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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伤痕谷主     百家祭txt下载     百家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一九章 报名终启

    胡虚下山寻人,路遇一老渔翁,然擦肩而过。

    胡虚心中有事,这一夜未曾见到凌浪涯,心中猜测他应该是出了事,否则不至于会失约未归。他走在下山的道路上,只见那老渔翁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人似的。倘若是平时,他也许会和凌浪涯一般好奇,去询问一下究竟有何事。

    但此刻心中有事的他,又哪里会有此心思。

    当他发现那老渔翁不断张望,犹疑地把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时,心中确实闪过上去询问的念头。不过,他终究还是裹紧了凌浪涯的白衫长袍,把自己的锻红锦袍都几乎包裹住,顺着人潮往都城去。

    老渔翁见胡虚身上的白衫长袍,似乎和自己看到的那名公子很相似,只是如今他要找的是一个锻红锦袍的青年,大概此人不过也是恰好有此衣着罢了。在犹疑许久之后,他想这也许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便把目光从胡虚身上转移出来,继续茫茫地寻找着自己的目标。

    直到老渔翁来到了庙门口,依旧未曾发现自己想要找的人,哪怕自己终究忍不住,上前去询问知客,依旧一无所获。最后,他只好蹲坐在庙门不远处的石阶上,一直注视着进出庙门的人。他心想,听说今天乃是凤梧祭典的报名之日,倘若那锻红锦袍青年也要参加,那么肯定会出去报名吧。今日自己起了一个大早,也顾不得家里发生的要事,便一早出门来此。这一路上,也未曾见到自己想要找的人,想来他是未曾出去。

    既然如此,那就在这里先等着吧。

    倘若一天等不到,那就再等继续等下去。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消息传出去。

    老渔翁摸了摸怀中的干粮,心中却想着昨夜丢失的孩子。

    就在老渔翁痴痴地等待之时,身披白衫长袍的胡虚已经下了山道,过完了官道,不时便来到了凤炎都城的城门外。

    他站在城门处,只见今日的都城格外兴盛,比往日更胜一筹,大抵是因为凤梧祭典报名终究启动的原因,无数的修行者和士子才人汇聚于此,想要早点通过报名,以此做好祭典的准备。

    只是,茫茫人海,该要去往哪里寻找。哪怕是胡虚智谋过人,一时也没有丝毫头绪。

    他只好随着人流,经过城门守卫检查后,进入了都城。

    不过,就在他经过检查时,他忽然想起了也许有人可以相助。当下,他急忙伸手拉着守卫,就要问话。

    那守卫正在检查,一见胡虚动手拉住他,吓了一跳,慌忙举起手中的长枪,对着他吼道:“别乱动,你要做甚?”

    一声怒喝,引来了城门处的其他守卫,众多守卫皆是举起长枪对着他,瞬间把他包围住。这凌厉的作风,丝毫没有官场禁军的懒散,反倒像是在沙场血站中磨练出来的。

    胡虚想到自己的失神,伸手却被误以为要犯事,忙收回手,道:“诸位大哥,莫要动怒。在下只是有一事要想问?”

    “何事?这里可不是你来问路的地方。”那守卫继续喝道。

    胡虚见他们手持兵器的神态和和措辞,几乎和那夜自己初入城门,被老张他们包围住时一样,便问道:“在下只是想问,诸位可是丘家军的兵士,可认识一名同样守城门的叫老张的兵士?在下与老张是朋友,以为他会在城门执勤,但此刻没有寻到他,便想一问。”

    一听到是寻老张的人,众士兵放下了兵器,道:“原来如此,你要寻老张,但也别动手嘛,这可是大忌。不过,老张今日不再守城门,他被丘将军调去祭典广场去了。你若要寻他,便去广场处看看吧。”

    胡虚再次作揖道歉,道:“方才失礼,万望勿怪。那在下就先行告辞。”说罢,也不待守卫兵士回答,胡虚便匆匆往广场而去。

    胡虚沿着御街大道一直往前走,挤过汹涌的人潮,不时经过了樊楼,来到了祭典广场处。

    只是,来到此地,胡虚的眉头愈发紧皱起来。

    粗略一看,只见皇宫之前,那一片区域极大的宽阔广场,左右两侧分别搭建着两座高耸巨大的九层四方祭坛,其高几乎于皇宫城墙平齐,其占地面积占据了广场的一半。以这两座祭坛为中心,四周整齐地摆放着无数的桌椅。

    这些不过是粗略之景,更让人头疼的是这里的人潮。此时正是祭典开启报名之时,祭坛的四周,已经被层层栅栏封闭,并且有士兵把守,常人不得进入。只有寥寥的一些工匠,依旧在祭坛上做着最后的修补和检查。

    在绕着祭坛最外层的一圈桌椅上,坐着两名负责记录报名信息的文官,并且旁边有两名士兵守护着。文武一组,分别桌椅的两侧。而那些报名的修行者和文人才子,便根据报名的位置,拍着长长的队伍,进行登记报名。

    除了登记之人,报名之人,更有无数的好事民众围观着。毕竟这些风流才子,还有传说中的修行者,可不是寻常可以得见的。

    胡虚一筹莫展,不知道该往何处寻找老张。他本想要问那些站在文官旁的兵士,可是一看他们的军式服装,乃是宫中禁军的样式,和老张他们的颇有差异,想来并非丘家军之人。

    胡虚想了想,这也不是办法。不过,当他四处张望,忽然瞥见了高耸繁华的樊楼。他心中想到,说不准,只好再入樊楼,找吕缈影帮忙了。只是今日没有带人皮面具,万一被发现他和她的关系,对她会产生不利的。

    胡虚此时方知人脉关系,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倘若有相识的人在此,也许自己可以寻求他们的帮忙。就在胡虚急得满头大汗时,正在犹豫是否要进樊楼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惊喜的叫声。

    “哟,这么巧,胡公子也在这里,是来报名的吗?”

    胡虚回头望去,只见一队六人兵士手指军式长枪,正站在他的身后。

    对于那些兵士,胡虚认得皆是那晚在城门外遇见的,而为首一人,正是老张。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胡虚似乎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赶忙来到他们的身前,忍不住拍了一下老张的肩膀。

    胡虚高兴地道:“老张大哥,我可寻得你好久了。”

    老张道:“寻我何事?莫非,你们是带来了醉清风酒?”

    胡虚忙道:“非也,非也。只是我兄弟走丢了,需要你的帮助。”

    老张诧异道:“你们也走丢了一个人?”

    ——未完,待续——

第一二零章 寻人不得

    “又走丢了一个人?此话何解?”胡虚诧异问道。

    老张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四周人来人往,便拉着胡虚来到了一旁,找了个角落处,说道:“胡公子有所不知,这段时间以来,都城走丢了许多孩子,其年龄大概都和小苗儿一样。”

    胡虚问道:“那可曾有小苗儿消息?”

    老张摇头道:“暂时没有,不过此事说来话长。昨夜半夜,展捕头找到我家少将军,我也是从一旁听来得消息。听闻昨夜城南又走丢了两个孩子,乃是两个老渔翁的儿女。他们两人还在江边遇上了歹徒,回到家就发现儿女不见了。”

    胡虚忽而想起昨天在路上遇见展捕头,其也曾说过这件事,便问道:“小苗儿,加上那老渔翁的儿女,已经是三人了,莫非还有其他人走丢了?”

    老张道:“少将军和展捕头共同负责防御都城之事,因此常有往来。拖你们两位的福,我如今得以常在少将军身边,因此也听到不少消息。据展捕头说,除了这三起,都城还发生了十数起这样的小孩丢失事件,年龄都相似。不过,那些小孩就像小苗儿一样,忽然失踪了一般。”

    胡虚寻思道,倘若是年龄相仿,凌浪涯和小苗儿他们,年龄也相差不大,莫非也是遇上了什么人,因而忽然失踪了。他急道:“那你可有我兄弟凌浪涯的消息?”

    老张诧异道:“莫非方才公子说的走丢一个人,竟然是凌公子?想来不会吧,他既然是修行者,就算遇上歹徒,应该也会自保吧。”

    胡虚点头叹道:“确实如此。”当下,他便从昨日早晨时,凌浪涯出门赏雪,至今未归之事告诉老张。

    老张听罢,道:“这可奇怪了,莫非真的如少将军所言,都城如今人流复杂,混进了外来的敌人。胡公子,此事我如今要巡查祭典广场,也难以相助。不如公子且去寻少将军,看他意下如何?”

    老张本想让同伴带胡虚去寻少将军,但觉得此事背后非同小可,还是自己来得妥当。当下,他便把执勤任务托付给身边同伴,决定自己带着胡虚去寻少将军。

    胡虚自然是求之不得,便跟着老张出发。

    两人离开祭典广场,一路穿街过巷,不时便来到了一座府邸前。

    那座府邸位于城东之处,毗邻巍峨皇宫,其门楣横额上“将军府”三个大字,意味着这座府邸的主人身份。老张带着胡虚从偏门而入。那门口守卫自然是认得此时少将军身前的红人,轻而易举地放行。

    府邸庭院深深,四处遍植绿植,没有丝毫的将军府的肃杀之气,反而有几分江南庭院的柔美。但是胡虚此刻心不在此,又哪里有心思来欣赏。

    老张一边在前带路,一边道:“此刻丘将军仍在西北边境驻守,少将军回都城后便居住于此。此刻时辰尚早,少将军应当尚未去校场检阅。倘若他去了校场,我们免不了又要再跑一趟了。”

    胡虚闻之,觉得此事需要赶紧处理为好,便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老张知道他心中的着急,也不再言说,一直在前带路。

    当两人刚迈入大堂时,恰好了遇见了正要出门的少将军丘云。

    丘云一见老张,心中疑惑他不去值守为何出现在此,当他看到老张身后的胡虚,便已猜测到几分。他快步走上前道:“胡兄弟,多日未见,如今你可是风头正盛啊。”

    胡虚和老张忙恭谨行礼,而胡虚道:“多日未见少将军,甚为想念。只是在下哪有何风头可言,此回求见,不过是有要事请少将军相助,万望少将军相助。”

    丘云见胡虚凝重的表情,心中虽有疑惑,但也不急着相询,便拉着胡虚在大堂内落座,吩咐了下人上茶后,方缓缓道:“怎么?究竟有何事,可以难倒一夜万金博美人笑的胡公子?”

    胡虚心中虽然焦急万分,但听到一夜万金之言,方知道丘云说的是鸾凤居之事,只好先压抑住焦虑,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此事,此等风月,不曾想也会传入少将军之耳。”

    丘云笑道:“我又不是那等食古不化之人,对于此等风月,虽甚少涉足,但也颇有耳闻。那夜两位兄弟,以及燃盾门少主马敦,万金竞价赢得和赵宋第一美人的点酥娘相会。自那些村夫俗子传出来后,几乎是全程尽知,你们简直就是当下赵宋风流才子之执牛耳者。”

    胡虚本以为当夜一事,只是为了灭灭那楚构的嚣张气焰,未曾想引来了这么大的关注和影响,道:“此时不过是当时冲动之举,实在让少将军见笑了。”

    丘云道:“非也非也,兄弟此举,可也是帮我出了一口恶气,愚兄甚为开心。”

    这下倒轮到胡虚疑惑了,问道:“此话何解?”

    丘云道:“兄弟当日竞价,应该也知道那最大的对手,就是京城四霸的狗霸楚构。那家伙一直为恶不做,欺凌弱小。无论朝堂或私下,我父和其父都不透,而往前时日,我也和他有过不少冲突。此番兄弟灭了他的嚣张气焰,我又怎会不开心。说起来,还得相谢一番才是。”

    胡虚恍然大悟,看来这京城四霸,果然都不是好人,便道:“幸得和少将军同道,此等小事,又何须挂齿。说到底,在下今日前来,确实是有要事相求。”

    丘云道:“不知何事,能让胡兄弟如此着急,不妨说来一听,我必倾力相助。”

    胡虚起身作揖道:“实话告诉少胡虚,我兄弟凌浪涯不见了,欲请少将军相助寻找。”

    丘云也是和老张一般差异,显得有些难以相信,而胡虚只好再把凌浪涯失踪之事重复说一遍。

    待得听完胡虚之言,丘云站了起来,不时地来回踱步,思考对策。

    胡虚见丘云一直在踱步,但又不曾说话,心中几次想要想问,都被老张拉住了。老张忙打着颜色,低声道:“公子稍后,少将军在思索之时就喜如此,但切不可打扰。”

    胡虚按耐住心中焦虑,只好重新做了下来继续等待。

    良久之后,丘云不再踱步,来到了胡虚跟前,叹了一口气,方道:

    “此际敏感时刻,恐怕我等爱莫能助。”

    ——未完,待续——

第一二一章 紫火图腾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胡不说?《百家宗谱·三教九流·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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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深不见日色的天坑秘洞里,凌浪涯脸上黑白之色幻变,生死不明。

    老囚徒见此情景,顾不得那新鲜野果,独目看着凌浪涯的表情,露出思索的神色。他坐在凌浪涯身边,身处干枯右手搭在凌浪涯的脉搏上感知一下。

    然而,就在他的手就要身上去之时,凌浪涯身上忽然冒出一股无形的气机,竟然把他的手弹开。就在此时,老囚徒身上的小铜钟再度闪烁着青色为光芒,老囚徒略微思索,便把小铜钟取出来重新放在凌浪涯的胸口。

    小铜钟的青光蔓延开来,不消片刻便把凌浪涯包裹住,犹如一层保护膜。而凌浪涯受到这股青光的保护,脸色稍微变得好转一些,但片刻之后又骤然剧变,其痛苦神情更胜先前。

    老囚徒露出犹豫不决的神色,几番想要伸手又缩回去。这时,凌浪涯痛苦得闷哼了一声,老囚徒长叹一声,自语道:“罢了,你我今日得见,也算有缘。如今助你,就当还那老家伙一个人情吧。”

    老囚徒既已做了决定,也就不再迟疑,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干枯的右手打了一个响指,冒出了一缕火焰。

    火焰呈深紫色,不过一指大小,其升腾不息,使得坑洞的温度极速上升,连洞壁的藤蔓也呈现出枯萎状。

    白狐见状,发出哀嚎般的声音,其不断摇头,似乎要阻止老囚徒的行动。老囚徒看了一眼白狐,道:“没关系,就算没有此火,我也暂时死不了。你且先出去躲躲,免得伤了你。”

    白狐闻之,感受到洞内不断升高的温度,只得先行岀去,沿着洞壁的石门甬道,再度跑回了地下暗河之边。只是,它在离开的时候,一步一回头,似乎仍然想要阻止老囚徒的行为。只是看到他决绝的眼神,猜到此事已成定局,只好作罢。

    待得白狐离去,老囚徒深吸一口一口气,头上白发披散飞舞,指尖一缕紫火闪烁不灭。他伸出手,手指并举,对着凌浪涯的心脏处,点了下去。

    那小铜钟遇到紫火,青色屏障渐渐消融,露出一个缺口。紫火触碰肌肤,刹那间,凌浪涯胸口前的衣物灰飞烟灭,露出结实的胸膛。只见他的胸口心脏的位置,黑白之色各占一半,有一线相交,界限分明。那一缕紫火,恰恰落在黑白交界之线。

    老囚徒凝神控制着紫火,在凌浪涯心脏位置,上下律动,绘制出一个繁复的图案。那图案玄奥复杂,初始只有轮廓,待得最后一笔落下,赫然是一个紫火图腾。

    火焰图腾一成,凌浪涯胸口处一阵紫光泛滥,把那青光屏障隔绝开来。老囚徒此刻依旧已是满头大寒,见紫火图腾已成,顿时大喝一声,指尖火焰瞬间加剧,沿着图腾纹路绕了九圈。

    待得最后一圈完毕,紫火大盛,又渐渐消失,终于将紫火图腾,烙印在凌浪涯的心脏处。

    老囚徒收回右手,凝神看着紫火图腾烙印成功,终于放下心来。他想要伸手擦擦脸上的汗水,发现右手已经无力举起,不禁叹道:“看来,真的是老了。”

    看着凌浪涯逐渐恢复正常的脸色,老囚徒幽幽道:“此举是福是祸,就看你的造化吧。”

    只是,凌浪涯却听不到这句话。

    此时的他,像是做了一场噩梦,像是让他徘徊在生死边缘。

    他从未经历过此种状态,一开始是大腿和后背变得火辣辣地疼,那些黑衣人使用的火焰残存在体内,不断地沿着经脉气窍渗入,涌进了心脏之内。不过,看起来更像是心脏不断吸引着火焰前来,像是要把它们吞噬一般。就在火焰抵达心脏时,不断燃烧起来。

    火焰灼心,痛彻心扉。

    此时,体内的玄气收到火焰的激发,不断地汹涌碰撞,沿着他的经脉气窍不断肆虐,让他疼痛得难以忍受。玄气和火焰在心脏处汇聚交融,相互碰撞所散发的波动更是加剧了疼痛。

    幸好,无论玄气或火焰如何折腾,始终有一道青光包裹住血脉和气窍,让它们不至于受损破坏。

    就在凌浪涯觉得疼痛难忍时,心脏外部突然又涌进了一道紫色的火焰。那道紫火一进体内,就呈现出凶猛的姿态,不断沿着血脉寻找从伤口处进来的红色火焰。它一路奔行,见到红色后便像猛兽吞噬猎物,把那些残存的红色火焰吞噬得一干二净。

    待得把所有伤口处的火焰吞噬完毕,紫火开始沿着凌浪涯的心脏不断盘旋,其后拖着一缕缕微弱的火线,勾勒出一个错综繁复的图案,包裹住了凌浪涯的心脏。而当它成形之后,凌浪涯只感到体内玄气产生变化,从当时的汹涌奔腾重新变得温顺不息,沿着紫火纹路而动,就像流水沿着河道流动。

    那些经过心脏处的玄气,再沿着脉络而行,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纯色,而是泛着淡淡的浅紫色。

    凌浪涯体内的一番交战,几乎让他痛不欲生,好不容易一切稳定下来,他疲惫得再度陷入了昏迷之中。

    玄气流动,紫火绕心,凌浪涯体内的气息,终于慢慢平复下来,此刻是真的陷入了睡梦之中。

    日月轮转,晨昏更迭,梦中辗转又几回。

    过了许久,凌浪涯终于睁开了双眼,醒了过来。

    当他睁开眼时,双眼睁闭几回,回过神来朦胧地打量着四周。看到眼前之景,才想起前面之事,他发现自己依旧处在天坑秘洞中,四周空无一人,不见老囚徒,只是原本郁郁葱葱的藤蔓,不知为何呈现了枯萎状。而自己身边到处都是破碎的藤蔓枝叶。

    他下意识地坐了起来,惊人地发现身上的伤已经好了,连大腿上的枪洞已然愈合,只留下一个浅不可见的印痕,更不用说双臂和后背的小伤了。凌浪涯惊喜地站了起来,蹦跳了几下,发现确实已经好了。

    不过,他发现自己的衣服却是残缺不全,尤其是胸口处更是被烧作一片灰烬。

    他低头一看,只见胸口处,有一道紫火图腾,出现生长在血肉上。

    至于那个小铜钟,则好好地悬挂在胸膛之中,触摸之温凉。

    正当凌浪涯疑惑之时,那熟悉的铁链声传来,只听老囚徒蹒跚走进来,其疲惫地道:

    “初入致知界,感觉如何?”

    ——未完,待续——

第一二二章 野蛮生长

    凌浪涯见老囚徒进来,忙破旧衣衫,恭谨作揖行礼,诚恳道:“小子凌浪涯,谢前辈救命之恩。”

    老囚徒一摆手,手中掉落了一颗野果,他忙捡起来,才道:“老朽久不入世间,这世俗之礼就免了吧。再者,就算没有老夫,你身怀小铜钟,也是死不了的,老朽不过助你一把而已。”

    凌浪涯正要再度感谢,老囚徒再摆手,道:“随我来吧。有什么稍后再说吧。”说罢,他便返身穿过了洞壁小门和甬道,而凌浪涯只好紧随而上。

    坐在地下暗河的岸边,老囚徒把手中野果一骨碌地丢给凌浪涯,道:“在这里能填饱肚子的只有这些野果了,去河里把它们洗干净。”凌浪涯慌忙结果,依照他的吩咐去做,同时还洗了把脸,一扫近几日的阴霾。

    洗刷干净后,老囚徒拿起一枚野果便吃了起来,顺手还丢了枚给一直在脚下的白狐,而凌浪涯近几日都未进食,此刻醒来才感到腹中饥饿,也不客气地尝了起来。

    那些野果遍体通红,足有拳头大小,咬之津液四起,让人忍不住多吃几个。

    地底之下,暗河岸边,两人一狐,默默啃着野果。

    想来是过于极饿,三分之二的野果都落入了凌浪涯的腹中,而白狐也吃了几枚,老囚徒也不过吃了几枚。待得两人都恢复了些许体力,凌浪涯叫道:“老前辈。”

    老囚徒道:“我知道你心中有许多问题,反正在此多年也未曾有人到访,今日心情尚好,便不妨解答一下你的疑惑吧。”

    凌浪涯站起作揖道:“感谢老前辈。”

    老囚徒笑道:“老朽不喜此等繁文缛节,倘若你再如此拘谨,便离去吧。真不知那老家伙教了你何事。”

    凌浪涯闻之,便笑道:“既然如此,那晚辈就不客气了。敢问前辈,和家师有何关系?”

    老囚徒道:“想不到你第一个问题是这个,老朽还以为你会比较关心自己的伤势,或者是迈入致知界的疑惑。”

    凌浪涯笑道:“毕竟这是我最重要的人,说不关心终究也是假的吧。”

    老囚徒望着悠悠流水,仿佛陷入回忆中,良久才道:“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和那老家伙认识,还是彼此年少之时。我们意气相投,曾经一起并肩战斗,后来也因观念不合曾彼此拔刀相向。倘若真的要算故交,这么多年来,那就算故人吧。”

    “那你知道他如今在何处吗?”凌浪涯急切问道。

    “你觉得,老朽会知道吗?”老囚徒晃了晃手中的铁石链,无奈地道。

    凌浪涯看到那铁石链,心中好奇问道:“不知道前辈究竟是何人?为何被困在此地?”

    老囚徒抚摸着那铁石链,摇摇头道:“往事不可追,不提也罢。至于老朽,不过是一个亡国之人,又何足道哉。”

    “亡国之人?只是方今世上,不是七朝争霸吗?又何来的其他国,莫非是南蛮等四族?”凌浪涯道。

    “悠悠千年,如今世人只知七朝争霸,又何曾记得当年天地一统,万国来朝之胜景。”老囚徒忽然摆摆手,接着道,“老朽忽然明白,为何你对这些事知之甚少了,想来是那老家伙不肯告诉你,这大概也是因为他为当年之事而影响吧。”

    “当年之事?可是关于我那师兄之事?”凌浪涯忽然想起,在离别前的最后一个晚上,老人曾对他说了很多他以前不知道的事,想来便是这事。

    “纵横家之辈,门人甚少,你师兄本是唯一传人。当年,老家伙把一身本领倾囊相授,甚至连道路给他规划好,每一步都安排好,可谓是无微不至。正因此却适得其反,以至于你师兄心生叛逆,铸成大错。如今,你作为老家伙的唯一传人,想来是他吸取的当时教训,也许会传授你纵横之法,但不再给你规划任何道路,只是让你随心而行。大概这就是你为何犹如白纸一般,什么都不懂的缘故吧。老朽猜想,老家伙就是想让你野蛮生长,不再干涉你的自由与选择。如此看来,这便是他因当年之过,而选择新的方式了。”

    凌浪涯沉思道,原来师父是想让自己野蛮生长吗?

    只是,这条路该如何走?

    老囚徒沉吟片刻,道:“这老家伙当然不愿意把这些事告诉你,不过想来他选择了这种方式,老朽也不便再说什么,关于他的事,我们就到此为止吧。以后的路,终究还是要你自己走的。”

    凌浪涯本来还有一堆的问题想要问,见老囚徒不愿再谈及这个问题,也只好压抑住内心的好奇。他只好换了一个问题道:“前辈,方才问我初入致知界感觉如何?莫非我身上的伤,也是因为这个的缘故?”

    老囚徒露出无奈之色,疑惑道:“莫非,你身为修行者,竟然连天圣两限都未曾听说?”

    凌浪涯尴尬地挠挠头,道:“师父倒是传授过我很多关于修行的知识,但从来不教我如何实践,总是说让我去尝试。此外,这天圣两限究竟是何,他确实没对我提及过,我一直以为修行之道本来就是顺其自然便可。”

    老囚徒道:“如此看来,那确实像老家伙的作风,他身为纵横家之主,其修行傲视天下,一直以来自视甚高,当然看不起这来自其余教流的约束之说。尤其是来自儒家的理论学说,更是被他所鄙夷。所以,他不对你说,想来也很正常。

    凌浪涯道:“那这天圣两限,究竟为何,莫非和儒家也有关系?”

    老囚徒道:“当然有关系,毕竟这一理论极限的提出者,便是出自儒家。”

    凌浪涯忽而跪下,恭谨道:“愿求前辈指引。”

    老囚徒本想苛责他又是世俗繁礼,但见他诚恳十分,只好道:“罢了,看在老家伙的份上,老朽就给你讲讲吧。有些前尘往事,总得说给后人听,才不至于湮没世间。”

    老囚徒盘腿坐好,独目凝视流水,幽幽道:

    “在这片大陆上,自有生灵始,纷争无数。不过,这当中以人族天性超然,量多势大,遂天下大势终以其为主。人族所依仗者不过是三道,乃是天道、圣道、人道。其中天道为万道之基,乃自然之道,深藏万物更迭、生克变化之理;圣道为人道之和,乃人世之道,蕴含逐鹿称霸、定国安邦之理;人道为天道之演,乃人生之道,囊括安身立命、为人处世之理。”

    老囚徒望着凌浪涯道:“你可知三道之别?”

    ——未完,待续——

第一二三章 天圣两限

    听到老囚徒所言,凌浪涯点头道:“这些简单区别,我曾听他偶尔提及过。他曾说道,修天道,也就是自然之道,乃是以玄气炼魂,汲取的乃是天地自然的灵气,以此求得和天地交融,将天地之力化为己用。至于修圣道,也就是修人世之道,乃是以元力锻炼体魄,注重的是强化自身根本,以此求得以力求道。不过,这人道,乃是人族生存之道,求的是安身立命,为人处世。”

    老囚徒点头道:“不错,倘若粗略而言,可以如此区分。倘若以现实而言,大概就是三教九流,乃是修天道的修行者;七大王朝,尤其是军中将士,大多是修圣道的修行者;至于万众蝼蚁,不提也罢。只是三道众生,又如何可以一概论之。有言是远天道,圣道困;远圣道,人道难;远人道,天道崩。这三道相辅相成,若失此离彼,皆不可成。那么,你既然知玄气和元力,乃是划分天圣两道之本,那么知道它们在界限有何异同?”

    凌浪涯仔细地回想了一下,似乎并没有提及,只好摇摇头。

    老囚徒道:“且不论修人道,单说天圣二道。所谓玄气,注重与天地沟通,乃是天地之力所化;所谓元力,注重与本心沟通,乃是人体潜力彰显。这一外一内,两者不同,也就是玄气和元力的区别。不过,虽然两者方向不一,但也有相同之处。鉴于这相同之处,因此就有了天圣两限的理论。”

    凌浪涯道:“那么,究竟何为天圣两限?”

    老囚徒此时倒不急着说,吃了一颗野果后,才继续道:“天圣两限,通俗而言,就是修行路上的八个阶段,或者说是八道关口。唯有闯过一个关口,修行之路才会愈发顺畅,而人族也会变得愈发强大。倘若卡陷在某一层次,无法度过某个关口,那么只能停滞不前罢了。这天限八阶,乃是格物界,致知界,诚意界,正心界,立心限,正命限,圣学限,万世限;这圣限八阶,乃是格物界,致知界,诚意界,正心界,修身限,齐家限,治国限,平天限。”

    凌浪涯仔细琢磨着天圣两限的区别,如今方知原来修行者之路尚有这八个划分,虽然是普通的四十八字,却代表得修行的漫长终点。仔细思索下,他似乎发现了一些端倪,便道:“前辈所说的天限八阶和圣限八阶,前面的四个阶段为何都是一样,而后面四个阶段却不一样呢?”

    老囚徒笑道:“想来你也猜到,虽然修行者所行方向不同,但终究是人族之体,只会殊途同归。前面四阶,谓之格物、致知、诚意、正心,即无论是天道或圣道,最初的修行都是从本心出发,需要遵从本心,因此才会有相同的划分,但抵达正心界之后,由于基础和修行方式的差异,两者区别愈发明显,因此才会有后续的四限不同。”

    凌浪涯道:“那这两者,究竟孰强孰弱?”

    老囚徒嘿嘿一笑,道:“孰强孰弱,又怎么可以一概而论。虽然天圣两限有着明显的区分,但倘若斗争起来,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的结合,就算再强大者,也偶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就拿你前几日和黑衣人的战斗来说,以你自身的实力,未必就会弱于他们,甚至犹有胜之。只是他们人多势众,而且你与人经验不足,因此才落得重伤的下场。如此看来,这强弱之分,虽有自身实力的缘故,但天时地利,也是缺一不可。”

    凌浪涯眉目紧皱,反复回想着前几日的场景,确实如老囚徒所言,倘若不是他们不熟水性,自己也不会逃到此地,这是自己的地利。倘若不是他们人多势众,自己也不会被围攻受伤,这是他们的人和。看来,果然是自己经验不足的缘故。

    忽然,凌浪涯脑光一闪,惊骇问道:“前辈,我似乎并未曾和你说过前几日的事,你又如何得知?”

    老囚徒笑道:“这有何难,老朽虽被困此地,但也有探子报信,关于你前几日的事情,皆是它们告诉我的。”

    凌浪涯疑惑道:“探子是何人?”此话一出,他顿时醒悟过来,目光落在了白狐身上。自己是被白狐带到此地才能遇见老囚徒,而且白狐明显对老囚徒非常温顺,显然是早已认识,莫非是白狐告诉他的?

    老囚徒道:“确实非人也,乃兽也,不过不是白狐。”说罢,老囚徒把手伸进了白狐的脖子毛发中,一只通体雪白的寒蝉鸣叫一声,爬上了他的干枯的身背。

    老囚徒用手指逗弄着寒蝉透明晶莹的双翅,幽幽道:“关于你这几天的事,都是这只小家伙告诉我。它平常都是待在白狐的毛发下,但对于周边一切事物感知甚强,而且能以蝉鸣叙述出来,恰好老朽也能听懂蝉语,便知道了。”

    凌浪涯下意识地瞪大了双眼,一脸诧异道:“前辈,你能听懂蝉语?素闻寒蝉不过秋,而如今已是凛冬时节,莫非这寒蝉是异兽?”

    老囚徒忽而手背一抖动,那寒蝉张开双翅,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后落在了凌浪涯的手背上。凌浪涯赶紧凑近打量着它,唯一觉得不同的是它通体雪白,和常日所见的黑蝉之色截然不同,但却看不出有何异同,只好眼巴巴地看着老囚徒,期望他能给予答案。

    老囚徒抚摸着白狐的毛发,道:“这寒蝉,可以说是异兽,但也可以说不是。”

    “此言何解?”

    “那么,你可知人族和异兽有何关系?”

    凌浪涯道:“人族和异兽,难道不是水火不融,一直为敌?”他蓦然想起在供稻庄遇见的血眸耳鼠,这种异兽嗜血杀人,让自己和胡虚也差点陷入绝境。倘若不是两人运气较好,也不能从那溶洞中逃出来。只是,他又想到在禁忌凶地的异兽,他们经常和自己战斗,但却没有任何的敌意。一时之间,他陷入了犹豫之中,不知道此言是否正确。

    老囚徒摇摇头,道:“世间之事,黑白难辨,哪能够一线划分。正如人有好坏之分,异兽也有好坏之别。如今你所看到的寒蝉,虽然其体是异兽,却被誉为灵骑。”

    凌浪涯问道:“异兽之别,又当如何?”

    ——未完,待续——

第一二四章 寻人启示

    爱莫能助?为何不能助?

    胡虚心中一乱,便想问为何不可相助。心中想到,确实也是,两人不过相识数日,哪怕丘云和自己两人交好,但其毕竟是高高在上的军官,愿意结交二人,更多的是看重两人的实力。倘若自己两人实力不足,恐怕也不得到他的重视吧。

    这红尘乱世,你处于什么层次,就结交什么层次的人。若想往上爬,结交更优秀的人,终究还是需得提升自身实力,否则也不过是乌鸦攀凤,沦为笑柄罢了。

    胡虚低叹一声,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少将军了,在下先行告辞。”

    正当胡虚转身欲走,丘云急忙一把拉住胡虚,道:“兄弟误会我也。”

    胡虚停住脚步,道:“其实在下明白,少胡虚公务繁忙,确实不该相扰的。想来我那兄弟不过贪玩未归罢了,在下再寻其他法子便是了。”

    丘云道:“兄弟此言差矣,你我相识虽不长,但颇为投契,我又怎会不相助。我方才言道爱莫能助,并未是不愿相助,实在是此刻抽身不开,倘若可以,请听我一言,或许会给予你建议。”

    胡虚虽然平时谈笑风生,看起来谦谦有礼,但其傲气也并不旁人来得少,其生平甚少求人相助,此番既被凌浪涯失踪之事扰乱心神,又被丘云一声拒绝,便觉得事不可为,也就不想勉强。此刻冷静下来,听得丘云之言,忽然猜测出丘云心思,便歉道:“少将军,在下生平甚少朋友,只得浪子一人。倘若少将军愿意相助,在下自愿为少将军效力,保得祭典成功。”

    丘云心中一喜,他方才之所以一开口拒绝,自然便是想换个人情和承诺。毕竟几人虽有交情,但相交并不深,此刻有了这番人情纠缠,自然便会愈发熟络。果然,胡虚如他所想,做出保祭典成功的诺言,哪怕仅限于此,但对于目前的他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此等官场言语,其深藏的含义,自然不是字面意思。

    丘云混迹官场和战场,自然深谙此道。而胡虚此刻求人相助,既然猜测到其意,也不得不低头。

    这世上,最难还的是人情债。

    丘云若无其事道:“兄弟,我此刻没法帮你,皆因今日乃是祭典开启报名之日。此后未来一段时间,估计我也要忙碌于祭典之事,无暇估计其他事情。既然凌兄弟也是修行者,肯定会有自保能力,想来也不会有何大问题。虽然我无法抽身,但我还是可以派老张,再添两名兵士,一起助你寻找,你意下如何?”

    胡虚心想,虽然只有三人,但总比自己孤身一人要好。拱手谢道:“谢少将军。既然此事有张大哥帮忙,当然甚好。”

    老张心中颇喜胡凌两位少年,不仅是因为他们是从清风小城来的,更是喜欢他们的行事方式,此刻见少将军派自己和胡兄弟一起寻人,又不用终日守着祭典那样无聊,自然乐得相助。老张忙行礼道:“谨遵少将军吩咐。”

    丘云道:“既然多了三人相助,不知兄弟想要去何处寻?”

    胡虚沉默一下,摇头道:“我兄弟二人初来乍到,除却少将军,并无相熟之人,暂时未有头绪,不知少将军可有建议?”

    丘云道:“我虽只有三人助你,但却有一个不可,一个建议,一个相助可供参考。”

    胡虚大喜,道:“愿闻其详。”

    丘云道:“首先是不可行之建议,虽然兄弟那夜和燃盾门少主马敦交好,一起去了鸾凤居,也许会想过寻求马敦相助。但此刻祭典报名刚开启,不管是燃盾门或是其他三门,甚至是小说家诸位,也许都会和在下一般,忙于祭典之事,无法抽身出来。因此,如果兄弟想要找小说家之人相助,恐怕是不可。”

    胡虚点头赞同,道:“我本也想过寻马敦相助,但少将军此言有理,既然马少主也无法抽身,那在下就不再打扰了。那不知道可行建议,又是如何?”

    丘云道:“虽然马敦不行,但你们那夜一掷万金,博得美人笑的点酥娘,也许可以相助你。”

    “点酥娘?”胡虚诧异道。他确实没有想到,此人不过一个风尘女子,虽然名气甚响,但不过一弱女子,并没想到其可以相助。

    丘云道:“那也一掷万金之举,已让点酥娘的身价飙升,稳坐凤炎都城头牌之位,旁人更无异议。她虽一风尘女子,但认识的达官贵人显赫子弟无数,人脉关系更是通达。更何况那夜之后,更发生了一件大事,让点酥娘声名愈盛。不过,这件事也是因兄弟而起,想来她也会感激你们,会愿意相助。”

    胡虚等人离开鸾凤居后,忙着其他的事,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何事,问道:“不知此后发生何事,会让点酥娘感激?”

    丘云道:“这也是我刚得来的消息。听闻你们那夜之后,鸾凤居每日夜里,再度掀起了竞价见美人之举。在此后的第二天夜里,那狗霸楚构重返鸾凤居,本来想再次竞价,一消怒气。不过,这时候出现了一个人,一举挫杀了楚构的嚣张气焰。”

    “不知是何人?”胡虚对于这人心生好奇,忍不住问道。

    丘云摇头道:“关于此人,我们尚未查清。此人并非男子,乃是一名女子。那夜,她出手阔绰,其言道,既然有人曾出万金,那么她出三十万金,承包了点酥娘在即日起至元宵前的日子。”

    “多少?”胡虚咽了一口气,难以置信道。

    “三十万,黄金。”丘云揉揉眉,说道,“初始我也难以置信,但却是事实。大寒至元宵,几乎一月时光,三十万金,也是一夜万金。此人出手之阔绰,直接气得楚构大吼三声,扭头就走。”

    胡虚想到自己羞涩囊中,道:“果然,都是有钱人啊。不过三十万金,而且是一名女子,想来这人来头也不少吧。”

    “确实,我们对正查此人,不过那夜竞价结束,听闻她就一直在鸾凤居内,甚少出来。倘若胡虚此番求见点酥娘,应该会遇到此人也不一定。”

    胡虚心想,既然点酥娘有此人脉,说不准自己便要去相求一次了,但愿她不会因为那三十万金,而忘了曾经花了万金的自己吧。

    想罢,胡虚道:“不知这一个相助,可是让老张三人协助在下?”

    丘云摆手道:“非也,老张他们助你,也不过举手之劳。而我想助你之事,却关乎祭典之事。”

    “不知何事?”

    “不知兄弟,可曾准备报名资料,可曾拿到祭典报名资格?”

    “那个,似乎都没有。”

    ——未完,待续——

第一二五章 报名事宜

    听闻胡虚没有相关的报名资料,丘云解释道:“兄弟可知,这一届不同往届。王宰相言道,以此择优,因此拟定了新的规则,需要具备一定资格方可以参加。至于相关的要求,早已通过州府下发,莫非兄弟未曾见过?”

    胡虚摇摇头,他近年来来一直甚少在大的州府县城生活,一直在清风小城此类的偏僻乡里混迹,对于外界消息也没有以前的灵通。此外,他和凌浪涯来了都城之后,也以为只要在报名当日,前去报名即可,未曾想还需要一些资料证明。

    胡虚问道:“不知祭典报名,需要何等材料,毕竟还有数日,我可前去准备。”

    丘云道:“报名分两种,一种乃是针对州府文人士子,一种乃是针对修行者的。倘若常人要参加祭典的明祭,需要是年龄符合,且在该州府近年文士考试前五十名,此外需要得到当地州府的证明文件。此等才学证明,是常人参加明祭的最基本条件。”

    胡虚粗略一算,道:“本朝二百三十五州府,每州府五十名,岂不是有万名少年英才。”

    丘云点头道:“确实如此。不过,修行者却不在此列。因为修行者乃是各朝所争相笼络的对象,因此本朝对于修行者参加,也有相应的条例。只需要修行者出具修行证明或现场展示修行能力,并且由本朝官员两名官员担保的凭证,即可参与。当然,对于祭典的明祭和暗祭,大部分修行者都是冲着暗祭而来,像明祭这样的小打小闹,很多修行者都看不上。”

    胡虚恍然大悟,皱眉道:“既然如此,那我等应该需要本朝两名官员的担保,再到现场报名。”

    丘云笑道:“确实如此,不过此时就不用兄弟担心了。我好歹在朝为官,又是祭典的秩序守护者,再找一位官场同僚,这一份证明还是能弄出来的。至于修行能力证明,我虽未曾见过,但也知晓你们在供稻庄之事,帮你们弄一份也是可行的。因此,报名之事,交给我即可。”

    胡虚知道,丘云此举乃是实实在在的笼络,既是相助他们,也是把他们绑在了一起。对于并不算熟络的两人,能得到他的帮助,可谓是十分尽心了。当下,胡虚慌忙拜谢道:“如此一来,当是万分感谢。”

    丘云道:“小事一桩,兄弟莫要在意。对了,倘若登记修行能力,不知兄弟的能力是何?”

    胡虚沉默一下,也不再相瞒,道:“火。”

    “火?”丘云沉吟片刻,道:“莫非兄弟是小说家之人?”

    胡虚摇摇头,道:“非也。乃是机缘巧合之下而修得。”

    丘云明白,虽然三教九流皆是以自然之力而行,但大陆广袤,自然之力无所不在,终究会有一些人会获得天大的机缘,获得自然的垂青,修得玄气,成为独立于三教九流之外的修行者。在他看来,也许胡虚也是获得这样的机缘。

    当下,他也不再询问,道:“那凌兄弟了,其能力又是何?”

    这倒难倒了胡虚,毕竟他虽然见过凌浪涯的能力,也凭借自己的学识勉强猜测出了凌浪涯的玄气为何,但同样的他也知道,凌浪涯的这种能力,是他的身份最明显的象征。倘若暴露了,免不了引来一些麻烦。此外,不知道他的这种能力,是否真如在他所知道的那般,有着别样的效果。

    见胡虚沉吟不语,丘云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问道:“莫非兄弟也不知?”

    “火。”胡虚说道。

    “也是火?”丘云再度确认道。

    胡虚深知凌浪涯的身份不可暴露,只好先行替他隐瞒,倘若他的玄气具有那种传说中的效果,那么自己到时候相助他一把,让他习得火之玄气,应该可以蒙混过关。倘若不可,那他们只好再想办法了。想到此处,胡虚点头道:“确实如此。我兄弟二人得了一份机缘,因此修得此道。”

    丘云深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因此也不再询问,便道:“既然如此,报名之时,交给我即可,兄弟就莫要担心了。如今凌兄弟未归,事不宜迟,就请兄弟再费心神去寻找了,我也会让手下的兵士留意一下。倘若有消息,我便派人通知你。”

    既然此事已了,报名又不用自己再费心,又得了老张三人相助,胡虚也不再拖延,便告辞离去。至于丘云,则是忙着去校场检阅,安排祭典事宜。

    当老张把另外两名兵士叫上后,出得门来,站在将军府门前,一时不知去往何方,只好望着胡虚。老张问道:“胡兄弟,此刻我们该去何处?”

    胡虚看着将军府前的门额,沉吟片刻后,道:“既然少将军让我先去鸾凤居跑一趟,那我等先去鸾凤居跑一趟,希望会有收获吧。此外,还有一事,需要一个人替我去樊楼,向樊楼掌柜传一句话。”

    “樊楼?”老张道,“不知要传何话?”老张没有想到,胡虚竟然和樊楼掌柜也认识,似乎并不是简单之人。但他清楚知道自己的角色定位,不该询问的事绝不相问。

    胡虚道:“因为我昨日曾帮助樊楼掌柜一个小忙,想来他也会助我。如今寻人要紧,也顾不得那么多面子了。我想找一人替我传话,说昨日相助樊楼的公子,欲要他帮忙寻找一个人”

    老张道:“此事好办。交给我们便可。”当下,老张便让其中一名兵士去报信,并且把凌浪涯的衣着相貌告诉他。那兵士领命而去,而胡虚三人也不迟疑,就向着鸾凤居去。

    一路穿街过巷,不时三人就到了鸾凤居时。只见白日的鸾凤居丝毫没有夜晚时的热闹,大概是姑娘都因春宵而沉睡未醒。昼夜颠倒的鸾凤居,在白日倒是清净许多。

    胡虚心知求见需要另想法子,便报出前些时日一掷万金的名号,托侍从找到了老鸨悦姑。那悦姑刚睡醒不久,一听是金主来此,也顾不得梳洗,便小跑出来。听闻胡虚的来意,想到湖畔小楼此刻有另一名金主,但又不好拒绝,只好先说通传一声,看点酥娘意下如何。

    待得侍从通传回来,说点酥娘请胡公子登楼一见。悦姑虽然疑惑那金主为何不阻止,但不好相询,只好在前带路。

    当胡虚一行人到了湖畔小楼,悦姑便行了一个万福,先行离去。

    胡虚站在小楼前,想到那夜春宵,心神一动,便不禁敲门。

    一声门响,一名女子应声开门,露出了其身影。

    胡虚见之,失声道:“你为何在此?”

    ——未完,待续——

第一二六章 异兽灵骑

    方今去圣久远,道术缺废,无所更索,彼三教九流者,不犹愈于野乎?若能修六艺之术,而观此三教九流之言,舍短取长,则可以通万方之略矣。易曰:“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

    ——胡不说?《百家宗谱·三教九流·序》

    ………………………………………………………………

    老囚徒打了一个响指,寒蝉低鸣一声,又重新飞回到白狐身上,掩盖在雪白的毛发中。

    老囚徒道:“人有好坏之分,方引发世间纷争;异兽有好坏之别,方引起人族觊觎。在这片大陆上,人族如今群体实力强大,堪称大陆主宰者。然而,异兽之众,种类繁多,实力也并不比人族弱。只是在人兽争斗面前,人族能够同心协力,以团体之力抵抗异兽冲击,而异兽由于种族差异,不能同心协力,因此才会被人族逐个击破,落得如今被驱逐的下场。此外,由于异兽的尸体和体魄,对于助力人族修行效果甚大,也更加剧了人兽冲突。万千异兽中,有些实力强大的,其能力并不比人族的顶尖修行者弱。所以呀,这场人族和异兽的战争就一直持续至今。”

    凌浪涯道:“正是因为战争并非完全是好事,所以才衍生了不同的阵营,因此才导致了好坏之别?”

    老囚徒点头道:“不错。在这多年来的战争中,由于立场的不同或能力的差异,有异兽被人族肆虐,也有异兽被人族驯服,或者缔结盟约。这些被驯服和缔结盟约的,与人族关系甚为友好,就被人族誉为灵骑。至于不可被驯服者,方是异兽。”

    凌浪涯渐懂得这种区别,寻思只见,难道那些在禁忌凶地的异兽,都是被那个老人所驯服,所以才不会伤害自己。甚至是自己家里的那头老白猿,想来也是因为这样的关系,才会像仆人一般服侍自己。想来,老白猿也是一头灵骑,而不是异兽。

    想到这里,凌浪涯问道:“那如何驯服异兽,或者是与异兽缔结盟约?”

    老囚徒笑道:“怎么,你一个修天道的修行者,对此也有兴趣?”

    凌浪涯同样笑道:“只是好奇想了解,前辈所知甚为丰富,小子也只是想多学些,可不想再重蹈覆辙。”

    老囚徒道:“修天圣两道者,在对待异兽的方式上,还是有所区别的。常理而言,一般弱小的异兽,在强大人族的实力面前,皆可被驯服,这种弱小的灵骑,不过是把异兽当做外力工具使用,其实于己并无多大收益。唯一有用的,就是和异兽缔结盟约。只是,这种方式颇为困难,需得拥有缔约之法,而且要和其心有共鸣,获得异兽认同,方可如此做。否则,只会伤害到自身。这种方式虽然困难,但要求也更高,而且具有唯一性。”

    凌浪涯道:“何为唯一性?”

    老囚徒道:“你可知,修天道者,寿命长愈千年;修圣道者,寿命长愈数百年;至于修人道者,人生不过百年。但是,越强大的异兽,寿命愈长,甚至可达千年万年。而人族和异兽缔结盟约的机会,耗尽此生,也只有一次。倘若盟约过多,则会遭受反噬,危及生命。只是,依旧不能一概而论,依然会有例外者。常理而言,越是和强大的异兽缔约,需要承担的风险愈大。但是,倘若缔约成功,修行者可以获得灵骑之力,甚至和灵骑融为一体,其修行者的实力会突飞猛进。”

    凌浪涯沉思片刻,理解着老囚徒所言,道:“越想要获得强大的力量,就要承担越大的风险,也许世上从来就无捷径可言。”

    老囚徒感慨道:“确实如此,这悠悠世间呐,人族的勾心斗角不断,异兽的肆虐挣扎不停,更何况现在三教九流尔虞我诈,七朝纷争烽火不停,不知何时方得和平安宁。天下大同,何其艰难。”

    天下大同,何其艰难。

    凌浪涯蓦然想起那个老人让他做的是,一统三道,颠覆七朝。

    莫非,他想要的,也是天下大同吗?

    正在思索间,他看到温顺的白狐,便问道:“前辈,莫非这白狐和寒蝉,是前辈驯服或者缔约之灵骑?”

    老囚徒摇头道:“非也非也。老朽当年曾有机遇,学得一鳞半爪的兽语,这寒蝉乃是老朽偶遇之物,见其灵异,因此驯服来把玩,没想到如今却成为了老朽的耳目。倘若没有它,老朽也许对外界之事,早已失去的消失。至于这白狐,并不是驯服也不是缔约,而是报恩。”

    “报恩?”

    老囚徒道:“确实如此。其实异兽皆有灵,只看能否被世人所懂罢了。当年老朽年少时,曾救过它的一命,后来它为了报恩,就一直跟随在老朽身边,直到如今。不过,老朽却没有对它进行驯服或缔结盟约。所以,严格意义上讲,它依旧是一头异兽。以前是实力不足以匹配,后来老朽遭遇劫难,更加没有资格和它缔结盟约。如此想想,未曾缔约也是好事,也免得祸害了它吧。”

    仿佛听懂了老囚徒之言一般,白狐低声叫了数声,蜷缩在老囚徒的脚下,异常温顺地。

    老囚徒见之,低声自语道:“这白狐,可非寻常物啊。”

    不过,凌浪涯并没有听到这最后一句话,他听到老囚徒前面的话时,脑海里满满地都是曾经和白猿相处的时光片段,还有那些在深山中和异兽相争的时日。倘若一人只可缔约一头异兽,想来那个老人是以强大的实力驯服了它们吧。如此看来,那个老人的实力得有多强大,才能驯服这么多异兽?

    以前虽然总听闻三教九流,既然纵横家能够立于此位,想来也不会差。但他只是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如今听到驯服异兽之举,终于有了直接的感受。

    想到这里,搞明白了异兽和灵骑之别的凌浪涯,心中又对修行者充满了好奇,便再度问道:“前辈,对这异兽和灵骑之分,我已有初步了解。想来以后面对异兽,也许我会更有把握。只是,有人曾告诉我,和人战斗是和异兽战斗不一样的,这修行之道,乃至于你方才所提的天圣两限,又有何需要注意之事?”

    老囚徒揉揉眉心,道:“我真不知道,那老家伙究竟有没有传授你什么,还是真的打算让你野蛮生长,所以什么都不说。关于三教九流之事,这些基本的常识,莫非他也不曾告诉过你吗?”

    凌浪涯耸耸肩道:“我曾问过相关的事。可他说瞧不起他们,而且说我以后遇见就会知道的。”

    “果然,这老家伙就是自视甚高,视世间英豪如无物。”老囚徒叹道,“罢了,既然开了头,老朽就再给你讲讲这三教九流之别,免得你这小子懵懵懂懂,最后沦为常人。”

    ——未完,待续——

第一二七章 三教之别

    听到老囚徒欲要再指导,凌浪涯诚恳道:“愿听前辈教诲。”

    老囚徒笑道:“也不用觉得我教你何事,这不过都是三教九流之常识罢了。毕竟老朽曾欠老家伙的恩情,虽然认同他这种让你野蛮生长的方式,但一些常识之事也是有必要知道的,如今就让我代他讲给你吧。”

    听闻此言,凌浪涯心中有一种回到那木屋门前,坐在石板凳上,听着老人讲故事的感觉。这一刻,他无比想念那段时光。那段回不去的时光,是他此生难以忘却的记忆。

    心境又波动之时,只听老囚徒问道:“三教九流,你可知有谁?”

    对于这种最基本的常识,凌浪涯依旧是知道的,便答道:“当今修天道者,以三教九流为首。三教乃是儒、道、墨三家,而兵、法、农、杂、名、方技、小说、阴阳、纵横,合称九流之数,紧随其后。余者的诸子百家,则呈现出竞相争鸣的局面。”

    “那么,既然如此厉害,那你可知为何儒道墨并称三教,而其又以儒家为首?”

    凌浪涯一时语塞,他一直以为三教九流,只是世人的划分,实则三教和九流并无多大差异,此刻方知原来两者依旧有所区别,只好问道:“莫非是因为他们的实力最为强大,所修玄气最为厉害?”

    老囚徒道:“儒道墨三教,之所以能称雄天道,皆因他们除却玄气修行不弱于其他九流,更有其所不及的能力。那就是儒家之气与理,道家之符与阵,墨家之机与侠。此三家之长,非九流可比,因此他们得以并称三教,位列修天道之首。”

    凌浪涯对此思索片刻,依旧一知半解,问道:“这三家之所长,究竟是何解?”

    老囚徒忽然从暗河边,捡起一颗小石子,画了三个圆圈,他一边比划一边道:“那么,先说三教之墨家。墨家之机,乃是机关之术,即利用土石木器等工具,打造机关之物。这些机关之物精妙绝伦,倘若有玄气支撑,甚至可以与人象征。墨家之侠,乃是其倡导的侠义之心,在墨家巨子的带领下,以十游侠为助,墨家弟子潜行世间,锄强扶弱,专好做不平事,因此最深得人心。正是由于墨家之机关术和侠义心,使得墨家可以位列三教。”

    凌浪涯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么道家之长,就是符与阵?”

    “不错。”老囚徒道,“道家之道符,乃是将玄气融入一纸符篆之中,使得其具有玄气之力,因其符不同而产生不可预测之妙用。至于其阵,则是指道家的阵法,通过数人或百人之力,以阵相衔接,形成合围之势,能够达到以弱胜强的效果。既有一人可用之道符凭借,又有多人阵法的以弱胜强,使得道家也可以位列三教。”

    凌浪涯道:“既然墨家和道家,都有这样的能力,那儒家的气和理,又是何解?”

    老囚徒道:“方才老朽和你说的,天圣两限,八阶之分,你可知出自何处?”

    凌浪涯恍然大悟,道:“儒家?”

    老囚徒点头道:“确实,天圣两限乃出自儒家先祖孔圣,其在研究修行之道,分析修行利弊,总结前人经验之时,提出的前所未有的理论。正是这一套理论,区分了天圣两道,划分了修行之路,让世间所有修行者,在修行之路上都有所预知,有所明确,而不是以前的盲目摸索。可以说,正是因为儒家的修行之理论,指引了世间修行者的前进方向,才造就了如今的局面。这就是儒家之理,一举奠定了世间修行者之路的理论。”

    凌浪涯感慨道:“以一己之力,奠定世间修行路。这儒家孔圣,可真乃神人也。”

    老囚徒同样感慨道:“孔圣之举,确实福泽世人。而且,儒家所修玄气,乃是光明之气,相传源于苍穹之日,乃是世间之浩然正气,是最光明正大的磅礴玄气。儒家子弟,以光明玄气御剑,其剑法可谓举世无双。正因为此,儒家才得以位列三教九流之首。”

    听罢关于三教之分析,凌浪涯才深深地感受到,三教的实力究竟有多深厚。至于其他九流,虽然比不得他们,恐怕也不会稍逊多少。不过,于此同时,他也开始忧心起来,这一统三道,是何其艰难。

    只是他依旧想不明白,为何那个老人要给他出一道这样的难题。孤身一人的他,又有何德何能,可以承担这样的重任,并且能够成功呢。

    一时之间,愁绪满怀,凌浪涯下意识地叹息一声。

    老囚徒笑道:“怎么,听到三家实力,心里不舒服,还是害怕了?”

    凌浪涯难得找到一个可以肆无忌惮地讨论此事的人,此时听他一番言论,更是充满了感激之情,对于心中所隐藏之事也不想再隐瞒,便道:“非也。只是我师父曾有言,想让我试一下一统三道,统一七朝。可是,我孤身一人,此刻连几个黑衣人都打不过,又何谈做成此事。所以,我一直在思考,为何师父一定要让我这样做。”

    老囚徒脸色微变,沉声道:“那老家伙,当真让你一统三道,统一七朝。”

    凌浪涯点头道:“他离去那天,确实是如此说的。”

    “当真?不曾说谎?”

    “千真万确。”

    听得凌浪涯的多次承认,老乞丐一时沉默不语,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他只是用独目怔怔地望着暗河流水,直到凌浪涯心中已忍耐不住欲要询问,老囚徒才回过头来,沉声道:“以后关于此言,你不可与任何人说,明白与否?老朽就当未曾听到此言,你也未曾言说过,知道与否?”

    凌浪涯一时不知所以,下意识地点点头,就当作了回答,但脸上的茫然却遮挡不住。

    老囚徒叹道:“若在世人看来,此言不过狂妄也。然而,若你身份暴露,再加此言,那你必死无疑也。”

    凌浪涯带有歉意道:“前辈,我懂了。关于此事,我往后不再提及。只是难得找到一个可以谈内心秘密之人,一时不慎便说出来,望前辈莫怪。”

    “修行之路,休要轻易相信任何人,连最亲之人也不可。”忽而,老囚徒再叹一声,道:“罢了,此事休要再提。”

    凌浪涯非常懂事地叉开话题,道:“那敢问前辈,这三教九流,各有所长。关于我纵横之长,前辈可有所了解?”

    老囚徒一脸疑惑,道:“你不知?”

    凌浪涯挠挠头,无奈道:“只知纵横理论,不知如何使用,因此才落得如斯田地。”

    听此,老囚徒有想揍一顿那个老家伙的冲动。

    ——未完,待续——

第一二八章 纵横玄气

    一想到凌浪涯既然连自家门派的情况都不曾知晓,老囚徒虽然只是一个外人,但也心中不免有气。在他看来,就算是让他自己野蛮生长,也不至于连自己门派的修行之道都不曾告诉吧。

    凌浪涯见老囚徒气愤的表情,弱弱地道:“前辈,如果你不知道没关系的,我回去自己再思考一下他所说的过,也许就会理解的。虽然我理解能力差了点,但记忆力却是很好的。”

    老囚徒没好气地道:“你能在只有理论没有指导的前提下,如此年纪入致知界,已经算是资质可行。想来就算是三教九流的年轻一代,除却一些特殊的天纵之才,实力也不过如此。只是,相比于他们,无疑你的战斗经验和实践能力,相比于他们都是稍逊一筹,这确实也是你这次为何受伤的原因之一。非实力不足,乃经验欠缺也。”

    凌浪涯没想到老囚徒对自己的评价如此高,心中诚惶诚恐道:“前辈,你说我如今的能力,可以和三教九流的年轻一代相媲美,可根据我自身感知,我似乎连我朋友都打不过。”凌浪涯想到胡虚在清风楼和供稻庄的战斗情景,确实比自己表现得更好。

    老囚徒随意问道:“那人是何家之人?姓甚名谁?”

    凌浪涯答道:“他姓胡名虚,使用火之玄气,虽然他未曾告诉我身份,但我猜测其是小说家之人。不过,他似乎和小说家有着仇恨。”

    老囚徒独目一凝,疑惑道:“姓胡?他和当今的小说家之主胡九道有何关系?”

    凌浪涯摇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他也未曾告诉我,我们本来猜测到彼此身份,正要坦白的。但前几日我们分头行事,还没来得及说,我就陷在这里了。”说到这里,他不禁低落下来,不知道胡虚现在究竟怎样了。

    老囚徒失声道:“他能猜出你是哪家弟子,何人门徒?”

    “确实如此,有一次我和他在溶洞中和异兽战斗,他见过我使用玄气,大概是这样猜测出来的。”

    老囚徒摆手,道:“这不太不可能。纵横门徒,其玄气玄奥难测,更有诡辩之能,旁人轻易辨认不出。再者,自当年一事,老家伙不再入世,纵横玄气数百年未曾现世,世人更加未曾见。倘若他能出从你的玄气中,就能辨出你的身份,那么此人必定不是常人。如果此人是小说家之人,有此学识得知此秘闻,一定和胡九道有很深的关系。就算是老朽,倘若不是识得小铜钟,认出这是故人之物,也不会认出你是纵横门徒。”

    凌浪涯点头道:“好,倘若此番能出去,我会和他谈清楚。”

    老囚徒忽然伸出感慨的手,抚摸了一下凌浪涯的头,由衷道:“小子,虽然你我只有一面之缘,不过从你救白狐之举,加上又是故人之徒,我想你的品性必定不坏。但你那个朋友,倘若真和胡九道友关系,而且你内心不是十分认可他,还是不要把你的身份告诉他比较好。说之,若是朋友,你只会连累他;若是敌人,他则会连累你。彼此连累,又何必呢。”

    听着这一番肺腑之言,凌浪涯才明白为何那个老人不让自己把身份说出去,也许亦有这样的原因。因为他能猜测到,能够让凌浪涯说出身份的,必定是让他信任之人。但这个身份会连累彼此,所以不如不说为好。凌浪涯开始慢慢觉得,那个老人所有的言语,似乎都深藏着一层秘密或者更深含义,需要自己去体会和思考。

    只是,对于自家的身份,凌浪涯依旧不知道为何不能说出去,为何堂堂的三教九流之一的纵横家,如今会沦落到修行者皆要追杀的地步。他猜测到当年肯定发生一些事,才会导致这样的状况,也许眼前的老囚徒也知道,但他却不会说。

    老囚徒似乎猜到了凌浪涯所想,道:“当年之事,若你有机会再见到老家伙,当面问他即可。在这件事上,确实事关重大,他没有说,我也不会告诉你。所以,如果你想要找到答案,只能靠你自己去寻找了。不过,关于纵横玄气,老朽倒是可以再给你一些指点,让你少走一些弯路。”

    凌浪涯道:“请前辈指点。”

    老囚徒先不言语,只是伸手指着凌浪涯的裸露胸膛,在心脏位置的表面,有着一个紫火图腾。凌浪涯知道,因为自己迈入了格物界,所以导致外伤全好了。不过他也很疑惑,为何醒来后心脏处会出现这样的图腾。

    老囚徒道:“这一紫火图腾,乃是源于老朽的玄气。玄气乃取天地之气,若是常人一生只可修一种,不可兼容。可你想想,为何你的玄气和老朽的玄气却能相安无事,和平共处?”

    凌浪涯抚摸着胸膛处的图腾,闭目感知体内玄气的流动,察觉到体内确实有两股玄气,但并没有相互碰撞争斗,反而是水乳交融般行走体内。感受到玄气的变化,凌浪涯忽而醒悟过来,道:“莫非,我纵横家的玄气,可以和其他玄气兼容?”

    老囚徒点头道:“不错。当时你身负剑枪之伤,又从百丈洞顶摔落,幸好你体魄尚好,还能够支持得住。只是,那些袭击你的黑衣人,应当也是小说家门徒。尤其是大腿上的枪伤,残留着一股小说家的火之玄气。在你受伤之后心神失守,无法自主抵御这些玄气入侵,使得它们沿着经脉进入了你的心脏,激发了你的玄气和它们的冲突。当时的你已昏迷,且本来积淀深厚,已经处于格物境巅峰。虽然有小铜钟护住经脉尚不至死,但这种冲突也许会导致你伤势加重,甚至影响修行。那时候,老夫回来恰好看见,探知你体内气息,便自作主张地用自身玄气,吞噬了那黑衣人的玄气。想到纵横家玄气之秒,便自主地将玄气烙印于你心脏处,平息你体内玄气动乱。当然,你也因此一步入致知界。”

    直到此刻,凌浪涯才知道是老囚徒救了自己一命。他赶忙站起来,拜谢其救命之恩。老囚徒这回也不阻挡,受此一拜,就绝两无相欠。

    凌浪涯问道:“纵横家玄气,原来有此妙用。

    老囚徒独目望江水,幽幽道:“纵横之玄,可纳万法。”

    ——未完,待续——

第一二九章 一举四得

    鸾凤居内,湖旁小楼开门的少女,不禁嫣然一笑,道:“为何不能是我?”

    那开门少女,赫然便是樊楼内的吕缈影的侍女菜包子。

    胡虚心中顿时明白过来,那所谓的花了三十万金,把点酥娘数给包了下来的金主,想来便是吕缈影了。只是,他不懂为何吕缈影要做这种事,毕竟对于富可敌国的杂家少主而言,三十万金虽然不是什么大数目,但显然也不是一下子就可以拿得出来的。

    胡虚一时搞不懂吕缈影此举何意,只好先进门再问。他道:“快让我进去,我有急事需要找点酥娘。”

    菜包子啐道:“这么心急,难怪小姐说你只喜欢貌美女子。不过,你可以进去,跟在你身后的两位兵大哥,可不适合进去哦。”

    老张见胡虚和那少女认识,知道胡虚一掷万金之举,猜想其大概是点酥娘的侍女,也心知以自己的身份,确实没有资格能够得见点酥娘,便道:“小姐放心,我们此等下人,在门外恭侯便可,哪敢奢想由此福分得见佳人。”

    严格来说,老张和另一名兵士,是来相助胡虚的,并不算是他的下人,所以他一时没有答复。幸好老张知道人情世故,知道怎么做。他向老张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道:“谢过张大哥了,我很快便回。”

    说罢,胡虚便跟着菜包子的脚步,走进点酥娘的香闺。

    登上二楼,不时便有一名侍女送上当下的新鲜瓜果。打量着拿命侍女,胡虚忽而想起,那夜见点酥娘时,是有两名侍女服侍,其中一名似乎眼角有一颗嫣红泪痣。不过此刻未曾见到,也许是去歇息去了吧。

    菜包见胡虚一直看着那名侍女,待得她离去后,便不满道:“胡公子,男人都是登徒浪子吗?为何你看到一名侍女都目不眨睛呢?不过,你长得可真好看,比带着人皮面具的时候好看多了,难怪小姐会喜欢你。”

    胡虚笑道:“你这小妮子,倒是花言巧语颇多。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不过是欣赏罢了。你还没告诉我,为何你会出现在此?”

    菜包子道:“公子当真不知?”

    胡虚道:“我知道你们有钱,可是也不需要如此耗费吧。”

    菜包子道:“你可知道,我家小姐耗费三十万金,其实也是为了你啊。”

    胡虚疑惑道:“这是为何?莫非是我曾见过点酥娘一面,你家小姐就想把点酥娘包下来,交给我?”

    菜包子摇头道:“你就想得美。我先问你,你是不是昨日在樊楼,嫌弃我家小姐,说她长得胖,还吃得多?”

    胡虚一愣,隐约记得自己好像说过类似的话,但没想到会引发这样的后果。但他也知道,倘若说一名女子不美,那肯定是会伤了她的心的。

    见胡虚不答,菜包子继续道:“本来,你那夜和点酥娘会面之后。小姐就说,既然你喜欢,那就这段时间都让点酥娘陪着你,于是想把点酥娘这段日子都包了。刚好那天,听说那个什么狗霸楚构又来了,小姐便让我以竞价的方式来进行,便花了三十万竞价下来了,一则是替你出口恶气,二则是因为想增加一些点酥娘的名气,最后当然是为了你。”

    胡虚现在方知,原来吕缈影花费三十万金,竟然有此原因。他心中突然有了一丝感动,这个女子为自己付出太多了,在他从来不曾知道的地方。胡虚问道:“可就算如此,三十万金,也不容易拿出来吧。”

    菜包子拿起桌上的一块新鲜水果,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边吃边道:“这有何关系?你不知道吗?鸾凤居其实也是我们杂家的产业,花三十万金,不过是把左袋子的钱挪到右袋子罢了,而且又有这么大的好处,何乐而不为。你要知道,在做生意这方面,我们小姐可是天才。”

    胡虚心中一愣,他先前只知道樊楼时杂家的产业,原来这鸾凤居也是她家的产业。占据凤炎都城的两大名号,这杂家的财势,究竟得有多庞大。胡虚感慨完毕,问道:“既然如此,钱都花完了,那你又为何在此?”

    菜包子道:“因为你啊。”

    “又是因为我?”

    “小姐说,你嫌弃她太胖,所以她让我来此请教点酥娘,学习修炼身材之法。她想变得瘦一些,好看一些。”

    直到此刻,胡虚方才明白这一举措之后的含义。三十万金,不仅是为鸾凤居的业绩,为点酥娘的名气,为给胡出一口气虚,更有着吕缈影想向点酥娘请教瘦身之举。这何止是一举三得,简直是一举四得。

    杂家大小姐的手腕,可真不小。

    正当胡虚细想之时,屏风后传来一声细碎脚步声,美人终于出来相见。

    点酥娘今日穿了一身素色罗裙,但也遮染不住她的曼妙身材。想来是菜包子已经把胡虚的身份告知,点酥娘见到两人相谈也不觉得惊讶。她来到榻上,行了一个万福,给胡虚倒了一杯清茶,坐到了胡虚的对面,方缓缓道:“不知胡公子乃是贵客,小女子有失远迎了。”

    胡虚忙道:“说来惭愧,那夜见姑娘之后,心中颇为想念。又因此刻有事相求,因此不得不来打扰。”

    点酥娘道:“不知何事,但凡小女子能够相助的,定当竭力而行。”胡虚也不拖泥带水,当下便把凌浪涯失踪之事告知。

    点酥娘听闻之后,秀眉轻皱。她想到那夜想听自己故事的小公子,心中也颇为喜欢,又因为胡虚和吕缈影的关系,算得上是自己的半个主子,便答应借助自己的人脉关系相助。

    菜包子听到此事,感觉胡虚很在乎这个朋友,便也不再像平时一般嬉闹,打算回樊楼告知小姐,请她帮忙。

    既然谈妥已毕,三人闲聊片刻后,胡虚心忧凌浪涯,便告辞而去。

    这一日奔波忙碌,穿越整个都城,出来鸾凤居后,其时已是日薄西山。

    胡虚见天色已晚,心想凌浪涯也许已经回到古庙也不一定,便要回去看看。他便告知老张二人,让他们先行回去休息,相约明天再相会,一起去寻找。

    老张二人知道今日也无结果,只能先托人帮忙寻找,也许明日会有一些好消息传来。二人也不拖延,想着把消息散发给其他人,便告辞而去。

    眼见老张离开,胡虚又孤身往古庙方向赶。这一路上,倒是遇见不少报名归来的修行者,只是他已无暇顾及,只管往古庙而去。

    回到古庙之时,站在厢房门外,夜色已经落了下来。

    厢房内依旧漆黑一片,不见灯火亮,心中不由一沉,猜测到凌浪涯并未回来。

    胡虚心生疲倦地推门而进,无力地点亮烛火。

    光明传来,胡虚只见一人盘坐在上,正在闭目凝神。

    那人并不是凌浪涯,其见胡虚回来,缓缓张开了明眸双目。

    ——未完,待续——

第一三零章 皆为你好

    古庙之中,厢房之内。

    胡虚看着眼前人,冷冷道:“为何你会在此?”

    那人缓缓抬起头,一动不动地目视胡虚,其婉约清秀的脸容,赫然便是凤凰古庙的庙主。

    庙主柔声道:“你又何必总是对我如此冷淡。”

    胡虚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喝尽,方道:“那桌上的两把红伞,是你让人放的吧?其实没必要做这种没有效果的关心。毕竟,再多的关心也抵不过了当年的犯下的错。”

    庙主不可否认地点点头,道:“我知道你不想见我,皆因你一直觉得,我是害死你母亲的帮凶。我承认当年之事我有错,可我也是为你好,你又知否?”

    胡虚重重地把茶杯一放,声嘶力竭道:“为我好?你们总是打着这样的牌子,做着所谓为我好的事。可是你们是否想过,我是否喜欢,是否接受,是否觉得好?为我好,你们就要杀了我的目前,甚至最后连她的尸首也要抢走吗?为我好,就把我抛弃在外不闻不问,让我吃尽世间苦难,感受到人情冷暖吗?”

    胡虚本来因因凌浪涯失踪已经觉得心烦气躁,此刻又见自己的仇人在自己面前,但自己却无法对其动手,一则是打不过,二则也目前不敢动手,只能狠狠地发几句牢骚。

    庙主一时无语,看着一灯如豆,哀怨地叹一声,道:“罢了,也许你以后会懂的。我此番前来,也并不是求你原谅,只是想告知你两件事。”

    “何事?说完就走可好,我尚有要事处理。”胡虚继续倒了一杯茶又一饮而尽,依旧冷冷道。

    庙主道:“其一是祭典之事。关于此届的祭典,尤其特殊。我感觉到颇多的暗流涌动,希望你要注意一下。尤其是暗祭,既然你要去,切勿不可冲动行事。毕竟,那个战场,无人保护你,一个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当然,我知道你目前已经有一些能力,但天地浩博,永远有你所不知的危险存在,还是当心为好。”

    胡虚道:“如果你想只是想让我小心些,倒不如让我直接别参加。无论明祭暗祭,我都会表现好给那个人看的。我要光明正大地回去。”

    庙主沉默一下,轻声道:“本届明祭,我是主考官之一。”

    胡虚第一次抬头看她,望着她婉约如水的明眸,良久之后,才道:“小说家的八大长老之一,果然名不虚传。”此话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出来,没有丝毫的恭维。

    庙主苦笑一声,道:“如今的我,早已离开小说家多年,只不过是这古庙的守护者罢了,再也不是当年的八大长老。当然,你也可以放心,我绝对没有任何为难的你心思,而你也不用因为我的存在而影响发挥。”

    胡虚道:“我自然会竭尽全力。想来这是第一件事,那第二件又是何事,早点说完,便回去歇息吧。”

    “第二件事,我有凌浪涯的消息。”

    “什么!”胡虚一激动,茶杯啪地一声摔在地上,变得支离破碎。

    但胡虚才不管那茶杯,听到有凌浪涯的消息,继续道:“他在哪里,快告诉我。”

    庙主看着他的反应,道:“看来他在你心中很重要。此消息,我是从一名老渔翁口中得知的。今日知客来报,有一个老渔翁在门口守候了大半日,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于是我便让人唤他来问话。他言道,是一名身穿白衣的少年公子,让他来古庙找一个名叫胡虚的身穿锻红锦袍的公子,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只好在此等候。”

    一听到是老渔翁,胡虚就想起早上出门时,确实有一个逆着人流而上,但自己当时并没有在意。只是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停留许久,自己才稍微了留意一下。等等,他忽而想到,要找的是锻红锦袍的公子,自己出门穿了凌浪涯的白衫长袍,盖住了红袍。难怪他没有认出自己来。

    没想到,自己的一个贪方便取巧,反而错过了寻找凌浪涯的机会。胡虚此时恨不得立刻把那老渔翁找出来,立刻询问凌浪涯的下落。

    胡虚急道:“他现在何处,我这就去寻他。”

    庙主道:“遇到关心之事,你总是此般性急,这可不是好事。我见你身上白衫,应该是凌浪涯的吧。想来这也是他没有认出你的原因。今日天色已晚,我已让他先行回去歇息了。他就居于城南,地址也已留下。你明日睡醒,再去寻他便可。”

    胡虚道:“我现在就去寻他。万一浪子出了何事,我这就去寻他。”

    庙主道:“你现在去有何用,且不说天色已晚,深夜你何处去寻。倒不如休息好了,明日起早赶去寻人。”

    庙主站起来,留下一张纸条,那是老渔翁的住址。其笔迹纤细飘逸,显然是庙主的笔迹。

    庙主看着拿着纸条凝神记忆的胡虚,柔声道:“虚儿,有时候,过度在乎一个人,可不是好事。”

    一声虚儿,让胡虚梦回当年,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时光。

    胡虚看着她站起来的身影,仿佛看到了那个逝去的人,那个他此生最在乎的人。

    可惜,那个人不在了。

    庙主不再言语,推门而出,飘然离去。

    她只留下一句话道:“终有一天,你会知晓我的良苦用心。”

    就在庙主离开时,胡虚对面厢房内,一扇半开一条缝隙的窗户,悄然掩上。

    胡虚手中捏着纸条,看着上面的地址,几次想着立刻就要去寻找,但又知道庙主的话是对的,此刻深夜出门确实是不妥之举。

    当下,他也不再犹豫,只好匆匆洗漱上床歇息。只是,看着隔壁空荡荡的床铺,他又哪里能睡得着。这一夜辗转反侧,他几乎是难以入睡。

    好不容易熬到天色微亮,胡虚匆忙起床,洗刷之后就赶紧出门。出门之后,他想到不能像昨日那样徒步,那样速度太慢,便道马厩里找到了这几天吃得精神气旺的小毛驴。

    胡虚本打算只骑自己的毛驴前行,未曾想另一头毛驴见自己不用出门,便一直在嚎叫,四蹄不断刨地,显然也要同行。无奈之下,胡虚只好骑一头,牵一头,往城南而去。

    日声渐起,小毛驴再度滴答滴答,不过一头有主人一头没主人。

    待得晨光洒满大地,胡虚一路走一路问人,终于来到了纸条上所指的地址。

    眼前是一座破旧的小茅屋,木栅栏也残缺不全,院子角落堆满了各类老旧的渔具。

    胡虚走进小院,正要敲门时,屋内忽而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哭声。

    ——未完,待续——

第一三一章 可纳万法

    奥若稽古圣人之在天地间也,为众生之先,观阴阳之开阖以名命物;知存亡之门户,筹策万类之终始,达人心之理,见变化之朕焉,而守司其门户。故圣人之在天下也,自古及今,其道一也。

    ——胡不说?《百家宗谱·三教九流·纵横家》

    ………………………………………………………………

    纵横之玄,可纳万法。

    听闻此八字,凌浪涯稍加思索,心中一动,道:“莫非纵横家之玄气,就是可以容纳天地所有不同属性的玄气?”

    老囚徒点头道:“虽然我不是纵横家门徒,好歹也曾和那老家伙混过一段日子,也大概知晓。纵横家所修玄气,名为空之玄气,其汲取的乃是天地之间的空间之力,以此纳入自身修行。而且,由于这种空间之力,乃是天地最为玄妙的玄气之一,可以包容万物万法,因此,它也拥有着汲取万物玄气的特性,可以包容兼蓄其他教派的玄气,并且化为己用。”

    凌浪涯从来没想过,自身所修玄气竟然还有如此奥妙。他一直以为,修得此种玄气,对天地玄气的异常敏感,而他所开发出来的玄气用法,不过是有着比常人更快的反应速度,可以让他身法更灵活快速,甚至达到瞬间移动的速度。他也一直以此快速身法为依靠,逃过了无数的攻击和躲避敌人的对手。

    只是,原来自身的空之玄气,竟然还有这样的妙用。假如真的可以将旁人的玄气汲取为自己所用,那岂不是自己以后不用修行,就可以功力大涨。想到这里,凌浪涯不禁心中萌生一股汲取他人玄气的冲动。

    只是,他的这个想法,却被老囚徒的当头棒喝叫醒了。

    老囚徒猜测出他的所想,道:“别想着走歪门邪道,以汲取他人玄气为生。你可知道,每个修天道者,都需要注入一颗玄气种滴,否则是无法入天道。你的空之玄气种滴早已植入体内,又有老家伙的理论指导,虽然他不曾教你实践运用,但你自己也摸索出一些门道。只是,倘若你没有获得某种属性玄气种滴的注入,就贸然汲取玄气,只会令你体内的玄气互相冲突,最后爆体而亡。”

    凌浪涯心中一凛,想到自己的伤和身上的紫火图腾,恍然大悟道:“莫非这紫火图腾,就是火之玄气种滴?”

    老囚徒道:“没错,若不是老朽把玄气种滴植入你体内,那么你的玄气自主汲取那些伤口处参与的火之玄气,最终只会导致更严重的后果。如今你有了火之玄气种滴,也可以不用那么惧怕小说家的火之玄气了,甚至还可以克制他们。也幸得老夫修得也是火之玄气,否则也无法救你。”

    凌浪涯道:“莫非前辈也是小说家之人?”

    老囚徒沉默片刻,道:“曾经算是,如今早无瓜葛了,想来他们也早已把我遗忘。”

    凌浪涯道:“但小子一定会铭记于心,此生不敢相忘。”

    老囚徒感慨道:“倘若什么都不相忘,此心哪里容得下,有些事,该忘的便忘了吧。”

    凌浪涯不知为何,从这句话中,听出了无尽的伤感和别离。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在回忆往事之后,又黯然神伤的表情。他一时无语,不知如何应答。

    不过,老囚徒接着道:“除了纵横家,其余的教派是没有这样的玄气之长。所以,当时世有传闻,纵横一人,可抵千军万马,也正因此。”

    凌浪涯重复道:“纵横一人,可抵千军万马。”他忽然明白过来,倘若有一个新的玄气种滴注入自己体内,那么是否意味着自己可以习得其玄气之法,例如此刻有火之玄气种滴,那应该也可以习得火之玄气的功法。如此一来,也就是说可以学得小说家之技。倘若能够把三教九流之玄气集于一身,那就意味着集三教九流之大成。

    当下,凌浪涯便把这想法告诉老囚徒。

    老囚徒道:“确实如此,你这小子倒是可以举一反三。只不过,这条路何其艰难,你应该也能想象得到。需知道,哪怕是同一个种滴,也有等级之分,越是高级的种滴,越被他们视为珍宝,你一个外派之人,又怎么能够轻易获取呢?严格来说,这可算是窃取别的教派的玄气秘法。所以,这也是纵横家子弟,为何如此少的原因。除却这条路太难走,更多的是因为有这种风险。不过,倘若真的成功,每获得一个,玄气大增,自然修行之路愈发坦荡。”

    凌浪涯好奇问道:“那不知,我师父身怀多少种滴,习得多少家玄气?”

    老囚徒摇头道:“老家伙乃是当时千年罕见的天纵之才,想来如今修为更是深不可测。当年我和一起时,他已露出多种玄气功法,但具体多少老朽也不曾知道。不过,你只要知道一点,除却鬼谷,那个老家伙还有个外号,足以证明他的实力。”

    “是何外号?”

    “三道第一人。”

    凌浪涯倒吸一口气,他如今入世渐深,想过那个老人以一己之力对抗三教九流,自然实力深不可测。凌浪涯猜测到他的实力会很深厚,但没有想到会如此厉害。三道第一人,那岂不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只是,他只是给自己种了一颗空之玄气种滴,传授一挑未曾实践的理论,讲过无数个故事,然后就离开了。作为三道第一人的弟子,岂不是亏大了。凌浪涯第一次觉得,当年就应该缠着他,让他手把手地教导自己。

    倘若真如老囚徒所言,那个老人是为了避免重复犯错,所以让自己自由生长,可是这种方式也太野蛮了吧。万一某一天,自己不小心死掉了呢。就像此次,倘若运气糟糕一些,也许就不在人世了吧。

    想到这里,凌浪涯眉头就紧皱起来,露出懊恼的神色。他忽然有一种感觉,倘若有那个老人在,自己也就不会走得如此艰辛吧。

    老囚徒忽而道:“你是否觉得那老家伙很不负责任,随便教你一些就丢下不管,然后任凭你自生自灭。”

    凌浪涯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就是如此想。

    老囚徒叹道:“傻孩子,你可知道他的用心良苦,他已经把他一生最好的保命之物给你了啊。就算你想死,也是死不了的。”

    凌浪涯疑惑地想着此话,一时间不知何意,当他低头看到低垂在胸口的小铜钟时,才醒悟过来。他把玩着小铜钟,说道:“前辈说的是此物?”

    老囚徒点头道:“难道你没发现,这次你遭遇生死劫难时,这个小铜钟一直发出青光,这就是它在保护你。”

    “此小铜钟,究竟是何物?”

    老囚徒道:“想来,你也未曾听说过诛神器吧。”

    凌浪涯闻之,诚实地点点头。

    ——未完,待续——

第一三二章 榜单风云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凌浪涯直到此刻,才承认自己确实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没有江湖阅历,没有人事经验,不懂人情事故。此番听老囚徒之言,方知道三道之大,各派之深,尤其是关于修行之道,更是豁然开朗,感觉打开了一番新天地。

    此时听得老囚徒又说出了诸神器一词,心中又是一动,莫非这又是哪个自己不曾知晓的常识。

    不过,老囚徒却道:“此乃秘闻,却非常识。你不知,乃是正常之事。”

    见凌浪涯愈发好奇的表情,老囚徒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争斗;有争斗的地方,就有高下之分;有高下之分,就有名次对比。正如世上有各类名榜一般,上列有当时英才的对比名次,而兵器也因主而鸣,衍生灵气,因此也有高下之分。但是,却有一种类型兵器,无法参与此列评比,皆因其数量极少,乃天地所生,因而过于强大,有吞天灭地、呼风唤雨之能,且世人知之甚少,因此世不曾知晓。这种兵器,被誉为就是诛神器。”

    凌浪涯不由仔细观察着小铜钟,虽然其上刻着一些深奥的符篆,但依旧是平凡无奇,只是稍微古色古香一些罢了,一点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的气魄。

    老囚徒叹道:“不用细看,严格来说,此物只算一件残破的诛神器,如今只有其体,丧失其魂,而且你如今这么弱小,当然感受不到其中的力量。老朽猜想,应该是老家伙对其下了禁制,压抑住了它的灵气,使其能够自主保佑你。虽然残破,但只要不是遇见双极限之人,保你命足矣。”

    凌浪涯道:“既然诸神器如此强大,为何它又会残破呢?”

    老囚徒叹道:“世可曾有神,当诛而替之。人力有时尽,诛神亦无能。关于这诸神器为何变成如今模样,老朽当时已被囚禁于此,却不曾知道了。倘若你想知道,便自行寻找答案吧。”

    凌浪涯见此事没有答案,便不再询问,转而问道:“方才前辈说,有人的地方,就有高低之分。那是否在这修行者中,也有这各类名榜?”

    老囚徒道:“确实如此,在修行之路上,共有五类名榜,谓之初闻榜,意心榜,立身榜,家命榜,圣治榜。初闻囊括格物界和致知界,意心榜囊括诚意界和正心界,立身榜囊括立心限和修身限,家命榜囊括正命限和齐家限,圣治榜囊括圣学限和治国限,至于平天限和万世限,则不在此列之中。”

    “为何平天限和万世限,不在榜单之中?”

    老囚徒道:“你真以为每一个界限是很容易跨越,世间修行者千万计,越是往上越是解难,若要登顶更是机缘运气实力等缺一不可。哪怕是百年,也许都不曾有一人抵达境,而且此等人世巅峰,早已超然俗世之外,又何须再用榜单来证明。”

    凌浪涯恍然大悟,道:“莫非这榜单也是出自儒家之手?”

    老囚徒道:“当年此榜概念,也是儒家提出的。不过,由于后来儒家觉得此榜公布,会深化争斗,于世人不利,便不再推行。不过,崇尚法度的法家,倒是热衷于此,因此每三年公布一次的榜单,便交由法家来整理公布。当然,除了这些名榜之外,尚有各类榜单,就不细说了,你往后也可了解。”

    凌浪涯疑惑道:“可是我也未曾看过各类关于榜单上的名单。”

    老囚徒鄙夷道:“你不过是初入致知界,哪怕在最低等的初闻榜上,相比于站在致知界上的少年英才,也不过是默默无闻之辈。再者,一个人在何等层次,方会看到该层次之物。你不过初来乍到,又怎么会知晓能力认知之外的事。而且,你又未曾闯出名堂。今日老朽虽然给你讲了不少修行常识,但也涉及不少修行隐秘,已经足够你消化学习了。”

    闯出名堂?凌浪涯心想,不知道自己倘若登上凤梧祭典之巅,算不算闯出名堂。他本来对此并不甚在意,可是忽而想到冷莹霜的言语,只有自己表现得足够好,她才能找到她。

    而且,那宫袍女子得一句,你没资格,依旧深深烙印在凌浪涯的脑海中。如今听得这许多事情,倒是触发了凌浪涯的少年傲气。

    他想试一下,自己能走多远。哪怕是撞了南墙,也得试过才知道。

    老囚徒见凌浪涯有时发呆有时傻笑的表情,不由得疑惑道:“臭小子,又在打何歪主意?”

    凌浪涯回过神来,道:“我只是在想,不知道登上凤梧祭典,是否就可以进入榜单之中,以此博得一些名声。”

    老囚徒沉默片刻,叹道:“凤梧祭典,又要开启了吗?”

    凌浪涯低头算了一下,道:“倘若没算错,现在已经开启报名了。”

    “今夕何夕?”

    “除夕前一天。”

    “原来又是一年团圆夜。”

    老囚徒听闻除夕二字,不自觉地又陷入了往事之中,仿佛想到了当年之事。他道:“洞中无日夜,不过老朽知道此刻夜已深。那么,既然凤梧祭典已开启,你便回去吧。否则错过了报名,可就错过了二十年一载的盛事了。”

    凌浪涯听闻自己要走,想到这不过相处数日的老人从此又会孤零零在此,心中莫名感伤,便道:“老前辈,不如你教我如何救你出去,我们一起出去吧。”

    老囚徒闻之,扬了扬手中的铁石链,无奈道:“你可听闻过赵宋凤炎都城建城的传说?”

    凌浪涯点头道:“这个倒是听闻过,可是这和前辈有何相关?”

    老囚徒道:“这铁石链,便是由凤炎都城建城之基的天外黑石残骸所铸,乃集世间能工巧匠打造而成,其坚不可摧。除非有钥匙开启,抑或老朽自断双臂,否则又怎么可以出去。”

    凌浪涯未曾想过这铁石链名堂如此大,不过能够让此困住,想来他也不是等闲之辈吧。心中的好奇再也忍不住,凌浪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出人意料的,老囚徒这次没有阻止他,反而回答了他的问题。

    “不知前辈,为何被困此地,被困时日多长?”

    “亡国之人不足道,悠悠八百年已逝。”

    ——未完,待续——

第一三三章 孤独他呀

    八百年。

    俗世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哪怕是修行者,又有多少个百年。

    凌浪涯诧异道:“前辈被困此地八百年?”

    老囚徒独目视流水,叹一声道:“少年,这纷扰红尘,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凌浪涯此时不过十六年华,应该不能体会这种无尽的孤独之感。只是,他想到自己十五年来,一直在禁忌凶地里一个人的日子,有那个老人相伴,有一头白猿相伴,还有无数的异兽为戏,但没有同龄人,也再也没有外人,偶尔还是会感到一种寂寞。

    那十五年来,自他渐渐懂事起,孤独就一直陪伴着他。

    倘若不是孤独,他又怎么会每天傍晚,独自坐在群山之巅,看云霞归去,万兽归巢,然后他归家。

    一十年来,独立黄昏,一直如是。

    倘若老囚徒被困此地八百年,又是承受了怎样漫长的孤独与寂寞。

    凌浪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喊了一句“前辈”,却再也无法说出扣。

    倒是老囚徒洒然地一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就是觉得老朽被囚此地多年,想来会有无尽的孤独和寂寞罢了。其实,也许在数百年前会有这样的感觉,但这些年来,老朽早已看淡了世事。毕竟,能够活着,偶尔听小寒蝉给老朽带来外界的消息,虽然不能参与,但终究也是好的。所以,别觉得老朽过得有多糟糕,老朽挺好的。”

    只是,凌浪涯还是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倘若一个人受伤了,或者孤独久了,没有人嘘寒问暖,也许一个人熬熬就过去了。但是一旦有人问候,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句话,也会让人因为这种关心与问候,瞬间泪流满面。

    不过,八百年囚禁岁月,让老囚徒学会掩饰得很好。他把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藏在了心底,不曾露出分毫。

    凌浪涯心中不忍拆穿,却道:“既然明日乃除夕,反正我的伤也没好得完全,前辈不妨让我多待一天,待过了明日再可好。”

    老囚徒又怎会看不穿他的小把戏,但依旧道:“也罢,反正老朽多年未曾有人服侍,你尽管多待数日,老朽求之不得。”

    彼此心有默契,谁都没有拆穿谁的谎言。

    只是彼此都知道,明日过后,即是别离。

    这一声衷肠已诉,一老一少相对无言,只是静默地坐在暗流河边,看着流水滔滔。

    其实凌浪涯心中尚有许多的疑惑,本来想要逐一打探清楚,例如老囚徒为何被困此地,又是谁将他困在此地,他竟然能救活自己看来也是一个强大的修行者。可是就算有那天外黑石的铁石链,也未必能锁得住他。

    所谓滴水穿石,倘若一年打不开,莫非八百年的时光也打不开么。

    也许,如今的老囚徒,不是走不了,只是不想走罢了。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老囚徒忽而站了起来,道:“此时已夜深,待明日醒来,老朽教你蝉语之法,你把寒蝉带走吧。”

    凌浪涯闻之,诧异道:“此事怎可,此等通灵之物,倘若我带走,前辈你失去和外界的联系,岂不是更加孤独。”

    老囚徒鄙夷道:“谁跟你说老朽孤独了,老朽欢乐得很。没看到寒蝉生有翅膀,会自己飞来飞去?老朽只是听闻凤梧祭典又开启,所以让寒蝉随你去看看,然后飞回来告诉老朽罢了。老朽看不了,听听总得可以吧?”

    凌浪涯连连点头道:“当然行,前辈说得对,前辈说得好。”

    老囚徒被他这突然一个乖精灵表情一吓,当下笑道:“罢了,先回去睡吧。”

    说罢,老囚徒也不管凌浪涯,拖着沉重的铁石链,自顾自地回到洞坑中,随意找了个平坦角落,不消片刻便睡了起来。本来他的睡处乃是凌浪涯受伤躺着的一张石床,但因为让给了凌浪涯,而他也就只好随意找个地方落脚了。

    洞坑并不大,哪怕凌浪涯此刻躺在石床中,怀中抱着温顺的白狐,依旧可以看到阴暗角落里睡着的老囚徒,他只好把心中的话都藏了起来。然而,不消片刻,连日来的奔波和今夜的长谈,让凌浪涯感觉也逐渐疲惫,不时便睡了过去。

    天坑洞中,一老一少一狐,一夜无语。

    洞中不晓天色亮,凌浪涯难得睡了一个好觉,醒来时发现床边堆了一堆新鲜野果,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拿来的。他下床后,来到了暗流溪边,果然看到了老囚徒独坐此处,怀中抱着醒来的白狐。

    凌浪涯匆匆洗了把脸,啃着野果坐在了老囚徒旁边。

    哪怕不说话,只是陪伴,也是挺好。

    待得凌浪涯吃了数个野果,老囚徒果然唤来寒蝉,传授他蝉语之法。

    这蝉语之法其实不难,不过是将玄气附加在蝉身上,感知蝉声鸣叫和双翅震动,从中寻找蝉所表达的喜怒情感和倾诉。

    凌浪涯本也是天纵之才,在尝试了数次之后,便逐渐知晓了蝉语之法。这一日下来,他就不断地逗弄着寒蝉,欣然忘了时光。

    待得洞外日薄西山,老囚徒唤来凌浪涯,语重深长道:“孩子,你身份特殊,切勿轻易暴露自身身份,如今既有火之玄气种滴,不妨学习小说家之功法,以此掩饰为未尝不可。此去江湖凶险,你且小心行事。若有生命之危,可唤寒蝉来此,也许老朽能再出残力相助。”

    正当凌浪涯欲要拜谢时,老囚徒摆摆手,道:“俗礼就免了吧。你沿着此地下暗流,一路潜行而出,便会抵达碧珍江,到时候再上岸便可。”

    凌浪涯忍不住,终究还是跪倒在地,俯首拜倒。拜别之后,泪流满脸的凌浪涯转身走至暗流边,正要转身入水时,忽而听到老囚徒道:

    “倘若你见到小说家之主,便代老朽问一句话。”

    “何话?”凌浪涯问道。

    “世人皆言,一入小说千年度,不曾度己何度人。”

    说罢,见老囚徒再度挥手,凌浪涯再度作揖拜谢,转身跳入水中,顷刻间消失不见。

    蹲在老囚徒身旁的白狐,看着逐渐平息的水花,哀嚎一声,双眸流露出无尽哀伤。

    老囚徒缓缓坐下,在天坑洞中,盘坐在暗流江边,看着幽幽江水流逝。

    想到数日之时,一时之间,心有所感,想起年少时光,沉浸在往事中,不禁低声吟唱道: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奈何春水东流,带不走故国愁。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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