来给我听听。”

    我乖巧地给公子们拜个万福说:“所以这件事需得仰仗诸位公子,我为每位公子做了一份精装版骨牌。正好最近大家在府外的社交范围越来越广了,不妨出门的时候带上一副骨牌,有空的时候给一起吃茶听曲的世佳公子露一手。”

    我让月季把准备好的骨牌拿出来,满屋子的公子脸色随之变得千奇百怪。

    凤栖公子是笑意最浓的一个,他挑去一副朱砂纹饰的骨牌说:“我看此事行得通,整日以丝竹会友,时间久了难免心生无聊。茶言之余玩一番骨牌,的确可以打发许多时间。”

    “咳咳!”苏辄之貌似不经意地清了清嗓子,离凤栖公子最近的碧云公子也跟这出手推了一把凤栖公子。

    凤栖公子面色忽而由红转白,对我拱手行礼说:“凤栖言辞唐突,望王爷赎罪。”

    “啊哈哈!”我憨笑两声说:“何罪之有,大家能在京城多结交些朋友是好事呀。要是你们出去玩的时候能顺便捎上我,也带我去涨涨见识不是更好?嘿嘿!”

    我以为我这句话能够打破尴尬,没想到苏辄之突然起身,一双肃穆瞬间把室内温度降到零度以下。

    “我等告辞!”一群公子只每人随便捡了一副骨牌,出门以后落荒而逃!

    “你们……”我本来还想说两句挽留的话,可是苏辄之那种肃杀三千的气场太强烈,吓得一群美人跑起来跟逃难一样!

    好吧,我承认,我又说错话了!

    嘤嘤嘤!天王盖地虎啊!老子在这个王府里说得哪句话能顺得了苏辄之的耳朵啊?!

    既然一群美人都急着逃命去了,眼下我也应该把保命当作第一要务认真对待!我要以退为进,做守为攻,先把过错承认下来,再择机寻找突围的机会。

    “辄之,今天我说话有些突兀,你不要生气啊!”我才一转身就开始放低姿态,装出一副又委屈又可怜的样子。

    苏辄之没有说话,他只是用寒毒入骨的眼神把月季也吓走了,再顺手关上门。

    大事不妙啊!苏辄之这是要关门捉贼?!我不过就是想跟这其他几个公子出去感受一下京城的风花雪月,苏辄之为了不让我出门不至于把我打成个残废吧?!

    “诶嘿嘿!辄之,冷静,冷静!你……你你不要冲动啊!”我一步步往后退,可是我眼里呈现的却是苏辄之逐渐放大的身影。“我是说着玩的,那些公子都是以文会友,我这种文盲他们才不会带出去的。所以你放心,我肯定会老老实实呆在府里!”

    我终究是退到退无可退的地步,身后是檀木床沿。这床窄得很,哪怕爬到床上外往后退三尺,那也只剩墙壁了!

    这画面太血腥太暴力,我不敢看!

    我一屁股坐床上,闭着眼睛等待死亡的宣判……

    “扑通!”一个相当熟悉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我睁眼一看,苏辄之莫名其妙又跪我面前了。

    咦?苏辄之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他跪地上做什么?

    “辄之有愧主子信托,耻心丧尽,天理难容。”苏辄之义正严辞,好一副凛然赴死的样子。

    我把手绢在苏辄之眼前晃了晃,我看他应该是没毛病的吧?

    苏辄之脸上痛苦的表情在渐渐扩大,“这几日,主子性情大变。这其中都是辄之的错,我不该觊觎主子,对主子有非分之想,竟然妄图玷污主子。”

    我不否认,苏辄之的一剂情药彻底把我的脑回路觉醒了。不过苏辄之编谎话之前都不考虑以下逻辑,这种漏洞百出的话他也说得出来。

    我滑到地上,蹲苏辄之面前,似笑非笑地与他对视。

    “主子?”苏辄之瞳孔骤然扩大。对嘛,这才是他该有的正常反应。

    我慢慢凑近苏辄之,近到我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人稍微动一下就会不小心亲到对方脸上。

    我用指尖勾起苏辄之的下巴,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妩媚到我自己都能听出一身的鸡皮疙瘩。“觊觎美色的人明明是我,辄之何必替我扛下所有罪名?若是辄之当真对我有半点心思,也犯不着假用情药壮胆。”

    苏辄之想要往后退,却被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这回轮到我一点点向他逼近,他往后挪一小步,我就往前爬一大步。苏辄之很快被我逼得睡翻在地上,我也顺势爬上去,把他整个人压在身下。

    “辄之。”我对着苏辄之耳边轻轻吹出一口气,“你明知我对你爱慕日月可鉴,你为何还要那般引诱于我?你可知我为此后悔了许多天,只恨我自己空有贼心却没有贼胆。

    “你可知我每次看到你时,我心里是什么感觉吗?感觉就像我饿了很多天,然后有一直鲜美的羊羔放在我面前。那天你把自己烤的外焦里嫩,色香味美送到我房里来,要不是我定力好,你早就被我吃干抹尽了。”

    苏辄之一双眼睛瞪得贼大,圆溜溜的眸子已经成了一双四白眼。我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急促而胆怯,就像一只落入猎人手里的兔子一样。

    我用指尖勾勒着苏辄之脸上的轮廓,一鼻一眼都俊秀得像是刻刀精心雕琢出来的一样。“辄之,下次来侍寝的时候,别再吃那些情药了,会伤身子的。我希望辄之能心甘情愿来我床上,我们可以,这样。”

    我俯下身,蜻蜓点水在苏辄之的红唇上小啄了一口。

    “不可!”苏辄之的力气突然变得很大,他一把将我推开,抽身后连滚带爬地往房门方向逃窜。

第176章 探病

    以前我看府上一群美人的眼神总是偷偷摸摸、遮遮掩掩,现在我发现完全没必要。反正那个短命的小王爷给我设定了一个美人入怀、左拥右抱的生活,我以其躲躲藏藏,还不如既来之则安之,好好享受我的舒爽人生。

    “碎玉美人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就差人来告病。”我走进碎玉公子空旷得跟寺庙一样的屋子,一屁股坐他床边体贴问候。

    “千祥!”我对门外喊一声。

    “王爷有何吩咐?”千祥说话的语气十分恭敬,恭敬到他都不敢抬头看我。

    我指着窗户说:“把书房的窗户打开,透透气。越是生病了越是需要新鲜空气,这么捂着只会把病情越拖越重。”

    千祥很是为难,站在原地踟蹰不定。

    我皱眉问:“莫非又是哪个太医说生病了不能透风,透了风容易受凉?”

    “是!”千祥眉宇间的为难舒展开,“确实是太医吩咐的。”

    “一群庸医!”我自己起身走去书房,把四扇窗户全部打开。“太医院的医术莫不是跟钦天监学得?病不见得能看好,歪理倒是说得一套一套的!”

    “王爷?”千祥犹豫许久才问:“如此窗户大开,当真行得通?”

    “自然是行得通。”我跟千祥说,“这大热天的,从外面吹进来的风比屋子里的温度还高,况且我没有开卧室的窗户,风并不会直接吹到仲砚身上。仲砚生病了,尤其需要新鲜空气中的一种成分,叫做……”

    “叫做什么?”千祥好奇地等我把话说完,不过我这话当真是不能说完。

    “没什么。”我急忙转换话题说,“总之就是室内要通风,不是那种敞开吹的大风,而是微弱缓慢的柔风。你只需把窗户开着,就算不起风,空气自己也会流动的。”

    “是。”千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仲砚是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我问千祥。“我昨天都不知道,直到今天早上你来告病我才知道这件事。太医来得也忒迟了,怎么昨晚不去传太医?”

    千祥小声说:“公子昨夜只说有些头痛,今早才开始发热。公子一发热我就去告诉苏公子了,苏公子也即刻去请了太医。”

    “下次需得小心些,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交代千祥说,“仲砚想吃什么只管吩咐厨房去做,只要不是辛辣忌口的东西,能吃就多吃点。”

    “是。”千祥又应了一声。

    我走回床边,看着眉头紧皱的碎玉公子。他似乎是做了恶梦,一面额头冒汗一面轻微挣扎。我抽出手绢帮他把脸上的汗珠擦掉,经过我的擦拭,碎玉公子平息许多。

    没想到他会突然病这么重,额头脸颊都烫得要命。

    看了许久,正当我要离开时,碎玉公子恰巧醒了。

    “秋月。”碎玉公子虚弱地唤我一声。

    “你还病着,要多休息。”我拍拍碎玉公子,“我不打扰你了,你先睡,等晚上我再来看你。”

    “秋月。”碎玉公子想要伸手拉我,不过他的动作过于迟顿,最后还是我主动握住他的手。

    “不急。”我安慰他说,“你现在只需把病养好就是,有什么话我们以后有得是时间说。念书的事你也不用操心,府上的公子各个都是一等一的人才,教我这种蠢材绰绰有余。”

    碎玉公子不放手,拉着我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秋月不要对苏公子心急。”

    “啥?”我又帮碎玉公子擦了一次汗,“你这病的不轻,都开始说胡话了。”

    碎玉公子眼神涣散,不过口齿尚且清晰,“苏公子心里有秋月,只是他向来斯文雅正,不好意思将心意说得直白露骨。”

    “诶呦!”我原本以为碎玉公子只是随便得个感冒,现在看来简直是得了脑膜炎啊,说话颠三倒四的。“你都病成这样就别替苏辄之操心了。我虽然思维不活络,但是他心里有没有我我还是知道的,这种事情勉强不来。”

    碎玉公子抓我抓得越发紧,“昨日苏公子不肯吃你唇脂,你不要生他的气。”

    “我去!苏辄之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一个相当不好的画面从我脑中闪过,莫不是苏辄之昨天被我调戏以后恼羞成怒,出门就把这件事情转述给其他人听?

    呵呵!那我现在的公众形象是不是已经变成猎色狂魔了?

    “苏公子并没有对我说过什么。”碎玉公子说,“昨日我们刚离开你厢房不久,苏公子也跟着跑了出来。我见他嘴上沾了你的唇脂,大致的事情已经猜到了。”

    喵了个咪的,这府里的人不仅读书厉害,侦探能力也是扛把子的水平。看到苏辄之嘴上沾了我的唇脂就能把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

    碎玉公子捏捏我的手心说:“我昨天看得清清楚楚,苏公子步伐虽有些慌乱,可他脸上是带笑的。你或许在为他的逃脱懊恼,其实他心里一直高兴他占了你的便宜。”

    既然碎玉公子这么说,我便顺着他的话,语气不善地问:“你怎么就一口咬定是我主动去染指苏辄之?明明是他想主动占我便宜,然后被我赶出门去了。”

    “此话当真?”碎玉公子迷迷糊糊的眼睛突然睁得贼圆贼圆的。

    “当真个屁!当然是假的!”我真不懂碎玉公子都病入膏肓的怎么还有闲心牵红线,“苏辄之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怎么看得上我这种村里来的乡巴佬!得了,这件事你真的别操心了。

    “我跟苏辄之本就不是一路人,就算我嫁给他也没多少共同语言。到时候我跟他每天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不顺眼。感情这种事情,讲究得是情投意合,门当户对。我跟苏辄之八杆子打不着,硬拉一起岂不是活受罪?”

    碎玉公子眼中流过一丝哀怨,“秋月,你心里可有苏公子?”

    碎玉公子这话说得,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我笑眯眯地凑近碎玉公子说:“美人病一场怎就满嘴的酸味?美人又不是不知道,我心里装得全是你。”

第177章 激将

    我笑眯眯地凑近碎玉公子,语气带上一丝暧昧:“美人病一场怎就满嘴的酸味?美人又不是不知道,我心里装得全是你。”

    碎玉公子闻言瞬间把他的软脂玉手从我掌中抽离,他看我眼神就像在看一头饿狼一样。

    我暗自好笑,替他拉好被子说:“类似的话我也跟苏辄之讲过,他的反应跟你一样,巴不得我滚得远远的。所以说他一点也不喜欢我,要不是我们被各自的身份限制在这王府离,他肯定是能躲我多远就躲我多远。”

    “秋月……我……”碎玉公子也不知为什么这么心急,好像撮合我跟苏辄之是他接手的特殊使命一样。

    “好啦!”我宽慰碎玉公子说,“且不说那些喜欢不喜欢的。就拿性别来说,我跟苏辄之都是男的,我们两个在一起成何体统?我的确是被皇帝下了限制,这辈子都不能娶媳妇,但是这种罪我一个人受不就得了,干嘛还要拖苏辄之一起下水?

    “不能娶媳妇又不是什么光鲜亮丽的事情,两个男人混在一起更是上不得台面。苏家还要靠苏辄之光宗耀祖,我拖累着苏辄之岂不是既耽误了他又耽误了苏家?

    “我这个人虽然不怎么会察言观色,不过经过一年多的磨练,我差不多是能看出苏辄之的一些喜怒哀乐。我在他心里究竟有几斤几两,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你也不必为了这种事情为我打抱不平。缘分这种东西,最是不能强求。上辈子我对身边的每个女人都好,可惜她们一个个都看不上我。我这种人天生缺爱,命数被刻在先天命理当中,后天补不回来的。”

    ******

    从碎玉公子的房间出来的时候,我浑身上下又掉了好几层鸡皮疙瘩!

    我不知道我这个策略算不算是破罐子破摔?府上一堆公子每天假意讨好我,看他们演戏我自己都觉得累。

    我这个人要求又不高,讨好我的方法特别简单。只需有空找我聊聊天,有什么好吃好玩的跟我分享一下,那我们就是真情实意的好兄弟了。

    可惜一群美人喜欢跟我刷脸卡,讨好我的方法就是跟我玩虚情假意的暧昧游戏。我又不是那个短命的小王爷,对着一群生理结构跟我一样的老男人我实在是提不起兴趣啊!

    以前我脸皮薄,被他们随便调戏一下就羞得无地自容。现在我想通了,脸皮顶个屁用!再这样发展下去我只会被一群公子牵着鼻子走,我还不如撕开脸皮当个贪财好色的王爷,看他们还有谁敢跟我继续玩下去。

    敲开汗青公子房门口,和昨天一样,又是李纪堵在门口不让我进去。

    “古逸馅弦又不高兴啦?”我问李纪。

    李纪还我一个和善的笑容,他眼尾的皱纹随之多出两道。

    “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我硬生生往房子里走,李纪也奈何不了我。

    好么,汗青公子昨天的房间已经够乱了,今天的布置比昨天还乱。看样子他昨天回来以后摔过东西,所以金属器物横七竖八掉在地上。我不禁好笑,汗青公子还是挺聪明的,摔东西只摔砸不烂的东西,比如瓷器字画他就不摔。

    “逸弦,怎么又生气啦?”今天汗青公子没有给我留空地,我只能抬个凳子坐他床边。

    汗青公子躲在被子里骂道:“秋月欺我年幼,故意让我出丑!”

    我在心里大大的叹口气,“你都十七岁的人了,跟年幼二字实在是不沾边。我就算要欺你,也不能以年幼为理由欺你呀。再说了,我欺你什么了?”

    汗青公子露出他气嘟嘟的小脸说:“昨日你说不给别人看我扮作女人的样子,结果最后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我被你扮作个女人!哼!骗子!大骗子!”

    “诶呦!冤枉冤枉!”我好言相劝说:“昨日我本来是想着给你化个妆就把你送回来的。我怎知庄仲砚会半路杀出来拦了你的去路,被他一闹,等到其他几位公子来了我都没时间把你送走。”

    “骗人!”汗青公子叫一句又用被子蒙住头,“强词夺理!狡辩!”

    “好啦好啦,这事我也有错。”我拍拍汗青公子说,“是我没有控制好时间,竟然让庄仲砚在我那里闹腾了那么久。不过话说回来,昨天庄仲砚也被化成个女人,你看看他的表现多自然,你要学着点,不然等你出门以后会露马脚的。”

    “我不要出门了!”汗青公子捂着头转个身,只留一个背影对着我。

    我对着汗青公子屁股上拍一巴掌,“你要是不出去赚钱,我可没钱给你买礼物啊!你出口就要一千两银子的礼物,五千食邑一年的供奉都不足一千两,你的胃口比五千户人家吃得都多。”

    “礼物我也不要了!”汗青公子把屁股缩回被子里去,“为了买礼物还要假扮成女人,不划算!”

    “怎么不划算?”我憋住笑说,“你只要化妆成一个女人,就可以一石二鸟。不但能出门,还能赚钱买礼物。用自己赚的钱买礼物是很有成就感的,比别人送的礼物更有收藏价值。”

    汗青公子不回话,我知道他还在做思想斗争,我故意激将他说:“你要真的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我看昨天庄仲砚跑来捣乱肯定是因为他也想出门去赚钱。你要是不去的话,我就把机会让给你碎玉哥哥了啊!”

    汗青公子登时从床上跳起来,龇牙咧嘴地耍横。“你不能便宜了碎玉哥哥,他害我出那么大的丑,我才不会把机会让给他!”

    我两手一摊,“反正你不愿意去,这事又非得有人去做。府上能担此重任的只有你和庄仲砚,既然你主动退出了,那我不是只能让庄仲砚去了。”

    “哼!”汗青公子傲娇地咬一下嘴唇,“不就是假扮成个女人嘛,我去就我去!反正不能让碎玉哥哥去!”

    “这话可是你说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今晚我就开始给你上课,教你怎么学女人说话走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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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不和亲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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