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穿越后我凭种田脱单TXT下载穿越后我凭种田脱单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穿越后我凭种田脱单全文阅读

作者:修仙呢没空     穿越后我凭种田脱单txt下载     穿越后我凭种田脱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穿越后我凭种田脱单全文阅读

第一章 夜晚

    漆黑的夜晚,一道光忽闪而过,倾刻间,雷声大震。

    沈笑一身汗的从噩梦中惊醒,猛地从床上坐起,外面的大雨已经接踵而至。

    噼啪的雨声打在房瓦上,好险要盖住了隔壁二哥的喊话,东院大伯的喊话,她都听不真切。

    沈笑起身趴到窗前,大声喊道:“二哥,我很好,沒漏水。”

    话才落,一阵风起,泼进窗内的水,就浇了沈笑一脸。

    她抹了一把脸,朝窗外比了一下中指,下一刻,沈二郎就沿着屋沿冒雨过来,将她的头按回去道:“你可省点心吧,四叔四婶要是知道你这么皮,都能从阎王殿杀回来信不信。”

    啪一声,窗户从外面压下,沈笑只好再将窗关好,听到外面二哥去东院的动静,借着屋外的闪电,又摸回了炕上。

    此时,沈笑已经沒有了睡意,她躺在炕上胡思乱想,一个时辰过去了,还是没睡着。

    这么大雨,后院的樱桃和杏儿,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那些果子,这几年可没少替家里添进项。

    二哥沈志去了东院,一直都沒回屋呢。

    这雨一直不停,今晚又伴着风,她担心快熟的麦子会倒伏,那可比前世糟透了。

    那时她爸爸牺牲后不久,受到打击妈妈意外车祸身亡。

    十岁的她被乡下的姑姑收养。

    升初中那一年的夏天,也是一夜狂风暴雨,次日雨住,村里一大半的麦子都翻到地里。

    成片成片的,好些人家都传出来哭声。

    因为那时,还没联合收割机代替人工不说,乡下老家工厂少,大部分乡亲都靠地里的庄稼过日子。

    沈笑清楚的记得,她和姑姑一家蹲着,跪着在麦田割麦,好多麦粒掉到地里,拾都拾不起来,粮食少收一半。

    这里可是古代,一亩地好时不过收三百斤左右,要是减产,今年的日子……

    东院,沈笑的大伯沈文,边抽着烟袋,边时不时的看看天,“这么大的风雨,再不停麦子八成会翻,今年这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凤港河的水一涨起来,多少麦子都不够糙的。

    连下三天,这雨邪性,地里怕会存水。

    半坡那八亩下等地倒不碍事。”

    他顿了一下起身道:“走,柳林水洼那十亩地得去挑开些口子,放水出田。”

    正跪坐在堂屋桌案前,对着观音像和天师像念经的管氏,忽的出声道:“可消停会儿吧,又打雷又刮风的。

    那年雷雨天,香河的陈员外冒雨回家,被雷劈死的事才多久。”

    沈大伯……

    沈远沈志两兄弟……

    沈大伯用力磕了磕烟袋锅子,“大郎,前些天让你疏通的垄沟(浇地时开出的一条三十公分宽高的水渠)都通完了吗?”

    沈远低声道:“我和二郎都通完了。”

    “哪有完,那沈大路挨边的那两亩,到他家地头,死活不让挖沟,非得说那巴掌大的两垄地能打一碗麦子。

    说要麦收以后再挖垄沟。”沈志气哼哼的,当时挖沟,他差点和沈大路干架。

    沈大路阴阳怪气,说那两亩地是四婶的陪嫁,他们家才养了沈笑十年,连弟媳妇的嫁妆都贪了。

    “二郎!”沈远警告似的喊一声沈志,怕他在爹娘面前胡说。

    管氏抬起眼皮,哼道:“大路又说怪话了吧,都是和他娘学的。

    不用说,我都知道那婆娘在外面晒摆什么。”

    当年,沈笑娘陆氏嫁来,在村里置了十两银子一亩的上等田作嫁妆,招了大姑娘小媳妇儿的眼。

    明明是个孤女,却带来二亩田地,四个箱笼的陪嫁。

    十里八乡都有名的能耐人沈善,迎她进门前,楞是说动沈老大花光积蓄,又借了外债,一起把三间草屋翻盖成石墙青砖瓦房。

    沈大伯一口一口抽着烟,“我们凭本心做事,将来那两亩上等田的田契是要给七两的,那是七两的私产。

    就是西院和你们四叔该得的田,七两成亲也会落在她名下。

    你们祖父母过世时,只给我们兄弟留下了八亩田地,后头这地这院,都是你四叔和我一手一脚挣的。”

    管氏也道:“大郎回头和你媳妇都说明白,省的麻烦。

    二郎三郎也要记着,这家里有你们一份,就有七两一份。”

    两兄弟点头。

    “唉,娘,桔梗不是糊涂人。”沈远想到满月后被大舅子接回娘家“挪窝”的老婆孩子,一脸的笑意,他儿子身子壮,媳妇月子养的好,开心。

    沈志瞥了大哥一眼,不明白他笑什么,自从大哥成亲以后,都不带他和沈七两下河抓鱼玩儿了,没意思极了。

    “爹,娘,这雨一时半会儿的也停不下来,我先回西院儿了,七两一个人在那院儿了。”

    “那还愣着干啥?”沈大伯瞪眼。

    管氏一拍大腿,道:“大丫头嫁人后,七两非得自己个住西头,就不搬回这院儿。”

    边说边起身,进里屋拿出一包羊角蜜点心,倒进碗里扣一起后,交给沈志:“给你妹妹的,不准偷吃。”

    沈志咽了咽口水,伸手去接扣在一起的碗。

    嘭嘭嘭,轰,几声巨响传来。

    沈志扭身,飞一般往西院跑。

    沈远紧随其后,一起冲进西院儿。

    待到沈大伯和管氏也跑来,就看到沈笑顶着麻袋,怀里抱着她的宝贝大托盘,站在东厢已经塌了的土胚房不远。

    而沈志正在吼她:“下雨天瞎折腾什么。”

    沈大伯一步上前,一巴掌拍到沈志后背,“臭小子吼谁呢?”

    这边沈远已经接过盖着油布的托盘往东厢厨房里送。

    沈笑都懵了,她刚才想起种在东厢柴房的东西。

    刚进去抱起一个,房顶的土就开始掉。

    她迅速夺门而出,才出门口,柴房塌了……

    “你个不省心的小冤家!”管氏一把将沈笑抱住往西院堂屋里去,边走边喊:“二郎,还不快给你妹妹烧水去。”

    沈志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老爹一起,踏进了西院厨房。

    要妹妹做什么,他小时就不该哭着喊着让娘生个妹妹。

    弟弟妹妹什么的,最讨厌了,等沈曜从县里回来,看不揍他,休沐不在家照看妹妹,瞎跑什么!

第二章 雷声

    沈家东西两院没拉院墙,共用东院一个大门,格局一样,正房三间,堂屋是客厅加饭厅,沈大伯夫妻住东屋,西屋一直是沈笑五姐弟儿时轮流住。

    西厢房一间住着沈大郎几口,一间暂做仓房。

    仓房窗角的不远处,种着株石榴树,那附近还打着一口水井。

    东厢房一间厨房,一间柴房杂物间,几丈外东南方位是个简单的影壁,那处还种了一株石榴树,花开时火红火红的。

    两院的官房都是在西南角,男女分置,是跟京里学的。

    那影壁绕过去就是沈家的大门。

    西院正房,东间原是沈善夫妻的,现在是沈笑和大姐出嫁前的闺房。西间是一间书房,当年沈笑娘四个箱笼的嫁妆,有三箱都是书。

    窗外又是一株石榴树,不光是为好看,到了八月,石榴果熟能拿到通州换银钱。

    西厢,沈二郎和沈三郎一人一间。

    水井同样离西厢不远,井边不远,也种了一株石榴树。

    东厢照例是厨房和柴房,只作备用。柴房接着搭了个泥胚窝棚,管氏当初养了只母羊,专门给出生未久的沈笑喝羊乳的。

    管氏将沈笑拖抱到西院正房东屋,一边给她解下湿掉的麻袋,一边拿布巾给她擦头。

    嘴里还念叨:“那窝棚早就该拆了,你大伯他们总是忘记,倒教你在里头折腾这个那个的。”

    她又从箱笼里拿出一件夏衫:“快把湿衣服换下来。”

    一番折腾,沈笑已经缓过了劲儿,知道自己不赶紧换,大伯娘就要替她换了。她麻溜的换衣,又快速的给伯娘擦头发。

    “笑呀,要不你搬回东院?”管氏很享受沈笑的服侍,这是她从出生就亲手带大的孩子。

    “伯娘,我和大姐都在这住习惯了。”沈笑从另一个箱笼里,扒出一件大姐以前的衣裳,帮管氏换上。

    “姑娘大了,都想离开娘的跟前儿了。”管氏似真似假的倚在炕沿。

    “七两一辈子都不离开伯娘。”沈笑摇摇她手臂。

    管氏点她一下额头,道:“净说胡话,你都十岁了,十五及笄都能说亲了,也会像你大姐十六七嫁人。”

    沈笑刚要说她十八再嫁,堂屋里就响起了话声。

    “娘,水烧好了。”沈远拎着一桶热水,半桶冷水到了。

    沈笑赶紧越过竹制屏风,开门接过一只桶,沈远已经把热水送进屋了。

    管氏从屏风后出来,见儿子头发已擦干,道:“你爹和二郎都收拾好了?

    和你爹说一声,今晚我睡七两这屋。”

    “唉。”沈远忙答应,回到堂屋道:“爹也说让您今晚留下和七两做伴。

    我们睡在西厢三郎那屋。”

    最后这句被一连串的炸雷声盖住了。

    待到沈笑和伯娘洗好收拾好,东院大门啪啪作响。

    沈远披上蓑衣去开门,一下涌进来四五个人。

    村长的大儿子沈大勇急道,“远哥,文大伯呢?”

    “在西院,咋了?”

    沈勇抹抹满脸雨水,“凤港河水倒灌进田,我爹通知大伙儿去排水。”

    一起来的人道,“村里好几家房子都塌了,有两家还压在里面。”

    他们边说边进西院,沈家一直都没睡。

    沈大伯知晓源由,二话不说,领着俩儿子一起冒雨走了。

    沈笑和管氏,都不敢入睡,急急回到东院厨房烧水做吃食。

    烧着火的沈笑问道:“伯娘,凤港河倒灌,会不会是白河上游……”

    正和面的管氏一顿,扭头呸了一下,道:“别乱寻思。”

    ……

    沈笑还真不是乱寻思,此时,管氏的哥哥管伍,领着程怀谦跑去找县衙的高师爷报告温榆河决口。

    管伍原在县衙户房做了十年的算手,因打的一手好算盘,得新来知县林修尧的赏识,如今已不再是白衣书办,而是着青衣的经制吏。

    “高先生,这是区区的一个侄儿,以前在通州皇木厂作工过。

    前几日他加入了巡河防护队,说半个时辰前,温榆河决口。”

    “什么?”高师爷大惊,直愣愣的从椅子上站起,通州那边并未有消息传来,“管典吏,此事果真?”

    管伍看向程怀谦,点头示意。

    程怀谦一拱手,道:“千真万确,我们子时交接不久,白河水涨的都快漫堤了。

    两刻钟前,有皇木厂的皇木飘过来,我看的仔细,不是通州城的皇木,是张家湾旧厂的朽木。”

    高师爷紧紧注视着这个只有舞勺之年的少年,“白河水位上涨过线,巡防首官张捕头为何不来上报,倒教你来?”

    程怀谦自小混迹市井,并不紧张,“张捕头接防后就说,顺天府哪一年夏天不下几场雨的,林县令第一次做一地父母,太过小心。

    他带人巡了盏茶时间,就回公寮了。

    只吩咐我们这群招慕来临时队员守着河岸。”

    高师爷面色稍变,立即追问:“你如何判断温榆河半个时辰前决堤的?”

    “旧皇木场距咱们县不过二十多里,此时河水曝涨,水流比以往快了不止一倍,再往上游通州北关闸口距那里也就十五六里远,加一起不过四十里。”程怀谦说的十分仔细。

    高师爷看向管伍,见对方郑重点头,他握紧袖中的手道:“跟我速去报与县尊。”

    高师爷叫上隔壁院子的钱师爷,几个出门向西急行十几步,街对面就是县衙的后角门,林县令就住在衙后的官署。

    主理刑名的钱师爷,是顺天府大兴县人,他比高师爷这个主钱粮的福建秀才,更清楚通州的水网,白河与通惠河在通州交汇,直至天津京杭大运河,是为北运河。

    其上北关闸口上游就是温榆河,能将皇木厂的皇木冲来,定是决口无疑。

    且漷县境内还有凉水河,港沟河,凤港河流过,如今并未有人来报河道水位。

    所以刚到县令房外,家仆正在敲门,他就急切道:“县尊,温榆河决口了。”

    室内一阵乒乓的撞凳之声后,仅着里衣的林修尧猛的拉开门,“速去通知主薄,令县衙所有人大堂集合。”

    直到跟着县尊一行前往白河岸,程怀谦都有点晕,“管舅舅,县尊竟是没有再问我。”

    “叫管大伯,我可没你这个外甥。

    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早做防范不会出错。

    还有,多听少说,一会到了河边,跟紧我。”管伍几乎半跑着,说话有点喘。

第三章 热水

    “是,管大伯。”程怀谦高兴应下。

    还是沾了沈笑丫头的光,以前在后庄村里,管大伯都不稀得搭理他。

    这回自己能进巡防队,还是沈笑找管大伯说的情。

    回头,他一定给沈笑买朵大红色的绢花送去戴。

    沈笑可不知道有人要送自己花儿戴,还是大红色的。

    她这会儿,正和隔壁的成嫂子,一盆盆往东院西屋送热水。

    又将房里送出的一盆盆血水倒进外面的废旧大桶里。

    听着屋里,七太奶奶喊用力时,小舟嫂子时不时的一声闷叫,她端盆的手都有点打颤。

    这顺产还有一定危险的,何况小舟嫂子被压到房梁下,动了胎气的人。

    真心希望这雨别再下了,二哥和小舟哥送人来时,说有好几家,房里都进水了。

    雨当然不会听沈笑的话停下来,不过,风住了,雨势倒是减小了。

    隔壁成嫂子推沈笑去烧火,道:“我一个人就行,你坐着别动了。”

    然后又笑问:“七两,吓着了?”

    沈笑摇摇头,“没有,大嫂生产时,我也帮忙烧水来着。”

    灶口填了一把柴,她又道:“就是担心小舟嫂子。

    小舟哥好不容易成了家,房子又塌了。”

    “唉,谁说不是呢,你成大哥说,小舟娘当时护着儿媳,被碰到了头,现在送去村长家,人都还没醒。

    亏的炕上两头的炕柜架住了房梁,不然……

    现在小舟媳妇又要生了,这大雨天,也没法去后庄找接生婆。”成嫂子想想都心惊,虽然说乡下妇人都生过孩子,别人生孩子时也帮忙打下手,可到底不如稳婆经验老道。

    “成家的,七两,快,再送两盆水。”西屋一个婶子大声喊道。

    “来了。”两人又急急送去两盆水。

    管氏又递出一盆更混的血水,成嫂子脸有些发白,“这,难产?”

    管氏横她一眼,示意她沈笑还在。

    成嫂子这才想到,沈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别被吓着了,她可是小善叔和陆婶子唯一的独苗。

    趁她去倒水,沈笑悄悄问道:“伯娘,是脚先出来的?”

    管氏扭头看了一下西屋,手捂着沈笑的嘴:“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么。”

    “可是伯娘,我娘留下的书里有写的。”沈笑努力表现的不心虚。

    哎呦,弟媳怎么啥书都有,不过这可是两条人命,管氏略一犹豫,就小声问道:“七两,那上面有写胎儿头大,怎么顺产吗?”

    “有,”沈笑趴到管氏肩头耳语一番,管氏越听脸越白,心里那个急呀,回头就把这几本书锁起来。

    “那线?”

    “我娘有,我去拿。”

    “先别……”管氏话还未出口,沈笑就一头冲进西院。

    成嫂子回来还问:“文婶子,沈笑怎么不戴个斗笠就跑了?”

    管氏摇摇头,道:“我先进去,你赶紧再烧两锅热水。”

    “婶子……”

    “羊水快流完了,七奶奶说,孩子头太大。”

    “热水!”西屋又传出一声。

    成嫂子有些身形不稳的扎进厨房……

    西院东屋,沈笑一进门就插好门栓,检查一遍窗户后,心念一动,进到一个似有仙气环绕的空间。

    她一头冲进那栋两层竹楼,在一楼的储物室,翻找出了陆氏制的细羊肠线,剪刀,针,又在柜里翻出半截人参,一瓶儿三七止血散。

    想了一下,又扑向地下室,找到那剩下的小半坛蜂蜜,倒满一个小瓷瓶带出。

    拿着这些,又来到进来时的果树下,顺手折下一大枝樱桃,扫一眼几株神奇共存的南北果树。

    心念一动,回到了外面房间,都说她娘给她留下了丰厚的嫁妆,熟不知,那栋竹楼、果树,才是陆氏给她的最大财富。

    眼前好似又闪现出陆氏临别抱紧她的样子,“娘的乖宝,娘不确定此去能否全身而退。

    这个留给你,能什么时候打开使用,看你的造化了,娘不能眼看着你爹独自涉险。”

    那时的她还是个小婴儿,谁也不知道她能听懂大人的话,也记得此世父母的样子,还记得和他们一起进过空间。

    好似木质的镯子,被娘用秘法给自己认主后隐入腕间不见,可沈笑知道它就在自己的意识中闪现,又经常有文字随它时隐时现。

    本来就因为灵魂强大,身体弱小而不能很好掌控自己小身板的人,更加显得体弱,而且还

    嗜睡。

    幸运的是,自己符合认主的条件,五岁以后,用了三年时间将意识中的文字读通掌握,慢慢能在空间活动自如了。

    赶跑脑中的杂念,沈笑抱着东西拐进西院的厨房。

    此时,管氏已经和沈七奶奶,陈二婶子商议了一阵。

    陈二婶作为沈家村为数不多的外姓人,没敢表态,但她知道,再生不下来,大小都保不住。

    村长媳妇第一回见出这么多的血,人早就晕了,被送到东间还没醒。

    沈七奶奶不过比管氏几个大几岁,却是沈氏辈分最大的长辈之一,且略知一二医理。

    看着已经昏死过去的小舟媳妇,和换了一床又被血浸透的铺盖,再想一想当年陆氏借她几本医书,她终于下定决心。

    “管氏,你去拿吧,一切有我担着。”

    陈二婶眉头一颤,这剪开容易,就怕人半路支持不住,“七婶子,人得先弄醒啊。”

    “莫慌,她脱力了。待我给她扎两针。”沈七奶奶试图稳住声线,可声音还是有些飘乎。

    这边厢,管氏已经找来西院厨房,见到沈笑正将樱桃用她的小石磨研浆。

    “七两,东西呢?你怎么又折腾起樱桃了?”

    “伯娘,医书上说樱桃补血的。”沈笑将樱桃汁收起,并把蜂蜜倒进去勾兑。

    做好后交给管氏道:“伯娘,可以补充小舟嫂子体力,一会儿你找机会喂她吃下。”

    “不,现在就需要吃。”

    “啊?”

    管氏低语道:“你小舟嫂子脱力晕了,她自己心里怕是有些歇劲儿。

    现在急用热水,那边灶台都占着,你这边煮红糖鸡蛋送来。

    东西给我,你记得自己是来煮鸡蛋的。”

    沈笑点点头,将全部东西交给管氏,告诉她怎么使用后又道:“伯娘,娘留下的半截参,咱救人救到底,人命关天。”

第四章 后院

    管氏笑道:“我家七两有菩萨心肠。”她拿刀将人参切去几片,“这参不好全拿到人前。”

    “伯娘教的好。”沈笑接住剩下的参。

    管氏离开时,沈笑强调刀具要沸水消毒,执刀的人一定要手洗干净。

    东院产房内行完针的沈七奶奶,发现小舟媳妇只是眼皮颤一下,并不见醒来。

    见到管氏拿人参来,立即要给小舟媳妇含着。

    管氏伸手拦住她们,掏出了一个小瓶子。

    走到床边,她叹息着拿着瓷瓶,真切的在小舟媳妇耳边道:“七奶奶,这是我弟媳生七两时求来的,听说可以补血补气力。

    七两那会儿也不老小,弟媳就靠这药撑了过来。

    看我家七两现在长的多好。”

    沈七奶奶和陈婶子俱是眼前一亮。

    全村人都知道,七两出生时六斤七两,个头也不小,陆氏当时生了一天一夜。

    她们立时接过要给小舟媳妇服下,只是倒进碗里时,闻着味儿怎么那么熟悉……

    也不知道是扎针还是这良药的作用,小舟媳妇悠悠转醒过来。

    她一睁眼就被塞了一片人参,对上沈七奶奶急切的询问……

    沈笑不知产房产妇正在艰难抉择中,大火烧开水,她手脚麻利的打着荷包蛋。

    不一会儿一锅红糖鸡蛋水做好,她装罐送到产房外。

    听到小舟嫂子道:“七太奶动手吧。”

    将鸡蛋水递进去,沈笑被管氏再度赶去厨房,和成嫂子沉默以对。

    大概过了一刻钟,一声婴儿的啼哭传来。

    成嫂子一下抓紧沈笑的手,“生了,生了,七两,生了!”

    沈笑……

    “热水!”陈婶子一声高呼,让沈笑脱离了铁骨爪。

    这声啼哭初时不大,奈何此子仿佛受了天大委屈,要借此机会宣泄。

    天光放亮,雨已经停住,这不住的啼哭声让左近几家女人都跑来询问。

    知晓母子平安,大伙有种说不出来的欣喜,有位大娘道:“唉哟,这娃子有福气,刚一出生雨就停了。”

    沈大勇媳妇更是笑道:“是有福气,他这一声哭,把他奶奶都给哭醒了。”

    “真的?”

    “可不是咋的。”

    成嫂子更是形容一番今天生产时的惊险,着重在说:“亏得文婶子拿出小善婶儿当年求来的灵药。”

    有人问道:“啊,还有这般灵丹妙药!”

    就有人抢答到:“我听说过那药,以前我婆婆在时……”

    新生命的到来,给染了风愁雨绪的村民们,带来了一丝欢颜。

    大伙儿竟是开始闲话起各村的生子奇迹了。

    只要有人在,就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沈笑咧嘴笑着,想了一下,她悄木声的从两院间的夹道绕到后院。

    她家的宅基地,据说是太爷爷分家时,舍了一部分良田,主动挑的村口这处。

    百十年前,这还是片荒地,左右都没人住的,所以划的地方极大。

    后来太爷爷考中秀才,都觉得这地有福,就不断有人分家后在此处居住。

    她家东西两院前后加一起有两亩多地。

    爹和大伯两人起院子时,咬牙一并将后面这半亩多地圈起了高高的院墙。

    东院墙边,还有几分也是菜地,直通后院。当初那菜地养了一二十来年,起房子时,大伯他们都舍不得毁了,又多留出几分,说将来子孙出息了,还能再起一处小院了。

    打开夹道的门一进后院,正中间种的都是各种时令菜疏。

    东边搭有车马房,一头骡子正卧在马房下,见是自家人,那骡子勾勾头又缩了回去。

    沈笑急行几步来到它身前的食槽边,那骡子瞠的又站起,讨好似的望向她。

    这头马骡是爹买的,只比自己大两岁,那年被突如其来的叛军杀进村时,这骡子驼着他们兄妹几个逃命,是立了大功劳的。

    马骡是公驴和母马交配所生,比公马和母驴交配所生的驴骡体型大,力气大,也耐跑。

    往常耕地进城,出力的都是它。

    马无夜草不肥,骡子也一样,沈笑心念一动间,手上多了一捆苜蓿草。

    骡子迫不急待的埋头苦吃,就是这个味道,小丫头给的草总比别人的香。

    “骡兄辛苦了,等下次给你拿胡萝卜吃。”

    回答她的是骡子畅快的咀嚼声。

    沈笑继续向不远处的猪圈走去,望了一眼,两只半大的小猪正在棚里憨睡。

    她悄悄退走,朝向院西头的几棵果树走去。

    木栅栏围起的桃树,杏树,几棵樱桃树,外加两棵冬枣树错落之间,是平常散养鸡鸭的地方。

    除了枣树,其它三种树都是她幼时闹着种的。

    后世,通县至香河一带的樱桃水蜜桃,都很有名的。

    她空间又有这些果树,等大伯买来树苗后,她给调换了过来。

    几棵树出了空间之后,适应良好,近年挂果之后,更是甜的磬人。

    此时,地上散落着一层被雨水打下的果子。

    沈笑打开栅栏门走近鸡窝,在骚动的八九只鸡中间,选了一个最大的,手一碰,那鸡收进了空间。

    她快速关门退走,从夹道返回西院房间。

    刚要进空间,就听到门外管氏轻声问:“七两,你要不吃了红糖鸡蛋水再睡?”

    “伯娘,我不饿的。”沈笑打开门道。

    管氏摸摸她的头,“赶紧睡会儿吧,伯娘还得去东院支应一会儿。”

    沈笑想了一下,就点头答应了。给大伯他们炖鸡,还是偷着做吧,要不伯娘该心疼不同意了。

    送走伯娘进到空间后,她迅速跑去鸡圈,那只被抓进来的母鸡,在鸡圈里转来转去,怀疑自己的鸡生已经不同以往。

    可惜沈笑不会知道它的想法。

    她正在鸡圈里挑出两个最大的母鸡,看准时机将它们抓到手里敲晕后捆好,又速度回到树下,默念出去。

    这个空间就是这么个性,只能在空间的果树下进出。

    除非修炼竹楼里的功法有成,才可意念一动,想到空间哪里到哪里。

    好在空间不大,也就几亩地的样子。

    也不知道娘的老祖宗为何要这么设定,考验后辈?可这方世界老祖宗自己都说,灵气稀薄几等于无。

第六章 咻一下

    沈七奶奶不知道何时也出来了,“小舟媳妇刚拼死生下孩子,都是一个祖宗传下的子孙,你不说帮衬一二,还这么大吼大叫的,惊的小儿哭的直打嗝。”

    “打嗝那是在吐奶。”三伯娘脱口而出,“不会哭那还是活的吗?”

    “姚氏!”沈七奶奶厉目望向她,指着村口方向的人群道:“沈老三,还不快过来带家去掌她嘴。”

    刚走到村里的村长他们,没想到大路提前跑回来一会儿,就惊动快半个村的人。

    沈大路他爹可是听到自家婆娘刚刚的话了。

    说人家刚出生的娃活不活的,是要结仇呀。

    没看一起回来的沈小舟被大勇侄子给拉住了。

    丢人现眼,他冲过来就要打姚氏,却被沈大路跳起和他大哥沈大力一起抱住。

    然后沈老三顺阶将灌了泥浆的鞋脱下,边打沈大路边骂道:“让你不学好,竟是敢堵别家的垄沟。”

    大路他哥沈大力这回不拦他爹了,还捎带手的挡住弟弟的逃生路。

    沈大路抱头边躲边叫:“爹,爹,别打了,你刚在地头已经抽了我两棍了。”

    打田里回来的一众老少爷们里,小一辈儿的齐齐撇嘴。

    那两棍全抽在没翻的麦子上了,沈大路个大滑头。

    姚氏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此时跟个鹌鹑似的,躲在村长媳妇身后。

    村长看着沈大路生生挨了几鞋底子打,就出声道:“早食后,沈大路到祠堂领戒鞭十下。”

    姚氏不干了,“他叔,大路都挨了打……”

    村长哼道:“挨打是他活该,堵住浇水的垄沟不说,还把边上的麦子给毁了。

    毁坏庄稼,搁外姓人那里,是会告到衙门的。”

    一句话镇住了姚氏。

    “都回吧,天明还一堆事等着呢!”村长看看村民,心塞,熬半夜不累吗,一个个看的津津有味的。

    众人缓缓动身,准备回家吃口热食。

    沈笑在沈七奶奶耳边耳语一番,沈七奶奶在大家要离开之际道:“都等下。”

    “七奶奶您老有什么吩咐?”村长近前。

    七奶奶大声道:“刚刚姚氏说管氏不给她助儿媳生产的药,我给大伙儿说说。

    不是管氏不给,是真没有什么药,今儿个给小舟媳妇喝的,是樱桃汁勾兑的蜂蜜。

    那会儿故意说是求来的灵药,是想大人有心劲儿生孩子。”

    “女人生孩子,两只脚都站在鬼门关边上,有时就差那股劲儿。”有那经年的老太太说道。

    至于真信不信,只有个人心里清楚。

    男人们都一阵阵的咳声,村长发话:“不累呀?家去吧!”

    呼呼拉拉的,几十号大小男劳力各回各家,临了还把自家看热闹的娃抓回家。

    至于媳妇儿们,算了,一提生孩子难产,不叨叨一阵儿是不会回家的。

    有人就问了,“那别人怎么传小善婶有救命灵药?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

    这事儿管氏自然知道,她也一直想趁机澄清这个误会,沈家村总共五十七户人家,现在就有二十来家的女人在这。

    “那是十年前守县城时,你们小善婶在县城救人,从医书上找到了止血的良方,和益善堂,回春堂一起制出来救治伤者的。

    那药材是从云南广西运到京里的,听说极其的少,极其的贵。”

    有个小媳妇儿大声问道:“文婶子,是不是一两黄金一两漆的山漆?我娘家爹在通州码头给人看仓房,听说广西云南那边有一种止血圣药山漆,运到京里,特别的贵。”

    神助攻啊!沈笑心里乐,用一脸你真厉害的表情,望向小嫂子,还不忘拉拉管氏的手。

    “三七,好像里边是有这味药。

    县里回春堂,益善堂的大掌柜都知道。”管氏是不懂的,但沈笑拽了一下她袖囗,她就索性说是了。

    “这事儿是我和大伙显摆的,那装樱桃汁的瓶子还在,大伙儿可以看看。”成嫂子没想到吹个牛而已,也能让大路娘攀扯出来。

    村长媳妇后来醒了,是见过那装樱桃汁的小瓶子的,叹道:“没影的事,也能传个满天下,三嫂,你都不想想,文嫂子有灵丹妙药,她娘家侄媳生产时,怎么不送去。”

    众人这才想起,去岁管氏大侄媳妇难产,孩子生了三天三夜,结果生下不到两天,就夭折了。

    有灵药,她会不给自己娘家人用。

    以前大家以为真的有灵药,如今……大伙儿看向姚氏的眼光,就有些不对味儿了。

    倒是没人说进家里去瞅瞅那瓶子的。

    姚氏黑了脸,“稳婆说的,又不是我说的。”

    “那人家稳婆说的是十年前,不是现在吧!”沈七奶奶斜睨她一眼。

    姚氏张张嘴,嘴唇嗫嚅几下,到底没再说话。

    村长媳妇趁机道:“都散了吧散了吧,家里爷们才冒雨从田里回来,还没吃上口热乎饭呢。”

    “哎呦,我锅里粥别熬干了。”一个婶子咻的一下回家跑去。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谁都是拖家带口的一手人,姚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连成嫂子都回隔壁自己家了。

    眨眼间,大门口就只剩下管氏,沈七奶奶和沈笑三人。

    “行了,我也回了。”沈七奶奶忙了一宿,主刀的也是她,这会儿实在困极了。

    “七太奶,要不您就在我家歇着吧。

    茂叔和我三哥他们一起跟随先生到谭拓寺去了,家里就您一个人……”

    “哎呦七两,我家就挨着你家东院,抬脚就到,和歇你家有什么区别。

    有事儿我会隔墙头喊你们的。”说着沈七奶奶就朝东走去。

    沈笑和管氏就跟在后面,目送沈七奶奶进了家门。

    “伯娘,我能说忘了七太奶住隔壁了吗?”主要家院墙下是菜园,感觉上离的远。

    “你呀,”管氏点她一下,拉她进家关门。

    娘俩儿绕过影璧,,一进院就闻到一股肉香味儿,沈笑偷眼看了一下管氏,嘿嘿一笑,飞跑进西院。

    一定是二哥在厨房掀开了锅盖。

    果不其然,背对房门的沈志还捞到碗里要往嘴里放。

    “二哥!”

    “哎呦,”沈志一惊,黄豆差点掉地上,“你炖的吧,二哥替你把把关,尝尝甜咸。”

第七章 幼苗

    沈笑心里心疼,从小有好吃的,哥姐都是紧着她,她吃肉他们吃里面的配菜。

    她上前拿勺子盛出一块肉,“二哥,帮我尝尝熟了没有。”

    沈志……

    拗不过妹妹的他,接过碗,尝了一小口,声音有点哑:“好吃。”

    这厢,陈二婶子已经哄好了小婴儿,她道:“才小舟来看过娘俩儿,说是要去村长家看看他娘。

    小舟媳妇刚睡下,估计这一两天身边离不了人,你们多费心吧。”

    “婶子哪里话,您一隔边儿邻居都这么尽心,我们本族的哪能不尽力。

    更何况,早年大舟和小善玩儿的又好,又一起……”管氏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

    她道:“我让大郎送您家去吧。”

    陈二婶摇头:“别客气,他们都忙一宿了,刚进西院去收拾。

    两步路的事儿,再说,你瞧天都大亮了。”

    说着就往大门走去。

    “陈二奶奶等等。”沈笑拎着个小坛子要递给她,“只有汤,给家里小妹妹们捎去。”

    闻到了飘出的鸡汤香味了,陈二婶子不接,哪可能光是一罐汤。

    管氏拿来直接塞给她,“二婶子快别客气。”

    最终陈二婶接过拿走了。

    “伯娘。”沈笑有点小心翼翼的喊道。

    管氏一叹,“那鸡养着下蛋,是给你补身体的。

    不论是益善堂还是回春堂的大夫,都说你身子弱,得补养,鸡杀了,还会有蛋吗?”

    “伯娘,只杀了一只,再说我身体现在可好了,你看。”沈笑举举胳膊,露出小手臂,“可有劲儿了,才还给沈大路摔地上了。”

    “要叫大路哥。”

    沈笑不置可否,“好吧。伯娘,咱快去西院给大伯他们下面条吧。”

    鸡都杀了也炖了,还是给丈夫儿子吃的,管氏能怎么着,只能去给他们下面去。

    临了又吩咐沈二郎给隔壁七奶奶和成嫂子送份去,至于村长家,还是算了,人多眼杂还得路过沈大路家,麻烦。

    一家人吃过香喷喷的鸡汤面,管氏又给小舟媳妇朱氏喂了鸡汤,都赶紧回房补眠了。

    特别是沈大伯,一宿下来,人都快趴下了,他十年前乱兵中救护家人时,落下了暗伤。

    每年夏秋雨水多发之季都要去回春堂看诊,医资不菲。

    他和管氏又将五个孩子平安养大,还供着上了学,可想而知得多能干。

    忙完十几亩地里的活儿,一有空沈大伯就上三十里外的张家湾码头去找工作,管氏请哥哥帮接些缝补的活儿。

    有时遇到好工钱的活儿,沈大伯就住在张家湾的破庙里,连着上工。

    而家里的孩子,地里的活儿,又都交于管氏一人操持。

    得惠于沈家的老祖宗出过举人,特别重视教育,专门划出五十亩族田,族里不论男女,每月只收一餐的口粮,管两顿饭,给幼童启蒙。

    几个孩子都上过学,识得字会算数。

    可书和笔墨纸砚也是笔不小的开支,好多族人学习不久就不去上课了。

    大郎沈远在沈家的蒙童班上了两三年学,十岁时四叔四婶不在了,爹伤重未愈,妹妹沈悦七岁,二郎沈志,三郎沈曜一个四岁一个两岁,再加上小七两。

    他觉得自己不是读书进学的料,就不去上学在家帮娘照看弟妹们,十三岁就非得跟着爹跑码头做工。

    女儿沈悦也只学了一年,后头都是二郎上学后回来教她的。

    至于沈笑,幼时经常玩儿着坐着就昏睡过去了,夫妻俩总怕她一睡不起,根本不敢让她单独出门,习字都是哥哥姐姐教的。

    二郎三郎七岁蒙学两年后,倒是都去县里书院了,可二郎沈志他是个坐不住的,更喜欢武枪弄棍。

    前年的阳春三月,沈笑八岁,他刚十二,沈笑身体好转闹着进城看看,他和十岁的沈曜上学时偷偷领着妹妹去逛县城。

    一同将带去的小黄瓜卖给县城永福酒楼。

    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果断退了学,总是和沈笑一起折腾研究暖房,大冬天在西院厨房柴房种出了韭黄,都能卖到通州城去了。

    去岁和今年又提早在春天种出一茬黄瓜和芽菜,给家里添了不少进项。

    连大嫂周氏都是因为两家给通州的各大会馆供菜蔬结识的。

    后来大嫂的爹相中了大哥,找媒人一说合,两人就在前年腊月底成了亲。

    西院

    沈笑只睡了半个时辰就醒了,她到底修习了一些心法,自五岁能进空间开始,又会借机夹带里面的水果榨汁给全家补养。

    去年开始,更是亲手在空间种起了稻子和麦子,收割后,掺到自家的粮仓,供平常食用。

    还有圈养的鸡鸭,虽然不说都是灵物,却比外面的更香更有营养。

    几年来沈笑又天天坚持打拳,身体机能调节的很好。

    她起床跑到厨房,检查大托盘里的辣椒幼苗。

    大周之前的大齐朝,出了一位支持海运广开商路的女帝,辣椒就是大齐末年由海外传入的。

    不过当时只作为观赏的植物,后来是川贵那边的人发现了辣椒的妙用,很快就作为贡品供给皇宫。

    及至本朝开国,辣椒都只是贵族们的专享。

    到了今上宣德帝,京城各大有名的酒楼才偶有辣菜供应。

    这辣椒苗,是沈笑一个多月以前,在通州的福建会馆磨来两根干辣椒剥籽种出来的。

    瞅着一掌多高的幼苗,沈笑畅想辣椒广泛种植后的前景。

    二郎沈志进来时,就看到妹妹对着托盘一脸的傻笑。

    他轻咳一声,道:“七两,这幼苗何时能够长大。”

    “快了快了。”沈笑答的随意。

    可沈二郎不满意,“听说京里已经有好多酒楼饭馆做辣椒的菜了。

    这是不是说明,已经有人先我们一步开始大量种植了。”

    沈笑回过头道:“那样才好呢!”面对二哥的不解,她继续说:“有人种,就不会显得我们的出奇,就会有人顶在最前头。

    而且,辣椒是有多种吃法的,等寻常人家都能吃的起了,成了和黄瓜豆角一样的家常菜,我们才能种的更多,卖的更多。”

    沈二郎仔细想想,好似确实有些道理。“但价格一定会下降。”

第五章 清炖

    娘一辈子都只将将引气入体,连所谓的炼气一层的边都没摸到。

    而她,能引气入体都是托了她两世知识积累的福,就这用三年也才能勉强达到,炼气什么的,不用想了,又不是修仙界。

    所以,这空间除了有点仙气儿,有口活眼泉池,几颗“灵”果树外,也就竹楼里的手札和书了。

    金银财宝成山,没有的,时间流速更是想都不要想,和外面一样。

    当然,地下室有常年保鲜的作用,还有老祖宗酿的好酒。

    对了,果树后面倒是有两亩肥田,不用施肥,产量媲美前世。

    娘当年还在边上开出了几分地种了些许药材。

    沈笑一边思绪飘飞,一边手起刀落的宰了两只鸡,接完鸡血她又

    用厨房热水烫了鸡毛后,将鸡油等取出改刀切好。

    将一个鸡头,两只鸡翅和鸡脚暂时收进空间。

    用开水焯一下鸡捞出,又换上锅新水。

    从空间扒拉出干枣和佐料,考虑到小舟嫂子坐月子,也不敢放佐料了。

    整好一切,就将鸡整块同枣放进锅里清炖,又加了一把空间种植的黄豆,咳咳,主要是沈笑厨艺太一般了,除了清炖,她也不会别的。

    大火烧开后只放入少量盐和葱姜,转小火让它慢慢炖吧。

    忍不住打着哈欠有一搭没一搭的烧火,想着大伯他们还没回来呢。

    她不由的迷瞪了一小会儿,醒来发现东院里的乡亲们都已经离去。

    现在只有村长媳妇和成嫂子他们几个在堂屋喝糖茶。

    大伯娘和七太奶可能还在产房吧。

    此时,能很清楚的听到街上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沈笑听到了二哥的声音。

    二哥一声站住,然后就是沈大路的声音:“沈二郎你松开,我是你哥。”

    “就你这样的,还想当哥。”沈志抓紧沈大路的衣襟,举拳朝他脸上揍去。

    原先在后面沈大伯和沈大郎,见二郎去追偷跑回来的大路,

    也不知道地上有银子还是在等村长他们,反正就那么停在村口拐角不动了。

    沈笑出了院门,沈大路已无半点招架之力。

    见到沈笑,跟见了救星似的,用力挣开沈志,躲到沈笑身后。

    还道:“七两妹妹,二郎他欺负人。”

    “颠倒黑白,沈小二你倒是敢做不敢说。

    将我们家挖好的垄沟全都填上,你咋恁勤快!”沈志边说边上前逮人。

    沈笑当然信自己二哥了,她忽的在两人中间身形微动,想滑出去。

    可沈大路也挺灵活的,她动他也动。

    燕赵之地多侠义,沈家村的男儿们,多多少少都会点拳脚功夫。

    沈志顾忌妹妹,没敢硬上来抓人。

    偏沈大路还自作聪明挑衅:“抓不到了吧?你上来呀,上来呀!

    就说我不是故意的,是你那天在地边先踹我的。”

    沈笑气乐了,好嘛!沈大路是不打自招了,他是不是忘了,那两亩地是谁的。

    “二哥,你让开。”沈笑一抬下巴,示意沈志往边上去。

    沈志谁呀,从小领着沈笑上树掏岛窝,下河摸螃蟹的主,两人早有默契。

    他这边向左一闪,沈笑逮住沈大路伸到自己肩后的右手臂,一把抓住,身体前倾,啪一下,把个高她一大头的沈大路过肩摔出三尺去。

    沈志在一旁跳到沈大路身上就一顿猛锤。

    “呦,天老爷呀,自家人欺负自家人了。

    兄妹合伙儿打人了。”沈大路她娘恰在此时出现,扑上前就要救儿子。

    沈笑能让她如愿?小手一张,抓住她胳膊:“三伯娘,二哥和大路切磋功夫呢,咱别添乱。”

    三伯娘推拉几下都丢不开沈笑,这孩子力气好大,不会遗传了陆氏吧?

    显然她下意识摒弃了沈笑摔儿子那一幕,且她也不敢用力推。

    得罪管氏没事,招惹了沈笑,管氏能带着全家老小活撕了她。

    她眼看着小儿子生生又挨了几拳,就是搭不上手。

    哭嚎道:“没天理啦,打杀人了,管氏你出来!”

    好家伙,声音干脆瞭亮,沈笑怀疑三伯娘没事在村尾吊过嗓子。

    邻居们好几家都只依在自家院墙后勾头看,并不出来凑这个热闹,怕大路她娘攀扯。

    这不,她嘴上已经开始数落起来:“管氏,你教的好儿子,净捡老实人欺负呢。

    都要出人命了,你还能躲家里门后。

    早前东洼那二亩地,分明我们愿意出钱,你却窜捣文兄弟不让卖。

    因为这事,去年,我大儿媳生产,跟你求小善家的药,你说没药,今个就听说给个出五服的用了。

    你心咋恁黑唻!!!今个你儿子又不分青红皂白截住我儿子可劲打。

    你咋净干胳膊肘往外拐的事呢?”

    沈大路惨呼救兵:“娘,娘,快救我。”

    “七两,你松开我,你大路哥可是和你一个高祖爷爷。”

    二哥和自己还是一个亲爷爷呢!沈笑看二哥已经把沈大路揍的起不了,松开了手。

    刚眯一眼的管氏听到动静,从家急步而出,将沈笑拉到身后,“三嫂可真能倒打一扒,全村都晓得东洼那二亩地是小善媳妇的嫁妆,我们当兄嫂的凭什么给卖了。

    当初你们没经过我家同意就去后庄找来里长说项,最后里长得知原委拂袖离开。

    一年年的,挨边的那一垄地,一到种粮你就往你家扒拉。

    你是嫂子,我不好说啥,每年都得费劲再把一垄地整回去。

    如今把心虚当有理,就攀扯我不给药什么的,我压根没药。

    且当初你大儿媳是生完孩子后,你听稳婆说我家弟媳有奇药,才上门来找的。”

    这边厢,邻居见管氏出门应战,有几个留在村里排水救人的村民,不顾刚洗好换上的衣裳,上前将沈二郎和沈大路拉开。

    三伯娘见儿子满身泥水,一脸的乌青,那个心疼呀,顶着头朝管氏胸口撞去。

    跟出来的村长媳妇和成嫂子打门口冲出来,架住三伯娘。

    村长媳妇斥道:“三嫂,你干啥呢?家里壮劳力在田里村上忙了一宿,你不赶紧准备好热水吃食,跑出来闹什么?”

    “咋?你这亲弟妹也向着外人,你瞧瞧你侄子被打成啥样了?”三伯娘挣不开两人,向隔房弟媳开炮后又急吼道:“管氏就是个黑心的。”

    “住口!”

第八章 高热

    “那买的人还更多呢。”沈笑给二哥开阔思路,“天下还有更多我们没有发现的食物,借由卖辣椒,我们可以认识更多的人,搜集不同的种子,总有一两样会让我们占的先机的。”比如西红柿,至今还没在通州听说过。

    “你俩都醒了。”大郎沈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大哥,你怎么也起来了?”两人异口同声问。

    沈远好笑道:“睡不着了,我打算去找小舟,他家的东西还在塌房里,这会可能他就在收拾。”

    猜的没错,一刻钟前,沈小舟从村长家过来时,大门是拴着的。

    他在村长家已经吃过饭,想想媳妇儿在文大伯家定然能被照顾的很好,就转身回自家收拢东西去了。

    昨晚将娘和媳妇送去安顿好,他就和大伙儿先去田里排水了。

    整个正房的房顶全塌了,东厢厨房也是草泥房,也已经及及可危了,他先来回几趟,把锅碗瓢勺都收拾到院里。

    又艰难的从塌房里寻找物什。

    一样样都浸了水,搬出来很费劲的。

    等他终于摸到了娘放粮食的柜子,使尽拉拽也不动半分。

    沈小舟有些歇气儿,心里难过极了,可他都当爹了,得有当爹的样子。

    一股劲儿支撑着他拉动了桌角。忽腾一个用力过猛,脚打滑向后仰倒。

    他心说坏了,可别摔到塌梁上。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袭来,他没摔到塌梁上。

    睁眼就见远哥接住了自己,沈志和沈笑正在把他收拾出来的东西,往手推车上搬。

    “远哥!”

    “累了就出来歇会儿,有我和二郎呢。”沈远扶起他道。

    沈小舟眼眶立马红了,“哥,不累。”

    “小舟哥,不累也得渴了吧?给,糖茶。”沈笑递上来一个竹筒,摸着还温温的。

    “这茶还是我大嫂姥娘家送的,说是在三河县蒋福山采的,沾了甘泉寺的灵气。

    你快尝尝有多灵。”

    沈小舟被她这番话逗乐了,接过竹筒咕咚咕咚的大口喝下。

    末了还笑道:“果然很灵,我觉得自己这会儿满身都是劲儿。”

    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儿,几人就把能收拾出来的家当,都搬到手推车上了。

    地面有些泥泞,车子几乎被他们半抬着走。

    “远哥,回头起房子还得再麻烦你们。”沈小舟回望一眼自家的院子道。

    沈远当然会来帮忙,他对沈小舟道:“等路面都凉干了,一两天工夫就能把你家房子做好。

    今年的麦子铁定是收不了多少了,回头你跟我们一起去通州码头找活儿做。”

    “嗯。”沈小舟再次红了眼圈,孩子生在人家家里,从那么凶险到母子平安,他一辈子还不完的恩情,“陈二奶奶说,婶子把珍藏的老参片都给我媳妇儿用上了,等挣了钱,我再给婶子补上。”

    “小舟哥,你见外了不是,以前我四叔和大舟哥,没少一起吃一起玩,每次家里有点活,大舟哥都没缺席过。”沈志扶着车把,脚下还有些打滑,也不耽误他嘴甜。

    “就是啊,小舟哥别心焦,我伯娘说,要让小舟嫂子在家里坐完月子再搬。”沈笑也安慰他道。

    沈小舟不住的点头,他娘虽说醒了,可一直头晕恶心,七太奶奶说是伤了头,得卧床养一段时间,他一个人分身乏术。

    地里粮食糟了灾,不出去挣点银钱,几口人怕饭都吃不上了。

    如今,文婶子解了自己的后顾之忧。

    四个人走的不慢,呆会儿都还想再上田里瞧瞧。

    两家离的不远,没多久就到了东院大门口。

    “七两!”一声急促童音穿破天际而来。

    村尾的卢大花狂奔而至,“七两,快,你大伯在东洼那两亩地头栽倒了。”

    卢大花气喘虚虚的说完,只觉身前几股风刮过,眼前就只剩下小舟哥了。

    “大花,你帮忙喊一下七太奶来,我也去东洼。”沈小舟推车也不管了,留下一句话也跑了。

    但他还没跑到地头,迎面就见远哥背着文大伯,沈志和沈笑左右护着回来了。

    后面有沈成、沈大力几个一起跟来。

    一行人很快来到家门口,管氏和沈七奶奶已经等着了。

    推车早被她们推到了影壁边上。

    “背西院去。”管氏镇定的指挥,“二郎快去烧些热水。”

    又对沈成几个道:“地里的活儿不能耽误,你们赶紧忙去吧。”

    有些地里在往外舀水,扒开口子水排出去的不多,洼地存水,只能等慢慢的干。

    人能下地把麦子能扶的扶起来,可大片的麦子卧倒泡在水里,扶也扶不起了。

    从昨晚亥时直下到今晨卯时的雨,已经让半黄的麦子扎不住根了。

    不过他们也知道帮不上什么忙,就不留下添乱,都轻声的离开了。

    只沈小舟跟沈志一起去了柴房。

    很快,沈七奶奶在西厢给沈大伯做了检查。

    然后又扎了几针道:“表面看他肝火过旺,昨晚又受了寒气,今天心火急窜,一下就撑不住了。

    再加上旧伤复发,如今全身高热,十分的凶险。

    具体的我诊不出来,不敢轻易下药,须得赶紧找大夫才行,再晚,就不可预测了。”

    管氏给丈夫换了额上的毛巾,从枕下拿出一包银钱,“他醒来出去,我都没留意到他脸色。”

    “我去回春堂请裘老大夫来。”沈远接过娘递来的银子,急步向外。

    “大哥,”沈笑跟上拉住他:“路上可能还有积水,你骑骡马去更快。”

    沈志和沈小舟冲出来问如何了,

    沈远摇头,他又拐去后院牵骡子。

    “得找回春堂的大夫看。”沈笑说完就进去她房间,从空间竹楼,找出娘珍藏的一对海马,装盒,又拿出一坛烈酒。

    等沈远牵骡子出了夹道,她递上道:“大哥,这盒子你带上。

    前天进城看大姐,我愰忽听说回春堂裘大夫,被香河哪个大户请去看诊了。

    这雨一下,还不知他有没有回来。”

    沈远不解,却背上了盒子,“那这是?”

    “大哥,县城最好的大夫除了裘大夫,就是益善堂的胡大夫,可他御医出身,极少出外诊,我娘手扎中说他是个医痴。

    这盒里的药材是当年我娘无意中得来的。

    你给胡大夫,他定会跟你前来。”

    “好。”分明是四婶的嫁妆,但这会儿,什么也没爹的命重要。

第九章 掉漆盒子

    目送沈远匆匆离去,沈笑转头道:“二哥,小舟哥,这会儿出日头了,得把推车上的粮食晾起来。”

    两人一看,倚在影壁上的推车,上面的粮袋和物什正滴着水。

    沈笑没搭手,现在她得想法让大伯的烧退下。

    回房间后,将那一坛烈酒搬来厨房。

    从大锅里取瓢热水凉一下,又拿一个瓦盆将酒倒入。

    按酒与水一比一半的比例勾兑好,放到地锅水里温一下取出。

    本来应该是一比一,但考虑到古代烈酒的度数不如现代高,就改一下比例。

    然后沈笑将其端到三哥的房间,和管氏道:“伯娘,这是按我娘医书上兑的降温药酒,你将它给大伯擦擦。”

    沈七奶奶眼睛一亮:“早年听说过,前朝有御医用酒降温,可是此法。”

    “应该是。”沈笑含糊应着,这是后世医院的物理降温法,她不清楚现在有没有。

    她们说话的时间,管氏已将棉布巾泡入其中。

    “伯娘,有些部位布容易在擦时伤了皮肤,得用棉花。”

    管氏慌忙取出钥匙,“噢噢,给,我屋里的炕柜有弹好的几斤棉花。”

    沈笑接过,又道:“需要反复擦。

    您先打一块凉湿布放在大伯头上。”

    “为何如此?”七奶奶疑惑。

    “防止药酒擦拭时,血冲向头部,造成脑卒中。

    伯娘,您先用泡酒的软棉布延额头、颈部向下依次擦拭到手背,力道要适中,别沾到眼睛和嘴上,可以侧身擦,大概擦半盏茶时间。

    然后再轻擦大伯的腋窝,手心,肘窝,这几处可以多擦几次。

    注意别凉着大伯,其它等我取来棉花再说。”

    管氏连忙照做。

    待沈笑取来棉花用开水烫过晾凉,又交待伯娘擦大伯的大腿腹股沟处,但肚子和其他部位定不能沾上。

    这就需要把沈志找来帮忙。

    沈笑和沈七奶奶在屏风外不停的换热水来温着药酒。

    好在沈志力气大,管氏做事麻利,很快就将沈大伯擦好并盖好保暖。

    大概两刻钟不到,沈大伯的体温有所下降。

    沈七奶奶说有效,管氏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她想再擦,沈笑和七奶奶同时拦住,过犹不及。

    此时,益善堂的胡大夫,正与沈远共骑一骡回来。

    “慢点慢点,颠死个人了。”

    沈远只管抓紧僵绳赶路,根本没听清胡大夫的话。

    可怜胡大夫的小药童,骑个毛驴死命追。

    但那毛驴总是跑两步退三步,对路边新鲜的野草流连不已。

    紧赶慢赶到了家门囗,沈远跳下马骡,一抄手就将胡大夫抱了下来。

    “放下放下,成何体统。”

    这嚷嚷声阻挡不了沈远,却招来了沈志沈笑,连正在晒东西的沈小舟,都跑来围观。

    “哼!”胡大夫胡子都气的飞了起来。

    来给沈大伯诊脉时,脸色依然铁青。

    但诊了一会儿,“噫!”他吸吸鼻子,“你们用烈酒降温了?

    好,很好。再拿酒来擦一遍。”

    “胡大夫,我大伯才擦过不到三刻钟,且他旧伤复发,此时不宜再用酒擦吧?”沈笑陈述云道。

    “有道理。”胡大夫收回诊脉的手,看向沈笑,然后出人意料的抓住她的手腕。

    沈志出手去抢,竟然是没有快过他。

    “别打扰胡大夫。”管氏知道,这是在给沈笑搭脉。

    好久没找大夫看诊过的沈笑,一开始时身体微僵,如果不是认识胡老大夫,她保不齐会抓住对方摔下去。

    胡大夫一手搭她的脉,另一只手手指有节奏的在腿上敲点着。

    半盏茶后,他睁开眼睛笑道:“很好,阴平阳秘,气血充足、脉象平和、神足心平、体强智足。

    来来来,你告诉老夫这两年你平常都是如何行为的。”

    管氏和两儿子目露欣喜,七两总说自己身体强壮了,自前年始就不再上县城挂诊。

    如今胡大夫说好,一定是好。“托胡大夫裘大夫福,孩子这两年再没有动不动就一睡几天不醒的。”

    而沈笑却腹议,急病人慢郎中丁点没错,真正的病人还等着开方呢,“那我大伯呢?”

    “噢!”正在接受夸赞的胡大夫捻须道:“你大伯几个月前先是寒邪入肺经,未经痊愈又湿热入体,再加上急火攻心,才形成如今内外交困之状。

    他的旧伤也使得体温不断上升,高热不下。

    你们刚才扎的穴位和烈酒降温,暂时降下了一些体温。”

    大家都等他接着说,特别是沈七奶奶,想取取经。

    “嗯,我的药箱还在药童身上,此时,既无法开方,也无法行针拿药。

    再说扎针也要有时间间隔的……”

    不等他说完,沈远旋风般离开,他把药童给忘了。

    待到接来药童,开方捡药煮好喂药,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

    中间沈大伯被胡大夫扎醒过一次,服药后很快又睡着了。

    管氏想请胡大夫留下观察一二日。

    他却瞟向沈笑道:“放心,你家小姑娘诚意十足,又是故人之后,我会尽力的。

    不过,诊费,针和灸我可以不收,药费也可算个熟人价。

    但你大伯的寒邪太久,已经有血瘀风痹之像,稍有不慎,怕会不良于行。

    若想根治,得调换药方,须辅以天麻和……”

    “用,只要能治大伯,天山雪莲我们都买。”沈笑果断点头。

    “什么是血瘀风痹?”管氏沉声问道。

    “就是腿脚不利索和关节痛。”沈七奶奶叹息,沈文才四十来岁,正值壮年,若不良于行……

    管氏:“胡大夫,您尽管开方下药,多少银钱都使得。”

    胡大夫又拿起笔墨,重开了一付方子:“这是三天的药,我尽量开药效相同价位不高的辅药,大约不到四两银子,拿我的手帖,三两足以。”

    管氏接过药方,“大概要服药多久?”

    “辅以针灸,最少一月。”

    管氏咬牙,将药方交给沈远,回东院拿钱。

    她打开炕柜,从箱笼里翻出一个掉了漆的盒子。

    来回数了八遍,将床头两串铜钱加一起,也不过十七两三钱九文。

    “伯娘。”沈笑抓着门框,轻声喊道。

    管氏扭头用袖口沾沾眼睛,转回头笑道:“走,让你大郎哥抓药去。”

第十章 眼熟

    等沈远再次进城抓药时,管氏吩咐二郎沈志,将房间收拾一下给胡大夫两人暂住。

    她自己则是去了东洼地头找沈成,丈夫二月时在码头上工半月,后来拿回家五十两银,保不齐他就是那会儿受了寒。

    管氏必须去问清楚才能安心,以后,她定会让大郎看住他。

    而沈笑,拿着筐到后院捡地上掉落的果子。

    眼看就能换成铜板的果子被打地上砸烂的,开口的,沈笑忍不住长叹一声。

    看来,只能想办法做成果脯,冬天到茶楼去找找销路。

    本来空间里的桃杏可以混到里面卖,现在只能推后计划。

    空间里的酒,她一年只能取一坛,再拿就会被踢到外面,卖私房酒这个也行不通了。

    大伯一月下来光药钱就得三十两,家里现在根本没那么多银钱。

    夏收后,不知能打上多少粮食。从三月开始,他们都是买粮吃,仓库也就有半袋黄豆。

    忽听到脚步声,原来是沈志来了。“七两,今年我们只卖过一茬樱桃,这树上如今都没几颗了。”

    “二哥,谁在照看大伯。”

    “药童小鹿看着,胡大夫已经帮小舟嫂看诊完了,说让好好养着。

    你答应他帮村里受伤的人看诊完,借书房里的医书给他看,他就请七太奶和小舟哥陪着,一起到村长家给人看诊了。”沈志捡着一颗烂开口的杏儿,叹息道:“胡大夫一付药下去,爹的脸色就沒那么青了,不过他开的药真是贵。

    就是咱们卖完这几棵的果,再加上这片菜,也不够十天的药。”

    “二哥,家里总共只有十七两银子。”沈笑继续捡,边捡边将樱桃和桃杏分开装筐。

    “啥?”沈志手一用力,那杏彻底稀烂。“咱们去岁冬天和今春卖菜,挣了十六两四钱,娘让交公七成,再加上爹那回拿家的五十两和大哥挣的,怎么只有十七两。”

    “去岁冬天,大伯在回春堂做艾灸,又抓了十天的药。”沈笑顿了顿,又道:“今年大姐成亲,小侄子满月,三哥的束修笔墨,哪哪都是钱。

    咱们平常吃的用的,都是伯娘拿钱。”

    沈志颓然的坐到地上:“辛辛苦苦好几年,一朝倒下,落不到一文钱,还得拉饥荒。

    眼看夏收一过,又要交税了。

    爹怎么就一下倒了呢?我……”

    他眼神迷茫,那个一向高大的身影,如今蜷在床上,看上去是那么瘦那么小。

    “东洼的两亩地,怕是不养个四五年,变不回肥田了。

    西南柳林水洼地的那十亩,怕是也会变成薄田。

    二哥,大伯是急病了呀。”沈笑也不捡果子了,蹲在沈志身边道:“二哥,我问过大哥了,他说和咱们村挨着边的相仪,还有后庄,十停有九停麦子都倒了。

    凤港河水今早就有些回落了。

    咱们还是离县城近的,离的远的紧邻北运河的苏家村,榆村,杨村那一溜儿,怕是也受灾不轻。”

    沈志抬头看看妹妹:“你是说朝廷免税。”

    “嗯。二哥不如到书院打听打听,看看有什么消息,咱们和后庄那几十户一个里长,到底不如自己村的更方便。

    最主要的是,通州上游和北运河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衙门会不会征发徭役修河。”

    “对对对,万一修河,得知可以不可以用银钱顶替。”沈志有了目标,立刻起身道:“我书院原来的一同窗,他本家叔父在顺天府做推官。

    我这就去找他。”

    沈笑连忙拉住:“二哥,今天肯定是不能去的,你们昨晚光去排河东岸的水了,村北头半坡的地,还没去看过。

    而且不论是大伯,还是住在东院的小舟嫂,今晚上都得有人守着。”

    “那快点把这里拾完,咱们一起去看看。”沈志只觉一股劲儿又回来,飞快的捡着果子。

    ……

    县城,沈远刚进城门口,路上许多积水淤泥的地方,好似有里长带人在清理。

    比起早上来时,此时街上的人稍微多一些,已经有店家开门。

    然后他就见两三个衙役和青壮,抬着两个木板飞快的冲进城与他擦身而过。

    那么多人挡着,沈远看不真切,那第二个木板上的人莫不是大舅。

    他拉着缰绳追上,眼前就出现泥水沾满身,发稍滴水的几个少年迎面走来,其中一个少年笑的脸上泥浆皱起,拱手道:“是二郎哥家的远大哥吧。”

    沈远抱拳回一礼,心说这是二郎以前书院同窗?有些眼熟。

    “大郎哥,我是后庄村村尾的程怀谦。”然后他又顿了顿道:“刚才抬过去的是管大伯,我们昨晚在凉水河那里抢险堵堤时,大伯救人受了点伤。”

    沈远面色一肃,“伤的重不重,现在我大舅送去哪里了?”

    “益善堂。”

    沈远一拍骡子,骑上就往医馆跑去,独留程怀谦立在街边。

    “咳咳!兄弟,人都走了,咱还是想想去哪换洗一下,这一身的行头,难受。”一起的一个少年拍他肩膀道。

    程怀谦也觉难受,泥浆满身,衣衫湿透粘在身上,太阳一照,那滋味……

    “走,先去管大伯租的院子,他刚把钥匙给我了。

    一会儿咱们给他送身衣裳去。”

    他们到达管伍家时,沈远已经在益善堂找到了大舅。

    此时,管大舅打着赤膊,额头有片乌青,似已擦了药。左手臂一直到肩膀上被包着绷带,正躺在医馆后堂的病房。

    “大舅!”

    管伍意外的睁眼:“你怎么来了,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沈远坐到床前,听声音感觉大舅中气足足的。

    一摸大舅的裤还有点湿,“我来给爹抓两付药,正巧遇到您被抬回来。

    大舅,我去给你找身干衣服来。”

    管伍摆摆手道:“不防事,已经有人去住的小院儿帮我取了。

    你爹旧伤又犯了?不是每年都是夏收后才吃药吗?”

    “昨天进田里排水,受了点寒。

    大舅,您怎么受伤了?伤的重不重?”沈远最关心这个。

    “不碍事,手臂被划伤了,上完药过几天就好。

    北运河有些地方水漫出了大堤,昨晚苏家村北运河和凉水河交汇的河道差点决口,县尊领大家堵了一夜。”

第十一章 沈悦

    管伍瞅瞅窗外没人,小声在外甥耳边道:“天亮雨住后,有人快马来堤岸找到县尊,说顺义县县丞在温榆河决口抢险时,被水冲走不见了。”

    管大舅再次看了看窗外,声音更加的低:“顺义县如今一片泽国,顺天府拿了顺义县县令,责他擅离职守,就连通州皇木厂的大管事,也被押入顺天府大牢。

    通州工部分署的司空分署,一半官员下狱。

    来人说,昨夜丑寅时分,是三皇子奉命调了禁卫营的兵士堵的决口,否则,淹的就不止顺义县。

    县尊听后一个恍神,差点滑进了河里冲走,我和高师爷离的近,拉县尊上来时,被浮木打伤了。”

    他叮嘱道:“你回去后跟你爹说,可能会让修河堤。”

    “可马上就要收麦子了,以前都是过了农忙时才发役令的。”沈远心慌。

    管伍一叹,“十几年前夏收,温榆河决过一次口,那年京城整个运河沿岸都征发了役令修河,且不许以银代役。

    你要知道,前两年有些旱,今年夏秋可能雨会多。

    不仅运河,其他河道都可能会征发役令。”

    沈远就是带着这个消息回到家的。

    沈笑和二哥从半坡旱地回来,得知此事后,兄妹几个就在厨房和管氏商议:“东洼的两亩存水最多,全翻地里了,不如晾几天,我们就开镰。

    这块儿收完,再收西南柳林地。”

    管氏想了一下,同意了:“开吧,再等十几天,麦子能全烂到地里。

    早收完,果真让修河,也不会耽误了地里的活。

    大郎,你大舅受伤的事,通知大舅母了吗?”

    “我去后庄的路上,正遇到表哥要进城,就告诉他了。

    表哥说他家的两块地,淹了一块,不过风旋着从地里过去,只倒了一亩多。”

    沈志问道:“娘,一忙起来就好多天,要接大嫂和侄子回家吗?”

    “等后天收完麦,再过两天再去。”管氏不同意:“安平镇不比只几里地县城,说是挨着漷县,离咱们还有三十多里地。

    没听你哥说到处都是水吗?骡车路上怕不好走。”

    沈志看看娘,本来想提让沈曜请假的,想着谭拓寺离家一百多里,就不提了。

    “伯娘,给。”沈笑拿出几块碎银和几串铜钱。“这是我和二哥三哥攒的,才五两八钱。”

    管氏一把搂住她:“我的七两啊!”压抑许久的眼里涌着泪花:“你大伯二月里,为了挣五十两银钱,竟是下到运河给人捞货了。

    他怎么那么傻那么不知道心疼心疼自个儿。”

    沈远沈志都惊呆了,那段时间,正好他们兄弟俩把七两折腾出来的黄瓜和小青菜往通州城送,爹一个在码头做工。

    “娘,这事儿你听谁说的?”沈远咬牙问道,爹都是为了他们,要是自己有本事,爹怎会受这个罪。

    管氏哽咽道:“你大成哥,他说开始他也不知道,后头听人说有船在天津那边打捞货物,招了好些人去。

    有相熟的人跟大成说,说好像你爹也跟着一起去了。

    等你爹回到张家湾码头,再三交待大成不要告诉我们。”

    沈志忽的道:“娘,这事儿我们知道就行了,可别让我姐听了去,不然她该多想了。

    三月里,爹可是花了二十多两,在大舅他们后庄买了三亩地做陪嫁。”

    “大伯还给我买了好几种稀奇种子,给二哥三哥每人打了一把匕首。”

    “昌林满月,爹还花十两银,专门到京里给他打了长命锁。”沈远吸吸鼻子,道:“多说无益,大妹那就按二郎说的,别给她知道就行。”

    “别给我知道什么?”一个俏丽修长的身影进来,“大哥,你一上午来回跑县城两趟,都不告诉我爹病了。

    难道我真的成了泼出去的水?

    不是益善堂的厨娘去买豆腐告诉我,我还蒙在鼓里呢。

    早知道我就不嫁人了!”

    “悦娘,净说气话,大哥不是怕你担心吗?”紧跟着大姐夫许祥拎着两个蓝子进来。

    “大妹,我,我那不是着急吗?”沈远赶忙给沈悦解释。

    沈志就接过姐夫的东西,准备拿出里面的肉菜给娘。

    “忙到拐个弯告诉我都来不及。”沈悦拉开沈笑,坐到娘跟前,“哼,七两也不是乖妹妹了,趁我不在家,抢娘。”

    “姐,你可真幼稚。”沈笑才不顺着她话头儿说。

    管氏挥手赶人,“这厨房统共就这么大,你们都围着做啥。

    悦娘,你爹正睡着,大夫不让吵他,你先来给我打个下手,二郎,把你姐夫接西院歇会儿。”

    一下,厨房就只剩下母女三个。

    沈悦自小跟在管氏身边打理家事,厨房的活儿更是不在话下。

    知道小舟嫂在自家生产,专门又给她做了一份肉粥。

    让中间回来,告知村长家留胡大夫吃饭的沈小舟万分感慨。

    和媳妇商量说,开镰麦收时,他今年就不去丈人家帮忙了,要来给文大伯家收麦子。

    午间,沈悦看着爹只喝了半碗鸡汤就又睡下,急的不行。

    好在胡大夫一直会在家里留一二日。

    洗碗的时侯,她推开沈笑:“我来洗,玩儿去吧。”

    “大姐,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哪能一点家事都不做。”沈笑又搬来一个盆,和沈悦一起洗。

    “七两,刚刚大哥去磨镰,看那意思是准备最近开镰了。

    你说,我和娘说说,在家住几天行不?”沈悦边刷边问。

    沈笑将洗好二遍的碗控控水,道:“大姐,伯娘不会同意的。

    不说亲家叔叔婶婶要半夜起来磨豆腐,就是你婆家和你陪嫁的地,怕是也会这几天收。”

    沈悦刷锅的手一顿,“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咱们和大舅家就五里地,娘也不经常回娘家。”

    “姐!”沈笑放好碗,看向沈悦,突然觉得前世的姑娘们真是有福气,出嫁后想什么时候回娘家就什么时候回。

    沈悦扯了扯嘴角,快速剧好锅,又倒一锅水让妹妹烧。

    她则去找管氏,将衣服床单该洗的统统放在井边,一件件用力的搓。

    又带着沈笑一起,将后院收拾归整好,直到未时末才离开。

第十二章 冰镇桃汁

    隔几天的一大早,她没来,但是许祥却早早来到,和大家一起上东洼收麦。

    当初,沈悦的陪嫁里头,有沈笑假托古书找到的,做五香豆干的配方,她婆婆不是个眼皮浅的,从来只打下手,配料得沈悦自己动手。

    话说,一大早就见沈远四个拿镰刀上地,

    本来正在犹豫和观望的村民见了,也纷纷磨起镰刀开割。

    趴在地上的麦子,果然如同沈笑记得的那样,人几乎是跪在泥地里才能割起来。

    顶头的村民见到沈笑从背着的竹篓里拿镰刀出来,大声道:“哎呦,七两也要下地受苦了。

    文大伯这一病,倒是指着你个女娃子当劳力。”

    “拾嫂说笑了,你身边,我几个小侄女中,两个都比我还小,拾哥只带您和我妹子来,没见小峰下地,难道是想着从小培养妹子当劳力,给当哥的扛活儿?”沈笑回答的一点都不给她客气。

    “胡嘚嘚什么?七两都晓得下地帮忙,你那宝贝儿子还在赖床,慈母多败儿。”只见这家领先在前的男主人沈拾,回头训媳妇。

    “七两别听你嫂子瞎嘚啵,她就是个嘴上不把门的。”

    “得得得,当我什么也没说。”女人到底不敢强拧着自家男人回嘴,何况沈二郎那个小子,已经朝地头来了。

    沈志从小都不讲究,敢呛他妹子,不论男女,他都敢撕。

    落在那嫂子后面几尺远的几个女娃中,有一个抬头迅速又低下,除了沈笑,谁也没看到小姑娘咬牙硬撑的不服气,跪在麦茬的小人儿,发狠的割着麦。

    远处三伯娘姚氏看到这幕,白眼快翻上了天,哼,当谁没听说咋的,请益善堂胡大夫贵的很,管氏家底怕是翻了个底朝天。

    这回,隔边二亩地,便宜了她都不买。

    沈笑才没工夫管姚氏的想法,她拿了镰刀到地里就开割。

    在地头刚割两下,沈志从前头拐回就夺走镰刀道:“这么多人,用不着你。

    你回家帮娘烧水就行,别的不用管。”

    “七两,你家去吧,胡大夫不是想借书吗?答应了人家,你就去帮人把书找出来。”沈远已经和沈小舟割一个来回了。

    确切的说,倒伏之后的麦子,割到头之后,无法从那头再割回来,只能拎着镰刀,拐回地头再顺茬割另一垄。

    大姐夫许祥也割完一垄回来了,一直都知道岳家很娇养这个小姨子,见怪不怪道:“七两,要不你给我们大伙儿做那冰桃汁送来也行,又甜又解渴。”

    前几天,沈笑在沈悦离开前,专门用桃子和樱桃磨成汁,加了蜂蜜后,向胡大夫要了些芒硝制冰冷冻,给大姐带回婆家。

    “这个我赞成,反正昨天我们拾了好几筐果子。”沈志昨天喝了一碗,确实酸爽可口。

    然后他又低声道:“七两,做果脯太慢了,还费糖。

    要不咱们把后院里捡起的果子都磨成鲜汁卖了。”

    “好想法。”沈笑点头,“就是二哥想过蜂蜜多少钱,芒硝作价多少没?咱们一碗冰镇桃汁,要卖多少钱,才能赚回来。”

    沈志……

    “还有,”

    “还有?”

    “嗯,磨桃汁的人力,卖桃汁的人选,买桃汁的人群,二哥想到了吗?”

    沈志转头就进麦田:“你赶紧家去吧,一会儿让娘套骡车来拉麦子。”

    沈远在一旁失笑摇头。

    “哥,背篓里有做好的桃汁,我等会再走。”

    “那你到树下……”沈远看着不远处,已经被风刮歪的树,又道:“行吧,你看看在哪儿合适,就找个地儿歇会儿再走。”

    说完他就又蹲下割起了麦子,如今顺茬躺一地的麦子,收割起来比往年费力一倍不止。

    他专注的割着麦,没注意沈笑顺着田右边,和卢家当中的,两步来宽的小路径,向凤港河岸那头走去。

    沈笑每走十几步,就从小径两边的地里抓一把土,在手中观察后,又用手搓拈一番,末了会凑近鼻子闻一闻。

    到下一个十几步处停下时,看似把土扔了,其实是收到空间了。

    她反复抓土闻的行为,让路那边麦地里的卢大花诧异的很。

    “七两,你怎么还一路走一路闻土呀?”卢大花拉起脖子里麻布,擦着满头大汗。

    “大花,”此刻,沈笑正抓着大花家田里的土,“我在看看,这片地现在的土质。”

    大花爹娘也好奇,种地的老把式,抓一把巴掌深的土,拈一下,看土质疏松不,是黏的还是不硬不结块的,基本可以判定这田肥不肥,但闻能闻到什么。

    大花爹人称卢老实,闻言不由道:“那夜雨势太大,一夜顶咱这几个月的雨量,凤港河漫出的水,直接把田里的一层沃土冲走了。

    现如今,麦子的根都露了出来。

    再种一茬大豆养地的话,冬小麦就不敢种了,明年肯定得让地歇歇,只能种一季春小麦了。

    不轮种大豆,直接种冬小麦,又少了一季粮食不说,地力可能也跟不上。

    七两,那书上是不是有什么法子,你闻这土是有啥说头儿?”

    春小麦没有冬小麦压秤呀,口感也不如冬小麦,卖不上价的,交税后口粮就更不够了。

    他一脸期盼的看着七两,别看这孩子年龄小,但她爹娘都是本事人,识文断字不说,又经常热心帮大伙儿在农闲时到码头找活干。

    沈善更是拉起一帮人,给一些庙观和富贵人家修补房舍。

    那几年,他也跟着挣些个家用。

    卢老实从来都认为,沈笑根上随他爹娘,所以,自小他就不拦着大花和同龄的七两玩儿。

    前几年,七两赊给大花两棵半大的樱桃树苗,让他家每年初夏都能有个进项。

    去岁冬天,大花说七两种的小黄瓜真挣钱了,他厚着脸皮上门,人手把手的教,还带沈家族学里读书的儿子去把菜卖了。

    “卢大伯,闻土是试试看,能闻到土里有积存的腐殖质味大不大。”沈笑对肯变通思想努力改善家境,又对儿子女儿一视同仁的卢老实,很是尊重。

    “七两姐,啥是腐殖质?”二花从地里跳过来问。

    “死丫头,别踩到麦穗。”卢大花的娘,高高举起手,却轻轻拍到女儿肩上。

第十三章 金花菜

    沈笑被二花吐舌的鬼脸逗乐,她道:“就是以往的麦茬根和农家肥留在土里后,产生出的帮粮食生长,吸水保墒的一种粘胶样的小粒粒,带有点点的酸腐味儿。”

    卢老实也弯腰抓起一把土闻了闻,可他啥也没闻出来,也没找到什么小粒粒。

    “卢大伯,这个不是很容易能闻出来的。”就是闻到什么也判定不出来,这是她前世和一位搞了几十年农业研究的老教授,学了好几年才会的。

    古代要是有化学仪器多好,她就不用这么费劲儿了。

    “读了书的人,就是和我们不一样。”卢老实感叹,“七两,回头你看这地怎么整,可别忘了和大花说,卢大伯跟着你学。”

    沈笑点头:“那敢情好,您只要不怕我折腾不出来,浪费了地力。”没有化肥的情况下,一年一季粮食,才能保证次年的地力。

    卢老实迅速摆摆手,“那不能够。”家里樱桃和春天种的小黄瓜,给足了他对沈笑的信心,“回头,该用什么,有啥活儿,你也叫上大花姐弟几个一起。”

    “好。”沈笑心里已经有了点谱。

    她这边和卢家拉着家常,突然,河岸那头传来一声大叫,“沈笑!”

    那边沈志见她还在,都喊开大名儿了,“日头都上来了,你赶紧家去,别再磨蹭了。”

    “这就走。”沈笑也大声回道,然后和卢家人打声招呼离开。

    二花羡慕的紧:“我要是七两姐多好,有这么好的哥哥。”

    啪,一个手掌拍了一下她额头,“我平时对你不好吗?”

    “爹!哥打我。”卢二花扭头就告状。

    “中午让他替你洗碗。”卢老实立刻惩罚儿子。

    ……

    沈笑走路很快,虽然还不是轻功,但两刻钟的路,她一刻钟就回到了家,然后,“大伯,你能下地了!”

    她看着药童小鹿扶着沈大伯在西院转圈,很高兴的上前扶着大伯。

    “哟哟哟,瞧瞧这是谁回来了,你割了几垄麦呀?”胡大夫从房里出来,很是瞥了一眼沈笑。

    沈大伯则是一脸心疼:“有你哥他们呢,你就别去管了,看,才去多大晌儿,脸都晒红了。”

    “就是,当心乐极生悲,好不容易养好的身体,又要受罪。”胡大夫插话道。

    沈大伯立时就紧张了,“胡大夫,您快给七两把把脉,看她要紧不。”

    胡大夫刚捻须抬头,就看到沈笑手微微指向西间书房,又被她横来的眼刀戳的放下了手,他呵呵笑道:“少年人就该适当劳作,有益生长有益生长。”

    然后他装模作样的给沈笑搭了一下脉,“壮实的跟个小牛犊子似的。”

    药童小鹿在一旁一脸的震惊,什么时候胡大夫变的这么不讲原则了。

    沈大伯就面露喜色,“壮了好壮了好。”

    “大伯,我都说自己现在身体很好。”沈笑扶大伯坐下,“您现在感觉如何?”

    “好多了好多了。”

    “大伯,胡大夫可在跟前呢。”

    沈大伯微一叹气,举手想拍拍侄女的头,却发现手臂举不了那么高。

    胡大夫出言道:“你们求治的及时,你大伯如今只是左手和左腿略有些麻痹,坚持服药,再针灸齐施,不日就可恢复。”

    “太好了,大伯你看,胡大夫可是当过太医的,他说你会好就一定会好。”

    沈大伯看沈笑欢喜,到底没再说什么,正是因为曾是太医的身份,请胡大夫才不便宜,自己家……

    恰此时,管氏从后院摘了菜回来,沈大伯就说累了想回房。

    西间书房里,沈笑给拿着本医书爱不释手的胡大夫,上了杯金银花茶。

    胡大夫喝了半杯,笑道:“我见你家后院只种了些金银花和紫云英,怎么不见你娘当初种的其它药材了。”

    “我们不会料理,给了隔壁七太奶奶移栽去了。”药材这个,沈笑是真不懂,她就只识人参好。

    “唉,可惜了了。”胡大夫不知是可惜药,还是可惜人。

    “胡大夫,我大伯今天不再昏睡,这都是您的医术好,书房里的书,您尽可随时来借阅。”沈笑十分恭敬的道。

    胡大夫立时面露一喜,随即又看向沈笑,只听她道:

    “不过,您能否在我家多盘桓几日,好让我大伯多针几次,好的快一些。”

    “哼,你当针灸扎多了好呀,那得对症施针。病人的身体也得有个缓冲的时间间隔。

    且一旬之后,针灸还需减少,改为隔日一针。”他就知道这丫头不做亏本的买卖。“我说小七两,你别忘了,我是坐堂大夫,可不止你大伯一个病人。

    且你送来的那对海马,说珍贵也珍贵,但老夫于他处也不是找不来。”

    就是那么好品质的不太好到他手里。

    沈笑退而求其次道:“那劳您每天跑一趟。您也知道,今年田里糟了灾,为减少损失,我们得尽快收割小麦。

    没法送大伯每天去益善堂,起码一旬之内时间不允许。”

    “任何书我随时拿都可?”

    沈笑点头:“都可。”

    “好。”胡大夫看向放有十几本几近失传医书的柜子,道:“我每日卯正后来你家。”反正他老人家每日清晨都要起来锻体。

    “一言为定。”沈笑伸掌。

    胡大夫哼她一声,与她击掌定约后,“你大伯忧思过度,不利身心,这不是光吃药扎针能解决的。”

    这一点沈笑心知肚明,“多谢您。”

    “别光嘴上谢,你那冰镇果汁不错,呆会儿给我一并带走些即可。”

    “没问题。”

    “刚刚你伯娘摘的金花菜不错,不过它性微寒,平时你大伯最好少食一些。”胡大夫怕她听不懂暗示,又道:“昨天你伯娘做的蒜炒金花,你大伯就不宜食用,不若凉拌或炒鸡蛋。”

    沈笑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菜园的金花菜今年长势良好,胡大夫不嫌弃的话,走时给您摘几斤。”

    “我就勉为其难吧。”胡大夫捻须含笑。

    沈笑很快行动起来,先是井里打上一桶水,又用一个大瓦盆套着一个小瓦盆。

    同时注水后,大瓦盆里放进去硝石。

    胡大夫道:“芒硝制冰,老祖宗传下的法子,倒教你折腾出花儿。”

第十四章 装车

    沈笑:“呵呵,我不信您在别地儿没见过这么做的。”

    胡大夫起身就去书房看书去了,用芒硝制冰做吃食,那都是极富贵人家做派,平常百姓之家,连这法子都不知道的。

    小药童可喜欢喝这个冰镇果汁儿,当管氏和沈笑一起将地窖里的桃子和樱桃运出地窖后,他很积极的帮忙清洗后去皮去核。

    然后沈笑用那个尺把宽的小石磨,将其磨浆后装坛收起,蜂蜜按一定比例与果汁搅匀。

    接下来取出小瓦盆里的一点碎冰,放入果汁中并将坛子置于已经结冰的大瓦盆中。

    方法既简单又快速,所以胡大夫给沈大伯行了一遍针后带着医书,桃汁,药童,哦,还有几捆金花菜,心满意足的骑着驴回去了。

    他们一走,沈大伯就道他觉得手脚似乎又轻松几分。

    他与管氏商议道:“我已经感觉好了不少,不若明日胡大夫送来的三天药吃完,就不再吃药吧。”

    “不行。”管氏立刻反对:“胡大夫说你想好全,最少治一个月。

    他爹,咱不能因为几两银钱,耽误了身体。”

    “那要不换裘大夫,回春堂毕竟价位低。”

    管氏就那么一直看着沈大伯,看的他有些讪讪。

    末了管氏道:“七两给我拿了五两多,是他们兄妹三个攒了两年的私房,大郎和悦娘也拿出了二两银。这算咱们借孩子们的。

    回头我再去娘家借五两银子,这一个月的药钱就凑齐了。”

    “那还有得交税呢,家里还得吃喝,沈曜的笔墨束脩……”沈大伯想从腰里抽烟袋,却又想起,大夫让他戒烟一段。

    管氏叹道:“到时再说,实在不行,就把骡子卖了,大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不成。”

    “伯娘,车我套好了,我上东洼了啊!”沈笑站西院喊一声,就牵着骡车走了。

    “这个不省心的小东西,胆儿忒肥。”管氏急忙起身跳下炕,“锅里炖着大骨头和鸡,你在家帮我摘摘菜,我去赶车。”

    说完,管氏就追出了大门,她快跑到车边,夺过缰绳,“你个小豆丁,咋不上天呢,还敢自己赶车了。”

    沈笑乖乖递过去长鞭,“伯娘,和哥哥们送菜时,我也赶过的。”

    “好啊!说,你们都背着我还做什么了?”管氏竖眉。

    沈笑陡然意识到自己露馅了,举起右手讨好道:“没有没有,我发四,赶车我就赶了几步远。”

    “你就唬弄我吧。”管氏一甩长鞭,“驾。”

    “伯娘,真没有,不信呆会儿问二哥…”

    “你们是一伙儿的。”

    “哪呀,咱俩不才是一伙儿的吗?”……

    娘俩儿个一路斗着嘴,让村里听到的人都不胜唏嘘。

    “文家的和七两,比亲娘俩也不差啥。”

    “可不是,从小不点侍侯到这么大,不容易。”

    一位老人道:“我瞅着七两硬实多了。”

    “可不咋的,小时侯白白净净,可风一吹就倒,娃子们找她玩儿,说话功夫就倒地上不醒了。”

    “可不是,搞得后来,我都不敢让自家孩子找她玩,就怕……啊呸,七两现在多好,还会赶车了呢。”

    ……

    沈笑不知道大伙儿在对比她幼时的事,此时,她已经和管氏赶车进到田里。

    巳时末的太阳,已经很毒了,沈远几个,从卯初到现在将近三个时辰的劳作,才将将收了一亩多点地,这要在往年,两亩地早就收完了。

    “小舟哥,姐夫,哥,快来歇会儿。

    我和伯娘带了水和卷饼。”沈笑把蓝子拿到麦地中间,喊人。

    沈志扔下镰刀就往回跑,沈远失笑,走过去捡起喊上妹夫和沈小舟,一起来喝水。

    早起吃的饭,已经不顶事儿了,中间喝了桃汁儿,甜是怪甜,可不顶饿也不太解渴。

    说实话,体力活儿缺了油水可不行。

    所以管氏在早饭后,用杂粮烙饼,卷起了猪油炒的鸡蛋苋菜,里面又加的凉拌金花菜和油渣豆腐丁。

    虽然是高梁面白面豆面的三合饼,但沈小舟过节都难得吃这么大油水。

    他净手后,坐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咬了,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

    沈志则是狼吞虎咽的,差点噎着自己,还是沈笑喂他几口米粥,才缓过来。

    “出息!”管氏嗔他,边往饼里卷菜边心里叹,除了农忙,平日里哪舍得给孩子们吃这么好。

    相比之下,沈远和许祥就稳重多了。

    沈远是老大,习惯了什么都先让着弟弟妹妹吃。

    许祥则是豆腐坊小东家,独子,从小不缺这口吃食,不过丈母娘手艺好,连白粥都煮的好吃,他吃的喷香。

    他哪里晓得,家里那几斤白米,是沈笑去年空间里的产出,偷偷塞进了粮缸里。

    今年空间里的一亩稻子和一亩麦子,还没成熟收割呢。

    那下来,亩产都有千斤左右的。

    也是沈家孩子都勤快,不拘男女,都会轮流拿粮下厨做饭,所以一年以来,管氏都没注意到,粮缸里的大米和白面好像没少多少。

    趁着他们吃饼休息,沈笑跟着管氏一起去装车。

    弯腰抱一怀麦子,齐齐放到骡车上。

    管氏心疼沈笑,如去年一般,给她围了细棉头巾围住脸。

    在沈笑爬上一人高的骡车上要踩实麦子时,她吓的不敢大声喊,怕惊着孩子。

    可沈二郎想不到这些,吃完饼喝完粥,美美的打个饱嗝的工夫,他妹就上天了。

    所以正踩车踩的欢实的沈笑,猛的听到沈志暴喝一声“沈笑你给我下来”时,一脚踩空,从骡车尾部连人带麦子一块儿滑下来了。

    “七两七两,没事吧乖?没事吧?”管氏扔下怀里的小麦,奔到沈笑跟前全身摸一遍。

    “伯娘,”沈笑想哭,好不容易装了半车的麦子,滑下来一小半。

    “哪疼哪疼啊?”管氏那个心慌。

    “伯娘,我身下是麦堆,身上不疼的,就是心疼。”

    “啊!内伤。”管氏一脸惨白。

    沈笑赶紧抚她胸口,“不是不是,我是心疼半车麦子白装了。”

    管氏一下滑坐在地,长长松了口气,然后想起什么,跳起身就朝跑过来的二郎扔一只鞋去。

    “你个不省心的,吼什么吼?”

第十五章 酒

    沈志……他很无辜好不好,就是怕七两站那么高掉下来,到了居然被他吓的掉了下来。

    胸口背后顶着管氏的鞋子印,沈志认命的装车,还时不时的偷偷瞪沈笑。

    “瞪什么瞪,还不好好干活,你,上去把车踩实,好让你大哥多叉几堆麦装上。”管氏逮住他一顿排喧。

    沈笑在旁边做个鬼脸,看她二哥笑话。

    沈二郎那个憋屈呀,踩好车绑好绳,还得赶车送麦子回家。

    “七两,你跟我一块儿回家卸车。”

    “不,我得拾地里的麦穗儿。”沈笑才不上当,二哥准是想收拾她出气。

    管氏道:“她不回,卸一车麦子累着你了。”

    沈志郁闷死了,看着沈笑两手一摊的看他笑话,使劲儿甩响鞭子:“驾!骡兄,只咱哥们儿相依为命了。”

    听到他这话的沈远,哭笑不得。

    这麦子看着多,实际不过几车就拉走完了。

    管氏趁着二郎在祠堂打谷场卸车,带着沈笑回家做午饭。

    一进家,就见小舟娘吴氏在给孙子洗尿片。

    “嫂子,快放着我来,你都没好呢,怎么就沾井水呢?”管氏赶紧上前夺过盆。

    吴氏笑道:“弟妹这哪算什么活儿,再说,我就是有点头晕,干的了。

    乡下人,哪有那么娇气的。

    这几天,里外都麻烦你了。”

    “嫂子见外了不是,咱两家谁跟谁。”管氏又道:“要是嫂子觉得能干活儿,不若搬我家吧,帮着烧个水啥的。

    我和他爹都商量好了,今天收完二亩地,明个就让大郎二郎,一起去把你家五亩地收了。”

    “不不不,这哪成,先收你家的。”吴氏连忙否定。

    “嫂子别和我争,你家就那一块五亩田,不费事。

    早些收家,小舟也好重起了房子不是。”

    “我……”吴氏抹起了泪,连连点头,村长一大家子人不说,还住了另一家房倒的乡亲,委实太挤。

    管氏给沈笑派活儿道:“赶紧先烧几锅热水,等会儿你小舟哥他们回来洗洗,好给他家胖儿子洗三。”

    “伯娘放心,我烧火最好了。”沈笑已经从井里打上一桶的水。

    吴氏看她手快脚快的连打三桶水上来后,又往厨房拎,要上前帮忙,被管氏拦下,“她能拎的动。”

    “你要不是一脸心疼样儿,我就信。”吴氏洗了手抓起一个水桶也往厨房去。

    “我……”管氏还真心疼,净手后她也拎水桶进厨房了。

    ……

    沈小舟给儿子先取了个小名,拴子。

    洗三也不请人了,农忙都累,只请了七太奶帮拴子用热水沾沾身。

    小家伙儿肺活量不小,哭声扬出二里地去。

    沈笑和二哥,将饭菜摆到东院正堂,男女各一桌。

    主食是沈大伯蒸的杂粮豆饭,赤小豆,黄豆,黑豆,高梁米加白生生的脱壳稻米。

    一大盆的鸡肉炖大骨汤,芹菜拌花生,苋菜炒鸡蛋,香椿炒鸡蛋,炝金花菜,苦瓜肉片,莴笋炒肉片,清炒菠菜。

    量都是足足的,用盆装的。

    大姐夫许祥夹块肉,笑道:“岳父,要不再来二两小酒。”

    “姐夫,上回昌林满月,酒都喝完了。”沈志记的可清楚了,昌林舅舅来接满月挪窝时,把最后半坛喝完了。

    管氏不解的看向沈笑,“七两?”

    沈笑有些小心虚,大意了,怪不得娘的手札中说,取用空间之物,切记要小心再小心。

    这么容易出破绽,难道是因为她极少看穿越小说的缘故?

    她嘿嘿一笑道:“伯娘,给大伯用的酒,是冬天那会儿,你泡醉枣时我截余下的半坛。”

    “你藏半坛酒做什么?”沈志扭头问她。

    八婆二哥!

    “我就是想用它泡泡种子,看和草木灰水泡的有什么不同。”沈笑倒是真的试过。

    “结果如何?”沈七奶奶和许祥同时问道。

    “你什么时候泡的?我怎么没瞧见?”沈志夹起的大棒骨都忘吃了,七两不仗义,有秘密。

    “啥啥都得让你瞧见?”沈大伯一掌拍到他肩后。

    “二郎别打岔。”沈远警告弟弟,他想到后院有两垄地,是开春七两占住种的,“七两,你是不是做成功了?”

    沈笑点点头,道:“麦种不行,但一些壳厚的菜种子,在酒水中泡一盏茶后再浸种,大多收芽整齐还快。”

    “后院你点种的那两垄先结出的苦瓜,就是泡过酒的?”沈大伯也想到了。

    “只有一垄泡过酒,大概七成存活。”沈笑实事求是。

    沈大伯不由咧嘴笑,“好,好,那两垄长的都不错。”

    许详眼巴巴望着妻妹,酒呢?我们不是在说喝酒吗?

    “七成已经很不少了,我们平常下种,也不是个顶个的成活。”吴氏也是个种菜的好手。

    “这苦瓜太苦,我吃不习惯。”管氏笑道:“我们家七两,就喜欢种些稀奇的东西。

    偏她大伯还供着她,在外面遇到稀罕种子就捎回来。

    倒是教这孩子折腾出不错的菜蔬来。”

    “这外来的我也吃不惯,说起来,传说中前朝女帝好似酷爱苦瓜。”沈七奶奶有学问,喜欢看书,“那会儿出使海外的大臣带回好些东西,女帝都会让皇庄试养试种。

    苦瓜就是那会种出来的,不过好似养好的不多。”

    听话听音,吴氏知道管氏和七奶奶是在夸沈笑能干持家,有了好名声将来好说亲。

    她尝了一片苦瓜,笑道:“既是皇帝都喜欢吃,可见是好东西,咱们七两能干。”

    “可不是,开春那会儿的小黄瓜,真稀罕人。”沈七奶奶接着夸。

    沈笑听着她们你来我往,都说到自己五岁背诗写字那会儿了。

    嘿嘿,两世为人,假小孩儿的沈笑怪不好意思的。

    她起身和管氏说给姐夫他们拿酒去。

    许姐夫终于圆满了。

    这顿饭吃的宾主尽欢,休息两三个时辰,申时二刻,管氏才允许沈远几个去收麦。

    一直忙到太阳西下,总算是将东洼的地忙完。

    次日不到卯时,沈志赶车送姐夫时,管氏让他拐到肉铺老板家,再买些大骨头和肉回来。

    结果他回来时,还带了些下水,说是天热怕坏,肉铺张屠户只收了他十文钱。

    管氏接过,道:“不贵,就是处理起来费劲儿。”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9169/ 第一时间欣赏穿越后我凭种田脱单最新章节! 作者:修仙呢没空所写的《穿越后我凭种田脱单》为转载作品,穿越后我凭种田脱单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穿越后我凭种田脱单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穿越后我凭种田脱单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穿越后我凭种田脱单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穿越后我凭种田脱单介绍:
沈笑盘儿亮条儿顺工作好,没成想遇一场大雨,她就穿越古代人生重启。本想悄声做个农家小娇女,谁曾想又遇一场大雨,沈家肥田变薄田,家里顶梁柱的大伯意外倒下,全家一夜中户变贫户。
伯娘泪两行,哥哥紧锁眉,嫂子才满月,姐姐刚嫁人。
大伙正叹惜小七两又要跟着受苦时,七两撸起袖子:大伯别急,一切有我。
种辣椒,寻蕃茄,玉米地里找黄金,洋芋蛋蛋加锅贴。
七两带领哥哥嫂子越过越好时,村里人开始议论七两该嫁还是该娶……
沈七两早已瞅准脱单目标,对着二哥道:就那个被她照面一个过肩摔的程怀谦挺不错。穿越后我凭种田脱单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后我凭种田脱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后我凭种田脱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