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六章 海鲜面
沈笑抿了一囗茶,轻声道:“孙氏。”
程怀谦瞳孔微缩,“我爹在京城寻他们一家,不想,他们竟然是来到了登。”
猛然间,他又想到齐王府就在青州,与登州之间不过隔了一个莱州而已。
两个人有默契的没有提起此事,只是同时运转灵力,想听一听雅间里的动静。
他们不知道孙氏进了哪一间,只好从她拐弯的方向开始搜。
片刻后,终于找对了房间,却不料,只有孙氏不断挑剔和骂人的声音,还有小丫头时不时的应和之声。
沈笑失望的撤回灵力,见到程怀谦还似乎在监听,她便耐心的喝起了茶。
而离此不远的客栈小院内,沈曜和顾道长久等两人未来,他道:“舅公,我先去前面大堂看看去。”
顾道长微微颌首,他们的行李在船上,可带来的钱财却随身带着的。
除了沈笑兄妹几个的两千两会票,还有顾道长和程怀谦的一千两会票,以及一些金叶子。
这次准备开糖厂,沈家公中也出了五百两的金元宝入股。
待到沈曜到前面一问,才从掌柜那里得和,两人点过菜了出了门还没有回来。
他百思不解掌柜说的两人追什么人去了。
想的入神的沈曜,没有注意到,去往小宅院通道的路上,正迎面走来几个人。
当双方交汇而过之时,沈曜听到有人喊:“沈三郎。”
没有想到在异地还听到了乡音,他回转一看,连忙拱手道:“程姑娘,秦姑娘,秦公子。”三人都是寻常打扮,沈曜只做寻常称呼。
程宁也没有想到会遇到他,与秦家兄妹一起回礼,秦世子道:“你出门游学吗?”
“不,我家里长辈带着去省亲。”沈曜又补充道:“妹妹也一起同行。”
程宁与秦素对视,异口同声道:“她在哪?”
……
正在酒楼的沈笑,给了店伙计些许银钱,请他把做好的鱼送到客栈后,一直和程怀谦守在酒楼大厅的角落。
虽然有歌舞在堂中台上表演,但是两人无心观看。
两人不好干坐着,随即点了两碗面。
这面当地称之为摔面,是拉制而成的细面条,有韧性有嚼劲儿,且卤是真鲷(俗称加吉鱼)熬汤兑制。
又加了适量绿豆淀粉,配以酱油、木耳、香油、八角、花椒等佐料,色香味俱全,是蓬莱有名的海鲜面。
登州这里是山东最东面,靠海吃海,海产非常多,朝庭在此收渔课。
而当地的昆布,海膘硝,蛤粉须年年上缴,海鱼,杂翎,鱼油鱼膘也在征收范围之内,不过这几样可以折银。
送面的伙计还贴心的,给上了一份红油辣子,请他们自己酌量添加。
两人不由失笑,这制作方子传的真快,就是不知谁得了利。
不过,为了尝尝原味的海鲜摔面,他们没加辣椒油。
沈笑抄起道:“刚忘了给舅公和三哥点一份了。”
“不急,晚上时咱们再给他们点。”程怀谦大囗开吃,希望孙氏也赶快吃完,好去找她打听萧老太太的下落。
两人一边吃着面,一边注意着四周。
此时,这酒楼正是客人多的时候,沈笑听到有人进来要雅间,却被掌柜告知已客满。
孙氏竟然可以提前订到包间,可见她背后之后,有些来历。
又过了片刻,就见一中年人带着随从上楼,那随从与孙氏身边的护卫一样的衣衫。
沈笑顾不得吃面,运转灵力,始终跟随中年人,发现他一进去,就让里面的其他人都出来了。
旁边坐着的程怀谦,也注意到了那中年人,此时听到有人进雅间和孙氏说话,立即精神大振。
只到听孙氏娇弱的喊了声老爷,随即不久,又听到孙氏道:“老爷,奴何时能见到儿子和侄儿。”
中年人的声音传出,“本来已经和那边说好了。
可是那头这两天有些变故,现下不许任何人再进去。”
孙氏失望不已,沈笑和程怀谦,都能听见她扑通跪地的声音,“老爷,老爷,您再想想法子。
奴这辈子,当牛做马还您的恩情。
老爷,那金矿……唔唔”
雅间里,中年人猛的捂住孙氏的嘴,左右张望后,眼中没有了刚刚的柔情。
此时他另一手还掐住孙氏的脖子,低声道:“不要命了你。
老子把你弄出来是担了天大干系的。
实话与你说,那里出了点儿意外,现在连我们戴家庄的人都不让进出。
你老实给我呆着,寻了机会,老子会把人弄出来。
不过,怕是只能出来一个,你选吧。”
孙氏眼睛突然,用力挣扎良久,在中年人放开后,大呼两口气后,连连咳了好几声。
她膝行至中年人戴传宗身前,抓住他的衣角小声哭道:“老爷,老爷,求您两个都救出来。求您了。”
戴传宗看她哭都不敢大声,斜睨她一眼道:“这是两个大活人,不是你男人的尸首,必须选,后天我有空了,会到西城去找你。
还有,最近不准再来东城找我。”
说完,他推开孙氏,整理好衣衫出来。
跟着孙氏的两人又进了里面,他才下楼。
沈笑看他带着随从离开,待要跟上,被程怀谦按下,“我去跟。”
说完,他就快速吃完剩下的面,在戴传宗走出门口时,先他一步出来了。
程怀谦一路跟着人,发现这个人十分警觉,他身边的随从太阳穴鼓起,身板壮实,看着就是个练家子。
所以程怀谦不断的在街边小摊看看,有时还会买下一个东西。
他每走一段路,都会调整一下头上的帽子,走动的步伐,包括两手摆动的幅度也不一样。
甚至还在街边买了一顶六合帽替换。
在转了另一条街后,程怀谦发现那人进了一家粮店。
里面的伙计都对他毕恭毕敬,口称掌柜。
程怀谦立刻准备找附近的乞儿,打听一下此人的来历。
却不想,刚进了一条巷子,就被人前后堵住。
他不敢大意,一个起跑准备跳上墙时,不知从哪里来的绳网,从天罩下。
程怀谦快速抽出靴简的匕首,翻转之间,网被割破。
那前后两人也同时出手向他袭来。
每一招都极其的凶险,他一人斗两个,逐渐有些不敌。
第二八七章 热闹
更麻烦的是,那个网并没有从身上完全脱离开来,他的行动受到一定制肘。
程怀谦只好打开袖口瓶子,秉住呼吸后,向那两人撒去。
药还是沈笑从空间里拿给他的,他也用鸡鸭试过,知道这迷药效果厉害。
不过两三息,那两人抵不住药力摔倒。
而他不敢停留,马上离开此地。
还在街上找到一家成衣店,改变了一下外型,换了网巾离开。
倒是沈笑这边,在程怀谦离开后不久,看到了三哥来寻她。
大概是从送鱼的伙计那里,知道了她在这。
沈笑不好和沈曜多说其它,“三哥,你先回客栈,念哥儿买完东西回来,我们就回去。”
沈曜不信她,干脆和她一起等,还低语道:“常宁郡主和秦家兄妹,也在我们住的客栈住着。
他们与我们只隔了一个院落。”
“他们怎么这时节来登州?”沈笑纳罕不已。
沈曜一脸严肃,道:“那秦姑娘说是带了重孝,没有进我们院子。
可是秦公子没有,反倒是程姑娘似乎穿着非常素静。”
沈笑脑中整理着,秦公子不带孝,看来不是秦家谁没有了,而程宁和秦素同时给谁穿素?
特别是秦素这个重孝,她那么年少,上有父母,给谁守?
正在搜寻记忆,就听到隔壁桌的人低语道:“听说齐王妃病重,陛下派了太医,和世子他们一起到青州了。”
“这都是上个月的事了,我刚从青州回来,那里已经到处张榜,寻天下医者给王妃治病。
说是治好,赠百两黄金。有好多人进王府应招。”
“可惜你我没有习医。”
“呵,你觉得这钱好挣?别到时出不来。”
“慎言慎言。”
沈笑兄妹半晌不语,沈曜道:“真是高明。”
沈笑微微颌首,这下子陛下不能扣着齐王府众子女在京了。
就是不知道,周王会不会有样学样。
……
宣德帝将手中奏疏摔到地上,恨声道:“你周王叔想做什么?
齐王报王妃病重,太医回来说是真病了。
周王他倒好,给我来个他自觉身体有恙。”
太子兄弟三人垂手而立,没有接茬儿。
皇帝走来走去,猛的转向唐王道:“老三,你带着李院使,去把你周王叔接到京里看病休养。”
唐王不敢违命,上前拱手道:“爹,是不是让堂弟和我一起去接。”
“老三,堂弟去了建乐城,还能跟你回来?”二皇子果悟迈出一步道。
皇帝扫他一眼,“那你和老三一起去。”
果悟连忙退后,他才不要去见周王叔。
宣德帝哼了一声,“老三明天就出发,把你周王叔的二小子带去。
回来时,都给我带回京城。”
唐王领命后,去准备出行,和他一起出来的果悟,在金水桥上道:“老三,看来周王叔要和我们一起留京了。”
“二哥,我觉得守在爹身边挺好的。”唐王不紧不慢的道,心里却是不想他二哥再开囗。
他道:“二哥,我家的小丫头一天不见我,就闹的慌。
弟弟一去好些天,先回家哄你侄女儿了。”
说完,他一拱手就快步走了。
果悟眼中的不喜一闪而逝,悠哉悠哉的离开皇宫。
却不知,皇帝正在和太子道:“你二弟最近和那个小子一起跑马狩猎,有些不像话,你管管他。”
太子抬眸,道:“爹,那小子有名字,名义上还是您侄孙。”
宣德帝差点翻了个白眼,真的假的还不知道,神的侄孙。
“儿啊,你二弟打小受了委屈,可咱们也不能由着他性子来。
难道,你将来也想如你爹这般?
不能纵容他啊?他养在山里的那帮人,每月花费多少钱粮?
说是开荒种红薯,你信吗?”
“信。”太子十分干脆的回答,他说不信,他爹还能把老二关起来吗?
何况,他二弟现在没有做出格的事,只要他一辈子不做,自己就信他一辈子。
皇帝望着太子,好久都不说话,他希望自己的孩子们都能善终。
所以,一切不稳定的因素,还是他过手吧。
登州那边,但愿陆家大郎不负自己所望。
……
在沈笑和沈曜跟上孙氏离开不久,程怀谦又返回了这家店。
他一看沈笑不在这里,就立刻回了客栈。
此时,他不知道那两个被他迷倒的人,已经被带回府衙。
知府陆继柏看着被大夫救醒的两人,问道:“戴家?”
两人同时摇头,其中一个道:“应该是追踪戴传宗的。”
陆继柏不置可否,又道:“不论是何来头,我们没有时间找他了。
万三已经将图绘好,今晚就预备出发,你们换身打扮,与本府去见秦世子。
趁着那边还没有及时互通消息,我们不能耽搁时间。”
两人立时领命,他们是武骧卫的缇骑,领外差多年,却不想栽到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身上。
而这小子程怀谦,悄声潜回了客栈时,竟然和程宁的侍卫长斗在了一处。
让进门的沈笑兄妹大吃一惊。
而程宁一见沈笑回来,连忙抓住她道:“你们这一个个的,出去一会儿就都不见了人影儿。
你家念哥儿,鬼鬼祟祟的回来,被方头儿撞个正着。”
沈笑被抓着手,没法向秦世子行礼,只点头见礼。
而秦世子只略一抱拳,就继续看方侍卫长和程怀谦过招。
两人你来我往,打的好不热闹。
而沈笑知道了原委,就和顾道长说了一声,一起与常宁郡主找秦素来了。
看着明显瘦下许多的秦素,沈笑也只能说一句节哀顺便。
三人安座后,沈笑问道:“你们还要在此地呆上多久?”
程宁不确定,她这次来,另外还领了任务,她道:“我们刚从威海来登州,打算在此盘桓几天。
你们呢?听顾道长说,你们还要继续南下。”
沈笑现在已经不能确定时间了,总算有了萧氏他们的一点儿信儿,她和程怀谦必须先找人。
才她和三哥一起跟着孙氏,已经确定了她的住处,正打算晚上去探一探。
她道:“我们不着急,打算在登州采购一些东西再走。”
秦素哑着声音道:“别走太晚,不然天太冷没有人出航。”
“我看,港口来往的船只还挺多的呀。”沈笑下船前,有看到很多沙船福船在搬货。
第二八八章 加入
程宁却是笑道:“有的到月底就不再出航了。”
沈笑想想倒是也能理解,到了冬日天寒,南方海域还好说,北方的确实冷。
特别是渤海湾,有为期三个月之久的结冰期。
她道:“听说文登的威海是不冻港,离登州不过两天的海程。
就是走陆路,几天也可以到了。
你们打那处来,那边应该可以出海吧?”
秦素点头道:“那边是可以常年通航。
不过威海卫驻守,那边算是军港。”
沈笑明白了,可能那里不对一般平民开放。
“实在不行,那我们也只好再走运河了。”她两手一摊,心里却是想着,他们可以继续走,念哥儿怕是找到萧氏后,要把人送回京城的。
她不知道的是,程怀谦与方待卫长一战之后,秦世子正力邀他入自己的营队。
“程小哥儿一身的好武艺,在家里闲着太浪费了。
不如加入我的营队,可以直接做队长。”
“可是,我的年龄还不到,不能入亲卫营吧?”程怀谦可是知道的,亲卫营对家世要求也极为清白,三代良家子或者勋贵之后才能进。
秦世子哈哈一笑,道:“我如今已经转入京营,且独掌一司了。
这一司的战兵,都是如你我一般的少年儿郎。”其实他已经有十九岁了,因着还未及冠成婚,倒还真是个小年轻儿,算是老少年郎了。
“多谢公子抬爱,我能不能参加过武举,再进您的营队。”程怀谦连忙拱手,秦世子能在京营十二团营里独掌一司之兵。
可并非易事,这一司有五百精锐。
营中军伍和军户不同,入营者是战兵,不用屯田不用世代做军户。
离营之后也是身份自由的民籍。
十二京营每营三千人,十二人为一队,三队为一旗,三旗编为一局,四局是一司,两司归一部。三部是一营。
旁边的顾道长也是道:“秦公子别看念哥儿个头高,他今年方才十四岁,且还是腊月生人。”
秦世子只好做罢,毕竟京营入营是有标准的,年不到十五者,不许入营。
他道:“那我明年等你,你武举之后入营,也可以参加会试。”
顾道长拍拍程怀谦,示意他快道谢,早一日进营,又任队长,那过了会试,职位还会再升。
比之会试之后入营,高了一阶的。
程怀谦诚意谢过之后,秦世子不好再打扰,准备告辞回去,才他们在此把人家的午食吃了,这两个怕是还未吃午饭。
他不晓得的是,只有沈曜没有吃正经的午食,不过追踪孙氏时,在街上买了点零嘴而已。
程怀谦出了房门,亲自拉开了院门。
这一开不要紧,正正好打门前路过两人,正是被他迷晕的两个。
仇人相遇,份外眼红,只见靠近门边侧的一人,已经迅速出招,一个黑虎掏心使得程怀谦只得双肘护胸后退。
两人顷刻之间已经交上了手。
门外的陆知府陆继柏与门内的秦世子秦劬同时喊:“住手。”
这边方侍卫长已经派人将两个人分开。
秦劬迎到门口,与程继柏又同时拱手,“陆世兄。”
按理秦世子的品级高,但是按官位他是武将从五品。
程继柏不仅是文官正四品,祖父当年也是伯爵,又比秦劬年龄大。
所以他也就接受了这个称呼。“秦世弟。”
先出手那人也向秦世子拱手道:“秦公子,这小子在我们兄弟那边,不仅行踪鬼异,还用小道之法将我们迷晕。”
程怀谦没有辩解,但是他又不认识他们说,突然袭击自己,当然要反击了。
秦劬心底着实喜爱程怀谦的一身武艺,现下又是用人之际,这少年与沈家,他私下里也查过,和山东这边绝无任何牵连的,“张大哥,他是我派出去探探底的。”
“既然是自己人,先前大家没有照过面,不打不相识嘛。”陆继柏抚了抚新留的短须笑道。
张百户与徐百户两人对视一眼,这个闷亏,他们吃定了。
两人仔细打量程怀谦之时,程继柏已经向顾道长行过礼,且与秦世子一起出门离去。
临出门前,秦劬给程怀谦道:“念哥儿,你也一起来。”
又给方侍卫长道:“方师傅,你带着他吧。”郡主的安危也很重要,既然说人是自己派的,就要先把人放身边,大家都安心。
而且,他也需要知道,程怀谦怎么会与监视戴传宗的起冲突。
要知道,戴传宗是戴族长的幼子,他们一家也至关重要。
程怀谦也知道,拒绝不得,和顾道长眼神交流一番之后,随着他们一起到秦世子租的院子。
这么多人进院子,正在聊天的沈笑三个,当然是被惊动了。
她们三个一出房间,陆继柏就领着张徐二人上前见礼。
程宁回了半礼,道:“劳架陆先生了。
还请诸位室内详谈。”
在陆继柏看清沈笑之时,不由失神道:“你可是七两?”
沈笑一懵,看向人群程怀谦时,猛的想起这人姓陆。
陆继柏从她的反应中,已经知道了她就是沈笑,父亲来信说,已经有了堂妹的消息。
自己看罢信,才知道小暖已经不在,只留下一滴血脉,长的像二婶。
他走近沈笑道:“我是……”
沈笑不等他说完,连忙一揖,道:“陆先生,陆山长曾经邀我到枣树胡同。”
听了这话,陆继柏知道父亲是对的,他长叹之后,道:“那你有空了去玩儿。”
秦家兄妹同时看向对方,他们都不知道这个是怎么回事的。
张徐二人更是面面相觑,这个小姑娘是谁,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过,正事要紧,程宁打破僵局,笑道:“七两和念哥儿都不是外人,方师傅请他先到东厢坐一坐。”
她主要还考虑到,既然陆知府来了,说明会提前行动。
呆会儿,她打算将沈笑他们几人,一起带走。
于是沈笑和程怀谦,就被引入到东厢房之中。
“念哥儿,发生了什么事?”
程怀谦将事情讲了一下,道:“七两,我怀疑秦公子他们出现在这里,不简单。
我可能,要和他们一起去做些什么了。”
“抓贪官。”沈笑在桌上以茶水写道。
第二八九章 在哪里
程怀谦摇头,“不像。”他又想到了孙氏,道:“那人如何了?”
“三哥找到我,我们一起跟她到了西城的一处巷子。
和人打听后才知,那一条巷子里住的都是外室,或是假母带着女儿的独户而居。”沈笑比程怀谦幸运,没有人监视孙氏。
她继续道:“我们还打听到,孙氏早在今年七月底,就住在了那里。
说是家住东城的,一个姓戴的粮店掌柜给租的房子,那人隔几天就去住上一夜。
平日里,她并不大出门,只偶而会在中午出来一趟,然后也会很快回去。
原本,我还打算我们晚上一起去探探。”光打听这些事,她就花了不下十两银子。
主要是她不敢只找巷子里的婆子打听,而是在离那巷口不远的杂货铺,又找了老板细打听。
那老板赚钱挺有门道,就暗示自己和三哥买他家东西。
每样都比市价高出了三倍,唉,关键她进去打听之前,还买了些眉笔水粉之类掩饰了一番,也花了一两银子。
“不妥,晚上鼓楼三声鼓后,各坊的门都要关的。
我们还是白天去更合适一些。”程怀谦注视着她道:“怕是我们暂时不能去她那里了。”
沈笑想到他说的,被孙氏喊老爷的人,被人监视着。
两人说话的声音极低,因为这会儿,他们发觉院子里外多了好些道气息。
“我们要听一听吗?”沈笑在桌上再次写道。
程怀谦也沾了茶水,“不要,他们都是高手。”他怕有发现,像方侍卫长就十分的敏锐。
他们两个沉默以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程怀谦此时,特别的想给他爹传个消息,只是不知道他爹现在在哪里。
…
程大为他们一行,此时已经来到了宣府,宣府总兵将他们安排在总兵府内养伤。
至于叛贼首级,已经被武骧卫的带队首领和总兵府,派人送回了京城。
罗二捂住缠了纱布的伤口,躺在烧热的炕上道:“程哥,你又救了我一命。
小弟我这辈子遇到你,真是三生有幸。”
年少时在街头与人斗狠,差点被打死时,也是大为哥拼命救的自己。
“咱们兄弟,说什么外道话。”程大为腿上受了箭伤,生生的剜下一块肉。
他们离开草原时,被回援赵榆的人截住,一路拼杀,又死伤了好些个弟兄。
还是轻骑卫的人熟知地型,将追兵引入他们对头部落驻扎地,才甩开了人,终与前来接应的夜不收汇合,从北疆归来。
程大为现在也是躺在炕上不动,他道:“不知道你们头儿,何时到沈家村给念哥儿传个平安信儿。
你不知道,那小子现在真把沈家当自己家了。
我再不露露脸,他把我越排越往后了。”
罗二哈哈哈大乐,乐极就会生悲,他的伤口被牵动了,哎呦呦直叫疼。
门外打算进来送吃食的人,停住了脚步,不愿意进去使人尴尬。
只听罗二又道:“程哥,那沈家的文大哥是个厚道人。
七两也是个好姑娘,想当被她爹沈善带我们一起冲营……”
咣朗一声,门被推开,呼呼的冷风从门外灌了进来。
拎着食盒的轻骑卫女将进来,她看向两人,问道:“你们说的可是漷县运河边上的沈家村?”
被惊住的程大为和罗二两个小心的坐起来,同时点头。
这女将极力控制自己,好半天才将食盒放在炕桌上。
程大为发现,她额前颊侧的伤痕,因为她咬牙的缘故,好似更加狰狞。
他谨慎的开口道:“并肩作战许久,还不知女将贵姓,难不成你在沈家村有亲友?”
轻骑卫在外执行任务时,都是喊的别号。
这些女将,只有退出轻骑卫时,才会恢复本姓。
“吃饭吧,我们将军感激你们舍身相护,将她的份例给了你们。”说着,她将饭菜一一摆出,有米有肉有青菜。
别小看这米,边关的大米比之内地都贵上一倍,缺粮时,甚至是两倍。
平常,一般的兵士哪里会吃几顿白米饭哟。
尽管宣府治下的桑干河流域,有些地方可以种稻子,但那也是很少的。
程大为知道自己逾规了,他道了歉后,眼睁睁看着那位女将离开,心里猜测着她会是谁。
幼时,他也去过沈家村几次,两村离的不过几里路,又相互结亲,孩子们也会结伴儿一起玩。
平日里,她并不大出门,只偶而会在中午出来一趟,然后也会很快回去。
原本,我还打算我们晚上一起去探探。”光打听这些事,她就花了不下十两银子。
主要是她不敢只找巷子里的婆子打听,而是在离那巷口不远的杂货铺,又找了老板细打听。
那老板赚钱挺有门道,就暗示自己和三哥买他家东西。
每样都比市价高出了三倍,唉,关键她进去打听之前,还买了些眉笔水粉之类掩饰了一番,也花了一两银子。
“不妥,晚上鼓楼三声鼓后,各坊的门都要关的。
我们还是白天去更合适一些。”程怀谦注视着她道:“怕是我们暂时不能去她那里了。”
沈笑想到他说的,被孙氏喊老爷的人,被人监视着。
两人说话的声音极低,因为这会儿,他们发觉院子里外多了好些道气息。
“我们要听一听吗?”沈笑在桌上再次写道。
程怀谦也沾了茶水,“不要,他们都是高手。”他怕有发现,像方侍卫长就十分的敏锐。
他们两个沉默以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程怀谦此时,特别的想给他爹传个消息,只是不知道他爹现在在哪里。
…
程大为他们一行,此时已经来到了宣府,宣府总兵将他们安排在总兵府内养伤。
至于叛贼首级,已经被武骧卫的带队首领和总兵府,派人送回了京城。
罗二捂住缠了纱布的伤口,躺在烧热的炕上道:“程哥,你又救了我一命。
小弟我这辈子遇到你,真是三生有幸。”
年少时在街头与人斗狠,差点被打死时,也是大为哥拼命救的自己。
“咱们兄弟,说什么外道话。”程大为腿上受了箭伤,生生的剜下一块肉。
他们离开草原时,被回援赵榆的人截住,一路拼杀,又死伤了好些个弟兄。
第二九零章 梅
为老爹抒解一下闷气,回到房间沈志,拿着沈笑送的玻璃镜看耳朵。
“爹可真下手了呀,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回用力拧我。”
“该。”谭二娘夺过他手中的镜子道,:“明知道公爹最近堵心,你还提这个。
那地契上都写着上天三丈,入地三丈皆归主人所有。
九叔他们家有没有宝不知道,就算真有,他家也不敢来挖。”
沈志揉着耳朵,道:“那地契在咱家,也不是他说想要回就要回的。”
“人家还有老地契呢,官府里也是能够查到。
族里本来就是监管,超过二十年那地没有人来取,族里可以卖给同族不假,可你别忘了,元圣五年后,户律中也有规定:
若原主家自元圣五年起,三十年内归来,亲邻无异议,可持原契书出现价赎回产业。
他家要是三年后再回来,这地就买不回去了。”谭二娘也是可惜新盖好的房子。
沈志呼的吹灭灯,道:“不想这烦心事了,睡觉。
明个儿一早,咱们还要接爷爷一同往天津送货去。”
……
东院西厢房,哄睡了儿子的周氏道:“大郎,九叔一家的户帖还没迁回来吧?”
“嗯。”沈远拿着书翻看,“大舅说了,只要沈氏承认九叔的身份,他家又有契书,户帖在不在村里,都是一样的。”
周氏合上他手中的书,道:“灯暗,对眼不好。”她将书收起,“可房子卖给他家后,咱们就得和他们做邻居,怪别扭的。”
沈远挑眉看她,笑道:“桔梗,咱们是大房,要守着爹娘的。
那边房子盖的再好,将来是要分给弟弟妹妹们的。”
周氏捶他肩道:“我是争纠这个的人吗?”
她小声的道:“是大力家的和我说,三伯娘打算在九叔他家买回老宅地和新房子后,找爹娘买咱另一个院子。”
沈远蹙眉,声音不由高了两分:“卖给九叔,那是人家原来的地,卖给三伯家算啥?
咱家又不缺那些钱。再说,那地还没有超过三十年,另两家人要有后人回来要,咋办?”
周氏赶忙按住他的嘴,道:“你小点儿声,别让爹娘听见了。”
……
正房里,此时油灯却未灭,管氏正在纳鞋底,一旁正在剥花生的沈大伯道:“我想了一下,没准儿二郎说的是真的。
老九家真是埋了什么东西,他才执意想要赎回宅子。”
“他爹,你别再想这事儿了。
给孩子们每人分了些银子,又入他们的股后,家里还八百多两,咱再找地方盖。”管氏用针挑了挑灯芯,
笑道:“那荒地几百亩,都是咱家的,想盖多少间房都行。”
“哈哈。”沈大伯被她逗笑,然后道:“给他家就给吧,反正咱们落了银子,也不是白给。
这事儿也算是买了精儿,以后可不买这种麻缠的地儿了。
就是不知道七两会不会不高兴。”
管氏看他想通了,便道:“咱家七两大气着呢。”
…
大气的沈笑没有想到,他们所有人都被请到了府衙来住。
并且整个府衙已经全部戒严,在知府离开之后,所有人聚在大堂。
院内,有拿着刀剑的衙役全员戒备着。
沈笑在堂内见到了叶公子,但是没有看到万三。
顾道长让她和沈曜随时保持戒备。
此时,整个登州城的城墙上,一队队士兵正在女墙后守着。
知府陆继柏带着堂弟陆继晅,一路跟在巡夜人后面巡查。
他们这会儿,正好绕到了南城门。
朝天门城墙上,程知府遥望几里外的密神山北坡。
隐约之中,还能看到那边守备营中的火光。
密云山位置十分紧要,一面可通栖霞,另一面的东南和西南分驻两营,可以直达黄县。
此山形成了登州城的南屏,是天然的防守要道。
有人悄悄来报,所有总兵府亲眷经营的商铺,都已经封住。
涉事人员,已经全部押入大牢,包括有些人养的外室,也被拘禁。
陆知府道:“看好人,特别是廖总兵,不能让他自尽。”
“是。”来人又悄然退下离开城楼。
而陆继晅在旁边已经手心出汗,他暗自擦干,手抚上腰间挂的利剑,才稳住了心神。
“大哥,郡主亲自去,会不会太冒险了?”
陆知府顿住脚步,道:“只要那些人不傻,就不会对郡主不利。
别忘了,兵营里领的是朝庭的军饷,不是他姓廖的。
早年他那些老部下,战死的战死,归乡的归乡。
年轻的兵士,可不会全听他的。
驻卧龙巷的参将,是从陛下亲卫营里调来的。”
陆继晅看着巡夜哨兵的灯笼,又扫了一眼那兵丁,确实看着比自己小。
…
他们还有一盏灯,可跟着程宁和秦素他们一同前来的程怀谦,却是在黑暗中前行。
他们这队人马,全部都人衔枚,马裹蹄,全副武装的行走在路上。
就连程怀谦的身上,都穿了甲衣护在程宁身后不远。
队伍最前面,是登州参将领队。
先前,郡主带兵围登州城内东北角的兵营。
总兵官及其亲信被当场拿下,锁拿进了府衙的地牢。
他在出发时,就已经没有再见到秦劬秦世子了。
也不知道此刻,那位世子去了哪里。
那位秦世子,早在夜幕刚一降临之时,就乘船离开了登州。
不是他一个走,而是带了一个船队走。
这些船就是沈笑在港口上看到的那些商船。
船上正载着兵士,一路向着招远方向前行。
秦世子问道:“多久能到?”
“最早寅时。”水师的将领回道。
秦世子颌首,只要能在天亮之前到达,围了戴家庄和他们附近的小罗山,所有人都别想走脱。
他看向一直半躺着的万三,问道:“他们的火器,确定弹药都毁了么?”
万三想起身,却又被按下,“毁了,我和两个弟兄一起将那里浇透了。”可惜,他们两个没有逃出来。
秦世子与他再次确定图上的位置,又与众将领一起推演了好几个方案。
这个时候,程怀谦他们已经到了密神山附近,终于可以取了不口中寸许的“梅”。
第二九一章 更长
其实这衔枚,并非是梅,而是三寸来长的抛光打磨后的竹片。
每位兵士的竹片上,都有自己的名姓和营队归属。
别小看这一块小小的竹片,不仅行军时衔枚禁止说话,平日里也需要保存好不得遗失。
否则,那都是要按照军中条例处罚的。
不过,程怀谦这片,没有写名字,他本身就是临时加入的。
走在最前的参将,与扮作亲兵的方侍卫长,此时带着一小队人走到营门附近。
只听有人喝止:不许靠近,违令者杀。
那位参将一甩马鞭,骂:“个生瓜蛋子,老子来查营,还不快快开门。”
他身边的人举着火把挥动,与里面的人打暗语。
里面的兵士也挥动火把,双方确认身份。
过了一会儿,程怀谦就听到一人笑着道:“原来是张将军,卑职有失远迎。
只是还请将军告知,今夜的口令是什么?”
张参将毫不犹豫的说道:“虎蹲炮。”
那人带兵出了营门,又连连拱手道:“怎的今次您老人家来了?”
“娘的,老赵那家伙赢了老子,让老子代他领这个苦差。
这大冷天的,都快上冻了半夜巡查,哪有搂着月香楼的眉儿舒坦。”张参将骂骂咧咧的下马,带着一二十个人,与那营官一起进了大营。
程怀谦就见那营中不一会儿就热闹了起来。
他猜测,是各处的头目,正在往中军报到。
等啊等,等的身上热气消散完,那营中还没有动静。
程宁心下十分焦急,张参将到底控制住全局了没有?
好在,她的手抓到身边秦素之时,营内有人用火把传来了讯号。
这下可以确定,这里原该驻守的五百兵丁,此时不过两百人而已。
另外一百多人,应该是还在金矿上。
她想笑一下,脸却皱的要命,揉揉面皮的工夫,已经看到营内兵卫被全部召集了起来。
吵闹声中,就见有些兵丁穿着没有扎好的棉袄奔到校场。
同一时间,营内几个望楼的兵卫,被方头带人给迷倒了,营门被直接打开。
这药,还是程怀谦提供的,效果非常之妙。
只见程宁一个手势下去,就有人带领战兵冲进了进去。
他们分别占据了大营内的各个要点,又分成几层围住校场。
几百名被围住的兵士,都有些懵。
他们本能的握住手中的兵器,准备随时保住自己。
其中一个百总,拿刀冲向前面的张参将,“我们把总呢?李户,把总呢?”
他都没有走出几步,就被一队战兵用长矛围住。
那李户大声道:“全体放下手中刀剑,把总有罪与我等无涉。”
兵士们面面相觑,张参将明了,是李户这个百总的威望不够。
他待要开口之时,就见郡主已经急行而至。
程宁向他摆手,走到校场的高台上。
她手举圣旨,大声道:“查,登州总兵廖雄,吃空额贪墨军饷,私调兵丁开矿,今日已奉旨收监。
登州兵士,无涉此事者,盖不追究。
我,常宁郡主将会在登州留守,直至山东巡抚亲至。”
哄的,下面被围的兵士们炸窝了。
私自开矿是重罪,更何况是调手下的兵开矿。
有那机灵的,知晓另一局的百总总是带兵在外,干些不清不楚的勾当,但有的确实是亳不知情。
不过,他们倒是都知道,管着他们这一司的把总,是总兵的亲信
那个追问把总的百总,此时已经被绑了,他垂头敛目,心道,完了。
他就是因为去那矿上巡护,才被提为一局的百总的。
张参将喝止住兵士们,让他们放下兵器。
有胆小的,已经扔下了手中的武器。
程怀谦扫视一圈儿,不过片刻,竟然都放下了。
他心道,大周不过建国三十余年,就有将领敢吃空额了?
还是说,事情并非单单吃空额和开私矿。
……
还程怀谦跟着大队人马,顺利接防石门山营地时,卧龙岗那边的把总,也在拜见过郡主之后返营。
原来石门山这位把总,与现在坐镇总兵府的副总兵是一系的,他亲自绑了手下一个百总。
城内城外的兵营都没有出什么乱子,只密神山兵营的二百来兵士暂时被看押。
不过,程宁没有离开这里,她和程怀谦道:“等天亮了,你就回城。”
“我答应过要保护郡主的。”程怀谦挺佩服这个小姑娘的,比七两还小一点,却是敢带兵。
虽然跟着她的这队人马有专门的指挥,但小姑娘也够胆大的。
比起她来,自己有些不大长进了。
他不知道的是,一进到房间,只余下程宁和十四岁的秦素时,两人紧紧的抱住对方。
“没有出乱子,真好。”程宁觉得眼睛酸酸的。
这一回,爷爷没敢派皇子,暗地里把京营的人给送来一些。
又派忠勇侯在旅顺坐镇后援,为的就是不引起大的动乱。
毕竟,廖总兵私下里与青州那边有瓜葛。
她带人进到总兵府时,那会儿有秦世子,有水师的将领。
希望,秦世子那边一切都顺利。
秦世子这边,一到小磨山就将这里全部围住了。
就连几里外的戴家庄,也被人带队围住。
他们总共带了五百人,加上白天时游戈在附近的登州水师。
一共有八百兵丁可用,山上那些打手和兵士,总共不过三百人。
这一仗,毫无意外的,秦世子赢了。
抓了领头的才知道,他们都没有把敢将万三带人私逃的事上报。
因为大量的火药泡水,这些人害怕上头怪罪,干脆就当成是普通的逃矿事件,追杀万三他们的人,倒是把其他人都杀了。
只是没有想到,那条被炸翻的小船竟然还有人活着。
所以,秦世子还在这处矿
场抓到了齐王府的长史。
呵呵,吓死个人嘞,王府的长史是来这准备运走挖出的两千两银,和一万两黄金。
秦世子当即立断,将金银和长史押上船后,通通打包交给忠勇侯的手下送到京城。
金矿的矿工和戴家庄的一些人,他需要在这等巡抚,知府来处理。
至于招远县县令,此时怕是已经被巡抚拿下了。
第二九二章 侍女
零晨两点以后替换内容
天亮了,登州城从昨天下午因为追捕海盗而封城之后,今日的城门到点了还未打开。
不过,城内的街市上人也不多,几十年前,他们这里有海盗和倭寇上案,死伤不少的。
很多人家都在等知府通知,才敢走出家门。
沈笑他们昨天半夜,收到陆知府的传信后,已经回房休息了。
可是一直没有等到程怀谦和程宁回来,沈笑一夜没有睡。
天刚一亮,她就出了房门,准备到前面去看看。
她一开房门,发现舅公和三哥已经在接待朱老板了。
“七两,你也起来了,来。”顾道长向她招手。
沈笑近前,见礼之后道:“海盗抓住了吗?”
“还在追捕的人没有回来。”顾道长知道她担心程怀谦,道:“念哥儿不会有事的。”
沈笑点头,她也相信程怀谦不会有事的,要知道他是跟着郡主的,护卫郡主的人可不止一两个。
朱老板也是一夜不安,他道:“不知道港口的船如何了?要是有水师搜检的啊,船上……”
沈笑几个明白他的未尽之意,官府一搜,好多货就会受损,“朱老板不必焦急,卢管事在船上。
再者,陆公子的人也有在船上的。”
朱老板只能往好了想,“等抓住了人,我们尽快离开吧。”
沈笑却是道,可能不能一路同行了。
在她给朱老板解释原因之时,城南的朝天门打开了。
守在楼门楼一夜的陆知府,迎回了程宁他们一行人。
不过,城门并未正式开放,程宁道:“有劳陆知府了,等到秦世子那边传来消息,再开城吧。”
“理当如此,请郡主回后衙好生休息一下。”陆知府看到她脸色苍白,忙安排人回府准备吃食。
他也需要回府,审一审有些人。
……
青州齐王府内,齐王妃的病塌前,乐王郡王和妻子守着已经昏迷不醒的王妃。
角落里,一个侍女在看到郡王喂的药全都流掉,丁点没有进到王妃囗中之后,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大夫和所有人都下去之后,屋里的人也一个个的离开了。
侍女接近床边坐着的乐安郡王,跪近他的腿边,用很低的声音道:“王妃从京城回来后,只与王爷用了一回晚饭,打那之后就病了。”
呆坐如蜡的乐安郡王,猛的用手捏紧侍女的下巴,“为何不早说。”
“伊姑姑一直都在,奴婢……”侍女打着颤。
乐安郡王松手,是了,伊姑姑今早被自己打了板子,这屋里她挟制不住了。
“起来吧,”他垂眸道:“一会你去找墨书,就说伊姑姑年龄大了,派个人去照料她的伤势。”
侍女听到,照料二字咬音极重,她忙瞌头,道:“奴婢一定一字不漏。”
看着侍女离开,乐安郡王握住齐王妃已经干瘦的手,泪不小心突然滑下,滴到她的手背。
父王,真是个“好”父王。
……
知府衙门里,睡了一觉的程怀谦醒来,就听到沈笑说:“昨晚上,我看见孙氏和一帮女眷,被关起来了。”
“关在哪里?”
“我打听了一下,可能在前面西南角的狱神庙里。”沈笑道:“咱们找知府问问,能不能见一见孙氏?”
程怀谦心里想去,可又知道事关重大,“七两,你记得孙氏说了什么,被那人喝斥么?”
沈笑回想了一下,金矿?她用眼神问。
程怀谦颌首,“我们恐怕见不到人。”他也不愿意七两欠陆知府人情。
“等过一两天,看看情况之后,我们再找门路见孙氏。”
“那万一人被押走了呢?”这才是沈笑担心的,到时候他们想找都不一定能找到。
“念哥儿,有些事可以变通的,比如我们找孙氏问话,可以让知府听的。”
“七两。”程怀谦终究是怕错过了。
他们趁着午食之后的光景,求见了陆知府。
知道了程怀谦就是沈笑的未来夫婿,陆知府答应了他们见孙氏。
他和师爷,就坐在隔壁听两人的问话。
很多人家都在等知府通知,才敢走出家门。
沈笑他们昨天半夜,收到陆知府的传信后,已经回房休息了。
可是一直没有等到程怀谦和程宁回来,沈笑一夜没有睡。
天刚一亮,她就出了房门,准备到前面去看看。
她一开房门,发现舅公和三哥已经在接待朱老板了。
“七两,你也起来了,来。”顾道长向她招手。
沈笑近前,见礼之后道:“海盗抓住了吗?”
“还在追捕的人没有回来。”顾道长知道她担心程怀谦,道:“念哥儿不会有事的。”
沈笑点头,她也相信程怀谦不会有事的,要知道他是跟着郡主的,护卫郡主的人可不止一两个。
朱老板也是一夜不安,他道:“不知道港口的船如何了?要是有水师搜检的啊,船上……”
沈笑几个明白他的未尽之意,官府一搜,好多货就会受损,“朱老板不必焦急,卢管事在船上。
再者,陆公子的人也有在船上的。”
朱老板只能往好了想,“等抓住了人,我们尽快离开吧。”
沈笑却是道,可能不能一路同行了。
在她给朱老板解释原因之时,城南的朝天门打开了。
守在楼门楼一夜的陆知府,迎回了程宁他们一行人。
不过,城门并未正式开放,程宁道:“有劳陆知府了,等到秦世子那边传来消息,再开城吧。”
“理当如此,请郡主回后衙好生休息一下。”陆知府看到她脸色苍白,忙安排人回府准备吃食。
他也需要回府,审一审有些人。
……
青州齐王府内,齐王妃的病塌前,乐王郡王和妻子守着已经昏迷不醒的王妃。
角落里,一个侍女在看到郡王喂的药全都流掉,丁点没有进到王妃囗中之后,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大夫和所有人都下去之后,屋里的人也一个个的离开了。
侍女接近床边坐着的乐安郡王,跪近他的腿边,用很低的声音道:“王妃从京城回来后,只与王爷用了一回晚饭,打那之后就病了。”
呆坐如蜡的乐安郡王,猛的用手捏紧侍女的下巴,“为何不早说。”
第二九三章 原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可是萧氏在招远县,还在看守之中。
沈笑道:“如果一单一次要货万斤,我这里还可以让利一分。”
“一两一钱一分。”唐老板确认一次。
“是的。”沈笑保证道:“若是糖价再次出现波动,我们也会尽快调到最低价。”
唐老板点了点了,这样很公道。
双方达成了一致的协定,约定好,明年以后,由唐老板负责天津这边白糖的外销。
若是有人现在要货,唐老板可以找递铺车行,把消息传给谭秀才。
他们这边会派人送货来。
沈笑他们告辞离开时,唐老板热情挽留,他手中有不少海商的关系,还有一些跑关外生意的客商,预计明年能出几万斤的货。
一万斤,他就能够抽取一百两的佣金,比之其他生意,多了一倍的抽头,能不热情吗?
沈曜委婉拒绝了他,并且道出和朱老板同行的事,省的唐老板不知情,到时找朱老板销货。
离开唐家所在的街市,三人相视而笑。
“七两,明年三月时,我们不知道能不赶回来。
咱们需得让大哥二哥,尽快来一趟天津。”沈曜对于这么容易谈成,总有些做梦的感觉。
“三哥和我想到一起了。”沈笑道:“我们一回去,就给家里写信。”
程怀谦却是道:“最好让二哥带上百十斤的糖,放到唐老板的杂货铺。
而且,我们将来从福建发货频繁的话,在天津这里有个仓库更合适。”
“有道理。”沈笑深表赞同,她道:“等我们回程时,就在码头附近找个仓房做中转。”
“也可以在城里买间院子。”沈曜觉得,来了天津长期送货的话,最好能有个落脚点。
他道:“码头仓房还需要人看守,不如买间院子,能住也能存货,更合适。”
“不知这城里的房子,价格会有多少。”沈笑很是心动。
“找牙行问问不就行了。”程怀谦指着不远的牙行道。
结果一问才知,这城里如唐老板家的院子,不过四十两就能买到。
若是要个和朱老板家那样两进带跨院的院子,一两百两即可。
程怀谦感叹道:“左右都比京城的房价低。
差不多和咱们县城的房子,不相上下的。”
“你说的那是一般的房子,要是修了花园,再装典个假山水池,它也便宜不了。”沈曜有不同的看法。
想了想,他又道:“念哥儿,我记得你在县城那三间房,是二十八两。”
“嗯,空房子,啥都没有。”程怀谦纠正道:“那房子是我爹的。
契书上写着他名字。”
沈笑看他的样子,知道他又想程大为了。
正巧街角有卖沙壅的,她上前让老板现炸一斤,道:“这个好吃。”
虽然老板用的是红糖而并非白糖,但是糯米粉和鸡蛋却是下料很足。
只见老板拿着小木勺,从盆里舀出一勺用糯米粉和鸡蛋拌好的面团,往那烧热的猪油锅里一放。
嗞一声,这面团遇热膨胀,不消片刻,鼓成一个球状。
老板控油后,趁热裹了一层红砂糖,用盘子装好,给沈笑他们放到桌上。
程怀谦咬了一口,又酥又甜,“这个在有的地方叫沙糖翁。”
“要是裹上一层白砂糖,那会更好吃。”沈笑记得,在原来的时空,大姑做的沙壅,没有用糯米粉,
而是直接用面粉拌了鸡蛋,加入猪油和白糖,发酵后入豆油炸,起锅后沾一层白糖粉,又漂亮又好吃。
又给他们端上一盘的老板娘,听了这话笑道:“小娘子说的对极。
不过那白砂糖不便宜,往年三四两一斤,如今也要一两多一斤。
我这小摊位,抛费不起的。”
“老板娘,我看你这红糖,也是上等的,要是这白砂糖六十文一斤,你用不用?”沈笑问道。
“哪里有这等好事。”老板娘笑道:“白砂糖要是六十文一斤,那点心铺的白糖糕,茯苓糕就不会好几两一斤了。”
说完,她就忙生意去了。
而沈曜则是摸摸她额头,嗯,没有发烧。
别人做生意,恨不得自家的货炒上天价,妹妹却总在想着,价格会降许多。
吃完一个沙壅的程怀谦道:“七两,一斤六十文,还怎么挣钱?”
沈笑理所当然的道:“和红糖一样挣钱啊。”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曾经在一份文献上,看到过古时白糖的记载,其中就有人写道,一斤上等白糖,四十文。
程怀谦和沈曜对视一眼,发现他们竟然是无言以对。
此时,程怀谦已经暂时不想他爹了,而是在想,他以后的钱,还是多给七两买些地。
没准将来,这白糖还真就不像现在能挣钱了。
开始时,他们一斤能挣一两出头,现在则只能挣五钱左右,以后,说不定更低。
做生意起伏太大,还是多买些良田吧。
程怀谦这想法,几乎是现下好多人的想法,土地在这个时代,可是重要的资产。
所以,当沈大伯看到荒地又开出一点,他眼里都是遮不住的笑意。
管氏寻来,见满地的人,还有好几头牛和骡子。
这些牲口,除自己家的骡子,和管家的牛以外,其它都是和村里人租的。
用人家的牲口开荒,那是牲口出了力是会掉膘的,不给些补偿怎行?
她和沈大伯道:“他爹,大哥捎来信儿了,县城有一批牛,现在小牛犊三两,壮牛五六两一头。”
沈大伯拍板道:“买两头壮牛。你看看,用牲口的话人省劲,也能多开一些地。
等明年时,犁地翻耕时,咱们不用再去借牛了。”
而且,明年这地就可以有出息,头前开的地,明天把草一收,晒干了卖都是钱。
七两还说,离泉池近的这几十亩苜蓿,可以多养两年,收好几茬的同时,比较一下地力。
管氏不由笑道:“说先不买的是你,现在说买两头的也是你。”
沈大伯乐道:“此一时彼一时嘛。”
想了一下,他拉过管氏走远,低声道:“他娘,我看大家伙儿都挺卖力的。
不如我们中午管顿饭,杂粮饼子炖烩菜。
咱们直接在地头做了,大家也不用来回往家跑。”
管氏凝视着他道:“不怕别
第二九四章 机会
在沈曜深入到市井打听的时侯,沈笑和程怀谦两个,则在程知府的帮忙下,见到了萧氏。
还告诉他们大夫说,萧氏快不行。
当然,金矿上的人并非全都带回了登州城。
那些被审过之后,是被土匪转卖,或是被某些主家严惩,指定卖到这个矿上的,才会送来受审。
沈笑看着白发稀疏,已经满脸沟壑,瘦的快成纸片人的萧氏,心底暗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卖了亲女巴结上王府呢。
“念哥儿,是你吗?”萧氏抖着想抓程怀谦,她动作吃力,一句话就喘的不行。
“萧太太,是我。”程怀谦搬来凳子坐下,看着和她围在炕上的两个瘦瘦的男孩,看着有五六岁的样子。
两个孩子的眼神木纳,看到人进来,更往萧氏怀里挤。
“念哥儿,你还不肯叫我祖母吗?你爹呢?咋就不来救我?”萧氏大喘着说完。
程怀谦实话道:“我是爹的养子。
还有,爹回京以后,去找你时失踪了。
他现在在哪里,我不也不知道。”
萧氏低头,连咳好几声,倒是怀里一个孩子,还知道给她顺顺气。
半晌,她道:“是湘湘,我看见过她。
后来,在王府里那些人打老头子时,我也看到了她。
那些人,把家抄了干净,我们卖房卖地都凑不齐他们私扣的银子。”
沈笑不关心这个,她道:“你确定看到的人是程姑姑。
你把她卖出去一二十年,还能认出她。”
“她长的像我。”萧氏求道:“念哥儿,你能找差爷,把我们带走吗?”
“我最多只能托人来给你看诊,开些良药。”至于吃穿,自有看押的人给他们提供。
“那把两个孩子带走行吗?他们这么小。”萧氏一脸乞求,“我们是被卖到矿上的,现在找差爷应该可以买走他们。”
沈笑忍住要出口的恶言,努力压制自己的怒气。
这人,怕是知道大限已至,想来个临终托孤呢。
程怀谦不由问道:“这两孩子父母呢?怎么没有跟你在一起?”
萧氏用袖子擦擦流不出眼泪的眼,然后道:“我儿媳妇病死在半道了。继子也押在这边,不过腿断了。”
她推右边的小一点的男孩道:“这个是你孙姑姑的儿子,他爹累死了,他娘不知被带到哪了。”
“老太太,您安心在这处住着,至于带你们出于,恕晚辈做不到。
你也看到了,这是兵丁在看守。”程怀谦刚刚说完,就有人推门进来,道:“快走吧,巡抚马上要来了。”
程怀谦起身,萧氏眼巴巴的看着他。
沈笑拿出一个荷包,给了萧氏道:“有机会我们会来看你的。”
不过,两天以后,陆知府告知,萧氏快不行。
程怀谦费了一番工夫,给城外的寺庙捐了不小的香油钱,把萧氏给接了出来。
待到下午时分,萧氏喊了一声“大为”,咽下了气。
……
宣府总兵府,程大为不过想倒一杯热水,却不知怎么一晃惚,一碗烫手的热水摔地上了。
他有些发愣,心道明明腿受伤了,怎么手不听使唤了。
另一边的罗二,也是出乎意料,喝醒发怔的人道:“程哥,你咋了?”
程大为单腿跳着,准备去拿扫帚扫一扫。
“我没有事,就是有些想家了。”
扫完地后,他道:“罗二,你说咱们现在能回家吗?”
“那得等京里的通知吧。”罗二不晓得。“程哥,就算现在让咱们走,咱们也走不了。”
程大为叹气,道:“也是哈,大夫说,咱们这群人,伤的重,没有个十天半月,不要长途劳累。
我就是不知咋了,特别想回家。”
“我也想,我都大半年没回去了,不知道家里咋样了?”罗二也想快点好,“话说宣府离京四百里,也不算多远吧?”
“远啊!”程大为望向窗外。
……
登州城外,程怀谦已经雇人操办起丧事,也请了庙里的和尚超渡。
顾道长和沈曜上了香,一旁的沈笑也跟着一起。
“念哥儿,我陪你回京。”沈笑轻声道。
程怀谦还未拒绝,顾道长就道:“明天,我和曜哥儿都跟你们一起回京。
念哥儿,从海上走的话,这船不好雇,我们走陆路回去吧。”
“最好是能和郡主他们同行,路上有个保障。”沈曜还是不放心的道:“舅公,不然咱们等一等。”
“还是别等了。咱们扶灵回乡,跟着人家不得劲儿。”沈笑摇头,“何况,他们也不晓得会何时离开。
念哥儿,你说呢?”
“我听你的。”程怀谦也想尽快回京。
他愧疚的道:“本来说好了南下的。这回却……”
“明年开春南下更好。”顾道长当机立断道:“趁着没有上冻,雇了镖行,我们尽快回京。”
“那我们去和大家辞行。三哥,我陪念哥儿在这,你把文大姑写的信给朱老板吧。”沈笑也是同意的,越早走越合适。
几人一经商定,分别立即行动。
程怀谦烧了钱后,和沈笑道:“要是爹在这里就好了。他可以决定是要不要火化。”
沈笑知道他的为难,安慰道:“也就雇辆马车的事儿。”
程怀谦和她商量道:“七两,我们尽量找船吧,哪怕是买下一条破船。
你要知道,从登州到京城,时下我们可能也没有办法走运河。
这一路上,要从莱州和青州府过的。”
“那得找当地人问问,结冰期是什么时候。”沈笑一听,就明白了程怀谦的担忧,谁也无法预料,青州那边会有什么反应。
“那走,我们找庙里的大师问问,没准儿有人愿意接这个活计。”程怀谦拉着她一起去找人。
也是巧了,大师说他们雇来帮忙的人,家里有船可以接这个活计。
不过,本身扶灵回乡就要三倍的价格,又恰逢冬天海上快要结冰的时间。
所以,这家人的要价极其的高。
沈曜惊住,“这价格都够他们买两条大渔船了。”
沈笑理解,这个价格很贵,“三哥,可是节省了我们的时间。
从陆路走,一千多里地,登莱两地又多山,我们最快二十天才能到达。”
沈曜看向程怀谦,道:“念哥儿,只要能保证人可靠,咱们租。”
第二九五章 拍拍
这船家就在程知府的治下,得了他的吩咐,当然不敢耍滑头。
他家主动少要了些银两,不过程怀谦还按原来说好的价,预付了他们七成的船价。
程宁他们几个是暂时不走的,原先知道萧氏身份时,还说要来上香。
但是沈笑和程怀谦拒绝了,他们都觉得萧氏受不起这个。
不过,得知沈笑他们回京,几人都送了程仪。
特别是程知府,还把人亲自送上了船。
惹得陆继晅道:“大哥,朱老板走的时侯,你只送了程仪。
怎么沈家人离开,你还来送人。”
陆知府遥望船帆远去,转身后抬眼看了看港口不远的茶楼。
“郡主他们也来了,不过不好露面而已。”说完就举步离开。
陆继晅总觉得不是这样,难道是因为那玉米种子吗?
……
这次雇的船,没有沈笑他们出发时的沙船快。
不过,也在十天以后到达了天津的港口。
并且,他们还雇了纤夫拉纤,因为结冰了。
沈笑看到,那些纤夫们大冬天里,光着身子在拉纤。
一个个的号子喊的齐刷刷的。
嗨,嗨哟哟,嗬嗨,拖呀,拖、拖拖拖……
此刻,沈曜和程怀谦也不能将她的眼晴盖上。
不过他们现在也无心做什么,现在已经过了午时,他们须得尽快找到人抬棺。
再找上车马行,送他们回京城。
毕竟,除了寺庙外,也没有客栈会让他们入住。
程怀谦付完剩下的船费,那家人倒是干脆,帮着把棺材移到了雇来的马车上。
没有在天津停留就走了,这一趟赚的钱足足的,他们可不敢用运过棺材的船在这招揽生意。
打天津到北京,近三百里的路程,一天时间肯定是赶不回去的。
但是半下午时间,可以让他们赶到有住宿的地方。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的,就又是好几天。
到了县城时,竟然已经是农历十一月。
“念哥儿,先送到寺庙里吧。”沈笑下车,在地上跳跳,她腿都麻了。
“嗯,我估计着族长爷爷,也不会让进村的。”那坟地里,都没萧氏的位置。
还是顾道长道:“你们先去庙里,我和七两去看看你爹回来了没有。”
程怀谦颌首,也幸好他当时给爹写的信还没有寄出,不然爹回家收到信,两方可能会走叉了。
他和沈曜帮忙把行李卸下,带着两辆马车去了寺庙。
这边,沈笑和顾道长正打算去城里雇车时,就听到大姐夫喊人:“七两,舅公。”
“许大叔,姐夫。”沈笑转身,就看到了送豆腐回来的许祥爷俩儿。
“大冷天的,你们在城门口站着干啥,快上车回家。”许大叔从车上下来道。
“不了,我们雇车。”顾道长怕人家知道他们为什么在这儿后,载他们心里不舒服。
许大叔不依,与顾道长在一边说道。
“你们不是去南方了么?咋这么快回来了。”许祥也开口问沈笑道。
沈笑略一想,就道:“姐夫,我们刚刚一路扶灵回来。
是大为叔的娘。”
许祥一下没有想起来大为是谁,他道:“那你们也不能在这儿呆着,我送你们回家。”
可是沈笑和顾道长一致坚定的不上车。
没有办法,许祥给他们雇了辆骡车,一起进城。
也告诉他们道:“文大姑他们前些天在咱家里住着呢,才走没两天。
上回,县尊的父母,还到村里去了。”
“回福建么?”
“说是住京里,在那有宅子。”
“姐夫,县尊他成亲了没有?”沈笑想着,应该在县城举行婚礼的吧。
许祥赶着车道:“没有听说呀。文大姑和他们都住在京城,也没住县里的。”
沈笑就明白了,县尊可能不在县城成亲。
县城没多大,不一会儿就到了另一个城门。
沈笑谢绝了姐夫他们相送,说是要去后庄村,打听程大叔回来没有,然后去寺庙里再接三哥两个。
“那让你姐夫回村去说一声。”许大叔道,“祥哥儿,你快去。”
说着,他就先下了骡车,这骡子,是儿子儿媳给他买的,说是比驴车装的货多。
“那行,七两,你们也快着点儿。”许祥赶着车先去沈家村。
许大叔目送沈笑出城门,心里嘀咕着,后庄村程大为的娘,不是改嫁了吗?
他背着手,准备回家时,就见有一人骑着高头大马而来。
许大叔仔细瞅着,待马走近了才道:“是大为吗?”
程大为勒马下来,拱手道:“原来是许老哥呀,你咋有空在城门口转悠。”
许大叔近前,两手拍着他的臂膀,“大为,念哥儿他……”
“念哥儿咋了?”程大为反手抓住他。
“别急,念哥儿他没有事儿。
他把你娘的棺椁带回来了,现在刚送到北城外的寺庙。”许大叔急忙解释道。
“啥?”程大为整个人都愣怔,口中不知在念叨什么。
许大叔一看,拍拍两下拍他的脸。
引的路人在一边驻足,“许哥,这人咋了,是不是到咱店里捣乱了。”
有那识得豆腐许的上前问道。
他这刚问完,就见程大为退后一步,把马拽过头,翻身上马扬尘而去。
“呸呸,这咋了这?”那人抹着脸道:“赶着投胎去?”
“大兄弟担待,他刚知道老子娘没了,正要去接孝。”许大叔连忙上前,与人解释道。
那人一顿,道:“这事儿是大事儿。”
世人讲究孝道,这老母过世不在跟前,唉,可怜。
许大叔安抚了这位,就追出城门去找沈笑他们。
可是骡车它走的不慢,何况后庄村离的也不十分远。
沈笑在村里一打听,程大为还没有回来,就又打马回转。
在半道上又遇上寻来的许大叔了。
她和顾道长又一起进城出城去了。
倒是让沈大伯在家好等,左等等不来,右等等不来。
“大郎,套车,咱们找他们去。”
沈远立即上荒地去,把骡车拉到了村口。
管氏也是要一起去接人的,不过,还没出村,大女婿又赶车跑来了。
“爹,娘,程大叔回来了,这会儿七两他们都在寺庙里呢。”
“那更得去。”沈大伯道:“大为这一个人办事儿,咱家得去搭把手。
去,把二郎也一起喊上了。”
第二九六章 酸汤面
当沈大伯夫妻带着儿子女婿赶到城外的延福寺之时,才得知程大为他们,把棺木又给抬走了。
跟着寺里的小和尚一起朝着寺外西边寻去。
这一片有一处叫做延芳淀的水域,很早以前,此处的水域极为宽广。
几百年来朝代兴衰,不断有人从别处被迁移过来。
水域的面积倒是越是变的越来越小了。
不过,此处景色不错,春秋两季之时,附近的文人和大户人家,多会来此处游玩。
看天鹅盘旋,观大雁南迁,更有那庄户人家,会来芦苇丛里捡野鸭蛋。
至少,沈大伯就曾领着弟弟妹妹们一起来捡过。
此时,他正看到附近的一处空地上,许多柴火架着棺木。
沈笑看着程怀谦抓紧他爹的手,劝他不点火。
又看着前面全身散发着冰冷寒意的程大为。
心道,程大叔这真是气狠了呀。
要不是因为舅公夺过了他手里的火把,这会儿棺木早就烧着了。
其实顾道长要不是因为沈笑的请求,也不会阻止的。
他从小受的教育就是战死疆场时马革裹尸,又看多了同袍们死后,或是随战况埋在一处,或是哪场战败了,尸首都收不回来。
在他看来,死了就是死了,之后怎么安排,随缘。
沈笑也不再意是火化还是土埋,但是程大叔是养大念哥儿的人,念哥儿不希望养父被人构病。
不然,早在登州时,他们就直接火化了。
正在走神间,忽觉身后不远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沈笑迅速扭头,举步迎向大伯和伯娘。
“七两,这咋回事?怎的不是入土为安?”沈大伯一脸严肃的问道。
沈笑讲了一下萧氏早年的做为,又道:“我们找来时,念哥儿就在阻止了。
他说得知程大叔得知程姑姑的音信,二话不说,就出去找了附近的村民来抬棺。
当时还以为不在延福寺寄存了。
谁知道,程大叔是要火化。”
沈大伯长吁一声,道:“人死如灯灭,活人却在受罪。”
世人都讲究个入土为安,只有那些在异地他乡死了的,迫不得已才火化带回的。
沈大伯急步走到程大为跟前,“程老弟,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念哥儿和七两想想。
将来他们有了孩子,别人提起老人的过往,可是不会细究往事的。”
“爹,爹。求你了。”程怀谦哽咽的道,他不怕别人说自己,他怕爹将来后悔。
“大为,我家七两可是和你家念哥儿定了亲的人,将来但凡有人拿这事儿说话,我就不同意他两个成亲。”随后而来的管氏,站在程大为面前。
程大为赤红着双眼,已经有些失去的理智,被他们逐渐拉回。
他腿一软,滑到了地上,把程怀谦也差点带翻。
“文大哥,管大姐,我这心里憋屈的慌啊。”程大为努力压下心里的怒,“都说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可你们看看她办的叫什么事?”
沈大伯也随他蹲下,道:“程老弟,不如你守完了百天,去寻你妹子。
说不定,还能把她给带回来。”
程大为到底是意难平,才念哥儿劝他时,他没有听进心里,这会儿子亲家都来了,他不能落了念哥儿的面子。
终究,他又将亡母的棺木寄放到了延福寺。
程怀谦准备晚上时陪着他守夜,就没有和大家回去。
而沈笑则是同大伯他们,一道回了家。
大门囗,有周氏和谭氏准备好的火盆,让归家的三人,都跨过去。
她们贴心的在家备好了洗澡水,沈笑终于能够好好放松一下。
十几天海上陆上的跑,中间儿都没有停,沈笑也是累的不清。
管氏心疼的不能行,又是搓背又是给她绞头发上的水。
“来,这火炉里放的都是炭,是你二嫂专门给你烘头发用的。”
沈笑听话的坐在炉子边,让管氏拿着头发烘干。
“伯娘,这回我们出京一个月,只在海上来回跑了两趟。
啥事儿也没有干成。”
“谁说的,你不知道你两个哥哥,都往天津送了两回货了。
这前前后后的,卖了一千两百多斤的白糖。”
“呀,唐老板可真是厉害呀。”沈笑猛一转头,管氏差点把她头发松开。
“老实着点儿。”管氏拨过她的头。
沈笑嘿嘿两声,道:“伯娘,现在家里还有糖不?”
“还有八百斤,你大哥他们商量了一下,准备再买几千斤红糖。
这京城里的够用,唐老板那边怕是不够的。”管氏心里很满意,第二次送糖时,还让两个儿给唐老板送了些土产。
她道:“那唐老板人缘好,把咱家的白糖,批给他认识的杂货铺子卖了。”
沈笑也道:“他是个精明人,能一斤一两一钱二分进货的,都是那些大店铺。
小杂货铺里,一般拿不到这个价,他们最低一两三钱才能拿的到货。”
管氏一顿,道:“还真是这样,所以咱家送去时,只照着唐老板家送。
中间他多少钱出,我们就不管了。”
“是这个理。”沈笑在考虑,以后可以让唐老板代理,他人面广,地方熟,比自己家到那里直接批货省事儿。
“这一千二百斤,刨去给唐老板的十二两牙钱,再去除你哥路上的花销,挣了一千三百三十一两。”管氏道,“这回开荒,大家都是拿的银子。
明个,把钱给你们都分了。”
“伯娘,这个不急,我们这一趟没花啥钱。
我准备呆会儿把钱先还给大伙儿。”沈笑是觉得,这钱她暂时不宜拿着。
“娘,七两头发干了吗?”门外响起了周氏的声音,她道:“酸汤面已经做好了。
我给七两盛过来了。”
“好了。”管氏不让沈笑起来,她自己起身开了房门。
周氏端了两大碗面,白白的细面条上,飘着粹葱花和芫荽。
管氏给沈笑挽了个简单的发辫,让她赶紧趁热吃。
周氏笑道:“娘,你也吃啊,我和弟妹还正在做第二锅。”
“大嫂,怎么不见昌林呢?”沈笑挑起面条,一下就发现嫩白菜下有个荷包蛋。
“去他姥爷家玩儿了,明儿我让你大哥把他接回来。
他每天睡前都要问,小姑姑走亲戚戚回来了没?”周氏说起儿子,那是笑意不断。
第二九七章 一样
“大嫂,就让他多住几天吧,改天我和你去接他。”沈笑转向管氏,“伯娘?”
管氏道:“让你大嫂和大哥去就行了。
你们这回回来,与别的不同。”
沈笑想到了,她道:“那行。
大嫂,你吃些。”她把碗递来。
周氏轻轻推开,道:“锅里正做着呢。
你快些吃,吃完我再来送。”说完,她就回了东院的厨房。
谭二娘正在下面,见她回来道:“大嫂,全下里能吃完吗?”
周氏看了看锅,道:“还有你大哥和二郎呢,吃的完。”
她刚一说完,就见沈远端了一瓢白面进来了,“别光顾我们,你们也吃。
咱们家,儿子儿媳都一样,不兴吃两种饭。”
周氏接过,目送丈夫离开往正房去。
谭二娘看着白生生的白面,心里是真高兴,这么好的面,就是在她娘家,小时候边是紧着爹和大哥吃的。
……
西院西间,沈笑吃完一碗,又吃了管氏给她拨的半碗,饱饱的。
她坐上炕,盘着腿道:“伯娘,还是家里头好。
一碗酸汤面,都比海参鲍鱼香。”
在登州时,沈笑把买的干鲍送陆太太了。
他们住在客院,厨房送的吃食丰盛的很,不用问都知道是当家太太尽心。
“那你明年还去不?”管氏放下碗道。
“去肯定是要去的。伯娘,要不你和大伯一起去。”沈笑试探着道:“我们跟文大姑商量一下,跟她一道走。”
管氏斜她一眼,“出一趟远门,心都跑野了。”
“哪有。就是想让你和大伯也轻闲一下。”沈笑换到她身边坐着。
“太远了,不去。”管氏一点儿也不想出远门,但她不会阻止孩子们往外看看。
她把家里的事儿和沈笑说了一下,又道:“你大伯就是这么个意思。”
沈笑不乐意了,道:“伯娘,选那边盖房子,就是想将来一溜儿都是自家的。”
“那人家不愿意的。”管氏正色道:“是咱们盖房时,没有想到期限的问题。
出了这个叉子,就当花银子买教训了。”
沈笑噘嘴道:“那我将来和念哥儿住那边,岂不是要跟他们当邻居?”
“你两个可以住在西院,这是你爹娘给你留的房子。”管氏摸摸她的头,“七两,世上哪有事事如你的意的?”
沈笑心里不得劲儿,好半天才道:“伯娘,那房子卖给他家的话,中间得找别来当邻居,正好咱们趁着房子没咋住卖了。”
管氏看她真不乐意,道:“找谁家?打元圣五年算起,还有三年才能到三十年。
你找人买了,不是摆明了不待见他家么?
人你都没见过,就知道相处不来?”
“伯娘,相处的得是一回事儿,做邻居又是另一回事儿。
要不,咱们把剩下的两个院子都卖了。”反正沈笑是不打算和他们做邻居,尽管大道理她都明白。
“伯娘,我知道你们做的对,可是现在大家明白咋回事,以后后辈人却不会都知道。
卖了吧伯娘,卖了咱们也省心。”
管氏看她很坚定,问道:“那两亩的暖棚也不要了?”
“暖棚要啊,就先种着呗。”沈笑不舍得。
“那卖给谁?”管氏还真不知道,沈氏还有谁家愿意买这房子。
“卖给松大哥一个,再卖给成大哥一个。”沈笑正好有人选。
管氏明白了,“你这是打算要你大成哥那院子?”
沈笑点头,道:“伯娘,院子一样大小,他家不用出钱。
那新宅子,咱们少要他一些钱呗。”
管氏再看看她,道:“七两,你太一厢情愿了。
松哥儿明年成亲,听说想划新宅子,你卖给他一个不太保把的院儿,他愿意吗?
还有大成家,他家虽然只是前脸包砖的房子,可也是他们成亲时才搬来盖的。
你让人家再出钱换新房,哦,不,咱家就算住了几天,那也不算真正的新房子,人家愿意吗?”
“肯定愿意的。”沈笑十分笃定,她道:“不信咱们现在就去找成大哥问问。”
“问啥问?大成在县城替你哥教人做粉条呢。”管氏不由拍拍她的头。
“伯娘,你不心动吗?咱们到时候把成大哥西边到石碑那的地都买了。
以后,咱家连起来有五个大宅院,也是大户人家了。”
沈笑突多拍拍自己额头,暗道自己当初想的不全面。
管氏拽下她的手,瞪她道:“做什么?你打自己干啥?”
沈笑自责道:“伯娘,我那会儿咋就没有想到,把大成哥西边的荒地买了。
那边,从前可从来没有人盖过房子。”
“这孩子,谁还能长前后眼呢?”管氏给她揉着额头,有些动心了。
片刻后,她道:“我让你大伯问问松哥儿去。
我去找你成嫂子,她家房子,盖的时候花了十二两银子,咱们给做价十两。”
沈笑看着伯娘下炕穿鞋,连忙道:“伯娘,你和她说咱最东头那院儿给她。
连房带井一共是三十八两,咱家管给他们拉中间的院墙。
剩下的房钱,他家可以分五年给,不要利息。”
管氏笑骂一声,道:“你这说的,我都想遇到一个买了。
你不怕松哥儿不乐意买呀?”
“松大哥有钱不再乎。”沈笑嘿嘿一乐,道:“买个现成的房子,他能早些把大苗姐娶到家。”
还真别说,沈松这边一听到沈大伯愿意把夏耕院卖给自己,当场就愿意付钱。
沈大伯摆手道:“这会儿还太早,明年你才娶亲呢。”
沈松和朱童生合伙挣了一笔白糖钱,他当时借了自己爷爷二百两,
加上自己的三百多两,不过出了五百几十两的本钱,卖到海外后,船回来一下子净赚一千多两。
他道:“大伯,我这不是想有个自己的窝么。
弟弟们都成亲了,我借住旭哥儿的院子,总不是个事儿。”
沈大伯感叹,这孩子也是不容易,回来却是和弟弟们也不如儿时亲近。
“松哥儿,既然我说卖给你了,绝不会食言。
不过那后院现在种了麦子,和春种院还没有拉起院墙。
等把这一切都收拾好了,你再买行不?”
沈松却是道:“文大伯,麦子我也要,院墙我来盖。
不行两个院子都卖给我呗。”
第二九八章 打回原形
沈大伯没有瞒着他,道:“你要两个又住不完,说好了等三年后咱们再去过地契付钱的。
松哥儿,你应该也听四叔讲过,春种院那宅子的人家,早在大家还没有从县城逃走时,他家人都全没有了。
那房子卖给了大成,他能够一直放心住着。”
沈松想想也是,他买的这院子,要等期限到了才交结,大成家的没有这方面的困绕。
这个事儿,成嫂子也是知道,加上新院子有打好的井,她很干脆的和管氏道:“婶子,我太愿意了。
不过换宅子这个是个大事儿,我现在就进城找大成说一下。”
管氏笑着拉住她道:“大成家的,你别急着去,我没有找二旁人问,你大叔说就这个院子没牵扯,就只来你家问了。”
“婶子,我这不是想快点定下,心里安生么?
你也晓得,俺家那厨房都漏雨补几回来了。
就这间房,收完秋还找了大郎和小舟一起帮铺的瓦。”成嫂子想想这些年的累,心里就难受,
“婶子,不怕你笑话,俺公爹和婆婆从有了亲儿子,就不大喜欢大成了。
当年嫌大成嘴笨老实,我刚过门不久,就分家把这块儿荒地给了我们。
说是盖的新房子,可你也知道,就门脸前包了砖,而且院子里去挑水,离的都远,许多次都要从你们家挑水。”
管氏拍拍她的手,也不好多说什么,这两囗子能干,每回都到磨房那儿挑两大缸水。
成嫂子平常不是个多嘴的,这次真是受委屈了,“婶子,那老宅的房子是大成跟着老两口一砖一瓦的盖的。
盖好了,却是没有他的份了。
可当初他们没有孩子时,那是求着我姑把大成给过继回娘家来。
我坐月子,婆婆不来,是大成到我姑家,请来亲娘来照应的,只小叶子是大成自己在家照应我们娘俩的。
为这事,每年串亲戚,姑家的表嫂都明里暗里说。
家里每年都亲娘养母送两份孝敬,要不我们这么年下力干活儿,咋就一直攒不下钱。”
管氏长叹一声,道:“不管咋说,亲爹娘既有生恩,又有帮衬。
你公婆老两口把大成养大了,没缺他吃的,又是亲娘舅。
大成家的,谁家都是从媳妇熬成了婆,将来你有儿媳了,咱们对人家好些。”
“婶子,我都知道,所以从不拦着大成去尽孝。
可你知道不,小叔子在外头生意做不下去了,我婆婆前几天说,小叔子一家回来后,他们就从老宅搬来我家住。
老两口早年说跟着小叔子过活的话,全不算数儿了。”成嫂子有苦没法说。
“这,我还真没听说过。”管氏也是惊讶。
成嫂子抹抹泪儿,“所以婶子,不是我心急,实在是家里厢房只有一间,孩子们大了,不够住。
你家能把房子给换给我们,那大成可要高兴坏了。
说不定,他都想立刻换了去。”
管氏万万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她回家知道沈松也想立刻搬,不由道:“要不,找人拉院墙,把房子先给他们。”
沈大伯想了想,点头道:“早晚要给,大成这孩子是个好孩子,一直不容易。
大郎,你咋说,让他们搬进来?”
“爹,搬进来没有问道,但是现在上冻了,找人盖院墙贵。”沈远现在才明白,为啥沈成前两天要找自己借十两银子,是打算把房子归整归整。
沈笑扒拉完帐本,抬头道:“先用砖摆一道墙不就行了。”
“我看,咱们直接把东西搬一搬,让他们两家自己商量着办。”沈志最关心一点,“爹,这再买的宅地,咱可一定要保把。”
“保把的很,大成自己放着地契呢,他家西边的两宅地,从来没有人买走。”沈大伯这点万分确定,他小时候,自家西院是把着村边的。
直到大成的房子盖好了,自家才不是最边上的一户。
不过,往后他家又是最边一户了。
“我赞成二哥说的,明个找大成哥和松大哥他们问问。”沈笑倒是支持他。
周氏和谭二娘对视一眼,心道,明年又要盖房子了。
结果,到了晚间,沈大成和沈松一起寻来,说他们都想年前搬到新院子。
沈笑给他们倒了热姜汤,问道:“正房的桌椅,你们要不?”
新宅院里只有炕没有床,正房堂屋各有一套桌椅。
“我要。”沈大成可是知道的,那桌椅都做的不错,“后院里的麦子,我也要了。”
“我也都要。”沈松不介意的,都是今年新打的,他还准备在厢房添些桌椅。
他笑道:“大成,我要的这个院儿还得重开大门,拉墙院的事儿,你就别管了。
你看沿我这边先拉好墙可以吗?”
沈大成心里一暖,点头道:“松哥儿,我承你的情。”
他和沈松同年出生,就隔半个月大小。
“既然你们都想早点搬,那就找工匠,过几天选个好日子开工。”沈大伯这会儿倒不心疼了。
就像七两说的,将来这自家连着五个院子,挺好的。
只有沈曜有些低落,他终于可以独霸一个院落了,没住个几天,又给打回了原型。
不过,他这个小心思,也只有沈笑知道一点儿,私下里和他道:“三哥,明年咱家还盖房,有你住独院的时候。”
沈曜不置可否,想到沈良一家从招远回来的,他道:“他家住的地方,离那些矿山远不?”
“不清梦。”沈笑也搞不清,古代地图是很抽象的写意派,不知名的小村庄,压根找不到位置。
他们不清楚,但是有人清梦。
县衙上午接到一份牒呈(公文),说是要县里查一查,有没有叫沈良的人,从登州招远来县城。
林县尊在官场有自己的门道,早在几天前,就知了登州有人私开金矿被查处的事。
这一看到公文,就派快班壮班严加清查。
要知道,这普通人出门都是要开具路引的。
沈良他们虽然开的是到天津,但是他们到通州来时,只要不进县城,不住店,没有人查他们。
但是,他们在沈家村住下时,沈村长是要带他们找里长做记录的。
所以,在萧氏下葬后的第二天,曹捕头就找来了沈家村。
第二九九章 听说
既然里长记录了,沈良就的路引就在县衙备案了。
沈良让小儿子进了沈家作坊干活儿,他自己则带着大儿子,
松哥儿,你应该也听四叔讲过,春种院那宅子的人家,早在大家还没有从县城逃走时,他家人都全没有了。
那房子卖给了大成,他能够一直放心住着。”
沈松想想也是,他买的这院子,要等期限到了才交结,大成家的没有这方面的困绕。
这个事儿,成嫂子也是知道,加上新院子有打好的井,她很干脆的和管氏道:“婶子,我太愿意了。
不过换宅子这个是个大事儿,我现在就进城找大成说一下。”
管氏笑着拉住她道:“大成家的,你别急着去,我没有找二旁人问,你大叔说就这个院子没牵扯,就只来你家问了。”
“婶子,我这不是想快点定下,心里安生么?
你也晓得,俺家那厨房都漏雨补几回来了。
就这间房,收完秋还找了大郎和小舟一起帮铺的瓦。”成嫂子想想这些年的累,心里就难受,
“婶子,不怕你笑话,俺公爹和婆婆从有了亲儿子,就不大喜欢大成了。
当年嫌大成嘴笨老实,我刚过门不久,就分家把这块儿荒地给了我们。
说是盖的新房子,可你也知道,就门脸前包了砖,而且院子里去挑水,离的都远,许多次都要从你们家挑水。”
管氏拍拍她的手,也不好多说什么,这两囗子能干,每回都到磨房那儿挑两大缸水。
成嫂子平常不是个多嘴的,这次真是受委屈了,“婶子,那老宅的房子是大成跟着老两口一砖一瓦的盖的。
盖好了,却是没有他的份了。
可当初他们没有孩子时,那是求着我姑把大成给过继回娘家来。
我坐月子,婆婆不来,是大成到我姑家,请来亲娘来照应的,只小叶子是大成自己在家照应我们娘俩的。
为这事,每年串亲戚,姑家的表嫂都明里暗里说。
家里每年都亲娘养母送两份孝敬,要不我们这么年下力干活儿,咋就一直攒不下钱。”
管氏长叹一声,道:“不管咋说,亲爹娘既有生恩,又有帮衬。
你公婆老两口把大成养大了,没缺他吃的,又是亲娘舅。
大成家的,谁家都是从媳妇熬成了婆,将来你有儿媳了,咱们对人家好些。”
“婶子,我都知道,所以从不拦着大成去尽孝。
可你知道不,小叔子在外头生意做不下去了,我婆婆前几天说,小叔子一家回来后,他们就从老宅搬来我家住。
老两口早年说跟着小叔子过活的话,全不算数儿了。”成嫂子有苦没法说。
“这,我还真没听说过。”管氏也是惊讶。
成嫂子抹抹泪儿,“所以婶子,不是我心急,实在是家里厢房只有一间,孩子们大了,不够住。
你家能把房子给换给我们,那大成可要高兴坏了。
说不定,他都想立刻换了去。”
管氏万万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她回家知道沈松也想立刻搬,不由道:“要不,找人拉院墙,把房子先给他们。”
沈大伯想了想,点头道:“早晚要给,大成这孩子是个好孩子,一直不容易。
大郎,你咋说,让他们搬进来?”
“爹,搬进来没有问道,但是现在上冻了,找人盖院墙贵。”沈远现在才明白,为啥沈成前两天要找自己借十两银子,是打算把房子归整归整。
沈笑扒拉完帐本,抬头道:“先用砖摆一道墙不就行了。”
“我看,咱们直接把东西搬一搬,让他们两家自己商量着办。”沈志最关心一点,“爹,这再买的宅地,咱可一定要保把。”
“保把的很,大成自己放着地契呢,他家西边的两宅地,从来没有人买走。”沈大伯这点万分确定,他小时候,自家西院是把着村边的。
直到大成的房子盖好了,自家才不是最边上的一户。
不过,往后他家又是最边一户了。
“我赞成二哥说的,明个找大成哥和松大哥他们问问。”沈笑倒是支持他。
周氏和谭二娘对视一眼,心道,明年又要盖房子了。
结果,到了晚间,沈大成和沈松一起寻来,说他们都想年前搬到新院子。
沈笑给他们倒了热姜汤,问道:“正房的桌椅,你们要不?”
新宅院里只有炕没有床,正房堂屋各有一套桌椅。
“我要。”沈大成可是知道的,那桌椅都做的不错,“后院里的麦子,我也要了。”
“我也都要。”沈松不介意的,都是今年新打的,他还准备在厢房添些桌椅。
他笑道:“大成,我要的这个院儿还得重开大门,拉墙院的事儿,你就别管了。
你看沿我这边先拉好墙可以吗?”
沈大成心里一暖,点头道:“松哥儿,我承你的情。”
他和沈松同年出生,就隔半个月大小。
“既然你们都想早点搬,那就找工匠,过几天选个好日子开工。”沈大伯这会儿倒不心疼了。
就像七两说的,将来这自家连着五个院子,挺好的。
只有沈曜有些低落,他终于可以独霸一个院落了,没住个几天,又给打回了原型。
不过,他这个小心思,也只有沈笑知道一点儿,私下里和他道:“三哥,明年咱家还盖房,有你住独院的时候。”
沈曜不置可否,想到沈良一家从招远回来的,他道:“他家住的地方,离那些矿山远不?”
“不清梦。”沈笑也搞不清,古代地图是很抽象的写意派,不知名的小村庄,压根找不到位置。
他们不清楚,但是有人清梦。
县衙上午接到一份牒呈(公文),说是要县里查一查,有没有叫沈良的人,从登州招远来县城。
林县尊在官场有自己的门道,早在几天前,就知了登州有人私开金矿被查处的事。
这一看到公文,就派快班壮班严加清查。
要知道,这普通人出门都是要开具路引的。
沈良他们虽然开的是到天津,但是他们到通州来时,只要不进县城,不住店,没有人查他们。
但是,他们在沈家村住下时,沈村长是要带他们找里长做记录的。
所以,在萧氏下葬后的第二天,曹捕头就找来了沈家村。
第三零零章 文书
林修尧说完,亳不犹豫的离开了房间,只留下沈良在房里不安的搓手。
出门后,走近等在远处的一众人,林修尧道:“都忙去吧,沈榆在县衙住着,暂时还不能回家。
等他帮衙门破案了,自然就会回来。”
“县尊,能去给孩子送些衣物吗?”福太爷试探道。
沈村长巴巴的望着,要是县尊说可以,那就是没甚大事儿。
沈良的娘和妻子眼里闪动着迫切。
林修尧笑道:“可以的,找曹捕头就行。
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找他证实个事儿。”
众人这才稍稍放心,而抱着半篮鸡蛋走来的沈笑,却是知道事情不简单。
不过,林修尧这边也不会告诉她就是了。
送走了县尊,沈大伯和管氏道:“交代孩子们,还跟原先一样,让他们看着鸡舍。
村里有人议论,别去掺和。”
管氏领会,她道:“最怕和衙门打交道。
他们一家上个月挣这俩钱,不够去见几回榆哥儿的。”
沈笑要帮嫂子们忙着做午饭,却被撵出了厨房。
她回来刚好听到这句,就道:“只要榆大哥没做啥事儿,送一回衣食进去就行了。”
“将才回来,楷哥儿找我,想我一块去县衙和你大舅说说,帮忙照应着点儿。”沈大伯准备和他们去。
“去吧,谁没个做难的时候儿。”管氏支持。
沈笑在一旁欲言又止,算了,她也不知道刑部什么时候上来提人问讯。
……
沈良在妻子的注视下,终于下定了决心,“咱们不要宅子了,找文大哥商量着,把东西挖出来。”
“爹,县尊和里长都说大哥没有事儿,只是帮着给那个掌柜做证,不用去挖钱吧。
这是咱家最后的依仗了,将来迁籍入户,还得不少钱。”沈楷不明白,爹娘慌啥。
“儿啊,那衙门里是好住的?”他娘一脸苦涩。
沈榆媳妇抱着儿子直抹泪儿,不知道该咋办。
沈良拍着儿子道:“二儿,只要咱们肯干,过几年又能盖上房子买上田地的。
你能看着你哥在里头挨饿受冻?在那生病没人管?”
沈楷摇头,他对大哥打架赔光家产的事很有意见,但他也不想大哥挨饿受冻。
何况大哥从小就护着他,回来这一路,有吃的都仅着他和小侄子。
再说,他对那什么老宅地,也没啥想法,买不买回来的,又不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在作坊干活这些天,他听别人悄悄议论,说他家看上沈大伯盖的新房子了,才非得要回老宅地不可。
他才不稀罕那房子呢,他稀罕的是爷奶埋的东西。
沈良带着他,先去找了沈小舟,他们三个到沈笑家时,沈笑家刚准备去厨房端饭。
沈大伯让三个人在家里吃饭,三人一致摇头。
沈良也没有遮掩,和沈大伯说了老宅里埋了东西。
“七哥,我听大伙儿说过,你家收拾那块地费了不少劲。
我想要回宅子,不为别的,就是想拿回我爹娘给留的物件。
你要是同意我挖走了,这卖宅地的钱,我就找八哥拿回来。”
沈笑和沈曜神同步,一起给沈大伯使眼色,快同意呀。
沈大伯瞟一眼他们,心想被孩子们猜着了,还真有东西,然后他看着沈良道:“老九,那你们将来住哪?
难不成还去山东?”
沈良知道他同意了,“住小舟家边上,小舟说把他挨边的空宅地卖给我。”
“是呢大伯,我家西边的空地,早年是我二爷的。
您也知道,他家老早就没有人了,那地给了我大哥。”沈小舟也是和家里商量好了的。
他家本来就不小,再加上那空地,娘是去一回难受一回。
他道:“我哥也没了,那地我家一直种些豆子糜子。
给了九伯盖房子,也能多个照应。”
沈大伯颌首,他们两家还没出五福,“老九,你真的决定了。”
“七哥,我决定了,一会儿咱们找族老们来做见证。
就是那东西埋的地方,挖过后你家得再费回劲弄好。”沈良提前说清。
沈大伯不怕费劲,匆忙吃了饭,就到归藏院等着。
沈笑兄妹自然也跟着一起来了。
“七两,你真不到族学上课了?”沈大伯有些不赞成。
沈笑不真不想去,“大伯,现在二嫂在上课,教的比我好。”
“你呀,是那不轻闲的命,就好往地里跑。”管氏埋怨道,这孩子一回来,先去荒地转了几圈,又每天进暖棚忙活。
“嘿嘿。”沈笑给她捶肩,不一会儿,几个族老带人来了。
当沈笑看到沈良指着归藏院正堂中间道:“就在这。”
心说,完了,今天舅公回来没法儿进屋了。
事实也确如她所料,沈松带着沈小舟,沈曜和沈楷,加上沈村长他们几个,直把正房中间挖了一丈多,才挖出一个罐子。
沈笑看这好大的一个坑呀,她道:“九叔,还有吗?”
正擦着罐子上的土,沈良一听苦笑道:“我也想还有,可是只有这一个。”
确定后,沈笑道:“那我们要填土了啊。”
“填吧。”沈良既然找大家挖出来了,也不怕大家看,现在都知道他急用钱。
开了罐子就往地上倒,他又掀开那包裹着的油布。
几锭银元宝,一些碎银和银饰。
沈楷从小没有见过这么多银锭,他拿起来翻看,“爹,这上面写的不是大周的年号。”
沈良数了数,和娘临终前告诉他的一样多,他拿着银子道:“这银子还得找人融了。”
福太爷点头,“是的融了,不过拿去钱庄换吧,自己找人融,不保险。”
围在一边的沈四爷几个,倒是没有想到曾经的老兄弟还留下了不少东西。
这些银子和银饰,加一起能有个五六十两。
可惜了,要不是沈榆被带去县衙,这钱盖个房子都有剩余的。
沈良把银镯银饰有儿子,银锭子又包起来,和沈大伯道:“七哥,咱们立个文书吧,我情愿把宅地给你。”
“好。”沈大伯也不推辞,让沈曜准备好了笔墨。
沈笑看着沈松写好一式三份的文书,大伯他们一个个的都签字画押,心道,归藏院白藏院还是我们的。
就是不知道,另两处宅地,还有人回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