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各自
高师爷若有所思道:“县尊,这两个都是胆大的,竟然不怕。”
林修尧一顿,有点担心道:“先生不提我倒忘了,程怀谦走过镖还罢,七两还是个小丫头。
来人。”他喊了小厮,吩咐去请胡大夫。
这边厢,沈笑和程怀谦被小厮送进了内宅的两处客房。
有林家的厨娘,带了小婢送来茶点和热水。
此时,还未到午时,程怀谦简单梳洗后,哪里可能呆的住,他敲开客房门,找到沈笑问道:“我们一直在县衙等着吗?”
沈笑洗漱一番坐床沿上,其实,这一会儿她还有些恍惚,刚刚发现有人被杀时,还不觉得,现在一放松,人都有些乏。“那能怎么办?外面还不知道有没有那些人的同伙,这会儿,我们在县衙才是最安全的。”
前世今生,她也是见过生死的人,就是精神高度集中后,一放松觉得疲累。
程怀谦这才注意到,她的脸色有些白,“七两,你没事吧?”
“没,就是觉得累。念哥儿,我想睡会儿。”沈笑主要想进工空间劳作,好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七两,你是不是怕了。”程怀谦拉了凳子,坐到她面前道:“别怕,我守着你,你睡吧。”
沈笑抬眼看看他,“念哥儿,你在外面,是不是也遇到过这类事?”
程怀谦笑道:“和我爹押镖,哪可能平平静静。
就是和顾道长这一路行来,还遇到些事。”
“讲讲。”沈笑觉得听听故事也可以放松一下。
“要不你躺下,我给你讲。”程怀谦起身,到桌前摸了摸茶壶,还很热,他倒了杯茶,拿了盘糕点给沈笑,“先喝口水,吃点东西。”
沈笑从善如流,她也不是真正的古人,吃块茶点后喝过热水后,就倚上了床头,“你讲吧,看你手上的袖箭,是不是总带在身上?”
“差不多从去年离开山上时,就一直戴着。
顾道长亲手给我做的皮腕,说既然是防身的东西,就该一直不离身。
我也就回家这几晚去下,平常晚上也是带着的。”程怀谦给她拉拉被子道。
沈笑点头,道:“没有错,以后,防身的东西是不能离身。”
程怀谦轻声道:“这次我和顾道长在济宁下了船,去了一趟青州城访友。
离开之后,半道上遇到一伙山匪劫杀商队,我们上前救人了。
这袖箭当时就射杀了一人。”
“你没受伤吧?”沈笑坐直问道。
“没有,”程怀谦凑到她耳边道:“顾道长说,这些匪,不像匪,非常的有纪律。”
“兵?”沈笑想到什么,问道:“青州,以前是鲁王的封地,他不是被废为庶人,后来死了吗?”
程怀谦颌首,道:“可他那些手下,并没有完全剿净。
当年,京里那场叛乱,也有他的人,不然,鲁王一家也不会被正法。
顾道长说,如今,青州是齐王的封地,以往,这两个就走的近。”
“顾道长怎么会知道的?”沈笑想了想又道:“青州有什么异样吗?”
程怀谦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他道:“看不出来,我们到时,听说齐王带着家人,在年前就进京朝觐了。”
这个沈笑知道,“八字墙上有贴,元旦大朝会时,三皇子受封为唐王,齐王世子受封乐安郡王。”
“唐王?封地在哪儿?”
沈笑仔细回忆了一下,“没有封地。”
两人对视一眼,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如今,和十几年前不一样,那时今上才继位两年,也关还打着仗,藩王手里也有兵权。
现在,兵权已经被皇帝收回,藩王最多有一千七百护卫。
且第一代王爷去世的不少,承爵的下一代都是降等袭爵,五世后就是普通宗室了。
今上还活着的兄弟,也就周王和齐王了。
前年,周王被召回京,后来有人弹劾他贪酷,引的封地民怨沸腾。
听说周王主动请罪后,今上将周王改封建乐城,将其子全部留京。
而三皇子成年后一直压着未封王,如今看来,莫不是以后的王爷都没有封地了?
算了,他们都是平民百姓,这也犯不上他们操心,程怀谦就给沈笑讲一些在外的趣闻。
听着听着,沈笑滑进被下就睡着了,程怀谦将她的被子盖好。
心里在想着,萧氏莫名其妙的出现又离开,姑姑的下落他还没有打探出来呢。
不知不觉,他趴在床沿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了敲门声,一个激棱醒来,就看到沈笑下了床去开门。
“胡大夫?”沈笑看到婢女身后的人,“您怎么来了?”
“来给你和你身后的小子诊脉。”胡大夫进来,“坐下,我给你们看看。”
沈笑扭头看看程怀谦,只听婢女道:“是少爷专门派人请的胡大夫。”
“那替我谢谢你们少爷。”沈笑老实跟上胡大夫。
两人被诊了一番脉,胡大夫开好药方,交给婢子道:“安神汤,中午一次,晚上一次即可。”
婢女接过,福了一礼后将药方给了跟来的小鹿。
沈笑就见小鹿直接从药箱里拿了四包药出来。
他们送胡大夫离开时,胡大夫道:“你们都没事,只要喝药后好好睡一觉就行。”
然后他又道,“都各自回房歇着吧。”
沈笑听他把各自两字咬的极重,笑道:“谢谢您了。我刚有些受惊,念哥儿怕我一个人害怕。”
程怀谦也点头道:“七两第一次碰到人命案,我们又不能回家。
胡大夫,我男子汉大丈夫无事,七两要不要紧?”
胡大夫斜他一眼,合着自己说的没听明白?“她不要紧,一会儿喝了药,说这位小大姐陪七两吧。”
婢女笑道:“沈姑娘,婢子熬好药,就来陪你。”
沈笑其实已经调节好自己了,但别人好意,也无需拒绝。
送走胡大夫不久,沈笑和程怀谦用了简单的午饭,吃药后都歇下了。
却不知道,前衙的林修尧和两位师爷,在听了鲁班头的话后,都锁起了眉头。
“县尊,林伯已经检查过了,那咬毒的男子,是个长年习武的。”钱师爷道:“此事,怕是要直接上报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送走
高师爷也道:“原先不知阮五娘身份,现今牵扯到前朝了。
如果鲁酒说的属实,那阮五娘嫁的人不仅降了大周,后来还又反了。”
林修尧沉吟片刻,道:“我亲自去问鲁氏。
另外,将那个叫叶虎的,严加看管。”
钱师爷不赞成,道:“县尊,我去将人带来吧,另外找阮氏族里的老人,来县衙认认人。
城内还需您主持大局,崔主薄如今守在北城门。
刚遣了城门守官报,阮秀才驾着骡车,向通州方向去了。”
“好。尽快带他们来,一经确定,必须立上报。”林修尧略一想就答应了,“我让林伯守着人,扬帆带人陪你去。”
“是。”钱师爷领命而去。
高师爷道:“县尊,下午,还继续搜城吗?
衙役们都下去,到底不妥。”
“搜,排查一遍更安心。
城门,明日再开。”林修尧道:“走,我们再去会会这个所谓的叶虎。”
……
“什么?城门关了?”沈大伯急了,“我去借车,我们去看看。”
马小江看向管氏,见她拉住沈大伯,才松了口气。“沈爷爷,守城门人说了,今日怕不会开城门。”他是随着大丫的辈份叫的。
管氏也道:“他爹,两孩子机灵着呢,他们这会儿,不是在悦娘家,就是去找我哥了。”
沈大伯失神的坐下,不一会儿,他又站起来,直冲冲的往外走。
“他爹。”管氏追着,“你干啥去。”
“我找老十九,不是他私会阮氏要送旭哥儿送进庙里,七两能进城去查证吗?”沈大伯走的很快,差点撞上从影璧后出来的旭哥儿。
“文大伯,我爹真不要我了?”旭哥儿惨白着脸问,他是奉了七太奶令,来找七两姐姐到族学的。
沈大伯顿住,他没有想到旭哥儿那么巧出来,他转向管氏求助。
管氏蹲在旭哥儿面前,“旭哥儿,你七两姐姐只是听到风声,才要去查查的。”
旭哥儿看看她,又看看沈大伯,忽的转身就跑。
把扶着他胳膊的管氏,差点甩一蹲墎儿。
管氏被沈大伯险险扶住,两人迅速追去。
周氏一脸担忧,却不好把来报信的客人丢一边。
追出大门的管氏和沈大伯毕竟有了年纪,他们已经跑的很快了。
却不想旭哥儿跑的更是快,就不见人影儿,两人追到族学时,他没有在那。
管氏一拍大腿:“走,老十九家。”
两人又急急赶来沈十九家,就听见旭哥儿在院里大哭。
进去一看,沈忠沈义在,还有沈松。
沈十九恨道:“怎么,你们都来兴师问罪的吗?
就因为旭哥儿问我一句不要他了,是不是要把他送人?
我告诉你们,是。父为子纲,我是他爹。”
沈义搂着哭的更大声的旭哥儿,骂道:“不要脸,老三,你可恶。
你怎么能推倒孩子,还对他说,就是不要他了,马上就要送他当和尚去。”
“我是可恶。但沈旭就是可恨了,他出生不久,就克死了他娘。”沈十九大喊。
管氏上前,夺过旭哥儿,抱上就走。
她捂住旭哥儿的双耳,听到沈十九在那叫嚷,什么老娘去世,是旭哥儿克的,什么县试过了,因为旭哥儿没过府试,什么文会夺魁,因为旭哥儿,害他摔伤了脚,
什么他丢了科举资格,被阮氏那个贱人下药设套,也是旭哥儿克的……
这一切,关旭哥儿什么事?亏了今天天好,许多人都下地拔草,或者去上坟了,不然让别人怎么看旭哥儿。
他们夫妻抱着孩子离开了,不知道拾嫂子爬上梯子,正在偷看沈十九家。
沈松倒是看到她了,不过他没有理会,而是走到他三叔面前,把有些颠狂的人,一个手刀砍倒。
“爹,二叔,把三叔送到庙里吧,这是他的行藏被叫破了,不然,旭哥儿就不定被他送哪了。”
沈忠叹道:“那你爷爷咋办,他不能再生气了。”
听到弟弟竟然给沈曜下泻药,他简直不敢相信,也就七太奶和伯文家厚道,没往外说,不然,这脸丢的干干净净。
高师爷也道:“原先不知阮五娘身份,现今牵扯到前朝了。
如果鲁酒说的属实,那阮五娘嫁的人不仅降了大周,后来还又反了。”
林修尧沉吟片刻,道:“我亲自去问鲁氏。
另外,将那个叫叶虎的,严加看管。”
钱师爷不赞成,道:“县尊,我去将人带来吧,另外找阮氏族里的老人,来县衙认认人。
城内还需您主持大局,崔主薄如今守在北城门。
刚遣了城门守官报,阮秀才驾着骡车,向通州方向去了。”
“好。尽快带他们来,一经确定,必须立上报。”林修尧略一想就答应了,“我让林伯守着人,扬帆带人陪你去。”
“是。”钱师爷领命而去。
高师爷道:“县尊,下午,还继续搜城吗?
衙役们都下去,到底不妥。”
“搜,排查一遍更安心。
城门,明日再开。”林修尧道:“走,我们再去会会这个所谓的叶虎。”
……
“什么?城门关了?”沈大伯急了,“我去借车,我们去看看。”
马小江看向管氏,见她拉住沈大伯,才松了口气。“沈爷爷,守城门人说了,今日
高师爷也道:“原先不知阮五娘身份,现今牵扯到前朝了。
如果鲁酒说的属实,那阮五娘嫁的人不仅降了大周,后来还又反了。”
林修尧沉吟片刻,道:“我亲自去问鲁氏。
另外,将那个叫叶虎的,严加看管。”
钱师爷不赞成,道:“县尊,我去将人带来吧,另外找阮氏族里的老人,来县衙认认人。
城内还需您主持大局,崔主薄如今守在北城门。
刚遣了城门守官报,阮秀才驾着骡车,向通州方向去了。”
“好。尽快带他们来,一经确定,必须立上报。”林修尧略一想就答应了,“我让林伯守着人,扬帆带人陪你去。”
“是。”钱师爷领命而去。
高师爷道:“县尊,下午,还继续搜城吗?
衙役们都下去,到底不妥。”
“搜,排查一遍更安心。
城门,明日再开。”林修尧道:“走,我们再去会会这个所谓的叶虎。”
……
第一百六十八章 罗二爷
“出继。”沈四爷终于说了出来。“我找你福太爷他们去。”
起身时,沈四爷打了两个幌儿,沈松两手都要抱住他了。“爷爷,出继谁家?五爷爷虽然早逝无子,但有个女儿,我堂姑是不会同意过继的。”
“无事。松哥儿,无事。”沈四爷佝偻着身子道:“给你福太爷福太奶。”
沈松抱扶着老人家坐下,道:“爷爷,福太爷过继个小曾孙做甚?过继也要讲个血脉远近,我这一代都出五服了。
他当初的嗣孙十二叔虽然没了,可村长八叔的几个儿子,这些年,一直替十二叔照顾着福太爷福太奶。
他老两口的房子,可是说好要留给人家的。
当年,姚婶娘为这个,还狠闹过一场,说十二叔是三叔亲弟,合该她家承了房子。
还说她家大路情愿过继,可福太爷没同意。”
沈四爷颓然的坐下,沈松劝道:“爷爷,三叔是迷了心志了,送他到普渡寺去,请主持给他好好调养调养……”
“不如,过继给你小善叔,正好可以和七两互相扶持。”沈四爷显然没有听到孙子的话。
沈松轻叹,七两的太爷爷,和福太爷是堂兄弟,照样和自己这一辈出五服了。
而且,沈远三个兄弟,文大叔都没提过过继,“茂小叔那一支,和咱家才更近。
爷爷,你不要乱想了,旭哥儿不是个物件儿,可以送来送去的。”总之,要打消爷爷的念头。
……
沈远三兄弟一回家,就见家里人和茂哥儿祖孙都在家围着旭哥儿。
昌林更是一见爹回来,就抱着不松手。
“这是怎么了?”沈远看着和小叶子兄妹玩的正欢的旭哥儿。
周氏悄声说了原委,“旭哥儿醒来,居然把今天发生的事又都忘了。”
这么小的孩子,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经常受了刺激忘事儿。
“忘了不见得是坏事儿。”沈远道:“平安长大就好。”他亲亲儿子额头,笑道:“咱们去找旭小叔玩儿。”
哄着儿子和一群孩子们玩儿后,沈远和爹娘一商量,又带着二弟赶来了县城。
可惜,一直等到天黑,城门也没有开。
……
沈笑一觉睡到天黑,不晓得她差点多个过继来的弟弟。
她开门去找程怀谦,竟然不在?
整个后宅都静悄悄的,说明县令他们还没有回来。
沈笑准备到前衙去看看时,婢女送来了热汤,“沈姑娘,你先吃点东西。”
“不用,我还不饿。”沈笑谢了谢,才道:“前面下衙很晚吗?”
婢女笑道:“奴婢只负责少爷的饮食。”
沈笑便明白了,这是不方便和自己说那么多,“那我到前面看看,找找我大舅,可以吗?”
她话才落,就见林伯提着灯笼进来,“沈姑娘,少爷请您到前衙做个笔录。”
沈笑略一想,“走吧。”
林伯在前面带路,道:“程小哥儿也在前衙。”
结果,沈笑来到二堂,可不止有程怀谦,还有一队穿着罩甲门兵士。
其中一位,赫赫然就是“重伤在身的罗二爷”,沈笑注意到他的腰牌不同于其身后众人的木牌,是铜牌,而领头那位则是象牙牌。
这群人几人一组,分别进了二堂东西有人看守的房间。
沈笑和程怀谦是由那位挂着象牙牌的官军亲自问话。
他问的非常细致,沈笑从头将事情又复述一遍。
还好有林修尧一直在,与她互为印证。
一个时辰后,这队人马拿着各人的笔录和关押的叶虎离开,以及两具尸身离开。
罗二爷只给沈笑和程怀谦眨了一下眼,直至离开都未与他们说话。
沈笑看到,两侧厢房有好几个上了年纪的人,被曹捕头他们带走了。
林修尧领着沈笑两个回了后宅,道:“你们两个,明日回村之后,近期内就不要出来了,启航这次受伤,我让他去你们家养伤。也能够看护你们一些时日。”他又对沈笑正色道:
“阮五娘是阮氏带进城的,如今阮氏与其父母已在通州府衙。
阮氏先前设局沈十九害三郎,还欲将使人绑走你卖了。
说是当初你们三个让报官,害她身残被囚的。”
“岂有此理,杖刑之后,她根本没有被打残,谁知道她后来发生了什么。”程怀谦道:“七两,她还恨上咱们了。”
沈笑蹙眉,“看来她是被送到庙里以后受的伤。
上次十九叔下药,茂小叔是被牵累了。”
林修尧叹道:“幸而你这次发现了叶虎受伤,把阮氏也牵带了出来。
她在庙里将一个老尼推下河淹死了。
当时阮五娘两人目睹全程,还帮阮氏伪造被水冲走的假象后,带她离开了那里。”
沈笑和程怀念对视一眼,阮氏真是个狠人。
“那阮五娘和那男的是谁?”
林修尧想了一下,“出了这屋,我什么都没说过。”
沈笑两人连连点头,望着他的眼睛闪闪发亮。
林修尧抚额,好笑道:“我是让你们心里有个谱。”
他道:“阮五娘是齐末时,阮家分宗在京里的那支,为求庇护送给了一个千户。
那个千户随主将降周,十多年前,策乱多良三卫叛乱的就有那个主将。”
“我爹娘他们守城那次?”沈笑脸色凝重。
程怀谦也正色道:“我爹说,多良三卫原就是北疆部族。
他们在我大周与北疆各部左右封源,从未真正臣服过。”
“被抓的那个,会不会就是那个千户。”程怀谦不由道。
林修尧颌首,道:“阮家来的几位老人,有两个以前见过他,今天认出了被抓的人,就是那个千户。”
“阮氏把人带回家,还真是给阮秀才招祸。”程怀谦道。
沈笑脑子里天马行空一会儿,她道:“十几年前,叛军劫掠之前,阮五娘来过县城吧?”
林修尧挑眉,“何以见得?”
“阮氏带阮五娘回来,她肯定认识呀,以年龄来推算,三十几年前,阮氏是不认识阮五娘的。”沈笑轻声道。
程怀谦和林修尧同时笑出了声,他道:“七两,三十几年前,阮氏都没出生。
你这个推算还真准确。”
沈笑也笑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跳脚
修改中……
次日一早,沈笑和程怀谦等着开城门,管大舅和管二舅一起跟着。
他们身前身后,都排了好长的队。
昨天进城的人,许多都滞留城中一夜,比如管二舅,就是在管大舅那里歇着的。
“大舅,我们都好着呢,你快去上衙吧。”沈笑道:“别误了早堂。”
管大舅想了一下,对弟弟道:“看着他俩回家。”
“大哥,你安心上衙吧,我去送他们回家的。”管二舅是请了假的。
管大舅又对后面不作声的启航拱拱手:“有劳了。”
启航拱手回礼。
管大舅又叮咛沈笑几句,才转身回了县衙。
不过,他在大门口遇到了来找他的沈悦和她婆婆,“他婶子,悦娘,你们怎么来了?昨天?”
郭氏道:“听说七两昨天也在城里。”
“大舅,昨天祥哥儿和我公公送货没回来时,城门就关了。
后来我听到街坊说,七两进了县衙,她人呢?没事吧?”沈悦一脸焦急。
“没有事,县尊安排她和念哥儿住在了后宅。”管大舅安抚道:“这会儿,城门已经开了快,她要出城了,你二舅跟着呢。
我还说一会儿抽空去看看你。
你们先家去,一会儿,祥哥儿爷俩就该进城了。
孩子呢?”
“刘嫂子帮看着。没事儿就好。”沈悦总算是安心了,昨天突然闭城,不许人走动,她担心了一夜,公爹和丈夫,回来进不了城可以借住亲友家,七两一个女孩,不方便。
“大舅,快点卯了,你进去吧。”
管大舅点点头,对郭氏道:“他婶子受累了。”
“都是自家亲戚。”郭氏摆手。
他们这厢作别时,城门已经开了。
前面老远,就看到进城和出城的人相互打招呼,进到城门的,和出城门的,有太多抱一处的,都影响进出了。
守门官差喝令他们快快离开,然后进入城门者,不得跨到出城这半边,并在中间拉了一条绳子。
沈笑看着队伍,道:“念哥儿,我怎么总觉得忘了什么事?”
“东西忘客房了?”程怀谦也没吃。
沈笑摇摇头,然后就听到二哥的声音:“七两,七两。”
“二哥。”沈笑向另一边的沈志摆手。
“臭小子,都没有看到我吗?”管二舅暗喑嘀咕。
“二舅。”沈志这会看到了,可他不能走到这边。
“大哥,表哥都还在外头等着进来呢。”他双手做喇叭状大喊,没注意前面的人顿了一脚步。
然后沈笑就眼睁睁看着他二哥撞到了人家身上,把人撞个大趔趄。
程怀谦捂脸,二郎哥这是顾此失彼了。
然后,他就没看到,被撞的人,在沈志道歉时,转身狠踩了他一下。
“你怎么这样啊?我又不是故意,都给你陪不是了。”要不是人多,沈志都抱脚跳了起来。
那人只哼了一声,在走出城门范围之后,就钻进人群不见了。
气的沈志直想跳脚。
沈笑总觉得那人有点面善,她在哪里见过。
不过,来不及细想,已经轮到他们出城了。
一出来,就看到了表哥和大哥他们。
双方顺利会师后,沈远道:“快,赶紧先回家,一会儿咱们得去坟里。”
“大哥,还得等一等二哥。”沈笑道:“不然,他得走路回去。”
“不用等,你们先走,我在这等等他。”大表哥道:“二叔,你是和我一起,还是和大郎先走?”
管二舅道:“我先走。”然后他就上了沈远的骡车。
沈远见启航也一起上车,疑惑道:“启航小哥儿,你不用跟着县尊吗?”
虽然经常跟着林修尧的是扬帆,但是,偶尔来给沈家送泉州捎来的东西时,启航也会来。
“大哥,启航要在咱们家住上一段时间。”程怀谦道:“是县尊吩咐的。”
“噢噢。”沈远晓得启航不爱开囗,就道:“欢迎。”他知道这里面应该有什么事。
“打扰了。”启航抱拳。
等到沈远扬鞭离开城门时,沈笑终于想到了,“大哥,我忘了去大姐家看一下了。”
“刘嫂子帮看着。没事儿就好。”沈悦总算是安心了,昨天突然闭城,不许人走动,她担心了一夜,公爹和丈夫,回来进不了城可以借住亲友家,七两一个女孩,不方便。
“大舅,快点卯了,你进去吧。”
管大舅点点头,对郭氏道:“他婶子受累了。”
“都是自家亲戚。”郭氏摆手。
他们这厢作别时,城门已经开了。
前面老远,就看到进城和出城的人相互打招呼,进到城门的,和出城门的,有太多抱一处的,都影响进出了。
守门官差喝令他们快快离开,然后进入城门者,不得跨到出城这半边,并在中间拉了一条绳子。
沈笑看着队伍,道:“念哥儿,我怎么总觉得忘了什么事?”
“东西忘客房了?”程怀谦也没吃。
沈笑摇摇头,然后就听到二哥的声音:“七两,七两。”
“二哥。”沈笑向另一边的沈志摆手。
“臭小子,都没有看到我吗?”管二舅暗喑嘀咕。
“二舅。”沈志这会看到了,可他不能走到这边。
“大哥,表哥都还在外头等着进来呢。”他双手做喇叭状大喊,没注意前面的人顿了一脚步。
然后沈笑就眼睁睁看着他二哥撞到了人家身上,把人撞个大
趔趄。
程怀谦捂脸,二郎哥这是顾此失彼了。
然后,他就没看到,被撞的人,在沈志道歉时,转身狠踩了他一下。
“你怎么这样啊?我又不是故意,都给你陪不是了。”要不是人多,沈志都抱脚跳了起来。
那人只哼了一声,在走出城门范围之后,就钻进人群不见了。
气的沈志直想跳脚。
沈笑总觉得那人有点面善,她在哪里见过。
不过,来不及细想,已经轮到他们出城了。
一出来,就看到了表哥和大哥他们。
双方顺利会师后,沈远道:“快,赶紧先回家,一会儿咱们得去坟里。”
“大哥,还得等一等二哥。”沈笑道:“不然,他得走路回去。”
“不用等,你们先走,我在这等等他。”大表哥道:“二叔,你是和我一起,还是和大郎先走?”
管二舅道:“我先走。”然后他就上了沈远的骡车。
第一百七十章 桃花
沈志的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大姐,不要。”
沈悦仔细观察他,道:“你真的不是看上人家才追着的?”
“不是,我都没认出她是个女的。”沈志回忆了一下,道:“大姐,她穿了件宽大的青布诸于长袍,头发只用发带高束。
我真的以为是个小公子,而且,你弟弟我,是那么孟浪的人吗?”
沈悦一想也对,道:“行吧,一会儿我代你给人家赔个不是。”
“谢谢大姐。”沈志眉眼总算舒展开来,他道:“既然没啥事,我先走吧,不然赶不上七两了。
尽快回家,也好让爹娘知道你们都好着呢。
我还得再给家里捎些肉回去。”他给沈悦一串钱,“大姐,你回去帮我买点肉和棒骨呗。”
沈悦无奈接过,斜了他一眼,“这会儿知道不好意思了?”
“大姐……”沈志拿着她给的豆腐篮子遮脸。
一刻钟后,拎着篮子的沈志轻轻快快的走了。
沈悦又回到店里,许祥问道:“咋回事?”
“就是误会……”沈悦原原本本和丈夫说完,就见谭秀才娘子涂氏,带了小孙女来买豆腐。
……
这边厢,沈笑一进家门,少不得被管氏念叨,好在由管二舅和启航在,才让她和沈大伯放下了心。
待到沈志也归家,报了沈悦一家都平安,管氏才彻底的安下心来。
等扫墓回来后,安排启航住在了沈志的房间。
沈大伯打心里感激林县令,说是让启航来家里养伤,其实是来看护两个孩子的。
大家听了沈笑他们在县城发生的事,沈大伯道:“县尊说的对,你们在家安生呆着,谁晓得他们还有没有同伙。”
沈笑觉得,有同伙也不可能在县城呆着的,不然那个来杀人的人,怎么会从城外进来?
不过,她还是听话的道:“大伯,最近家里该忙了,我哪里也不去。
也正好,罗二爷无事,您也不用去州城了。”
沈大伯颌首,“我就说,罗二爷应该还有一个官职的。
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他得了一个武骧卫百户的官职。”
“那是直属陛下的护卫营呀。”程怀谦原来还真不知道,“听说,能选进去的,都是武艺精湛者。
罗二叔真了不得,六品呢。”
沈笑想了想,道:“是不是和前朝雁翅卫样,还可以巡查揖拿。”
程怀谦摇头,道:“不太一样吧?昨晚问询我们的那位是武骧卫的,可做笔录,是个文官。”
沈笑回想了一下,那记笔录的人,的确是没穿罩甲,且腰牌也不一样,那人腰牌上恍惚有个文字,应该是文官。
她道:“阮氏又被抓了,这回,她可不能再撺掇十九叔了。”
管氏叹道:“就是不被抓,也没机会了。
老十九明天就会被送到庙里治病,松哥儿说他病了。”
“啊。”沈笑道:“怎么就病了?”
然后管氏就将昨天发生的一切,给她讲了讲。
沈笑听的唏嘘不已,心道:还是心性有缺。
这一天,大家不下地,在家平平稳稳的度过一日。
……
到了次日,沈氏族里,大部分人都去开荒了,原因是早上族里说了,这荒地,谁家开出了多少,就可以白种十年。
这下子,可是调动了一族人的积极性。
当然,沈家族老敢这样承诺,是因为祭田族田都是能够免税的。
不过,像七太奶和福太奶,家里没成丁没孩子的,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而沈笑家,也因为买了二百亩荒地,主动放弃了这个权力,倒是沈志帮着沈小舟家一起开荒。
沈远和沈勇几个,接了县令通知,上县城做粉条去了。
虽然天热了,但是县衙是有冰窖贮冰的,冻粉条很方便。
村里边,陈家卢家一看沈氏都开荒去了,也如法炮制,都招呼自家族人去开荒。
只有赵家,十亩荒地是赵族长自己买的,早前他家已经开了二亩,现在这剩下的都三年了,还没开出太多。
村里没有秘密,到了午饭后,就听说赵家起了内哄,说族长只顾自家,都不给族里挣产。
沈笑原先想出钱开自家荒地的想法,只能搁浅,她和管氏道:“伯娘,看来只能等族里开完,咱们再开了。”
管氏拔着地里的草,笑道:“不着急,春夏长一茬草,还能落些柴禾不是?”
周氏也道:“总之只要十年内开出六十亩,不耽误事。
要是三郎有了功名,咱们家的地可以优免减税不说,还能免了徭役。”
“大嫂说的对。”沈笑把草扔到垄上,就看到吴氏向她家地头走来。
“吴伯娘,你下午没去荒地呀?”
吴氏笑道:“刚从那来,本来去家找你们,你大伯说你们来东洼薅草了。”
她只看了一眼,远处和念哥儿一起拨草的启航,就收回目光,和管氏道:“弟妹,我是来给二郎做媒来了。”
沈笑双眼一亮,也不在自己那一垄拔草了,就走近了听。
原来,吴伯娘说的是她娘家一个亲戚。
管氏自是十分愿意相看,于是双方就定好了,三月三上已节相看,地点就是沈笑家。
一晃,就到了三月三,很多城里都出外踏青,村里天天见草呀树呀的,也不稀罕。
倒是沈笑那邻着官道不远的二号田,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当然那不多的桃树还没到开花的时候,主要是一地的紫云英特别的惹眼,现下天刚暖,很多花儿都还没开,就显出这紫色小花的美来。。
昨天,书院里来找沈曜的同窗,亲自在花丛里走了一糟,不仅赏花采花,还在花圃跟着沈曜采野菜。
而此时,打扮一新的沈志,就端坐在厨房,等着七两喊他。
正房,吴伯娘本家嫂子马氏,带着儿媳和闺女,正和管氏说着话。
吴家姑娘长的白净高挑,含羞带笑若一朵桃花。
她见沈笑一直看她,就问道:“你就是七两吧?”
“嗯,吴姐姐吃蛋茶。”沈笑推了推桌上的红糖鸡蛋水。
吴姑娘没有动,道:“我听姑姑说起过你,可能干了。”
“那都是伯娘夸的。”沈笑道:“要说能干,除了我大哥,就是二哥了。
二哥种地种菜卖果子,都是顶顶厉害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 顶级村草
沈笑是逮着她二哥可劲儿的夸,还说每年打枣,沈志打的又多又快,还会做枣干儿。
这边吴氏听到,就笑道:“二郎不仅枣干晒的好,桃干也做的不错。
弟妹,让二郎给拿来,好叫大家尝尝。”
管氏起身,道:“瞧我,光顾着说话了。
七两,和你二哥把果干果脯端来。”
“唉。”沈笑跑出去找二哥去了。
这边,马氏就见到周氏一直抱着昌林在纸上描东西。
那些纸,都是沈曜练字之后的废纸。
沈笑把它们装订在一起,和大哥用柳枝烧出了炭笔,包了碎布头,让昌林用来涂鸦的。
马氏看的心惊,听说沈家买了荒地,还供着一个孩子上书院,现在虽然过了县试,但秀才是那么好夸的么?
如今三岁小娃娃都用纸练字,这,莫非打算再供出一个?
她这心里百转千回之际,厨房里,沈志让弟弟妹妹帮忙,再检查检查他的衣着。
沈曜点头道:“二哥,很好。”
“二哥,俊小伙儿一个,算是沈家村排前的村草,对吧七两?”程怀谦觉得,村草很有一番风趣。
“顶级村草。”沈笑把放了好几种果脯果干的托盘给沈志,鼓励道:“二哥,为了未来二嫂,冲吧!”
她一握拳举起,程怀谦和沈曜也同样举拳:“冲吧,二哥。”
沈志扬扬下巴,端着托盘就去正房。
沈笑追上,给她二哥打帘。
屋里,吴家姑娘一见这个一身新衣,满脸精神的小伙儿,就垂下了眼眸。
沈笑有仔细观察,见她的嘴角是翘着的。
可是,她二哥是怎么回事,放下盘子后,怎么有些同手同脚的感觉?
她悄悄拽拽二哥的衣角,希望他尽快回复正常。
管氏差点抚额,轻咳了一下,道:“二郎,给你马伯娘问好。”
“伯娘好。”沈志一揖到底。
吴氏这边介绍道:“这是我侄媳妇,还有侄女。”
“嫂子好,表妹好。”沈志转身立即低首垂目,连连拱手,然后道:“后头还有活儿,我就少陪了。”
说完,一拱手,就快速的掀帘出屋,风一吹,居然有点凉,刚才出汗了。
沈笑在屋里,把果脯给吴家姑娘推过去。
“嫂子见笑了。我家的皮猴,做什么都是风卷云似的。”管氏明贬暗夸。
吴氏就道:“二郎这是勤快。”
马氏连连点头,确实是个好小伙儿,又俊又知礼,进来都没有乱瞟其他人。
这时,她儿媳开口了,“管婶娘,你家这两个大院子,可真稀罕人。
赶明儿再给老小盖一座,那就是三套大院了。”
管氏一顿,笑道:“这东院,是他们兄弟三个的。
西院是七两爹娘留给她的嫁妆宅子。”
别说马氏一愣,就连吴氏都有一点惊疑。
沈笑张口:“伯娘……”
管氏笑道:“老大家的在这儿,我说的都是实情。”
“是,成亲那会儿,我爹娘都有讲过。”周氏道:“这家,一半是爹娘的,一半是四叔四婶留给小姑的。”
昌林画累了,放下炭笔也喊了一句,“是小姑姑的。”
马氏反应极快,夸道:“弟妹实在人。
听说,你家三郎过了县试,可真是厉害了。”
管氏摆手道:“不值一提,打小就读书,十来年,就盼他有个出息。”
“可不是,都盼儿女出息。”马氏看着昌林道:“瞧你这小孙孙,也是个有灵气。
没准儿,这么小就能握笔了。
弟妹将来,也是要供长孙读书的吧?”
周氏抬眼,看了看她,就收回目光给儿子继续揉着小手。
而管氏,则是颌首道:“他有那个上进心,肯定是要供的。”
“那是应该的。”马氏道:“只是累了你了,这一年一下来,光笔墨……”
她们这边拉着家常,沈笑就发现,马家的嫂子,脸色就没有刚才好看了。
接下来更是一句不说,还时不时的看看她小姑子。
又拉了会儿家常,马氏就要告辞,管氏把人送到家门外。
转身回家,从柜里拿出一块尺头,是块上好的松江布,她交给周氏道:“人去了你吴伯娘家,送去吧。”
“娘,现在就去吗?”周氏接过。
“你再去装些花生和枣干,路上走的慢一些。”管氏道,“咱们礼数到了,就行了。”
“嗯。”周氏拿着布离开,去做准备。
“伯娘,不行吗?吴家姐姐好看又爽利。”沈笑知道,时下相看,相中了,男方就会送件银饰,或镯子或钗子之类。
若是不成,就会送女方一块尺头。
管氏叹道:“婚姻是结两姓之好。
吴姑娘的娘,明显是怕她闺女进门受拖累。”
沈笑一想就明白了,“因为供三哥和昌林读书吗?
我们有一大家子呢,也不用她一个受累。
三哥考中了,全家还跟着沾光呢。”
她抱起昌林,道:“小孩子不就是要读书吗?
昌林,小姑姑教你读书好不好?”
“好。”昌林答应的很响亮。
……
沈小舟家,吴氏把正屋让嫂子几个,带了朱氏和孙子去了厨房。
“娘,咋样?”朱氏问道。
吴氏心里有点打鼓,道:“看看你舅妈怎么说。”
堂屋里,马氏儿媳道:“娘,这还有把住的宅子陪嫁给闺女的道理?”
马氏道:“富贵人家有陪送宅子铺子的。”
她儿媳一顿,“他们家也不是富贵人家。”
吴姑娘道:“他家马上就出个秀才了。”
她嫂子翻了个白眼,“哎呦小姑,秀才是那么容易考的,你没有听管婶子说,读了十年书。
十年呀,还不一定都能考上。
要不,每天那么多人赶考,怎么状元只有一个?
你晓得这一年下来,得花多少钱吗?如果再供那个小的,我看,他家十几年折腾。”
“眼看着就考出来了。”马氏心里犹豫,道:“要是中了,咱们也有个贵亲。”
她儿媳失笑道:“娘,老话说,穷秀才富举人。
县城里有钱的,都是举人老爷。”
吴姑娘不同意:“谭秀才和阮秀才家,不都挺好的么?”
“呵,”她嫂子道:“谁不知道谭秀才家,全靠秀才娘子的绣坊支撑。”
顿了顿,她低声道:“阮家,那不是阮秀才有钱。
我们一个村的,都晓得他家替京里那家打理庄子,结果那一支战乱没了,庄子便宜了他家。”
第一百七十二章 种草
马氏转向女儿,“妞妞,他家以后可能会更好。
但是你若嫁进门,起码有一二十年的时间给老伙出力。
不说那个小男孙上学堂,就是这个小姑子,你都得好好敬着。
她不是亲小姑,却比亲小姑还要让人费心。
就凭她爹娘的好名声,谁嫁进来都不能慢待了她。
今天说陪送宅子田地,明个出嫁时,沈家怕是会搬空半个家给她。”
“就是。”吴家儿媳又道:“那大院子你就得自己挣不说,他家二百亩荒地,得开到哪个年月,怕到分家时,还是荒地。
我可是打听过了,他家一共二十亩地,陪嫁走一半,剩下三兄弟一个人才落三亩。”
吴家姑娘咬咬唇,“姑母不是说咱们进来时见到的两块地,也是他家的吗?
我看都搭着草帘,种着东西呢,还有另外一边,有果树还有羊群。”
“呵呵。”吴家儿媳轻笑出声,走到门口看看屋外,道:“那群羊,是他们家大儿媳妇娘家的。
小姑,你要是进他家门,不仅替婆家扛活儿,还要替嫂子娘家扛活儿。”
顿了顿,她又道:“上次,我娘家姨母给说的那个,通州边上的小圣庙那片儿,有两个铺子三四十亩田地,兄弟两个一人打理一个。
你进门就是掌柜娘子,不比累死累活,做秀才的嫂子强?”
马氏也道:“那会儿,我就是想着,沈家马上就要出个秀才了,才先来他家相看的。
谁知道,他家外面听着光鲜,两座大院子,二百多亩地,实际却……”
“娘。”吴姑娘红了脸,“哪能一下相两家?”
“咋不能?”吴家儿媳掀了一下眼皮,道:“自古娶不上媳妇的有,嫁不出去的姑娘少。
姑娘家找婆家,那就是得睁大眼睛多挑挑。”
马氏点头,她确实对沈家不十分满意,怎么好好的院子和田产,都要分给侄女。
“娘,我听你的。”吴姑娘看向马氏。
“咱去看看你嫂子说的那家。”马氏道:“咱们先在那附近打听清楚。”
吴氏眼珠一转,“娘,我去打听。”
马氏斜她一样,“我自己和你爹去。”
几人在屋里商量定,就找来吴氏说不合适。
“嫂子,真不再考虑一下,二郎这孩子真不错的,能写会算还肯吃苦下力。
他父母都是一等一等敞亮人,从不搓磨儿媳。”吴氏劝道。
马氏拉着她道:“妹子,可我不想让自家姑娘跟着吃苦下力。
你看,三兄弟分一个宅院,还得开几百亩荒地,供小叔子读书。”
“嫂子,三郎眼看就考出来了。”吴氏再劝。
吴家儿媳撇撇嘴,笑道:“姑母,不考上进士,那都不算考出来了。”
吴氏顿住,看向嫂子马氏:“真不行?”
马氏摇摇头,“我娇养的姑娘,舍不得她吃苦。”
吴氏还想再劝,就听到院外周氏的喊声:“吴伯娘。”
“大郎家的,快进来。”吴氏赶忙到大门外迎人。
周氏进来,掀开篮子的一角,递给了吴氏,福了福身道:“劳伯娘费心了。”
吴氏接过,叹道:“强求不来。”
周氏就明白,女方这是也不愿意,她道:“姻缘天定。”
告辞离开后,她不知道,吴氏提着篮子进屋,马氏看到了尺头,脸色有些不好看,这是没相中自家姑娘。
吴家儿媳倒是喜道:“娘,松江斜纹布呢,这管婶子还真是有点压箱底儿的东西。”
吴姑娘一直垂首不语,马氏看到布,才算脸色稍霁,这布一两一银子一匹,能裁出来给闺女压惊,管氏是厚道人。
……
厚道人管氏,这会正抱着小外孙泽哥儿亲香呢。
说来也巧,相看的人刚走一会儿,沈悦一家三口就来了。
女婿许泽到二号地,找岳父沈大伯放羊去了。
沈家东院正房东屋,南面临窗的炕上,泽哥儿从外婆怀里蹭出来,爬向表哥,“国国。”
昌林把手里的大象木雕给他一起玩儿。
沈悦看这哥俩玩儿的欢,笑道:“怎么不见七两他们?”
管氏叹道:“你吴伯娘给二郎说了个媒……”
沈悦听完,就道:“相不中就相不中了,咱二郎的好人才,还能找不到个好媳妇。”
正说着,就见,周氏端了糖水进来,她也道:“是呢娘,二郎不愁找媳妇儿。”
……
沈笑也在西院说着:“二哥,你不愁找不到媳妇的。”
“就是就是。”程怀谦和沈曜连连点头。“大丈夫何患无妻?”
启航倚在门口,看着他们苍白无力的安慰,很是同情沈二郎。
沈志看着三小只围着自己,十分无奈的仰首四十五度看天,一脸郁闷的道:“我只是想回房换身衣裳,爹让我去二号地,给新种下的几十棵果树浇浇水。”
“是呢。”沈笑一拍手,前晚她把空间里剪下的果枝,和后院剪下的调换后,昨天已经种在了二号地。
她二哥一帮同窗门还帮着挖树坑来着。
“二哥,你赶紧换去,我们去打水。”沈笑一拍沈志肩膀,就跑走了。
两小只,包括启航都一起提桶去了东院。
独留沈志一人呆愣在房门口,“就不多安慰我一句?一说浇果树全跑没影儿了。”
沈笑当然听不到他的吐槽,大哥老早就起床,给几个大水桶捆平板车,打满了水来去县城。
所以,她只需要推板车就行了。
程怀谦哪会让她动手,早扶了手把起来。
几个人推着车,又带着水桶,来到了二号地。
推开栅栏门,不仅大伯和姐夫在,谭秀才居然和陶舅老爷他们,好几位文士在草地里走动。
远处,好像是程宁带着几个姑娘在采花。
程怀谦和沈曜,立时上前给他们的先生武之川行礼。
陶舅老爷看到沈笑来了,和众人道:“那,就是这个小姑娘,想出来种草的。”
他招招手,道:“七两,来,这几位都是书院的夫子。”
沈笑近前,一揖到底,“诸位先生好。”
她起身抬头时,就扫见扶着拐杖走路的一个文士,步履不稳,却急步向自己走来。
那人紧盯她,凝目而望。
沈笑看到他额际的伤扫过眼角处,一看就知道曾经十分凶险。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大学问
沈笑心下奇怪,但那人并未有其他动作,且他紧盯自己之后,又很快恢复从容。
其他人并没有发现这点,但是程怀谦和启航都注意了。
他们不动声色的注意着四周动静。
除了十几匹马在紫云英田里吃草,就只有几个护卫在马匹不远处站着。
那边,采花的小姑娘们都抱着花儿走来。
几位夫子暗暗打量沈笑,这孩子神情坦然,不见丝亳局促,不错。
陶然笑道:“去岁,这里的花翻耕的早,你们还说我只画了一幅景儿眼馋你们。
今天,就带你们来来这乡野风光。”
谭秀才哈哈一乐,道:“惠然不厚道,去岁是两处紫花飞舞,今春只剩一处美景了。”
沈笑心下一动,拱手道:“先生们若是还想看,明春再来,会有望不到头的紫云英。”
“七两,你把荒地买下了?”陶然:“恭喜你。”
沈笑点头:“买下了,村长叔正带人开族里的荒地,等秋收之后,那里会撒些种子。”
好几家都已经找她预订好了种子,所以今年的紫云英,大都打算留种,只会有少部分翻耕压青。
“我家的荒地,开出多少种多少。”
“那我们明年就拭目以待了。”有位夫子道:“若你在地头修个草厅,这不斥为一个春日踏青的好地方。”
“田山长,有没有打算带学生们来这看看?”和程宁一群人走近的,还有一位中年女子,她不施粉黛,只有云髻上插戴一弯月型牡丹纹点翠围髻。
众位夫子拱手:“程夫子。”
她亦拱手回礼道:“这里虽然是简单的野趣,但却有不同于园林庄子的之处。
听闻,我手里这花儿,不仅可入药入菜,甚至能够在翻耕入土后,肥田增产。”
她指了指一号地道:“对面那些草帘下,据说就是白薯秧苗。
我书院之学子,将来无论从事何业,都该晓得一些稼墙之理。”
田山长捻须道:“可以回去议一议。”
程夫子颌首,看向沈笑道:“你就是沈七两?听常宁提起过你好多次,连她开的馆子,都说有你的入股。
你不仅会种田,吃食上也有许多新意。”
沈笑拱手一揖,有些迷惑,什么馆子?
程宁上前,抓住她道:“就是你去年给我做的那个小砂锅,二舅舅送来了牛油,我就在书院附近给开了个馆子,你有三成的分红。”
她转向程夫子道:“夫子,你看,都没有让七两惊喜到。”
什么惊喜,惊吓好不好,东宫郡主都自己分红,那她家岂不是被查个底朝天?
沈笑道:“哪用什么分红,我当初给你做时,用的也不是牛油辣子,只是提了一两句,那方法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
去年粉条出来,已经入冬是时节,程宁来带粉条时,正巧下了第一场雪。
于是沈笑就把家里几个小砂锅拿出来,请大嫂做了辣锅底料,与程宁一起围炉看雪。
实际就是另类的小火锅,当时,程宁还说,这一样一样炒底料,就吃一小锅东西,还怪费事的。
她二舅舅喜吃辣食,在边关吃这个,不大方便。
沈笑就说:“用牛油加香料炸香,然后再炒制辣椒面加豆瓣,醪糟,糖等,盛出后放置冷冻,就能凝结成块不化。”
“噫,真的吗?”程宁当时道:“你大嫂会不会做?”
沈笑当时涮着小火锅,道:“我们家,几年能吃上一次牛肉就不错,去哪搞到牛油来。
我大嫂可能会做,也可能不会做。”
记得程宁当时让自己复述一下方法,沈笑只是略微看过别人炒制,她自己是不会的,也不知道具体放的什么香料。
只是略微说了一下可以用牛油炒制而已。
她哪里知道,一个冬天过去,这位小郡主就开了个冬夏食馆。
程宁哪里容她拒绝,道:“来来来,我给你介绍几位朋友。”
“各位夫子,我们自己去玩吧?”
“去吧去吧。”田山长道:“中午能不能在这处,吃那个小炭锅?”
程宁看向沈笑,“我带了牛肉,羊肉,还有牛油辣子和锅,就是没带炉子。”
沈笑牙疼,这是野炊来了,“我找人借。”
田山长和众位夫子都大乐,武先生道:“我带了些明前龙井,诸位可要一品。”
“今年的?”谭秀才别看只是个秀才,在这群动则举人进士面前,半点不拘束。
他的人物市井画,那是徐徐如生,运河码头的景像,在他一一呈现。
只是,那幅河工漕运图被收入皇宫中了,皇室是不希望有一幅涉及城防的画作流出。
所以,近年来,谭秀才多是画画磨刀箍桶打烧饼,这类市井小像。
“那怎么可能?”武先生气乐了,“今年的明前,怕还在炒制中。”
“哈哈哈。”夫子们大笑。
陶然找沈大伯道:“你家那井水现打上两桶来,我去姐姐家拿炉子茶具。”
沈大伯自是遵从,带来许祥离开时,让小儿子先陪着先生们。
他们走到半路碰上了沈志,正好拉个大劳力。
只是,沈大伯不知,这几位夫子都是闲不住的,一听沈曜说来给新种的果树浇水,纷纷上前跃跃欲试。
沈笑也拎了两桶水,程宁和宋如,以及刚刚认识的秦素,汤盈兰一起浇水。
“七两,这树枝这么光秃秃的,能活吗?”秦素不由抚了抚樱桃枝。
“差不多能活七八成。”沈笑倒入树坑小半桶水,道:“去年种了五十株桃树,活了三十八株。
樱桃五十株,活了四十三株。”尽管她都换成了空间里的枝条了,可环境不是她能改变的。
“就前面那此吗?”汤盈兰指向不远处,有侧枝更壮一些的树苗问,“我看你那些树,怎么有的种的密,有的种的稀。”
沈笑看了看,指向稀疏的一片道:“那是桃树,将来枝叶繁冒了,占地多,所以一亩种五十株就差不多了。”
又指向另一处密实的道:“那些是樱桃树,不太占地方,一亩百株就足够。”
“你计算的好仔细呀!”秦素叹道,“我祖母在世时,常说种地种菜也有大学问。
和行军打仗一样需要看天时,计数术。”
“你祖母有大智慧。”沈笑明了,她祖母就是永靖侯。
第一百七十四章 做媒
秦素重重的点头,道:“我祖母就是我的榜样。”
“哈。”程宁掐腰笑道:“那你还不认真上课,总想去校场习射。”
“我。”秦素噘嘴,“背书太难了。”
“多背几次就好了。”汤盈兰拍拍她肩膀鼓励道。
秦素头一低,抵到她的肩上哀嚎?
引的几人大乐。
宋如掩嘴偷乐时,还不忘瞄瞄远处,正坐在长条矮凳上的外祖父。
这引起了沈笑的注意,她道:“那位先生教你们什么?”
宋如顿住,看向陆宁,来到通州,她才看到外祖父和祝山长等在码头。
程宁看看沈笑,道:“那位是文昌书院的山长,也是如姐的外祖父,上陆下讳承庭。”
沈笑眨眨眼,笑道:“那我们家岂不是来了三位山长?”
“不,是六位。”程宁纠正道:“武先生是你们县城书院的山长。”
“今天是山长聚会吗?”秦素刚反应过来道:“另两位夫子,一位是外城南山书院的祝山长,一位是城外西山书院的丁山长。”
“没有错。”程宁远望那处,见到沈笑的父兄搬来火炉等物,道:“你三哥,今日若有问题,尽可以问了。”
她发现,沈笑对陆承庭三字没有反应?难道她不知道她母亲的出身?
沈笑也看向几位山长那边,三哥和念哥儿正服侍左右,茂小叔也被陶舅老爷带了来。
“随缘吧。”她看向另一边,问道:“咦,程夫子怎么牵马准备走吗?”
“嗯,夫子本来要去香河别院的,和我们在县城巧遇了。”程宁道:“我去送送她。”
沈笑放下水桶,“我们也去吧。”做为主人,她不能在客人离开时不露面。
不过,这为程夫子倒也洒脱,打马来到出口处,下马拱手一圈儿,道:“各位好生游玩儿,我就不打扰了,改日咱们再聚。”
沈笑觉得,她脸色似乎比刚才还白了一点。
田山长带着众人回礼后,程夫子翻身上马,带着侍卫很快离开。
程宁望向她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舍。
拐回浇水时,沈笑道:“常宁,程夫子只是去别院而已。”
程宁叹道:“夫子病了,从年前到现在,一直都没有痊愈。
这次是来请胡御医,到别院给她长期治疗的。”
“报歉,我不知道。”沈笑回想程夫子略显苍白的脸色,看着只是白了一点,行动却还是很矫健的。
“夫子抱病许久了,去岁中秋病过一次,没有想到入冬又病了。”秦素也颇为婉惜,“夫子的弓马骑射一流,曾经是轻骑卫的斥侯。”
“也是我大周阅书楼的第二任斋长。”程宁凝视着沈笑道:“第一位是由永靖侯兼任。
当时顾斋长隐退后,我姑祖母是公主,不能任斋长。”
沈笑心下一凛,程宁已经查过她家了吧?咦,不对,刚才她说什么来着,宋如的外祖父。
忍住转身看向侧后方煮茶的几位山长,沈笑道:“听说阅书楼书很多,国子监里的人,有时也会到阅书楼借书。”
“崇教坊与教忠坊相邻,国子监学子借书勤快的很。”秦素道:“每到休沐那一天,顺天府学,皇家书院,国子监的学子,都排队借书。更别说还有其它书院的学子了。
辛亏每三个月才会轮到值守,不然光记录书名登记人名,都能累的胳膊抬不起来。”
“不要那么夸张,只是手腕酸而已。”汤盈兰道:“每次都有几个人值守,最多也就忙一上午。”
“那还有下午整理书籍呢。”秦素道:“晒书都没有理书累。”
沈笑理解,最原始的图书管理员么,一切都靠人工手动。
她道:“那来试试,看浇上几十棵树累,还是搬书累。”
“比赛吧,我们每人负责十棵,看一轮下来谁最快。
赢的人,可以免费吃一个月冬夏食馆的炭锅。”程宁的奖励很丰厚的。
“一顿最低也要一钱银子的,一个月就是三两。
比我月钱还要多出一两。”宋如很快心动。
“哇,冲鸭。”秦素第一个飞奔向装水桶的平板平。
汤盈兰和宋如跑到一半又回来了,“那七两赢了怎么办?”
程宁挑眉,笑道:“可以转卖她的奖品。”
“那还等什么?”沈笑说完,就咻的一下跑向水车。
“快追。”程宁也跑起来,“这不算,要在车边一起跑才算。”
“你刚才没说。”已经拎跑一桶水的秦素坚决不同意。
第二个跑到水车前装水的沈笑也不同意,“对,你刚才没有说。”
“你们胜之不武。”汤盈兰却是最后一个跑到的。好心塞,三两银子呢。
“哈哈哈。”青脆的笑声,飘向远处。
程怀谦看到沈笑正拎了两个水桶,跑向树苗时,不禁翘起了唇角。
几位山长这边,则是自饮自啄,丝亳不受外界影响。
谭秀才是个爱吃的,他接连细品沈志拿来的红薯干,道:“这可不输京里的白薯干,香甜软糯还有嚼头儿。”
眼看一盘大部分都进了他肚里,田山长不乐意了,“老谭啊,你也给大伙儿留点儿了。”
正巧沈志又搬了几个砂锅过来,他道:“几位先生,家里还有,我再去拿。”
“快去快去。”谭秀才催道:“你姐姐家豆干做的好,你家薯干做的也好。”
“先生过奖了,只是用心而已。”沈志放下砂锅道。
“不错不错。”祝山长捏了一快儿橘黄透红的薯干,道:“唯用心尔。”
沈志给众人一礼,又迅速回家取吃食。
“这年轻小子挺好的。”田山长摸了摸胡子笑道。
“以前,二郎也在书院念过书。”武先生抿着茶,道:“不过他更喜欢实物经济。
如今,和父兄打理田地,种暖棚,很是用心的。”
丁山长在外城,更知民生之艰难,自古,有多少读书人能考中进士,更多人皓首穷经熬白了头,熬干了口袋。
他道:“民生百态,各样不同,做好一样极其难得。”
陶然心下一动,转向谭秀才道:“谭兄,你看二郎给你做个孙女婿如何?”
别说几位夫子了,就是旁边的程怀谦和沈曜沈茂都惊到了。
这怎么就突然做起媒来了?
陆承庭则是一直没有开口,他很想问问,沈笑父母呢?
第一百七十五章 献宝
沈笑到底没有抢第一,她们还是重新开始比赛。
十棵浇完,倒是真的不累,汤盈兰得了第一名。
她喜道:“明天我请你们都去吃。”
沈笑摇头,“进京就为吃一顿饭,太不划算了。
改天我去京城了,再找你们。”
宋如道:“七两,你三哥不是四月府试吗?可以到京城去。”
“对呀。”秦素也道:“顺天府府试都要到京城考试的,你也可以一块儿去。”
“那我们也不知会住哪里的?”沈笑道:“再说,今年会试好多学子租房的。”
她大伯说,陶舅老爷早就说好了,府试时,让三哥跟茂小叔住他家里。
“呀,我给忘了。去年恩科,好多人留在京里没走。”秦素道:“要不然,你和你三哥住到我祖母送我的宅子里。”
汤盈兰顿了顿,道:“你那宅子在明时坊,离贡院近,离府衙府学都有些远了。”
“那怎么办?”秦素做难了。
沈笑摆手道:“你们说的地点,我都不晓得,别把我给丢了。”
她那空间里倒是有一份京城的描慕积胜图,可她也不敢拿出来的。
“陶舅老爷会安排的,到时让我大哥二哥陪同就好。”
等她三哥中秀才了,就可以去京城找娘留下的宅子了。
程宁道:“嗯,有陶夫子安排就好。”
她拍拍沈笑道:“紫云英炒菜也不错,你来教我挑一些,让我带走。”
汤盈兰玲珑心窍,马上笑道:“我们去看看那边的花,怎么比这处长的还大。”
说着她就拉着宋如和秦素跑开了。
程宁则是走向紫云英地头,道:“帮我挑一些。”
沈笑深呼吸,帮她采菜去,这会紫云英都老了,走个来回也不晓得能采一把嫩苗不。
“七两,宋如的外祖父,也是你外祖父的长兄。”程宁开口道。
正摘了一芽菜的沈笑道:“刚刚你说斋长时,我想起来了。”
“那你,不准备认他们吗?”程宁道:“宋如见过你外祖母的画像,她只告诉了我。
陆先生今天来,我也不知道。”
沈笑脚步不停,找着嫩苗道:“我是沈家的孩子。”
她家在陆家,早就被报了病亡,何必纠缠。
程宁蹲下,笑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怕麻烦的人。
陆先生那里,我会找他说的。”
“谢谢。”沈笑点头致意,道:“我娘,很敬重陆先生。
那年得知他归京辞官,去京城寻人时,陆先生已经去了西山静养,外客一律不见。”
“我娘说,她远远的看到陆先生坐在轮椅上,看到陆太太半头白发推着他,就不想再去打扰他们的平静。
她若归家,定然会压不住火儿,把有些人折腾一番,不若将错就错。
后来,直到见到陆先生能走路了,她才回来和我爹成亲。”
“宋如说,你娘给陆先生寄去的信,都被他摸出了毛边儿。”程宁叹道:“陆先生是一家之长,自是以家和为己任。
他现在,还不知道你娘已经离世了。可能也不确定你的身份。”
不,陆承庭确定了,他在陶然陶舅老爷做媒时,说道:“谭先生不是说,不打算给孙女儿找个读书的学子吗?
看看这左右两块地,那边的暖棚,可能还会再增加。
这边的果树,将来成林之后不仅可以做园舍开放,还能有果子收益。
这是会过日子会打算的人家。”
谭秀才捏着下巴道:“有点心动怎么办?
二郎自己通实物,兄弟都合睦,沈老爷夫妻和善,又将侄女教养的好。”
“侄女?”陆承庭转向沈曜道:“刚那是你堂妹?”
沈曜回道:“是。小子四叔四婶也是当年的守城义士。”
几位先生互视,然后田山长提议道:“理当去上柱香。”
于是几人就被沈茂带到了祠堂正中的房间。
这个院子的五间房是分开盖的,每间房又用栅栏作墙隔成了五个小院子。
最中间,供奉的就是那年护着全村,后来又守城而亡的英灵。
陆承庭已经在来的路上,知道沈曜四叔的名字。
当他看到旁边牌位上,自己侄女的名姓时,眼前只觉一花。
“大伯,我爹回来了吗?”侄女一双黑眸望着自己。
自己是怎么说的?“快了。”实际三弟当时已经在家守孝,愚的听母亲遗言,不敢来见亲生女儿。
“陆兄?陆兄?”
陆承庭恍惚,就见老友扶住自己。“我无事。”
程怀谦看看牌位,又看看陆承庭,会这么巧吗?
祝夫子扶着人,跟众人出了祠堂,小声道:“隔壁就是族学,刚听说他们一直都有女学班。”
“难得。”陆承庭收回心神,他道:“难得来这乡野之地,咱们四处走走?”
“行啊。”祝夫子没有意见,反正这村子不大,往西边官道就一个出囗。
他们转来转去,一行人竟然从七太奶家来到了沈笑家。
原因是田山长闻听沈家的书房有孤本,见猎心喜。
而沈笑这会儿,正在井边打水。
沈大伯牵着小孙子,在旁边看着,这会儿厨房里正忙活着蒸头。
沈笑抬眼看到众人,招呼大道坐下时,田山长道:“我们想去书房坐坐,不知可否?”
她能说否吗?当然要欢迎的。
看着三哥引众人进了西院,沈笑没有跟去,只是她看到了陆承庭回头望了她一眼。
沈笑心下一动,就没有跟去的程怀谦道:“他们刚刚去哪儿了?”
“祠堂上香。”程怀谦道:“七两,我来打水。”
他看沈大伯追着昌林出门了,悄声道:“陆先生在祠堂看到你爹娘的牌位后,有些失神。
他……”
沈笑竖起食指:“嘘。就当不知道。”
程怀谦想想也对,这要是沈大伯,早就上来认自家孩子了。
可陆先生很沉的住气,到底是隔了辈分了。
“七两,他不会告诉别人吧?”
“我现在找常宁去。”沈笑道:“他应该还会再查查。”
都察院出身,肯定是拿到足够证,才谋而后动的。
她倒不觉得陆先生会让她回陆家,他自己弟弟什么人,他又不是不晓得。
这一天过的又快又慢,终于送走了这帮夫子们,沈笑一阵轻松。
只是,吴伯娘家的亲戚,来回往二号地看了几遍。
可惜,姻缘强求不得。
沈笑抱着一个盒子,向管氏献宝来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油布
管氏看着炕上摊开的十几张皮子,还有两方小玉石料。
不禁道:“不是已经送了咱们风干的牛肉了吗?”
沈悦和周氏都摸着皮子,道:“这是鹿皮,牛皮,羊皮都是硝好的上等皮料。”
“说是常小将军送的谢礼。”沈笑两方印石拿到炕桌上,道:“这是巴林石,虽然只是两小块,也很贵重的。”
管氏道:“这谢礼也太厚了,只是一个辣椒的做法而已。”她道:“人家走时,咱才送了些粉条和青辣椒。”
“伯娘,”沈笑又从包袱里摸出两个银饼子,道:“这是常宁用牛油辣子的方法,开了一个炭锅店,说是给我三成分红。”
“这可不能要。”管氏正色道:“谢礼还罢,银钱却不可。
你既没出钱也没出力,凭白拿人家分红不妥。
更何况那不是一般人家。”
“所以我没有要她给的分红。”沈笑道:“只拿了二十两算是卖她的配方钱。”
管氏松了口气,“这样也好。
就和你原先卖红油辣子一样,爽爽利利不牵扯。”她把银子推回道,“我给你记着呢,以前那六十两红油辣子钱,加上这个有八十两了,咱家是个人挣得只交七成就行。”
说着,管氏就从钱匣子里又拿出了钱,道:“八十两的三成是多少?”
“娘,是二十四两。”沈悦看着她娘拿出四锭银子给七两。
管氏道:“收好了。”
沈笑一顿,笑道:“那我就拿走了啊?”
“快走快走。”管氏也笑道。
周氏也偷着乐,拍着睡在床上的小哥俩,心里无比满足。
从前年种红薯种大棚菜开始,丈夫再也不用到外面去做工了。
加上他在作坊挣的,和这两年公婆给分的钱,两人攒了小四十两。
沈笑抱着银子回房,看着空间钱盒里,和那几个已经又回到手里的金瓜子乐呵。
去年和今年过年时,伯娘又给每个人分了钱,她的小金瓜子都换了回来。
加上手里的这些,她有八个金瓜子,三十四两银子。
哈哈,为了一百两,她要好好加油了。
……
在通州码头坐上船后,程宁单独找了陆先生。
从此,他撤回所有寻找侄女的人力,只是更不喜欢见到三弟。
…
沈笑一天天忙的,压根就没有跟大伯提起过陆先生。
如今,她自己也当起了小先生,每天下午两节课,就三字经和算术,感觉,还不错。
小昌林跟个小尾巴似的,每天跟在沈笑后面去听她讲课。
别人背书,他也背着小手,坐在墙边跟着背。
时间一晃而过,三月的气温明显回升,谷雨过后,正当春种之时。
附近好几个村的人,都有来沈笑家的一号地买红薯秧苗。
也有人种春薯自己秧苗的,但是听说去年沈家村种春薯亩产都没低于千斤的,还有亩产近两千斤的,他们来看看,要是苗不贵,就买回家试试。
入眼的,就是一片片绿莹莹的薯秧,长的十分精神。
此刻,沈笑在一号地上,正与大家一起把掀起的油布收起。
一百六十个苗床,十几个人,忙到许久,才全部掀完。
“七两,油布都搬来二号地晾起来。”周氏将平板车推来,“有挂破的吗?”
“有。”沈笑指着一处放着的油布,“十几个有大洞的,另外有三十几个都是小洞或挂痕。”
她叹道:“大嫂,想不到才一个多月,就有这么多需要补的洞。
去年那十几块油布,都没有什么问题的。”当初光油布就买了五十匹,花了十几两银子。
周氏抱起一叠放到车上,笑道,“去年咱们才十个苗床,今年近两百个。”
大花和陈大苗几个,抱了几块布走来,大花道:“七两,这些上面也有洞。”
沈笑接过放到车上,“没事,凉干后,麻烦你们来帮忙补一下。”
“补啥补呀,七两,你看这块,扯开好几个半尺的口子了。”姚氏拿着一块油布过来,递给周氏抖开,“你看看,这还能用吗?”
沈笑拎起一看,确实有不少的口子,“大嫂,还能补吗?”
周氏搓了搓,道:“晒的太狠了,补了也不经用。”
“就是,还不够那针线钱。”姚氏卷了卷,道:“七两,反正没有用了,你给伯娘吧。
我回去用它搭鸡窝上挡挡雨。”
沈笑差点翻个白眼,“三伯娘,往那儿看。”她指着二号地的鸡窝道:“我家的还不够用呢。”
姚氏瞟了一眼,“那鸡不是都卖了。”
“今年的新孵的还用。”沈笑才不会开这个口子,给了她家,别人家也要,她哪那么多的油布。
姚氏松手,塞给周氏道:“七两,你学会抠门儿了。”
沈笑与周氏抖开叠起,道:“我发工钱送红薯干时,三伯娘可都夸我大方呢。”
姚氏:……
“谁,那个姚奶奶,你送个布咋这么慢,别人都又叠起两个了,你那边才收了一个。”宝哥儿拿个本子跑来,道:
“三奶奶,这边等着剪秧苗了,你看看,都有人来买了。”
“你个臭小子,还真监督起来了我。”姚氏不敢冲沈笑,却能冲宝哥儿。
沈宝举起本子,晃着道:“我记上,可是会扣工钱的噢。
大花姐她们送来,可就回去剪秧了。”
姚氏一甩手,噔噔噔的走了。
沈笑举起拇指,“干的不错。”
已经十五岁的宝哥儿,声音也变了,呵呵一笑,道:“七两姑姑,明天咱们真的拉着秧苗去游乡吗?”
“嗯,你和我二哥一队。”沈笑颌首道:“记好路和地方,秋收后可以找他们收红薯。”
“我一定记好。”沈宝说完,就继续满场检查去了。
“七两,走了。”周氏已经装好布,喊她一起推车。
“来了。”沈笑帮忙把车推到出口处。
就见有人和沈志在还价,“九文吧,我们买十捆。”
沈志摇头,道:“大叔,你买一百捆,也是十文一捆。
您看看,”他拽起沈笑推出的布,道:“为了育好春薯苗,我们都是拿几百文一匹的油布来育苗的。”
他把秧苗扒开,“这苗长的多壮实,一棵不说结一斤,就是结八两,一捆二百六十棵苗,都能出一百三十斤白薯。
您十文钱能买一百多斤白薯吗?”
第一百七十七章 顾道长
那位大叔道:“十文我最多能买三十斤,真能一棵结半斤?”
沈笑道:“您一亩种两千五到三千棵,别太稀,也别太密,该提藤打顶时别怕累,肥水追足了,一亩收个一千斤二三百斤没问题。
要是地质松散,是半沙地,能收个一千六七百来斤。
而且春薯比夏薯多生长四十来天,它的产量高。”
旁边是后庄村的人,道:“去年我麦收后,来你们家买了半亩苗,比我自己秧出的多收了三百多斤。
可惜下窖时,两边的放一堆儿分不清了。
那会儿听说你们村春天种的比夏天多收几百斤,我那口子,说什么也不让我自己秧苗,说是要今年春全用你家的苗。”
沈笑道:“程大叔随便挑,今年秧苗管够。”
“你忙你的,我自己挑十捆去。”程大叔转悠着开始挑秧苗。
“我去年夏天种的,一亩才收了九百多斤。”那个大叔翻看秧苗,和沈志道:
“确实比在我们那儿买的苗壮,也齐整。”
“大叔不是我们这儿的?”沈志问道。
“我是大兴县的。”那位大叔笑道:“在县城里听说,你们这有人种的一亩收了两千斤,就跑来看看。
正巧家里有块儿地,我想补点东西种。”他蹲在地上边挑边说。
沈笑帮周氏把平板车推到路上,程怀谦从二号地跑来,“我来推,你们快去忙。”
这会儿,已经有好几个人在挑秧苗了,沈志一个明显忙不过来。
沈笑和周氏拐回来帮忙,她看那位大叔挑好了十捆,上前道:“大叔跑几十里地,就买十捆吗?”
那位大叔笑道:“地少,买多了也没有地方种去。”
沈笑拿个麻袋帮他装好,又转身拎了一捆百棵的,道:“这是送您的,秧苗剪下,不马上种时得防晒。
那大叔家附近,还有人有空地种春薯吗?”
“应该有吧,这个种了不费力。”那位大叔接过放进麻袋,从搭裢里拿出一串钱,又掏了几个铜板,道:“麻袋钱给你。”
“不用不用。哪天您再来县城,把麻袋放到南城门外,马家酸辣汤那里就行了。”沈笑只收了一百文。
“那行。”那位大叔站了一会,看她一直在忙。
沈笑边给另一位买了五捆的人结帐,边道:“大叔,还有什么事?”
说着,她数出五十棵苗送给结帐的人,又帮下一位结帐。
那位大叔背起麻袋,道:“没有,那我改天还你。”
“您慢走。”沈笑和他挥手,这会儿挑好秧苗的人,都开始在她和沈志这儿排队。
周氏忙着和人往这出口搬一捆捆的苗。
一直在远处的启航,和程怀谦打了声招呼后,悄悄追上了那位大叔……
连着忙了几天,管家表哥表嫂和自家姐夫家都来帮忙了。
沈远兄弟两个,分别带着沈小舟和宝哥儿,到三河,香河的村里去游乡。
都是通州的下属县,一听这送到家门口的秧苗是沈家村的,种好了一亩能收一千多斤,你三捆我五捆,倒是卖的不慢。
这边厢一号地每天人来人往,车进车出,就有那好事儿的人嘀咕,这两块地不少出息,都快赶上东洼和水洼的上等田了。
荒地开垦三年就得交税,不知道明年,这地会被定为上田不?
沈大伯听到这些小话,面上不动声色,却让沈远和瓦场的老板说,过两天把定好的青瓦送来。
地里秧苗卖出了七七八八,要知道,一个苗床就差不多五千棵苗,剩下两三成,还有一二十万棵苗。
这些苗株还可以再长个一两天,苗会更壮。
晚饭后,沈志将帐算了算,道:“七两,看着怪忙活热闹,红薯苗才卖了二十多两。”
“不少了,二哥,全部卖完能有三十两。”沈笑道:“当种薯卖一文钱三斤,也不过才卖二十多两。
咱们挣得是第二第三茬的苗钱。
除了挖苗床催苗那几天,中间掀草帘透风,育苗比种大棚菜省心多了。”
沈远笑道:“他是在心疼那工钱和油布钱。
娘,我明天给舅舅们送去些秧苗,他们家种一亩。
悦娘家地不多,就种地头百十棵。”
管氏同意,道:“去香河时,给你岳父家留秧苗了吗?”
“留了两捆。”沈远从周氏身边抱过儿子,道:“我岳父岳母说只在地边种些,他们家的地今年都种着冬小麦。
等到麦收之后,准备种些夏红薯。”
沈大伯看向沈笑,“七两,明年咱们还育秧苗吗?
我看这一两年下来,各地都有人种,买秧苗的就少了。”
“大伯,你忘了,咱还有荒地,等开好了也要种红薯的。”
“忘了忘了,不卖咱们还可以自己种。”沈大伯笑道:
“回头再加两个大棚,边上再盖几间草房,把两处宅子外围夯一圈儿土。”
“爹,谁说什么了?”沈志问道。
“不是谁说什么了,这两块批的是宅地,一直不盖个房子,也不是那么回事儿。”沈大伯道:
“明天,瓦场就把青瓦送来了,你和你大哥安排一下,看卸哪处合适。”
“噢。”沈志看看妹妹。
沈笑给他摇摇头,她也没有听到什么。
程怀谦倒是知道是谁,不过他没有说。
等回了西院,沈曜问他:“念哥儿,你听到什么了?”
程怀谦知道朝夕相处,瞒不过去,道:“除了赵族长还有谁,他那是嫉妒。
你们家买的就是族里的老宅地,回头起了房子,看他还瞎叨叨。”
“本来就是宅地,随他去说。”沈笑想了想道:“一号地,盖几间草房就算了。
二号地,将来种的果树多了,春天时倒是一美景,还真能设计设计。”
“要是顾道长找来就好了,他会绘制设计这个。
山上有一处果园和房舍,就是按他绘好的图建成的。
大家喜很喜欢到那处玩儿。”程怀谦纳闷,“顾道长这么久了,还没有找来,是不是没找到地方?”
沈笑都快忘了,程怀谦口中的顾道长,她道:“你们进京时,不是从县城这条路过的吗?”
程怀谦道:“不是,我们从另一条路到的府城。”
……
京城,笔架胡同的小院内,顾道长三人在室内吃着晚饭。
院内,有一锦衣公子哥儿,被绑了全身躺在地上。
第一百七十八章 寻人
老顾头瞟了一眼院内昏迷的人,道:“三爷,这人是文昌书院的学子。
我刚审过了,他是昌平人,窥视这院子,只因去岁春闱,租住这院子的举人中了榜眼。
先前他找人想买下这院子,咱们不卖。
待他这次会试失利,更觉是没有住这院子的原因。
他发现家里最近没人,今日借着酒劲儿,跳进来看看。”他们从保定只回来一天,就发现这人在天黑后攀进了后院。
“歪门斜道。”顾道长喝了一盅酒。“谁和他提的这院子?
上次那群来强买院子的人,是他自己找的?”
老顾头顿了顿,道:“乐安郡王王妃的弟弟。
后面巷子两家就是他家买下的,他想将这院子买下打通。
我们没有卖,当时他家管家没有强求离开了。”
“后面宅子?”
“是,据说郡王妃弟弟极爱交友,那两个宅子都是免费供给来京的举人住的。”老顾头在贡院附近住了多年,晓得有些大家族会提前结交些士子。
顾道长想了想,道:“三月十五殿试,如今新科进士已出榜。
那些举人还住着么?”
“昨日咱们回来,我还见那里人来人往。”老顾头回来后,有四处走动走动。
顾道长笑道:“呵,齐王的儿子可真是有心人。”
顿了顿,他又道:“把这书生交给五城兵马司,明日,你们收拾一下,随我去念哥儿家暂住。”顾道长放下酒盅,道:
“留个空院子,随他们看去。
哪天,郡王不再是郡王了,也就安生了。”
老顾头心下一惊:“三爷,难道?”
顾道长点头:“我去了趟青州,那里内紧外松。
齐王如今还在京里,今上是不放心他回封地的。
没看唐王都只封王而无藩地吗?”
“那趁着没有到夜禁时间,我把人送走。”老顾头起身。
“去吧。只说他醉酒街头,被你捡到了。”
“是。”
一夜无话,至天明城门一开,老顾头他们就出了京。
赶车来到县城时,已经是下午了。
快到城门口时,老顾头这才想起问道:“三爷,您说的念哥儿不会也是漷县的吧?”
“对。”顾道长道:“他说他家离县城很近,我一会心去打听一下,后庄村在哪?”
苗氏掀开车帘,道:“三爷,后庄村挨着沈家村。”
顾道长停下车,“在陆暖家附近?”
老顾头点头:“后庄村往南五里左右,就是表姑娘家。”
顾道长想了想,突然笑道:“顾旗,阿苗,我们去找小七两吧。”
老顾头夫妻当然赞同,三爷能与七两姑娘相认。
……
而此时,已经下了第二节课的沈笑,正背着昌林来到二号地。
今天,他们家把果苗的大垄里,种上了春红薯。
“大伯,都种完了呀。”沈笑放下昌林。
小家伙打着跑冲进沈大伯怀里,“爷爷。”
“哎呦,慢点。”沈大伯拍手后搂住孙子。
道:“种完了,才几亩地而已,你大哥他们种的很快。
你伯娘和大嫂,已经回家准备晚饭去了。”
这二号地,统共七亩多,两年下来,桃子占地两亩,樱桃占地一亩。
有一块儿地方专门搭了鸡窝,留了块草地给它们和七八只羊用。
沈远他们正在另外一亩地上打垄,准备这两天把辣椒苗移出来。
“七两,你那春玉米也该种上了吧?”沈大伯道:“可以多种点试试。”
沈笑叹道:“大伯,念哥儿只带回来一两斤种子。
原先我种的那些,产量不高,我挑了挑种子,只能种两亩地。”
“好歹是粮食,我看,和种在下田的豆子差不多产量,能种。”沈大伯道:“今年都种上吧。”
“那行。”两人正说着明天种玉米,就见一辆马车驶来。
那马车顺着村东小路下来,竟然拐了个弯,直接停在了二号地的入口处。
沈远他们停下手中的活儿,看了一下,好像不认识。
沈笑看到车上下来一位身着道袍的道士,心下有了猜测。
顾道长走近,笑着一礼,道:“福生无量天尊,贫道来寻人。”
“福生无量天尊,道长有礼。”沈大伯松开昌林,拱手回礼。
沈笑也带着昌林行礼,她觉得,后面那两位老人一直在看自己。
老顾头跟着苗氏一起下车,跟在顾道长身后走来,他们第一次近距离的看沈笑。
程怀谦已经大跑过来,在顾道长走到栅栏口时,大喊:“顾道长。”
他跑到跟前,问道:“您到后庄村去过了?”
顾道长:“念哥儿?你怎会在这里?”
“啊?道长不是来找我的吗?”程怀谦迷茫。
“一会儿再说。”顾道长拍拍他的肩膀。
他看向沈大伯和沈笑道:“我是来找你们的?”
沈大伯疑惑,“可我们不认识道长呀?”
顾道长笑道:“我认识你,不知能否到家里说话,这里不太方便。”
他看向沈笑,道:“对了,贫道姓顾。”他接过老顾头递来的牌子,递给沈笑。
沈笑心下一动,接过一看后,拉拉沈大伯,和他耳语一番。
虽然,大多数村民都下地或开荒或种豆了,但对面不远的菜地,也有村民在撒菜种。
沈大伯仔细打量了一会儿顾道长,道:“还请寒舍一叙。”
他还让程怀谦把三个儿子喊来,一起回家。
就这么几十丈的路,程怀谦心里有好多问题想问顾道长。
沈笑抱着昌林,一边走一边思量。
到了家,分宾主就坐,管氏和儿媳送来热茶。
顾道长看向沈笑,眸中笑意温暖,道:“七两,我是你娘陆暖的舅舅。”
所有人都愣住了。
沈笑微张嘴,看向大伯和伯娘,发现他们还未回神。
程怀谦更是转头看来看去,他道:“这是真的吗?”
顾道长颌首,道:“千真万确。”
他从怀里拿出一枚红色狮纽印章,道:“七两,这和你外祖母的是一对,你娘应该放着。”
沈笑盯着印章,她爹娘婚书盒里,有一块一模一样的。
她道:“我娘留下的记录,说外祖母父兄阵亡……”
“我没有死,被当地的牧民救了。”顾道长将印章放到沈笑手中。
这,凭一个印章认亲,会不会太儿戏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及时
还有手中的牌子,上面写着顾道长的名字和皇家书院的学号。
小二花和四丫正式入学皇家书院后,也有一块这样的牙牌。
旁边的老顾头急道:“姑娘,三爷真的是你的舅公。
你外祖母把笔架胡同的宅子传给了表姑娘。
表姑娘去取嫁妆单子时,三爷就与她相认了。
表姑娘不愿意再回陆家,她成亲时,我和三爷都来了,只是没有露面。
对了,三爷送了表姑娘一根百年老参做贺礼。
表姑娘有个嫁妆箱子,是三爷亲手做的,那里面有个小夹层,可以装瓶药或放金瓜子。
他还抱过满月的你。”
沈远三人同时看向顾道长,那根老参他们都知道,救过爹的命,还有上次小栓子出生时,娘和七两又切下一些。
沈笑转头着印章,看向大伯他们,她是有记忆的,可刚出生的头两个月,自己大部分时间都是睡着的。
所以,她不确定自己见没见过顾道长。
但是有夹层机关的箱子,确有其事。
管氏和沈大伯已经回神,她拉过沈笑道:“道长,您真的是七两的舅公,为什么眼看着我弟妹儿时过的那么苦?”
顾道长叹道:“我在北疆呆了十几年,大周太祖追击北疆之时,我亦加入晋王军中。
当时并不知妹妹在明嘉公主的轻骑卫,我们追击的是不同部族。
及至我这边战事结束回京,妹妹已经亡故。
我是齐朝宗室,已经隐姓埋名,出面照顾陆暖并不合适。
而且,我觉得不在陆府生活的她,过的更开心。”
苗氏这边开口道:“三爷当时受伤了,伤一好,就去保定守着表姑娘,一直到七两姑娘出生。
三爷才离京去往师门,并且留下我们夫妻接替原来守宅子的老仆。
那年京中叛乱,谁也想不到的事情。”
确实,还过沈笑还是想问明白,“听念哥儿说,您一直住在福建,怎么会突然想到回来?”
顾道长笑道:“临时起意,你信吗?”
沈笑点头,她信。
顾道长起身道:“我给你带了一样东西。”
“我去拿。”老顾头跑的快,不一会,就从院内马车里抱出一个袋子。
苗氏给他打帘,老顾头从袋子里又掏出几个袋子。
“玉米种子。”沈笑看出了白袋子鼓的粒粒。
打开之后,果然是玉米种子。
沈大伯他们,也都凑近了看。
沈志道:“七两,和念哥儿带回来的一样大粒。”
程怀谦道:“二哥,我带回来的种子,就是道长找到的。
原来道长一路上背着的也是种子。
七两,你不知道,遇上下雨那天,道长宁可自己淋湿,也把这袋子护的紧实。”
老顾头也道:“我写信给三爷,说你正为种的玉米产量低发愁,三爷就去给你找种子了。”
顾道长摆手道:“正好,之前林家也托我去趟广西。”
沈笑放下种子,给顾道长一揖到底,她心里明白,单是林家请托,他可能不会去。
这种子来的真及时,虽然只有二十来斤,却能种四亩地。
而且,沈笑发现分装好了,她道:“这几个袋子,产地不一样吧?”
“对。”顾道长指着一个道:“上面写着地名的,广东,广西,苏禄。
苏禄是林家从海外找来的。”
还有手中的牌子,上面写着顾道长的名字和皇家书院的学号。
小二花和四丫正式入学皇家书院后,也有一块这样的牙牌。
旁边的老顾头急道:“姑娘,三爷真的是你的舅公。
你外祖母把笔架胡同的宅子传给了表姑娘。
表姑娘去取嫁妆单子时,三爷就与她相认了。
表姑娘不愿意再回陆家,她成亲时,我和三爷都来了,只是没有露面。
对了,三爷送了表姑娘一根百年老参做贺礼。
表姑娘有个嫁妆箱子,是三爷亲手做的,那里面有个小夹层,可以装瓶药或放金瓜子。
他还抱过满月的你。”
沈远三人同时看向顾道长,那根老参他们都知道,救过爹的命,还有上次小栓子出生时,娘和七两又切下一些。
沈笑转头着印章,看向大伯他们,她是有记忆的,可刚出生的头两个月,自己大部分时间都是睡着的。
所以,她不确定自己见没见过顾道长。
但是有夹层机关的箱子,确有其事。
管氏和沈大伯已经回神,她拉过沈笑道:“道长,您真的是七两的舅公,为什么眼看着我弟妹儿时过的那么苦?”
顾道长叹道:“我在北疆呆了十几年,大周太祖追击北疆之时,我亦加入晋王军中。
当时并不知妹妹在明嘉公主的轻骑卫,我们追击的是不同部族。
及至我这边战事结束回京,妹妹已经亡故。
我是齐朝宗室,已经隐姓埋名,出面照顾陆暖并不合适。
而且,我觉得不在陆府生活的她,过的更开心。”
苗氏这边开口道:“三爷当时受伤了,伤一好,就去保定守着表姑娘,一直到七两姑娘出生。
三爷才离京去往师门,并且留下我们夫妻接替原来守宅子的老仆。
那年京中叛乱,谁也想不到的事情。”
确实,还过沈笑还是想问明白,“听念哥儿说,您一直住在福建,怎么会突然想到回来?”
顾道长笑道:“临时起意,你信吗?”
沈笑点头,她信。
顾道长起身道:“我给你带了一样东西。”
“我去拿。”老顾头跑的快,不一会,就从院内马车里抱出一个袋子。
苗氏给他打帘,老顾头从袋子里又掏出几个袋子。
“玉米种子。”沈笑看出了白袋子鼓的粒粒。
打开之后,果然是玉米种子。
沈大伯他们,也都凑近了看。
沈志道:“七两,和念哥儿带回来的一样大粒。”
程怀谦道:“二哥,我带回来的种子,就是道长找到的。
原来道长一路上背着的也是种子。
七两,你不知道,遇上下雨那天,道长宁可自己淋湿,也把这袋子护的紧实。”
老顾头也道:“我写信给三爷,说你正为种的玉米产量低发愁,三爷就去给你找种子了。”
顾道长摆手道:“正
第一百八十章 软剑
“三爷,您?”老顾头看着他。
“我从前前后两任妻子,都未有生下孩子病亡,才会耿耿于怀。
修行多年,心境倒是放开了。”顾道长笑道:“顾旗,难道不姓顾,七两就不是我的血脉后人了吗?”
“那当然是。”老顾头道:“三爷,咱们真的要在沈家住下吗?”
……
西院书房,沈志看着桌上的长剑,道:“居然可以当腰带用。”
他抽一刺,感觉没有着力点,“这怎么用?”
“二哥,软剑砍刺都不若割。”程怀谦小心推开剑尖。
“割什么?”沈志疑惑,主要是他最多练个拳脚,爹送他的小刀,多是用来砍小树枝时用。
沈笑抹了抹脖子,“这里。”
沈志手一抖,立刻放下道:“七两,你真要学呀。”
“嗯。”沈笑将剑入鞘,扣在腰间,道:“防身而已,咱又不去害人。”
沈曜道:“用力屈之如钩,纵之铿然有声,复直如弦。可以屈置盒中,纵之复直。
软剑确实是防身的好利器。
七两,你好好学。”妹妹多个防身本事,是好事。
“我会的。”沈笑当然会好好学。
不过,等到她临睡前拿了剑进到空间里,却又找不到那种剑身长鸣的感觉了。
她决定找个机会问一下顾道长。
拿到软剑在空间里胡乱比划一阵,就洗洗睡下。
一夜梦里都在练剑,结果就是早上起晚了,出来时,发现哥哥们都不在。
顾道长三人也没有在院里,她快速洗漱后,到东院一看,周氏正在做早饭。
“大嫂,人都去哪儿了?”
周氏搅着棒子面粥道:“娘在给昌林穿衣服,爹和顾道长去二号地种玉米了。
三郎被茂小叔叫去读书了。”
“我也去。”沈笑拿了铁锨就来到二号地。
结果只有大伯和换了短打的顾道长在点种。
沈笑跑近一看,穿着短打的顾道长,整个人的气质,就像是一位种地的老农。
“舅公,您这也太神奇了。看着和我大伯一样了。”沈笑佩服。
顾道长一边点这一垄最后一处的玉米,一边笑道:“长生观里也是要自己种田的。
来,看看我点种的怎么样?我可是按你大伯说的,每穴两粒种子,决不少一个。
而且,每一株都有一尺的距离。”
“种的很好。”沈笑看到大伯已经从那头拐回来了。
“大伯。你也不让伯娘喊我来。”
沈大伯解下用麻绳系着的碎布包,笑道:“喊你做甚,你还正长个子,多睡睡长的高。”
“是这个道理。”顾道长无比赞成。
好吧,沈笑失笑道:“大哥他们呢,还有顾爷爷呢?”
顾道长道:“他们帮念哥儿收拾房子去了。
我和顾旗他们,一起到念哥儿家去住。”
他看了看沈大伯,道:“七两,我已经和你大伯他们说好,以后,你就和念哥儿一样,称我先生吧。”
“为什么?”沈笑接过布包,里面已经没有种子了。
“走,回家再说。”沈大伯在地头插上一个树枝,道:“这一亩,种的全部是写着广西字样的那袋种子,一会儿你拿东西标记下。”
看侄女种了几次玉米,沈大伯都知道怎么操作了。
不同种子,要打个木板,记上名字和日期,还得再拿个本子记下施肥,浇水,多久长多高等等。
沈笑同意:“好。”
三人回家时,遇到七太奶东邻的九爷爷。
打过招呼后,九爷爷道:“伯文,听说昨天家里来客人了,这位就是了?”
顾道长拱手道:“正是,有礼了。”
“有礼有礼,有空来家坐。”九爷爷热情相邀。
“一定一定。”
刚说完走几步,就见有村民从村西走来,看样子是去西南水洼那块儿地了。
走近一看,是沈十七,他脸上一片泥。
“十七叔。”沈笑先打招呼。
沈十七放下铁锨,道:“九叔,文大哥。
这位是昨天的客人吧?”
村子就那么大,来个陌生人,谁家来个亲戚,很快就全村都知道了。
别看大家伙儿都下地去了,但有老人孩子在家。
“是。”沈大伯道:“十七,你去水洼修渠了?”
“是,趁空干点活儿,一会儿去开荒地。”沈十七打过招呼就走了。
沈笑他们还没进门,又碰到几个从小河边洗衣归来的妇人。
又是一阵招呼。
终于,进了家门,洗好手脸,顾道长笑道:“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喊先生了吧?
你娘故去多年,猛一下冒出个舅舅,村里肯定要议论的,就不扰她清静了。”
“那好吧。”沈笑给他和大伯搬来小椅子。
昌林也跟着来缠爷爷抱着,眼睛却看向顾道长。
顾道长摸摸他的头,笑着逗他。
管氏摆好桌,让先吃饭:“你大哥他们带了东西,说是在念哥儿家做了吃。就不等他们了。”
沈笑就赶紧去隔壁喊了三哥回来吃饭。
饭后,顾道长找沈笑来到西院书房,“京中那处宅子,近日有人想买,我们出来图个清静。”
“不卖会有麻烦吗?”沈笑问道:“对方是什么人?”
“乐安郡王的亲戚。”顾道长笑道:“怕吗?”
沈笑点头:“我原先还想去找那宅子,伯娘却说要等我们家出个秀才再去。
现在,一位王爷的亲戚看中了地方了,还真有点怕。
这京中权贵众多,听一砖头掉下来,都能砸到个三品官。”
“哈哈哈,不用怕,大不了那宅子我们不去住空那儿。
你三哥府试时,我们去住明时坊的宅子。”顾道长道:“那里离贡院也不远。
是我给你娘买的陪嫁宅子。”
他回到房间,拿来一个盒子给沈笑,道:“房契我早前给你娘,让她去过户。
她只拿走了一只老参,说房子让我傍身。”
沈笑推回去,道:“舅公,我也不能要。”
“收着。舅公只你一个亲人了,将来,还指着你养老。”顾道长推给她道:“难道,你不愿意奉养舅公吗?”
沈笑当然不会,她没有再推,“没有这些,我也会奉养您老人家的。”
“打开看看。”顾道长很高兴,终于把东西送出去了。
沈笑打开,里面除了一个两进宅子的房契,居然还有一间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