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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道传世家     华山之梁发txt下载     华山之梁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二零章 先生

    赵平看着三个兵丁喝道:“我家道长即刻就到了,这可是陕西一省最大的道官,若是得罪了,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三个兵丁全身发软,胸口血气翻腾,心中惧怕之下,只好靠着墙壁不出一声。就在此时,梁发数十马马匹已是到得近前。

    曹大龙见得前去探路的华山弟子正立在城门外,向众人示意通行。立即当先领路,众人在行进中已是排成了一队,直向城中驰去。赵平见得众人都是进了城,也是飞身上马,随着去了。有好些入城的,也是乘着机会,随着进去了。

    三个兵丁身体酥软,都是坐倒在地。过了好一会,相互一打眼色,‘唉哟,唉哟’的叫唤声中,慢慢的爬了起来。见得到了此时,素来称勇的黄小旗还是呆呆立着不动,心中惊惧,顾不得虎口流血,上前叫道:“黄大哥,黄大哥。”就见得黄小旗还是不出一声,也不移动。有一个兵丁说道:“不好,黄大哥给吓傻了。”

    另一个兵丁心细,说道:“别怕,黄大哥眼睛还在转动,这倒是给定住了。别乱动,赶紧让旁边的伙计去请郎中,另外,小王给黄总旗送信。”

    那小王走了不过数百步,就听得前面有数十人的脚步声整齐的传来,伴随着刀枪撞击的声音。转瞬间,就见得领先有两匹马向着城门急驰而来。当先一人身形健壮,方面阔口,正是黄总旗。那小王上前叫道:“拜见总旗大人。”

    黄总旗道:“那此人在哪里?”

    小王道:“总旗大人,赶紧去看看吧,黄大哥先在不能说话,也不能动。”

    那黄总旗知道这几个兵是自家兄弟的心腹,都是没读过书的,能将话说清楚就不错了。听了此言,虽惊而不乱。向着众人道:“大家抓紧了,跑步前进。”又对边上一人道:“林先生,我们快马先行吧!”

    那林先生和黄总旗催马先行,不一刻已是到了城门口。那黄小旗还站在那里,双目转动,却是不言不动。黄总旗上前一打量,‘咝’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双目四周一打量,冷着脸喝道:“你们四个,去找门板过来,铺一个,再盖一个棉被。”

    有两个士兵去了,不一刻已是抬着木板和棉被来了。正在此时,数十个兵丁也是到了,随后有伙计也是带着郎中来到。黄总旗上前道:“方先生,还请您看看舍弟。”

    那方先生道:“黄总旗,莫急,待我看来。”郎中上前察看了一眼,问道:“你若是听明白我的话,就眨眨眼。”众人就见得那黄小旗眨了眨眼。

    方先生又道:“我若是说对了,你就眨眼,不对,你就不要眨眼。你可是被人在颈后点了一下,就不能动、不能说话了?”

    众人听了方先生之言,个个皆是睁大眼睛盯着黄小旗,就见那黄小旗连眨了几下眼;众人全部转目看向方先生,脸上皆是敬佩之色。

    方先生又用手轻轻摸着黄小旗的胸口,问道:“这里可是被点了一下?”黄小旗眨眨眼。方先生又摸着腹部脐下穴道:“此处可是点了?”黄小旗又是眨眨眼。然后方先生又一一摸过后腰、肋下,皆是问了。

    众人皆可见得方先生每摸一处,黄小旗就眨几下眼,人人对方先生佩服得五体投地。那黄总旗满怀希冀地问道:“方先生,舍弟可还能治?”

    数十名士兵、林先生皆是盯着方先生,就见得方先生抚须沉吟了一下,道:“且轻轻将黄小哥放下来,盖好棉被,春冷,可不好着了凉。”

    黄总旗蓦然醒悟,此事却是不宜在此处问。立刻吩咐着,派四个兵丁将黄小旗安置到了方先生的医馆中。林先生和黄总旗陪着也到了方先生的医馆后堂。待得安排停当,黄总旗拱手道:“请问方先生,舍弟是何症状?可能医治?”林先生也是注目过来?

    方先生面色温和,道:“黄大人,令弟这伤我还能治得,只是有一碍难之处。”

    黄总旗道:“有什么事?若是银钱,黄某定当竭力以赴。”

    方先生摇头道:“我询问之时,想必黄大人和林先生都是清楚的,令弟这是惹了世外高人,被人家点了穴道。能够徒手点穴,且能恰到好处,必是内家高手。这一来是内伤难治,二来,”停顿一下,又道:“这等人可轻易招惹不得,江湖事,还得江湖了。”

    林先生在边上点了点头,问道:“方先生,可能先让黄小哥恢复行动?不致于时间太久,伤了身体。”

    方先生道:“一时半刻不会有事,若是过了十二个时辰,可就难讲的很了。到了那时,非高人不能复原。黄大人先找找关系,若是实在寻不到人,我就用针灸之法,让黄小哥能够行动,可这解不了内伤,以后只怕缠绵病榻。”

    黄总旗道:“经手之事,多由舍弟,其他几个兵士也说不清楚。若是方先生能让舍弟可以讲话,则是最好不过。”说着,掏出两锭五两的元宝,双手送上,道:“此次让方先生冒险,实是过意不去,先生莫嫌钱少,还请看在街坊的面上,施以援手。”

    一边的林先生也道:“方先生若能让黄小哥开口,林某同感大德。”说着也是一揖。

    方先生急忙还礼道:“折杀方某了。也罢,我就尽力而为,若有力不能及之处,还请见谅才是。”

    黄总旗急忙道:“先生好意救人,已是天大的恩德,哪能恩将仇报,请先生放心出手。若是不济,也是他命该如此。”

    方先生道:“也罢,黄小哥处我先施针。另外,黄总旗若是能找到苏州府中有名的武林高手,或能随手而解。”

    说完,也不管黄总旗、林先生站在那里思考。径直取了银针,也不脱衣,就在棉衣外直接施了数针。稍过一刻,方先生上前,轻轻捻动,拨针而起。就听得黄小旗‘唉呀!’一声,叫了出来。

    黄总旗、林先生见得黄小旗叫出了声,都是双目睁大,看了方先生一眼。方先生捻须微笑,退出了数步,示意二人上前问话。

    黄总旗近前道:“小弟,你现在感觉如何?”

    黄小旗哆嗦着嘴唇,有气无力的道:“我,我感觉,感觉,心里难受,难受。全身不得劲,手脚,麻,动,动不了。”

    方先生道:“别急,稍缓一下,喝点参汤,再且一剂药,就可以讲话了。”说话间,就见得有童子端着一小碗药汤进来,说道:“先生,汤药已经备好了。”

    黄总旗拱手道:“多谢先生。”

    方先生笑道:“都是街坊,无需客气。”又对童子道:“你喂黄小哥喝了。”

    黄总旗急忙道:“我来吧!”上前用接过小碗,喂着黄小旗喝了。

    转过身,就见那童子又端上来一碗,说道:“先生,参汤已经好了。”

    方先生道:“也喂黄小哥喝了。”此次黄总旗却没有接过来自己喂,这是表示相信方先生所用人参之意。

    参汤喝完之后,那黄小旗脸色明显红润起来,黄总旗心中一松。上前问道:“小弟,你可能说话?”

    黄小旗道:“我好多了。”

    黄总旗道:“你且将事情细细讲来”

第二二一章 求医

    黄小旗慢慢说道:“大哥,有个道士说是陕西省西岳宫道长要来,持了印信先来打招呼,说是有数十人马,让我等准备好,好让他们通行。”

    随着黄小旗慢慢叙说,林先生、黄总旗心中已是雪亮,知道黄小旗是误判了形势,得罪了对方。不过这也不要紧,关键是对方是什么人。

    黄总旗问道:“你看清楚了,对方是陕省的道官?”

    黄小旗道:“看清楚了。姓梁,叫梁发梁达开,是西岳庙的道长。”

    边上林先生听了此言,微一皱眉,目光下视,稍一思索,蓦然看着黄小旗,道:“你确认是西岳庙的道长,叫梁发梁达开?”

    黄小旗道:“肯定是的,我不会记错。”

    黄总旗目光一转,问道:“林先生,可是有什么不妥?”

    林先生叹道:“唉!黄小哥确实惹了不该惹的人!”

    黄总旗惊疑的问道:“林先生识得那梁发梁道长?”

    林先生踱得两步,叹道:“黄总旗,那梁发我从未见过。只不过在前年秋闺之时,陕省有一举子,作了一道诗,传遍士林啊!”看了黄氏兄弟,知道这二人也是读过点书的,林先生吟诵道:“远眺山河天地阔,近观草木几荣枯。闲翻旧书有新意,细品老酒故人疏。”

    那黄氏兄弟虽然读书不多,可此时代,对诗的品鉴是必修的,自然也是品出了几分味道。就听得林先生又道:“士林多有传闻,就凭这首诗,这梁发梁达开就能青史留名了。”

    黄总旗看了自家小弟一眼,就听林先生又道:“这是其一。其二,这梁发修炼有成,乃是个修出了真本事的,和陕省布政左使郭蕃台关系不一般,得其推荐,任了陕省的道官。”稍顿一下,又道:“传闻这梁达开还是秀才之时,就在台州助官军平定倭寇之乱,有功于国,和浙省多有关系。其他的事就罢了,黄总旗还要迅速前去打好关系,求得梁道长解救令弟才是。”

    黄总旗面色一黯,知道自家小弟行为不慎,眼光有误,致有今日之祸。现在林先生代表千户大人而来,立刻明辨情势,已是做出了选择。就听得林先生又道:“当然,如果黄总旗能找到他人出手,救得令弟,也是一样。依我看来,出手之人只是那西岳庙中的一个道人,并不梁道长,甚至梁道长还不知道此事也不一定。”

    黄总旗微一思量,也是明白情形确实如此。沉吟着说道:“不瞒先生,我家原也有些传承,只是先祖早逝,这功夫已是失传。我虽然知道小弟是被内家高手点了穴道,却不知苏州府中何人可以解得了。”

    林先生一叹,知道黄总旗是为了结好自家千总大人,才遭了此灾。此时自不能撒手不管,也不能过于亲近,以免得惹祸上身。想到此,看着黄总旗道:“据我所知,现在一是吴中县令赵大人,乃是奇人,或能解之。另外则是漕帮的操帮主,其他的我却是不知了。或问县中典吏,另有所得亦未可知?”

    黄总旗自家就是练武的,且是世代相传。虽然人多传言如何厉害,自家却是知道自家事,虽然有些内炼之法,能够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能使自身有数百斤力道,耐于久战。可对这点穴之类秘传功夫,实是不知。自家如此,想来其他的人也好不到那里去。不过现在只能去求了再说,实在不行,只得去找那梁发了。

    想到此处,心意一定,当即叫道:“来人。”门外候着的兵丁立刻过来了几个小旗。黄总旗吩咐道:“你,立刻带人,前去查看那队人马去了哪里,现在是什么情况。只许打探,不许惊扰,否则,军法从事。”那人立刻领命去了。又对另一人道:“你去县衙中找到相熟的友好,查看西岳庙的消息,以及苏州府中武林高手的消息。”随手抛出一锭五两的银子道:“这些给你,以作应用。”那人接了银子,领命去了。

    黄总旗又吩咐道:“你们几个,找抬大轿来,将我小弟卧在轿中,随我外出。”

    林先生见黄总旗行事周密,干脆果断;心下暗自点头,果然是有些能力的,且有勇力,怪不得能入了千户大人的法眼。可惜身为军户,读书又不能参加举试,只能沦为下寮;不过终究还有些前途,自己却还是帮些为好。想到此,说道:“黄总旗,我和你一起去一趟。”

    黄总旗心下大喜,知道千户大人的幕僚林先生,可比自己这总旗有份量得多。拱手谢道:“多谢林先生。”

    林先生笑道:“我也只是陪着你去一趟,成与不成,莫要相怨就是。”

    黄总旗抱拳一礼,道:“林先生能够前去,已是莫大恩德,岂敢有怨。”

    林先生一笑,道:“那我们这就出发。”

    黄总旗一挥手,带着人向着漕帮总舵而去。

    漕帮总舵设在运河码头不远处,处在城西位置。黄总旗一行到得总舵的门前,就看到一个砖石砌成的门楼,门楼上雕刻着‘漕运总舵’的字样。

    这是一个半官方的组织,管理着数千个在码头搬运的苦力、水手,有数百艘船只;当然,也有一批负责维持秩序的弟子帮众,那才是漕帮的核心。除门外站着的两个腰间扎着腰带的大汉之外,大门内两侧厢房还有七八个人。

    黄总旗上前道:“前禀报操帮主,李千户府上林先生前来拜会。”

    李千户在苏州府中这片地面,乃是军方的中高层,对漕帮这样的半官方组织来说,还是有很大的威慑作用。那守门的帮众双目微睁,急忙拱手道:“尊客稍待,我这就前去禀报。”转身入得厢房去了。

    厢房后的人其实早就远远的见到了林先生一行,毕竟一队十数人的官兵、轿子的组合很是引人注目。听得双方对答,屋内出来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拱手道:“林先生,鄙人鸡一鸣有礼了。”说着施了一礼,随后请得数人进去,厢房内稍坐。

    片刻之后,就有人过来道:“林先生,帮主有请。”

    林先生带着黄总旗,和鸡一鸣跟着入内去了。二人穿过庭院,来到二进大堂,就见得大厅正中位置正高坐着一胖大高壮之人。见得林、黄二人入得大堂,那人站起身来,大笑着说道:“哈哈哈,林先生,你可是稀客,请坐。”说完,伸手肃客。操帮主乃一方之雄,对一个千户的幕僚,能有这样的礼遇,也是正常。

    林先生拱手笑道:“见过操帮主。”原来二人竟是认识。

    待得上茶已毕,林先生笑道:“此来,却是有一江湖之事,非操帮主不能解决呀!”

    操帮主呵呵笑道:“林先生客气了,操某薄有微名,那是江湖朋友抬爱,给口饭吃。更是知府大人怜悯,让我在此为朝庭效力。”话锋又是一转,道:“先生此来,若有用得着漕帮的地方,但能效力,绝不推辞。”

    林先生笑道:“正是我好友的黄总旗的事情。”

    黄总旗双手一抱拳:“拜见操帮主。”

    操帮主笑着拱了拱手,道:“黄总旗无需多礼。”

    林先生又道:“黄总旗的弟弟黄小旗,替李千户办点事情,不料却是受了些磨难,被人点了穴道。”说到此处,稍一停顿,见操帮主声色不动,又接着说道:“又不敢回禀千户大人,故而前来请帮主义伸援手。”

    操帮主眉毛一挑,道:“哦,人在何处?”

    林先生道:“正在前院之中。”

    操帮主道:“待我看看。”说着起身向着院中行来。

第二二二章 解救

    操帮主到得前院,黄总旗吩咐道:“将黄小旗抬出来。”几个兵士将黄小旗抬了出来,放置在三张拼在一起的长条凳子上。

    操帮主上前看了一会,问道:“可知道点了何处穴道?”

    黄总旗上前,学着方先生所做,指着后颈、胸口、腹部、后腰、肋下五处。说道:“大概位置就是这几处。”

    操帮主神色微微一松,沉声道:“下手之人乃是高手,急救起来倒是有些难处。”

    林先生与黄总旗相视一眼,黄总旗立刻取出一叠银票,双上递上前去:“操帮主,还烦劳你费心,否则,舍弟可就废了。这是一百两银票,实在是难报大恩,只是家中清苦,谨以此聊表感激之心。”

    操帮主笑道:“我为此事乃是看在林先生份上,且黄兄弟为人直爽,钱财休得再提,待我设法救治。”

    黄总旗大喜,知道操帮主定是感觉能够解开穴道。当即道:“我久闻操帮主义薄云天,救人急难,仗义疏财。只是今天操帮主若是不收下我这点心意,实不敢让帮主出手。”

    操帮主微一沉吟:“这……”。边上鸡一鸣上前道:“帮主,黄总旗也是一个好汉子,帮主今天救人急难,岂能阻人报答恩义之心?若帮主坚执不收,岂不是误了黄小哥的伤势?还请帮主以救治黄小哥为要。”

    林先生也是劝道:“操帮主,你我相交多年,还请以黄小哥的伤势为重。”

    操帮主叹道:“黄总旗家教森严,重礼崇义,实是让人感叹!也罢,鸡先生,你代吾收下,以后救治穷困。”鸡一鸣大声应了,上前接过了黄总旗手中银票。

    操帮主甩开外套,近前几步,双手缓缓从两侧抬起,吸气有声;抬至最高处,掌心相对。又翻掌压至胸前,又至腹部丹田处。运功片刻,蓦然伸指连点黄小旗数处穴道。稍后退了两步,缓缓收功。众人就见那黄小旗慢慢的动了动手脚,片刻之后,缓缓的爬了起来。黄总旗近前,颤声道:“小弟,你好了?”

    黄小旗抬了抬手,又动了动脚,道:“大哥,我好了,我能动了。”

    黄总旗大喜,拉着黄小旗道:“小弟,快过来谢过操帮主。”

    黄氏兄弟上前两步,黄小旗扑嗵一声拜倒在地,大声道:“多谢帮主救我危难,以后但有吩咐,绝不推辞。”

    操帮主上前扶起黄小旗,笑道:“黄小哥莫要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

    旁边的鸡一鸣大声喝彩道:“好,操帮主功夫高强,黄兄弟知恩图报,真是江湖佳话。”

    林先生也是笑道:“多谢操帮主。”

    操帮主笑道:“你我老友,不必客气,今天且在我这里午宴。”

    黄总旗笑道:“那能让帮主请客,今天请帮主、先生务必让我做东,到前面的酒楼中用宴。”

    林先生笑道:“帮主,你看黄总旗心意拳拳,也不可辜负啊!”

    操帮主笑道:“黄总旗太客气了,且到厅中用茶,稍后我们再说。”黄总旗知道这是同意自己请客了,只是到了漕帮,若是一杯水都喝不倒,操帮主岂不是以后难做。

    黄总旗笑道:“刚好也渴了,小弟,咱们叼扰帮主一下,喝点好茶。”

    黄小旗本也伶俐之人,又多历练,此时穴道一解,忧心尽去,头脑立刻活络起来,当下也是笑道:“恩公的茶我是一定要喝的。”众人哈哈大笑着,转又入得大堂。

    片刻之后,上得茶水,又有几样干果,众人正谈笑风生的享用之时。就见门外一帮众进来,禀报道:“启禀帮主,外面有太湖铁掌陈长贵陈大侠的弟子,前来送信。”

    操帮主目光一扫四周,笑道:“你且带他进来。”

    林先生拱手笑道:“操帮主,我这茶水喝了不少,要出去方便一下才是。”

    鸡一鸣笑道:“林先生,我让人带你前去。”

    黄总旗也是一拱手,笑道:“帮主见谅,我兄弟二人也要去一趟,我们就和林先生一起吧!”

    操帮主笑着点了点头。鸡一鸣笑道:“那就一起去。”

    见着林先生、黄总旗兄弟三人出去这后,操帮主在大堂中接见了前来拜访的陈长贵弟子。见礼之后,操帮主接过信件,上面写着:“操帮主台鉴,山海商会诚邀苏州武林同道于石湖畔上方山,观景论道。现定于三月二十六日,恭候大驾光临。弟陈长贵。”

    操帮主看完之后,将信递给了鸡一鸣。鸡一鸣看后,笑道:“既然陈大侠相邀,我漕帮还是要参加的。”此语却未说明何人参加,操帮主听会是心领神会。

    那弟子说道:“另外,曹大龙曹大侠,圆通大师,华山的梁前辈,都在湖畔恭候。”

    操帮主目光一闪,挑眉看来,问道:“华山梁大侠也来了?”

    那弟子答道:“正是。”

    鸡一鸣问道:“不知还请了哪些人?”

    那弟子答道:“苏州府中有名的武林人氏,基本都是请了。”鸡一鸣微笑着点了点头。

    操帮主笑道:“少侠且下去休息一下,吃点茶水。稍后我回信一封给陈大侠。”那弟子躬身退了下去,自有帮众接着安排去了。

    操帮主看着鸡一鸣,皱眉道:“先生怎么看?”

    鸡一鸣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帮主,山海商会成立虽然不过二载,可却是囊括了数个大派,西岳、北岳、南岳、东岳、雁荡山,洪泽湖、太湖。前段时间,听说华山弟子林平之一人灭了青城派,杀了那余沧海。前段时间岳不群又大败嵩山左冷禅,乃当世绝顶高手;听说梁长老的儿子梁发,功夫不在岳不群之下,一人出手,灭了嵩山一派的高手,是最近江湖中最大的事情。此次既然此人父子亲身来此,主持商会之事,来意难定啊!我漕帮不能不参与。”

    操帮主点了点头,意甚嘉许。鸡一鸣笑道:“说不定在南门之事,就是那山海商会所为呢!”说道此处,不由一怔,喃喃道:“华山地处西北,多有马匹,这倒是就是了。”

    操帮主眉毛一皱,缓缓点了点头,长长的‘嗯’了一声。鸡一鸣看着操帮主,说道:“帮主看可否现在回复?”

    操帮主笑道:“我漕帮背靠朝庭,可也是江湖中人,苏州府中的事,自然要参与的。那就现在回复了便是。”

    鸡一鸣立刻安排下去,片刻之后,那弟子又来倒了大堂之上。鸡一鸣笑道:“我家帮主已是定下,三月二十六日,前去参加盛会。这里有书信一封,你也一并带回去便是。”

    那弟子上前接过书信,忽然听得鸡一鸣问道:“华山梁长老、陈大侠等一行,可是在今天上午入了南门?”

第二二三章 拜会

    那弟子并不知道南门之事,沉声答道:“我来时见得家师和梁会主、曹会主、圆通大师等一行数十人,驱马奔城中来了。”

    鸡一鸣目光一扫操帮主,笑道:“原来如此,有机会定要请陈大侠来帮中喝酒。少侠远来辛苦,且用了饭再走不迟。”

    那弟子送信的任务完成,此时既然知道自家师傅就在城中,自然要去回话,才能迅速通知到师傅,顺便又可以到城中逛逛。因此答道:“刚才在下面已用了饭,我这就告辞。”

    鸡一鸣笑着吩咐道:“给这位少侠二两银子,送送少侠。”

    那弟子笑着拱手道:“谢辈赏,晚辈告辞了。”转身随着帮众去了。

    见着那弟子转过院门,鸡一鸣道:“莫若问问林先生,看是否华山之人?”操帮主点点头。鸡一鸣立刻吩咐道:“去请林先生三人过来。”

    过了不久,林先生、黄总旗等三人已是来到了大堂之上。鸡一鸣笑道:“对了,方才还没有问一下,下手之人是何方神圣?”

    黄总旗与林先生目光一对,黄总旗看了黄小旗一眼,道:“小弟,你且将经过讲给鸡师爷听听。”

    黄小旗恭声答道:“是。师爷,帮主,这帮人是西岳华山西岳庙的,姓梁,叫梁发梁达开,是个道官。对我动手之人,叫赵平,乃是华山的道士。”

    操帮主一皱眉,喃喃道:“赵平?”举目看向了鸡一鸣。

    鸡一鸣看了操帮主一眼,目光转动,稍一思索,轻轻摇了摇头。操帮主明白鸡一鸣也是没有听说过赵平之名,只得作罢。

    操帮主目光闪动,心中若有所思,抬头对着林先生三人道:“看看天色也是午了,咱们就在帮中吃个便宴。”

    黄总旗与林先生相视一眼,都是甚为意外。方才操帮主虽未明言,可也有应允受请之意,看来这是有事了。黄总旗笑道:“帮主大义出手,救治舍弟,下官、咳,在下怎敢不稍尽感激之意,还请帮主随我到酒楼去小宴。”

    操帮主哈哈笑道:“黄总旗无须如此,既然到了我这里,自然由我来请。中午炒几个菜,正好还有几条太湖白鱼,上好的女儿红也有几坛,中午咱们一醉方休。”

    鸡一鸣也是笑道:“厨房中已是安排下去了,林先生、黄总旗、黄小哥就不要推辞了。”

    林先生看着操帮主与鸡一鸣二人神色,笑道:“既然如此,黄总旗,咱们今天就生受操帮主了。”

    操帮主哈哈笑道:“这样才好。”

    下午,黄总旗回到了南门处,就见得有兵丁来报:“总旗,已经找到了那些人所在。”

    黄总旗目光一闪,盯着那兵丁问道:“他们在何处?”

    那兵丁被黄总旗逼视,不由得垂下目光道:“回总旗,那些人中午在南门一酒楼吃了酒宴,后来有一人近前说了些什么,那些人饭后又去了城南一处大宅院,现在有弟兄远远的盯着呢。”

    黄总旗‘嗯’了一声,道:“你安排人继续盯着,不可打草惊蛇,可听清楚了?”

    那小旗立刻答道:“是,标下明白。”转身去了。黄总旗稍一思量,立刻向着千户所行去。

    梁有余得到圆通大师弟子的回话:“吴香主说:‘梁会主的来意知道了,我这就安排人将山海商会之意转达给周舵主,周舵主如何安排,我稍后就给回话;请梁会长稍安勿躁。’”

    梁发听后心中不由一怒,丐帮忒也托大了,一个小小的香主,知道梁有余来了,竟然不赶紧请去上坐,只是转答,让听候回话。即使周舵主,也比不了梁有余在华山、山海商会的身份。只不过丐帮是江湖第一大帮,人多势众,不将华山、山海商会放在眼中罢了。再看曹、陈、圆通三人,皆垂目不语。转念至此,梁发笑道:“爹爹,曹大侠,陈大侠,圆通大师,看来丐帮吴香主、周舵主事务繁忙,咱们就去城南,会一会这吴香主、周舵主。”

    陈长贵、曹大龙、圆通大师三人早年被周舵主轻瞧,虽然心中恼怒,也没有办法。可现在攀上了华山这根大树,自然要在苏州府中抖起威风。听得梁发此言,正中下怀,自是要看一看华山梁氏父子的成色如何。三人相视一眼,圆通大师笑道:“吴香主住处我很清楚,就是丐帮在苏州分舵大概位置我也知道,不知是去吴香主处,还是周舵主处?”

    梁发笑道:“日常家父和解帮主、张副帮主论交,既然今天到了苏州,自然找丐帮在当地的话事人。”

    三人心中一凛,圆通大师笑道:“那就直接去找周舵主。”说完,自命知道地点的弟子率先行去。

    一行数十人,催马轻驰,向南行了数里,转又向东。顺着运河北岸向东,行有数里,一处树木密布之处,隐隐就见得一处大宅。周围有不少的壮汉,就在林中路边闲逛。见得梁发一行,慢慢围拢过来。

    刚行到大宅门口,就见得院门大开,数十个汉子,手执兵刃,分列两旁。前面一个精壮高瘦的汉子,空着双手,上前道:“嗬嗬,圆通大师,吴某已经让梁会主先等着,稍后自会回话。现在领着这么多人前来,这可是不合规矩啊!莫非是觉得我丐帮好欺不成?”

    梁发心中勃然大怒,和梁有余对方一眼,轻声道:“爹爹,今天可是容不得我父子稍退半步。”梁有余目光一闪,轻轻一叹。

    就听得圆通大师合什道:“阿弥陀佛,吴香主,山海商会梁会长前来相请,只是丐帮周舵主贵人事多,咱们只好亲自来拜见啦!”

    吴香主冷笑道:“什么山海商会,不就是华山派么,就是那‘君子剑’岳不群来了,在丐帮的地头上,也不敢撒野的;何况什么梁长老。”

    梁有余听到此处,不由微一皱眉,暗自叹息,再也无法回避不出,上前数步,正欲答话。梁发见梁有余到得此时,依然不愿意与丐帮正面对上,还要打口水官司,不由得心中暗叹。身形一晃,一闪而逝。众人就见得一道身影一闪,转瞬而回。随即听得哗啦啦一阵声响,数十把刀剑枪棒摔在了面前地上。梁发健壮的身躯,挺立人前。对面数十人呆呆而立,无一人出声,无一人走动。

    曹陈圆通三人细一观瞧,方知对面数十人,不过转瞬之间,皆是被点了穴道,缴了兵刃。‘咝……’,后面数十人情不自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响起了长长的吸气之声。就听得梁发淡淡地说道:“那个是周舵主?”

    圆通大师指着后面中间一年约五十的健壮老者道:“这位正是丐帮分舵周一鹤舵主。”

第二二四章 赌斗

    梁发轻轻一笑,道:“将他二人带至院中。”

    数十人进了院子,将被点了穴道的帮众皆是移进院中,关上院门。梁发甩袖一拂,解开了吴香主、周舵主二人的穴道。周、吴二人面色煞白,知道今日言语不慎,得罪了华山派的长者,被对方抓到了把柄,借机发作;此番只怕是不能善了。

    梁发冷笑道:“周舵主,吴香主,家父就是那什么梁长老,前些日子和解帮主相遇,解某人也不敢在我面前如此言语,何况家父。二位既出大言,想必是有些本事的,现在看来,也不过是大言炎炎。今天给你们个机会,赔礼道歉,否则,休怪我找上解帮主。”

    梁有余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心知梁发这是借机发作,意欲打压丐帮,彻底主导苏州府中的江湖势力。曹、陈、圆通相视一眼,皆是看到对方面现兴奋之色,想不到梁发如此之强;这等功夫真是恍若非人的存在。可这是自己人,那么自是越变态越好。

    周舵主心中震惊于梁发神鬼莫测的功夫,自知自己差得太远;同时也是明白,华山派进入江浙已有二年,现在若要进一步增强影响力,丐帮已是变成了挡在前面的绊脚石,即使今日道歉,只怕还是要付出代价。嗫嚅半晌,终究一声长叹,道:“周某有眼无珠,得罪了武林同道,死则死了,却是不能坠了丐帮的名声。”

    吴香主抗声道:“小贼,你依仗功夫高强,肆意妄为,只怕少林、武当、丐帮皆是容不得你。”

    梁有余、圆通大师等四人见周舵主虽然被擒,却是铁骨铮铮;吴香主更是悍然无惧,心中皆是暗挑拇指。

    梁发冷笑道:“我们依礼送上拜贴,阁下崖岸自高;我等依礼上门拜见,阁下却恶言相向,更是出言侮辱我华山、侮辱家师岳先生的声誉。现在还敢装模作样,意图侥幸;既然如此,我今天正式向丐帮挑战,周舵主若是不敢迎战,陪罪即可。”

    那周一鹤听得此言,心中一突,电闪之间想道:“这梁发武艺高强,非我能敌。”怒道:“梁大侠,你也是华山长者,就容得小辈如此胡来?”

    梁有余面上怒色一现,转又平静,淡淡的道:“阁下侮辱我华山、岳掌门、山海商会、梁某人在前,现在还要无礼指责在后么?”

    周一鹤一愣,自己等人确实言语无礼在前,可江湖中向以少林、武当为尊,丐帮、昆仑、崆峒、天师教次之,是一流大派;而五岳剑派又差了一筹;虽然以前华山派为五岳剑派魁首,勉强可与丐帮平起平坐;只是自剑气之争之后,华山已是人才凋零,江湖地位自然一落千丈;这三十年来,却是以嵩山为首。即使华山近年崛起,然而论江湖地位,依然无法与丐帮相提并论。如此对待华山,也是正常。现在梁发借机扩大事端,竟然挑战整个丐帮,这山海商会有四岳二湖一山,势力确实不小。现在更有岳不群、梁发、令狐冲、宁中则、梁有余五大高手,丐帮虽然看似庞大,实则核心弟子人数有限,外围势力很容易就被收编。且又分散各处,势必易被各个击破。特别是现在帮中高手凋零,解帮主距冲虚、方证大师、岳不群、左冷禅等人尚有差距。若是与山海商会正面对上,只怕是要居于下风。一方舵主正如一国之封疆大吏,自是知晓这内中情形。转念又想,这厉害的是梁发,梁有余虽然也有些声名,看来还是借了他儿子的光,自己未必会输于他。

    想到这里,周一鹤大声道:“梁长老,你可敢于我公平一战若?是我输了,则苏州府就是你华山的了,若是我赢了,则请你华山自此不得干预我丐帮在苏州府的事。”

    言语铿锵,梁发却已是听出了示弱之意。

    梁有余双眉一挑,怒道:“好,既然周舵主意与梁某比武定夺,梁某自当奉陪。”

    周一鹤上前一步,挑了一把刀在手。梁有余心中一定,若论刀法,当世自己可称第一。当下也不犹豫,也是提了一把长剑,缓步行至圈中。梁发此时悠悠说道:“周舵主,你可要休息一下,再与家父赌斗?”

    周一鹤心中暗思:“现在自家身体查看无碍,这拖得越久,心里压力越大。今天只是要争一个名义,即使退出苏州府,也是有个名目,好不损丐帮江湖名声。否则,被梁低父子扣着无礼的名义,帮主就被动了。至于日后如何?自然再设法就找回场子就是。”思虑至此,大声答道:“不用了,梁长老,今天咱们就一决雌雄。”

    说完,一挥刀,如山刀影浮现,迎面围涌过来。梁发见此,心中一叹。周一鹤若是用其他的功夫,和梁有余还能拚个三五十招,现在用这刀法,却是自投罗网了。正在思量间,就见得刀山已是笼罩了梁有余。观战众人正自奇怪,瞬息之间人影一动,剑光一闪;就见得刀影消散,梁有余神态自若立于不远处,周一鹤呆立当场,却是又被点了穴道。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梁发如何胜了。可越是不知道,越是惧怕,人人看向梁有余的目光都是带上敬畏之色。

    梁发远远的一挥衣袖,周一鹤全身一震,穴道已解,此时自知功夫和这父子二人相距太远。拱手道:“今天我丐帮认赌服输,苏州府我丐帮全数退出就是。”

    梁发笑道:“既然周舵主言而有信,就请在此待上两天,将事情交割清楚才是。”

    周舵主脸色一黯,这梁发滴水不漏,丝毫不给自己喘息之机,丐帮已遇大敌。但愿华山胃口不要太大才好。

    就听得梁发吩咐道:“且给周舵主上茶。”

    自有商会弟子找到茶具开水,泡了茶水上来。那吴香主怒目而视,闭口不言。梁发目光一扫曹大龙与圆通大师,又看了吴香主一眼,二人会意点头。

    陈长贵带着华山弟子,与周舵主一一交接丐帮在此的据点、生意、外围帮众。这些都是老江湖,对江湖中的那一套自是十分熟悉,又是苏州府的地头蛇,查问起来,自是刀刀入肉。

    正在这时,忽然就听外面吵嚷起来。梁发一皱眉,问道:“外面发生何事?”

    曹大龙一挥手,自有弟子转发身去了外面查问;片刻之后,近前回道:“禀会主,各位前辈,外面有两个老丈,来寻周舵主与吴香主,一个要找儿子,一个要找女儿。”

    梁有余道:“且唤那两个老丈进来。”那周舵主面色一暗,吴香主心中一跳。

    不一刻,两个看似有五十许岁,满面风霜,头发花白的老汉进了大堂。二人畏畏缩缩的上前,似模似样的作了揖,说道:“拜见大爷。”

    梁有余问道:“你二人叫什么?来到这里有什么事啊?”

第二二五章 放血

    稍矮点的老汉道:“大爷,我叫郑二水;住在胥口镇乡下。”

    另一个稍瘦高的老汉道:“我叫杨林,也是胥口镇人。”

    郑二水道:“大爷,前些日子,这姓周的硬要娶我杨兄弟家的小女儿绣娘做小妾;可我家已与杨兄弟家订了亲,杨兄弟自然不肯应允。”郑二水看了周舵主一眼,咬牙切齿又说道:“谁知过了几天,杨兄弟一家人出去干家活,晚间回家,在家做饭的绣娘却是不见了踪影。杨兄弟赶紧寻找,前后村子全部找遍了,都没有找到。”

    大堂之上众人都是静静听着,郑二水又说道:“后来有邻居讲,恐怕是被拍花子的给拍走了。我儿郑武自小与绣娘认识,又是订了亲的,自是放她不下。后来听人讲,在城南周老爷处有一人和绣娘很是想象。我儿就寻了来,可后来就下落不明,听说是被这姓周的给害了。”

    梁有余目光一扫曹大龙、陈长贵、圆通大师,又看着杨林问道:“你说你女儿是在这里?”

    杨林道:“大爷,听说就在这大宅里,只要问一问,就清楚了。”

    梁有余看着周舵主道:“周大侠,看来还要请贵眷出来一见才好。”

    周一鹤怒目圆睁,道:“梁大侠,华山莫要欺人太甚。”

    梁发笑道:“周大侠,家父这也是为了周大侠及丐帮的清名着想啊!”说着转身喝道:“灵珊,你们带人去将周大侠的眷属请来,不可失礼,知道了吗?”

    堂下弟子们早就听得清清楚楚,自然明白该如何去办。当即轰然应道:“是。”转身去了。只留下周、吴二人坐在那里,面色青红不定。

    过不多时,岳灵珊、高芸、花黛儿三人陪着四个年轻的女子来到大厅上,就见中间一个年约十五六岁,身材窈窕的年少妇人,双手捂着嘴,盯着杨林老汉,泪水直流。

    杨林全身一颤,看着那女子,叫道:“绣娘!”

    “爹爹”,绣娘哭着扑了过来,就在这大堂之上,父女二人抱头痛哭。

    边上的郑二水突然转头盯着周舵主叫道:“姓周的,我儿郑武在哪里?”

    众人正看着杨林绣娘父女痛哭,听得郑二水质问之语,皆是盯向了周舵主。

    梁发早就见得周舵主身体一震,双目微闭不答。忽然转头看向梁有余道:“梁长老,咱们江湖好汉,有一是一。我是纳了这个绣娘为妾,可也没有亏待她,你们也看到了,她披金戴银,四时衣着,都是绫罗绸缎;绣娘到了我家,可是没受半分罪。”

    众人听得周一鹤此语,皆是面露鄙夷之色。岳灵珊身形微向前倾,就欲上前;看了梁发一眼,又是止住了脚步。高、花二女皆是咬着嘴唇,怒目看着周一鹤。梁有余与曹大龙、陈长贵、圆通大师相等人相视一眼;圆通大师合什道:“周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陈长贵叹道:“周舵主,既然今天绣娘在尊府中找到了,那么就将郑武交出来吧!”

    周舵主目光微微一瞥吴香主,咧开嘴角嘿嘿一笑,道:“我姓周的是见得绣娘可人,因而纳她做了小。可郑武什么的,毫不知情。”

    郑二水怒道:“你这个畜生,你到了此时,还说不知道,谁信你啊?你快讲,你将我儿弄到哪里去了?”说着,就欲上前。那周舵主紧盯郑二水,双目一瞪,目中精光盛,气势凛然,迫面而来。

    郑二水瞬息之间,犹似面对猛虎一般,心中一惊,脚下一个迟疑,看向梁有余道:“请大爷为我做主啊!”

    周舵主道:“郑二水,郑武此人,我确实没有见过。”

    梁有余道:“周舵主,到了此时,你可得给个交待才好。”

    周舵主道:“梁长老,今天我比武输了,自然认裁。只是江湖事,江湖了;华山若是不讲江湖规矩,只怕道上的朋友都不能答应。至于什么郑武,周某确实不知,若是知道,又何必隐瞒。”

    梁发长叹一声,“唉!周舵主,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若是到了此时,还做此无赖行径,可真是让江湖朋友耻笑了。”梁发就见得周舵主嘴唇紧抿,鼻子微皱,鼻中轻轻的嗤出一丝冷气。

    梁发看着曹大龙笑道:“曹大侠,陈大侠怎么看?”

    曹、陈二人与圆通大师相视一眼,陈长贵喝道:“且请周舵主、吴香主分在两处问话就是。”梁发的一挥衣袖,周舵主、吴香主只觉得胸口一麻,又已被点中了穴道。陈长贵笑道:“我与曹兄问周舵主,大师你们就在此问吴香主吧!”说完,二人提起周舵主走了出去。

    三人一军手,众弟子已是退出了大堂。三人静默半晌,圆通大师合什道:“吴香主,若是你不说,周舵主全推在你身上,那你可就要担当全部罪责了。”

    梁有余也是叹道:“吴香主,我们知道你也是不得已,上差下遣,这些事啊,也怪不倒你身上。再说,到了现在,讲与不讲,又有什么分别?”

    吴香主面色青白,紧咬牙关,半晌道:“吴某可没见过什么郑武,对此事半点也不知情。”

    梁发笑道:“吴香主,你就到厢房再好好想一想吧!”提着吴香主入了偏殿,出来后又叫来几个弟子,安排了几句。

    吴香主就见得屋子门窗全部被封了起来,随后自己又被放进了一个木箱之中。木箱中满是樟脑丸的味道,显然腾出未久。又听得砰砰数声,木箱厚厚的木板已是被挖了一个洞,自己的一支手臂从中拉了出去。就听和一人说道:“这活罪可不好受,不过也是罪有应得。”

    随后就觉得有一钝刀在手腕处一刺一拉,脉门处一阵剧痛。吴香主心中一惊,对方这是要放自己的血啊。随后吴香主就听得血液滴落在铜盆中的‘嗒嗒’声不急不慢的传来,一股血腥味传入的鼻中。吴香主紧咬牙关,心道:“绝不能招认,认了更糟糕。”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吴香主感觉自己的血液越来越少,只觉得浑身发冷,头晕目眩。忽然就听得有人轻声道:“呀!再放下去,这个人不会死吧?”

    另一人嘿嘿笑道:“如果死了,就将**割了,给狗吃了;再剥光了,绑上石头,然后扔到茅坑中,过个十多天,就只剩下一把臭骨头。以后呀,不男不女,就永远投不了胎;那魂魄要永远以茅坑为住处。”

    吴香主心中阵阵发凉,穴道被封,又不能查看自家情况,感觉中似乎过了很久。忽然就听得外面轻轻的脚步声传来,一人幽幽说道:“原来是这姓吴的想要讨好周舵主,大白天用药迷晕了那杨绣娘。后来又将郑武………”,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吴香主就没听清他们说的是什么。

    吴香主心中一惊,只觉得精神一振,心道:“他们怎么知道了?”

    另一人轻声问道:“难道姓周的招供了?”

    那幽幽的声音道:“姓周的现在已经陪着杨绣娘走了。”

    吴香主脑中一转,暗自对自己道:“他们这是骗我的,骗我的。”黑暗中听着滴血的声音,心中杂乱如麻,感觉过了很久,忽然吴香主听到滴血的声音越来越慢了,自家身上也是更冷了。

    吴香主心中阵阵发慌,知道自己的血已经快流干了。

第二二六章 丐帮

    吴香主只觉得自己越来越虚弱,知道自己已是必死无疑。用力叫道,可全身无力,喉咙干渴发涩,发出了嘶哑的声音:“外面的兄弟,求你们一件事,我死之后,将我随便找个地埋了,不要将我扔在茅坑里。”

    外面一个幽幽的声音道:“还没死呢!你求我们的这事,咱们做不了主,你是条汉子,宁死也不低头。其实,你说不说也不要紧,反正周舵主已经说了,都是你为了巴结他,才做下了这些恶事。”

    吴香主心中大怒,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自己至死都没有招供,周一鹤这老匹夫,敢做不敢当,贪财好色,让自己死了还要担个臭名。既然老子连死都不怕,还怕说什么实话。”当即哑声道:“兄弟,吴某人江湖好汉,岂是为了巴结他周一鹤。哼,那杨绣娘被我们拍花子,用药迷了,然后运到了这里,送入那周一鹤的房中做了小妾。那郑武,已经被刺瞎双目,刮花了脸,割了舌头,打断了一条腿一条胳膊,现在泗洲城中沿街伏乞。”

    外面那幽幽的声音道:“吴香主,你是条汉子,想来这些年纵横江湖,不会只是做了这一两件事吧!”

    吴香主顿觉此人果然是厉害,猜到了自己的曾经快意江湖之时所为,心想:“人死留名,雁过留声,自己纵横江湖一生,临死可不能让人小瞧了。”想到此,傲然道:“吴某人横行江湖,手底下性命也是数十上百条的,咱们丐帮,折割采生,丧门拍花,绝子生子婆子,要门飘门册门,遍布天下;各地的青楼妓院,头牌的姑娘,可不都是我丐帮供给世人?否则,如何养得活这帮内帮外十数万人?”

    那幽幽的声音又道:“吴香主果然是厉害,纵横江湖也很久了吧?”

    吴香主笑道:“嗬嗬嗬,吴某今年三十六岁,纵横江湖二十六载,一年手底下少说也有个三五条人命,多时那就不好说了。”

    外面的声音幽一叹,道:“果然是了不起。”

    吴香主说了这一会,一时忘了滴血之事,猛然间觉得自己似乎精神头回来了;转念想道:“莫非自己被骗了?”迟疑了一下,正想继续装作不知,欺骗对方,刺探一下情况,就听得对方脚步声响起,越走越远。

    到得外间,陈长贵拱手一揖,道:“梁少侠智计过人,我二人佩服之至。那周一鹤也招认了。”

    梁有余叹道:“想不到丐帮行事如此卑污。”

    梁发摇头道:“这可不是丐帮行事,只是有些人罢了。”

    曹大龙冷笑道:“丐帮控制着这些乞丐,此事丐帮不担责,谁来担责?”

    梁发笑道:“丐帮可没管这些人,再说,谁又能将散布天下各处的乞丐管起来?”

    曹大龙一愣,想了想,道:“天下乞丐可不都是丐帮的人么?”

    梁发笑道:“天下乞讨之人,至少也是百万之众,若都是丐帮之人,那丐帮岂不是能掀动天下了么?只不过是各地自有团头,丐帮核心弟子控制着这些人,有些松散的联系罢了。否则,这上百万人的衣食住行,谁又供得起。”

    梁发道:“以后在江浙之地,咱们想想办法,将这些丐头、团头,都收为一堂,然后任为堂中弟子,再由这些人,控制住这些行乞各地的乞丐。如此,虽然不能杜绝所有恶行,却也能让此等恶行难以发生。”

    圆通大师合什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梁少侠心念天下苍生,此乃大善,我等必得辅助少侠救助世人。”

    梁发笑道:“这是我们以后的一个设想,到时如果有能力去做,当然最好了。现在,先去泗洲城中,找到那个可怜的郑武吧!”

    陈长贵道:“梁少侠,那丐帮解帮主处该当如何应对?”

    梁发笑道:“周舵主与我等比武,输了就要认,想来解帮主比我们更要守江湖规矩。至于丐帮以后想要找回场子,那就得拿出相应的赌注出来才行啊!我也正欲与解帮主、张副帮主多多交流。”陈长贵听后目光闪烁,面色变幻,向侧旁一瞥,见得另外一僧一俗正向自己看来。三人相视一眼,皆是见得对方嘴唇微抿,双眉轻皱,目光转动。随之眉毛上挑,嘴唇微分,欲言又止。显然是心中犹疑,喜忧不定。

    梁发看着众人神情,又道:“待我们去泗洲城中找到郑武后,要将郑杨二家照顾好,以后,解帮主若来,也好有个见证才是。”

    曹、陈、圆通三人都是微微一笑。陈长贵道:“当务之急是接收各个大小帮派,派遣得力人手,控制住收入丰沛的场地。然后招收人手,重新安排人员,有一两个月时间,想来就初步安定了。”

    曹大龙笑道:“这里是我等主场,我们数家人手充沛,此事容易。”

    梁有余点头道:“陈兄弟,曹兄弟所言极是。”转头看着梁发道:“你立刻前去,将郑武救回,然后再定苏州府的事。”

    梁发思索片刻,道:“我一个人去,时间上来得及。”

    曹、陈、圆通三人笑道:“少侠出马,此事自必成。”

    梁发几人又商议片刻,梁有余笑道:“那就这样,自去安排人手行事吧!”三人应了,即刻叫了各人的大弟子进来,一一安排下去。

    梁发出来后,叫来李德、朱宇二人道:“李师弟、朱师弟,有一重要的事情要二位师弟前去办理。”

    李德、朱宇拱手道:“梁师哥有事请吩咐就是。”

    梁发悄声吩咐了,李德、朱宇二人相视一眼,用力点了点头。李德正色道:“师兄放心,此去必然办妥。”

    梁发伸手轻拍了拍二人手肘,笑道:“一切拜托了。”二人拱手,退了出去。

    早晨,丽日当头,暖如初夏,岳灵珊叫过高芸、花黛儿二人道:“昨天听说了丐帮外围有什么‘生子绝子婆子,采生折割’,接手丐帮外围地盘暂时没有咱们什么事,今天我们就去街巷之中,实地看看是何情形。”

    高芸、花黛儿笑道:“好啊,以往咱们四处行走,依着昨日周、吴所言,其实并不了解什么叫江湖,今天咱们就去看看真正的江湖。”

    岳灵珊笑道:“咱们今天都换了装去。”高、花二女笑着拍手应了。几人当即回房去装扮了,又是一个时辰之后,三人扮作年轻的男子,牵着马出了周舵主的大院,径直往城中去了。

    苏州南城,街巷热闹之处,有三四个残疾的乞丐,身材瘦小,全身衣服破烂不堪。也不知是什么颜色的破棉衣脏污油腻,露出了灰色的棉絮。头上都是戴着已看不出什么颜色的破棉帽,黑乎的棉裤上满是灰尘泥土。最轻的一个乞丐断了一条腿,另外三个乞丐两腿都是断掉了,断腿露出棉裤的脚踝细小干枯,皮肤皲裂,黑得发亮。这四个乞丐都是趴在一块木板之上,板下面装有四个铁轮子,双手裹着满是泥污的破布,费力的在地上爬着,夹着铁轮刺耳的摩擦声,缓缓的向前移动。

第二二七章 江湖

    梁发回到了山上,继续拳脚刀法的练习;岳不群倒也没有新的剑法传授,就花更多的时间苦练内力。

    年关将近,岳不群夫妇叫来令狐冲、梁发二人,指着面前架子上立着的一面牛皮鼓道:“今天考较你二人混元一气功的修炼情况,冲儿先来。”

    “是,师傅!”令狐冲应了,离鼓一尺而立,长吸了一口气,随后用力一吐,‘噗’的一声,鼓面已破。

    岳不群点了点头道:“冲儿,你三年来已初步练成内壮境,还要继续用功,若能在三步外吐气破鼓,方为圆满;恐怕还要再有三到六年的功夫。”

    令狐冲应道:“是,师傅,我定继续用功,早日内壮圆满!”

    岳不群点点头,又对梁发道:梁发,该你了!”

    梁发应道:“是,师傅!”举步上前,站在了二尺之外,岳不群夫妇二人相视一眼,凝神看去,就见梁发用力向外一吐气,‘噗’,鼓面已破。

    岳不群抚须点首:“梁发,不错,进度超出了为师预期。令狐冲,你也要努力了!”

    梁发、令狐冲二人垂首应着:“是,师傅!”

    岳不群夫妇到了屋中,宁中则道:“发儿修炼进度确实很快,我所知的师兄弟中可名列前二了。”

    整个华山弟子中,现在只有令狐冲修炼了‘朝阳一气剑’,其他人还在修炼养吾剑法,就连希夷剑法估计明后年底才能有人能够开始学习。

    梁发这天练习剑法已罢,感觉进步停滞了,拳脚也是如此。唯有内力还在不断增长。幸亏时常回家,还有避邪剑法的修炼,否则只练内力了。

    转眼又是一年又要过去了,梁发已在考虑:“如果岳不群再不传授新的剑法,自己是不是要打开思过涯的秘洞。”

    可一想风清扬、岳不群这两个,梁发只能悄然打消这个想法,此非其时呀!

    这天,梁发修炼已毕,正在琢磨着打个野兽什么的,今晚师兄弟几个热闹一下。就听得有个人说话:“三师哥,师傅找你呢!”

    说话间,山道上转过来一人,梁发一看,是入门三四年的孙临,今年十九岁,比自己大三岁。又一想:“不对,今年孙临已经二十了,自己还有几天就十七了。”梁发心中胡乱想着,口中说道:“孙师弟,师傅在哪里等我?”

    孙临笑道:“当然在‘正气堂’了。”

    梁发一笑:“谢谢你,孙师弟,有空一起喝酒啊!”

    孙临微笑着点了点头。

    梁发不敢耽搁,迅速向着‘正气堂’而去。到了大殿内,就见得岳不群正盘坐在一个蒲团之上,微闭着眼。

    听到梁发的声音,岳不群睁开眼,道:“发儿,今天叫你来,是要传授你新的剑法。”稍停又道:“此次所授乃我华山剑法的根本,名叫‘朝阳一气剑’,这路剑法是本派前辈感悟朝阳初升的气势,结合本派内气使用,而创出的一路剑法。这路剑法能够极大的增强内力运用的效果,能够减少内气的消耗。乃是本门最重要的剑法,非核心弟子不传。”

    梁发恭谨聆听,毕恭毕敬。心中只听着岳不群的话,不稍作他想。岳不群又道:“这路剑法是集以前你所学剑法之大成,不光剑招精妙,特别是其中与内力运行之法的结合,是其他门派所没有,本门所以说‘以气卸剑’,正是由此而来。”

    梁发听到此处,跪倒于岳不群面前:“谢师傅授我以根本剑法,弟子定当为华山鞠躬尽瘁,不负师恩。”

    岳不群点了点头,甚为满意。就见岳不群取出长剑,轻轻一颤,剑声嗡鸣,长剑一挥,剑离地尚有数寸,地面青砖,已是被一切两半。梁发惊讶的睁大了双眼,这是第一次见到剑气,心中震惊莫名。又突然感觉到了惊喜--自己现在就开始学习这样的剑法了。

    岳不群很满意梁发现在这个状态,温声道:“现在传你第一招。”挥剑将第一招缓缓使来。

    以梁发对华山剑法的根基,招式自然一学就会。岳不群道:“你再练上数遍。”

    梁发接连练了数遍,岳不群又道:“你在使出时第一式角度稍有偏差,舞动之时,应该是十二次击刺,分刺上中两路,你多了两次,且刺向了中下路。”

    梁发应声又纠正好。岳不群道:“现在传你内力运行之法。”

    当即一一讲来。梁发内力已是较为深厚,自然毫不费力的就做到了。岳不群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道:“现在你看第二招。”不过一个小时,第二招又学会。

    梁发清楚的感觉到岳不群又是犹豫了一下,才道:“今天再传你最后一招。”

    三招学罢,天不过晌午。岳不群道:“你且再练习几次。”

    梁发就在岳不群的面前又练习了起来。数遍之后,岳不群道:“今天就传以这里,你且回去认真练习,不得外传。”

    梁发道:“师傅放心,弟子绝不会外传此剑法。”

    随后的时日,随着剑法越趋复杂,内力运行路线更为繁杂;这路剑法需要极强的内力,才能发挥出威力。必得苦练才能全部施展出来。

    岳不群传授的很慢,直到年底,历经十多个月,才由岳不群、宁中则、令狐冲三个分别传授完。待全部学会这六十四路剑法之后,梁发心中不由得苦笑:“如果肯教的话,一个月也就学会了,现在这样的传授方法,简直是浪费时间。”

    很快就要春节了,岳不群招来梁发道:“梁发,你明年就是十八岁,明年开始你也要下山闯荡江湖,积累江湖经验。”

    梁发一愣道:“师傅,弟子功夫未成,还不想闯荡江湖。我也随着家父外出大半年之久,行遍江淮,也算是有点经验了。”

    岳不群笑道:“梁发,你可知什么叫江湖。”

    梁发思考一下道:“师傅,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岳不群一愣,想了想微笑道:“你还是不知道什么是江湖,应该说‘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人’才对。”

    梁发听得此语,心中一动:“请师傅指教。”

    岳不群道:“真正的江湖是指有特殊技艺传承,能够获利且生存的人。这些人是自有团体,正常人数三至十人为一派之核心。现在通常所说的‘江湖八大门’即是其中的一部分,有专用语言,绿林有绿林的语言,惊门有惊门的语言。下面我为你讲讲‘江湖八大门’。”

    梁发认真起来,因为一直以来,认为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现在才知道错了。

    就听得岳不群说道:“第一门“惊门”主要是研究吉凶祸福为人们指点迷津,看相算命的都属于惊门中人,惊门的始祖就是伏羲和周文王,其著作就是大家熟悉的易经。八大门以惊门为首,它研究的是天道变化。惊门一旦精通,其余的七门自然就是以其为首”

    “第二门是“疲门”,疲门讲究的是行医济世之道,指的是江湖医生。疲门排列第二因为人人都尊敬他们谁都不能离开郎中,疲门的始祖是黄帝轩辕和神农,他们也是传说中中华民族的始祖。疲门的经典著作当然是黄帝内经和神农本草经。现在江湖中有名的杀人名医‘平一指’即是有名的一个。”

    “第三门是飘门,飘门讲究的是云游求学之道,是指那些浪迹江湖漂泊不定的人,比如那些在城市和乡村演杂耍技,登台表演的,甚至烟花柳巷的妓女,流窜的小偷等,都是飘门中人。”

    “第四门“册门”,册门讲究的是考究今古之学,倒腾真假古董,经营字画的,甚至包括盗墓的他们都属于册门中人。这些已是传承数千年了。”

    “第五门“风门”,风门研究的是地理山川,如今的风水先生,阴阳宅师都属于风门中人。越是富贵中人,越是相求风门中人。”

    “第六门“火门”,火门讲究的是各种养生之术,比如炼丹术,炼金术都属于火门中人。很多达富贵中人想要养身延寿,自然要奉承火门。有时火门在朝中能有极大的权势。”

    “第七门“爵门”,爵门讲究的是为官之道,现在主要的江湖大势力,都有弟子为官,以助门派发展。”

    “第八门“要门”,要门讲究的是落魄之道,就是我们常说的乞丐。现在江湖中的丐帮就是江湖上最大的要门,解帮主是当今正教人数最多的,也是江湖一大势力。”

    梁不群疑惑道:“师傅,那我们这些门派属于哪一门?”

第二二八章 千钱

    那臂缠铁链的乞丐道:“我们就是些穷乞丐,叫花子,各位都是有钱人,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我们岂敢得罪。张老板有什么吩咐,请讲;就是要我们这几条命,都是可以的,反正贱命不值钱。”

    张老板道:“大家都是混口饭吃,所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今天朋友们让我们没得饭吃,可就做不了朋友啦!”说道这里,稍一停顿又道:“今天韩老板愿意和各位继续做朋友,各位总得有个做朋友的样子才是。”

    那臂缠铁链的乞丐道:“我们这些苦哈哈好心给韩老板来陪罪,又演戏法,又是献宝,韩老板若是够朋友,总得给个看戏法、观宝物的利钱才是好朋友。”

    张老板道:“那好,朋友说说看戏法、观宝物要多少钱?”

    臂缠铁链的乞丐道:“十两八两的银子就可以了。”

    那韩老板急得脸色通红,叫道:“我跟你们拚了。”说着就要冲上前来。

    张老板伸手一拦,矮胖的韩老板被挡了下来。张老板笑道:“朋友,所谓漫天要价,着地还钱。韩老板可付不起这个价,你看这样,千文钱吧!若是二位听得进我的话,就如此办;若是二位都不愿意,敬请自便。”说着退开了一步,看来若是还谈不拢,就要退出不管了。

    臂缠铁链的乞丐咂咂嘴唇道:“也罢,既然张老板一力撮合,咱们也不是不识好歹之人。”

    韩老板见此,重重的喘气出声,挣扎向前,双唇翕动着似欲说话。张老板感受着韩老板挣扎的力道,心中明白韩老板已是愿意接受了。此时如此作态,却是为了让对方接受。张老板心中暗暗赞许,果然是做生意的老手。盖因做生意的老手都是知道,越是能够成交的价格,越是要摆出一副不愿意的架势,甚至还说不能接受。只有这样,对方觉得已经压到底线了,急切想成交了,这生意才能最后谈成。伸手轻轻一拍韩老板的手臂,大声道:“韩老板,事情就这样解决了吧!给我个面子,所谓破财消灾啊!”

    臂缠铁链的乞丐见此情形,大声道:“张老板,既然您老出面了,那就一千文好了。不然,我们和他没完。”

    张老板大道:“好,既然朋友给张某面子,我看行。不过以后可不能再来相扰才是。”

    臂缠铁链的乞丐大声道:“我们虽然是叫花子,可也是一口吐沫一个钉。今天冲着张老板您,以后自也不会来找韩老板的不是,我丐帮弟子行走江湖,讲的就是一个信义。”

    张老板笑道:“果然是好汉子,张某佩服!”侧脸看着韩老板大声道:“韩老板你怎么说?”

    韩老板紧抿嘴唇,脸敝得通红,重重的喘着粗气,显见得是难以接受。臂缠铁链的乞丐目光一转,说道:“张老板,如果韩老板不愿意,可不能怪我们了。”

    张老板面带怒色,沉声道:“老韩,我可是应允了,你要让我失信于人么?”

    韩老板左右顾盼,嘴唇紧抿,直是喘着粗气沉默不语。岳灵珊等人都觉得韩老板怕是不会答应。就见韩老板半晌深深的点了点头。跺脚说道:“好!好!既然张老板出面,也罢,你们稍等。”转身进店去了。臂缠铁链的乞丐不由得面色一松,和另外几个乞丐相视一眼,双眉微微一挑,甚是得意。

    不一会,韩老板板着脸,端着一盘子铜钱出来,沉声说道:“这是一千文铜钱,以后请勿再来相扰。”

    几个乞丐双目发亮,臂缠铁链的乞丐伸手接过,将铜钱尽皆倒入布袋之中。拱手道:“多谢二位大爷打赏,我们这就告辞了。张老板,你够朋友,以后若是有什么吩咐,请尽管说。”说完,一拱手;另外几个乞丐也是拱手一礼,转身大步离去。

    韩老板呆呆看着乞丐转过街角不见,向着张老板一揖:“多谢张老弟解围。”

    张老板叹息了一声,道:“韩兄,无需如此,咱们进去说话。”二人转身进了饭馆。围观众人见无热闹可看,也自四散而去。

    三人相视一眼,转身也是进了店中,吩咐上了面,慢慢的吃起来。岳灵珊功运双耳,就听见帐房内张老板对韩老板说道:“张老弟,今天真是多谢了。”

    张老板笑道:“韩兄,咱们做点生意不容易,既然店在一起,理应相帮才是。”

    韩老板道:“若非张老弟今天操作得当,只怕这一千文拿不下来这些恶乞。”

    张老板笑道:“韩兄那不愿意给出千钱的方法,才是真正的高手。经此一事,想来这帮叫花子向这条街上的同仁乞讨时,也不会多要了,这些都要多谢韩兄你啊!”

    韩老板叹了声,道:“此事也是张老弟你操作得好,不然此事也是难成。”二人又相互称赞几句,韩老板叹道:“什么时候能得些安生日子,没有这些打秋风的就好了。”

    张老板道:“除非找尊大佛,可大佛要的香火钱也不是小数,我们这样的小生意怕是难入法眼,咱们也供不起啊!”随后二人又闲叙几句,张老板就告辞回了店中。

    三人见得此事告一段落,也是转身离开。花黛儿道:“这叫什么来着,生子门还是绝子门的?还是武乞的?似乎都有啊!”

    高芸道:“听那话中意思,是曾经有乞丐来强讨,被那韩老板赶走了,所以这些乞丐就用了各种手法,让店东花得更多。”

    花黛儿道:“这些人是丐帮的正式成员吧!”

    高芸沉吟道:“看来是其中的一部分,不过我看地位也不高,地位高的就不会自己来亲自讨钱了。估计是底层的弟子,甚至连一地的核心成员都不是。丐帮的核心弟子都是有些功夫在身的,这几个我看不出来有什么功夫。”

    岳灵珊道:“高师妹说的对,这几人没有内炼功夫,观其筋骨,稍有些力量技法而已。不过人多势众,对付一个店家也是足够了。”

    花黛儿叹道:“果然是‘穷**计,富长良心’,人一穷啊,什么样的事都能干出来。”

    岳灵珊又道:“你们知道我听那张老板和韩老板说了些什么?”

    高芸笑道:“师姐,难道还有什么内情不成?”

    岳灵珊轻轻笑着,将张老板与韩老板所讲的话复述一遍。高、花二女叹道:“想不到这中间还有这些弯弯绕绕,咱们若不是来此,那能得知这些。”

    岳灵珊道:“是啊,那几个乞丐终究只是些粗鄙恶人,恐怕还在得意终于诈到最多的钱财呢!”高、花二女也是连连点头赞许。正在感叹间,就听岳灵珊又道:“你们看。”高花二女顺着岳灵珊的目光看去,就见得前面的店铺面前,那杜春娥已是亮开嗓子唱了起来。三女走了过去,很快就里三层外层的围拢了好多人。

第二二九章 三绝

    高芸正细细打量死广、杜春娥二人,忽然就觉得手臂被人一碰,转头就见得岳灵珊以目示意。高芸转目看去,就见得有一人向前一挤前面之人的后背,被挤之人向前一扑,已是碰到了前面的人。就在此时,有一人伸手轻摆,已是划破了被挤之人的腰中缠着的褡裢带子,伸手取了过来,迅即递与边上一穿着长袍书生样人。书生将褡裢塞入怀中,和另外两人移动了数步,已是到了外围。高芸身形一动,正欲上前,岳灵珊伸手一拉,轻轻摇了摇头。随即一拉花黛儿,三人也是退了出来,远远的缀着书生去了。

    接连穿过两条街道,三女跟着书生几人行到一店铺前,看着书生几人进了店。岳灵珊道:“我们是等一下还是现在进去?”

    花黛儿道:“都是有不好也有好的地方,姐姐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岳灵珊看了高芸一眼,高芸道:“我们跟了这么远了,若总是出现在几人面前,只怕会被发现。师姐你说是不是?”

    岳灵珊点头道:“对,我也是有这个担心,那就在外面等一下。”过了许久,三人都是焦躁起来,岳灵珊霍然站起,向那店中行去。近前看得清楚,一块漆着桐油漆的横匾上面写着‘王记布店’四个大字。入得店铺一看,店中倒也有几个人在,可那有书生几人的踪影,店中转过去,还有一大间,开有后门,直通对面街道之上。三人急步穿行至对面街道之上,四下张望,岳灵珊一跺脚:“好狡猾的贼子!让他们溜了。”

    高芸笑道:“这又有什么关系,我们也只是想验证一下那二人所说的情况真假罢了。反正要不了几天,这些人也就要接到消息了,该走的就会走,留下的咱们自然有机会见到的。”

    花黛儿也是嫣然笑道:“是啊,他们以为是耍了我们一把,若是后来又见到我们,那可真是有趣了。”

    岳灵珊道:“这几个家伙,也算是江湖中人,发现我们,竟然不找我们质问一下。对了,他们不会是没有发现我们吧?”

    高芸、花黛儿对视一眼,高芸道:“师姐,我想应该是可能发现我们了,毕竟我们几人一直穿着同样的衣服,又是三个人一起,被这几个狡猾的老江湖发现十分正常。”

    岳灵珊轻轻叹息了一声,说道:“走吧!”闷头向前行去。

    高芸紧跟几步,到了岳灵珊身侧轻声道:“师姐怎么不高兴啦?”

    岳灵珊行了数步,道:“我觉得我真是无用,就连追踪这么几个小贼都是失手了。唉!”

    高芸笑道:“世上就没有常胜将军,偶尔失一次手岂不是正常的事嘛!再说,只是师姐和我们经验不足,被那几人骗了。若是比武,师姐早就三下五除二的将他们全部拿下了,铁定他们一个个大叫着岳女侠饶命呢!”

    岳灵珊见高芸说的有趣,不由得微然一笑道:“不管那几个小贼了,咱们走吧!”

    高芸道:“下面我们去哪里?”

    岳灵珊道:“我也走累了,不如找个地方歇下脚,吃点什么东西,然后嘛去观前街如何?听说那里的玄妙观是江南最大的道观,咱们去看看。”

    高花二人都是笑了,花黛儿道:“我这里有苏州府中的地图,咱们看看如何去玄妙观。”说着取出几张纸来,找到苏州城的地图,上面有梁发依据从赵县那里得到的苏州府地图,绘制出的新的地图。高芸四周看了看,指着前面一栋高高的三层砖瓦小楼道:“那是丁家花园,最远处的高塔就是报恩寺塔,玄妙观在报恩寺塔的南面,我们直奔着报恩寺塔去就可以了。”

    花黛儿看了看地图,指着上面的丁家花园道:“我们在这里,离那里只有几里地了。”

    岳灵珊看了看地图,又抬头看了看远处高耸的报恩寺塔,决定道:“好在也不远了,我们脚下加快点,到玄妙观附近去吃点小吃,听说那里蟹黄汤包、烧饼、酥饼、月饼等等特别好吃。”高花二人笑嘻嘻的应了,脚下加快,直向前行去。

    王记店铺后门旁,一间小小的门面后,几人探头看了看,转身行去。

    一个年轻的小道士在岳灵珊布施了五两银子后,被知客安排领着三人参观。那小道士长相清秀,双目灵动,口齿清晰,伶俐过人。对玄妙观的来历、发展、典故皆是熟悉无比。

    小道士领着三人介绍道:“三位公子,玄妙观是江南最大的道家丛林,这时间说来可是长了,最早开建是在晋朝咸宁二年,距今已有一千三百,嗯,一千三百四十八年了。当初啊,玄妙观可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真庆道院”;后来呢,盛唐之时,就是那位喜欢杨贵妃的唐明皇唐玄宗下了旨,改名称叫“开元宫”;再后来又改为“天庆观”。这‘玄妙观’的名称,还是前元朝皇帝下令改的。”抬手向前面一引,又道:“公子请看,这里共有大小殿宇三十六栋,无一不是道家最为宏伟的建构。历经千年方能建成,赖三清道君保祐,方有今日之盛,居江南道家之首。”一指东方道:“东至洙泗巷,”由右向左一挥手道:“北至学前河,西临大成坊,都是玄妙观所在。内有十八景,几位公子请随我来。”

    那小道士领着三人,边走边看,边看边说。又领着到了商铺处,指着一排店铺道:“我看几位公子走了好久,恐怕也是渴了,且先吃点小吃,等下再看剩下的景色。瞻拜玄妙观,若不一一尝过玄妙观各处小吃,那就是白来玄妙观,白来苏州城了。”

    几人正是感到又渴又饿,闻着这满街的小吃香气,更是觉得食指大动。见这小道士如何体察众人,都是十分欣喜。岳灵珊笑道:“确实如此,那家小吃比较好?”

    小道士笑道:“公子你可问对人了,这些家小吃糕点都不错,可其中最好的几家肯定比别家要强。你看,现在大家都是饿了,自然要去吃张记蟹黄汤包。这么多家,张记是用料最足,功夫最好的,吃法也有些讲究。”引着四人过去了。

    入得一间小楼,门脸倒也敞,内里打里的干干净净。三女一见就极是欢喜。有那伙计迎上前来,笑道:“秦道长今天赏光,请入内上坐。”

    秦小道士笑道:“今天这三位公子是好人,要尝最好的蟹黄汤包,自然要到你家来,且将上好的拿上来,可不能砸了我玄妙观的名头。”

    伙计笑道:“既然是玄妙观秦小道长的客人,自然上最好的汤包,且请先用点茶水。”说着就有上等的白瓷杯倒上茶水。三女端杯一品,冷热正宜入口,兼且茶汤明亮,味道不浓不淡,香味淡雅,心中更是暗赞。

    过不多久,蟹黄汤包上来,看着外面一丝热气也无。白色的汤皮透明也似,内里的蟹黄馅都是看得清清楚楚。花黛儿叹道:“这汤包可真好看,真舍不得咬开。”

    高芸道:“是啊!你看这么薄的面皮,怎么就不破呢!”

    秦小道士笑道:“几位公子,这张家汤包呀,有三绝;做馅皮那就是一绝,薄如纸张,入水放置一天而不破损。你们说绝不绝?”三人吃惊的睁大了眼睛,这可是第一次听说,挟起一个汤包细细的看了看,小心的放置到面前的精瓷碟子中。

第二三零章 闯门

    岳灵珊问道:“这馅皮这么薄,又是面做的,怎么就能入水一天而馅皮不破损呢?”

    秦小道士笑道:“这就是独家秘传,别家再也没有的。”三人相视一眼,心中明白,就和自家的内功绝艺一样,即使你学了招式,学不到内功心法,剑法的威力皆无。即使你得了秘笈,不知道隐语中各个词语的实际意义,也是无法解开秘笈真正的意思。

    秦小道士又道:“张记汤包外面丝毫没有热气,可内里啊,热得烫人,若是不知情的,一口下去,立刻就是满嘴的泡;这又是一绝,别家虽然也是外冷内热,可绝比不了张记,根由呢,就是这馅皮。”三女看着这小小的汤包,相视数眼,都是面露惊叹之色。

    秦小道士又道:“这第三绝呀,就是他家的用料,一是馅料,二是醋料,别家比不了,一吃下去,立刻就能分出高下来。”

    说完,秦小道士倒了些在雪白的瓷碟上,一股香气酸中带香的气息扑鼻而来,都不用尝,即是极上等的醋。然后小道士挟起一汤包,俯首相就,轻轻咬出一个洞,汤包内浓浓的汁水热气蒸腾而出。秦小道士轻轻吹了吹气,待得温度适宜,细细的一吸,将汤汁吸完后,又沾了点醋,白玉一般的汤包放入口中轻轻咀嚼,双眼微闭,任谁都能看出那一脸满足、陶醉的表情。

    三女看着小道士吃了,只觉得满口生津,馋涎欲滴;自是有样学样,一尝之下,果然鲜美无比,片刻之间,各人一份都是吃完。岳灵珊道:“再来四份。”

    那伙计笑道:“早给公子备好了!到咱们家的客人,从没有只吃一笼的。”

    出得张记汤包馆,自是又去逛了几处景点。随后又尝了有名的**月饼、黄天源糕点、黄桥烧饼等各色小吃,岳灵珊买时皆是一式四份,也请小道士分享。小道士年纪幼小,正是贪玩贪吃的年纪,不由得大为欢喜,只觉得这三个年轻公子人长得帅气不说,为人更好。讲解起来自是卖力,又领着去看了数个做各式泥人、扇子、挂件、玉石雕刻、机巧玩具所在,三女自是纷纷解囊,不一会,已是买了数十件。幸得早准备了三个行囊,倒也不用担心放置。

    秦小道士站在山门前,对着三女稽道:“三位公子,一路走好,小道定会在三清座前替你们祈福。若有机缘再见,小道请你们吃观中药膳。”言语之中,竟然大有不舍之意。

    岳灵珊伸手摸了摸秦小道士的脑袋,笑道:“好,下次见面,定要尝尝你说的药膳。”几人挥手,转身去了。行了数十步,蓦然回首,就见得秦小道士依然站在观前的台阶上目送三人。几人皆是笑着挥挥,小道士也双手握拳俯首行礼遥遥相送。

    三人转身向前行去;岳灵珊紧行数十步,再未回头。高芸与花黛儿相视一眼,都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色。急上数步,高芸边行边低声道:“师姐,可是有什么不对?”

    岳灵珊道:“刚才眼角看到一个身影,甚是熟悉;如果是我认识的那个人,我远不是对手。”

    高芸吓了一跳,自已二人习武不过二载,虽然近年梁发倾囊相授,可也是在打基础的阶段,比之岳灵珊自是不可比拟。现在岳灵珊都说相距甚远,自己和花黛儿自然就完全是岳灵珊的累赘;看岳灵珊的神态语气,只怕是敌非友;若是自己三人落入其手,那后果可就难说了。就听岳灵珊又道:“咱们现在赶紧回去才好;否则天晚了就麻烦了。”

    高芸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天黑前我们应该可以赶到马匹存放处。”

    三人皆是提起内力,步伐看似不快,可一步顶得常人两步,转瞬之间已是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远远的看到了寄居马匹的梁氏的店铺,三人皆是松了一口气。花黛儿回头看了一眼,呼出口气道:“累死我了。”虽然急行了不过六七里路,可高、花二人修炼毕竟不过二年,自是难以持久。心情一松之下,大感心中空虚,却是内力消耗较大的缘帮。

    高芸道:“小妹,现在可在城中,我们出城之时,天可就黑了。”花黛儿抬头看了西边已完全落下去的太阳,整个街道上都是暗了下来,街道两侧人家已是点起了灯火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岳灵珊道:“我们快走,和梁师叔汇合。”拉着二人又是急行了约一里地。待得冲进梁记店铺内,高、花二女已是汗湿两鬓。

    店铺中的伙计自是认识三人,这可都是主母;岳灵珊是大主母,背后靠着华山派,当今江湖中能和她相比的,只有魔教的千金、北岳掌门夫人任盈盈可以相比。高芸、花黛儿二女是梁发的亲自选中的,又让二人掌管着财务审计大权,自然比寻常妾室大是不同。见得三人面有急迫之色,高花二女甚至是满脸汗水。伙计急忙上前道:“师姐,二位执事,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岳灵珊急道:“马匹备好了吧!”

    伙计自是看出岳灵珊的急迫之色,武林之中,可不比做生意。立刻毫不迟疑的回道:“都已备好了。”

    岳灵珊道:“我们现在立刻就走,一起去牵马。”伙计边应着“是”,边转身向后行去。

    三人入内,解开缰绳,伙计道:“最多还有一刻钟,必然要关城门了。”三人急急拉着马从角门出了店铺。翻身上马,打马扬鞭,直奔城门而去。清脆的马蹄声在微暗暮色中,震动街道两旁人家的心房。

    城门前,黄小旗正在集中四个兵丁训话:“今天事情办得还算圆满,马上关了城门,总旗夜晚上哨的人也快到了。”正说着,忽然就听得数匹马急驰的声音传来。黄小旗道:“弟兄们,总旗的人已经来了,抖擞精神,准备一下,总旗大人心情不太好,可别撞在火头上。”

    有一目办好的兵丁侧目一扫,已是看清了是三个年轻男子骑马而来。急道:“不是总旗的人。”

    黄小旗急转头看去,三骑已是到近前。黄不旗心中一喜,道:“快拦住他们,查问一下。”说着当先抢过一把长枪,在城门前当道而立,气势凛然。四个兵丁素知黄大哥英武,可昨天几人被华山道士赵平一人尽数打倒,黄小旗甚至还是求了漕帮的操帮主才解了穴道,心中对他不免有些看低。现在见黄小旗面对奔马,竟敢正面拦阻,都是大为佩服。

    那四个兵丁急忙过来立于两侧,有一个兵丁道:“怎么不关了城门。”

    黄小旗急道:“对,快快去关了城门。”有两个兵丁立刻向着城头上跑去。另两个立刻向大门奔去。黄小旗又对着到了近前的三人大喝道:“什么人?竟敢在城中纵马,还不下马,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自赵平将这几个兵丁摆平之后,回去自然免不了要吹嘘一下,三女也是听说了。心中本来就瞧不起这些当兵,这下更是鄙视了。此时眼见得城门就要关了,又有一个当兵的不知死活拦在道中,阻住了出路。岳灵珊情急之下,一催马,呛啷一声,长剑寒光一闪,挟带着充沛的内力,呼的一声,劲风激荡,裹动着一股气流向着当道而立的黄小旗长枪扫去。

第二三一章 收徒

    黄小旗祖上本来传有些粗浅的内功,黄家也是凭着此点,世代总能以勇武得任军官,才能有钱培养弟子读书识字,黄小旗这见识眼光当然是有些的。况且昨日刚被内家高手点了穴道,正是敏感之时。此时见对方一剑,竟然如长刀巨戟一般以泰山压顶之势轰然扑来。气机感应之下,瞬息之间,黄小旗只觉得整个人已是被困在淤泥之中,动弹不得。然后手中一震,全身一热,长枪已脱手飞去;随之昨天被点过的几处,又是一麻,一股气息钻了进去,又是僵立在了当声。心中不由得闪过:“操,今天又碰到硬茬子。”

    岳灵珊一剑点倒了黄小旗,转瞬间已是冲进城门洞中;两个兵丁正将城门缓缓推着关闭,只留下不倒半尺宽门缝。岳灵珊心中焦急,内力奔涌,长剑上光芒大盛,两边一分一拔;两忘扇城门呼的一声就退了回去。两个兵丁就听得马蹄声响,忽然一股巨力传来,城门轰然倒退回来,两个兵丁身体重重的砸在城墙之上,被城门一撞,只觉得胸中血气翻涌,耳中轰鸣,霎时间已是昏然不知天地上下。

    高、花二人见得岳灵珊势如猛虎,一剑分开两扇沉重的城门,转瞬间冲了出去。二人心中一喜,不敢耽搁,紧随着冲到城门之外。高、花二人刚催马上了吊桥,就听得一声大喝:“呔,何方贼人,竟敢闯城。”声如巨鼓,传遍四方,霎时间,附近数里内的人都是听到。高、花二人被这一声震得耳中轰鸣,手脚颤抖,心中难受之极,差点从马上掉下来。正在难受之时,忽然之间面前人影一闪,胸前膻中穴被人一拍,一股内力随之涌入,二人登时缓过气;随着出了吊桥。

    就听得身后岳灵珊一声清叱,随之就听得叮叮当当的兵刃碰撞声密如暴雨般传来。二人一回首,就见得岳灵珊正和一个身材高瘦男子如旋风般斗在了一起。远处有数十兵丁已是跑步而来。当先一骑,上坐一健壮军将,身穿薄甲,手持长枪,催马急扑而来。

    高芸对花黛儿道:“带着岳师姐马,你先我后。”花黛儿一点首,二人催马上前,叫道:“师姐当心。”说完,花黛儿手一抬,岳灵珊闻声急闪退,瘦高男子急追而来,‘’,五支细长的弩箭已是扑至其人面前。

    身材高瘦之人一退而进,身形向后方斜侧一退,衣衫如球般的鼓了起来。手中剑挑拍之间,已是拨开了两支劲弩,另有一支劲弩扑的一声,擦着衣衫弹了出去;另有二支劲弩已被其避过。黑芒一闪,已是直奔向策马而来军官去了,‘卜’的一声,一支劲弩已是插在肋下薄甲之内。

    就在此时,身材瘦高之人面前剑光一闪,岳灵珊已是从侧面扑了上来。身材高瘦之人一挽手中剑,迎了上去。‘崩崩嗤嗤嗤嗤嗤’,数支劲弩已是与岳灵珊形成了夹击之势。瘦高之人心中大惧,此时不及细看,一个侧翻,贴地一窜一滚,也顾不得城外地面上猪马牛羊的粪便,瞬息之间已是闪出了十数丈。

    待得站起,岳灵珊已是上得马匹,奔出了百十丈外。此时天色已是黑了下来,若是再有弩箭,可是极难躲闪。心中一转念,已是转身到了身后军官的身前。拱手道:“这位将军,贼子狡猾,夜色之中,那弩箭可不好防,你的伤势如何?”

    那军官还了一礼,道:“多谢壮士,本官黄扬威,幸有甲胄,倒是没有受伤;今天幸得相会,请到门中营中一叙。”

    身材瘦高之人笑道:“好!将军先请。”

    黄扬威道:“壮士请。”二人入城之后,黄总旗吩咐到:“立刻关闭城门,将受伤的兄弟抬进屋中,去请郎中来。”

    有兵丁上前道:“总旗,黄大哥似乎和昨天一样,又被点了穴道。”

    黄总旗叹了口气:“唉!等下我带小弟去请人解穴吧!”

    身材瘦高之人道:“将军,且让我先看看如何?”

    黄总旗目光一亮:“壮士请。”领着到黄小旗身前,就见得身材瘦高之人目光一扫,手一抬一闪,已是收手而回。

    黄小旗唉呀一声,抬头看向身材瘦高之人,扑倒在地拜倒:“多谢大侠相救之恩,请受我一拜。”

    身材瘦高之人笑着,待他一拜之后,伸手扶起黄小旗道:“无须如此,小兄弟职责所在,为贼人所伤,我举手之劳,不值一提。”

    黄总旗接连二日遭遇武林高手,在这些人面前犹如婴儿遇猛虎,心中早就起了危机感,更是羡慕。今天见此人随手而为,就解了黄小旗的穴道,立刻明白对方是个更为厉害的高手;又见得对自家小弟和颜悦色,直觉的感到自家兄弟的机缘到了,心儿不由的‘砰砰’急速跳了起来。立即恭敬的道:“恩公,请入内叙话。”

    那身材瘦高忽然解开身上外衣扣子,挥手之间,衣服是分成数十块碎布,呼的一声,飞过了城墙外面去了。黄总旗兄弟看得目瞪口呆,这衣服是极软之物,极难受力,一抖之下,居然分成数十块,又能随手扔出十多丈高远。这等功夫,别说见,真正是闻所未闻。黄总旗满脸钦敬之色,恭声道:“真乃奇人也,请入内叙话。”

    入内坐下之后,自有人上了茶水。黄总旗拱手道:“恩公,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瘦高之人微笑道:“敝人姓左,名英飞。”

    黄总旗道:“左恩公,请饮些茶水,稍后设宴为您接风。”

    左英飞笑道:“此次也是缘份,我观你兄弟甚是相得,故而出手。”

    黄氏兄弟多有历练,自然看出来此人对自家兄弟极有好感,甚是客气。兄弟二人相视一眼,黄小旗扑的上前,跪倒在地,说道:“幸得恩公相救,黄小虎万分感激。请恩公收我为弟子,好早晚服侍身边,以报大恩。”说完叩首在地。

    黄大坚也是跪倒在地,道:“我也愿拜入恩公门下,以报大恩。”说着,双目直视着左英飞,满面坚毅之色。

    左英飞稍一犹豫,温声道:“今晚还要去追查那三个贼人,这收徒之事,稍后再说吧。”

    黄小虎这些时日,在城门之中,总是听得各色人等对搜查之时不同的说话方式,无形中对声音也是极有识别能力,见得左英飞语音温和,显得极是亲近。心中一喜,急忙连连叩头道:“求恩收下我兄弟。”脑袋碰在泥土地面之上,‘砰砰’有声。不过数下,额头已是青肿。

    左英飞终究不是年长沉稳之人,反而甚是急躁,兼之急于晚间要去查看岳灵珊之事,时间也是甚为急迫。见得黄小虎心诚,黄大坚沉稳坚毅,对二人也是甚为喜欢。思及方便自家在苏州城中插下暗子,当即上前扶起黄氏兄弟二人,道:“也罢,既然有此缘分,你兄弟二人根骨又是极适合练武,我就收下你二人了。”

    一语入耳,二人只觉头脑中嗡的一声,心儿‘砰砰砰’急跳起来,喜悦之情从脚底生起直升入脑。兄弟二人喜气洋洋,上前双双跪倒,磕了三个响头,道:“叩见师傅。”

第二三二章 传艺

    兄弟二人低着头,就觉得劲风一动,一股力量由下向上一托,二人不由自主的已是抬身而起。黄大坚黄小虎兄弟二人就见得左英飞面带微笑道:“好了,今天咱们师徒既然定下名份,后天我当请你们师爷到场,正式拜入门中。”

    黄氏兄弟齐道:“听弟子听师傅吩咐!”

    左英飞微然一笑,迅即双眉一皱,眼神一厉,沉声道:“那三个贼人敢擅闯城门,却是不能轻易放过。你兄弟二人有何想法?”

    黄氏兄弟稍一沉吟,黄总旗上前一步道:“师傅,这样的人无非有几个办法,一是报请上司,然后请官府缉拿;二是直接派人围剿;三吗,就此放过,以后严加防范就是。”

    左英飞道:“你这第一个办法甚好!”

    黄总旗一听,即是明白师傅是想让官府缉拿,首先要让对方变成被通缉了犯人。依大明律例,只怕整个家族与师门都要受此连累。这是师门安排给自己的第一个任务,若是完成的不好,以后想学到真传绝艺就是妄想了。思虑至此,黄总旗道:“师傅说的是,只是现在不知道对方三人是何人,如此禀报千户大人,大人必然还是会查问。”

    左英飞‘嗬嗬’一笑:“你们不用担心,此三人的身份,为师倒是清楚。”见得黄氏兄弟齐齐看来,左英飞也不卖关子,直接道:“此三人乃是华山派,和我动手的是华山派掌门号称‘君子剑’的那个伪君子岳不群的独生女儿,西岳庙的道长梁发的妻子;另二人乃是梁发的小妾。”

    黄氏兄弟一听华山、西岳庙,心中震荡,忙微一低头,作聆听状。心中思潮翻涌:“这梁发的妻子就能和自家师傅相斗且能从容逸去。那梁发岂不是更厉害?君子剑岳不群是掌门人,自然更不用说了。且看来师傅和梁发翁婿是有仇的,并且……”方思虑到到此,听得左英飞道:“你兄弟可能让苏州府缉拿此三人?”

    黄总旗拱手恭声答道:“回师傅,此事我必得回禀千户大人,再由千户大人寻得当地知县、知府,方能由知县或知府大人发文缉拿。”

    左英飞大概明白官府行事章法,知道此言不虚,在苏州官府中,自家一时却是使不上力,还得依靠这兄弟二人。遂说道:“此事你设法行之即可,若有需要为师出力的地方,你尽管讲来,为师到时酌情安排。”

    黄总旗应道:“是,师傅。”

    左飞英又道:“我观你二人,内功修炼也有些基础,且寻个地方,你兄弟二人使给为师看看,看授你们何种功法最为适宜。”

    黄总旗兄弟大喜,立刻出去,三言两语吩咐夜晚守城之事;这都是有成例的,自然不用多言。随后兄弟二人陪着左英飞到行了三四里地,在城西偏僻处有一独立的院子,前后三进,也有十几间屋舍。这就是黄府了。虽在苏州城中自然算不得什么,可也不是小民之间能有的。显然黄氏兄弟家境不错。兄弟二人进了自己家中,请左飞英上坐了。

    黄大坚老娘听得前院有人说话,知道自家儿子回来了。立刻出来,见到了左英飞,一愣,黄大坚忙上前道:“娘,这是我和小弟的今天刚拜认的师傅,姓左,乃是当世奇人。”又转发向左英飞道:“师傅,这是我娘。”

    黄氏落落大方,立刻施了一礼,道:“见过左师傅。坚儿和小虎年幼,以后要让您受累了。”

    左英飞见得面前的少妇人年约三十岁,面庞水润,身材适中,仪态端庄。虽然是军户之舍,却似是读书传家之人。此时不便多看多想,上前还礼,道:“原来是黄夫人,左某这厢有礼了。大坚与小虎一个沉稳,一个机灵,都是习武的好苗子,我感其意诚,故而不揣冒昧;只望能将来学有所成,不枉费今日一翻机缘就好。”

    黄夫人道:“既然拜了师,那就是一家人了;左师傅就当到自己家了,万勿拘束,就让他兄弟二人陪着左师傅坐坐,我下去安排茶饭,先告退了。”

    左英飞答道:“黄夫人有事尽管请便,我和他兄弟二人正好说些事。”黄夫拱手而退,自去安排茶饭之事。

    片刻之间,有一年约十六七岁的俏丽婢女端着茶水上来。左英飞与黄氏兄弟饮了一口,就在厅中,细细问黄氏修炼的内功之法。左飞听得黄氏兄弟讲解演示之后,略一沉思,说道:“你兄弟二人已打下了一些根基,可惜还欠缺不少。观你二人所练功法,倒是适合我派中一门上乘的功夫,今晚就传你二人筑基、采药、大小周天、内气运使之法。”

    黄氏兄弟惊喜不已,想不倒一入门,还未举行正式的拜师仪式,就能得授秘传功夫。就听得左英飞又道:“练成了这套功法,身怀七八百斤的力气,再配合一路铁砂掌法、一套剑法;在江湖中也是三流的人物了,那时就算是真正入门了。”

    兄弟二人相视一眼,方知这等功夫在自家师傅的眼时,不过打基础用的。可一思及身怀七八百斤的力气,兄弟二人不禁血液沸腾起来。毕竟兄弟二人久在军中,自是知道有了这一身神力,已是世所罕见的军中悍勇之将。凡能如此者,多在青史留名;兄弟二人心中暗喜:黄家必能就此崛起。

    左英飞索来纸笔,写下了一首歌诀。递于黄氏兄弟道:“这是此功初级修炼的的口诀。”黄氏兄弟这来一看,却是无法理解。

    左英飞笑道:“可是不理解?”黄氏兄弟点头。左英飞又道:“凡真传功夫,皆是不落文字,有文字者,必有隐语,且关键处定有秘传。若不能解,则不能得真传也。给你兄弟二人解说一下。”

    左英飞指着歌诀道:“‘黄婆匹配得团圆,时刻无差口付传;这黄婆在丹道有个黄字往往指中央戊己土,从位置上有时侯指下丹田,有时侯指中丹田,为什么下丹田也叫戊己土呢?五气归元嘛,归到下丹田这个核心。那么有时侯也指……,也属于戊己土。匹配什么呢,前面都在说铅汞,那么铅指肾水,汞指心气,其实也就是说内气从督脉上去,从任脉下来这个过程,什么水火既济之类的,这些就叫黄婆匹配得团圆。当然如果下手处,意守下丹田,丹田感觉得气了也是。”

    黄氏兄弟恍然点头,此段倒也理解,自家修炼之时也是如此运行。左英飞又道:“‘时刻无差口付传’,这里的时刻就是时间,到一定程度,只要假以一定的方法、时间就会应验这里主要是指下丹田得气。”

    接着又指着下句道:“八卦三元全藉汞,五行四象岂离铅;那八卦是指先天八卦,后天八卦,八卦其实是东南西北,再加个东南、西南、东北,西北。三元呢?在体内是指精气神。汞是什么呢?心气,心气往往跟我们的……息息相关,其实也就是说这时候轻轻……丹田,然后内力就慢慢聚起来,因为汞是指心气,心气呢又是跟黄婆,火生土嘛,心气跟……息息相关,所以全藉汞,就是体内积存的内力,精气神归元,全藉心意的作用。”

    “五行四象岂离铅,五行是水火木金土,四象呢,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四种状态。其实八卦三元五行四象,说的都是修炼的内力。岂离铅,哪里能够离开铅,铅是肾气,其实这句话说的就是修炼最重要的东西,……。”

第二三三章 真传

    又指着下一句道:“铅生汞,汞生铅,夺得乾坤造化权;杳杳冥冥生恍惚,恍恍惚惚结成团。铅生汞,汞生铅,铅,肾水,那么肾水生心火,怪事,本来不是水克火嘛,其实体内五脏六腑循环,肾水生肝木,肝木生心火,是这个意………”

    左英飞最后又道:“夺得乾坤造化权,造,制造,化,变化,乾坤,天地,天地生养万物。掌握了黄婆匹配得团圆,它又进入了良性循环,身体里面的气机也跟天地一样,会上下交合,体内会产生变化,也就是到这里,我们的身体也像天地一样有这种造化的能力,也就是内功有成了。”

    黄氏兄弟恍然大悟;黄小虎面色潮红,颤声道:“师傅,我以前修炼之时,内气只在下丹田,只觉得热力鼓动,砖打棒击都不能伤。可上冲至百会,行经各穴时,却不能有明显的感觉,只是百会穴热流滚滚,却难以下到下丹田,更无匹配使用内力的招式。师傅你这一说,我就明白了。”

    左英飞双眉微挑,笑道:“你且试试着修炼一下。”

    黄不虎当即双足站立,脚下不丁不八,运使起来。依着方才所授,果然内气顺利的运行过了数个大穴,直下中丹田。心念一动,胸腹处忽然收紧,全身真气充盈。行到日常练力所用的石锁处,双手一抓,一叫丹田力,忽的一声,平时根本搬不动的重达四百五十多斤的石磙已是举过了头顶。黄小虎只觉得石磙轻如草芥一般,围着院中行了一圈,轻轻放回原处。随即缓缓收功。

    左飞英侧目看到黄大坚面露惊色,道:“大坚有何疑问?”

    黄大坚道:“师傅,家父当年在时,曾对我们讲,这功夫最快必得有五六年,才能修成小弟现在这样的境界,若无资质,终身难成。”

    左英飞笑道:“小虎,大坚,所谓‘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经’,只是没有得到真传罢了,这就是功法高下这分的所在,也是小虎积累经年,一时突破,方能如此。以后当依法细心练习,三年后,自有更大的成效。”

    黄氏兄弟跪倒在地,道:“谢师傅大恩。以后但有驱使,绝不推辞。”

    左英飞笑道:“这是干什么?你我既是师傅,自然要一力同心。以后你们在军中能够高升,维护师门也就是了。”

    二人同声道:“我二人必定一心维护师门,若有半点欺瞒,不得好死。”

    兄弟二人声音极大,已是惊动了黄夫人。黄夫人行到了练武场中,黄小虎一眼看见,上前道:“娘,我练成了,练成了,师傅一指点,我立刻就练成了。”

    黄夫人睁大一双妙目,道:“虎儿练成了什么?”

    黄小虎也不多言,只是行了过去,又是如前一样,将最大的石磙举了起来。黄夫人惊讶的双目圆睁,她虽然不练武,却是知道想要达到这种程度,一是天生神力,二是内力修炼成功。当年丈夫在时就说过,黄家三百年来,能够如此的,只有三四人,且都是练了十多年。小虎现在就能如此,黄家从此再次站起,已是指日可待。

    忽然黄夫人感觉边上有人看来,微一侧目,黄夫人已是知道左英飞在看着自己。就听得左英飞笑道:“大坚,你也来依法试试。”

    黄大坚应了,果然,也是轻松举起。黄氏三人立刻上前再交拜谢道:“多谢左师傅传艺大德。”

    左英飞笑着受了,道:“既入我门,就是一家人,自然要传真功夫。”。当此时代,即使是一门木匠手艺,做弟子还要先做三年学徒,也就是干三年活,一分工钱不给的。然后才能传你真功夫。若是郎中,先干三年力气活,再做三年学徒,然后再为师傅服务四年,十年,就是基本的要求。似左英飞这样,甫一见面,就授得真传,真是莫大的恩德。

    黄氏兄弟大的不过二十岁,黄小虎才十八岁,真是青年人情感冲动之时,自是深深敬服左师傅的为人。

    黄夫人今年三十有六,又经过丈夫逝去的苦痛,见识过人情冷暖,心中却想道:“左师傅一来就传了真功夫,必有所图。”想到此处,黄夫人道:“黄氏全家多谢左师傅了。如果左师傅不见外,以后就当这里是自己家一样,我以后就称左师傅为兄了。”

    左英飞笑道:“好,贤妹,我今年四十了,想来要大些,就托大了。”

    黄夫人微笑施礼道:“拜见兄长,以后他们兄弟还请你多多费心了。”

    左英飞笑道:“我与大坚小虎一见如故,今天既然贤妹信得过我,自然一切有我。”

    黄夫人嫣然一笑,道:“现在天时也不早了,先去吃饭吧!”

    左英飞目光一闪,道:“晚上我还有事,明天二人也有事情,且再传一路运使内力的法门,招式。”

    黄氏兄弟大喜,黄夫人微笑着一礼:“如此左兄先忙,我到后面再准备一下。”

    左英飞传了内力与招式结合运使的方法,又传了三招刀法。道:“观你二人练习已基本熟练,以后不可懈怠,需得勤加练习。”

    兄弟二人躬身应道:“是,师傅。”随即陪着入了餐厅。

    黄夫人早在里面等候,见得左英飞三人进来,黄夫人微笑道:“左兄,今天设一家宴,请兄长莫嫌简陋。”

    左英飞双目生辉,笑道:“既然是家宴,却是比什么宴席都有真情,岂有简陋之说。”

    黄大坚黄小虎二人也是笑道:“师傅,请上坐。”

    众人坐好,黄夫亲自端起酒杯道:“兄长大恩,我无以为报,就敬酒两杯,请。”

    左英飞笑道:“贤妹太客气了,我也就不客套了,请。”说着,连饮了两杯。黄大坚、黄小虎兄弟也上是敬酒。随后,左英飞又端起酒杯道:“贤妹,我也敬你两杯。”

    黄夫人应了,二人吃完,自然又是黄氏兄弟再敬。一席酒罢,黄氏三人都已是昏昏然。左英飞道:“时候不早了,我晚上还有事要办,这就告辞。”

    黄氏三人送了出门,左英飞拱了拱手,转身一提起,展开身法,转瞬之间已是消失在黑暗中。黄氏兄弟相视一眼,退入院中,黄大坚叹道:“本以为我兄弟今天突飞猛进,已是难得的机缘,可和师傅这一身功夫相比,真是判若云泥。”

    黄小虎道:“师傅以后也会传我们的。”

    黄大坚道:“唉!,小弟,你想,今天师傅所授,我家传世三百载也未得窥如此境界。然而就我家所传,吾家就能得传三百年,世代为军官不绝。想来以师傅所授功夫,我家必然大进一步;以后再培养几个读书人,必成一县绅,甚至郡望世家了。可此等功夫,那能轻易传人,只不过这种功夫,在师傅那里是入门之学罢了,故而能轻易得授。若想更高的功夫,只怕……。”

    黄夫人叱道:“你二人胡说什么呢?既然你师傅见面就传了如此真功夫,只要你们忠于师门,以后自然有机会。以后不许再说此种疑师之语了,明白吗?”

    黄家虽然是军户,可却也是有些家底,弟子都是读书多年;理解能力却是不弱,又有见识,反应确实超过常人。就见黄大坚目光一闪,已是明白了自家母亲之意。当即躬身道:“是,娘,是我错了,以后再不敢了。”

第二三四章 传函

    黄氏兄弟送自家母亲休息后,自去休息不提。且说黄氏入了房间之后,一时之间却是没有睡意,心中兴奋莫名,眼前不时闪过左英飞看自己时的目光。她乃是成熟妇人,又有过两个孩儿,自是明白男子这样看着自己时的意思,心中一时燥热起来。然而又自思道:“此事却不容出错,这是吾儿出人头地的非常时刻,若是错了,那就一切休提。想来以后还要传授功夫,自然有机会相见,倒时如何,想对方功夫高强,自能有明白时机。”思虑至此,一时更难入睡。说不得取个隐秘的用物,悄悄地用了,出了一身汗,方才收拾一下,沉沉睡去。

    今天兄弟二人得授绝艺,功夫一日千里,那里睡得着。到了中院,兄弟二人自是将师傅所授的功夫又是练习起来。

    黄小虎道:“大哥,现在才是真的功夫,以前我们只是蛮力,内力无法和招式结合。以前十年的功夫真是白练了。”

    黄大坚叹息一声,道:“是啊!幸亏遇到师傅,否则,那能有今日之能。”

    黄小虎道:“大哥,我今天练了一夜,也是不觉得累,反而感觉精神抖擞,就连眼睛都是更尖了,看得更清楚了;这内力原来还有这样的作用。”

    黄大坚笑道:“师傅不也说了嘛,‘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经’,我们这是得了真传,这可是不易之秘,小弟切勿传人,无论关系再好,也不能说。”

    黄小虎道:“大哥,我明白的。”

    黄大坚又道:“我们也稍微休息一下,回房间吧!”

    黄小虎应了,兄弟二人进了同一间房。黄氏兄弟二人各有房间,有时兄弟二人却是住在一起,当然,各有一张床。躺在床上,黄小虎向另张床上的黄大坚道:“大哥,那个华山梁发看来也是厉害呢,他的老婆我看就和师傅差不多呀!”

    黄大坚道:“对方三个人,又用了暗器,最后逃走,想来是比不过师傅的。只不过师傅既然有此功夫,却不愿上门去找对方,说明那梁发,还有什么华山派的掌门岳不群也更厉害。明天的事情看来要用心去做才是呢!”

    黄小虎虽然年轻,却头脑灵活,又读过好些年书,当差也有一两年时间,且兄弟之间多有默契,自是明白了兄长之意。答道:“大哥,我明白了。咱们也不能得罪……”

    “小弟,知道就好了,放在心里就是,稍微休息一会,起来还有一堆事呢!”黄大坚打断黄小虎说道。

    黄小虎一愣,转头道:“哦,大哥,我明白了,我错了,咱们睡觉吧!”

    第二日一早,黄总旗拜见了李千户,禀明昨日城门的情况,又道:“华山弟子此次强闯城门,如何处置,还请千户大人示下。”

    李千户看向众人道:“你们怎么看?”

    林师爷上前道:“将军,闯出城门之人当是梁发的妻妾,想不到功夫也是如此厉害。连素有勇名的黄小旗也是吃了两次亏。”

    众人目光一闪,自是明白林师爷的意思,轻轻点头不语。林师爷又道:“当时呢城门还未到关门之时;另外,梁发乃是举人,得陕西省郭蕃台举荐任了一省的道官,此乃郭公的晚辈。”就见得李千户也是点了点头,林师爷又笑道:“梁道长年不过三十来岁,其妻妾想来也是二十上下。一妇人依仗夫家一点势力,所传授的一些真功夫,闹些小事,又何必见怪;若是为此事行文府衙,岂不是失了将军的气度?”

    边上有师爷笑道:“林兄所言甚是,闻听吴中赵县令和华山派多有关联,不若发函于赵县令,予以约束,不得再犯也就是了。”

    李千户目光一亮,眉毛一挑,问道:“赵县令也是华山派的传承?”

    那师爷笑道:“好教将军得知,前些时日,我和赵县令一起吃酒,我们五个喝赵县令一个,也不是对手呀!后来大家请赵县令露一手,赵县令高兴之下,就露了一手。”说道此处,微微一顿,众人皆是看了过来。师爷又接着道:“赵县令纵身一剑,跃起丈余,直刺入楼顶中梁半尺。”

    李千户虽然自家功夫不行,可在军伍多年,却是明白这等功夫,自家军中却是从未得见。心中暗自一叹!就听得师爷又道:“众人纷纷赞许,赵县令道:‘我这一身功夫,在华山派中只不过是入门功夫罢了,华山最厉害的,却是我的弟子梁发,另外则是华山掌门岳先生;岳夫人、以及梁发的父亲梁有余贤弟了。’得赵县令叙说,我才知道梁发读书时就是赵县令做了西席,且梁发读书乃是神童,十岁就中了秀才。后来被岳先生看中,入山修道十多载。后负师命,入红尘历练,才考了举人功名,继而任了陕省道官。”

    李千户笑道:“原来多有渊源,既然如此,就劳烦师爷前去办理吧!”又看向黄总旗道:“此事如何办理,你清楚了吧?”

    黄大坚大声应道:“是,将军,下官明白了。”

    李千户又笑着问了黄大坚几句,挥手让其退下。黄大坚出了千户所,自回自家总旗去了。

    赵县令接得林师爷的传来的千户所的来涵,急忙派人通知了华山派。

    大堂之中,梁有余上坐,对众人道:“对方妄图借助官府之力,将我华山派打成被缉拿的大盗,不过是痴心妄想。不过,此事也是我们行事不慎,以后不得再出此类错误。”

    岳灵珊等人应了。梁有余又道:“昨晚来犯之人功夫高强,想来大家都是知道了。近几日华山弟子出去办事,六人一队,行事之时,一个方向要有两队,且两队相离不得太远。”

    “是。”众人应了。

    梁有余又道“灵珊等人这几日和我一起行动,这样我们分成四个方向,同时出动。三日内将丐帮原来掌控的外围势力全部接手过来。”

    众人应了,当即分头行事去了。一时之间,苏州城内外江湖势力震惊莫名,向来以人多势众出名的丐帮已退出苏州府,原来掌控的大小帮派皆纷纷制造了山海商会。各派的掌门人看着手中山海商会的请柬。

    且说当晚,黄大坚和黄小虎告诉了自家师傅李千户的决定后,左师傅轻轻一叹,道:“既然如此,那此事就此作罢,你二人且将我所传功夫练来。”

    二人当晚自是练那三招,左英飞指点了几处错误之后。又道:“这几日你师祖老人家正有要事,待过些时日,再带你们去拜见他老人家,顺便正式办入门仪式。”

    黄氏兄弟相视一眼,躬身应命。当晚又是家宴之后,左英飞告辞而去。第三日晚间,左英飞笑道:“你二人抓紧时间勤修内力,争取早日将这门功法修炼成功。我再传你们四招,共得一路七招剑法。”说完,取刀来演示了,二人学了一招自去练习。

    黄夫人亲自端了茶水过来,给左英飞续上。二人一起各异饭也有三次,已是熟人,又以兄妹相称,可称通家之好,如此倒也正常。黄夫人避于柱后,向着左英飞嫣然一笑,道:“兄长,什么时候他兄弟能正式入门,修炼更高强功夫?”

    左英飞看了黄夫人一眼,沉吟着缓缓道:“这个,日后再办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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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之梁发介绍:
历一世帝王心路,入玄世华山江湖;循大势,谋深远;巧设计,渡难关;开新局,大势变,纷争起;失前知,凭心行,见新天;抬眼望,谜局现。庙堂江湖,利益权谋,争斗何异?华山之梁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华山之梁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华山之梁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