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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不和亲全文阅读

作者:笨小涵Q     王爷不和亲txt下载     王爷不和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0章 西门

    我深吸两口气说:“慈航真人以慈悲为怀,救苦救难于人间。一日纵观人间,慈航真人却苦恼世间女子多有疾苦。为渡化苦难中的女子众生,慈航真人转世为妙庄王膝下三公主妙善,为天下女子历经一切苦难。”

    老和尚被我说得吹鼻子瞪眼的,我义正严辞地说:“妙善之举感动天地,功德圆满,得道之际,化作观世音菩萨之相,白日飞升。我虽肉体凡胎,却也想为天下女子讨要一个公道。

    “我从未以媚术迷惑过任何男子,男人却因我之容貌见色起意,反过来还要将自身罪过尽数归结到我头上。

    “我不管世人如何看我,我只是想用自己绵薄之力向天下证明,无数女子都在背负与我同样的骂名。

    “妙善三公主流落在外时,亦是有不少登徒子见到三公主美貌后意图玷污三公主。莫非静空大师认为妙善三公主被心怀不轨的人看上,也是因为妙善三公主主动去媚惑男人所致?”

    老和尚自认理亏,沉默不语。

    我缓和一下情绪说:“佛曰: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世人皆想飞升极乐世界,但总得有人要堕入地狱。若是能换得更多人入天堂,我自愿下地狱。我愿扮作女儿身,替世间女子尝尽苦难,替世间女子背负骂名。只愿换得无辜女子进入天堂。”

    老和尚终于被我说动了,他“扑通”一声跪地上,面容极度痛苦,又极度喜悦。“老衲自幼出家,一心向佛,却从未参透大乘佛法真理。老衲惭愧,光阴数十载,老衲尽只求自身修佛,从未想过替他人承受苦难。”

    我一咬牙,干脆来个更狠的!

    我也跟着跪地上,语气诚恳:“我这幅扮相,不男不女,多有冒失。但救人在急,还望静空大师能带寺中众人与我前去城西救人。秋月在此,求大师大发慈悲,普渡众生!”

    “王爷快快请起,老衲受之不起。”老和尚拉我起身,果断道:“老衲这就去传唤栖霞寺所有僧人,一炷香后随王爷前往西门。”

    ==============

    住持和几个大和尚坐马车跟着我和杨镡先到西门,其余僧人步行赶来。

    杨镡带我策马赶到西门时,东边的太白金星顿时光彩大亮。

    “快要天亮了!”我心急如焚。我从马身上跳下,径直往城楼跑。

    城楼下,苏远满脸晦气。

    我这次算是把苏远彻底得罪了,我拉着他的大手讨好他说:“敬贤哥哥幸苦了,步光也幸苦了。都怪小王无能,办事不力,害得你们跟我受苦。”

    “哼!”苏远甩开我的手,双眼冒火,转身往城楼上走。“皇上派王公公前来督查,此时正在议事厅等你。”

    “王公公也来了?”我心里瞬间舒缓不少。皇帝这次也发威了,把从不离身的王德海都派来坐镇。

    我走进议事厅,印入眼帘的就一排屏风。苏远等在门外,我自己绕过屏风走进去。

    “殿下……”王德海应该是还想说点什么,不过他看见我一身华丽丽的霓裳羽衣后愣了半天也没接着往下说。

    我主动打破尴尬,拜个万福说:“小王与王公公见礼,王公公万福。”

    “不敢不敢!”王德海回过神来,下得差点跪地上去!“王爷可别折煞了奴才!奴才有眼无珠,一时未能认出王爷,还望王爷赎罪。”

    “无妨无妨!”我赶紧动手脱衣服洗脸。

    王德海毕竟是伺候过皇帝的人,他帮我更衣的手法极其老道。不过片刻时间我已重新梳洗过,换上了我那件千年僵尸穿的朝服。

    王德海拿过几碟小菜茶点说:“这是皇上御赐的早膳,奴才伺候王爷用膳。”

    “有劳公公!”我不甚感激。累了一整夜,当真是饿得发慌。

    我吃着早膳,王德海又拿过一个明黄色布袋,在我面前露出一角。

    王德海把声音压得极低:“皇上特地让奴才把尚方宝剑带来,上斩神佛,下砍妖邪。焚尸之时若是有刁民闹事,王爷只管命奴才拿出尚方宝剑便是。”

    我感动得差点要哭了,“多谢王公公,还是皇兄最疼我!”

    王德海会心一笑,“皇上最是挂念王爷,王爷得空要多去宫中走走。”

    “嗯嗯嗯!”我嘴里塞满各种点心,乖巧点头。

    囫囵吃完早餐,王德海又伺候我重新洗脸漱口一次。以前从来没有被这么专业的宦官伺候过,我竟是不知道被专业人士伺候又多舒心。王德海做事情速度又快,手法又稳重,一张一弛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那个命归黄泉的小王爷真是不会享受,整个王府里尽养些毛手毛脚的男人,一个都不会做事!

    王德海把尚方宝剑藏在广袖下,跟我一起走出议事厅。

    江南滩涂上已经搭建了一个巨大的焚尸台,上面睡满了散发着恶臭的死人。

    一个和尚走过来对我说:“王爷,栖霞寺僧众已尽数到齐。”

    “甚好!”我双手合十回礼,“有劳栖霞寺众僧能为京城祈福!”

    和尚谦和地说:“超度亡灵乃是僧众之职,只待时辰一到,静空住持便可带领众弟子开始超度大会。”

    送走和尚,我和王德海又绕到礼部这边。

    礼部向来最听钦天监的话,事无巨细都要请钦天监占卜后再做决断。这次是皇帝登基以来第一次绕过钦天监,直接让佛门接手。

    本来苏辄之也是礼部的人,让苏辄之主持这次超度大会还可以省去许多麻烦。但是这件事情苏远和苏展参与了太多,如果苏辄之也参与进来,未免会有人说苏家一揽朝政。

    为了避嫌,皇帝厚着老脸把梁王府上的长史连夜叫进宫去做了一晚上的思想工作。这件事情要把礼部尚书和礼部侍郎全部架空,礼部当中还有资格做主持的就只剩三个哥哥家里的长史了。

    王德海刚才特别交待我,见到梁王以后要言行谨慎。昨晚梁王和他家长史刘虞被深夜叫进宫去,我不清楚皇帝是怎么跟梁王说的,总之王德海的言外之音就是梁王非常不高兴。

第131章 天色

    昨晚梁王和他家长史刘虞被深夜叫进宫去,我不清楚皇帝是怎么跟梁王说的,总之王德海的言外之音就是梁王非常不高兴。

    六哥也真是小气,养个长史在府上,不经常带出来溜溜,就不怕关久了会发霉么?

    整天说什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关键时候苏辄之处处帮我长脸,梁王也应该让他家长史多出来参加点集体活动才是。

    天色越来越亮,太阳从东边地平线上露出橘红色一片。

    礼部几十人的队伍排成两排,站在最前面的是苦大仇深的梁王和一个身着华府的美人。

    只看一眼,我就被梁王身边的美人吸引住了。那美人皮肤白皙,端庄大气。既有男人的俊朗,也有女子的含蓄。乍一看我甚至有些分辨不出那个美人到底是个男人还是个女人,不过看他嘴唇上擦了朱砂,似乎应当是个女人。

    “王爷。”身边的王德海小声叫我一句,“切莫忘了老奴的话,王爷需得言行谨慎些。”

    我低头看看我穿的衣服,这衣服还是王德海亲自帮我穿的,应该没问题吧。我刚才也没说话呀,王德海到底是想要说什么?

    我还没想明白的时候,苏辄之已经朝我们走了过来。

    见到苏辄之,我咧嘴一笑。王德海也跟着放松了许多,真是看不懂王德海今天怎么阴阳怪气的?

    “王公公。”苏辄之作揖说:“有劳王公公特地从宫里赶来。”

    “好说好说。”王德海依然谦和,“都是为皇上分忧,苏大人这几日也颇为辛苦。”

    王德海有意无意地往梁王身边的美人身上瞟两眼,不知怎的,苏辄之回了王德海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苏辄之站到我身边说:“下官先带十三王殿下到祭台处去,王公公可休息片刻。”

    “甚好,请!”王德海躬身腿到一边,笑眯眯地走了。

    “老师。”见王德海走远,我小声问苏辄之,“刚才王公公总是说要我在六哥面前言行谨慎,到底要怎么做才算言行谨慎?”

    苏辄之面色尴尬,不清不楚地说了一句:“王爷只要不看刘长史便好。”

    我左右看看,最后把目光锁定在梁王身边的美人身上说:“那个穿得像个新娘子一样的人是不是刘虞?”

    “咳咳!”苏辄之轻咳两声,拉我一把说:“十三王爷曾向皇上讨要过刘长史,想让刘长史到十三王府接任长史之职。”

    “切!”我超级鄙视地翻两个白眼,“刘虞不就是皮相长得好看一点么,论办事能力肯定不如老师强。找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来有什么用?”

    “不可妄言!”苏辄之仔细往身边看一圈,确认周围没人在听我们说话以后才说:“各府长史皆无平庸之辈,此话王爷以后不可再说。”

    “嗯嗯嗯!”我点点头,“就算皇上把潘安叫来,我也要老师做我的长史。”

    我这句话听的苏辄之很是受用,他嘴角一勾,和我并肩朝梁王所在的方向走去。

    “六哥!”我向梁王起手行礼。

    梁王一张脸苦闷得像是有人欠他百八十万两银子一样。他冷哼一声说:“老十三,听说昨晚你又被那什么秋月仙女上身,还去钦天监闹了一场。”

    我嘴角抽得厉害,梁王的话基本等同于小王爷被秋月女鬼上身,去钦天监寻畔滋事。

    苏辄之帮我岔开话题:“下官见过梁王殿下。殿下与刘大人不辞幸劳深夜赶来,有殿下与刘大人为大安操劳,实乃国之幸哉!”

    梁王的面色稍微缓和一些,还算客气地对苏辄之说:“辄之最近为安抚流民也出力不少。”

    我站在一边没事干,忍不住又往刘虞身上偷偷瞄两眼。刘虞身上穿着红色玄衣,头戴金色桂冠。他那张脸却是长得不错,随便擦点胭脂水粉就有七八分像女人了。

    我一个职业病泛滥,心里默默给刘虞设计个十来个伪娘妆。要是能让我当他的化妆师,萝莉、御姐、小巫婆,无论哪一种我都能把他打扮成一个伪娘巨星。

    “哼!”梁王突然冷哼一声,一双锐利的眼睛直直盯在我身上。“老十三,你是嫌你府上的人太少了不够你看,还是时间长了你看腻了?”

    我被梁王吓了一跳,赶紧躲苏辄之身后不敢再看刘虞了。

    太阳又升上来一些,我看着东边的天色,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我转身对苏辄之说:“老师,快看太阳!”

    苏辄之看了一眼,脸上得到神情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虑。

    我小声说:“我怎么觉得今天不会下雨。”

    苏辄之微微摇头,没有说话。

    如果说今天不会下雨,我这个声势浩大的焚尸台就真得成了个笑话。现在全京城都知道焚烧尸体是为了避免雨水将腐败物质带入河流,可万一今后几天都不下雨,好好的一场灾难预防就会变成一场闹剧,而且还是劳命伤财的闹剧。

    我心中一急,问苏辄之:“离点火还有多长时间?”

    苏辄之瞬间变得比我还急,他凑近我耳边说:“箭已离弦,不可回头。就算不下雨也必须将超度大会进行下去。”

    “老师误会了。”我说,“我不是想让大会停止,我是想……”

    左右看看,我假装肚子疼,手捂肚子对梁王说:“诶哟哟!六哥,我昨晚赶路急,路上喝了几口溪水。夜色太黑,也没看清那水到底干不干净。现在看来那水定是有问题,我肚子疼得很,我和辄之先去更衣。若是时辰到了我还没回来,六哥就不必等我了。”

    梁王的眼神就是巴不得我赶紧滚,滚到看不见他家长史的地方去。

    苏辄之扶着我往城楼方向走,城楼下两万多乌泱泱的流民队伍中早已躁动不安。

    走到城楼下,苏远黑着脸问我:“你又回来做甚?”

    “呜呜呜!敬贤哥哥!”我哭哭啼啼扑进他怀里,把头埋在他胸口上小声说:“情况有变,快找杨镡来议事厅!”

    我扭扭捏捏抬起头,硬是憋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脸不要命不要的大喊一句:“敬贤哥哥,我肚子疼!我要尿遁!”

第132章 哭丧

    我扭扭捏捏抬起头,这种时候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不颜面的了。硬是憋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我脸不要命不要的大喊一句:“敬贤哥哥,我肚子疼!我要尿遁!”

    “噗哈哈哈哈!”兵部一群官兵原本站得笔直笔直的,听到我说的话以后,各个发出排山倒海的笑声!

    “笑什么?!”苏远声如洪钟朝哄笑的方向一声狂吼。这一吼虽然制住了笑声,但每个士兵都因为憋笑憋到满脸通红。

    苏远把我丢回到苏辄之手上,满脸晦气地找杨镡去了。

    我和苏辄之进到议事厅,把独自坐在里面喝茶的王德海吓了一跳。

    “王公公!”我一进门就直入主题,“情况有变。我看今天的天气根本就不会下雨,我怕尸体焚烧了以后钦天监会说焚烧尸体破了风水。”

    王德海眸色一紧,丢下茶碗起身问:“王爷是要将那些死人埋回去?”

    “不不不!”我拉着王德海坐回座位上,帮他顺顺气说:“这上千个尸身必须烧了,不烧迟早是个祸患。就算未来一个月都不下雨,毒气不会进入河流,但乱坟岗的埋尸坑挖得甚浅,野兽会把尸身刨出来吃,瘟疫同样会由野兽传给人。

    “再退一步说,埋尸坑挖得倒是深了,但有些别有用心的人故意把尸体挖出来给野兽吃,结果也一样。况且把尸身埋回去今天也不会下雨了,钦天监还会说尸身被动过土,风水还是破了。”

    王德海本身是个宠辱不惊的人,他跟着皇帝经历过的政变大大小小有十多次。奈何这段时间敌在暗我在明,敌方又运筹帷幄了许多时日,就连泰山崩于面前而岿然不动的王德海都开始慌了。

    王德海皱眉说:“照王爷这么说,这一千多尸身,烧也不是,埋也不是。”

    “烧!必须得烧!”我斩钉截铁,“但焚尸的理由得换一个,不是为了规避瘟疫,而是为了送亡灵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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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楼下两万多双眼睛目光呆滞,他们看着昔日同伴早已腐烂的尸体被放到焚尸台上。几十个和尚朝干燥的木柴上挥洒松柏油和香叶,还有几百个和尚围着巨大的焚尸台做法念经。

    “凭什么?”一声哭泣打破流民这边的沉闷,“可怜我家老父亲,快到京城了就这么丢下我不管了!凭什么我家老父到死连个全尸都不能留?!呜呜呜呜!苍天啊!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呜呜呜呜!”流民队伍中随后发出阵阵哭泣声,哀嚎不断,此起彼伏。

    另一个女人忽然叫了起来:“昨天我家男人托梦给我,他说他想回家!他说今天会有高僧来超度他送他回家!我家男人说得没错,今天真的有高僧来超度我家男人了!”

    “此话可当真?”一个老者声音苍老,但中气十足,声音传得很远。

    一个中年男人大声说:“我家婆娘昨夜也是托梦给我,她跟我哭了一整夜。她说埋她的乱坟岗原本住了个山神,那山神的家被乱坟岗占了,山神发怒,尽拿这些孤魂野鬼出气!”

    “我也听到有女鬼哭了一整夜!”一个女人说,“昨天十三王爷专门带人来探查女鬼哭闹的事情,原来是因为山神为难我们这些老乡的魂魄!”

    “我也听到有女鬼在哭!”

    “对对!那女鬼哭得可惨了,一直说什么想回家想回家的!”

    ……

    还没等蛇头安排的小蛇把事情闹起来,兵部安插进去的探子已经抢着把话题转到了小蛇难以掌控的方向上。

    一个男人干脆坐地上大哭起来:“我的儿啊!你怎么死得这么惨啊?!爹爹无能啊!到死都保不得你一个全尸啊!”

    “这位大哥,这就是你分辨不出好坏了。”旁边一个说话文雅的说,“能得到这种火葬礼遇的,原本只有德高望重的高僧。只有得道超度的高僧,灵魂飞升入天界,他们的骨灰才会化为舍利子。

    “如今栖霞寺所有高僧全部都来参加超度大会,超度我们老乡的亡灵。等到火化完毕,我们将老乡化作的舍利子收集起来,带回甘肃去建个祠堂,岂不是比无名无姓死在这半路上好?”

    听这儒生一说,流民队伍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唏嘘。

    “能够化作舍利子,还能跟我们回家,世上竟然能有这么好的事情!”

    “要不是栖霞寺这些大师不嫌弃这么多死人,我们这些老乡哪里有机会能化作舍利子!”

    原本哭得天昏地暗的男人指着周围的人大骂:“你们这群蠢货,我们这样的凡夫俗子,哪里会化作什么舍利子。我的儿只会被火烧得灰飞烟灭啊!”

    儒生虽然穿得朴素,却气度不凡,他大大方方对周围的人说:“会不会化作舍利子,等到焚火褪去便可见分晓。”

    和儒生对着干的男人指向儒生说:“等大火把我的儿烧得灰飞烟灭,我又找谁评理去?”

    “谁在喧闹?”杨镡站在人群外大吼一声。

    男人一不做二不休,听到杨镡的声音以后干脆耍起无赖来:“我的儿啊!爹爹不能为你伸冤啊!你死得好冤啊!我的儿啊!”

    杨镡走进人群,大手一伸把男人抓到人群外面去。

    男人抓紧时间大哭大闹,闹得周围的人一时不拿不定主意,是该相信尸体被火烧过以后会变舍利子还是会灰飞烟灭?

    一个中年妇女指着哭闹的男人说:“你儿子要会飞烟灭那是你儿子的事,别挡了我儿子化作舍利子的路!”

    “肯定是灰飞烟灭!”

    “肯定是化作舍利子!”

    “灰飞烟灭!”

    “化舍利子!”

    “灰飞烟灭!”

    “化舍利子!”

    ……

    两伙人越吵越集中,最后两万多吃瓜群众几乎都忘了大和尚马上就要点火的事情,全都让出一块空地来让两伙人吵得面红耳赤!

    两伙人不负众望,各个吼得好似他家真有亲朋好友躺在那焚尸台上一样。

    到了最后,河边一团熊熊烈火与鲜红的朝阳交相辉映。

第133章 指认

    两伙人不负众望,各个吼得好似他家真有至亲至爱躺在那焚尸台上一样。

    到了最后,河边一团熊熊烈火与鲜红的朝阳交相辉映。

    “我的儿啊!爹啊!娘啊!”坚持说灰飞烟灭的百十个人齐齐哭倒在地,发了疯似的鬼哭狼嚎。

    可是他们的煽情早已变了味,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场闹剧。

    突然,一个小女孩指着一个哭喊的男人说:“我见过这个叔叔!是他划船送我过河的!”

    地上抱头痛哭的男人身子一僵,他用力护住脸,避免被人看到他的长相。

    “还有旁边那个!”另一个女人说:“那个明明是鄱阳湖的艄公!”

    似乎有人反应过来,大声喊道:“他们是坏人派来的奸细,抓住他们!”

    兵部的一伙官兵从天而降一般迅速窜进流民队伍,把地上一群哭得死乞白赖的无赖围了起来。

    “哈哈哈哈!”王德海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王……王爷,哈哈哈哈!怎会想出这……这种法子,哈哈哈哈!”

    “过奖过奖!”我附和地笑上两声。怎么说王德海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不就是让他看一场闹剧么,他有必要笑到站到站不稳的地步么?

    王德海扶着城墙笑道:“洒家入宫几十年,见过的明争暗斗不少。那些争斗,不是兵戎相见就是纲常论道。唯独王爷这戏演得足,看着回味无穷。”

    我眼珠子一转,喏喏地说:“这事小王实在不敢居功。这些都是苏长史帮小王出得主意,小王可愚钝得很,怎能想得出这种法子。”

    我干脆转身抱着苏辄之,笑眯眯地撒娇说:“辄之你真厉害,以后我都听辄之的!”

    大火一直烧到中午,天上一片云彩都没有,更别说会有什么倾盆大雨了。

    之前带头闹事的哭丧队被兵部带走以后,整个流民队伍就安静下来,耐心等待火势褪去。

    吃过午饭后,最后的火星也熄灭了。兵部让几个保长前去滩涂上的灰烬中查看。

    王德海紧张地问我:“那灰烬中真的有舍利子吗?”

    我笑而不语,指指布满灰烬的滩涂,让王德海继续看。

    “找到了!”一个保长高声叫到,“我找到一颗舍利子!”

    “真的有舍利子?”几个保长赶紧围过去看,只见那保长手中捧着一小块圆润光滑的白玉。那白玉一头圆一头尖,看起来像是一节指头上的骨头。

    “真是舍利子!”众人感叹,大家高高兴兴捧着舍利子去找大和尚。

    “多谢大师帮我们超度亲人。”众保长跪地叩谢。

    “多谢大师帮我们超度亲人!”城楼下的两万余众全部跪地谢恩。午后的艳阳下,西城门外一片祥和。

    王德海疑惑不解,非要抓着我问:“王爷怎知这次一定能烧出舍利子?”

    我一阵唉声叹气,“王公公有所不知,小王今日又将府上一位公子得罪了。小王方才派人去抢了那位美人的羊脂白玉,还把那上好的白玉打磨成指骨模样。小王今晚回去,不知要说多少好话才能哄得美人回心转意。”

    王德海一愣,“噗哈哈哈哈!王爷何必烦恼,洒家这就回去向皇上复命,顺便替王爷向皇上多讨几块羊脂白玉。”

    我起手作揖,贼兮兮地笑道:“王公公能救小王于水火之中,小王感激不尽。”

    王德海正在兴头上,我担心他一个高兴把正事忘了。凑过身顺便提醒道:“今日还有一事需得王公公费心。若是钦天监因为降雨之事找皇上理论,王公公需稳住皇上,莫让皇上顺了钦天监的意。”

    王德海收敛了笑容,他认真点头说:“此事洒家自会注意。王爷也要担心些,杨副将身手非凡,王爷切莫离开杨副将太远。”

    “多谢公公提点。”我舔着一张小脸说:“不怕公公笑话,小王已经三天没怎么睡觉了。”

    王德海体贴地扶我走下城楼,“王爷快些回去休息,这里交给洒家便是。”

    “有劳公公费心。”我最后跟王德海作个揖,跟苏辄之跳上马车抱一起睡着了。

    ================

    睁眼已是黄昏十分,我懒懒散散伸个懒腰,结果抬手碰到个人,那人还跟着动了一下。

    我定睛一看,我睡在苏辄之房里,苏辄之就跟我挤在一张床上。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我会睡在这里肯定全拜阿虎所赐。

    苏辄之面朝我翻个身,一只大手顺势搭在我身上。

    这姿势怎么看怎么像我和苏辄之搂在一起一样,不行,王府里的床真是太小了,我和苏辄之都睡重叠了。天气这么热,我出了一身汗,苏辄之的额头也湿了。这种时候我们尤其需要一张大床,这样……

    咦?!等一下!我怎么会想着以后要跟苏辄之睡一起啊?!无论何时我都该一个人睡才对嘛!

    赶紧起床!赶紧起床!

    我慢慢把苏辄之的手从我身上拿开,然后慢慢翻身试图从苏辄之身上爬出去。

    爬到一半,我突然对上一双似是懵懂似是清亮的眼睛。

    我这个姿势!怎么!怎么就像是我正在跟苏辄之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一样?!

    我傻笑两声,“老师你别误会,我也是刚刚睡醒,正准备下床。我怕把你吵醒了,所以才一个人往外爬。”

    苏辄之没说话,单纯是用一种难以理解的眼神看着我。

    这种时候解释也没用,还是先下床再说。

    我又往外挪了一些。就在这时,一只温热的手从我中衣下面身进来,在我腰上用力捏了一把。

    我不可置信低头看苏辄之,于是看到他一张笑得春意盎然的脸。

    心跳声,呼吸声,关节发出的咔咔声,我可以感知到我身体的每一个变化,因为苏辄之一个挑逗的动作而引发的变化。

    苏辄之猛然用力翻身,我眼前一花就被他压回原来的地方躺着。

    一种前所未有的害怕混杂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喜悦,我试探着伸手摸上苏辄之躁热的脸颊。

第135章 夜巡

    苏辄之脸色顿时变得战战兢兢的,“辄之惭愧,匆匆十月已过,竟未能教得王爷多少文墨。”

    不能再继续这种无聊的话题,我用青瓷小勺舀一勺糯米饭送到苏辄之嘴边。“老师尝尝,又香又糯。”

    苏辄之轻笑张口,一口吃下我喂他的糯米饭。

    一顿饭吃完,我才想起来皇帝送来的密信。最近宫里还算太平,今天信来得这么早,估计也没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

    我悠哉悠哉打开信纸……然后,我勒个去!开篇就是一阵乌烟瘴气,熏得我眼花缭乱!

    苏辄之看我像是眼里进了沙子一样,他凑过来跟着我一起阅读。

    只看了一眼,苏辄之就一把将信纸抢走。“此事王爷不应再参与其中!”

    我苦笑几声,“皇帝哥哥的信都送到我手上了,难不成我还能坐视不管?”

    苏辄之厉声说:“王爷只当没有想出应对的法子便是。”

    “哦!那好吧。”说实话,这事我还真是不想参合了。

    今天杨镡带人抓得那一百多个假流民,早上送进大牢以后就全部被大刑伺候了一遍。结果这一百多人全说自己的受人指使,具体受何人指使,没一个说得出一个具体的名字来。

    到了下午,皇帝已经做好了等待钦天监去大闹皇城的准备。结果这次钦天监莫名其妙学安静了,到了傍晚也没人去跟皇帝解释一下今天为什么没下雨。

    要是钦天监能一口要定,是因为大量尸体被焚烧,风水被破,所以没下雨,这倒还好办。问题是现在钦天监闹都不闹了,皇帝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主动去问钦天监为什么今天不下雨。

    皇帝是个急性子,假流民和钦天监这种疲软进度闹得皇帝六神无主,太阳还没落山就送封密信给我,问我怎么办。

    呵呵,能怎么办?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比谁最能沉得住气,但是皇帝这封密信就已经暴露了皇帝根本沉不住气的事实!

    我挥挥手,“算啦,就算我让皇帝哥哥按兵不动,他也未必会听我的。还不如我什么也不回复他,他在等我回信的这段时间或许不会主动去戳钦天监那个马蜂窝。”

    苏辄之面色缓和许多,他把信纸没收了,不准我再看信纸半眼。

    说到钦天监,我抓着苏辄之问:“老师,钦天监监正,就是那个上和真人,他今年到底有几岁?”

    苏辄之一愣,“辄之不知……约莫……年过……花甲?”

    “呵呵!”我冷笑摇头,“昨晚我遇到个比阿虎那张脸还要年幼的上和真人。要不是他跟我一样会易容术,那就是他找了个替身来试探我。”

    苏辄之语气又变得紧张起来:“王爷可有对监正说什么?”

    “说啦!”我把昨天故做高冷的姿态重新给苏辄之演了一遍:“傀儡之术多有阴损,真人切莫沉迷其中,以免受其反噬。”

    苏辄之两条眉毛都快拧到一起了,“那上和真人怎么说?”

    “嘻嘻!”我又学着那小道士的模样比划给苏辄之看:“他一下子就被吓得话都不敢说了,一个人站在原地干着急。哈哈哈!”

    苏辄之面色还是纠结得紧,“此事王爷不可大意。今日钦天监并未进宫闹事,或许钦天监另有他谋。”

    “嗯嗯嗯!”苏辄之说得我还是很赞同的,“还有一件事,我很好奇,但是又不方便直接去问我的几个哥哥。”

    “还有何事?”苏辄之变得更加紧张。

    “怎么说呢?”我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描述这件事,“钦天监还是很会投其所好。昨天安排给我的小道士是个长相特别娇媚的美少年,长得比庄仲研还要好看。不知道安排给其他几个哥哥的小道士又会是什么样的?”

    苏辄之问:“王爷可是想到了什么?”

    我回味一笑,“今早看到六哥的长史,貌美如花,以前庄仲砚又当过六哥的伴读。按照六哥的审美标准,昨晚我见到的小道士勉强可以糊弄一下六哥。

    “但是二哥明显对这种类型的不感兴趣,昨天那个小道士肯定讨不得二哥的欢心,说不定还会闹出一肚子糟心。所以二哥见过的上和真人肯定不是昨天我见到的那个人。

    “要是皇帝狠得下心,一口气把钦天监抄了,把里面的道士全部抓出来让所有见过上和真人的人一一指认,这样钦天监的谎言自然不攻自破。”

    眼看苏辄之又要发飙了,我赶紧给他顺毛说:“老师放心,这只出头鸟我肯定不会去当。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以后我不做了,从现在起我就乖乖躲在你身后,当你的小跟班。汪!”

    ===================

    我派杨镡去向苏远安排在东门的保长打听月季的下落。

    杨镡举着火把在前面引路,苏辄之跟在杨镡后面,我跟在苏辄之后面。

    我旁边的几个士兵之前应该是见过我穿女装的样子,不过那时他们离得远,估计没看清楚。今天可以站在我旁边,所有小士兵沿路都在好奇地盯着我看。

    “夜间巡视!”杨镡站在一个帐篷外面大声喝到。

    一个中年妇女探出头来,脸上三分羞赧七分畏惧。

    我接过阿龙手里的灯笼,躬身钻进帐篷里去。

    里面的一群女人只当我是个女的,对我并没有什么顾虑。虽然我曾经穿着女装站在流民面前发过言,但是台下有两万多人,最多只有站在前排的几个人看得见我的长相。

    那时天色又暗,或许连前排的人都没看清我具体长什么样子。从帐篷里一群女人的反应看,她们并没有认出我是谁。

    我一眼就扫到帐篷一角睡着得两个小女孩,其中一个与我四目相对时眼中瞬间放光。

    我跪坐在地上问:“几位姐妹在这里可还住的习惯?”

    最先探出头的那个女人热情地坐到我旁边说:“这位官家小姐真贴心,天都黑了还来我们这里巡视。我们几个是命大的,能到京城来讨口饭吃。”

第136章 月季

    最先探出头的那个女人热情地坐到我旁边说:“这位官家小姐真贴心,天都黑了还来我们这里巡视。我们几个也是命大的,能活到京城来讨口饭吃。”

    女人指指旁边几个女人说:“我们几个明早还可以进城做工,能进京城做几天工,真是享了八辈子的福!”

    说到做工,我一时好奇:“你们今天可有进城做工?雇主可有苛待你们?”

    “去啦去啦!”女人顿时笑得合不拢嘴,“不瞒官家小姐,我原本在我们当地一个员外家里做过事。那家人忒狠心了,经常打骂我们这些下人。京城就是不一样,虽说朝廷只让雇主给我们一顿饭吃,但是我们遇到的雇主好,今天每人还给了我们二十文的工钱。对了,还给了我们几套旧衣服,从甘肃逃到京城,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我看着已经睡下的两个小女孩说:“你们孩子真乖,这么早就睡了。”

    “哎……”女人叹口气说:“说来也是造孽,这两个娃娃爹妈都死了,保长把这两个娃娃分给我们照看。”

    “呜呜呜……”听到爹妈都死了,睡在月季旁边的小女孩一下子哭了起来。

    “别哭啦。”小女孩旁边一个女人轻轻拍拍小女孩说,“我们这么多干娘照顾你还不够?”

    小女孩翻起身,抱着哄她的女人大哭起来。女人就抱着小姑娘,耐心哄着。

    走出营帐,我心里特别难受。月季也是父母双亡的孤儿,相比之下,月季比旁边那个小姑娘坚强多了。

    回到王府,我又拿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央求苏辄之:“老师,我们能不能把月季妹妹雇到我府上来做短工?一想到她每天都要住在那个又黑又小的帐篷里面,我就觉得特别对不起她。你叔叔安排了那么多探子混在流民里面,少一个月季妹妹应该也妨碍不了你叔叔的江山大计吧。”

    苏辄之抿唇不语,似乎是在思考什么艰难晦涩的问题。

    一个奇怪的念头从我脑中一闪而过,“好像这个王府里面一个女人也没有。皇帝有没有下过明文规定,十三王府不得雇佣女人?”

    苏辄之摇头说:“皇上未曾下过这等诏书,只为打消皇上顾虑,十三王府才不收女眷。”

    “那就好!”我笑嘻嘻地拉着苏辄之的手左摇右晃,软磨硬泡,“老师就把月季妹妹接来陪我几天嘛。月季妹妹特别乖,特别懂事,肯定不会给王府增添一点负担。”

    苏辄之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也罢,王爷身边确实少一个管事女官。若是苏将军没有异议,向他讨要个女官应是无碍。”

    “嘻嘻!”我现在超级激动,急着跟苏辄之挥手道别:“我赶紧去准备一下,月季妹妹身子小,我去找几件适合她穿的衣服。”

    ******

    一大早,我硬是要跟着苏辄之坐马车到菜市口。像月季妹妹这种白白嫩嫩的小花朵往展台上一站,被别人家抢去了可不好。万一再遇上个图谋不轨的大色狼,月季妹妹岂不是要葬送在登徒子手上!

    我躲在马车里,透过窗帘上的缝隙仔细往展台方向看。

    像我王府这样的马车还有好几辆,京城里的大富人家各个都是铁公鸡!明明有钱雇得起普通的长工,结果现在家家都跑到菜市口来抢短工。展台上户部的司仪也是个势利眼,品相好的流民都让大富人家先选一道,剩下的才留给平民。

    像月季妹妹这样的,肯定一出来就会被哪个有钱人家看中。所以我超级不放心,一定要亲自来菜市口,要亲眼看着月季妹妹上我的马车我才放心。

    月季和另外九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走到展台上,台下瞬间爆发出山洪般的喊叫。大部分人就是看到可爱漂亮的小姑娘出场了,喊几声过过嘴瘾。还有不少是专门在等这几个小妹妹出场,准备抢一个回家去做短工。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我简直是被气得咬牙切齿!

    看到台上的十个小妹妹,台下几百个臭男人两眼冒出邪恶的蓝光!这些臭男人,脑子里尽装些龌龊下流的东西!莫非他们都当这展台是青楼的花池不成?!

    十三王府的一个书记官和其他几个大富人家的家丁坐在旁边一排雅座上。等十个小妹妹在台上站好后,苏辄之派去的书记官抬手指了指月季妹妹。

    “咣!”司仪敲一声铜锣,“这个女子十三王府订下了!”

    我终于松口气,还好其他官家派来的家丁不敢跟王府抢人。

    一直到了午时,书记官才带着月季妹妹和其他几个流民来到马车前面。

    苏辄之从门帘探出头对书记官说:“这个女娃娃先上车来,其他男人跟书记官走回王府去。”

    看到苏辄之,月季忽而一僵,面色惊骇地往后退了两步。

    苏辄之指着月季说:“阿龙,把她拉上车来。”

    “是!”阿龙伸手去拉月季。结果月季脸上的惊恐之色越发明显,两只眼睛红得几乎是要哭了。

    我忍不住个头出去,笑眯眯地说:“小妹妹不要怕,跟我一起坐车回去好不好?”

    月季看看我又看看苏辄之,眼里除了茫然就是恐惧。

    我朝月季伸手说:“还有好长一段路呢,小妹妹来跟我一起坐车吧。”

    月季犹豫半天,总算是同意跟我上车。

    再次见到我,月季还是很高兴的,只是她好像特别害怕苏辄之。难不成月季是因为害怕苏远,苏辄之跟苏远长得又有几分相像,所以月季害怕苏辄之?

    我从没见过这么胆小的月季,她上车后就缩我怀里躲着,一眼也不敢看苏辄之。

    我拿过事先准备好的湿毛巾给月季擦手,又拿出一盒什锦糕点。“月季妹妹肯定是饿了,先吃点糕点垫着,等一下回到王府再吃饭。”

    月季小心翼翼地问我:“奴婢是跟王爷回十三王府吗?”

    我塞一块桂花糕到月季嘴里说:“当然是跟我回十三王府啦。我已经跟你家将军说过了,让你暂时在王府陪我住一段时间。”

    吃口香甜的桂花糕,月季脸上终于露出几分笑意。

第137章 求助

    我跟月季介绍说:“这位是我王府的长史,苏顾苏先生。你不要怕,他是你家将军的堂侄。你别看他长得跟你家将军挺像的,但是他比你家将军温柔多了。”

    奇怪,为什么月季越听越害怕?月季到底在害怕什么?

    苏辄之盯着月季看了一会儿,问:“月季是哪里人?”

    苏辄之的这句话就像是一根钢针一样,一下子刺得月季只管把脸埋在我怀里发抖。

    苏辄之思索了一会儿,又问:“月季家原本可是住在东瀛?”

    月季实在是忍不住了,从我怀里滑出来跪地上哭着说:“大爷,我爹欠你的钱我一定会还的,等我赚够了钱就还大爷,大爷饶了我吧!”

    “怎么回事?”我搞不懂这个到底是什么状况,赶紧把月季妹妹从地上抱起来。

    苏辄之没什么表情,单纯是叹口气说:“你爹欠苏家的钱,苏将军已经已经替你还了,你现在不欠苏家什么。”

    “谢谢大爷!”月季越哭越伤心,我看着心疼,只能各种哄她。

    早就知道苏家的生意里面有一项是贩卖番邦少女,没想到月季竟然是从东瀛被贩过来的少女。刚才苏辄之说苏远替月季还了钱,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月季会在苏远的将军府当丫鬟的原因。

    我忽然觉得苏远在我心中的形象又高大几分,苏远看不惯苏家拿少女当牲畜贩卖,自己出钱救下月季妹妹。想到少女两个字,大多数臭男人心里只剩些污秽龌龊的想法。若是月季没有被苏远救下来,不敢想象这么可爱的小花会流落到何等肮脏的境地。

    月季这几天在城外没怎么吃饭,饿得清瘦清瘦的。我越看越心疼,一口气往她嘴里塞了七八块糕点,又给她喝了我亲自泡的奶茶,顺便再添上几样水果。月季确实饿坏了,马车还没到王府,我给她的点心她就一口气全部吃完了。

    我穿着女装,又带了个月季妹妹,所以只能从侧门进王府。

    就在我一只脚刚要迈出马车时,一抹飘逸的雪白色忽然从侧门的门柱后面蹿出来,电光火石之间便粘到我腿上!

    “啊!!!”我吓得惊声尖叫!我没看清是个什么东西突然粘了上来,就觉得那气势来如闪电!

    “什么人?!”阿龙反应很快,他一把就将我腿上的那抹白色撕了下来。

    苏辄之也被吓了一跳,他迅速伸手把我拉回马车里去。

    “秋月仙子救命啊!”阿龙手上的一片雪白开始奋力挣扎。

    我定睛一看,阿龙竟然捉住了一个相貌绝美的少年。正午的烈日下,少年白嫩的皮肤与他身上的素锦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不看还好,这一看我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我指着阿龙手里的小美人,结结巴巴跟苏辄之说:“那个!就是他!他!钦天监!上和真人!”

    苏辄之憋了不知多久的火山终于爆发了!苏辄之用力把我甩进马车深处,他独自跳下车,七窍喷火!

    “放肆!!!”苏辄之对着那个拼命挣扎的美少年狂吼一声,“区区钦天监监正,怎敢跑到十三王府闹事?!”

    小美人被苏辄之吓得一呆,刹时间哭哭唧唧哀嚎起来:“大人,我不是监正,监正是我师傅。十日前我受师傅胁迫,冒充上和真人接见秋月仙子。我算错了卦,那日本来是没雨的,可是被我算成有雨,师傅便要责罚我!求求大人发发慈悲,让秋月仙子救我一命!”

    苏辄之早已将斯文二字抛到九霄云外,他把小美人从阿龙手里揪过来,咬牙切齿地说:“你算错了卦与我十三王府何干?我现在就送你去见皇上,要求情你自己去找皇上求情!十三王殿下的面子哪里有你钦天监大,替你求情倒显得殿下越俎代庖了!”

    我和月季躲在马车里,见那小美人哭起来还挺好看。一张粉嫩嫩的小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两个眼眶不浓不淡染上一层嫣红。

    苏辄之作势要抓着小美人往正南门方向走,我平复一下情绪,坐在马车里淡淡说了一句:“辄之,这位小道士与本王还算有缘。救人一命胜在七级浮屠,且先把他带进王府去。”

    我让月季扶我下车,我看一眼那小美人楚楚可怜的小脸蛋,我脸上不带一丝表情,故作高冷走进王府。

    =================

    “王爷为何要将那道士带进王府?!”苏辄之整个下午都在暴跳如雷。

    我心平气和地给月季妹妹梳头发,我嘴里叼着梳子,不好回答苏辄之的问题。

    可惜月季妹妹被苏辄之吓得不轻,她一动,我好不容易帮她盘好的发髻又散了。

    我拿下嘴里的梳子,反问苏辄之:“为什么钦天监要派这个小道士来?”

    苏辄之两眼喷火,“自然是为了打探王府中的消息。”

    我摇摇头,重新帮月季妹妹梳头,“我是说,钦天监的道士那么多,为什么不把真正的上和真人派来,反倒是要派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美人来?”

    苏辄之难以置信地看我半天,“莫非王爷也会被美色所迷惑?”

    “自然是会的。”我一本正经地说,“我非柳下惠,我可没有坐怀不乱那种本事。”

    苏辄之自然听得懂我在说什么,他一个气不过,索性问我:“那王爷待何时招幸这道士?”

    “不急。”我把步摇插进月季妹妹头发里,“先让府上诸位公子好好与小美人交流一下。都快一年了,这王府里清冷得很,搞得我这王府才是道观一样。这么好的一个美人坯子,我一个人独占了岂不是浪费。”

    苏辄之走过来抓住我,逼我注视着他的眼睛。“那王爷待何时将他送走。”

    我笑嘻嘻地说:“自然是等这小道士呆不下去了,他自己想走了,我肯定给他开个热热闹闹的欢送会,风风光光把他从王府正南门送出去。”

    苏辄之眯着眼睛问我:“王爷可想好了?这道士短期内未必能送走。”

    “我还真没想好。” 

第138章 阮芗

    苏辄之眯着眼睛问我:“王爷可想好了?这道士短期内未必能送走。”

    “我还真没想好。”我两手一摊,“不过这小道士肯定是想好了。既然他已经替我已经想好了,那我不如顺了他的意。钦天监的人不好惹,我们要顺毛摸。不管是鸡鸭猫狗还说猪牛羊马,只要是畜生都要顺毛摸,逆着摸是会掉毛的。”

    苏家的人就是喜欢摆着一张晦气脸,动辄横眉冷对好多天。

    现在我这个王府特别热闹。皇帝派了几个太监来,说是来伺候我的起居,结果这几个太监伺候那小道士的时间比见着我的时间还要长。

    苏远也不甘示弱,直接让杨镡带几个官兵住到我府上来。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人来了以后还是有好处的。各路监工进驻王府以后,府上的书记官一下子变得前所未有的勤快,苏辄之的空闲时间竟然一天比一天多了。

    我和碎玉公子坐在假山上的凉亭里闲聊,瞧着那山下的小道士果然不是个清倌。

    “酌泉哥哥。”小道士每日都穿着一身素锦,像一抹阳春白雪一样在王府里四处飘摇。

    “真人。”酌泉公子恭恭敬敬弯腰作揖,不动神色地往后退出几步。

    “酌泉哥哥还是这般与我见外。”小道士一笑嫣然,“都说了我叫阮芗,酌泉哥哥唤我阮芗可好?”

    酌泉公子再恭恭敬敬作一揖:“阮芗真人,在下还要去选焚香,先行告辞。”

    小道士面露惋惜之色,“阮芗与酌泉哥哥最是有缘,可是酌泉哥哥每天都很忙,都没时间与我说说话。”

    小道士还没丧气半分钟,脸上又展现出灼灼的神采,“阮芗对焚香略懂一二,可要阮芗陪酌泉哥哥前去?”

    酌泉公子耐着性子说:“在下需得出府,到香料铺挑选焚香。若是阮芗真人愿随在下出府,在下自是高兴。”

    小道士又蔫下气来,“府外有师傅派来的人,我出去了会被师傅抓回去。我不去了,酌泉哥哥要早些回来,阮芗等你。”

    酌泉公子绕过小道士,逃命一样跑了。

    “啧啧啧!”碎玉公子好一阵咂舌,“我原以为王爷最会雨露均沾,不想与这阮芗道人对比以后,我才懂得何为雨露均沾。”

    府上的公子见到小道士都像是见到瘟神一样,一个二个跑得比兔子还快。我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不免黯然神伤。“没想到府上的公子都喜欢勇猛威武的,不喜欢柔柔弱弱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碎玉公子转头瞪着我。

    我苦笑几声说:“我看你们都挺喜欢杨副将的,那天晚上我要是再去晚一些,你们怕是都要躺杨副将怀里去了。”

    “哼!”碎玉公子愤然冷哼一声,“那天王府里的人全都睡下了,结果所有人半夜被通传。说什么王爷正在苏公子房里缠绵,让我们去中堂稳住杨副将。我们只得穿了衣服去中堂里,豁出性命帮你留住那个小将军。

    “我碎玉何时受过这种委屈,非要学着钩栏院里的那些倌儿去伺候人。可你到好,使唤我们去给你做那些糟践的事,反过来还说我们吃里扒外了!”

    诶?原来几位公子是为了留住杨镡才百般讨好杨镡,这么说来当真是委屈他们了。

    再看看假山下又去缠住一书一画两位公子的阮芗道士,我突然发现我真是禽兽不如。每次都拿府上的公子当盾牌用,而且尽用在这种有辱名节的地方。

    “对不起了仲砚。”我拉着碎玉公子的手,“都是我不好,害你们受了委屈,还不体谅你们。”

    “哼!”碎玉公子把手抽回去,看着满园山色不理我了。

    一书一画两位公子战战兢兢跟小道士寒暄了几句,好不容易才找个理由脱身。

    这小道士当真是不安分,不出半盏茶的时间又缠上一琴一棋两位公子。

    一琴一棋两位公子比别人都要淡定,他们也不管小道士在他们旁边神神叨叨聒噪些什么,反正他们两个只管自娱自乐。

    碧云公子一手执白棋,一手执黑棋,坐在棋盘前自己与自己对弈。

    凤栖公子坐在一边,指尖过处,琴声悠远绵长。

    相比两位公子的淡定自如,一旁自言自语的小道士反倒是成了个精神分裂晚期患者。

    我被小道士的尴尬境地逗得一乐,碎玉公子没好气地瞪着我说:“你还有心情笑。这狗屁膏药是你招进府里来得,你自己不去贴,尽拿来往我们身上贴。”

    我摇头说:“这次碎玉公子可没资格说‘我们’二字。我每天在这里看得清清楚楚,这小美人可从来没有招惹过你。”

    碎玉公子翻个白眼说:“那是因为这道士的容貌不及我美,他站我面前只会自惭形秽。”

    “哦?”我审视了碎玉公子一会儿,又摇头说:“我怎么觉得这小美人正和我的口味。这大眼睛,这小鼻子,我怎么看怎么喜欢。而且这小美人特别耐看,看着看着,我竟是觉得他比碎玉美人还要美上几分。”

    “那你给他也安个门客的名分好了!”碎玉公子顿时怒起,起身就要往凉亭外走。

    “碎玉美人别生气嘛。”我环腰抱住碎玉公子,语气轻佻,“我又不是喜新厌旧之人。那小美人长得再怎么好看,脾性还是没有碎玉美人好。”

    为了演好秋月仙子的角色,我每天都整些花花绿绿的衣服穿得花枝招展的。此时此刻,我和碎玉公子就像是女流氓调戏良家相公一样。

    凉亭里的动静太大,惹得假山下的几人都停了各自的动作。碧云公子不下棋了,凤栖公子不弹琴了,道士美人也不聒噪了。几人都抬头看着我和碎玉公子在凉亭里好一阵拉扯,最后见我硬生生把气急败坏的碎玉公子拉进我的厢房里。

    进门之后,碎玉公子总算是消停了,他摊一只手在我面前说:“这次你要拿什么来谢我?”

    这种时候我必须赖账,“都是老夫老妻的,整些谢礼什么的岂不是显得生分了?”

     

第139章 闭关

    这种时候我必须赖账,“都是老夫老妻的,整些谢礼不谢礼的挂在嘴边,岂不是显得生分了?”

    “老夫老妻?!”碎玉公子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面色又阴郁了起来,“我倒是看不出来你我哪里像是夫妻?倒不如今天我们就把事情做实了,好过你每天只会占些口头便宜!”

    碎玉公子朝我扑过来,我没有拒绝,我们两个就像干柴烈火一样一路滚到床上。

    “王爷!”我和碎玉公子刚把彼此的衣襟扯到胸前,月季的尖叫声便如期破门而入。

    看到一屋子的春色满园关不住,月季妹妹吓得尖叫一声捂着眼睛跑出门去。出门太急,她连随手关门都忘了。

    随后是小道士带着阿龙和两个太监冲进门来。

    两个太监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一看我和碎玉公子衣冠不整抱在一起的样子,便含笑背过身去。

    “公孙哥哥!”小道士指着我和碎玉公子说,“方才我真得看见秋月仙子在和碎玉哥哥在打架。”

    阿龙大牙磨的咯咯响,揪着小道士的衣领把小道士拖出门去。

    两个太监什么也没说,垂着眼帘退出门去,顺便把房门关好。

    “呵呵!公孙哥哥!”我冷笑着下床,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钦天监功课做得还挺足,连公孙御龙的名讳都打听得一清二楚。我来王府半年多都不知道阿龙的真名叫什么,反倒是这小道士来之前就知道了。”

    碎玉公子我是衣衫邋遢爬下床来,他站在我面前比一个大字说:“我不会穿衣服,秋月帮我更衣。”

    “嗯?”我系好自己的衣带说:“我以前都见过你自己穿衣服了,你今天才来讹我太晚了。”

    “哼!”碎玉公子的面色又跨下来,“秋月每天只为苏公子更衣,刚才还大言不惭与我说什么老夫老妻的!”

    我说不过碎玉公子,只得认认真真帮他穿衣服。“你说这小道士哪里来得自信,除了你、古逸弦、曹青岸、苏辄之,府上的其他五位公子每天都要被他关照好几遍。”

    “还不是仗着他那张脸!”碎玉公子啐一口恶气。

    “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我认同地点头,“你说要是他那张脸毁容了,他还会不会这么嚣张?”

    “你要做什么?!”碎玉公子抓住我,眼里尽是恐慌。“你别看他在这府里只有一个人,府外可是有整个钦天监!你要是敢动他,钦天监正好找个把柄将整个王府都端了!”

    我憨笑着说:“别急别急,你听我慢慢跟你说。我这么爱美的一个人,来大安之前学过不少养身美颜的学问。把这些方法逆过来用就会毁容,虽然手段阴损了一些,不过钦天监做的事情比这个阴损千倍不止。我这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阿虎!”我对着门外大叫一声。

    “王爷!”阿虎一秒钟之内遁地出现在我面前。

    我把阿虎叫进门来,小声对着他的耳朵吩咐起来。

    阿虎的神色越来越亮,最后只管捂着嘴偷笑。

    听完我的计策,阿虎有些担心,“如此说来,王爷也要跟着受苦。”

    我无所谓,“我这是为大安祈福,要不你也跟着吃几天素?”

    “好!”我没想到阿虎回答得这么干脆,“王爷吃什么,奴才就吃什么。王爷平时对奴才这么好,奴才不能让王爷一个人受苦。”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碎玉公子走过来问。

    我抢着打发阿虎说:“你现在就去跟苏辄之说这件事。”

    阿虎贼溜溜一笑,转身跑出门去。

    碎玉公子还想说话,我仗义地拍拍他的肩膀说:“碎玉美人放心,不出七日,我保证你又能重回头牌宝座!”

    “秋月!你怎么又说我是什么头牌?!”

    ====================

    祠堂侧面的禅房已经被挂满黄色的帷幔。

    我站在祠堂里,身穿素色玄衣,但脸上妆容艳丽。

    “本座欲闭关七日,为大安祈福。本座闭关期间,府上一切事务交由苏长史处理。”我声音沉稳,庄严肃穆面对府上九位公子。

    “恭送秋月仙子闭关!”九位公子起手行阴阳印。

    阮芗小道士站在我旁边,束手无策,看看我又看看九位公子。

    我抬手指向禅房说:“阮芗真人请。”

    小道士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奈何众目睽睽之下他只得跟着我走进禅房。

    整个禅房完全被黄色帷幔遮住,看不到墙面,也看不到门窗。禅房里面又被黄色帷幔一分为二,我和阮芗小道士一人住一边,互相看不见。

    我走进我在的那一边,气定神闲地在蒲团上坐定。听声音小道士也已经进到了房间的另一半,我心里便放心几分。

    我将矮几上的纸笔铺开,认认真真开始画密码盘的设计图。我身无长物,唯独齿轮设计这点本事勉强入得了苏辄之的眼。苏辄之要我帮苏家的银号设计一个独一无二的密码盘,这种事情我当然不能怠慢。

    还没到午饭时间,阿虎就抬了个食盒进来。

    我扯过一张纸写道:“为何今日午饭送得如此早”

    阿虎贼笑贼笑地接过笔,歪歪扭扭写道:“苏公子让奴才送水果”

    阿虎轻轻打开食盒,抬出几碟切好的水果拼盘给我。

    看着精致的水果拼盘,我差点笑出声来。

    昨天下午苏辄之怒气冲冲跑到我厢房,要不是留着我这张脸还有些用处,我觉得苏辄之可能会几拳把我打成毁容。

    “王爷准备对那道士出手了?!”苏辄之问。

    “老师先坐,喘口气,喝点水。”我像个小丫鬟一样精心伺候苏辄之喝茶,“老师千万别生气,我这次不明着来,我来点阴的。”

    苏辄之没心情喝茶,他将茶碗丢桌子上说:“碎玉方才与我说,王爷欲将那道士容貌毁去?”

    “其实也没那么严重。”我小心斟酌自己的语句,“我就是把他变得没现在这么好看,过段时间他还是会变漂亮的,只是住在我府上这段时间变得稍微丑一点而已。”

     

第140章 打坐

    我小心斟酌自己的语句:“我就是把他变得没现在这么好看,过段时间他还是会变漂亮的。”

    “王爷想怎么做?”苏辄之问我。

    我又学小狗一样蹲在苏辄之旁边,只有这样他的脸色才不会那么难看。“老师看这个小道士,正好在青春期。就是正在生长发育,说直白一点就是气血一天变得比一天旺。”

    苏辄之看我的眼神越发不可理喻,我可怜巴巴地说:“老师不要想歪了,我说得不是你想得那样。这个阶段的孩子嘛,无论男女气血都比较旺,最大的特点就是容易荷尔蒙失调。

    “额……差不多……就是医术上说得什么气血失调,阴阳失调之类的。这小道士能在这个年纪长这么好看,多亏了他从小就在钦天监吃素。我想安排一个环境给他,给他稍微改善一下伙食。”

    苏辄之打断我的话:“逼迫出家人开荤破戒,乃是重罪!”

    我把下巴搭在苏辄之腿上,还是可怜巴巴地说:“我不逼他吃肉,我是请他吃点神仙吃的东西。他这种肉体凡胎,肯定扛不住。食谱我已经放在桌子上,还请老师过目。”

    苏辄之看一眼我写的食谱,竟然忍不住笑了一声。他无可奈何地把我从地上捞起来,“这些东西只能当零食吃,这道士怎会拿来当饭吃?”

    我也跟着咧嘴一笑,“所以还要老师帮我做件事嘛。这小道士像打了鸡血一样,跟着我的脚步在王府里到处乱转。王府里肯定有小道士的同党,帮小道士往府外传递情报。我不如就随了小道士的愿,干脆让他一连七天跟我形影不离,看他还怎么向外面传情报。”

    我写得食谱的确有些过分:核桃二两,油炸,裹糖衣。杏仁片二两,油炸,洒盐少许。瓜子仁二两,油炸。榛子二两,葡萄干二两,芝麻糖二两。

    那小道士对我的房事特别上心,我稍微跟哪位公子走得近一点,他就假装天真无辜,非要跟过来一探究竟。就比如看见我和碎玉公子打情骂俏进了房间,他硬是拽着阿龙跟进来看看我和碎玉公子的衣服到底是脱了还是没脱。

    为了把戏演足,昨晚苏辄之索性就住在我房里。我趁机跟苏辄之科普了一晚上什么叫内分泌失调。或许是被我科普得太过头了,苏辄之今天让阿虎给我送了一大盒酸不溜秋的水果来。

    苏辄之别的没听进去,他就听到个带酸味的水果里面富含维他命C,吃了不容易上火。我忽然有一种自掘坟墓的感觉,那种容易上火的食谱是留给隔壁的小道士的,我正正常常是我的饭,我怎么会上火?

    我拿起一颗酸枣,咬一口,酸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我拿笔在纸上写:“我又没怀孕送这么多酸果给我我吃不下”

    阿虎忍住笑,各种眉目传情又逼我吃了两片酸苹果才罢休。

    等阿虎抬着食盒出去以后,我继续在纸上制图演算。我这边有事做,倒是不觉得无聊。不过隔壁传过来的声音似乎不怎么和谐。

    道士不比和尚,和尚的修行之一就是打坐,静下来一连几天几夜都可以岿然不动。而道士讲究的是服药、炼气、内丹、积功德,所以道士很难长时间坐着不动。

    况且我故意让苏辄之安排一间只有盥洗用具和马桶的房间给小道士,给他制造一个幽闭空间。曾经有心理学家做过实验,将志愿者单独关在幽闭的环境中,看人们能够在里面坚持多长时间。实验结果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在没有文字,不能交流的幽闭环境中独处一百小时。

    小道士所在的空间基本模仿幽闭实验设计,有齐全的生活设施,有吃有喝,就是不能与外界交流。

    反正一天有十二个时辰,二十四个小时,我倒是想看看隔壁的小美人能撑几天。

    早上还算是相安无事,到了下午,小美人的那边就传来时而急促时而缓慢的脚步声。

    我心里暗笑,才过了半天,这小东西就受不了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我将桌上的图纸分门别类收拾好,等阿虎给我送晚饭的时候让阿虎把真图纸带走。

    “苏公子问王爷感觉如何”阿虎在纸上写道。

    “清静”我就写了两个字,然后开始吃饭。

    苏辄之是真的怕我会上火,送来的全是清一色的蔬菜也就算了,食盒里竟然还有一碟苦瓜。

    阿虎今天变得特别有耐心,安安静静坐旁边看我吃饭。

    等我吃完,阿虎又抬了另一个食盒走进房间的另一边。

    “慕容哥哥!”见到阿虎,小道士就像见到救星一样大叫出声。

    阿虎不回话,单纯是把食盒打开,再把一碟碟用香油炸过的坚果放到桌上。

    “慕容哥哥为何让阮芗吃这些东西?”小道士声音哽咽,“这些东西阮芗吃不惯。慕容哥哥行行好,能不能给阮芗送些清淡的斋饭来?”

    阿虎始终不说话,只管等小道士吃那些香燥的坚果。

    小道士毕竟是饿了,只能硬着头皮又吃下许多糖。

    没过多久,房间另一边传来小道士稀稀疏疏的哭泣声:“慕容哥哥有所不知,阮芗好生命苦。阮芗自幼父母双亡,被师傅收养。阮芗好可怜……呜呜呜……阮芗无依无靠,每日只能吃斋念经,炼丹炼气。

    “阮芗喜欢王府,王府里的哥哥对阮芗好,阮芗都记在心上。可是……呜呜呜呜……可是阮芗知道,诸位哥哥都不喜欢阮芗……呜呜呜呜……”

    “咚!!!”我在房间这边敲一声引罄,低沉的金属共鸣随着钵体轻微的震动响彻整个祠堂。

    隔壁的小道士及时止住哭声,阿虎也立刻收拾了小道士桌上的碟碟碗碗,提着食盒走出禅房。

    杨镡派人在祠堂里轮班守了一夜,我洗个脸,安安稳稳在我这边睡个好觉。

    第二天早上阿虎给我送早餐的时候,他脸上贼笑贼笑的。他把我昨天画过的图纸拿给我,顺便在纸上写:“道士昨夜未寐”

第141章 照心镜

    阿虎把我昨天画过的图纸拿给我,顺便在纸上写:“道士昨夜未寐”

    哼哼!随便想想都是这个结果,小道士肯定是按耐不住的。

    首先,小道士现在是彻彻底底跟我朝夕相处了,但是他一眼都看不见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其次,现在小道士每天唯一能接触到的人只有阿虎一个,他没有办法跟王府里的探子传递情报。

    最后,我把小道士关在这么幽闭的环境里,刻意加速他的急躁与不安。

    我洗漱一番,吃完早餐便开始上妆。

    相比我这边的怡然自得,小道士那边已经快到忍耐的极限了。

    不过短短十二个时辰,这小道士耐性还真差。

    我继续画我的图纸,小道士则是在隔壁焦急得跑来跑去。欢乱的脚步声从窗边跑到门口,如此周而复始的脚步中渐渐夹带上沉重的呼吸声。

    一直到了晚上,我照常抖开被子睡觉,而隔壁两天没睡觉的小道士却依然亢奋。

    不仅是小道士,就连杨镡派来的人都扛不住了。几个士兵在门口小声交流,只怪祠堂太过于安静,任何一个风吹草动都能被我听得清清楚楚。看守的卫兵已经把声音压到最低了,我在屋里依然听得无比清晰。

    “我说,这王府里又没有外人,整天让我们在这里守着做甚?”一个士兵小声说。

    “可不是么!”另一个士兵说,“不就是闭关么,闭关有什么好守的。要真来个什么妖魔鬼怪,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也不是那些神仙的对手啊!”

    先前说话的士兵说:“要不哥几个今晚出去吃个宵夜,王府后门有个夜市,晚上可热闹了!”

    “好啊!”一堆士兵齐齐附和。

    很快,几个士兵轻手轻脚离开了祠堂。只可惜这祠堂真的太安静了,士兵的动作再轻缓,他们旷工的动静还是被我听得清清楚楚。

    不过也是,我就是在这屋子里躲着不出去,找多少人来守着也没意思。

    我躺在床上翻个身,背对着房门继续安心睡觉。

    就在我闭上眼睛没多久,一个细碎的脚步声悄悄出现在我房间里。我装作熟睡的样子,懒得管这小道士究竟是有多不安分。

    房间里非常暗,小道士最多只能看见我桌上放了一些纸,但他看不清纸上写了什么。不过在这昏暗的房间里,小道士肯定一眼就能看见桌上的一面铜镜。

    一个自幼习道的人,对铜镜上的干支变换自然是再熟悉不过。小道士无师自通地扭转干支表盘,他的呼吸忽而变得急促起来。

    我坐起身,看着小道士在幽暗的房间里用手指摸索着干支变换后铜镜中心出现的数字。

    “可是喜欢?”我轻声问。

    “啊!”小道士被吓得顺手丢了铜镜,跌跌撞撞把自己绊倒在地上。

    “秋月仙子……我……我无意冒犯……”小道士声音里带着恐惧和哭腔。

    我走到小道士身边,把他拉起来慢慢走回床边,再拉他一起坐下。

    我语气柔和:“你出生道家,应当知道那铜镜的作用。”

    小道士点点头,却不敢说话。

    我轻笑道:“此乃天机,阮芗不可与他人泄露半个字,就连上和真人也不可。”

    小道士继续点头,还是不敢说话。

    沉坐片刻,我用指尖温和地在他脸颊上勾勒一圈。想到过几天这长粉黛桃花脸就会变成麻子脸,我心里难免为之惋惜。

    面对我的触碰,小道士并没有表现出青涩与畏惧,他反倒是大大方方朝我身上贴过来。

    呵呵!苏辄之还怕我逼迫这小道士破戒。看看这么熟练的身法,怕是早就被钦天监那群老东西调教过千百回不止。

    “阮芗。”我对着小道士耳边小声说,“以后可愿留在我府上?”

    小道士身子一软,整个人靠我身上,声音又甜又糯,“阮芗自是愿意。自打见到仙子第一眼起,阮芗便想终身追随仙子。

    “仙子是阮芗此生见过的第一个仙人,天地间最美的仙人。阮芗原以为,如阮芗这般不好好修道之人,此生根本无缘见到仙人。

    “那夜秋月仙子下凡人间,来到阮芗身前。阮芗知道,阮芗不该对仙子动凡心,可仙子比天上的明月还要明亮,阮芗怎么忍得住……”

    小道士微微抬头,一张又湿又软的小嘴轻轻贴到我脸上。

    我感受不到这小道士有一丝一毫的紧张,这么轻车熟路的蜻蜓点水,真不知在我之前他是不是也用过同样的方法勾引过别人。苏辄之说只有皇室贵胄才有资格见到钦天监的人,如此说来,以前最有可能碰过这个小美人的就是我那几个哥哥了。

    一个非常不好的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皇帝哥哥明知钦天监恶毒,却始终没有对钦天监下狠手。莫不是皇帝哥哥被我怀中的小美人迷惑过?

    要真是这样那可就超级难办了。我要是真的动了这小美人,我就成了和皇帝抢男人。关键是我对这小美人一点好感也没有,我只想把他暂时变丑一点。要是皇帝见到这小美人毁容了,是不是我的这张脸也保不住了?

    “阮芗。”我抱着小道士躺到床上,“你可知方才你看到的那面铜镜是何物?”

    “仙子赎罪,阮芗不知。”小道士一双小手很不老实,似有似无直接往我身上摸。

    我不拒绝,但也不回应,只管说自己的话:“何罪之有?那镜子是本座从天上带来的,你自然是没有见过。那是照心镜,可以参透人心。只要看过镜子的人就不能说谎,一旦说了谎话,照心镜便会把谎言写在这人脸上,让别人知道这个人说谎了。”

    小道士双手一僵,一时间连呼吸都变得销声匿迹。

    我依然心平气和,“阮芗这么乖,肯定不会对本座说谎的。”

    小道士终是安分了一夜,毕竟他已经两天没合眼,能找个舒服的窝自然是一占枕头就睡着。

    天色微微亮的时候,祠堂门口传来一阵刺耳的钟声,那是每日早晨和傍晚的祈福钟。

     

第142章 接头

    天色微微亮的时候,祠堂门口传来一阵刺耳的钟声,那是每日早晨和傍晚都会敲的祈福钟。

    我身边的小道士被突如其来的钟声吓了一跳,险些没从床上滚到地上去。

    我也是刚刚被吵醒,不过我比这做贼心虚的小道士淡定多了。我翻个身,抱着小道士说:“别怕,就是每日祠堂撞钟而已。”

    昨晚小道士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我以为他已经学乖了。可惜接下来小道士的行为真真让我有一种引狼入室的感觉。

    我本想在床上再赖一会儿床,没想到一只小手忽而顺着我腿根处摸了过来!

    TNND!老子想睡个懒觉都不得安生!

    我只得打个哈欠爬起身,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说:“天亮了,起来打坐吧。闭关贵在坚持,否则前功尽弃。”

    小道士跟着起身,脸色甚是乖巧。

    我不管小道士,自己洗漱完便开始上妆。

    小道士对我化妆这件事特别好奇,凑到我身后瞪大眼睛仔细看。

    “秋月仙子每日都是自己上妆吗?”小道士问。

    我沿着笑肌打一层淡淡的腮红,回头看一眼小道士说:“本座府上只养男人,除了本座还有谁会化妆?本座不比阮芗天生丽质,不化妆也貌美如花。”

    “得仙子谬赞。”小道士故作害羞低下头。

    看着镜子,我发现小道士的目光其实主要还是集中在桌子上。我不动神色往桌子上看一眼,心中顿时了然。原来小道士还是对桌子上的干支铜镜更好奇一些。

    透过镜子里的倒影,我似乎发现小道士脸上多了浅浅的一个小红点。我回头认真端详一番这个肌肤吹弹可破的小美人,他额头上果然是长出一个小小的红痘。

    “阮芗。”我上上下下又看了好几遍,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说:“你……昨夜可是对本座说谎了?”

    “啊?!”小道士轻叫一声,慌慌张张地说:“不……不曾说谎!”

    我转过身,对着小道士正色道:“阮芗可知亡羊补牢的道理?说一次谎不可怕,可怕的是将谎言越说越大,最说成一个自己都圆不回来的弥天大谎。阮芗自幼出家,当知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我拿过桌上的干支铜镜,语气艰难。“若是偶尔说几个小谎话倒也无妨,可是昨夜阮芗已用照心镜照过自己的内心。用过照心镜后又说谎,此乃大忌!”

    小道士惶恐不安地看着我手中的铜镜,一时不敢再开口。

    我将铜镜倒扣在桌面上,叹口气说:“阮芗且先回到你那边去,仔细想想,你可有妄言过什么。若是有,需得马上告知本座,本座替你解了这咒术。阮芗需得对本座说实话,否则本座也帮不了你。”

    小道士离开我这房间时,整个面色痛苦到生无可恋。

    阿虎的时间卡得刚刚好,小道士刚回去没多久阿虎就给我送早餐过来。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阿虎似乎清瘦了一些。明明闭关的人是我,为什么阿虎反倒是显得比我还要憔悴了?

    “你瘦了”我在纸上写道。

    阿虎只是淡淡一笑,将清粥小菜一碟碟放到我桌上。

    不对!应该是出事了!

    我提笔继续写:“王府是否有异动”

    阿虎挠挠头,想了想,又不明所以摇摇头。

    这孩子是真傻还是装傻?我又写:“你为何变瘦”

    阿虎终是敌不过我的追问,拿起笔写道:“吃斋肚子饿”

    我差点被这傻孩子气死了!我这副身体已经有二十岁,吃几天素倒是没问题。问题是阿虎正好是在长个子的阶段,整天吃些清粥苦菜怎么受得了!

    我撇一半馒头塞阿虎嘴里,阿虎还算乖顺,笑眯眯地跟着嚼起馒头来。我觉得苏辄之有时候很靠谱,有时候又会犯糊涂。明知阿虎食量大,怎么都不会弄几顿饱饭给阿虎吃?

    阿虎临走前,我递个纸条给阿虎:“道士脸上长东西”

    阿虎看着纸条捂嘴偷笑,迫不及待地提着食盒跑进房间的另一边一探究竟。

    我给苏辄之设计的密码是根号五加七,同样是无限不循环小数,加入一个素数可以让破译变得更加困难。我埋头苦算,趁着闭关这段时间赶紧把苏家的密码盘设计出来,免得出关以后又有一大堆乌烟瘴气的地雷等我一一排除。

    今天小道士变得越发坐立难安,或许是被我的“照心镜”吓到了,他一整天都在隔壁唉声叹气。

    晚上阿虎给我送饭的时候顺便送了一封信给我,是苏辄之写得。内容简明扼要,最近朝堂上没什么大动静,城外也趋于平静。苏辄之还说,今晚祠堂会开始第一次大行动,让我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做出任何回应。

    夜幕降临,我依旧抖开被子躺下睡觉。

    今晚守夜的士兵还是很松懈,还没到亥时,一群士兵又跑外面潇洒去了。

    很快,小道士房里传出一种诡异的虫叫声。“唧哩唧哩”,是一种我从来没有听过的虫叫声。

    那虫叫声断断续续,没什么规律,听久了不免让我不寒而栗。

    我心里打着拍子,努力将虫叫声的节奏点数记下来。可惜那声音不像摩尔斯密码那样有规律,我试了几次都找不准节拍规律。

    我渐渐开始烦躁,想敲几声引罄,打断那小道士与外界交流的信号。但是我咬牙忍着,既然苏辄之说他们安排了一次很大的行动,我就要努力配合苏辄之的工作。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祠堂里的虫叫声没有了,可窗外的竹林突然响起树叶的沙沙声。今夜明明无风,竹林摇晃如此剧烈,分明就是有人在林中摇晃竹子所致。

    我原以为苏辄之已经派人埋伏在祠堂周围,只要与小道士接头的人一出现,就会有人出来把钦天监安排的内应一网捕获。没想到窗外竹林就这么摇了几下,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怎么会没有然后了呢?难道是苏辄之没有发现窗外有动静?这么明显的动静,连我都听到了,就算苏辄之听不到,杨镡总该听得到吧!

    这次换做我彻夜难眠,我怕苏辄之的计划落空,更怕半夜小道士摸到我这边来我无从应对。

    一直挨到子时,我迷迷糊糊做了个梦……

     

第144章 学猫叫

    阿虎终于缓过一点神志,看我的眼神中夹杂上几分疑惑。

    看他睡地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就来气,在他眼里我到底是有多十恶不赦?他还真以为我会吃了他不成?

    我系好腰带,没好气地往阿虎屁股上踹一脚,用嘴形说:“起来穿衣服。”

    阿虎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哎!算了!看在他伺候老子一年的份上,老子也伺候他一回。

    我把阿虎从地上拖起来,强行将青灰色的道袍往他身上套。

    这回阿虎总算是明白过来了,他顿时尴尬得满脸通红,退后两步自己胡乱系那些错综复杂的结扣。

    实在是看不下去,我走上前把阿虎笨拙的手打掉。先帮他把系错的结扣解了,再重新将结扣一一系好。

    刚才我脱他衣服的时候,他的脸白得像石灰一样。现在我帮他穿衣服,他反倒是把一张脸从脖子红到胸口。

    “想什么呢?!”我往阿虎脑门上狠狠弹一下,提着食盒转身出门。

    阿虎终于发现事情不对,急着上前来拦我的去路。

    我直接把阿虎丢到墙脚蹲着,最后一次命令他:“坐好了!”

    阿虎不敢违背我的命令,只得一个人穿个道袍蹲墙脚,眼睁睁看着我走出禅房。

    ******

    “我已吩咐过,今晨不进食。出去。”苏辄之清冷的声音从书房传来。他没看清我是谁,单纯见我穿一身小厮的衣服便开始打发人。

    我没听他的话,大大方方把食盒放中厅的圆桌上。

    “出去!”苏辄之全然没了耐性,对我大吼一句。

    啧啧啧!原来苏辄之对下人发火的时候还是很恐怖的嘛。

    我打开食盒,把精致的小菜一碟碟布置到桌上。

    “阿龙!”苏辄之唤道。

    “公子?”阿龙跑进门来。不过阿龙前脚刚进来,后脚就被我劝出去了。

    苏辄之看不清中厅这边是什么情况,他怒不可遏地起身朝中厅走来。

    “混账奴才……”苏辄之刚骂了一半便没了下文,须臾之间他眼中的熊熊烈火彻底变成了火山喷发!苏辄之朝我狂吼一句:“胡闹!!!”

    我转身关上房门,下定决心,今天就算是苏辄之要把我打死在这房子里我也不出去。我讨好苏辄之说:“听说老师生气了,我是专门来给老师道歉的。”

    “为何道歉?”苏辄之懒得见我,也不想看见食物,他转身又回书房里坐着。

    我知道这次没那么容易讨好苏辄之,反正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我厚着脸皮抬起一盘桂花糕走进书房。“昨日是老师生辰,我把这件事忘了。对不起对不起!昨天没有为老师祝寿。”

    “辄之当不起。”苏辄之冷冰冰回我一句,“王爷要为大安祈福,辄之区区一个生辰算不得什么。”

    “谁说的,老师的生日是很重要的。”我可怜兮兮地说,“老师对我恩重如山,要是连老师的生辰都不放在心上,岂不是欺师灭祖,大逆不道。”

    “荒唐!”苏辄之抬眼瞪我,“我为王爷讲书,不过是尽礼官的职责。你我之间何曾有过师徒之约?倒是王爷出来的时间久了,还是快些回祠堂为大安祈福为妙。”

    我现在拿捏不好,苏辄之到底是在生我的气还是在生苏远的气。这叔侄两没一个是省油的灯,这样耗下去我迟早会被他们两个折磨死!

    我跑到苏辄之身边,也不管他理不理我,反正我就死皮赖脸求他说:“老师,我今天给你补过生日好不好?老师你最好了,你就给我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嘛。好不好嘛?”

    苏辄之果然没反应,他抓过一本账本,仔仔细细从第一页查看起来。

    原来苏辄之也有病急乱投医的时候,嘻嘻!要装模作样的看书也不会抓本四书五经什么的,找本账本太抬手上,连个算盘珠子都不摸一下能看出个什么名堂来。

    既然苏辄之没有明确反对,按照他的一贯作风,就是说我还是可以给他补过一次生日的。不过嘛,他这一言不发的,意思就是我的表现还不够诚恳。

    快点想!要怎样才能表现出我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决心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辄之。”我把桂花糕放桌上,蹲在他椅子旁边可怜巴巴抬头看着他问:“我给你跳个舞好不好?”

    苏辄之闻言给我一个帝王级鄙视的眼神,然后他的手就朝着算盘伸过去了。

    完了完了!苏辄之这次是从假装生气变成真心实意的生气了!

    我抓着苏辄之的袖口说:“辄之,这种舞我以前从来没有跳过,以后也不会跳给别人看。我上辈子加这辈子只跳给你一个人看好不好?”

    苏辄之看我的眼神已经从愤怒转化为憎恶,要是再这么发展下去我怕他会直接冲着唾弃的方向加速前进。

    不管了,是死是活就赌上这一把了!

    我把两只手握成爪子放到耳边,嘟起一张小嘴开始唱:

    我们一起学猫叫

    一起喵喵喵喵喵

    在你面前撒个娇

    哎呦喵喵喵喵喵

    我的心脏砰砰跳

    迷恋上你的坏笑

    你不说原谅我就喵喵喵

    苏辄之原有的表情现在全部被惊慌失措所覆盖,他愣怔在椅子上想要说点什么,唇瓣几开几合之后结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腿都蹲麻了,干脆一屁股坐地上耍赖说:“辄之,我都喵喵喵了,你就原谅我这次好不好?喵喵喵!”

    苏辄之把他的衣袖从我手中抽出去,搞得好像我会把什么神秘能量通过衣袖传递给他一样。磨蹭半天,苏辄之终于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你之前不是说你要学狗叫的,怎生变成学猫叫了?”

    哈?!苏辄之是在故意玩我的吧?!我跳一场手指舞,他别的没听见,好不容易抓个重点还抓得这么跑题!

    脸不要命不要,老子豁出去了!

    我嘟起脸上的包子肉说:“辄之,我再给你唱一遍,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嘛。”

    这次我把爪子放在胸前,满脸忠犬相:

    我们一起学狗叫

    一起汪汪汪汪汪!

    ……

    “哈哈哈哈哈!”我才唱了一句苏辄之就笑翻在案桌上。

     

第145章 碎玉

    禁欲系男神果然不能随便笑,因为他们笑的次数少,对开怀大笑这种事情没经验,一个不小心就会笑得像杀猪一样。

    “辄之你终于笑了。”我从地上爬起来,真是累得够呛。昨晚累到腰疼,现在又蹲到脚疼,感觉我这腰椎间盘以下差不多是报废了。

    “巧了巧了!如此难得的景致怎会被我等碰上?”一个温柔的声音从门外调侃而来。

    “不如我们进去凑个热闹,也好跟着捡个乐子笑笑。”另一个声音随之附和道。

    来人都不问问屋里人的意见,竟然大摇大摆就推门而入。

    啊啊啊!丢脸死了!我在这里给苏辄之负荆请罪,这几个公子跑来凑什么热闹啊?!

    “老师你先用膳,我回去了!”我转身便跑,这种场面我应付不来。

    “秋月!”苏辄之从背后一把抓住我。

    “嗯?”我没听错吧,苏辄之刚才是在叫我名字?

    苏辄之一时惶恐,急忙改口说:“王爷可曾用过早膳?”

    见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公子已经进门了,我赶紧说:“吃过了!我走了!”

    “大家早上好啊!”我朝几个公子尴尬地挥手,也不等他们跟我回话,我直接一溜烟跑了。

    好不容易跑到一处假山,整个下半身实在是太疼了,我吃力地找一处稍微平坦点的地方坐下来给自己捶腿。都怪苏远那个老混蛋,害得我今天腰酸背痛的。在苏辄之那里蹲的时间又久,刚才还跑了好几个院落,现在我有一种被截止的感觉。

    “可是腰腿疼?”一双手不知何时按到我腰上,轻轻帮我按压起来。

    我回头看一眼身后的美人,心中自是感激。“仲砚,你别把这件事告诉苏辄之。”

    碎玉公子声音里带了几分心酸:“你这又是何苦呢?”

    被碎玉公子按摩了一会儿,我的腰终于没有刚才那么疼了。“他们三个都是我得罪不起的人,一个拿我设局,两个拿我出气。我既然被关在这金丝笼里,就要有做好一只金丝雀的觉悟。在这里,至少有肉吃,有酒喝,比外面餐风露宿好多了。”

    之后我们再没有说什么,各自心照不宣,一路往祠堂走去。

    一直到了祠堂门口,碎玉公子放开我的手说:“你且进去,今晚我来给你送饭。”

    “谢谢。”我想不到任何华丽的辞藻来表达我此时的谢意。

    “去吧。”碎玉公子站在祠堂门口,一直目送我走进禅房。

    ==================

    我今天真没什么心情计算齿轮了,中午的时候我让阿虎把图纸全部带走,整个下午我就趴在床上睡大头觉。

    我睡得迷迷瞪瞪的时候,一双手突然摸到我腰上。我现在就是只惊弓之鸟,才一被摸,我整个人就吓得从床上跳起来。直到回头看到来人,懵了好一会儿我才缓过神来。

    “吓死我了。”我用嘴型给碎玉公子说一句。

    “先吃饭。”碎玉公子拉我到案前席地而坐,非常体贴地给我布置好了几样小菜。

    从入关至今我天天吃素,多亏王府的厨子手艺好,每天做素菜都能做得不重样,吃起来倒不会觉得寡淡。

    “你先吃着。”碎玉公子用极小的声音对我说,“我去隔壁看看。”

    对于隔壁的情况我是也好奇得很,我就等着碎玉公子探探虚实然后回来给我科普一下。

    “碎玉哥哥?!”小道士明显是被突然闯入的碎玉公子吓到了。“今天慕容哥哥不来了吗?”

    “啪!”碎玉公子把食盒扔桌子上以后便大骂起来,“你到底是真道士还是假倒是?闭关之时需得禁言你不知道吗?现在好了,王爷辛辛苦苦为大安祈福,结果全被你这张破锣嘴把风水都给破了!”

    小道士没想到碎玉公子说话会如此毒辣,或许这也是之前小道士始终不敢招惹碎玉公子的原因。

    “呜呜呜呜……”小道士稀稀疏疏哭起来,“碎玉哥哥,阮芗知错了。”

    “你还好意思哭!”碎玉公子一点情面也不留给小道士,“你看看你脸上长些什么出来?你到底做了什么亵渎神明的事情,一张脸上全是麻子!”

    “呜呜呜呜呜……”小道士顿时变成嚎啕大哭,那一声声可怜的,听得我都要心软了。

    “这饭你还吃不吃?”碎玉公子继续骂,“不吃我拿走了!”

    “吃的……吃的……”小道士现在说话都有些大舌头,想必是吃多了上火的食物,嘴里也长满了泡。不过无论小道士有多不想吃那些香燥的食物,他终究是抵御不了饥饿带了的痛苦。

    听着隔壁凄凄楚楚的哭声,我心里越来越不好受。这小道士一看就是个孤儿,因为皮相好看被钦天监收入门下。小道士也不过是人海茫茫中的一根浮萍,没有父母没有家人,他不过是别人棋盘山的一颗棋子,在龌龊的权力斗争之中苟且偷生。

    若是我重生在这小道士身上,我不知道我有多大的勇气能够委曲求全,一面忍辱负重,一面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今天的菜可有合你的口味?”碎玉公子打开食盒问。

    “呜呜呜呜……”小道士还在哭,可是那哭声中少了凄凉,却多了感动。“谢谢碎玉哥哥……呜呜呜……谢谢……”

    整个王府,无论是公子还是下人,每个人对于小道士的处境都是冷眼旁观,其中还有不少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看戏的。唯独碎玉公子嘴上骂得狠,今天他却为小道士送来几样青菜。

    若没有相同经历的人,永远都不能理解被动与绝望可以给人带来多大的痛苦。

    碎玉公子没有在小道士那边多待,他摔下食盒后便回到我这边来。

    嘴里含着精致的蔬菜,可我唯独感觉味如嚼蜡。今天我用来惩罚小道士的手段,总有一天或许也会被别人用在我身上。所谓天道轮回,报应不爽。我原本是想整治钦天监里那些手段恶毒的老道士,最后我却将最毒辣的手段用在最弱小的人身上。

    终究,我也不过是个只会欺负弱小的怂货。

第146章 角斗

    今晚是闭关的最后一夜。

    我不清楚苏远那边进展怎么样,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大概能猜到——过了今晚,或许就是隔壁小道士的死期。除了死,小道士还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生不如死。

    都是命运沉浮中的可怜人,我和小道士就像斗兽场上的两个奴隶。台上的观众为我们创造了一个相互残杀的环境,然后看我们为了生存将对方杀得血肉横飞。

    对于自己的出境,小道士比我看得更清楚。毕竟是个孩子,就算是接受过非人的训练,面对死亡的时候他依然不能平静。

    想必苏远那边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成果,小道士知道他输了这场较量,唯有死亡一条路能让这个可怜的孩子彻底闭嘴。今夜,在彻底闭嘴之前,他还有一晚上的时间可以为自己的绝望哭泣。

    听着隔壁凄惨的哀鸣,我辗转难眠。过了今晚,小道士走了,或许还会有更多的小道士被安插到我的身边。这不仅仅是钦天监的意思,也是黄帝的意思。黄帝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与钦天监直接对抗的理由,若不抓紧这次机会,他或许会在所谓的神权上永远失去主动权。

    掀开被子,我直接走到帷幔的另一侧。

    黑夜里,我看不清小道士的神情,唯一可以看到的是一个蜷缩在床上小声哭泣的孩子。

    “阮芗。”我在小道士身边躺下,轻轻把他的背揽进自己怀里。

    小道士已经彻底放弃了,他甚至放弃了最后一次讨好我的机会。小道士只顾着自己哭,完全不理会我的接近。

    我对着小道士耳边说:“阮芗,出家人最需要修炼的就是耐性。你自幼出家,怎么修行这么多年耐性还这么差?我才让你在祠堂里睡几天你就受不了了,以后若是去隐居修行,你又怎么吃的了那种苦呢?”

    小道士一个劲的哭,呜呜咽咽道:“秋月仙子说笑了,阮芗哪里有机会去隐居修行?”

    “你看本座像是会随意说笑的人吗?”我认真对小道士说,“九天玄女派本座到人间历劫,本座的任务便是渡世,而非灭世。屠戮杀伐之事本座做不出来,见到了也会竭力阻止。本座知道你眼下出境艰难,本座想帮你,却不知你有几分求生的打算?”

    若非冰雪聪明,钦天监也不会把这么小的孩子送进王府来。小道士对我说的话自然是全然不信,他反过来劝导我说:“秋月仙子出身高贵,却未必是凡人的对手。若是仙子此时抽身,或许还能躲得一时清静。”

    我闻言笑了,“本座想要的可不是一时清静,本座想要的是天下太平。阮芗,若是本座送你到一个没有纷争的地方清修一世,你可愿意?”

    小道士反问:“仙子要阮芗拿什么作为交换?”

    “从此不问世事,与世无争。”我说。

    小道士自嘲一笑,“师傅的耳目,海内无处不在。阮芗若真心想要与世无争,又何必等到今日?”

    我用力把小道士翻过来对着我,与其更加诚恳:“阮芗,我给你讲个故事。在遥远的西方,贵族酷爱看野兽相互搏斗的表演,就像大安的斗鸡,斗蝈蝈一样。不一样的是,那里的贵族喜欢看的不是小动物相互厮杀,他们喜欢看野牛、狮子这样的大动物搏斗。

    “后来,贵族觉得整天看野兽打斗也没什么意思。于是贵族想了一种新的玩法,他们把人和狮子关在一起,看弱小的人类如何与狮子搏斗。再后来,贵族甚至迷恋上了人与人之间的搏斗,他们把一群奴隶关在一个笼子里,让一群人混战,只有活到最后的那个奴隶可以被放出来。”

    小道士的泪水在昏暗的屋子里闪烁着轻盈的光芒,他很爱哭,但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假哭。唯独今夜,他所有的眼泪都来自内心的悲痛与怨恨。

    “阮芗。”我抱紧小道士,“现在我们两个被关在这里,外面有好多双眼睛,每一双眼睛都在好奇,明天从这间屋子走出去的人是谁。”

    小道士长叹一口气,“秋月仙子放心,明日阮芗自会留在这里。”

    “我的故事还没说完。”我拍拍小道士的背说,“又一次,有七十个奴隶被关进了角斗场。贵族坐在高台上翘首以盼,等待至少六十九俱血肉模糊的尸体躺在角斗场中央。

    “场中的七十个人都非常愤怒,非常绝望。但是对于自己的命运,场上的人无力改变。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奴隶说了一句话。”

    “他说了什么?”见我停下来,小道士忍不住问我。

    我说:“他当时说:宁为自由战死在沙场,不为贵族老爷们取乐而死于角斗场。他反问身边的同伴,他们相互厮杀,除了取悦贵族以外,还有什么意义?同伴回答不上来。

    “于是这个奴隶说,既然场上的每个人手中都持有武器,为何不把刀锋朝向贵族老爷,而要将刀锋朝向自己的伙伴?场中的奴隶恍然大悟,他们攻上高台,杀得贵族片甲不留。

    “后来这七十个奴隶冲上大街,号召所有的奴隶发起反抗。短短几天内,七十人着急了一万人。故事的最后,他们整整召集到了十二万人,组建了自己的军队。”

    “仙子切莫再说,阮芗不敢!”小道士瞬间僵在我怀里,气都不敢喘一口。

    我又拍拍小道士说:“阮芗,我没有让你起兵造反,我只是不想看你在这潭浑水里越陷越深。就算明天你从这道门走出去,你又能走多远?

    “且不说皇上会不会放过你,就算皇上对你不闻不问,日后你师傅必然还会让你继续做类似的事情。就像角斗场上的奴隶,就算有谁侥幸活过一次,下次这人还是会被放回角斗场。”

    “阮芗知道。”小道士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哭声,“阮芗的命是师傅给的,这便是阮芗的命。”

    “阮芗。”我劝他说:“你若信得过我,我再给你一条命可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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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不和亲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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