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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伤痕谷主     百家祭txt下载     百家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五四章 破网而出

    黑暗的夜里有了火光,翻涌的河面冒起了烟雾。

    烈刀门两位长老自从刚才黑袍人随意化掉了自己的攻击之后,就深深感受到他的实力只会比自己更高,甚至到了另一个境界也未可知。

    在不久前,他们可以凭借实力优势,倚老卖老地欺负凌浪涯等人,虽然最后四长老被凌浪涯等人围攻和刺杀至死,但并不代表他的实力不行,终究还是过于大意罢了。

    当时杨云天让他们三人出手时,他们虽然口中答应是因为多年来的孝敬,但也存有要见识一下外来高手的意思。就算他能以一挡百,难道还真的能拦住自己三个境界高了两层的修行者不成。

    此刻面对实力更胜一筹的黑袍人,四长老又失手先死,只剩下两位长老也不知道能否拦得住,只能拼尽全力一试。

    两位长老的携长刀一击,两道烈焰刀芒划破了夜色,也划破了湖面,直奔黑袍人。

    黑袍人视若无睹,待得那气势惊人的刀芒距离不过一丈时,他才伸出双手,左右十指不断变幻,在空中飞速地点动,似乎在刻画什么一般。

    但由于光焰的阻挡和视线的阻隔,并没有多少人能看清他再做什么。

    正当烈焰刀芒距离黑袍人不过数尺之时,在他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墨绿色的光圈,挡住了其去路。

    那光圈是圆形,其外壁上墨绿色的玄气不断涌动,而内部有着墨绿色丝线交错飞舞,以内壁为界不断来回折射。

    正当此时,烈焰刀芒已至,正落于墨绿光圈之内。

    光圈与刀芒相碰,没有任何的声响传出。

    众人只见烈焰刀芒穿过了光圈,转瞬间就消失不见。

    在黑袍人面前,空空无也,没有碧绿光圈也没有烈焰刀芒。

    夜色重新归于黑暗,众人诧异得不知所言。

    两名长老凝重地看着淡定自若的黑袍人,虽然不知道他究竟用了何手法,但此等诡异的手段,恐怕只有那些三教九流才能用得出来吧。

    莫非,此人正是三教九流之人。

    想到此处,出身于小说家的两名长老,蓦然想起当年在小说家求道的时光,奈何自己等人天资不高又不勤奋,只能被派来这里当个挂名长老。

    虽然活得逍遥自在,但实力却一直不见进涨。

    如今看着这诡异的玄气防御,竟然不能察觉来自何处。

    但是,他们如今是在场烈刀门弟子在场中实力最强之人,同时又身兼长老之职,又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想到此处,两名长老对视一眼,不信邪似地连连挥动长刀,不断地有烈焰刀芒从中而出。

    不是他们不想近身战,奈何身在不同的船,又隔有一段距离,只能以此远程攻击来消耗对方,希望可以让对方船速减慢。

    黑袍人身上紧绷的黑袍膨胀起来,仿佛要裂开一般。他的双手不断地交叉挥舞着,一个个墨绿色光圈从他身旁出现,挡在了他的身前。

    正当黑袍人和两名长老交战之时,已经有人受了重伤而死去。

    凌浪涯抱着河鱼帮帮主莫长河的尸体,难过地想要流泪,而纪天和水月仙则是真的跑到一边默默哭去了,至于胡虚和马敦则是努力控制着船的方向,想要快些离开这个地方。

    凌浪涯看着眼前这个微笑着死去的陌生人,想到他临死前最后的一句话,在难过的同时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方才莫长河被黑袍人救回,其实其本人也猜到无法救治,而被救回也是猜到要自己泄露烈刀门的机密。想到自己的女儿也在烈刀门手中,因此莫长河也甘愿把消息说出来,希望凌浪涯等人能够把他救助出来。

    可是,他只说了一句话,就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莫长河临死前的一句话,只有九个字。

    “大码头,莫小河,莫小鱼。”

    凌浪涯来不及问清楚这三个词的含义,莫长河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凌浪涯是莫长河生前看到的最后一人,直到他死去依旧抓着凌浪涯的手不曾放,仿佛里面包含着他所有的希冀和力量。

    这个只有百来人手下的河鱼帮帮主,带领着河鱼帮弟子伐木运输为生,被烈刀门欺凌后选择归顺,协助烈刀门做拐卖儿童的勾当,最后幡然醒悟帮助凌浪涯,只希望他们能救出那些孩童,赎清他们的罪过。

    凌浪涯遥遥看了一眼苍穹,此时暴雨已停,天色处于漆黑一片。

    黎明将至,很快就要天亮了吧。

    只是,今夜之后,木鱼河上再无河鱼帮。

    正当凌浪涯沉浸在莫长河死去的伤痛之时,只听胡虚大喊一声:“坐稳了!”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马敦在竭力掌舵,而胡虚手持双刀立于船头,船头前方是一张横跨两岸的巨网。

    这张巨网正是河鱼帮一直以来拦住尚有漂浮下来的木头所设置,今夜它不止迫使凌浪涯等人不能再潜行前往碧珍江,同时拦住了许多枯枝败叶和双方尸首,更是拦住了许多河鱼帮弟子从上游山林乘坐下来的圆滚木头,如今又是拦住了要逃生的船只。

    如果不能破开这张巨网,船只被挡住不能前进,最后只会被杨云天等人追上,到时候又是另外一个局面了。

    此刻,胡虚眼前只有巨网,他双臂和长刀冒出的鲜红火焰,绽放着他所有的玄气。

    就在船头距离巨网只有一丈之时,胡虚大喊一声,平地高高跃起,双臂高举,双刀从肩后倒垂到腰部,继而重重向前砍下,直没船头。

    “给我开!”

    双刀火焰触碰到巨网,网格瞬间随之断裂成三半,枯枝圆木尸体随之冲破巨网。

    船头破网而出,眼前河水滔滔,再无阻挡。

    恰在此时,只听黑袍人同样喝道:“接了你们这么多招,现在轮到你们接我一招!”

    众人再度望去,只见黑袍人凌空跃上桅杆,居高临下,黑袍猎猎。

    黑袍人双手一沉,随后缓慢举起,道:“给我起!”

    随其声出,那些本来顺流而下的圆滚木头骤然脱离水面,高高升起直与桅杆平齐。

    数十根巨大木头悬空而停,皆被一道墨绿色的玄气束缚着。

    黑袍人双臂骤然前挥,直指敌船。

    巨大木头应玄气而动,如箭离弦。

    敌船之人见之大骇,顾不得不熟悉水性,纷纷跳出而逃。

    两名烈刀门长老和杨云天等人急速挥舞长刀,想要阻止巨木的落下。

    奈何巨木数量太多且力道庞大,众人只躲的过两三跟,纷纷被其撞倒。

    只见两根巨木如箭直撞两名长老,而两名长老举刀横挡,想要抵御锋芒。

    长刀应声断,巨木撞胸膛,两名长老倒飞出去,直撞船舱,落地重伤,口吐鲜血。

    巨木砸在船上,穿破了甲板和船舱,木鱼河水随之涌了进来,不消片刻船已成倾倒之势。

    巨木为箭,伤敌摧船,一击定胜负。

    黑袍人朗声大笑,道:“今夜之事,他日定当奉还。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躲在船舱中的杨云天伸出头颅探看,只见凌浪涯等人乘船顺流而下,片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见此情况,杨云天鲜血倒地,不是因为受伤,而是被今夜之事所气。

    与此同时,凌浪涯口吐鲜血。

    黑袍人来到其身前,见之道:“你若如此下去,会无药可救。”

    暴雨已停歇,血染木鱼河,尸体如鱼流。

    黎明前的天色,最是黑暗。

    ——未完,待续——

第二五五章 遗言真相

    黎明已至,一条破烂的木船,犹如喝醉酒之人一般行走在木鱼河上,仿佛随时就要撞到岸边。

    摇摇晃晃的木船,上面有着七人和一具逐渐变冷的尸体。

    方才胡虚双刀断开巨网,这艘木船得以侥幸地冲出来,再借助黑袍人的巨木如箭一击,击沉了烈刀门的追击之船,因此众人才得以没有后顾之忧。

    滔滔的木鱼河上,感受到木船左摇右晃,那几个不熟水性之人都吓得胆颤心惊。

    尤其是水月仙,虽然表面上英勇无比,但终究还是有着女子心性,本来还没从今夜弟子死伤的悲痛中走出来,此刻更是吓得直接抓紧船舷扶手,一边哭一边吐一边咒骂不会驾船的马敦。

    马敦也是毫无办法,他竭力控制着木船,想要让它驶得更平稳些。奈何他本就不擅水性,更不用说是驾驶船只了,见到胡虚在照顾凌浪涯,纪天在安抚水月仙,于是他只好央求展候过来帮忙驾驶船只。

    有了展候的帮助,两人一边摸索一边驾船,虽然船只依旧晃荡不已,但目前看来至少没有沉船的危险,只能勉强着向下游飘去。

    正当展候和马敦在竭力驾船之时,凌浪涯撕下面罩,一把擦干净嘴角的血迹,感受到体内的玄气冲突,只能苦笑一声。

    如今只要凌浪涯控制不住体内的两种玄气的平衡,它们就会处于相互争斗的状态,显然是不夺得主动权不肯罢休。如果不是他在今夜消耗的玄气太多,两种玄气的争斗并不严重,但如果像在烈刀门中汲取了火焰一样,最后也会像那天一样晕倒在地。

    同样听到这句话的胡虚,担忧地问道:“不知前辈可有法子解决这一个毛病?”

    黑袍人沉思片刻,才摇摇头道:“自古修天道者,也曾有人同修两种玄气,但无论是天资多高,最终都是大多无法协调两者平衡,不是走火入魔就是爆体而亡,就算能够控制,也不过是凭借强大修为进行强制管控。”

    黑袍人再打量了一下脸上苍白的凌浪涯,道:“我虽不知你这小子如何习得两种玄气,其中一种玄气我察觉不出,但那紫火玄气却是异常霸道之物,两者相争恐怕有你好受的。”

    胡虚道:“难道,如果无法控制两者平衡,真的无药可救?”

    黑袍人道:“也许会有人有办法,不过我也只是猜测罢了。”

    这时候,一直在旁安抚水月仙的纪天闻之,急忙道:“谁有办法?我去找来!”

    黑袍人打量着神色迫切的胡虚和纪天,再看看脸色非常平静的凌浪涯,道:“你们三个今夜之事,几乎连命都丢了也不怕,如今却害怕起来了,倒是奇哉怪也。”

    凌浪涯摇头道:“为三道苍生,我这条小命又算如何?”

    “要算要算。”纪天跑过来,道:“前辈你说,那人是谁,身在何处?”

    黑袍人抬头看了一眼北方,幽幽道:“蒙元王朝,方技家之主。”

    三人闻之,皆是一愣,心知那黑袍人所言非虚。

    皆因那方技家,同样是三教九流之一,乃是以占卜之术和医道著称于三道,其家主乃是当世圣手,若以其医术,想来可以医治凌浪涯此疾。

    只是,那方技家所在的蒙元王朝位于大陆之北,与赵宋王朝之间,隔着整整一个李唐王朝的疆域,两者距离又岂止千万里。

    凌浪涯蓦然想到那个老人,倘若他在,也是会有办法的吧。

    此时众人都在震惊于方技家之名,没有听到纪天低声念呢喃的一句话:“不知道方技家少主是否可行。”

    河水滔滔,木船晃荡,众人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凌浪涯没有再谈及自身伤势的话题,而是想起河鱼帮帮主临终之言,问道:“方才那莫帮主临死前说了一句话,我一时间猜测不出,不知你们可有想法?我想这句话,应该关乎那些拐卖孩童的信息。”

    “大码头,莫小河,莫小鱼。”

    听得凌浪涯念出莫长河的遗言,众人看着船舱内的莫长河尸首,皆是有所感伤,不禁在思量此言中之意。

    黑袍人闻之,思索片刻后,道:“那莫小鱼,想来就是被我途中顺手救了得的那名河鱼帮弟子的名字。在烈刀门时,我恰好遇见他被人追杀,便顺手救了他。今夜,我在来河鱼帮之时,非常倒霉地迷了路,不过恰好又遇见他带着母亲从山林小道离开,言道要回故土去,我便顺道他问了几句,所以才找到此地。”

    凌浪涯想起第一次遇见莫长河时,他也说起此事,看来他所说的话也都是真的,便道:“既然莫小鱼是河鱼帮的弟子,那他要回的故土是哪里,我们也许可以去寻他打探那些孩童的下落。”

    黑袍人摆手道:“不用如此麻烦了,那小子也是倒霉,他要回去的正是已化作一片灰烬的江渡小镇,而我也把此事告诉了他。方才我之所以救这名帮主,也是为了答谢他告知我来此的路,可惜的是终究来晚一步。”

    他哀叹一声,继续道:“对了,你们这里有一名捕头吧,我已让那莫小鱼找个偏僻地方,安置好家中母亲之后,便去衙门找那名捕头。到时候,你们就能见到他了。”

    凌浪涯心中诧异,心想这江渡小镇之事发生在黑袍人出现之前,他又是如何得知的呢。而且,他还知晓众人的身份,显然就是有备而来,而不是恰好路过了。

    正当凌浪涯疑惑之时,不远处的展候帮马敦稳住了船势后,听得众人在谈论此事,也凑了过来看是否能帮上忙,此刻听之便道:“若那莫小鱼真的要来,那我这几日便安排人手专门等着他,到时候我们再详细问问他。”

    凌浪涯思索着另外两个词,道:“既然其中一个确定是人名。第一个的大码头,莫非就是关押孩童得所在。只是,碧珍江上码头如此众多,我们又如何知道是哪一个呢?”

    展候拍拍胸脯,道:“此事交给我吧,既然目标锁定是码头,我回去便派人彻查各大码头,保准能够查出一丝蛛丝马迹。”

    既然又解决了一个,还剩下一个“莫小河”。究竟指的又是何,莫非也是和莫小鱼一样,同样也是一个人名。

    只是,这个人究竟是谁呢,为何让莫长河至死仍念念不忘呢。

    一时之间,众人虽然能猜到这是一个人名,但始终回忆不起来有任何相关的线索。

    船行河上,忽而骤然视野开阔,不知不觉众人已驶入碧珍江的主流。

    听得马敦自得自乐,为自己学会驾船而拍掌开怀。众人看了一眼天色,蓦然想起,距离凤梧祭典下一关,还有两个时辰就要开始了。

    阳光重临大地,黑夜的血腥,早已被埋葬。

    ——未完,待续——

第二五六章 酒香四溢

    淡淡馨香微透光,杏花村外送芬芳。别君执手情无限,会友斟杯醉亦狂。常伴骚人对月饮,又随墨客绕诗徉。天涯万里情归路,唯我金樽最爱乡。

    ——胡不说?《过客传·酒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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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煦的阳光照在凤炎都城的红墙绿瓦中,也迎来喧嚣的人间烟火。

    推门而观,除却可以看到暴雨冲刷后的干净街道,还可以闻到空气里传来的清新气息。

    清晨刚刚来到,暴雨初停不久,都城的百姓已经开始逐渐走出家门。他们不为别的,只是想要重新霸占一个观看祭典的好位置。

    坊间早有传言,听说今天的凤梧祭典酒关,乃是被喻为最轰轰烈烈的一关,而且有着最激动人心的闯关环节。

    其实对于混迹生活底层的寻常百姓而言,所谓的八雅八关,琴棋诗画诗酒花茶,终究是文人雅士参与的比较多,而他们也只是凑个热闹艳羡一下,若说真的要参与,恐怕也只是轻叹一声罢了。

    因此,很多寻常人之所以参与观看祭典,除了感受一下赵宋王朝诸多年少英才的风姿,感受一下八雅陶冶性情鼓励后代的努力,不乏是享受参与祭典间赌斗的乐趣,享受那难得的赢乐输愁的感觉

    在他们看来,能够看到这么多人一起展现这种高雅艺术,哪怕不能填饱肚子,但也能看到好看的,而且还觉得很好看,回去也有几分酒后谈资,那也是乐事。

    在此之中,对于这些黎民百姓而言,在这八雅八关之中,最熟悉的莫过于酒了。

    喜怒哀乐,悲欢离合,都在一杯酒中。

    每天忙碌完生计,不妨坐下来,小酌一杯放松几分;倘若遇见故友知己,不妨一碰杯,畅饮开怀放纵几回;倘若遇见烦心琐事,不妨痛饮几壶,换一个一醉解千愁。

    正如李唐穆子白所言,“古今成败九霄外,生死爱恨一壶中。”

    酒中之言,一语道尽。

    当听得酒关有着对于常人来说也可参与的闯关环节,哪怕昨夜暴雨洗涤都城,哪怕好位置已经被霸占完毕,也丝毫不妨碍众生百姓如蚁聚一样涌到祭典广场,就是为了看一看是否能够幸运参与其中。

    果然,当他们到了祭典广场时,看到了其他祭典几关截然不同的场面。

    在祭典广场上,除却暴雨也摧毁不了的两座高耸祭坛,除却越来越少的学子考桌之外,除却更早来到支撑起声音隔绝屏障的小说家弟子外,祭坛上还多了一样东西。

    无数的大瓮大坛,大大小小各不一样,分门别类地,整整齐齐地摆在了两侧广场之上,只留下狭窄的通道可以同时通过两人。

    在这些满载液体的瓮坛一侧,分别站着更早来到的官员,他们身穿清一色的官服,手持同样的一个细柄长勺。

    在他们身前,摆满了数个竹制箩筐,箩筐上摆满了洁白的瓷碗,犹如落雪堆积其中。

    当百姓看到这个阵势,再联想到今天祭典的闯关主题,哪怕再愚笨之人,不需要听主裁判宣布,也能猜测出要靠的是什么。

    瓮坛之中,自然是无数的美酒;箩筐瓷碗,自然是盛酒的器具;酒关所考,自然是谁喝得更多。

    这些让人醉生梦死的美酒,瞬间让无数好酒之人唾液四起,酒虫四起。

    站在祭典广场外的两个老渔翁,此时眼巴巴地看着那些尚未开封,但也藏不住酒香的美酒,皆是在想,倘若能够喝一碗,这祭典的事就够自己向邻里吹牛皮吹一辈子了吧。

    站在老渔翁身旁的兵士老张,此时艰难地咽下口中的唾沫,最后又忍不住擦擦流出来的几滴,心中想到,倘若能够喝一碗,也不枉自己远离边境千里迢迢随少将军返回都城了吧。

    站在兵士身旁的一对父女,女儿正坐在父亲的肩膀上,好奇地看着那些瓮瓮坛坛,猜晓其中是什么,而她的父亲目光发亮地看着那些美酒,心中想到,倘若能够喝一碗,哪怕被媳妇赶出家门睡在天井处也是值得的吧。

    所有好酒之人,看着那些尚未开封的美酒,都有着各种各样的想法。所有不好酒之人,闻着那些萦绕广场的香味,都有着想尝试一口的冲动。

    人群越来越密集,看着此情此景,皆是吵吵嚷嚷,大多数是猜测今天比赛就是谁喝得最多。

    就在此时,陆陆续续有学子进入考场之中。

    这些经过检查后进入考场的学子,都是上一关诗关中前一千名的学子,左右祭坛各五百名的学子入座,看到这样巨大的阵势也是着实吓了一惊。

    此时距离闯关开始已经越来越近,上前学子都已入座,也都猜到了酒关所考是为何。不过,有些学子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状。

    在诸多座位上,早已坐满了学子,唯有五个座位空缺。

    有些细心的学子观察牌号之后发现,这些还没来到的学子中,其中两个竟然是烈刀门和燃盾门的少主,而另外三个,一个是获得诗关排名第二名的学子,另一个则是获得孙山之位第五百名的学子。至于最后一个,则是最近在学子中受到诸多主裁判额外关注的学子。

    有些人猜测,想来两名少主是临时有事耽误了吧,而那名经常踩在迟到边缘的学子,估计这回也是这样吧。在他们看来,如此不守时之人,恐怕也优秀不到哪里去吧。

    尤其是昨天在诗关中,排名在四百名的那一名吴苏府学子,此时看着旁边的空位,不禁大笑起来,向隔壁的杭越府的同伴言道,这一个空位上排名第五百名的那个小子,肯定和另外一个第五百名的学子一样,此刻都是胆怯不敢来了吧。

    正当众人对着五个空位皆是有所猜测时,场上的主裁判和各类官员也已经就位。

    此时,主裁判就要开口宣布酒关开始时,身旁的一名老人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口后,忽而拉了他一把,道:“稍等片刻。”

    那名朝廷的大学士主裁判不知其为何,正要询问之时,忽而听到广场外传来而来一阵喧嚣声。

    只见五名学子匆匆经过检验,就飞一般地直接跑向自己所在的座位。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那五人已经入座完毕,恰恰落在了那五个空位之上。

    至此,酒关闯关一千名学子,皆已到齐。

    只是,那些学子正在诧异之时,却发现了更令人奇怪的一面。

    那即将迟到的五个人,竟然全都是脸色苍白,双眼两个黑眼圈,仿佛是尚未睡醒一般。尤其是他们凌乱的衣裳,加上通宵未眠的状态,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有些好事之人不禁猜测,也许都城首屈一指的烟火之地鸾凤居,昨夜正是多了这几位客人吧。

    正当百姓观望,学子寻思之时,那名站在主裁判身旁的老人又喝了一口酒,方点头示意开始。

    朝廷大学士主裁判见之,向那名老人作揖之后,在宫墙城楼之上往前两步,朗声道:

    “凤梧祭典第六关,酒关,开始!”

    场内场外,欢呼如雷!

    “上酒!”

    酒香四溢,经久不散。

    ——未完,待续——

第二五七章 与民同乐

    一声上酒,恍若身置酒楼之中,放下一身的风尘行囊,唤小二来一壶陈年好酒,洗涤一身疲惫与喜愁。

    一声上酒,那些手持细杆长勺的官员,同时放下长勺于一旁,继而双手放置在酒瓮酒坛上的封泥处,用力地把封泥扯开。

    酒香弥漫广场,恍若置身酒池之中。

    随着封泥的破碎,官员再度拿起长勺,继而在身旁的箩筐处拿起一个洁白瓷碗,一勺伸进瓮坛中,勺了一勺就盛满了一碗。

    每名官员都双手捧一碗清冽美酒,忽而把瓷碗放置唇边,痛快地喝了下去。

    一饮而尽,瓷碗倒置,滴酒不剩。

    众人异口同声大喊,道:“好酒!”

    场内学子场外百姓,无论是否好酒之人,见此千人同喝美酒的状阔景象,皆是酒虫大起,甚至有人忍不住连祭典都不想观看,就要寻一间酒楼去大醉一场。

    正在此时,大学士裁判朗声道:“有道是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凤梧祭典酒关,不求以酒鉴人,不求以酒辨才,但求与民同乐,但求大醉一场。在本关中,场上千名学子,只考一样。谁喝得多,谁就是胜者。左右祭坛,各取喝酒最多者前二百名,即胜者四百人,共同进入下一关。”

    规则一出,众人哗然一片,皆是喜忧参半。

    欢喜者,自然是因为酒关不像前面数关一样,要考究的是酿酒之法辨酒之术,而是直接比拼个人的酒量大小,可谓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对于自认酒量不错之人,自然是心生欢喜,自以为胜算又大了几分。

    至于忧愁者,那自然便是那些酒量极差之人所发愁,甚至有些自知是半杯倒的人才,此时已经是感慨自己为何平常不练习酒量,偶尔多斟酌几杯了。

    但是,其实在此之人也都明白,酒量皆是因人而异,有人嗜酒如命千杯不醉,有人厌恶酒气沾酒即倒。

    可以说,这一关明考的是酒量,暗考的就是人之体质,更深一层考的就是人之酒品。

    甚至有人想到,如果自己喝醉了,做出一些不合礼法之事,在众目睽睽之下岂不是贻笑大方,落得被取笑的下场。

    一时之间,在场外百姓的艳羡中,诸多的学子皆是各有想法,自己能不能喝,能喝多少,喝多了会否丑态百出有损形象,都成为了他们的担忧。

    有时候,越是简单的事情,就会变得越复杂。

    正当众人还在思量之时,那主裁判继续道:“既然是与民同乐,自当有酒同喝。凡是观看祭典之百姓,皆可到广场右侧处排队,领取美酒一碗。虽不能开怀大醉,但愿与君同赏祭典之乐!”

    此言一出,场外一片喧嚣躁动,无数的百姓纷纷离开那些观看祭典的好位置,蜂拥一般往祭典右侧广场涌去。

    兵士老张由于要执勤守卫,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两个老渔翁和那对父女也不回地涌进了人群之中。见得他们也要去尝个鲜,老张急忙道:“老李头,别忘了给我拿一碗啊!”

    渔翁老李头没有回头,只是大声回道:“知道啦,让老农家的闺女给你排队领一碗去,我们先去霸占个好位置!”

    老张看着他们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想到那即将入口的美酒,不由得咽了一下唾沫,看着那些瓮坛露出艳羡的神色。

    和老渔翁一样,诸多的好酒之人纷纷涌去了广场右侧,幸好那里早有担任本次祭典巡防之责的少将军丘云安排好了人手,控制好了秩序,才不至于出现人群暴乱的场面。

    一百名负责盛酒的官员于广场右侧一字排开,而其脚下是一坛坛刚开封的美酒,还有无数的洁白瓷碗。

    那些本来就站在广场右侧观看祭典的百姓此刻觉得自己今天走了大运,竟然不仅可以占据一个观看祭典的好位置,还能占据一个排队率先品尝美酒的好位置。尤其是排在最前排的那些百姓,此刻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手里捧着刚刚接过来的美酒,看着晶莹的酒液,忍不住品尝一口。

    有些率先拿到美酒的人,已经忍不住一口饮尽,大声感慨一声,只觉得回味无穷;而有些不舍得一口喝完的,则是选择一口一口的小抿,似乎不舍得这等美味转瞬就没有。

    当那些一口喝完的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口抿的人在品尝,再看了一眼自己的空碗,只能又露出了艳羡的神色。只好心中安慰道,好歹自己是最先品尝的,好歹自己还能拿到祭典的一个碗来收藏。

    许多哪怕是喝完之人,也不舍得把酒碗就此丢弃,而是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

    这样一个普通的洁白瓷碗,凭借其来自二十年一遇的酒关中,盛过祭典上的美酒,恐怕可以拿回家当传家宝了吧。

    在许多占据了地利先机的百姓品尝美酒之时,领取美酒的队伍越来越长,从广场右侧一直延伸到居中位置,最后又绕回了左侧。他们在兵士的控制安排之下,形成上百条的近数百丈的长长队伍,环绕着整个祭典广场。

    幸好丘云少将军调度有致,领取了美酒之人从另一侧离开,而队伍则缓慢地前进着,如此有序的安排才不至于出现混乱。

    越来越多人闻声而来,队伍越来越长不见缩短,酒坛空了一个又一个,瓷碗换了一筐又一框,美酒落在了都城百姓的肚子里。

    正当右侧祭坛一片喧嚣之时,祭典广场内又是另外一番的光景。

    上千名官员手捧已开封的一坛酒,搬到了学子的桌上,再放上一个瓷碗,用勺子勺满了一碗,静等主裁判宣布开始。

    此时的学子已经无暇顾及场外百姓排队领酒带来的震撼,毕竟百姓只能喝一碗,稍微沾些祭典福气,而他们则是能喝多少就喝多少,直到喝到酩酊大醉为止。

    相比之下,他们才是最幸运的人儿吧。

    此时,经过昨夜河鱼帮大战之后,如今正在犯困的凌浪涯,也是被酒香引诱得精神十足。

    昨夜他们几人好不容易从河鱼帮逃生回来,此时距离祭典已经不过两个时辰,想到又要错过祭典的风险,几人一到碧珍江主干流后,便立刻靠船上岸,飞奔地往都城方向跑。而那名神秘的黑袍人,似乎也知晓他们要参与祭典,便答应把河鱼帮帮主莫长河的尸体安葬,免了他们的后顾之忧。

    参加祭典的四人趁着晨曦初露,借着人流稀少的机会,飞快地跑回樊楼后,脱下了染血的黑衣重新换上新衣裳,来不到休息片刻就匆匆跑到祭典广场处,堪堪赶上了酒关的开始。

    而且,在赶来的途中,众人也遇见了烈刀门少主杨云天,不过却是形同陌路,并没有互相问候。

    此刻,凌浪涯听从主裁判的吩咐,捧起了酒碗,就要开始酒关的挑战。

    恰在此时,凌浪涯心有所感,似乎有人在注视着他,便抬头望去。

    只见一人双手捧起酒碗,遥遥目视着他,对他敬酒示意。

    ——未完,待续——

第二五八章 一杯就倒

    遥相敬,一杯酒,陌生之人也会熟络如故友。

    凌浪涯看到那名学子,距离自己不过隔了两个座位,恰恰是隔着那名取笑自己的吴苏府的学子和杭越府的学子。不过,凌浪涯并不认识此人,想来是由于闯关人数的减少后,彼此间的席位不断拉近,才让两者间的距离逐渐靠近。

    凌浪涯见那人长得眉目俊秀,身穿一身赵宋最为流行的纶巾书生服,并一直对自己微笑示意,似乎并没有恶意,便举起酒碗同样示意。

    那人见之,一饮而尽;与此同时,凌浪涯亦是一饮而尽。

    正当凌浪涯一饮而尽时,旁边忽然传来一声冷哼,原来是那在诗关中得了第四百名的吴苏府学子在嘲笑自己。他看到凌浪涯看向自己这边,一时以为他是在向自己敬酒。正当要拒绝之时,却发现他压根就不是看着自己,而是看着自己身后不远的另一名学子。

    那名学子顿时觉得自己被忽视,愈发觉得这个经常受到主裁判额外关注还经常濒临迟到的学子讨厌,而且区区的第五百名,竟然还敢蔑视自己。

    想到这里,苏吴府学子愈发觉得气不过来,可是一看到面前的酒碗,他又仿佛泄气了一般,犹如深闺怨妇般叹气了一声。

    坐在他旁边的同伴,那名杭越府学子此时紧喝慢喝地也把一碗酒喝得差不多,见得他依旧一动不动,不禁问道:“兄台,你还不喝酒?”

    那名学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恰好看到凌浪涯一饮而尽,不满道:“喝,谁说我不喝,不过是酒而已,我还怕了它不成。”

    说罢,他见凌浪涯已经放下酒碗,而一直站在酒坛旁的官员,则给他倒满了第二碗酒,更有一把负责记录得裁判,在纸上记录下他喝了一碗。

    看到这里,那吴苏府学子一气之下,猛然地捧起了酒碗,但由于力度太大竟然洒湿了衣袖。

    旁边的同伴看到,也察觉到有几分不对劲,猜测道:“莫非你不会喝酒,如果是那就不要勉强了,免得伤了身体。”

    吴苏府学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怒道:“不过是酒,与水何异!”

    言罢,他双手捧碗,闭上双眼,如喝水般直接倒入喉咙中。

    他把酒碗重重地摔在桌子上,不消片刻脸色就变得通红,他用力地晃晃脑袋,倔强地道:“酒而已,我还能喝。”

    话未毕,只听“哐当”一声,他手中的酒碗摔碎在地上。

    吴苏府学子直接趴在桌上,已然醉倒昏睡。

    不仅是他的同伴诧异不已,连准备给他继续倒酒的裁判和记录的官员也是惊讶地看着他。

    这一杯倒的人确实是有,可是倒得如此快的人也真是少见。

    裁判默默地在纸上记录下一碗,然后就把笔搁置起来,而那官员则是直接把长勺放在了酒坛中,再也没有拿起过。

    没想到,酒关一开始,就结束了,两人陷入了无所事事的状态。

    那名杭越府学子尴尬地看了一眼裁判,想到此人好歹是自己一路而来的同伴,忍不住轻声叫唤了几声,发现他几乎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忽而举起手又放下,低声呢喃道:“喝,我还能喝!”

    正当他唤了几声时,却传来了吴苏府学子的呼噜声。

    杭越府学子叹了一声,只好放弃叫醒他。在开始之前,他还扬言如果考酿酒之艺,自己肯定能夺得第一,没想到一到喝酒,却如此快倒下了。

    第一倒是第一,不过却是倒数第一罢了。

    这也意味着,他的闯关之路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杭越府弟子环顾四周,果然见只有他的同伴倒在了桌上,其他人虽然有些貌似也不擅喝酒,但慢慢喝终究还是熬了下来。

    如果像吴苏府学子一样,本来就不擅喝酒,而且还喝得如此急躁一口闷,又如何能不瞬间倒下呢。

    杭越府学子没有再管他,只是捧起自己的酒碗,吸取了教训慢慢地喝了起来,也不求能喝得多少,但愿能支撑多片刻,可以喝多几碗。

    正当吴苏府学子呼呼大睡之时,凌浪涯和那名敬酒的书生,看到此情此景,也是哭笑不得。

    只是,那名书生自从敬了他一碗酒之后,再也没有看过凌浪涯一眼,只是默默地喝着。官员倒酒一碗,他就喝一碗,喝得虽然不快,但也未曾见醉意,显然也是好酒之人。

    凌浪涯看着那名取笑自己的学子,不禁摇摇头,心想这八雅八关,虽然看似都是文人雅士所好技艺,但如今越到最后,越能体现谁是全才。哪怕擅长其中的一两种,最后也只会倒在其中一关吧。

    就像眼前的这名学子,虽然琴棋书画都闯过来了,诗关也侥幸地过了关,可是却一下子倒在了酒关之上。

    看似每关的比拼都不见烽火硝烟,但其中的竞争激烈和暗流汹涌,又岂是一眼就能观尽。

    倘若过了这一关,八雅之中只剩下最后两关了,再加上最后的终关,那就能登上祭坛之颠,成为万众瞩目的那个人了吧。

    凌浪涯一边想着,一边默默地喝着酒,也不担心忘记自己喝了几碗,反正身旁有裁判记着。

    对于他而言,这一关就是尽情喝就是了。

    想到此关,凌浪涯也是心中暗幸。

    虽然当年在深山时只是看过那个老人喝酒,自己却未曾尝过。但自从出山,在清风楼待的那一段日子,经常与胡虚和阿福在忙完之后,就是捧着醉清风喝得一个畅快。

    一开始喝酒时,凌浪涯只觉得酒之美味,确实不是饮水可以比拟的。而且,由于那个老人的关系,他也开始逐渐地喜欢上了喝酒。

    不过,在凌浪涯和胡虚多次喝酒的记忆中,他喝醉的次数倒是不多。一开始,胡虚还以为他乃是天生擅酒之人,所以才年纪轻轻就如此能喝。

    经过了多次的喝酒之后,凌浪涯才发现,并非自己是天生有着擅长喝酒的体质,而是由于其体内玄气的原因。也正是因为他所修炼的玄气,才赋予了他不一样的体质,有了异于常人的酒量。

    后来,经过在天坑秘洞中和老囚徒的谈话,凌浪涯才知晓自身的纵横玄气,有容纳世间千百种玄气的妙用。

    如今他才猜测到,莫非自己所喝的酒,也被这玄气所容纳了。只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以至于他自己都不相信。

    不过,经过昨夜河鱼帮的一战,无论是纵横玄气还是紫火玄气,凌浪涯早已消耗殆尽,如今尚未恢复过来,虽然可以勉强支撑着没有倒下去,但也不敢喝得太快。自从第一碗一饮而尽之后,后面的数碗都是慢慢分几口喝完。

    不过,闻着酒香,凌浪涯终究觉得有些遗憾。

    这美酒有了,倒是少了美味的下酒菜。

    如果还有下酒菜,那自己想来会喝得更畅快,也会喝得更多吧。

    凌浪涯看着再度空荡荡的酒碗,莫名想起清风楼中,既是厨子也是楼主所做的美味菜肴。

    正当他回忆起清风楼之事时,身旁传来一阵踉跄的脚步声。

    凌浪涯一听,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莫非是自己又要受到额外照顾。

    果然,那脚步声停在了自己身旁,只听一人道:

    “听说,你来自清风楼?此酒与醉清风相比,如何?”

    ——未完,待续——

第二五九章 再喝一碗

    如果有一个人在意你,那么也许只是恰好而已;如果有很多人在意你,那么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凌浪涯闻声望去,只见一个老人站在自己身旁,其须眉发白的容颜仿佛是那个老人再度出现。

    如果不是他手里拿着一个是寻常葫芦两倍大的酒葫芦,还有那驱散不开的满身酒气扑面而来,凌浪涯几乎就要喊出那个藏在心底的称呼。

    回过神来的凌浪涯,看着老人的装束,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心中也为自己这招惹主裁判的体质而感到无奈,只好道:“敢问前辈,可是主裁判酒徒长老?”

    那老人举起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吧唧了几下嘴回味几回,才道:“算你小子有几分眼光,不过你还没回答老夫的问题。”

    凌浪涯想起他的问题,心中还在猜测他为何会知道自己喝过醉清风酒。毕竟,如今的他已经知道,醉清风虽然是当世美酒之一,名气颇大以至于远在北方边境的丘家军兵士都有所耳闻。

    但是,由于醉清风酒的酿造要求颇高,而且其水源要求更是独一无二,这也导致了醉清风无法大量地酿造,只能局限在以清风小城的附近州府,并没有像寻常酒类一样可以传到王朝各地。

    而且,由于清风楼临近禁忌之地,往常客人都是进出此地的猎兽人。在他们来来往往全朝各地的足迹中,也随之把醉清风的名气传扬开来。

    除却其自身的品质够高够硬,这些猎兽人无疑就是醉清风最好的宣传载体。

    不过,这似乎并不是让人一眼看出凌浪涯是喝过醉清风的人。所以,凌浪涯反问道:“前辈如何知晓我喝过醉清风,否则又怎会让我比较二者?”

    主裁判酒徒长老嘟囔了一句,又喝了口酒才道:“你这小子倒是有趣,本是老夫问你,你倒反过来问老夫。罢了,也不怕告诉你,你这几关的表现我们几个都看在眼里,也看过你报名祭典的信息,虽然借助的是丘家军的名义,但实际上是来自那清风小城的清风楼,此不假吧?”

    凌浪涯想到其他几关裁判对他的所谓照顾,才明白自己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所以去打探两人的身世了。如此想明白,忙作揖道:“前辈高见,小子确实来自清风楼。”

    酒徒不满道:“喝酒之人,何来此等繁文俗礼,只管喝就是了。喝完就告诉我,此酒与醉清风孰优孰劣。”

    凌浪涯莫名想起那个同样不喜繁琐礼节的老囚徒,心想莫非此等老一辈人物都不喜这一套,当下也不敢有丝毫犹豫,捧起酒碗就一饮而光。

    站在两人身旁的那名负责倒酒的官员,见得主裁判来此,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给凌浪涯又倒满了一碗酒,而那名负责登记的裁判,则是诚实地在纸张上记录下他又喝了一碗。

    酒徒见他喝得爽快,不由得点点头,道:“再喝一碗。”

    凌浪涯闻之,虽不知道他此举为何,但想到酒关本来就是比谁喝得多,也不介意顺承他的意思,便再度将一碗酒毫不犹豫地喝光。

    酒徒见之,再道:“再喝一碗。”

    一听此言,不仅凌浪涯感觉有些诧异,连那倒酒的官员也有些诧异。那官员也知晓,喝酒比多少是可以,但倘若喝得太快,那到时候酒气上涌,只会醉倒得更快。但反正不是自己喝,而且又是主裁判的意思,那么自己尽管倒酒就是了。

    一勺就是一碗酒,顷刻间酒碗又是满溢。

    凌浪涯心想,既然都是要喝,那就喝吧。想到此处,他又将其喝光。

    刚放下酒碗之时,不料酒徒长老又道:“再喝一碗。”

    若要再喝已是第四碗了,就算寻常人罚酒,也不过是酒过三杯足矣,岂有再喝之理。但当凌浪涯看着酒徒长老,只见他露出一个认真的神色,便只好把碗轻轻一挪,放到了那勺酒官员面前,而那官员也非常自觉地把酒勺满。

    又是一碗饮尽,果然又传来了一句,“再喝一碗。”

    直到此时,凌浪涯已经察觉出酒徒长老是有意地针对自己,虽然不知道为何,但心中的一股执拗也逐渐生了出来。既然要我喝,那我就喝到你不让我喝为止,就要看看你要耍何花样。

    许是几碗酒入肚,凌浪涯也有一丝的酒意上涌,便不管是自己斗气或者是不服输的性子又耍了出来,就是要继续喝下去。

    一碗酒空了,一勺酒满了,又一碗酒空了,又一勺酒满了。

    凌浪涯每喝一碗,那官员就勺满一碗,直到后来,都不用酒徒长老吩咐再喝一碗,凌浪涯和那名负责勺酒的官员已经形成默契配合,一人倒酒一人喝。

    直到,那名官员突然停了下来。

    凌浪涯伸出空碗却没有看到酒,诧异地看着那名官员,只见他那勺子敲敲空荡荡的酒坛,道:“这坛酒喝完了,我得让人再送来。”言罢,那官员连忙吩咐负责送酒的人再送来新的一坛。

    偌大一个半人高的酒坛,已经没有一滴余酒。

    凌浪涯喝得又急又快,此时酒劲逐渐上头,体内一阵翻江倒海,而玄气更是不由自主地涌动起来,他连忙运气压抑住酒意,连连揉揉眉心方清醒了一下。

    正当那名官员又开启了一坛新酒,正要勺满酒碗时,却被酒徒长老拦了下来,吩咐道:“先等一会。”随后,他又看了一眼那负责记录数量的裁判,问道:“喝多少了?”

    那裁判看着站满笔墨的纸张,不敢有丝毫怠慢,认真数了两回,道:“禀主裁判,此学子已喝七十七碗。”

    酒徒长老看着凌浪涯逐渐变得绯红的神色,再看着他虽然有些摇晃但仍不至于醉倒,点头笑道:“不错不错,小子够豪爽,老夫陪你喝一口。”

    言罢,酒徒举起酒葫芦,轻轻和凌浪涯的酒碗一碰。

    若人敬酒,又怎可不回。

    凌浪涯连忙举起酒碗,吐出一口酒气,道:“谢前辈敬酒。”

    一老一少,一葫芦一酒碗,一口酒入喉。

    酒徒看着凌浪涯道:“年纪轻轻,酒量倒是不错。既然喝得差不多了,想来说话也不会虚情假意了。说吧,此酒与醉清风,孰优孰劣。”

    凌浪涯一愣,莫非这长老让自己喝酒一坛酒七十七碗,只是怕自己为了奉承他而说了假话。

    其实他知晓,自从自己喝了第一口此酒,心中就已有了答案,哪怕再喝数十坛,其答案也不会更改。

    凌浪涯看着身旁那坛刚开封的美酒,叹道:“此酒虽美,终不及醉清风。”

    酒徒长老把酒葫芦重重地放在桌上,不可置信道:“你再说一次?”

    凌浪涯这回主动将一碗酒喝尽,再度道:“此酒入喉清冽,余味悠长,其味虽美,终不及清风楼之醉清风酒。”

    酒徒长老追问道:“你可知此酒名字,知晓此酒何法酿造?”

    凌浪涯摇头道:“小子不知,但恐怕也是前辈耗尽心学酿造的吧,否则又会如此在意。”

    酒徒长老一愣,点头几回算是默认,道:“为何此酒不及醉清风?”

    凌浪涯望了一眼西北方,蓦然道:“敢问前辈,可知清风楼门外楹联,可知醉清风之评语?

    ——未完,待续——

第二六零章 此酒何名

    “古今成败九霄外,生死爱恨一壶中。”

    酒徒长老重新拿起桌上的酒葫芦,喝了一口酒,方道:“李唐穆子白这一句酒后评语,想来是被清风楼主刻在门上了吧。”

    凌浪涯点头道:“听闻穆子白被世人誉为诗剑酒三绝,而他对醉清风有此评语,不知前辈如何看?此外,倘若那穆子白尝过此酒,前辈觉得是否会有此评语?”

    酒徒笑道:“好一个狡猾小子,既然以穆子白评语来代替,口舌之利倒也不逊色于清风楼主。罢了,清风楼的人都是嘴上不饶人,看在你方才连喝七十七碗酒的份上,老夫就不和你计较了。”

    凌浪涯听得酒徒的言语中,似乎对于楼主都颇为熟悉,不禁好奇问道:“前辈认识我家楼主?”

    酒徒摇晃着酒葫芦,壶中酒液随之晃荡,其感慨道:“既然你出自清风楼,老夫也不瞒你。想当年,老夫和洪胖子在酒道之上争斗多年,终被其酿出醉清风而胜之。只是后来,他也因此自缚于清风楼,如今我俩已多年未曾相见了。”

    原来小说家酒徒长老和清风楼楼主洪杭还有这样一段故事,只是凌浪涯没有听他提起过,也不明白一个普通酒楼的客栈老板,为何会和堂堂的小说家长老扯上关系。

    想来,果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吧。

    凌浪涯的好奇心骤然大起,也顾不得官员重新勺满的酒,追问道:“不知前辈如何与楼主相识,莫非醉清风也和前辈有关?”

    酒徒看着凌浪涯诚挚想问的脸色,蓦然想起当年往事,叹道:“老夫与那洪胖子可谓忘年之交,尤其在酒道之中更是相互较劲,谁也不服输。后来,洪胖子为了胜过老夫,踏遍山河无数,终于找到清风小城那一口古井,凭借其优质的水源和一道秘方,酿制出了醉清风,最终稍胜老夫一筹。说起来,也算是洪胖子的酒道胜了老夫的酒道”

    凌浪涯蓦然想起清风楼的那一口老古井,当年正是因为自己和胡虚还有小二阿福去古井处盗酒,方在那里第一次遇见了楼主,最后被其抓住以在做苦力来还债,才有了那一段清风楼店小二的日子。

    当时年少无知的凌浪涯,并不懂那口古井为何能发出诡异之声,令胡虚等靠近之人皆是头晕目眩。而且,楼主竟然一眼就猜测出自己的身份,可是却又噤口不言,假装没有认识一般,只是对其一直都很好。

    倘若说,如果要论知晓凌浪涯真实身份的第一人,并非是如今推心置腹的胡虚,而是清风楼的楼主洪杭,那一个手拿菜刀没有任何大家风范的胖厨子。

    只是,两人非常默契地,从来没有谈及此事。

    而那一口古井,如今凌浪涯想起当时看到白猿啼异兽鸣的景状,想来也是藏着很深的秘密,只是自己一直不曾得知罢了。

    此刻知晓楼主竟然和酒徒长老有此故事,莫非他也能猜到自己的身份。但凌浪涯深知,自己的身份是绝对不能再轻易泄露的,若是多一人知晓就多一分危险。

    凌浪涯一直沉默不语,酒徒长老也似乎没有看到,仿佛陷入了回忆中,道:“只是洪胖子虽然赢了我,但那老古井水源不足,以至于醉清风无法量产,终究也只是小道罢了。因此,当醉清风逐渐传扬开来之时,天下富有无比的杂家也曾派人求救秘方。哪怕最后获得酿酒秘方,他们亦无法于别处寻觅到符合的水源,尝试无果后,也就只好作罢。最后,不服气的杂家酿制出一种新酒,就是为了和醉清风一较高下。”

    “莫非是秋意浓酒?”凌浪涯听到此处,脱口而出道。

    “你也听说过秋意浓?”酒徒长老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不错,正是此酒。当时杂家召集天下名家,以秘法和珍贵原料酿制秋意浓,但水源虽然解决了,而原料更是珍贵无比,以至于杂家也无法大量酿造,而且定价其高,只能供应一些富贵场所。听闻你是居于樊楼,想来也是从此得知的吧。”

    凌浪涯一听,蓦然感到一丝窘迫,只好尴尬地点点头。

    他当然不敢告诉酒徒长老,得知并喝过秋意浓酒,是在都城首屈一指的风月场所鸾凤居,更不敢告诉他,此酒更是都城头牌风月女子点酥娘亲自介绍并倒酒品尝的。若是让酒徒长老得知,万一日后遇见楼主,一不小心告知了楼主,岂不是让楼主狠狠揍自己一顿。

    想到当时在清风楼被楼主偶尔训斥的日子,凌浪涯蓦然地生出一丝怀念。

    为了避免酒徒追问秋意浓酒之事,凌浪涯赶忙叉开话题,道:“若以前辈此言,醉清风酒以水源品质取胜,秋意浓以其珍贵原料而传,那不知前辈酿造此酒,既然能和这两种酒媲美,又有何取胜之道呢?”

    直到如今,凌浪涯已经知道,方才酒徒长老一开始问其酒的孰优孰劣,就是为了让自己这个可以说是清风楼的传人,真实客观地评价一下。

    只是,哪怕自己饮酒七十七碗,终究还是觉得此酒不如醉清风。

    酒徒长老沉默片刻,朗声道:“此酒取的是寻常江河水,取的是寻常百姓农作物,取的是普通酿造之法。若论其特殊之处,唯平常而已。”

    凌浪涯诧异道:“若如此平常,前辈为何觉得此酒会胜于醉清风?”

    酒徒大喝一口酒,笑道:“正是因为平常,方可入寻常百姓家。若是如醉清风和秋意浓等琼浆玉液,因其极致追求导致价格高昂而不能入百姓口,终究美中不足矣。”

    凌浪涯心神大震,忽而转头望去,只见都城百姓,几乎人手一碗此酒,喝得是畅怀舒心,可谓眉目舒展,忽而明白了为何酒关之中,酒徒会与民同乐赐酒百姓,让其每人一碗。

    原来,在酒徒长老看来,能飞入寻常百姓家之美酒,方为最美最优。

    想到此处,凌浪涯作揖恭谨道:“若以此论,醉清风和秋意浓,皆不及此酒。”

    酒徒长老闻之,大喜道:“世人皆以酒美价高为豪,却不知饮酒乃是世人事,当以寻常百姓为酒客,当取之于寻常,归之于寻常。”

    凌浪涯动容道:“敢问前辈,此酒何名?”

    酒徒笑道:“此酒新酿,未曾许名。既然你有此问,便取一名如何。”

    凌浪涯摇头道:“既是出自前辈之手,当由前辈来命名,小子又岂敢逾越。”

    酒徒摇头道:“小子忒俗,既是与民同乐,又何须介怀取名者为谁。”

    凌浪涯看着祭坛之下,百姓饮酒作乐之状,蓦然心有感触,道:“醉清风取春意,秋意浓取秋思。如今隆冬腊月,又有大雪曾纷飞,既然此酒初出,当以此时节而论,又闻寻常耕作百姓,最喜瑞雪兆丰年。此酒名为喜瑞雪,不知前辈认为如何?”

    “醉清风,秋意浓,喜瑞雪。”

    酒徒低声呢喃了数遍,忽而将酒葫芦之酒一饮而尽,大笑道:“好一句寻常百姓家,好一句瑞雪兆丰年,好一句喜瑞雪。此酒当名喜瑞雪,此酒以兆百姓家。”

    言罢,酒徒长老再不顾凌浪涯,把酒葫芦倒垂腰后,拍掌扬长而去。

    凌浪涯朗声问道:“敢问前辈,此酒何价。”

    远处传来酒徒之言:“既是寻常百姓酒,一文钱一斤又何妨。”

    凌浪涯见其来时突兀,去其飘然,想到其酒之道,蓦然动容。

    他捧起一碗酒,看着广场之外,人手一碗喜瑞雪酒,心有万千感慨。

    凌浪涯将酒一碗喝尽,环顾四周,已是另外一片光景,不由得稍感诧异。

    正在此时,凌浪涯只觉心中一阵剧痛,酒碗把持不稳,摔碎在地。

    ——未完,待续——

第二六一章 喝酒饮水

    天圣两限,语出儒家先祖孔圣。其为孔圣研究修行道,分析修行利弊,总结前人经验后,所提出旷古烁今之理。此修行理论,区分天圣两道,划分修行之路,指引修行方向,造就当世三道皆有其法,皆有其术之盛世局面。儒家因此理,得以位列三教九流之首。

    ——胡欲言?《大道朝天·天圣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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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揪心之疼,莫过于此。

    凌浪涯顾不得摔碎的酒碗,伸手捂住胸口,直痛得紧紧皱眉,几乎痛不欲生。

    那酒徒长老此时已经远去,并没有察觉出他的异状,倒是负责给他记录的裁判和倒酒的官员,吓出了一身冷汗。

    两人都知道此关虽简单,但也是最难。皆因喝酒虽好,但物极必反,此际考得不仅是学子酒量,也是考究他们的自控能力。

    倘若一个人能喝多少酒,都不能自律控制,又何谈掌控大事。

    此刻,在酒关之中,已有许多学子不能控制自己的酒量,为了拼命喝多一点,以至于醉倒在桌前,皆是在昏昏大睡。甚至有些酒后品行不好的,已经在胡言乱语或者撒起酒疯,不仅是出丑也是直接被列入了考核失败之中,更是被负责巡防的兵士拖扯到一边去醒酒。

    此刻见得凌浪涯直接跌坐在桌子上,感到其身上的一股燥热的气息,裁判和官员对视一眼,皆是以为凌浪涯方才毫不停息,连喝七十多碗,此刻酒气上涌,以至于酒劲忽而爆发,引起了他体内的某种疾病。

    那裁判想伸手试探一下凌浪涯的体息,刚伸出手却被一股燥热之气烫得直接缩手。那名官员见状,急忙就要呼叫兵士来把他带走,不料却被一人何止。

    裁判和官员看去,只见一名坐在凌浪涯身旁的学子放下酒碗走了过来,丝毫不顾及他体表的燥热之气,直接伸手搭在他的脉搏之上,察觉片刻后,低声自语道:“果然和华姐姐猜测的不错。”

    想罢,他对愣在一旁的两人,拱手道:“在下纪天,乃是这名学子的好友,知晓他体内有疾病,此刻他不过是酒气上涌,过一会就好了,还请两位裁判再稍等片刻。”

    那裁判看着凌浪涯苍白皱眉的脸色,道:“你确定没事?要是他出事了,你我都逃脱不了责任。”

    纪天犹豫片刻,道:“没事的,他事前也和我告知体内疾病,所以我才知晓。请裁判稍等片刻,很快就会好的。”

    那裁判道:“方才他喝得过急过快,也许是瞬间酒劲来了,也许如你所说歇息片刻就好。罢了,我就给他半刻,若依旧不醒,就莫怪我等去叫守卫来此了。”

    纪天一直都在凌浪涯身旁不远处,也是独自喝着酒,虽然不比他喝得急喝得多,但也逐渐喝了半坛。而且,酒徒长老和凌浪涯的对话,在他有心旁听之下,也听得一清二楚,自然知道刚才发生了何事。

    幸好凌晨回了樊楼,赶着出门参加祭典之时,自己跑去找华姐姐问了一下他的病情,知晓他若喝酒过多会出现如此反应,但稍等片刻熬过了就没事。

    纪天一直很相信她的医术,此刻见果然如其所料,而心中不忍凌浪涯就此断绝闯关之路,只好自作主张地让他熬过这片刻。因此,听得裁判给予了半刻时间后,纪天再次拱手道谢,又返回自己的座位上喝酒。

    只是,他手中虽拿着满溢的酒碗,看着凌浪涯的痛苦神色,又哪里喝得下去。

    没有人知晓凌浪涯此时体内的玄气相冲的痛苦,毕竟世上并没有多少人能同时习得两种玄气。

    在酒徒离开时,凌浪涯确实是酒气上涌,酒劲一发以至于头晕目眩。

    就在此时,他体内的纵横玄气和紫火玄气不受控制地爆发涌动,对着那些酒气和酒水,就是一番冲击,仿佛是在吞噬它们一般。

    纵横玄气,可纳万法,其将酒水化作的酒气容纳其中,就像海洋容纳百川,来者皆是不拒。与此同时,紫火玄气,无尽吞噬,其将酒水直接蒸腾为酒意,就像火焰焚烧万物,丝毫不肯放过点滴。

    凌浪涯也正是因为两种玄气的不断掠夺,引起了体内玄气的相冲,不过这回不是两者争斗,而是为了抢夺猎物,虽然也是疼得痛苦,但至少不像以往一样昏迷过去。

    就在两种玄气不断掠夺间,体内的数十碗酒皆是被瓜分而尽,而两种玄气不断游离于其体内,见得再也没有丝毫酒水酒气,竟然逐渐地安静下来,仿佛两个醉徒一样只顾着呼呼大睡,没有丝毫的交战。

    就在半刻光景已过,那名裁判不顾纪天的再次恳求,就要唤来兵士把凌浪涯抬下去,协助其清醒时,忽而被一道喝止打断。

    凌浪涯睁开双眸,听到纪天和裁判的对话,方知自己刚才挣扎痛苦了半刻,此刻体内玄气相安无事,而且还把酒意都吞噬冲淡,以至于他就像没有喝酒般清醒,便连忙出言阻止裁判的举动。

    那裁判和官员围过来,见凌浪涯神色平静,身上更没有丝毫酒气,皆是一片惊讶。裁判道:“你没事?”

    凌浪涯看了一眼纪天,点头示意自己没事后,方对裁判解释道:“方才喝得太急,酒气上涌罢了。此刻酒气一过,已然没事,让裁判担心了。”

    裁判松了一口气,道:“幸好没事,不然出事我也会受连累。既然如此,你是否还要再喝?”

    凌浪涯看到了地上摔碎的碗,道:“喝,好酒怎能不喝。麻烦再给我拿一个碗来可好?”

    裁判和官员再度打量着他,见他确实神志清醒,似乎仍处于可以继续喝的状态。那裁判仍不放心,劝道:“你方才喝了已近八十碗,你看此刻学子大多已经倒下,想来你进入下一关已经不难。若体内不适,不妨就此先歇息如何。要喝酒,以后多的是机会。”

    凌浪涯摇头道:“虽已过关,但并未第一啊。所以,麻烦裁判给我一个新碗可好,我知晓自己的酒量,不会出事的。”

    裁判道:“少年,既然你已有很大把握进入下一关,又何必执着于第一。”

    凌浪涯站起来,作揖道:“我不想再度居孙山之位,而且也想站得更高一些,所以烦请裁判成全。”

    见得劝说不住,那勺酒的官员只好再度拿来一个新碗,给他重新勺满一碗酒。

    见得凌浪涯连喝三碗,依旧面不改色之后,两人才稍微放下心来,继续给他倒酒和统计,只是心中对于这少年的酒量也是愈发震惊。

    纪天在一旁看到他的反应,知道他暂时控制住了体内的玄气,而且不像第一次那样痛苦,也稍微放心下来,还不时和凌浪涯相视遥遥举杯。

    一碗又一碗,碗碗美酒落入肠,其中味道有谁解。

    凌浪涯逐渐控制着体内两股玄气吞噬着酒水酒劲,丝毫不觉得体内有任何的酒气上涌,此刻喝酒就真的犹如喝水一般,没有任何的问题。

    倘若不是人肚容纳有时尽,也许凌浪涯可以一直喝下去。

    随着坛坛美酒逐渐清空,倒下的学子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人再也喝不下去,不得不放下酒碗。

    许多并不擅饮的学子已经倒下,而一些酒量尚可以的学子,边喝边数着倒下的学子人数,默默计算着自己的排名。

    只是,由于祭坛乃是圆形,众人并不能一眼观尽隔着祭坛的对面是否还有人没有倒下,因此只能估摸着自己能够进入下一关,最后适可而止地放下酒碗。

    至于还有不少喝得兴起的学子,独自喝酒觉得烦闷和无聊,也不顾裁判的阻挠,边喝边和身旁学子搭讪。

    正当凌浪涯喝酒如饮水时,忽有一人走到身旁,其道:

    “兄台好酒量,不知可否共饮一碗?”

    ——未完,待续——

第二六二章 拒南学子

    以酒相敬,当以酒还之。

    凌浪涯看着身前那名身穿纶巾书生服的学子,其年纪和胡虚一般,约莫也是二十出头,长得眉清目秀,俨然是一个文弱书生模样。

    这人正是酒关开始之时,和凌浪涯隔着那吴苏府学子和杭越府学子,遥遥相敬他一杯的人。当时两人不过点头致意,并没有更多的交流。

    此刻,那一杯倒的吴苏府学子已经不在桌上呼呼大睡,而是被巡护兵士请到了台下去醒酒。作为最先醉倒和第一个被抬下去醒酒的人,这也算是他的荣誉了。不过,依旧沉睡不醒的他可不知晓如今身在何方。

    至于他的同伴,那一名杭越府学子,喝了半坛之后就知道已经到了极限,也就不再强求,在不久前跟随巡护兵士到台下进行醒酒,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座位。

    本来隔着两个座位的两个人,已经可以毫无阻碍地对视。那名学子看到凌浪涯和酒徒长老的交谈,也想到他的近日的事迹,便学着其他学子一样串座,走了过来想要结识一下凌浪涯。

    至于他真正目的为何,也许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凌浪涯此时神清气爽,虽然不认识此人,但也不介意多结识一个朋友,便站起举碗回敬,笑道:“既有缘相识,莫说喝一碗,喝得酩酊大醉也未尝不可。”

    言罢,凌浪涯一口饮尽碗中酒。

    那学子见之,同样一饮而尽,笑道:“兄台果然豪气,佩服佩服。在下乃是来自望遥府拒南关的裴飞云,敢问阁下可是名叫凌浪涯?”

    “裴飞云?”凌浪涯心中默念这个名字,觉得似曾相识,忽而想起昨天的诗关排名,脱口而出道:“昨天诗关中排名第三的裴飞云?”

    那学子作揖道:“正是不才,让阁下见笑了。”

    凌浪涯捧起刚倒满的酒,道:“在下凌浪涯,能在此认识裴兄,可谓有缘至极,来,再敬你一碗。”

    虽然串座并不是明文禁止,大多数人都是喝得兴起,只是隔了两个座位,裁判也便随了裴飞云意。那负责给裴飞云记录和倒酒的两人只好跟过来,给裴飞云倒酒和记录。

    裴飞云同样拿起刚倒满的酒碗,和凌浪涯相碰一下,当做是回敬。

    又是碗见底,凌浪涯忽而好奇道:“其实我很好奇,裴兄如何得知我的名字?”

    裴飞云此时直接把那吴苏府学子的椅子拉了过来,坐在凌浪涯身旁,笑道:“莫非凌兄弟不知,你如今已是祭典的风云人物之一了。”

    凌浪涯每次都是匆匆来参加祭典,一结束就往回跑,正是为了拐卖孩童之事。虽然他很看重祭典,但经过这几关来,勉强都算涉险过关,心中其实也存了一些侥幸心理。但是救人也是势在必行之事,倘若让烈刀门此等作恶多端之人把那些孩童运走,那岂不是破坏了许多家庭。

    不过,昨夜伤了那么多烈刀门的弟子,其实凌浪涯此时也不明白,究竟为救人而伤人,是对还是错。

    如今听得裴飞云如此说,他想起自己参加祭典的情况,道:“莫非是我比较倒霉,每次都会引起主裁判关注,所以才顺势成为了众人关注的对象?”

    裴飞云深深地打量他一眼,喝完一碗酒后,方道:“此是其一也。能够得到这么多主裁判额外关注,还会和主裁判起争吵,更重要的是直到此刻也没有被淘汰,若不是背景深厚,就是实力深不可测。当然,背景深厚的莫过于是小说家之少主和秦相之子了,可是我观那些裁判也并非每回都到他们那里。因此我猜测,肯定是兄弟实力不差,所以入了主裁判的法眼。”

    听得裴飞云如此猜测,凌浪涯只感到一阵脸红,毕竟自己每次都是侥幸过关罢了,便连连称道乃是缪赞,最后问道:“既然有其一,不知其二是何?”

    裴飞云笑道:“其二,自然便是兄弟几乎每回都是踩着每关开始前才进入广场,这最后一个压轴进场的,终究比第一个进场的更引人注目。就像今天,兄弟和其他三人,还有那烈刀门少主杨云天一起匆匆进来,都被我们看在眼里。”

    凌浪涯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每次迟到引起了旁人的热议,想到方才裴飞云的话语,问道:“兄弟既知小说家和烈刀门,莫非也是修天道之人?”

    裴飞云笑道:“如此说来,果然兄弟也是吧。不过,我修的不是天道,乃是圣道,也算是运气罢了。”

    凌浪涯蓦然想起同样修圣道的捕头展候,不知眼前人的实力如何,但能够如此坦然和不卑不亢,想来其实力也不会差吧。他本来想问裴飞云的修为如何,但自知此乃每个人的秘密,只好独自喝了一碗酒。

    恰在此时,在另一旁的纪天,见到两人聊得正欢,也忍不住靠了过来。

    在凌浪涯的简单介绍后,年龄相差不大的三人聊得颇为投契,也不管裁判和官员的劝阻,只顾着畅聊痛喝。

    谈论的话题自然是五花八门,但关于彼此的师承三人都默契地没有提问,反倒是提起各人的来源,三人倒是颇感兴趣。

    让裴飞云感兴趣的,并不是纪天所在的那个偏远州府,而是那清风楼的醉清风,而令两人感兴趣的,却是裴飞云家所在的望遥府拒南关。

    从裴飞云口中,两人得知,那拒南关乃是赵宋王朝南部边境的首屈一指的雄关,可谓是抵抗南蛮一族入侵的中坚城池之一。其内不止有各大宗门势力,还有王朝木氏七子中的三子驻守其中。

    这木氏七子乃是和丘家军齐名的赵宋军队,其兵马实力相比于丘家军也是不遑多让。尤其是其中的七子,更是每一个都堪比丘家军少主丘云。若以此论,其将帅之才可谓是更胜丘家军。

    至于裴飞云,却不是和军方有关,而是拒南关内一个宗门子弟,但至于是何宗门,他并没有告诉凌浪涯和纪天,只是言道倘若两人有机会到拒南关,自然有机会再相见。

    当谈及只有修行者参与的祭典暗祭之时,三人也在私下猜测,要到位于南蛮深处的暗祭场所,是否会经过拒马关。倘若是真的经过,那真的不妨到赵宋这首屈一指的雄关去看看了。

    正当三人边聊边喝,聊得开怀大笑,喝得畅快淋漓之时,那六名负责倒酒的裁判和官员,忙着记录和倒酒,也没有心思细听三人谈话。

    良久之后,其中一人终于忍不住,走到三人跟前,悄声道:

    “我说三位,能不能不要再喝了?”

    ——未完,待续——

第二六三章 千杯不醉

    既然有酒,为何不能喝?

    三人疑惑地看向那几名裁判,只见他们的目光十分怪异,又不知如何说出口。毕竟,在酒关之中,让他们不要喝酒,岂不是间接压低了他们的成绩。

    那说话的裁判叹了一声,低声道:“三位,看看你们脚下,再看看你们四周。”

    三人方才只顾着说话聊天,浑然没有发觉身边的变化,听得裁判提醒之后,便不由得向四周望去。

    在三人脚下,大大小小地摆着数十个空酒坛,几乎都要堆砌成小山的模样。

    环顾两座祭坛,除却记录的裁判和倒酒的官员,除却维持隔音屏障的小说家弟子和巡防的兵士,除却他们三人之外,再也没有人喝酒。

    九百七十七名学子,早已放下了酒碗,神志清醒的皆是遥遥望着三人,神志不清的也已被兵士弄清醒,正在逐渐搀扶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遥遥看向广场之外,本来在一侧排着长队的老百姓,皆是轮候到了一碗美酒,此时手里抱着一个空碗,眼巴巴地看着还在喝酒的三人,露出艳羡的神色。

    三人恍然大悟,敢情三人聊得不知时日过,喝了不知多少酒,不由得相视大笑。

    凌浪涯看着脸色依旧没有变化的纪天,心中并不疑惑纪天能喝这么多。毕竟这段时间和他相处,凌浪涯已经知晓这个虽然是来自偏远州府的修行者,也许怀有他所不知道的秘密,就像自己和胡虚也有秘密一样。

    只是,纪天对他们很好,而他不愿意把自身秘密说出来,凌浪涯也不会不识抬举地去追问。

    看着纪天不变的脸色,凌浪涯忽而好奇,为何他的神色虽然自然,但终究没有一丝的血色。

    纪天的神情,蓦然让凌浪涯想起当初带着中年文士人皮面具说书的胡虚。

    不过,此时喝得也是有些醉醺醺的凌浪涯也没有深究,只是更加好奇这位新认识的拒南关学子裴飞云。

    凌浪涯知晓自己是由于纵横玄气和紫火玄气对酒水酒气的容纳吞噬,才不至于醉倒。倘若没有这两种玄气,他自己也无法支撑多久。那么,如果按照此而言,修圣道的裴飞云,其实力恐怕不下于自己吧。

    倘若是常人,又怎会喝得了这么多酒。

    正当凌浪涯思索之时,那裁判又叹了一口气,道:“三位的好酒量,可真是惊吓我们了。我等酿酒造酒好喝酒,听闻过千杯不醉,但除了酒徒长老之外,并没有遇见旁人。倘若三位再喝下去,尚不知待何时,这酒关也不知何时结束了。按照目前而观,三位进酒关三甲,已是毫无疑问,不如暂且作罢,待得酒关结束后,再开怀畅饮如何?”

    凌浪涯此刻才明白,原来是裁判觉得他们喝太多了,酒关不知何时才会结束,如果让这么多人等候,那不知得等到何时,所以才委婉劝说。既然他言道三人已是三甲,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喝了吧。

    凌浪涯歉道:“裁判大人说的是,是我等不知分寸了,今天暂且作罢,下一回,我请六位痛喝一场。”

    那六人纷纷松了一口气,不然如此一直拖延下去,真不知道何时方能结束,总不能这么多人看着他们三人喝酒吧。

    更何况,这三人的酒量,也早已惊了众人。

    凌浪涯举起最后一碗酒,道:“今日得见两位,大喝一场,实在痛快。若有来日,不醉不归。”

    裴飞云笑道:“听闻小说家诗徒长老曾有一诗,言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今日能遇见两位,实乃飞云之幸,若来日两位到了拒南关,不喝倒了就别想离去。”

    纪天不落下风地道:“若真有此日,我等就不走了。”

    三人相视大笑,举碗一饮而尽,豪情万千。

    当三人放下酒碗时,在场千人在酒关的比拼,终于告一段落。

    在那城楼宫墙上,手里拿着酒葫芦的酒徒长老,默默地看着那三人开怀共饮,一直都没有去阻止他们,任凭他们胡闹。

    只是,当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凌浪涯身上时,终究还是叹息了一声。

    酒徒长老喝了半葫芦酒,对另一名主裁判道:“结束了,公布名次吧。”

    那主裁判知晓眼前这位大人物的地位,所以哪怕两人同为主裁判,却是一直对他言听计从。此刻听闻他的吩咐,便点点头,手中拿着在三人还在喝酒时,其他裁判早已统计好的名次,开始念了出来。

    不过,和诗关不一样的是,并非由两名长老轮流念出来,而是由大学士主裁判全部念出来。酒徒长老依旧时不时地喝一口酒,仿佛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一样。

    场外众人屏气凝神,场内学子强忍清醒,静听主裁判宣读最后结果。

    “左坛第一名,九五二零号,凌浪涯,一千一十一碗。”

    “右坛第一名,九五二一号,胡虚,一千零一碗。”

    听得酒关排名第一的两个人名,场内场外一片哗然。

    这两人的名字是谁,这两人莫非是传说中的酒鬼,竟然有着千杯不醉的酒量,而且还把那最热门的胡实和秦琅比了下去。

    念叨着这个名字数遍,终于有人反应过来,这两人正是在昨日诗关之上,恰好排在孙山之位,仅仅是第五百名的那两名学子。

    从第五百名,到第一名,此等飞跃堪称让人刮目相看。

    一时之间,众人皆是四处张望,想要把这两人寻找出来。

    重新坐回在凌浪涯身旁的那名吴苏府学子,听得他的排名之后,本来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又是脑袋一震,直接晕倒在场上。

    这一次,他不是被一杯酒晕倒,而是被千碗酒吓倒。

    他终于明白,这个千碗不醉的的学子,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不过,主裁判可没有时间看场下反应,而是语气不变地继续往下念着名字。

    “左坛第二名,九五二二号,纪天,九百九十九碗。”

    “右坛第二名,一号,胡实,九百四十三碗。”

    “左坛第三名,八千零九号,裴飞云,九百二十三碗。”

    “右坛第三名,六号,杨云天,八百八十八碗。”

    “左坛第四名,二号,秦琅,八百八十九碗。”

    一个个名字念出来,意味着进入下一关人员的敲定。

    诸多听到自己名字的学子,心中皆是庆幸自己没有白喝这一场酒,尤其是那些本来酒量就不太好的学子,死撑着多喝两碗,终于幸运地闯了进来。

    虽然排名靠后,但好歹也是进入了下一关。

    当主裁判把进入四百名的学子名字念完,众人依旧沉浸在那两个千杯不醉的学子身上,依旧在找那从第五百名一跃成为榜首的两人。

    随着名单的敲定,场外众人皆是捧着祭典赏赐的酒碗回家去,或者依旧像往常一样霸占一个好位置。

    不过,在他们的言谈之中,一直都离不开凌浪涯和胡虚这两个名字,有些有先见之明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到赌坊去下注,希望可以博得一场胜利。

    正当此时,在凌浪涯座位对角线的一侧祭坛,其隔着祭坛所看不到的地方,一人愤怒地把酒碗砸在地上。

    那人沉默片刻,方对着身边另一人,冷声道:

    “听说你想杀了他们,我帮你便是。”

    ——未完,待续——

第二六四章 酒后杀意

    酒乃乱人性之物,有些人酒后可以呼呼大睡,睡醒早已忘却忧愁;有些人则会冲动而行,往往酿造出难以承受的恶果。

    那个破碎在祭坛上的第二个碗,不是因为人喝醉了而摔,而是由于其愤怒已难以压制,不得不找外物而发泄。

    看着脚下的碎碗,烈刀门少主杨云天心中窃喜不已,而脸上表现的却是无奈的苦笑。

    原本在右祭坛参加酒关的杨云天,在酒关结束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场回去收拾昨夜的残局。在他听到酒关的排名后,反而是匆忙来到左祭坛上,找到了眼前的这个人。

    杨云天苦笑道:“秦兄息怒,这几个小子不过侥幸而已,其实此事交给我办亦可,但无奈有官府官员插手,我有些行动不便,才不得不来寻求秦兄帮助。”

    那姓秦的学子冷笑一声,道:“哪位来的官府官员,这么不长眼,不知道站在你身后的人是我,而站在我身后的人物是当今宰相之一?”

    杨云天道:“此人乃是都城捕头展候。方才我也和秦兄说了近日发生之事,凌浪涯几个小子,当时和我烈刀门下弟子在清风小城结怨,一直怀恨在心,后来到了都城结识展候之后,便一直来找我麻烦。他们知晓我们的关系,问题是他们毫不在乎。”

    正是都城四霸之首的狼霸,更是本届祭典夺冠大热的秦相之子秦琅,思索片刻道:“不过,能够让都城赫赫有名的捕头惦记上,莫非你烈刀门有何事惹上他了?”

    杨云天笑道:“秦兄言重了,我烈刀门在您的相助之下可谓蒸蒸日上,掌握了都城的河运命脉,当然这也是为秦兄办事,为宰相大人办事。但你放心,我们虽有一些见不得人的小勾当,但定不会影响到你。只是,总是有条狗在身后缠着,终究不是办法。”

    秦琅没有回答他的话,默默地看着广场外逐渐消失的那几道人影。

    秦琅想起那天和凌浪涯等人的针锋相对,当时自己等都城四公子在樊楼相聚,也谈及到了凌浪涯等人,自己当时并没有多在意。毕竟对他而言,这种无名的小角色,根本不值得他重视。

    只是,他们的寸步不让令秦琅非常不爽,所以当那名下人出口辱骂之时,他并没有完全劝阻,反而让他跳下去,既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实力风采,也是顺手警告他们罢了。

    倒霉的是,那下人竟然跳下去摔死了,这也是自己未曾料到的。这打狗也得看主人脸,虽然是自己让下人跳下去,但终究还是凌浪涯等人引起的,所以当时就放下了狠话。

    秦琅忽而想起,那天展候确实也在场,而且还相助凌浪涯等人,语气还非常不恭敬,简直眼里就没有自己这个秦相之子的存在。

    他贵为都城首屈一指的贵公子,朝内朝外,哪个官员见到自己不得低声下气,生怕惹怒了自己权势滔天的父亲,可是一个小捕头就这样不识抬举,岂不是更让人生气。

    再加上方才酒关之上,自己掂量着所有人都喝倒了,估摸着能得头名,也就放下了酒碗。没想到祭坛另一侧,他看不到的地方竟然还有三个人在喝酒,而且其酒量并不比他差,最后更是三人得了三甲,让他落在了第四名。

    对于他而言,不是第一名的人,皆是失败者。

    虽然他不知道杨云天究竟具体在做什么,但想来也不过是些运输走私货物之事罢了。此等事本来就是见怪不怪,而且烈刀门赚来的利润大多是拿来孝敬自己,秦琅也就乐享其成,只要不影响自己父亲在朝中的地位,此等敛财之道他并不介意在多一点。

    朝堂内外风云诡谲,江湖之上又怎会风平浪静。

    如今既然杨云天求上门来,这个与自己同为都城四公子之一的烈刀门少主再度找自己相助,事后肯定会再欠自己一个巨大人情。到时候,若自己想要再涉及江湖之事,那杨云天得死心塌地地卖命了吧。

    到时候,庙堂在父亲手里,江湖在自己手中,岂不快哉。

    如此寻思一通,方才怒气上涌的秦琅已经逐渐冷静下来,再也没有输掉酒关之后的愤怒,而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如何把烈刀门真正地纳入到自己手中。

    毕竟,烈刀门除了杨云天这个少主,还有一个凶名赫赫的门主。

    其实杨云天也猜到秦琅的所想,不过他事不得不来此寻求帮助。当他看到展候再不避忌地参与到此事当中,他已经明白官府已经盯上了自己,而且是咬了上来。

    江湖险恶,江湖人士杀江湖人士,朝廷可以当做狗咬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若江湖人士残杀寻常百姓,那官府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如今官府插手进来,杨云天却不敢明面去反抗朝廷。毕竟,江湖人士,也是活在王土之内。若是杀害朝廷命官,惹恼了朝廷,来一个全朝追捕,那烈刀门也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在杨云天看来,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请秦琅相助,以朝廷官员对朝廷官员,以江湖人士对江湖人士。

    一个想把江湖势力纳入自己的管辖之中,一个想借助朝廷势力打压对手不让东窗事发。

    两人一时各有心思,都在权衡利弊。

    良久之后,待得祭坛已人去楼空,秦琅才缓缓站起来,道:“今天喝多了,回去我再想想如何处理。我想他们也喝多了,今晚也不会再折腾什么事。”

    杨云天想到如今的处境,依旧出言道:“我会尽快把那些事处理好,但是如果要提前处理,我还需要一道官府公文,才能在祭典前把那些货物运走。”

    秦琅虽然不知他走私的是何物,但想来也不过是盐铁之类的朝廷掌控的营生罢了,便道:“此有何难,稍后我让人就去走公文程序。不过,如今正是祭典时期,所有进出货物都要严加检查,也许得明天。到时候拿到,你就可以立刻去处理了。”

    两人又细聊片刻,边商讨边往广场外走去,继而分道去处理接下来之事。

    杨云天看着秦琅离开的背景,终究没有把拐卖孩童之事告诉他。他深深知道,若此事被揭露出来,连秦琅也不会去保他安全。

    江湖人士窝里斗都可以,但朝廷可不允许江湖中人随意伤害百姓。

    但是,想到这事所带来的利益,想到独目麻衣人的承诺,杨云天甘愿冒此巨大风险。

    耽误许久,杨云天忽而大惊,飞快地返回烈刀门。

    因为,那个掌控烈刀门的人,今夜就要回来了。

    他要迎接的是一个人,还有那个人知晓昨夜之事后的怒火。

    ——未完,待续——

第二六五章 最新消息

    有人杀意起心底,也有人醉不愁明日事。

    凌浪涯和纪天与拒南关的裴飞云分别之后,便去寻同样喝了千碗不醉的胡虚,并不知晓祭坛上正有两人在谋划对他们的杀局。

    两人找到胡虚后,心中那种从第五百名到第一名的喜悦终究藏不住,而纪天则从第三登上第二,依旧保持在三甲之内,可谓是十分值得庆贺的事。

    三人不断在揶揄彼此的酒量,尤其是胡虚更是大声抱怨,因为他所喝的数量比凌浪涯少了十碗,这就成了凌浪涯一直在取笑他的地方。胡虚后悔不已,早知如此,就应该多喝一些,而不是估摸着去看到众人都倒下了,自己也就松懈了。

    酒关结束之后,凌浪涯从排名中逐渐知道,这酒关虽然考酒量只是其中一方面。这世上是有千杯不醉之人,但却是是非常稀少。然而这一关,能够喝了将近千碗的学子不下五指之数。

    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皆是修行者。想来也是和凌浪涯和胡虚一样,都是借助玄气或元力来抵御酒劲。否则单凭实力而喝,又怎会能够有此酒量。

    哪怕是小说家少主胡实和秦相之子秦琅,也是借助这些修道力量而行,只是过于大意,没有估摸好喝酒的数量,才落得被两人抢占了头名的下场。

    有了修行者的存在,那些更有文采飞扬的学子,也只能不甘认输,最后落得一个淘汰下场。

    可以说,酒关的这一场筛选,剩下的四百人,几乎都是文武双全的修行者。

    只是最后两关中,花关与茶关要考究何物,那就不是此刻需要思考的问题了。

    在三人揶揄完彼此之后,更多的是在思索接下来要如何去做。

    三人到了祭典广场外,找到了等候多时的兵士老张和老渔翁等人,一起回樊楼去思索接下来的对策。

    回到樊楼时,恰好遇见了去寻水月仙的马敦,而两人也是一起跟了过来。不过,这一次农夫莫大胆因为家中有事,倒是没有跟着来,而糟乞丐嘴馋樊楼的美味,并不介意再来蹭一顿。

    众人在厢房中就餐时,谈及昨夜之事,皆是觉得心有余悸。

    差一点,他们就回不来了。

    昨夜河鱼帮之战,凌浪涯一行人,加上燃盾门和灼剑门的数百弟子,如果不是由于河鱼帮的最后反过来相助,以及黑袍人最后的出现,众人有很大几率会丧命在以烈刀门和热枪门弟子中。

    谈到杨云天竟然把门中长老都叫出来,虽然有着是防范黑袍人的心思,但对上他们几个分明就是倚老卖老,更是让承受了那四长老最多攻击的马敦憋了一肚子气。

    幸好,在众人的相助下,凌浪涯刺杀了四长老,倒是让烈刀门伤了几分元气。

    不过,河鱼帮的全帮覆灭,倒是让众人唏嘘不已。对于在场修天道的修行者而言,这些修人道的江湖人士,其悲惨境遇只能让人叹息。

    正在众人聊得兴起时,捕头展候匆匆地赶了过来,还带来了不少的消息。

    昨夜的大战之后,由于展候不需要参加祭典,便回到府衙中,想要带上一些官差重返河鱼帮,以官府的名义去巡查。不过,当他们到达之后,却发现没有一丝大战的痕迹。

    当时燃盾门和灼剑门撤退时,来不及把死去的弟兄带回来,而另外两门也死伤了不少的弟子。如此多的尸体,在一个早晨全都诡异地消失不见。而且,还有许多的林木呈现出不合时宜的枯萎状态。

    没有人迹,只有残破的河鱼帮;没有尸体,只有残败的林木山地。

    此外,展候也到了凌浪涯所说的那个山林洞穴去查看,发现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山洞,里面确实有一些孩童生活过的痕迹,还有一些破碎的孩童服饰,不过最终也是一无所获。

    如今不见踪影,想来都是被烈刀门的人提前转移走了。

    在河鱼帮探索无果之后,展候便派了不少官差去各处大码头查看,希望可以发现新的情况,而他估摸着祭典已经结束,便匆匆赶来和凌浪涯等人相会。

    听完展候带来的消息,本顿饭桌上除了糟乞丐喝酒外,其他只喝茶的众人,都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无论是对于突然消失的尸体和枯萎山林的疑惑,还是对于不知被转移到何处的失踪孩童,抑或是接下来可能有比烈刀门长老更强大的对手,都令众人感觉到一阵脑袋发疼。

    也许是酒后残劲的原因,也许是此事争斗已经超出了他们的应对能力。

    虽然有那来去无踪的黑袍人相助过两回,但俗话说事不过三,万一他下回真的走了,该如何应对这些强大对手。

    所以,众人在商讨的时候,依旧没有把那黑袍人的出现放置其中,只能利用现有的力量去和敌人相斗。

    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那些孩童找出来,如此才能抓住烈刀门的要害。

    为数不多的幸运是,从展候口中得知,由于祭典的开展,货物出入需要严加检查,若无相关公文根本无法离开都城范围。但烈刀门转移孩童应该也需要几天,估计还来不及拿到公文凭证把他们运走。

    如此一来,至少在祭典明祭结束前,众人应该还有机会。

    商讨良久,众人终于做出了任务的分布。

    今夜,不宜行动。

    且不说酒关对凌浪涯等人的影响,河鱼帮之战所造成的消耗也需要补充。而且,马敦和水月仙还需要回到门中安抚受伤的兄弟和重整人手。这一次已不仅是拯救孩童,还有要为死去的弟兄报仇了。

    至于展候,其任务更是繁重,不仅要暗中查探河鱼帮帮主口中的大码头是何处,以此找出失踪的孩童,还要去查探莫小河与莫小鱼的下落,看能否找到新的线索,更要去查看相关公文的中转,看能否通过此查出最近要离开都城的车马船只。

    既然商讨完毕,为了早些歇息和准备,众人也都纷纷散去。

    只要等到展候找出一线蛛丝马迹,也许就是到最后火拼的时候吧。

    众人已歇息,而此时华灯初上,灯红酒绿耀万家。

    喧嚣繁华的都城,在夜幕里掀开了新的一幕,从勾栏瓦舍到酒肆茶楼,无不人声鼎沸,但更多的是谈论着今日祭典酒关那两名千杯不醉的少年。

    当然,若论繁华之盛况,首屈一指的依旧是那风月之地鸾凤居。

    在宾客把酒言欢之时,在佳人在旁依偎时,在闺房欢声笑语时,鸾凤居内一座湖畔小楼却是静悄悄,只有一灯如豆。

    正当风月正浓时,那盏幽幽油灯忽而熄灭,一名侍女推门而出。

    侍女没有打扰任何人,悄悄地从鸾凤居一个小门离开。

    离开鸾凤居时,她回头看了一眼那灯火辉煌处,而灯火映照着她眼角的泪痣,更显一点殷红。

    她原本怔怔地看着楼内风月,片刻之后便要转身离去,不过刚走了数步便不由自主停了下来,皆因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那人身后背着一把古色的钝厚巨剑,也在怔怔地看着楼内风月逍遥。

    那人似乎心有所感,忽而转过头来,恰好看到眼角有泪痣的她。

    ——未完,待续——

第二六六章 救美把戏

    格物界,致知界,诚意界,正心界,立心限,正命限,圣学限,万世限,此谓之天限八阶。格物界,致知界,诚意界,正心界,修身限,齐家限,治国限,平天限,此谓之圣限八阶。

    ——胡欲言?《大道朝天·天圣八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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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门迎客,迎那风花雪月佳客;后门送人,送那隐秘不言来人。

    鸾凤居的前门正对着大街,可谓是灯火灿烂,而其后门相对而言则较为冷落,除却送走那些有着隐秘故事的来客之外,还有就是下人寻常出入之处。

    只是很少人知道,在后门的附近的拐角处,还有一个小门。这小门恰好对着一条偏僻小巷,大小只容一人进出,其装饰与墙楼融为一体,几乎难以发觉。

    尤其是此刻夜阑更深,小门对外的小巷更为幽静。

    如果不是那一个背着一把钝厚巨剑的青年,那名经常出入鸾凤居的侍女不会诧异地停下脚步。

    只容两三人并行的小巷中,负剑青年与卑微侍女对视。

    他和她相对,沉默不语,唯有居内的喧嚣隔墙传来。

    他看到了她眼角的泪痣,她看到了他身后的巨剑。

    负剑青年本来正在绕鸾凤居一周,想观察一下这座名传赵宋王朝的风月场所,恰好绕到了此处。不过,哪怕里面的胭脂香味和酒菜香味非常地诱人,他依旧没有选择进去一览风月。

    他一开始以为侍女是凭空出现,直到仔细打量她身后的墙壁,才发现那是一扇与墙壁融为一体的小门。

    他再仔细打量着那侍女,见其容颜雅丽,虽然只是穿着普通的侍女服侍,但丝毫掩盖不了她身上的清冽气质,不禁想到,连一名侍女都有此等姿色,这鸾凤居果真名不虚传。

    蓦然地,他也有一种想进入鸾凤居的冲动,可是终究没有挪动脚步。

    与此同时,侍女带有几分诧异地看着眼前高大魁梧的青年,其在灯火摇曳下投下的悠长身影,而影子最远端恰好落在她的脚下。

    按照她以往的经验,此时的鸾凤居正门吸引了无数的风月客,而这小门外的小巷,应当是空无一人才对,哪怕是连打更夫,时辰不到也不会出现。

    当她看到他身上的巨剑时,眉目微蹙,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不过,最后侍女还是想到,这大概也是一个有心没胆,不敢进场的风月客罢了,这种人她见得多了,所以并没有打算搭理这个一直在鸾凤居外观看张望的青年,

    小巷狭窄,小巷悠长,若要出去,须擦肩而过。

    侍女低眉看地,莲步轻移,双手十指笼于袖,迎着他走去。

    负剑青年犹豫了许久,不知是否该打个招呼,不过生平甚少接触过陌生女子的他,却不知如何开口。此刻见到侍女迎面走来,知晓她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愿,便往小巷一侧靠了一些,给她让出一段通过的空间。

    距离随脚步缩短,小巷的灯火摇曳。

    两人擦肩相对而立,他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她感受到他身上的浓烈气息。

    正当两人擦肩而过时,负剑青年犹豫许久,终于用细若蚊虫的声音,喊道:“姑娘。”

    许是声音太小,她并没有听到。许是她听到了,却假装没有听到。

    负剑青年双手紧握,只感慨自己平常阵中杀敌面不改色,如今连进风月场所的勇气都没有,连跟个陌生女子打招呼的勇气都没有。

    莫非真如家中长辈所说,自己也就只能在男人堆中混名堂,一个雏儿不敢进风月地。

    他曾面对千军万马凛然不惧,如今面对一名侍女蓦然脸红。

    正当负剑青年痛恨自己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打破家中长辈对他的评价时;正当那名侍女感受到他浓烈的情绪波动,却选择面不改色继续离开时,眼前又出现了几个人。

    “你看,这里还有个美人儿。”

    负剑青年闻声转身看去,越过侍女的肩膀,只见在小巷尽头,忽而出现了四个喝醉酒的富家公子。

    那四名富家公子喝得酩酊大醉,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地迎面走来,他们看到侍女出现的时候都是脸露大喜。

    其中一人道:“我没骗你们吧,鸾凤居到处都是美人儿。而且,根据我当年的经验,这里乃是最靠近那第一美人点酥娘的住处。只要我们翻墙过去,再偷偷溜进去,肯定就可以见到这个天下第一美人。”

    侍女听到那四人的谈话,脚步忽而停了下来,秀眉紧蹙露出冰冷神色。想来这四人是喝多了,并没有选择从鸾凤居正门光明正大进去,而是选择来这里做此等龌蹉之事,想要翻墙偷进去,只为一窥点酥娘风采。

    不过,她也有一丝疑惑,莫非最近自己从此出门多了,所以才被他们发现了。

    看来,以后还是得小心一些。

    那四名富家公子却没有想这么多,见到侍女依旧一动不动,显然是被他们吓到了。不过,早就骄奢习惯的他们,可不在意这样一名小侍女。其中一人道:“兄弟果然有好路子,这侍女既然出现在此,想来也是鸾凤居之人。不如我们把她一起带进去,让她带路找点酥娘如何?”

    其余三人闻之,皆是连声叫好。四人拥挤在小巷中,向着侍女缓缓走来,露出垂涎三尺的神色。

    侍女眼角泪痣,有一丝鲜红之状,而其看着把整条小巷子拥堵住的醉酒之人,露出了厌恶神色,就要继续往前。

    恰在此时,侍女身前出现了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在了侍女和富家公子之间。

    她只看到他身后的钝厚巨剑,只看到他的高大背影,看不清他的脸部轮廓。

    她终于听到他说的第一句话,不过那句话只有一个字。

    那负剑青年面对富家公子,冷声喝道:

    “滚!”

    一字既出,身上一股无形气势凛然而生,吓得那四名富家公子连忙停住脚步。可是想到眼前只有一人,而己方有四人,加上酒后壮胆,他们便想要继续闯过去。

    只是,当他们在往前迈出一步时,那只迈出去的脚骤然一痛,脚上鲜血淋漓。四人大喊一声痛倒在地,酒意瞬间清醒。

    他们看着眼前的负剑青年,终于露出了胆怯的神色。四人对视一眼,留下一句“后会有期”,这回是真的互相搀扶离去。

    闹事之人离去,侍女不为所动。

    只是她明显地感觉到,负剑青年身上凛然的杀气悄然消失。

    好浓烈的杀气,竟然可伤人无形。

    侍女心中震撼不已,却发现那负剑青年稍微侧身,让出了一条通往外界的通道。

    侍女脸色终于有所变化,和他四目对视,微微向他点头,表示道谢道歉。

    两人再度擦肩而过,依旧沉默不语。

    负剑青年看着她的背影依依,终于迈出了一步,躬身作揖,诚恳问道:

    “在下白离刃,敢问姑娘芳名?”

    鸾凤居侍女停下一下,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数遍,语气蓦然温柔道:

    “奴婢贱名,不足公子挂齿。”

    站在小巷尽头,侍女嫣然一笑,不回头道:“英雄救美这等把戏,奴婢见多了,不过也辛苦公子了。”

    白离刃一时愣住,直到侍女消失在转角处,依旧一动不动。

    良久之后,他终于挪动了脚步,回头看一眼那灯火繁华的鸾凤居,大笑数声后扬长而去。

    他要往城南去,那里住着两名在祭典广场劳作的工匠。

    ——未完,待续——

第二六七章 转移注意

    有人在樊楼醉生梦死,有人在鸾凤居风花雪月,也有人在城南旧地把酒言欢。

    在凤炎都城外的城南处,那一大片为了祭典而搭建的简陋帐篷地,除了住着许多来自附近州府的老百姓,更有许多为了祭典而被官府招募的临时工匠。

    随着祭典的火热举办,原本只是暂时居住的帐篷地也有了更多的热闹,不仅有着附近的各类人士在此逗留,更有许多乡民带来了当地特产,想要做一些营生。

    而那些工匠,在忙完搭建祭典两座巨大祭坛的任务之后,也不需要去每天去巡查检修,只需要等待祭典结束后,再按照官府的指示去拆掉祭坛即可。

    只要等到祭典结束,他们就可以获得一笔不少的工钱,甚至可以回到老家购置田地。

    一想到那笔丰厚的赏钱,许多工匠便忍不住要提前花费起来,既有喜欢去参加赌庄营生的,也有喜欢到风月场所摆弄的,更有喜欢到勾栏瓦肆去娱乐的。

    当然,也有喜欢喝酒而不喜欢外出的。

    此时,在都城最热闹的夜晚,几乎所有工匠都跑到繁华的街道上寻欢作乐,唯有两名工匠窝在一个小帐篷中,喝着不知哪里买的劣酒。

    那两人身穿破旧了的工匠装束,一人脸色黝黑,一人脸色苍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过,帐篷内除了两名工匠外,在他们对面还坐着两人。

    如果不是一人背刀,一人负弓,几乎和寻常田间百姓无异。

    四人相对而坐,只是沉默地喝酒,偶尔才会零碎地交谈几句。

    只是,没有多少人知道,在他们看似平淡的语句里,藏着多少诡谲的风云。

    酒杯又尽,那黝黑汉子道:“两位感觉此地如何,既然三天后终究要从凤炎古庙搬出来,我等也算给你们找到一个好落脚处了。”

    背刀汉子重新倒了一杯酒,笑道:“我们和你们不一样,我们是以天为被席为床的流浪之人,睡过荒山野林,眠过星河大漠,此处虽然没有古庙的床铺,但好歹也是有瓦遮头,我们就心足了。”

    苍白汉子叹道:“你们也知晓,古庙有那神秘莫测的庙主在。倘若我们出现太多次,肯定会引起免的注意。为了我们的大事,只好将就两位了。当然,倘若事成,最后的报酬也肯定少不了的。”

    “报酬我可以不要。”那负弓青年道,“我只要你们帮我做一件事。”

    苍白汉子喝了一口酒,笑道:“鼎鼎大名的南蛮肃箭,既然也有拜托别人之事?不过,想来你也知道,我们的收费也不便宜。如果事情太难,也许你们这次的报仇也不足以支付。”

    黝黑汉子打断道:“别听他的,他就一个势利眼,只会掉进钱堆里。既然我们已经合作了一回,我们也不介意帮你们一回。有来有往,这生意才做得好嘛。不过,不知道两位想要我们做什么?”

    肃箭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那个来自东夷一族的褚迪,沉默片刻后,道:“事成之后,我需要你们替我杀掉烈刀门少主身旁那个独目麻衣人。”

    “哦?”除了东夷褚迪,两名汉子皆是有些意外。

    黝黑汉子道:“据我所知,烈刀门少主旁确实出现过一个独目麻衣人。这人究竟做了何事,竟然让你要除之而后快。不过,想来你也知道,正是由于最近祭典,转移了丘家军丘云的注意力,而烈刀门和那叫凌浪涯等人的争斗,又转移了捕头展候的注意力。我们才得以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能够把事情办得无声无息。”

    苍白汉子点头道:“确实如此,根据我们的人来报,这烈刀门少主杨云天和那几名修行者的争斗,应该是为了一些老百姓的孩童失踪所引起,据说双方还斗过一场,只是胜负不分罢了。我想,他们肯定会再争斗起来。他们之间的相斗,倒是在无形中帮了我们大忙。”

    黝黑汉子接着道:“所以,你得给我一个理由。毕竟这个替烈刀门出谋划策之人,我们本来还打算招揽过来,推荐给上头的。”

    听得两人的一番解释,肃箭一时沉默不语,倒是知晓一些内幕的褚敌,解释道:“我们并非惧怕那麻衣人,只是担心他幕后之人罢了。”

    “哦?他身后也有人?”两名汉子激起了好奇心,不禁同时问道。

    肃箭摇头道:“我不知晓他和何人勾结,但我知道他必须要死。”

    “为何一定要他死?给我一个理由”

    “乱族之人,罪当诛之。”

    两名汉子一听,仔细思索着这几个字的意味,看着肃箭沉默喝酒的神色,知晓他不会继续往下说,对视一眼后,那苍白汉子道:“好,我们和上头说一声,如果此事可行就答应你。不过,前提是你得先帮我们把接下来的事做好。”

    肃箭道:“成交。我们之事,何时行动?”

    苍白汉子喝尽杯中酒,凑到两人身前,低声道:“三天之后。”

    “那岂不是祭典最终关的时候?那时候岂不是巡防最严谨之时?”褚迪疑惑道。

    黝黑汉子道:“这就是最安全的时候,也是最危险的时候。有这么盛大的祭典和烈刀门之事转移注意力,我们可谓是占据了先机。不过哦,具体如何安排,你们不需要管,只需要到时候跟着我们行动即可。”

    肃箭沉吟片刻,道:“届时,小说家诸多长老应该都会在场吧,甚至连那可怕的家主出现也未可知。你确定我们完事之后,能逃出去?”

    苍白汉子一口饮进壶中酒,咧嘴一笑,道:“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们。为了这件事,我们就没打算活着离去。”

    黝黑汉子同样笑道:“我们能逃脱朝廷追捕,可没有把握从小说家诸多长老手中逃脱出来。所以,就算我们现在告诉你也不算迟吧。毕竟,你们已经无法下船了,不是么?”

    两人的意思很明确,要不一起去做,要不一起去死。

    小小的帐篷里,杀意忽而浓,灯火明灭不息。

    此时,站在帐篷外的一个身背钝厚巨剑的青年,察觉到帐篷内的杀意外露,连忙收敛自身气息,匍伏在附近一动不动。

    待得帐篷内的杀意逐渐消失,那幽幽灯火重新通明之时,负剑青年方缓缓站起来,深深地看了一眼帐篷内的依稀人影,才悄然转身离开。

    正当帐篷内的谋划进行时,正当负剑青年转身离开之时,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苍茫大地。

    与此同时,在那东夷褚迪和南蛮肃箭离开的凤炎古庙内,也正有着一场对话。

    那谈话的两人,已经很多年没见了。

    ——未完,待续——

第二六八章 一实一虚

    在城南之地有人密谋之时,那远在都城之外的凤炎古庙,却有一场针锋相对的谈话。

    谈话的两人,身处凤炎古庙之中,却在残破旧殿之外。

    这里是古庙的禁地之一,往常连庙中知客也不曾到此。

    在两人身后,那一座残破旧殿大门禁闭,看不到里面究竟是何光景。

    其中一人,是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书生。

    当年,他亲自动手,以一砖一瓦垒砌起眼前这座殿阁。

    殿阁一成,自此之后,他再也没有来过。

    时隔多年,这是他第二次来此。

    可是,他站在如今变得残破不堪的旧殿之外,蓦然想起当年以砖瓦垒砌的那段时日,终究没有推门进去看一眼。

    也许不是不想进,只是不敢进吧。

    夜风起,吹得他身上长袍猎猎作响,吹起了他鬓角已隐约露出的霜发。

    他忽而转身,也看到风吹起她鬓角秀发,露出其婉约清秀的脸容。

    自他来此不久,眼前这名中年女子就心有所感而来。

    两人对视一眼,并肩站在旧殿大门之外,看着远处黯淡的凤炎古庙,终究没有一句问候。

    直到夜色阑珊,夜风沉寂,那中年女子蓦然道:“你该走了,或许你本不该来。”

    中年书生闻之,回头看了身后大门紧闭的旧殿,轻叹一声,道:“我来此,除了看看他,其实是要找你。”

    中年女子第一次转身看着他,看到他鬓角隐约的霜发,依旧冷声道:“找我?你还有脸面找我?”

    中年书生忽而转身,往殿门处走了一步。

    只是一步刚落下,却被中年女子挡在了身前,而不得不停下脚步。

    中年女子摇头道:“你没有资格进去。”

    中年书生缓缓往后退了一步,又回到原地,自嘲道:“也对,你早已不是当年的八大长老之一,如今贵为凤炎古庙庙主,确实有资格让我不得进入此地。”

    正是凤炎古庙庙主的中年女子,也退回到原地,道:“我早已不是小说家之人,你我二人早已两清,所以你有何事要找我?”

    中年书生蓦然道:“虚儿回来,你知道的吧。”

    庙主一愣,身上气势一变,冷喝道:“胡九道,虚儿已与你无关。若你想解决后患,别怪我出手阻挠。”

    当今三教九流之一的小说家家主的胡九道,贵为三道中排名前列的修行者,却因庙主的一句话而无法回答。

    良久之后,小说家家主胡九道长叹一声,道:“我知道你心中何想,不过是心有怨气,责怪我伤害她罢了。只是此事已隔多年,何必耿耿于怀。”

    庙主嘲讽道:“小女子岂敢心有怨气,阁下乃是高高在上的小说家家主,自有权势万千让人俯首膜拜。为了千秋伟业,此等杀妻弃子之事,自然是小事一桩罢了。果真是好一个胡九道,更比八雅之道多一道。”

    听得这一番冷嘲热讽,胡九道面不改色,道:“听闻人道之中,流传一句很广的话,谓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如今想来,确实如此。”

    庙主冷笑道:“你此等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也会在意此等江湖粗俗言语。”

    胡九道忽而转身,凝视着庙主,而庙主不甘示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丝毫没有修道之人的风范,反而像是一个粗俗的江湖女子。

    胡九道叹息道:“当年之事,你要怪我责我怨我恨我,我不再申辩。我今日来此,只是希望你再帮我一件事。”

    庙主沉默片刻,道:“我猜测到你要我所做何事,无非是心知我向着虚儿,所以想让我助胡实夺冠罢了。你一向都擅长以公谋私,我早已看得多了。”

    “非也。”

    庙主第一次认真地看着他,脸色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胡九道看了一眼远处,却看不到都城的轮廓,其道:“本届祭典,你乃是最后一关的主裁判之一。想来,明日官家便会找你和王相秦相,商讨祭典终关之事。我希望你可以说服官家,在右祭坛之上,以说书决胜。”

    庙主凝神看着他,似乎要从他的脸色中找到更深的暗示。只是他的脸色不变,唯有山风吹动鬓间霜发。

    庙主回味着他的这句话,蓦然猜测到几分意思,反问道:“我为何要听你的?”

    胡九道一笑,道:“你不想虚儿赢么?此等不是正和你心思?”

    庙主不置可否,反问道:“你可知,虚儿这些年来,正是以说书为生,好不容易才活了下来?”

    胡九道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喜欢说书。从我当年手把手教他的时候,就一直知晓。”

    庙主道:“所以,你是想让他在最擅长的地方,输给堂堂的小说家少主胡实,自此不敢生复仇之心;还是想他在祭典之上,以实力击败你的另一个亲生儿子胡实,自此对你感恩戴德呢?胡实与胡虚,若两人相斗,你究竟想谁赢呢?”

    胡九道回头看着那大门紧闭的旧殿,没有回答。

    良久之后,胡九道再度往前迈了一步,向着殿门走去,然而庙主这次没有阻挡。

    胡九道一步一步走向旧殿,从未觉得有路如此漫长。

    他停在殿门外一丈远,再也没有向前一步。

    忽而,他深吸一口气,一挥衣袖,残破殿门应声而开。

    隐约可见,殿内大堂,一张供桌上,只有一个灵位牌,孤零零地立于其中。

    小说家家主的目光落在灵牌之上,看着那个熟悉的名字,久久没有言语。

    一滴清泪,落于地上而不知。

    他与她隔着旧殿之门,遥遥相见。

    他与她隔着一丈之远,没有相欠。

    他与她隔着人间阴阳,距离最远。

    良久之后,胡九道忽而转身离去,与庙主擦肩而过。

    他背对着庙主,感慨道:“听闻你曾有一词,谓之‘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如今想来,果真如此。”

    言罢,他没有再言语,忽而凌空而起,飘然离去。

    凤炎古庙庙主看着小说家家主消失于眼前,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自当年建殿,他许多年未曾来此。

    今夜再度出现,哪怕推开了那扇门,终究没有进去。

    胡实与胡虚,一实一虚,没有人知晓他心中的虚实。

    庙主缓缓走到殿门之前,看了一眼那依旧孤零零的灵位牌,最后轻轻把门掩上。

    庙主遥遥看去,越过那庙宇林立的凤炎古庙,遥遥看着目光所不能及的凤炎都城。

    但她知晓,在凤炎都城,某一个门派之中,有人正准备伤害如今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人。

    如果那个门派不识抬举,她不介意让他从此消失。

    只是,那个门派如今上下皆是胆颤心惊。

    皆因,那个人回来了。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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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元变,修真陨,都市兴,梦牢祸苍生。
卑微乙方洛叶,夜夜噩梦缠身,冒险用土方子自救,没想到入梦破牢,会遇见一名实习少女……
人若夜行皆过客,为了赚碎银几两,菜鸟无奈装大神。
偏偏无意装神弄鬼,倒成了传说的天秀操作,让洛叶从此踏上夜行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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