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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伤痕谷主     百家祭txt下载     百家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六九章 怒火丛生

    古庙的大门已经紧闭,在外折腾了一夜的学子已准备入睡。

    有些一路闯到明天一关的学子,兴奋得难以入眠;而那些只能遗憾止步不能前的学子,则是难过得不知如何入梦。

    何人梦中有喜乐,直教梦呓吐真言。

    然而,在古庙远处,喧嚣过后的繁华闹市中,依旧有一处门派庭院灯火通明。

    那里是城东一角,那里是烈刀门所在之地。

    在烈刀门深深庭院之中,那一处主要的议事大堂之内,此时是灯火如昼。

    在大堂前,左右两侧,对称摆放着数十张椅子,但无一人敢落座。

    以烈刀门的少主杨云天,还有二长老、三长老为首,身后跟随着数十名的地位颇高的烈刀门弟子。他们皆是四大门派中,常日里可以耀武扬威之人。

    此刻,无一例外,皆是面向大堂正中跪下,卑微地匍伏在地。

    在他们跪拜的尽头,议事大堂的正中一幅山水墨画前,有一把宽厚的九环大刀横架其中,而刀前三张大师椅上,正坐着两个人。

    左侧无人敢落座,而右侧坐着的一人,乃是一个枯瘦老者,其脸上的皱纹堆叠如川,仿佛已到垂死暮年。他看着跪在身前的众人,没有任何言语,只是静静地在自顾自地喝茶。

    当诸多烈刀门弟子偶尔胆大地抬头时,倘若迎上他的目光,就会吓得立刻匍伏得更低,头颅几乎触及地面。

    皆因此暮年老者,正是烈刀门中,掌管刑罚的大长老。其铁面刚正,素来不讲情理。

    而在大长老一旁,那一座居中一侧,坐着一个长满密扎胡子的光头大汉,其身材魁梧壮实,比那以如熊罴的燃盾门少主更粗壮几分,以至于连他的身体都几乎是镶嵌在太师椅中。

    他的头顶光秃秃,而下巴胡子密布。乍眼一看,倒似乎是头发倒着长在了下巴上。

    不过,无人敢取笑他的容颜,皆因他有着一个在小说家也足以凶名赫赫的名字。

    小说家附属四大门派之烈刀门门主,杨烈。

    江湖人称,一刀夺魂。

    此时,灯火摇曳不息。

    听完少主杨云天的大概禀告之后,烈刀门门主杨烈先是沉默不语,狠狠地盯着堂前众人。

    杨烈忽而一把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扔在了地上,茶杯碎片溅落到杨云天的脸上。

    碎片划破脸庞,出现一道小伤口,有血滴流出来。

    杨云天不敢擦拭,只是身躯匍伏得更低。

    不止如此,除了两名长老之外,堂下的诸多弟子吓得直接连连磕头,唯有居右而坐的大长老,依旧默默喝茶。

    杨烈摔碎茶杯之后,犹不自足,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身后的太师椅摇晃不定,随时就要碎裂一地。

    杨烈问道:“最先在清风楼,与那几个小子闹事的杨大威杨小武,还有杨明目何在?”

    堂下跪拜的弟子中,缓缓爬出胆颤心惊的一名弟子。

    杨烈问道:“还有两人何在?”

    杨云天恭谨答道:“杨小武于碧珍江被叛徒牛二山所害,杨明目被凌浪涯于郊外所杀,三人只余杨大威一人。”

    杨烈不管双脚颤抖不已的杨大威,继续问道:“碧珍江上,伏击那叫凌浪涯小子的其他弟子何在?”

    这时,堂下又陆续地爬出了三个人,和杨大威跪在同一个位置,同样地颤抖不已。

    杨云天不等杨烈追问,解释道:“除了老二、老三、老八三人外,老九同样被凌浪涯所杀,其他五人死于昨夜在河鱼帮之战中,被灼剑门和燃盾门弟子联手所杀。”

    杨烈看着脚下不成器的弟子,怒火丛生,继而怒极而笑,脚步在四人身前不断来回。

    忽而,杨烈转向右座之人,问道:“大长老,此等弟子,该当何罪?”

    大长老缓缓放下茶杯,随意瞥了一眼那四个弟子,道:“除了杨大威,其余三人,罪当杀之。”

    那三人闻之骇,瞬间号啕大哭,就要出口求饶。

    可是,他们没有机会求饶了。

    三道玄气落在他们胸前,三人顿时口吐鲜血,顷刻倒地身亡。

    尤其是那号称烈刀门智囊的鼠眼汉子老八,至死也没有想明白,为何引起此事的杨小武没有事,而自己等人不过为了兄弟报仇,却要身死。

    杨大威看着身前的三道尸体,虽然不明白为何自己大难不死,但依旧连连磕头道谢,口中直言道谢求饶之语。

    杨烈杀罢三人,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道:“杨大威乃罪魁祸首之人,为何不杀?”

    大长老重新捧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门主莫急,此人尚有可用之处。”

    大长老看着不断磕头的杨大威,道:“杨大威,今日饶你一命,再给你一个与兄弟报仇的机会,你可愿意?”

    杨小武虽不知大长老要他做何事,但想到能给兄弟报仇,当即颤抖却又坚定道:“只要能给兄弟报仇,弟子万死不辞。”

    杨烈对于这个出自小说家的实质上监管烈刀门之人,他也不好再言说,转而看着同样跪在地上的两名长老,语气一缓道:“二长老、三长老,你们起来吧。对于四长老之死,我很遗憾,但我会给小说家一个交代。”

    二长老、三长老心中松了一口气,方才害怕杨烈一怒之下,不顾两人身后小说家的身份,也要一举杀之。此刻听得杨烈之言,知道他不再计较昨夜河鱼帮失手之事。

    两名长老站了起来,而堂下诸多弟子依旧不敢异动。

    杨烈扫了一眼众人,对杨云天道:“云天,你素来行事谨慎多谋,却奈何不了几个小子,还连累我们诸多弟子手上,那又何谈承我烈刀门大业。今夜之后,速去把那几个小子找出来。对了,听说还有一个神秘的黑袍人,也找他出来,让我亲自去问候一下。”

    杨云天恭谨道:“此事是弟子鲁莽了,我会立刻安排人手,去布局引诱他们出来。”

    杨烈点头不语,忽而道:“取我刀来。”

    杨云天闻之,连忙站起来小跑到主座之后,把架上的九环大刀取下来,双手捧刀,恭敬地呈到杨烈身前。

    杨烈一手拿到大刀,随意晃动了几下,刀上铁环互相碰撞,发出叮当响声。

    杨烈大笑道:“方才你说其他三门也参与其中,那我现在便去热枪门找朱独眼好好聊聊。说起来,我的大刀,已经很久没有饮血了。”

    言罢,杨烈持刀而出,向着热枪门所在之地而去。

    杨云天看着门主离去的身影,心中忽而起了一丝担忧。

    方才他没有说,除了四大门派,还有朝廷参与其中。

    倘若挑起战火,他们的对手,还有赵宋王朝的官府之人。

    希望,秦琅能够阻止展候吧。

    不过,杨云天并不知道,此时的捕头展候,正在府衙之内,等一个人。

    ——未完,待续——

第二七零章 等人之人

    偌大的一个凤炎都城,倘若没有人守护,最后只会沦为罪恶之地。

    且不说那宫中实力深不可测的禁军,也不说那负责日夜巡防都城的巡防司,仅是那负责查案捕賊的都城衙门,也是守护这座城池安稳的中坚力量。

    作为都城内主要负责解决民事纠纷事务的衙门,除了直属于刑部管辖的衙门大人,更有超出寻常州府多倍的衙差。一共五百名衙差,负责日常的查案办案之事。

    这五百名普通衙差,平常皆是由那一个人管辖,忠心耿耿听从他的号令安排。有时候,甚至是名义上的最高上司衙门大人,也无法直接指挥他们。

    皆因在五百名衙差心中,那一个被誉为抓贼如猫捕鼠的大人,那一个名叫展候的都城总捕头,才是他们最信任和认可之人。

    此刻夜色深深,城中都城衙门的所在之处,除了寥寥几个值守之人,几乎没有人影。

    他们不是深夜回家歇息去了,也不是被安排去协助丘家军巡防都城,更不是去处理千家万户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是全都在同一时间被派遣出去。

    哪怕是原来有参与祭典防护的衙差,哪怕是恰好轮休回家歇息的小兵,都被捕头展候派出去。

    不为别的,只为寻找一个地方。

    在和丘家军少将军丘云协商之后,同时把五百衙差全都叫回来,并且又一下子派出去的那个捕头,此时就在衙门之中。

    准确地说,他就坐在衙门正门之前,那一个巨大的击鼓之下。

    偶尔,这个鸣冤之鼓偶尔会响起,然后衙门大人就会升堂查询,问清楚击鼓之人所为何事,继而展候带着衙差就会行动,处理一个又一个的案件。

    只是,自祭典开始前不久,一直到如今,上百次的击鼓,所有击鼓之人都只为一事。

    家中孩童,无故失踪,无处可寻。

    当时,衙门大人不过以为是由于祭典人流密集,导致孩童走丢罢了,而展候也只是按公办事地派出几个衙差去寻找,并没有真的放在心上。

    直到后来,越来越多的报案,越来越多的孩童失踪,展候方明白,这不是简单的孩童走丢,而是有预谋的拐卖孩童事件。

    若一家丢失一孩童,如今已有上百户人家受到伤害。

    可是如今数月已过,曾经抓賊如猫捕鼠的都城展捕头,依旧一无所获。

    而且,祭典结束后,水陆各道关卡再度开放,各地百姓都会逐渐返回故里,那时候关卡一放,人流一松,那些拐卖孩童之人,肯定也会随之偷偷离去。

    正因此,以至于一直只会讨好上司、无心工作的衙门大人,也不得不在祭典期间被此事烦劳,连续追问了展候多次,并且已经给他划下了明确的期限。

    若祭典明祭结束前无法破案,那么展候就收拾包袱走人吧。

    此刻,展候坐在大鼓之下,心中千愁百绪,无从而起。

    他蓦然想到,那些击鼓之人,心中也是像自己此刻一般,因为家中孩童走失,万般无奈万般难过吧。

    幸好,自从认识凌浪涯等人以来,这件事情逐渐有了眉目。

    从一开始遇见失主老渔翁和农夫莫大胆,到从糟乞丐口中得知江渡小镇,继而是江渡小镇夜袭之战。此后,凌浪涯夜探烈刀门救回牛二山,众人从牛二山口中得知河鱼帮,再到昨夜的河鱼帮大战。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小说家附属四大门派之一的烈刀门。

    哪怕烈刀门不是主事之人,但肯定也逃脱不了关系。

    只要破解了河鱼帮帮主莫长河临终遗言,找到他所说的大码头,再找到那个莫小鱼的弟子,那么这件案子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直到如今,展候对此也深信不疑。

    只是,当他自昨夜河鱼帮大战之后,今天早晨派遣五百衙差去寻找,整整一天依旧没有得到想要的消息。

    他从樊楼回来之后,就一直坐在这里,只为等一个人。

    那一个黑袍人所说,会来寻找他的人。

    此时已是夜色深沉,和昨夜倾盆暴雨不一样,今夜乃是天朗月明。

    官衙之前的街道,往常人潮如织的盛况,如今是空无一人之景。只有寥寥几盏灯笼高高悬挂,照亮着昏暗的街道。

    那个熟悉的打更夫,刚刚从展候身前走过,打响了二更的更声,顺便问候了一下他,为何捕头还不去歇息。

    展候疲惫地靠在鼓架之中,笑了一笑,招招手而没有说话。

    他抚摸着左臂上的伤口,那是昨夜被烈刀门四长老所伤,到如今也不过是简单包扎处理。

    他常用的那把佩刀,就随意地放在脚下,入鞘不出。

    展候心想,再等一会吧。

    那个人再不来,那明天就亲自到烈刀门一趟。虽然他如今已知晓那凶残暴躁的烈刀门门主已经回来,但免不了也要打一场交道。

    展候坐在衙门之前,独自等待寻他之人。

    三更之时,那名打更夫如时出现了,而那个人没有出现,但展候还在等。

    四更之时,那名打更夫又如时出现,带来了一壶劣质小酒,分了半壶给展候。

    五更之时,那名打更夫言道,这是今夜最后一次打更了,接下来就是天亮了,捕头也该回去歇息了。

    展候说,再等等,就回去歇息了。

    五更已过,那名更夫的脚步声良久后,展候终于听到了新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细细碎碎,走几步停几步,再走几步又停几步。

    若是在平常看来,展候肯定以为这是一个盗窃的小毛贼,根本就是不屑一顾。

    可是,展候此刻却是心情激动,恨不得他早点来到自己身前。

    他仔细地聆听着脚步声,直到声音靠近衙门旁的一侧墙后。

    展候终于忍不住,问道:“来者可是莫小鱼?”

    脚步声停,无人应答。

    展候再问道:“来者可是河鱼帮莫小鱼,我乃是都城总捕头展候。”

    良久之后,脚步声起,一个相貌普通的青年出现在展候面前。

    那青年诚惶诚恐地作揖道:“小民莫小鱼,见过展捕头。”

    展候大笑,提刀而起,大笑道:“你这家伙,让展候好等一场。”

    青年莫小鱼道:“是一名黑袍大侠让小民此时来寻捕头。不过那黑袍大侠说了,得先让捕头答应小民一事。”

    展候疑惑道:“何事?”

    莫小鱼打量四周,谨慎道:“展捕头,不如我们进衙门内说?”

    展候笑道:“往常百姓,皆是见衙门避之不及,而你倒好,却要送上门来。也罢,那就随展某进去吧。”

    言罢,两人便经过门外大鼓,走入衙门之中。

    迈入门内之时,展候忽而回头看了一眼,心中想到,希望明夜是个好天气吧。

    此时,天边恰好泛起一起鱼肚白。

    ——未完,待续——

第二七一章 传说很美

    枯枝叶底待欣阳,终是情开暗透芳。红颊含羞窥蝶舞,朱唇轻启唱蜂忙。邀来春色满园秀,撷取清风一地香。流落尘埃无怨悔,新生由此看兴昌。

    ——胡不说?《过客传·花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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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官衙之门再度大开之时,捕头展候脸色阴沉出现在门前大鼓前,犹豫片刻之后,匆匆地往外走去。

    那些和展候擦肩而过的寻常百姓,本来想要和他打个招呼,可是都感受到展候的神色凝重。看着展候离去的背影,只是觉得有何大事发生吧,才会让这名都城首屈一指的捕头这么行迹匆匆。

    可是,片刻之后他们就把此事忘了,皆因前方就是祭典广场,那里有更大的热闹可以瞧。

    而且,昨夜那两个千杯不醉的夺酒关之冠的两人,从诗关五百名到酒关第一名,如此飞跃性的跨越,引起了无数百姓的热烈讨论,猜测他们是否可以再进一步,以至于来往赌坊的人流都是大增。

    不过,虽然有好赌之徒拼着一把风险,押注在凌浪涯和胡虚身上,希望他们能夺得终冠,但终究还是小数。在所有人看来,虽然秦相之子和小说家少主胡实在酒关上稍逊一筹,但并影响最终的大局。

    毕竟,两个乡野小子,又怎能比得过有强大后台的贵胄子弟呢。

    这个道理,不止官宦之家懂,寻常百姓也懂。

    因此,尝过昨日酒关美酒的寻常百姓,听说过这两人的事迹的过客,今天都是蜂拥至广场,想看看这两个小子究竟能走多远。然而,对于很多人来说,今日关注的重点除了这两人之外,更有一个更重要的人看。

    皆因,在昨夜,当所有人都在讨论此事时,流传出一个新的小道消息。

    据说,这个消息是从首屈一指的风月场所鸾凤居传出来的。

    听闻,酒关之后的花关,其主裁判之一,乃是天下少有的绝色美女子。

    传说,此女子之美,不逊色于鸾凤居点酥娘。

    点酥娘何人也,且不说是都城当之无愧的风月头牌,仅是近段时日以来,有人一掷万金只为见一面,还有三十万金只为求伴一月的事迹,已经让她的名气盖过了都城无数的名人和侠客。

    听得此小道消息之后,有很多好事人当晚就涌入了鸾凤居,想要确认此消息是否真的,但除了给鸾凤居增添了一些生意之后,并没有得到多少新的消息。有些人甚至想,莫非此消息就是鸾凤居放出来的,只是为了多增加一些生意吧。

    然而,哪怕是小道消息,也是有人愿意相信的,也是有人愿意去证实的,当然也有更多是来凑热闹的。

    就像此刻,在祭典广场外,得益于兵士老张的帮助,占据极好观看的两个老渔翁,正在和前几日认识的那个老农和他女儿聊得正欢。

    不过,平日里一直出现的农夫莫大胆,此刻却还没有准时来到,而昨天后知后觉来领取酒关美酒的糟乞丐,在来得太晚没有讨到一碗酒,反而把老渔翁给老张排队轮候等来的一碗酒喝了半碗后,今天也没有出现在此。

    想来两人都是不知道哪里去看其他热闹,或者是起床太晚了还没赶得上吧,两名老渔翁心想如此,也就没有多介意。

    此刻的两人,在逗弄这农夫的女儿,就像逗弄自家儿女一样,不知道有多开心。

    站在老农身旁,还多了一位朴实的中年妇人,正是老夫的妻子。

    当时,这一家子因为要给女儿霸占一个好位置,所以轮流彻夜守候霸占这一个好位置。自从在书关时,认识了老渔翁等人,而老张答应也给他们占据一个好位置后,他们才得以同时出现在此观看祭典。

    如今,老农从老渔翁口中得知,昨天那两个夺得酒关第一名的少年,正是他们认识的两人,也是他们一起看好夺冠的两个孩子。

    以他们这个年纪看来,在祭典广场的诸多学子,其实也不过是孩子罢了。

    当几人也在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昨日之事时,甚至在老李头怂恿老农去赌坊下注凌浪涯和胡虚,肯定会赢得一笔小费用之后,也逐渐把话题落在了那个小道消息上。

    听得他们的讨论,骑在老农头上的小女孩,天真地问道:‘邓爷爷,李爷爷,什么叫传说很美?”

    老李头大笑不已,下巴胡子一抖抖地,道:“小娃儿,就是人人都说很漂亮很好看,但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老邓头也笑道:“我觉得你长大后,也肯定是这种传说很美的样子。”

    老农夫妻相视一笑,知晓这两个老人家总是互相拌嘴,如今竟然称赞自己的女儿,心中也是怒开了花儿。

    小女孩若有所懂地点头,轻轻拍了她爹的脑袋,问道:“爹爹,那你们说的点酥娘是谁?那裁判又是谁?你们以前见过她们吗?如果见过,那怎么算传说很美呢?”

    老李头和老邓头相视一眼,皆是戏谑地看着老农,而老农瞥了一眼隔壁的中年妇人,摇头道:“我怎么可能见过,所以才说点酥娘和那裁判,都是传说很美嘛。”

    小女孩嘟嘟嘴,撒娇道:“既然见过就不算传说很美,那你们见过我,我就不算很美了。”

    四人相视大笑,连身旁不远处听到此番对话的老张也是忍俊不禁。

    小女孩想想自己还小,便不纠结与自己美不美,忽而问道:“爹爹,你说我娘漂亮,还是那两个传说很美的姐姐漂亮?”

    老农一愣,摇头道:“乖女儿,这没法比的。”

    小女孩问道:“为什么无法比?”

    老农看着身旁被田间劳作劳累了身躯,被岁月流光染上了皱眉的中年妇人,眼里只有她。

    片刻之后,老农笑道:“因为你娘是世间最美,是什么人都比不了的呀。”

    两个老渔翁大笑不止,蓦然想起家中还在等待儿女归的媳妇,心中又涌起一番思念和心疼。

    小女儿似懂非懂,不过听得爹爹称赞自己的娘亲,也是露出了天真灿烂的笑容,而一直站在老农身旁的中年妇人,倒是悄悄掐了一下他的手臂,低声道:“你这死鬼,就会贫嘴。”

    老农抓着小女孩的小手臂逗弄了几下,开怀大笑。

    正当众人谈论之时,恰好看到了凌浪涯、胡虚和纪天一路小跑而来,三人匆匆和他们打过招呼之后,迅速地经过检查就往广场内跑。

    小女孩看着他们小跑的身影,笑道:“这几个哥哥又快迟到了,一定又是睡懒觉了吧。”

    老李头看着他们终于赶上了祭典,感慨道:“他们不是睡懒觉了,他们是因为找弟弟妹妹太累了,所以需要多休息一会。”

    小女儿若有所思,正当问弟弟妹妹哪儿去之时,远处传来了祭典开始的声音。

    场内场外,众人几乎没有听到那来自朝廷的大学士主裁判在说什么。

    他们都是目不转睛地,遥遥地看着城楼宫墙之上,在那主裁判之旁的另一个主裁判。

    那个人,乃是小说家的花徒长老。

    当所有人看到那女子身形之后,不禁感慨一声,传说很美,原来传说也并非假的。

    那一个女子,立于宫墙上,飘然如飞仙。

    ——未完,待续——

第二七二章 究竟谁美

    风,没有方向地吹来;云,没有目的地漂浮;花;绽放于裙角之下。

    所有人的目光看着宫墙城楼上的迎风而立的女子,久久移不开呆滞的目光。

    哪怕她用一层白纱轻蒙着脸,从其被一袭红裙裹住的曼妙身材间,从其脚下盘旋飞舞的蝴蝶间,众人也能想象到其面纱后国色天香的容颜。

    冬日本无蝶,皆因此人现。

    传说小说家花徒长老,美貌不逊于鸾凤居点酥娘,哪怕没有见过点酥娘之人,也觉得此言不假。

    作为在场诸多学子中,幸运地见过点酥娘一面的凌浪涯,此时心中也是生出一丝感慨。本来他以为点酥娘乃是人间少有的绝色,没想到原来还有人可以和她相媲美。

    正当凌浪涯思索之时,那宫墙上的女子莲步轻移,上前数步,立于众多官员身前,其脚下盘旋的蝴蝶萦绕其身,不舍地寸步不离。

    蓦然一阵风起,一阵沁人心脾的花香,袅袅袭来。

    那女子居高临下,环顾四周,面纱之下看不见其容颜。

    风吹过,面纱轻动,漏出一丝绝色。

    站在花徒长老身旁的年轻大学士主裁判,幸运地瞥见这一风情,艰难地说咽了一下唾沫,一时不知说道何处。

    直到身旁的另一名官员察觉到他的异状,强忍内心波动,才小心翼翼地上前提前他一番,让他继续把规则念下去。

    花徒长老对此置若罔闻,目光流转间,最后停留在一人身上。

    众人见得花徒长老目光停留在一处,便下意识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其视线尽头是一名白衣长袍的少年。

    果然,又是这个每回都受到各位主裁判额外关注的小子。

    众人心中一时不忿,心想这小子究竟何德何能,或者是前世修来何等福分,以至于各大长老都垂青于他。也许是因为他每天都几乎迟到,然而又有几分才学,才因此引起他们的注意。

    有些人甚至想,要不明天的那一关,自己也考虑一下踩着闯关开始的时候进入广场吧。

    不过,他们再转念一想,那得先闯过这一关再说吧。

    凌浪涯看着那绝色的花徒长老看到自己,心想莫非她也要来到自己身旁要和自己聊几句。而且,他也感受到来自四面怀有敌意的神色,不禁感慨道,胡大哥说得对,红颜祸水,此话不假。

    忽而,纪天悄悄凑过来,低声道:“那花徒长老和点酥娘,究竟谁美?”

    凌浪涯看着花徒长老终于移开视线,才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也许一样美吧。”

    纪天笑道:“在你心里,肯定是点酥娘更美吧,否则又怎会一掷万金,只为见一面。”

    凌浪涯摇头否认道:“才不是,两者同样美。”

    纪天蓦然问道:“那在你心中,且不论这二人,究竟谁最美?”

    凌浪涯听懂此话之意,沉默片刻,只是笑一笑,没有回答。

    在他脑海里,蓦然出现那个江上轻舟中,低眉抚琴的少女。

    曾经一起共赏星河的人儿,只是不知如今在何方。

    纪天看着凌浪涯的悠然回忆的神色,仿佛若有所懂,难得地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正当两人对话时,身旁传来一句诧异之言。

    “哦?原来凌兄弟就是在鸾凤居一掷万金之人?”

    说话之人,正是昨天酒关之上,和凌浪涯痛饮近千杯的学子,来自拒南关的裴飞云。

    本来昨天两人间还隔着两个人,分别是吴苏府和杭越府的学子,尤其是那吴苏府的学子,当时不喜凌浪涯的表现,一直出言嘲讽。只是他却在酒关之中一杯倒,就此淘汰出局,而那杭越府学子,事实上酒量也不高,最后也是遗憾地止步于酒关。

    正因为两人都已淘汰,在更上一层楼的祭坛之上,裴飞云才得以坐在了凌浪涯的左侧。而纪天本来就和凌浪涯牌号相近,又一直闯关到此,可谓是齐头并进。

    正是靠近了两人,裴飞云本无意窃听,也听得了两人的对话,表示出了凌浪涯在鸾凤居一掷万金的惊讶。

    凌浪涯挠挠头,笑着解释道:“那不过是因为我们和都城四霸中的楚构有所过节,最后和他斗了一场而已。事实上,那天除了我,还有胡虚大哥和马敦大哥也在场。”

    裴飞云疑惑道:“马敦,莫非是燃盾门少主马敦,素问小说家四大门派少主之英名。原来凌兄弟还认知他,不知可否引荐一下,在下也想结交这样一位重义朋友?”

    凌浪涯笑道:“此有何难,待得祭典结束之后,定当和裴兄弟一起,找马大哥痛饮一场。”

    裴飞云道:“有道是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结束之后就去拜访一下,如何?”

    凌浪涯思索一下,终究还是摇头道:“恐怕不合适,这一关结束之后,我尚有一些要事处理,不如待得祭典结束后,我们再相约如何。”

    裴飞云深深地打量了一下他,再看了一眼他身旁微笑不语的纪天,略带遗憾道:“如此也好,那就不妨碍凌兄弟了。待得祭典结束后,我等再开怀畅饮。”

    凌浪涯本不想拒绝他的提议,只是想到今夜之时,展候应该会带来新的消息,自己等人要赶在祭典结束前把那些孩童拯救出来,肯定会与烈刀门再有一场相斗。

    从昨日的酒关中,凌浪涯已知晓裴飞云的实力不弱,心中也不是没想过要邀请他相助。只是两人才认识一天,喝过一场酒,其实并不太清楚他的性情。再加上和烈刀门相斗之事,本来就是危险万分,若要让他置身于险地,未免显得太不仗义。

    他和纪天不同,两人虽然也认识不过十天左右,但纪天从一开始就因故参与此事,再经过江渡小镇夜袭,夜探烈刀门,河鱼帮之战,两人有过几次的生死相交,终究和新认识的裴飞云有所不一样。

    因此,凌浪涯终究没有把这事说出口。

    正当凌浪涯要开口时,那站在三人身边的裁判,皆是轻声道:“三位切莫再谈了,闯关开始了。”

    凌浪涯等人皆是一愣,一开始沉迷于花徒长老之色,后来又低头交谈,竟没有听清楚规则是何。

    凌浪涯等人尴尬地望着三个裁判,而裁判也早已料到有此情况出现,便道:“看你们桌上的那本花册。”

    他低头看去,果真见一本数尺厚的巨大册子不知何时放于桌上,便忍不住翻阅起来。

    不看则已,越看却越觉得不可思议。

    凌浪涯粗略一看,蓦然把画册掩盖起来,抬头看着那依旧在宫墙之上遥遥而立的花徒长老,心中诧异不已。

    画中之物,为何似曾相识?

    花徒长老,是如何知晓?

    ——未完,待续——

第二七三章 似曾相识

    花册之上,枝叶逼真,花朵娇艳,果实累累,林木葱郁。

    凌浪涯看着那本厚厚的花册,看着那些似曾相识的植物,心中思如潮涌,一时不知如何落笔。

    直到现在,他虽然没有听到花关究竟的规则是什么,但通过这本花册,看到每种植物下的每到空白的横线,也知晓考究的就是辨别各类植物。

    看图辨物,就是花关的规则。

    凌浪涯环顾四周,只见诸多学子已经在翻阅花册,显然方才虽然众人都沉浸在花徒长老的惊人姿色中,没有认真听到这一关究竟要考什么,但也猜测出了其中的意思。

    只是,他发现每个人脸上都是眉目紧皱,哪怕是纪天和裴飞云,翻看花册之时都是偶尔露出思索的神色,显然是在辨认这些究竟是何物。

    莫非这些植物,在世间都没多少人认识?

    可是对于凌浪涯而言,这不就是自家山林里,遍植的那些花花草草嘛。

    凌浪涯诧异的是,为何花徒长老会把禁忌之地中那些花草都绘制于此,并且以此为考核。

    莫非,她也曾经去过禁忌之地深处?

    如果她没有去过禁忌之地深处,那又是从何处得知这些花草呢。

    凌浪涯久思不得,只好不再深究,而是和诸多学子一样,翻阅着花册,思索着它们的名字。

    只是呀,看着熟悉的花草,凌浪涯不禁想起那些少年时光。

    哪怕如今他还是少年,可那十六岁之前的年岁,却是他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那时候,凌浪涯还是深山里的少年,除了日常被那个老人强迫的修行,就是在山林间与异兽相斗,与山水为乐,与花草做伴,度过了一年又一年。

    在茫茫森林中,在群山叠起里,在瀑布飞流间,在蜿蜒小溪旁,在所有能够爬到攀到走到的地方,除了那些凶恶的异兽,还有无数的鲜花嫩草。

    那段时光,凌浪涯在一头白猿的陪伴下,总是会和那些异兽在山林间相斗。那些异兽虽然强悍,却永远不敢对他下杀手,因为除了身边经常有一头白猿之外,还有一个深不可测的老人在身后守护着。

    有时候,老人除了会坐在石板凳上,给他讲晦涩难懂的理论知识,给他讲古老幽幽的故事,还会带着他走过那里的每一处山川河流,观看每一处唯美的风景。

    走走停停,老人偶尔会指着那些千姿百态的花草,告诉凌浪涯,这是何花何草,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效用。

    那时候,凌浪涯总会想,这些各不相同的花儿,原来还有这么好听的名字。虽然长着奇怪的姿态,但是有着这么强大的功效,有些甚至还有几乎可以起死回生的功效。

    老人从不说,为何这里有这么多奇怪的花草,只是单纯地介绍花草的名字效用,偶尔也会采摘一些下来,熬制成汤汁给凌浪涯喝。而凌浪涯在那些年的行走之间,日夜所见皆是这些琳琅满目的花草,见得多了也就熟悉了。

    后来,那个老人离开了,凌浪涯也离开了那个地方。

    除了离开故里,再也没有见到那个老人和那头白猿,再也见不到那些凶恶但友好的异兽,也再也见不到这些千奇百怪的花草。

    直到他进入江湖,从清风楼到供稻庄,和胡虚一路翻山越岭到凤炎都城,很多时候也是餐风饮露,但只是见到一些寻常的花草,并没有见到许多当时在禁忌之地深处的植物。

    当时从胡虚口中得知,禁忌之地深处乃是人迹从未至之地,任何猎兽人也只敢在外围捕获异兽,从来不敢进入深处。

    皆因进入禁忌之地深处的猎兽人,从来没有活着出来过。

    当时凌浪涯不明白,为何那个老人会和自己生活在那样的地方,一直都是相安无事。

    如今他才慢慢明白,大概是那个被誉为三道第一人的老人,其实力已经丝毫不惧那些异兽,所以才可以安然居住在那里吧。

    虽然他依旧想不通,那个老人为何会居住在世人恐惧的禁忌之地深处。

    倘若有那么一天,再见到那个老人,会有确切的答案吧。

    如今,看着那些恍若自家后院的花草,以图画的形式出现在花册之上,凌浪涯恍若回到了故里,双眼不禁朦胧起来。

    多想回去,再看一眼,那些花草;

    多想回去,再走一段,那段山水。

    多想回去,再听一段,石板凳上的古老故事。

    可是,没有机会了。

    正当凌浪涯心中思绪万千,难以自拔之时,身旁的裁判发现他的表情不对,甚至还有几分想哭,不禁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心疼地低声问道:“怎么?莫非都不认识,所以难过得哭了?我也知晓,辨认这一千种花草,确实很难。但是少年呀,你们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很厉害了。”

    凌浪涯回头看了一眼那会错意的裁判,笑了一笑,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深吸一口气,凌浪涯终于蘸墨,翻到了花册的第一页,看着第一幅的那朵娇艳欲滴的花草,写下了它的名字。

    原来呀,他从来不是没有教导自己,只是把所有的知识都融汇于日常之中。

    原来呀,他从来没有让他自生自灭,只是把所有生存之道都灌输在他脑中。

    只等着,终有一人,少年入江湖,一鸣惊世人。

    凌浪涯看着那些熟悉的花草,粗略辨认之后便运笔如飞,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落在花草下面的横线上,没有任何的停留。

    本来还想好言劝慰凌浪涯的那名裁判,越看越诧异。这孩子该不会是傻了吧,这花关可是被誉为八雅之中最难的一关啊。他竟然写得如此飞快,莫不是都是瞎写的吧。

    哪怕是他作为裁判,同时也是小说家弟子,也不过是粗略认识部分花草而已,对于那些只闻其名却不见真物的花草,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够真的认得。

    据说,花徒长老深谙花之道,其辨认花草之技举朝无双,堪比那以医术名传三道的方技家家主。而且,其小说家居所内更有一大片的花苗圃,种植有无数的奇花异草。如今这花册上的花草,全都是由小说家画徒长老的弟子所绘,其原型正是花苗圃中的奇花异草。

    可是,这少年又不是小说家之人,为何能够一下子就能辨认出来,恐怕是生于小说家的少主胡实,也没有办法做到立刻辨认吧。

    那名裁判此刻终于明白,为何相传前面的几位长老,都对这名少年另眼相看。

    与此同时,不少答完题的学子,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还在运笔的凌浪涯。

    按照以往的经验,主裁判该出现在那个幸运小子身旁了吧。

    恰在此时,一只瑰丽的冬日蝴蝶,盘旋飞舞而下。

    ——未完,待续——

第二七四章 这是谁呀

    那一只瑰丽的蝴蝶,脱离了那个绝色女子的红裙裙角,从城楼宫墙上,盘旋飞舞而下,绕着祭坛飞舞了几圈,最后落在凌浪涯的花册之上。

    凌浪涯停下笔,想要伸出手触摸一下它的翅膀,而蝴蝶若有所感,绕着凌浪涯飞舞盘旋数圈,又翩翩然地飞回宫墙之上。

    所有人都在看着那只蝴蝶飞下来,也看到它停在凌浪涯的花册上,最后又看到它飞回去。

    可是,这并不是他们所想要看到的。

    他们想要看的是,那名主裁判花徒长老,可以和前面几关的长老一样,会来到凌浪涯身前,或责或骂或谈,停留在他身边一会。

    他们想要看的是,那一个和点酥娘一样绝色的女子,可以远离城楼宫墙,犹如天女下凡一样来到祭坛之上。

    如此一来,他们就可以再靠近一点,看看这个唯美倾城的女子。

    只是,除了那一只蝴蝶飘然下来绕了一圈,再无其他。

    那个红裙女子立于宫墙之上,看着脚下众生,依旧一动不动。

    直到所有人都停下笔,她依旧没有动过分毫。

    直到所有人的成绩都已上交给裁判,众人才看到那女子接过诸多学子的成绩。

    花徒长老的目光停留在排在首位的名字上,眼中神色第一次有了变化。

    那一种眼神,是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

    而她身上的气息凛然一变,以至于红裙之下盘旋飞舞的蝴蝶展翅远离,远远地盘旋在她身旁。

    花徒长老把名单递给身旁的大学士主裁判,对其微点头,示意其可以了。那主裁判诚惶诚恐地接过她抵过来的名单,仿佛还能闻到她指尖传来的气息。

    主裁判已经要宣读成绩了,那名花徒长老至始至终都没有下来,所有学子心中皆是失落不已。

    相比于他们答题的一塌糊涂,他们似乎更难过于没法更靠近这名绝色女子。

    毕竟在坐的皆是年少学子,心中情思初起,对于男女之事也是处于懵懂之间,如今看到这样的绝色美人儿,自然免不了几分幻想。

    其实,所有人看到这本花册之时,看到那些几乎从未见过的花草,都已经觉得进入下一关的机会渺茫。

    毕竟,闯过昨天的酒关后,左右两个祭坛共剩下的四百名学子,今天在花关之中,只有左右两祭坛各取五十人,累计一百人进入八雅八关中的最后一关。

    四百人中选一百人,面对如此难的辨认花草之题,诸多学子并没有多大的把握。甚至有些学子,心中想的是宁愿用进入下一关的机会,去换取那绝色女子多看自己一眼。

    可是,她的眼里有苍生,却没有凝视任何一个人。

    正当诸多学子心潮四起时,那大学士主裁判终于宣读起花关中,左右祭坛的前五十名,也就是进入最后一关的一百人。

    遗憾的是,宣读之人只是一个主裁判,众人连听到那个绝色声音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这回主裁判却和前两关不一样,没有从第一名开始念起,反而是倒着来念,从第五十名开始念起。

    当众人听到第五名,在花册的一千种花草中,只答对了八十题时,不禁感慨一番。

    这一关的难度真的大,连最后闯入下一关的人,也只是答对了八十题。可想而知,那没有进入下一关的八百名学子,其成绩究竟有多惨。

    很多学子都是脸红耳赤,不是因为自己没有辨认出这些花草,而是因为觉得在那女子面前丢了脸,觉得自愧不如。

    随着主裁判的宣读,名次越往上,而答对花草题数的人也越来越多。在宣读到第四十名时,答对题数终于超过了一百,而到了第二十名时,答对题数才刚好过了两百。至于到了前十名,答对题数堪堪过了三百。

    听到这里,很多人都明白,这一关不仅是自己难,而且是众人都难。也许答对多了一题,其名次就上升了很多个档次了。只是如今第十名才答对三百道,那前十的人又能答对多少呢?恐怕连六百题的花草都辨认不出吧。

    终于到了第四名,获得者分别是燃盾门少主和望遥府拒南关裴飞云,前者答对了五百一十题,后者答对了五百三十三题。

    连第四名也刚过五百,诸多学子不禁摇头叹息,这辨认花草的花关,果真是众人皆难啊。

    想来那前三名,也不过是相差不多吧。

    不过,众人也发现,有好些在前几关排在三甲的名字都没有出现,想来这回也是前三吧。只是不知道他们的答对了多少题。

    在此之中,很多人好奇的是,那昨天夺得第一的两名学子,今天能不能再压过秦琅和胡实两名大热门。

    主裁判停顿了片刻后,没有再勾引众人的胃口,直接就宣读了最后的名次。

    “右坛第三名,六号,杨云天,七百六十八题。”

    “左坛第三名,二号,秦琅,八百零一题。”

    众人一片哗然,从第四名到第三名,竟然相差了近两百题,这实力差距也相差太大了吧。那堪堪第五十名,只答对了八十题的学子,更是觉得自己没有脸面进入下一关了。

    不待众人诧异,主裁判接着宣读了第二名。

    “右坛第二名,一号,胡实,八百九十三题。”

    “左坛第二名,九五二一号,纪天,八百九十八题,”

    众人对此更是诧异,两名夺冠大热只获得了第二和第三名,而且答题之数都没有过九百。那第一名究竟是谁,难道真的能在被誉为最难一关中,辨认出九百种以上的花草,答对九百道题。

    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那两个昨天酒关夺得第一名的人身上。虽然他们对此难以置信,但想来事实就是如此。

    主裁判终于开口,给予了所有人一个答案。

    “右坛第一名,九五二二号,胡虚,九百零八题。”

    “左坛第一名,九五二零号,凌浪涯,一千题,全对。”

    全场沉默不语,继而一片哗然声起,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不说那率先破了九百题大关的胡虚,已经足够让人惊讶。

    众人难以置信的是,在花关中,所有的一千种花草都辨认出来,而且全都答对的凌浪涯。

    这个人,究竟是谁呀?

    为何以前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字,而他一出现就如此惊人。

    不仅是场内场外的人,连宣读名次的主裁判,当时看到这个结果时都是大吃一惊。

    主裁判公布所有结果,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花徒长老,发现她依旧不为所动。

    只是他没有看到,花徒的长老没有看向凌浪涯,而面纱之后的樱唇轻动,说出了在祭典上的第一句话。

    那一句话,隔着遥远的距离,随着一只蝴蝶再次落在凌浪涯的桌上,遥遥送来。

    那一句话,只落在正欢喜的凌浪涯耳边,犹如惊雷响。

    凌浪涯闻之,心中一沉,再无半点欢喜。

    ——未完,待续——

第二七五章 暗恨滋生

    “少年,你可是来自禁忌之地?”

    凌浪涯看着那只盘旋于桌上的蝴蝶,听着这句骇人听闻的话语,心中波澜起伏不定。

    他知道,自己方才想起过往,想起年少走过的路,看过的山水花草,一时没有忍住,把所有的花草都答对了。这应该可以拿到第一名,但肯定会惹来花徒长老的猜疑。

    因为那个老人告诉他那些花草名字和效用时,也曾经提及过某些花草在世间之外本就罕见,一般只生长于这里罢了。

    倘若花徒长老也知晓禁忌之地的事情,那难免会有多怀疑。不过凌浪涯没有想到的是,她会问得如此直接。

    当然,这借物传声之法,凌浪涯并不觉得惊讶。

    前段时日在碧珍江上,和烈刀门一战时,掉入了天坑溶洞中,遇见了老囚徒。那老囚徒除了教会他三道之别外,也传授了他与寒蝉共鸣之语。

    只是那只通体雪白的寒蝉,经常会到处往外飞,只是偶尔才会回到凌浪涯身边,告诉他一些事情。

    从寒蝉的偶尔言语中,凌浪涯知晓它几乎逛遍了都城,而且还回去找了老囚徒数遍。其实,得知寒蝉无恙,得知老囚徒还安好,凌浪涯就没有再担心了。

    只是,他想着总有一天,一定要把那个被囚禁了八百年的老人拯救出来,让他过一些好日子。

    如今见得蝴蝶传声,凌浪涯抬头往城楼上看去,恰好迎上了花徒长老的目光。

    虽然两人隔着很远,但凌浪涯能感受到她眼中的疑惑和激动。

    那个老人曾说,不许轻易把身份对人言。

    所以,凌浪涯默默地摇摇头。

    摇头,意思可以是非也,也可以是听不懂,也不可以是不可说。

    蝴蝶盘旋几回,又一句话传来,依旧是那绝色女子的冰冷声音,只是多了几分激动。

    “少年,你如何识得如此多花草?”

    凌浪涯和她四目对视,依旧是默默地摇头。

    隔着面纱,看不到她的表情。

    但有那么一瞬间,凌浪涯发现她的眼神黯淡下去,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神色,徒留一具玲珑躯壳。

    蝴蝶轻绕几圈,盘旋飞走了,回到了她的红裙之下。

    她的红裙如烈焰燃烧,迎风飞舞衣袂翩翩,几欲乘风飞去。

    花徒长老环视众生,蓦然转身离去,留给世人无尽遐想。

    至始至终,她没有说过一句话,没有走下过城楼宫墙。

    当她的红裙消失在视野之中,场内场外异口同声地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既然结果已经公布,那就意味着花关已经结束,而前一百名学子,明天将进入八雅八关的最后一关,最后决选出最后六名,进入赵宋官家亲自拟题的最终关。

    那些没有辨别出花草而落败的诸多学子,摇头叹息着走向广场,而那些勉强进入下一关的学子,则是兴高采烈地离去。只是无论是落败或晋级,所有人离开之时,皆是不由自主地看着凌浪涯和胡虚所在的位置,心中猜测这两人究竟是谁,竟然有如此雄厚实力。

    和凌浪涯同处一个祭坛的秦琅,没有像昨天一样等杨云天到来,也没有等所有人离开再走,而是一结束之后就率先离去。

    那些认识秦琅的学子,看到他脸色阴沉的表情,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他因为再次输给了凌浪涯而生气。他们心中都不禁感慨,惹怒了这位凶名在外的秦相之子,可不是什么好事呀。这叫凌浪涯的小子有实力,可是似乎不会藏拙啊。

    以秦琅率先离场为开始,诸多的学子也逐渐离去,但此刻又有一个学子留在了最后。

    那学子身在右祭坛,其身穿一袭黑色对襟锦丝长袍,脸色平静如水,但右手五指轮番敲打在桌面上,直使得木质桌面出现了五个窟窿。

    正是小说家少主的胡实,直到如今都想不明白,为何这两个少年如此惊才艳艳,以至于自己这个由八大长老亲自传授的弟子都稍逊一筹。

    昨天的酒关中,他也和秦琅一样,喝到了一定的分寸,觉得已经稳操胜券,就不再喝下去了,没想到胡虚多了他几碗,胜了他一筹。

    昨夜之时,酒徒长老也责怪他不该自大而留力不喝,怪责他不懂哪怕是小事也当竭力而行的道理。所以在花关之中,胡实其实已经是尽可能地凭借花徒长老的传授,答对了大部分的题目。

    可是花册中有一百多种花草,哪怕是花徒长老也只是听说过其形而已,并没有真正见过。胡实当时跟随花徒长老学习时,以为这些花草不过是传说之物,并不会出现于此,所以当时稍松心神,并没有认真去记忆。

    凭借着自己记下得这近九百种花草,已经足以胜出了吧。

    可是没想到,自己答错了几种花草,没有破九百的大关,而和他再同一祭坛的胡虚则破了九百,而那凌浪涯更是千道全对,更是惊艳了众人。

    倘若说酒关是自己自大而输,那这一关尽力而行却依旧输,让这位小说家少主,也不禁好好生出了一丝认输之情。

    只是,连他也不知道,在这百感交集之中,究竟是何时藏有了一丝恨意。

    这种恨意,来自何时,胡实并不清楚。

    也许,是当初跟随王相管家,一起到南山寻苏眉雪大学士之事。当时,胡实受到了冷落而那两人则受到了苏眉雪的照顾,甚至当做是弟子来看待。

    也许,是那天樊楼酒席上,作为做客东家的丘家军少主丘云有意无意地忽视了自己,反而对凌浪涯和胡虚更加亲热。

    又或许,是这么多关以来,自己的每个授业恩师,都跑到了凌浪涯的桌前去查看了一番。虽然他们没有把原因告诉胡实,但肯定是有所图谋。

    胡实抚摸着因心情愤怒在桌上敲出的五个窟窿,思前想后一番,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只是他明白,对于这两个少年,他这个堂堂的小说家少主,生出了少有的恨意。

    他不清楚,这是恨,还是妒忌。

    直到负责清场维护的官员来到胡实身前,劝说他早些离去,胡实才缓缓站起身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自己所处的祭坛位置,再有两层,就可以登顶了吧。

    胡实再遥遥地看向祭典广场之外,恰好看到散去的人潮之中,凌浪涯等人和都城捕头展候走在一起。

    他蓦然想起,据说烈刀门少主杨云天和这两人有些过节,不知道如今是如何解决。

    对于这个一心想入小说家门户的附属门派之徒,作为小说家少主的胡实,心中忽而有了一番新的想法。

    胡实不再犹豫,他下坛离去,出了祭坛广场后,孤身前往烈刀门。

    他要去看看,这个小说家的附属门派,如今是何光景。

    与此同时,凌浪涯正沉浸在一个惊人消息中。

    ——未完,待续——

第二七六章 孩童何在

    世间三道修行,世之公认有五榜,谓之初闻榜,意心榜,立身榜,家命榜,圣治榜。此榜由三教九流之法家,视天下大势,辨世间英才而评定,每隔三年一换,每回上榜者三十人矣。

    ——胡欲言?《大道朝天·修行榜》

    ………………………………………………………………

    那些暗中滋生的恨意,藏在心底的最深处,只有等到所有怨恨爆发之时,才会昭然揭于世人之前。

    但当恨意深藏之时,才是最危险之时。

    凌浪涯不知道有人对他滋生了新的恨意,而他此时和胡虚等人坐在樊楼的包厢里,听得那个惊人的消息之后,面对着一桌饭菜,没有任何的食欲。

    方才获得祭典花关前三甲的三人,心中的欢喜在遇见展候之时已经烟消云散。

    皆因展候带来了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与此同时,他还带来了一名生面孔的官差。

    桌上诸人皆已到齐,连祭典时没有出现的农夫莫大胆和糟乞丐,也听闻到展候派人传来的风声匆匆赶了过来。至于各大势力的代表,例如丘家军兵士老张和杂家吕缈影的侍女菜包子也都出现在此。

    不过,众人都在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小官差。

    那人穿着一身官府的衙差服饰,没有坐在席上,而是站在捕头展候身后,见得众人都在打量他,不禁感到一丝胆怯,最后鼓起勇气道:“各位,能不能别再看我了,我有点慌。”

    众人闻之,听到消息后的压抑皆是散去不少。

    菜包子年少不懂事,笑道:“你又没有胡公子好看,谁会看你嘛。”

    糟乞丐也揶揄道:“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哪有桌上的鸡腿好看。”

    老李头也附和道:“我还是觉得花关的红裙女子裁判更好看些。”

    马敦毫不客气地道:“依我看,还是点酥娘更漂亮些,毕竟我也是见过她一面的人啊。”

    听得众人的玩笑之言,那一直胆颤心惊的官差挠挠头,见得众人没有恶意,心中的胆怯倒是消退了几分。

    展候一拉身旁的空椅子,直接一把将他扯到座上和众人同桌,继而笑骂道:“瞧你这出息的模样,以后别说是我手下的兵。”

    那官兵慌忙道:“展捕头,我错了,我会好好当个官兵的,助你破案办事。再说,这是黑袍大侠答应的,你可不能反悔啊,而且我还等着奉银回家给我母亲呢。”

    众人闻得黑袍大侠,不知其中何解,便把目光落向了展候。

    展候解释道:“当时黑袍大侠说,这小子会来衙门寻我,所以忙完后,昨夜我在衙门前等了他一宿,他才偷偷摸摸地出现。然后,还说黑袍大侠答应他,只要他来寻我,把所有关于烈刀门的丑事告诉我等,协助破了拐卖孩童之案,就可以让他当一名小衙差。如今他的身份敏感,我本不想带他来,但有些事只有他知晓,便找了他这身服饰,遮掩着勉强先让他混进来了。”

    听得此言,一直在旁喝酒不管事的糟乞丐,忽而举起酒杯碰了一下农夫莫大胆的酒杯,低声嘟囔道:“死家伙,做了好事就不要留名。”

    农夫莫大胆嘿嘿一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并没有搭理糟乞丐。

    众人并没有看到两人的喝酒碰杯,皆是看着眼前这名如今河鱼帮唯一的幸存者,江渡小镇的坚守者莫小鱼,如今是展候手下的小官差,不禁感慨万分。

    凌浪涯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只是那个在烈刀门大门前守夜还会打瞌睡的守门弟子,如今却成为了拯救孩童的最关键线人,还成为了朝廷的衙门官差,不禁也是感慨世事变迁之快。

    在不久前,从莫小鱼的口中,众人也得出了河鱼帮帮主莫长河临终遗言的真相。所谓的莫小鱼,自然便是指这名最后的河鱼帮弟子;而另一个莫小河,确实是另一个人名,乃是莫长河之女。

    莫小河的年龄和小苗儿等孩童的年纪差不多,那天河鱼帮之战没有发现她,而莫长河临死又惦记着这个人,想来也是被烈刀门抓走藏起来了。所以,莫长河才希望众人找出莫小鱼,再把莫小河解救出来。

    莫小河与莫小鱼,名字契合河鱼二字,难怪当初莫长河对这名弟子另眼相看,想来也是觉得此名颇有缘分吧。

    至于莫长河遗言的最后一个关键词,在展候和莫小鱼彻谈之后,也有了最新的眉目。早晨之时,展候正是出去把五百名衙差全都召集回来,派遣到了莫小鱼所说的那个地方。

    莫长河口中的大码头,正是当时朝廷废弃江渡小镇码头,重新选择地址,继而耗费巨资,于碧珍江巨湾伴所建的大渡口大码头。

    这个大码头,名为凤起码头,取凤起碧珍,翱翔天下之意。

    兜兜转转,原来踏破铁鞋无觅处。

    不过,听得那些失踪孩童如今正是被藏于这个大渡口码头处,众人也不禁对烈刀门少主杨云天的计谋感到害怕。

    先是以药晕倒落单的孩童,通过运输油脂的空木桶运输出都城,然后把孩童藏于小小的河鱼帮伐木山林的洞穴中,最后又转移到凤起码头的楼船之中,通过水路光明正大地运输出去。

    而那存放油脂的江渡小镇,正是杨云天给众人布置的迷云烟,就是为了拖延凌浪涯等人找到孩童的时间。

    只要拖到祭典明祭结束,杨云天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派船把孩童运走,那时候就是天高海阔,再也无法追寻。

    幸好,由于朝廷在祭典期间对交通的管制,才让杨云天不得不拖延至今。

    这一个查探出孩童所在地的好消息,无疑让众人开心起来,纷纷感觉到事情就要解决了。

    只是,当听到展候传来的另一个坏消息时,众人的眉头也随之紧皱起来。

    展候在召集衙差回来之时,也打听到了杨云天不知用了何手段,提前拿到了出航的文书,明天一早行船就可以离开凤起码头。

    但是,凌浪涯等人明天一早要参加祭典最后一关,届时无法抽身查探,所以剩下的时间已无多少了。

    更糟糕的是,虽然知道那些孩童肯定藏在船中,但凤起码头中有着大小船只数千艘,更何况掌管着都城江运的烈刀门,其所属船只也有数百艘。

    哪怕是把所有烈刀门的船只都找到,也需要耗费不少世间。更何况,如今没有抓捕文书的展候,根本就没有办法随意登船查看。就算立刻去申请抓捕文书,也苦于没有证据而那行,退一步说就算抓捕文书能下来,也来不及去搜查了。

    而且,烈刀门知道昨夜凌浪涯等人没有行动,也肯定会猜测到他们今夜会有所举动,甚至还会加强在凤起码头的防御,以求安全度过今夜。

    对于烈刀门来说,只要过了今夜,那就再无风险;对于凌浪涯来说,如果今夜不能拯救出孩童,那么这段时日的查探将会付诸东流。

    留给凌浪涯等人拯救孩童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就在众人讨论完对策后,天色已经黯淡下来,黑夜即将到来。

    就在众人离去时,官差莫小鱼来到凌浪涯和胡虚身边,悄悄对他们说了一句话。

    凌浪涯和胡虚闻之,心情愈发沉重,知晓他们所准备的一个后手,已经没有任何作用。

    此时,黑夜笼罩大地,万家灯火通明。

    ——未完,待续——

第二七七章 凤起码头

    凤起碧珍,翱翔天际。

    坐落在凤炎都城外的凤起码头,雄踞城郊外的碧珍江湾伴,占据了整片广袤的地域。

    当年,赵宋王朝建城之初,乃是百废俱兴之状,其以碧珍江为依托,极力发展航运,运输无数物资而来建城。

    在此期间,周边大小码头林立如林,船家多以渡江运输为生,而在凤炎都城远郊外的江渡小镇就是其中的代表之一。

    当时,如江渡小镇这般兴起的小码头,养活了无数百姓,也带来了无数的财富。然而,正如其江渡小镇被两座大山所阻等因素,早已达到饱和状态的这些小码头,已经无法满足日益发展的都城需求。

    再加上小码头的林立和争斗,官府难以进行统一的管理,以及江湖帮派的争夺地盘和牟利,使得这些小码头出现血腥斗殴之事,并且还时常有杀人掠货的事发生。

    鉴于此,在国君的授意下,当朝王相借助新政之机,对都城附近的所有码头进行重新布局,由户部进行出资拨款,于都城郊外建了一座雄阔的大渡口大码头。

    当时,修官道,拓江道,整治水利,建航舶司。

    热火朝天数年后,凤起码头迅速出现于世,一跃成为赵宋王朝最繁华热闹的商贸之地之一。

    如今,由于凤起码头的存在,以江渡小镇为首的这些偏僻遥远的小码头,逐渐走向了衰落和颓败,以至于连小镇也荒芜起来,再也无人问津。

    凤起码头,却是一片繁华,一片欣欣向荣。

    不过,此刻的凤起码头,却是处于沉睡之中。

    相比于往日的船来船往,由于凤梧祭典的开启,朝廷对进出的货物和人员都进行了严格的管制。若是百姓尚好,只要是无犯罪之事,皆是可以到祭典中凑热闹。但是船只货物就没这么幸运了,它们得到了更加严密的查控和把关。

    如果没有相关的公文证明,哪怕是朝中某个权倾朝野的大臣授意,也不能随意地把开着船来来往往。

    正是由于这样严格的管制,出江和靠岸的船只都比往常少了一些,不是因为不想船来船往牟利,实在是管控太严,无法像往常一样来去自如。

    也正是由于此,本来整天忙碌得彻夜不能眠的航舶司,倒是落得了一个难得的清闲。

    航舶司就位于码头靠近官道的右侧,几栋不小的房屋占据了官道一旁,既是负责检验核查来往船只,也是负责日夜巡防码头,维持码头的秩序。

    在航舶司外的官道上,有着一扇高约两丈的巨大铁栏门,横跨了整条官道。从官道两侧延伸过去,皆是稍微低矮,高约一丈的铁栅栏。

    这些铁栅栏,环绕包围着整个凤起码头,既是为了更好地管制,也是为了严防盗贼。

    在官道铁栏门前,有一座巨大的牌坊,其上“凤起码头”四字,相传正是出于王相之手。

    沿着官道走,穿过铁栏门,就可以进入凤起码头,看到里面壮阔的景观。

    但是,对于生活在这里的人而言,这些壮阔之景,也不过如此罢了。

    正如此刻,在航舶司内值守的三人,早已看腻了这里的风景。

    寒冬时节,明月朗朗,江风猎猎,船只摇晃。

    三个值守的小官员,分享着一壶刚温好的劣酒,以此度过漫漫长夜。

    这三人乃是航舶司的小官员,负责日常登记船只出入之事,但是如今出入的船只不多,三人便被喜欢压榨劳力的上司安排来守夜。

    本来守夜之人另有其人,但是那三个守夜人为了想看祭典,竟然都刻意吃了多顿的隔夜饭菜,把自己肚子吃得上吐下泻,折腾得死去活来,最后跑去和上司告假。但码头又不能一日无人,上司便安排了这三名小官员临时来此守夜。

    三人满肚子牢骚也不敢说,只能憋着一肚子气地去承受。

    没想到,不用白日值守检查,却还要黑夜值班,这辛苦的劳碌命,何时才能是尽头。

    北风起,三人喝着小酒,有一句没一句地瞎聊着,偶尔谈起祭典的精彩之事,言语里满是羡慕。

    身前的小火炉明明灭灭,壶中的酒越来越少。

    其中一人长得白白胖胖,肥胖手指捧着酒杯,舍不得一口气喝完杯中酒,只是小抿了一口,回味了一番,才道:“许老三,你听说没,今天那祭典上出现了一个美人裁判,比那鸾凤居的美人儿还漂亮,那可真是让人流口水啊。”

    坐在一旁他旁边的一人,长着两撇小胡子,凑着鼻子在酒杯上,边闻着酒香,边鄙视了他一眼,道:“白胖子,就别惦记人家姑娘了,而且还说得你去过鸾凤居一样。就你那几两银子,还不是和我许老三一样,注定都是孤身寡汉的命。”

    白胖子嘿嘿一笑,摸了一把自己圆滚滚的肚子,道:“至少老子比你多了几两肉,不像你瘦得和柴一样。不过呀,还是比不上我们骆老大,家里有个美娇娘不说。”

    坐在另一旁的那个人,假装板着一张冷酷的脸,见得两人都不舍得喝那酒,便催促道:“快把酒喝完酒巡夜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的小伎俩。”

    许老三和白胖子相视一笑,丝毫不介意被骆老大拆穿把戏。白胖子道:“骆老大,你也知道,这外面天寒地冻,好歹得等我们喝完酒热个身子,再去做那巡夜活吧。这码头这么大,走完一圈都要半个时辰,还不得冷死。”

    “就是就是。”许老三接话道:“好歹让我们多喝一杯再走嘛,你也太不厚道了。”

    骆老大忍住想揣他们两脚的冲动,笑骂道:“就你们两个小子,连累了我也要陪你们守夜,让我家里那个唠叨了许多天。

    白胖子一拍胸脯,连狭小的官服也挡不住身上的肥肉一颤一抖,其豪迈道:“骆老大,还有两天,你回去告诉嫂子,祭典结束后,我就提两壶酒到你家谢罪去。”

    骆老大终于忍不住踹了他一脚,直让白胖子手中的酒都洒出了几滴,而白胖子连忙护住酒杯,忙道:“好了好了,我不说,我喝完酒这杯,再喝一杯就出去。”

    许老三大笑道:“白胖子,你明知道骆老大的媳妇最讨厌他喝酒,还提两壶酒上门,可真够厉害的呀。当时你和陈大人争吵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厉害。”

    白胖子挠挠头,道:“别提了,我事看不惯那几个小子为了看祭典假装闹肚子,所以才揍了他们一顿。谁知道陈大人竟帮着他们说话,反而连累了你们帮我说话时,一起受罚来此守夜。说到底,是兄弟对你们不住了。”

    骆老大和许老三不约而同地碰了他的酒杯,而骆老大道:“这事就别提了,反正我也看不惯那几个偷懒的小子。不过,幸好还有两天,终于可以回家交差了。”

    三人终于忍不住,一口饮尽杯中酒,心中皆是感慨,只要过完这两天就好了。

    正当三人放下酒杯时,骆老大忽而从怀中掏出一小袋金子,分别丢在两人身前。

    其低声道:“两位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个事要和你们商量一下。”

    ——未完,待续——

第二七八章 迫不得已

    两小袋的金子,却是两个小小航舶司官员近一年的奉银。

    许老三和白胖子不知道骆老大此举何意,偷偷打开了袋子粗略看了一眼,看到那些明晃晃的金子,皆是吓了一大跳。尤其是白胖子,更是从中拿出了一小块金子,轻轻地咬了一口,才相信那确实是真的。

    白胖子诧异道:“骆老大,你发财了?莫非是在祭典上猜中了某个学子赢了,所以赚了不少?”

    “死胖子,滚一边去。”许老三为人要比白胖子更为谨慎,察觉到骆老大话中有话,不禁问道:“骆老大,这是什么意思?”

    骆老大给三人倒满一杯酒,自己又一口喝完一杯酒后,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们以前经常做的事,那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

    许老三和白胖子恍然大悟,原来是这种小事而已。

    往常而言,任何从凤起码头离开的货物船只,都会有航舶司的官员上船检查,直到确认无误后,方签约文书,最后开船闸,准许放行。

    这样一个负责检查的事情,说大不大,但油水确实是不少。

    有些运载货物的船家,除了一些明面上的货物之外,偶尔会夹带一些私货。这些私货见不得人,当然也不能被检查出来。因此,在凤起码头多年来,以航舶司为首负责检查的官员,就得到了各路船家的很大孝敬。

    这些孝敬大多数都落在了航舶司的那名陈大人口袋中,哪里轮到他们这小小的三名官员。

    当然,这些孝敬都不能外人道也,只是心知肚明罢了。

    许老三方才查看之时,发现这一次的孝敬,竟然比以往陈大人从指缝中漏出来的多了不少。如此看来,这次的船家来头不小,而且想要自己三人做的事也更难吧。

    许老三瞄了一眼白胖子圆滚滚的肚子,知道他这肚子至少有一半是由于这些油水来滋润的。虽然其姓为白,但也不负胖之一字。

    白胖子却没有想到这么多,掂量着这小袋金子,笑得合不拢嘴,道:“骆老大,你放心,这种事我们又不是没做过,不过就是睁眼闭眼罢了,我白胖子吃饱了就想睡觉,保证没问题。”

    许老三谨慎道:“不知老大可否告诉我们,这次我们需要注意的是哪些船只,免得到时候祸了事?”

    骆老大沉吟片刻,道:“两位兄弟,你们也看到傍晚时送来的加急文书吧,就是明天一早要出航的那些船只。其实也简单,我们不上船查看,然后提前两个时辰放他们走就可以了。”

    许老三皱眉道:“连船都不上,恐怕不合规矩吧,至少要走个过场吧?而且,提前两个时辰,那时候都还没开闸吧。”

    白胖子算计着道:“既然收钱办事,反正陈大人也不在,我们也不妨偷个懒。不过要提早这么多开船闸,得是寅末卯初吧,黎明时我睡得正香,那倒是比较折磨人。”

    骆老大解释道:“陈大人那边,我自会和他说去,兄弟你也别问太多了,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好。反正今夜我们都当瞎子,只等时辰一到就开船闸放行就好。”

    白胖子连连点头,举起酒杯,道:“骆老大说得对,就是这样的道理。感谢老大给我们带来了好营生,来来来,这杯酒我敬你。”

    骆老大举起酒杯,笑道:“兄弟,只要今夜相安无事,估计我们发财也是指日可待了。”

    不过,许老三依旧放心不下,回想其看到的那封加急文书,想到那几只船只,忽而把声音压了下来,道:“骆老大,那几艘船,似乎都是烈刀门的吧?他们常日都仗着人多船多,也少不了给我们打点,为何这次会这么多?”

    “烈刀门?”白胖子打了一个机灵,低声道:“听说前几日,以前的江渡小镇变成了一片火海废墟,烧掉了许多烈刀门的油脂,那烈刀门估计损失不少啊。这回拿这么多钱孝敬我们,莫非那些船只有什么宝贝不成?”

    骆老大打断道:“够了,两位兄弟,不该问的就别问那么多了。我们和这些江湖门派各有各道,管好我们自己本份就好了。反正办好今天之事,我们就有钱入袋,办不好惹恼了他们,恐怕我们以后也不好混。喝完巡夜之后,就早些睡吧。今晚我先来守夜,到时候和你们一起开船闸。”

    话已至此,白胖子和许老三也不再多言,喝完了骆老大亲自给他们倒的那杯酒,裹上了一件旧棉袄之后,便出门去巡查。

    看着两人出门,骆老大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默默地喝完后长叹一声。

    兄弟,别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他并没有告诉两人,倘若今夜之事办不好,自家已经在烈刀门手中的娘子,将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

    码头之上,无星有月,无雪有风。

    许老三走在码头上,无心看在外人看来壮阔的江湾景观,皆因他早已看过无数次。

    被铁栅栏包围起来的凤起码头,其实被分成了三大区域。左侧是民船聚集,多为客船轻舟,乃是渡人往返碧珍江上下的船只;右侧是商船堆积,多为楼船大船,乃是专门运输货物的船只。居中之地,则是登船和卸货的码头渡口,便于行人和船工往来。

    如果没有航舶司的那一扇高大的铁栏门,官道可以算是一直延伸到江边码头,直接登岸,而由于官道的存在,码头也被天然地割裂成两半,不过都是存放着无数货物的巨型仓库。

    这些仓库箱子,堆积在码头两侧,错落有致又层层叠叠,其间有着无数通道相连,乃是为了便于大件货物的运输和装载。

    走过官道,穿过船舱,便可以看到天然的避风港,一个水面数里的偌大江湾,其内停泊着上千艘大小不一的船只,既有小舟和客船,也有商船和楼船,呈现出繁荣之景。

    在江湾之外,就是依旧汹涌澎湃的碧珍江水,只是在避风港江湾和碧珍江主流之中,立着长长的铁柱。这些铁柱直接插入江底,两者间有数条粗如臂腕的铁链相连。

    这些拦江铁链,就是所谓的船闸,其既是为了避免船只漂流出江,也是为了更好地管理船只。每隔一个时辰,它们就会被航舶司的官员放下,然后那些经过检查的船只,就会顺江而下或逆流而上,继而扬帆起航。

    此刻,许老三和白胖子分别走在码头的两侧,巡视着仓库内的货物是否完好无缺,查探是否有盗贼进来此处偷窃。

    日常循例式的守夜,并没有让此刻的许老三更上心,他无聊地走过官道和穿过仓库,并没有和平时不一样。不过,他却在思考方才的蹊跷之事,为何烈刀门出手如此阔绰,只是为了不让他们登船和早些放行。而且,他总觉得今日的骆老大有几分不对劲。

    也许,等会可以找白胖子私下问问,不过想想,像白胖子这种只会吃还会惹事的人,还是算了吧。

    正当他胡思乱想,随意走到某处之时,忽而听到了一些异样的声音。

    许老三的脚步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地方,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这些声音,仿佛是人声。

    ——未完,待续——

第二七九章 黑暗空间

    已经忘了多久没有看到阳光,已经忘了多久没有感受到人间烟火。

    漫长的黑夜何时才能结束,那个拯救自己的人何时才会到来。

    在这样一个封闭的黑暗空间内,习惯了黑夜的人终于看清了四周的现状。

    在他的四周,密密麻麻地摆满了粗壮的油桶。每个油桶都没有藏油,而是放置着一个小孩。这些小孩的整个身体被放置其中,唯有瘦小的头颅露出桶外,但又被一块木板从脖子上夹住,而木板又与木桶紧密相连,使得他们无法逃脱。

    小孩蹲在油桶里,油桶上盖有木板,木板上露出头颅。

    那个最先醒来的小男孩,被放置在这个封闭空间的最外围,隐约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便使劲地摇晃着手腕上的一个铁铃铛。

    与此同时,小孩使劲地喊着话,想要引起外面的人注意。虽然这段时间以来,他每次这样喊叫,都会惹来看管的人打骂,以至于如今还有些许的鼻青脸肿。

    当时,他最初被抓来之后,尝试过几次,明白那些人并不会伤害他的性命,只是痛打一顿终究是免不了的。

    幸好,一直以来,他所过的生活,一直以来都经受着旁人的打骂,因此对于这些痛骂狠揍倒也习以为常。

    但是,他心想,如果能够幸运地逃出去,挨打挨骂,也终究是好的。

    尤其是这一次,他们又换了地方。倘若这个地方有外人来此,也许就可以发现他们了。

    呼喊声在空间里回荡,黑暗的地方没有光明进来。

    铃铛叮当响,而没人听到。

    手腕带着铃铛的小孩依旧没有放弃,在使劲地摇着晃着,以至于他所在木桶摇摇晃晃,撞到了隔壁的木桶,而叫声铃铛声也引起了其他木桶的反应。

    有些木桶上的孩童还处于沉睡之中,仿佛没有听到重新折腾出来的声响;有些孩童双目无神,于黑暗中看着那个折腾的小孩;有些孩童已是泪眼朦胧,想到自己的处境又吓得低声哭起来。

    一时间,这个封闭的空间里,满是孩童之声,或沉默,或哭,或笑,或闹。

    在那带着铃铛的小孩折腾之时,身旁那个被他撞得同样摇晃的木桶传来一道声音,打断了他想要继续大喊大闹的想法。

    “小苗儿哥哥,不要闹了,不然他们又会来打你了。”

    被叫做小苗儿的小男孩,在黑暗中只能看清说话之人扎着的麻花辫,但是一听就知道是谁在说话,于是他停了下来,说道:“好,笑笑妹妹,你笑一个好不好?笑了我就不再闹了。”

    那被叫做笑笑的小女孩比小苗儿来了晚了几天,但对于这个俨然成为这群孩童中小霸王的存在,却没有像他们一样对他感到害怕,反而是感到一丝亲切感。

    皆因小苗儿每次被打的时候,总会叫嚷着道:“你们等着,我的两个哥哥肯定回来救我的。”

    笑笑每次听到这句,总会想起那天夜晚。当时爹爹还没来,自己跟着娘亲在都城卖花时,所遇到的那一群人。在那群人中,有一个长得好看的小公子,在她的死缠烂打下,买了她手中的一支梅花,转手却又送给了她。

    而且,当时笑笑还捡到了一个木雕人偶,当看到那雕刻得和自己一样的人偶,她就想跑去找到那个小公子,问问他这人偶是哪里来的,为何会和她爹爹雕刻的一样。

    可是,她在茫茫人海中,找不到那一个送她梅花的小公子。

    直到后来,爹爹终于来了。而她也终于知道,那个木雕人偶就是爹爹拜托小公子带回来给自己的,而小公子竟然和爹爹认识,这使得笑笑心中满是欢喜,脸上满是久久散不去的笑容。

    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因为贪玩而被人抓走了,如今被迫和这些小孩待在一起,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正是因为小苗儿总是在挨打之后叫嚷的那一句话,总是会让笑笑想起那个小公子。

    笑笑心想,倘若小公子知道自己被抓走了,肯定也会来救自己的吧。

    每当想到这里,笑笑总会不禁地笑出来。

    正如此刻,听到小苗儿的话,她却想起那个送花的小公子,心中一甜,不禁笑出声来。

    小苗儿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能听到他的笑声,忍不住在木桶中拍手道:“笑笑,你笑起来真好看。”

    “哼,你这个不要脸的,又在欺负笑笑。”小苗儿身后的木桶又传来一道女童声。

    小苗儿不用转身,也知道说话的人是谁,而且他也没有办法转身,只好叫道:“小邓子,我才没欺负她。到时候我哥哥来救我了,我也会让他们也带你们出去的。”

    “我才不信你有哥哥会来,我都听了几百次了啦。”被唤作小邓子的女孩叫道。

    “就是,我们才不信你,小邓子也不会信你的。”和小邓子的木桶紧靠在旁的另一个木桶上,传来了另一个男童声。

    小苗儿笑道:“小李子,你不信我就不带你出去,到时候你就自己一边哭去。还有,你再乱说话,我就打你哦。”

    小邓子反驳道:“你又打不到我,你老是欺负笑笑妹妹和小邓子,就会欺负女孩子,一点英雄气概也没有。”

    小苗儿不满道:“我哪里没有英雄气概了?挨骂的是我,挨揍的是我,你们就会躲在我身后哭,一点用也没有。”

    听得两人就要争吵起来,在旁的笑笑连忙劝道:“好啦好啦,你们就不要吵了,再吵那些凶大个又要来了,到时候又要挨骂了。”

    小苗儿道:“我才不怕,他们打我多少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到时候我一定要打回去。”

    听得小苗儿依旧不服输的语气,这几个比他来得晚一些,但又佩服他勇气的小孩,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可是,也许正是因为有这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孩童在,才让这些被抓来不知要被带往何方的孩童心中有了一些安稳感。

    其他的小孩似乎已经习惯了四人的吵吵闹闹,如今刚刚换了新的地方,也都没有力气去反驳,反而有些想到如今被锁在木桶里,而不是当初一样被困在山中洞穴中,心中更是增添了几分恐惧。

    沉默在这个黑暗的空间中出现,偶尔低闻哭泣声传来。

    唯一的动静,是小苗儿时而晃动手中的铃铛发生的叮当响。

    沉默良久,笑笑忽而认真地问道:“小苗儿,你的两个哥哥,真的会来的吧?”

    铃铛声停,小苗儿沉默片刻,重重地点头道:“他们答应过来寻我的,所以我相信他们回来。而且呀,我也相信你的小公子也一定会来找你的。”

    “所有呀,我们都不要害怕。”

    笑笑没有看到他点头,但听出了他言语中的信心,不由得笑了起来。

    小苗儿转过头去,依稀看到她的笑脸,心中道,笑笑笑得真好看。

    正在此时,众多孩童所在的黑暗空间内,忽而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

    小苗儿最初听到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了。

    ——未完,待续——

第二八零章 我的地盘

    月色有些许冷,鲜血有些许热。

    航舶司的许老三倒在地上,感受到右腿传来的血肉撕裂般的疼痛,手掌忍不住一摸,发现全是滚烫的鲜血。

    但是许老三不敢叫喊,因为他的脖子上,架着一把比冰雪还要寒冷的刀。

    刀沾热血,泛着寒光。

    许老三没有想到,自己竟然闯进了贼人的窝里。

    不久之前,自己还和骆老大与白胖子一起喝着小酒,怀里揣着船家孝敬的小袋金子,想着这两天祭典结束之后就可以好好去逛逛都城里的勾栏瓦肆,听听说书看看评戏,度过逍遥自在的一天。

    虽然他不知道骆老大为何要一再让他今夜要小心些,但是他生性谨慎,已经足够小心了,没想到还是走错了地方。

    可是,这里明明就是许老三自己的地盘。

    很多次,轮到自己守夜时,许老三都是沿着这样的固定路线,从船舶司出发,穿过长长的官道,拐入到仓库群中,继而穿过大小不同的仓库,靠近江湾边的大小船只,然后再折返回来。

    这条路他走了很多回,但他这个航舶司官员日夜巡查的地方,什么时候变成了别人的地盘里。

    这些手里拿着刀的黑衣人,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莫非,是因为自己方才听到的声音。

    在不久前,他在巡夜的时候,听到了某个地方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先是铃铛声响,接着是孩子吵闹的声音,其中夹杂着孩子哭闹斗嘴的声音,继而是沉默后孩子的悄悄话声。

    他虽然听得不清楚,但那铃铛声却是真真切切的。

    在偷听之时,许老三还特意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心底已经有了一些恐惧,但那小孩说话声确实是从他身旁的那个地方传来的。

    许老三一开始以为是盗贼闯了进来,但转念一想,小孩子又怎会来当盗贼。莫非是哪个船家的孩子贪玩,逗留在码头不愿意离开被困在这里了。

    为了能够听得更清楚一些,许老三犹豫了片刻,趴在墙壁上,终于听到了里面的交谈声。

    正当他凝神细听之时,身后忽而传来一阵剧烈声响。

    许老三吓得连忙转过身去,只见三个粗糙汉子从天而降般,落在自己身前,挡住了他来时的路。

    许老三见到他们手中的长刀,心中大喊不妙,就要转身逃跑,没想到刚跑几步,又有两个汉子从前方转角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明白自己肯定是遇到盗贼了,也许这些贼人就是为了奔着码头的货物来的,此刻前有挡路人后有追兵,实在逃不了就只好求饶吧。

    正当许老三要跪地求饶时,身前的一个汉子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追上他后二话不说,一刀就砍在了他的大腿上。许老三抱着大腿,痛倒在地,疼痛地忍不住喊了出来。

    那汉子似乎看不惯许老三的吵闹,正准备要灭了他之时,身后传来了一声冷喝,“住手。”

    那名汉子闻之立刻收刀,但却把倒在他的脖子上,冷冷地道:“别动,也别喊,不然你会死在这里。”

    许老三以为自己遇到救命恩人了,赶忙转过头去想要求饶,却见一个身穿黑色衣服,腰间负刀的青年来到了他的身前。

    那青年低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是航舶司的值守官员?”

    许老三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青年,似乎觉得有些眼熟,但又一直想不起来。不过还是猜到,原来对方也是一伙的,想来是顾忌自己的官员身份,所以才没有下手,也许这也是自己的一个依仗,便点头道:“小人正是航舶司今夜的值守官员,不知几位大侠有何要事,为何要来到码头这里?”

    那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的大汉一听,手腕一抖刀锋直接贴着许老三,以至于他的皮肤渗透出了几丝血迹,其骂道:“不该问的别问,老老实实回答。”

    见得许老三连连点头,青年才疑惑道:“你为何会出现在此?”

    许老三忍着大腿疼痛,解释道:“这里是我们航舶司的地盘,我们每天晚上都要巡守三次,看是否有贼人来码头。这里刚好是小人值守的路,真的只是刚好路过,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哦?”青年疑惑道,“今夜值守的,为首的应该是一个叫骆老大的吧,他手下还有两个小官员,你应该是其中一个吧?”

    许老三点头道:“对对对,原来大侠也认识骆老大,这就好办了。我就是不小心来到这里,我现在就回去,保证不耽误各位大侠的事。”说罢,为了活命的许老三,连连在地上磕头,顾不得腿上鲜血淋漓。

    青年没有搭理许老三,问身旁的一个大汉道:“你们没有把今夜不要管这里的事,只负责提早开船闸的事告诉骆老大,为何他们还会到此巡守?”

    那汉子一听,连忙跪下,诚惶诚恐地道:“属下已经按照吩咐,把一切命令都告诉骆老大,还给了他们不少的金子捂口。没想到骆老大不听我们吩咐,等会回去我就杀了他。”

    那汉子强忍住说谎的恐惧,脚下却不断颤抖,就像此刻的许老三一样。

    他本来要告诉骆老大,今夜除了提早开船,不许靠近那些船只,还不许去巡夜的。只是三条之中,偏偏忘了告诉他不要巡夜这一条。

    谁知道这骆老大也真是死板,明知道今夜有事发生,还让人出来巡夜,以至于如今自己惹怒了眼前的青年。

    青年一听,一脚踹在汉子的胸口,骂道:“杀了他,你来开船闸?你会开船闸?”

    似乎仍有一丝气愤,青年又踹了一脚汉子,道:“倘若因此误了今夜大事,让门主知道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快去,把那几个官员都抓起来,等装箱好了,立刻让他们开闸放行。”

    其中的四个汉子一听,连忙分散开来,听从他的吩咐去行事。

    许老三摸着怀中的一小袋金子,想到青年的话语,忽而明白了一些事情,再看到他蓦然转过身的样子,忽然想起了他究竟是谁。

    正当许老三认出了他,想要跪地求饶时,脑袋却突然一疼,已经被人一拳敲晕在地。

    已经昏倒的他,并没听到青年说道:“把他藏起来放一边,等开船闸了再让他出来。我要这里,今夜是我烈刀门的地盘。”

    见到那名汉子拖着晕倒的许老三消失在转角处,青年才缓缓来到许老三偷听的地方。

    青年看了一眼身旁的那面墙壁,仿佛能够看到里面那些木桶上的活物。

    他蓦然抬头,只见乌云闭月,黑夜无光。

    他抚摸着腰间长刀,已经感觉到,敌人要来了。

    ——未完,待续——

第二八一章 找不到人

    初闻榜者,囊括格物界和致知界;意心榜者,囊括诚意界和正心界;立身榜者,囊括立心限和修身限;家命榜者;囊括正命限和齐家限;圣治榜者,囊括圣学限和治国限;然天道之万世限与圣道之平天限,不在此榜中。

    ——胡欲言?《大道朝天·修行榜》

    ………………………………………………………………

    夜色如墨,明月黯淡,江水翻涌,冷风如刀。

    沉睡在碧珍江的凤起码头,怀里拥抱着大小船只,守护着它们的安好。

    驻立在凤起码头的航舶司,只有灯火如豆随风摇,仿佛随时就是熄灭。

    就在夜色之中,四道人影悄然地摸进了凤起码头。

    他们没有靠近官道上的高愈两丈的铁栏门,而是两人一组,分别从铁栏门两侧较为低矮的铁栅栏中,体内玄气一动,轻松地翻进去,犹入无人之境。

    四人一翻过铁栅栏,立刻就匍伏起来躲藏在栏下的黑暗中,发现四周没有动静后,位于左侧的两人做了个手势,便悄悄地向远处的仓库群落摸索而去,而右侧两人则向另外一个地方靠近。

    这两人的目标很明确,是那灯火如豆的航舶司。

    两人越靠近航舶司时越小心翼翼,直到来到其屋顶上,俯下身子贴着瓦面倾听,并没有听到里面传来的一丝动静,不由得感到几分奇怪。两人犹豫片刻,便下了屋顶贴近墙壁,一路摸索到窗户旁,偷偷探头进去,发现里面并没有人。

    见到此状,两人直接翻窗而进,进入了航舶司内。

    两人分头行动,四处打量摸索了一番,最后停留在那明灭不息的小火炉前,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小火炉的炉火几乎就要熄灭,只有残存的火焰在照着明,而其附近不远的一张桌子上,摆着一个尚有小半壶酒的酒壶,在旁边放置着三个小酒杯。

    炉火残存,酒尚未干,人却不在。

    其中一个黑衣人查看了一会,低声道:“展大哥,这里似乎没有人,莫非他们没有像你所说的在此值守?”

    另一个黑衣人摇头道:“据我所知,就算他们出去巡夜,此时也应该回来了。既然没人,我们先查找一下,看能否把那放行文书找出来。等到胡兄弟和纪兄弟去仓库查探完,也许会遇到巡守的人,如果真的发现了,然后再做计较。”

    那人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那你往左边寻,我往右边寻。”言罢,便率先去翻阅那些堆积在航舶司的文件。

    这两个在航舶司查找公文的人,自然便是今夜势必要把失踪孩童拯救出来的凌浪涯等人。

    在花关结束后的饭席上,得知烈刀门明晨一早就要离开的消息,凌浪涯等人苦于明天要参加祭典,只能在今夜行事趁早把孩童救出来。

    在凌浪涯的建议下,众人谋划好所有事情后,也通知来援助的人手。此后,众人便歇息了一会养精蓄锐,直到夜深人静才奔向了凤起码头。

    由于凤起码头乃是朝廷所建造的大型渡口码头,并且有着铁栅栏包围着,不像江渡小镇一样可以随意出入。当时众人讨论之时,本不想带太多人手来此,以免引起像昨夜河鱼帮一样的事端。

    但是,根据马敦派去烈刀门打探消息的弟子回报,烈刀门在今日召集调动了大批的弟子回到门中。众人猜测,这显然都是为了今夜之事而行,只是不知道

    无奈之下,马敦和水月仙也只好召集门中弟子以防万一。更何况,昨夜两门都死伤了不少的弟子,听得有机会可以给兄弟们报仇,倒是蠢蠢欲动多于生死恐惧。

    不过,如今这些弟子并没有拥进来凤起码头,而是在附近躲藏起来,如果烈刀门的弟子不出现,他们也不会轻易涉足这个地方。而且,和上次一样,皆是由实力较强的凌浪涯四人先去探知。

    此外,展候还借助自己的职责便利,拿到了凤起码头的布局分布图,能够得知整个码头的分布情况,但里面每艘船只每个仓库所藏有何物,依旧需要他们去探查。

    四人商量之后,便由胡虚和纪天先去探查仓库,看是否有线索,而凌浪涯和展候则是到航舶司探查一下,看能否找到巡守的官员,追问一下明天有哪些船只可以放行。

    只要能够找到公文,查找出是那些船只,那样就可以守株待兔了。不过,他们也知晓烈刀门一定会做好防御甚至是另有他法,但目前也只能通过这样的方法去做了。

    毕竟,错落堆积的仓库,数千艘船只,哪里能够一夜就查探得完。

    他们相信,烈刀门要出船,肯定没办法再次把那些孩童转移走,只能先藏在码头的某个地方。

    近在咫尺,就要触摸到真相了。

    凌浪涯和展候把无人的航舶司翻了个遍,依旧没有找到任何明天早晨船只出行的相关公文。

    两人看着只余残火灰烬的小火炉,不禁陷入了沉思。

    沉默片刻,展候道:“航舶司是不可能没有人值守的,我想他们可能呗烈刀门的人抓走也不一定。不如你先去和胡兄弟他们汇合,我出去把自己的弟兄叫上在外等候,就等你们发现后给出信号,我就有了理由进来了。否则,没有抓捕文书,我们也不敢夜闯码头。”

    凌浪涯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先和胡大哥他们汇合,你也小心些。”

    展候一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在都城可没人真的敢杀我。”

    言罢,两人便分头行动,展候翻出了铁栅栏去和五百当兵的衙差集合。那些衙差此刻就蹲守在不远处,不过由于其身份的不一样,所以并没有选择和燃盾门等弟子站在一起。

    凌浪涯知晓身后有三帮人马在给自己做后盾,更加没有那么担心,见得展候离开之后,他也离开了航舶司。

    在小心翼翼地往仓库群寻找胡虚和纪天的路上,凌浪涯想到那消失的几名值守官员,心中不免生出了一丝疑惑。莫非这一回又给烈刀门快了一步,以至于现在自己等人又陷入了被动。

    不过,只要能把要出航的船只找出来,或者直接在码头上找到被藏起来的孩童,那么事情就会被解决了吧。

    正当凌浪涯穿过官道后,来到了两个仓库间的狭缝小道上,匍伏着要往深处仓库群中去时,忽而身后一道劲风起,一股灼热感从身后传来。

    凌浪涯心有所感,连忙就地翻滚一圈,堪堪躲过了这一击。

    身后偷袭之人一击不中,并没有继续追击,只是颇有玩味地站在了他的身前。

    凌浪涯看到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脸容,低声喝道:“杨云天。”

    杨云天道:“我就知道你们会来,已经在此久候多时了。”

    凌浪涯知道杨云天的实力和自己不相伯仲,但并不觉得他一人就能拦下自己,道:“就凭你?”

    “可别忘了我。”一个手持火红樱枪的女子,蓦然出现在凌浪涯身后。

    与此同时,在仓库顶部上,左右冒出了十多个烈刀门和热枪门的弟子。

    前有烈刀门少主拦截,后有热枪门少主阻挡,上有长刀长枪阻挡,居狭缝上的凌浪涯无路可逃。

    狭窄小道,狭路相逢。

    ——未完,待续——

第二八二章 狭路相逢

    看着眼前的猎物无处可逃,猎人的心中终于有了一些欢喜。

    杨云天之所以在此出手拦截,就是看中了这里的有利地形。

    经过数次交手,杨云天知晓凌浪涯的身法诡异快速,如果给他一个开阔的空间,自己不一定有把握能赢,唯有把他引到一个狭窄区域,限制他的身法才有机会胜利。

    眼前的这些仓库箱子皆由实木打造,皆是长约四丈,高宽各一丈有余,厚约一尺,且两侧各成一门可开,里面藏有各种类型的货物。

    如今在凌浪涯所在的缝隙小道中,恰好能容两人并行,两侧皆是仓库箱子的实木墙壁。此刻,前后有两名少主手持兵刃把守着,其顶部还有两个门派的弟子防守着。

    四丈之长,一丈之高,并肩之宽。

    任你身法如何诡异,也逃不出这个牢笼吧。

    凌浪涯仔细地打量着四周,寻找着逃跑出去的机会。他也知晓这样的位置不适合自己战斗,唯有逃到开阔的地方才有机会。不过,他心想胡虚和纪天如果听到这边的战斗声响,一定会来救自己的。

    仿佛是猜到了凌浪涯的想法,杨云天抽出手中长刀,摇头笑道:“你不会以为那两个先来到这里的两个帮手,还会来救你吧。他们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就别奢想了。”

    凌浪涯心中一惊,莫非两人出了何事。可是他明白,如果现在不尽快逃出去,如果来人越来越多,他就没办法逃出去了。

    心中思索已定,凌浪涯不再犹豫,率先发动攻击。

    凌浪涯没有向杨云天冲去,反而转身跑向了那名持枪的女子。

    热枪门少主朱秀儿,双手平持火红樱枪,见凌浪涯向自己跑来,蓦然想起那夜在烈刀门被他一招夺取兵刃,不禁感到愈发愤怒生气,大怒道:“竟然跑来我这,是觉得老娘好欺负吧!”

    凌浪涯没有说话,径直地往朱秀儿奔去。

    不过一两丈距离,转瞬即到。

    朱秀儿长枪前伸,径直地插向凌浪涯,枪尖火焰萦绕。

    凌浪涯急速跑了几步,见得枪尖距离自己不过数寸时,双手向两侧平伸,撑住了仓库木墙,双脚同时用力一撑,游墙一般往上爬了上去,而那枪尖恰好从他脚下掠过。

    站在仓库顶部的两门弟子见状,以为凌浪涯要爬上来逃跑,纷纷伸出长刀砍下去,举起长枪刺下去,挡住了凌浪涯想要向上的道路。而朱秀儿见一击不中,立刻把枪往上一挑。

    上下夹击,刀芒枪尖。

    凌浪涯早已预到他们会阻拦,在躲过了朱秀儿的长枪之后,立刻低头矮身,左手左脚一松,继而借力扭腰转身,双手同时攀爬在同一个仓库箱子的一侧,最后收腹贴身,犹如蜘蛛附着在墙上。

    贴墙而立,刀芒距离头顶只有几分,而朱秀儿的长枪恰好从后背掠过,让凌浪涯感受到一股灼热之感。

    正当凌浪涯躲过两击之时,一道锋利刀芒贴着木墙而来。

    杨云天终于动手了,提刀飞奔过来就要和朱秀儿形成合击之势。

    此刻的凌浪涯已经没有空间去躲避,只好双手用力一撑,后背弓起,身体往后一倒,主动撞到了朱秀儿的长枪杆上。

    这一个主动后退,躲开了杨云天的刀芒,却撞上了樱枪枪杆。

    朱秀儿心中大喜,双手用力一挥,就要把凌浪涯拍在墙上。

    凌浪涯只感到后背火辣辣的赤疼,体内玄气忍不住一动,紫火随之而出抵消着朱秀儿的长枪攻击。他借助朱秀儿挥枪反弹之力,身在空中的身体一缩,立刻往下矮身下坠。

    恰在此时,杨云天的长刀已经递至,几乎就要触及到凌浪涯的腰部。

    然而凌浪涯的一个坠地,那两人收势不及,反而是撞到了一起。

    樱枪砸在刀背上,刀背砸在木墙上,火光四起。

    哪怕是厚达一尺的实木,在两人如此一砸之下,也裂开了蛛网般的裂缝。

    朱秀儿狠狠地瞪了杨云天一眼,嫌弃他误了自己的好事,而杨云天没有心情和她计较,只是喊道:“脚下!”

    正在朱秀儿回过神来之时,早已蹲下的凌浪涯一个扫堂腿,直接扫在了她的右腿之上。

    朱秀儿一个站立不稳,往前扑倒上去,恰好迎面而来的是杨云天。

    杨云天心中有气,这朱秀儿以为两人合击就一定会抓住凌浪涯,就显得过分大意,此刻竟然被凌浪涯简单一招撂倒。然而生气归生气,见到她扑来,杨云天一挥上刀,本来架在枪尖上的刀刃反弹用力,形成一股反弹之力而止住了前扑之势。

    此时由于朱秀儿的前扑,凌浪涯已经弯腰侧身绕过了她,把两人甩在了身后,就要往缝隙通道跑出去。

    两人皆在同一边,前面已经无人可挡。

    杨云天大喊一声:“拦住他!”

    仓库顶部立刻跳下三名烈刀门弟子,直接落在了凌浪涯的身前,不求杀敌只求阻挡他片刻。

    如此狭窄的地方,没有兵器的凌浪涯一时也解决不了三名普通弟子。而就在他停下来的时候,杨云天已经直接跃上仓库顶部,沿着他的方向追来,再越过他之后,又跳下来站在三名弟子前,挡住了凌浪涯的去路。

    好不容易把两人甩在身后的一击,本以为可以逃出去又化作了泡影。

    凌浪涯只能无奈叹息一声,面对前方四人,返身又往朱秀儿的方向跑去。

    朱秀儿愈发大怒,火红樱枪再也没有丝毫停顿,劈头盖脸地向凌浪涯砸来。

    凌浪涯连忙侧身躲过,在她将要横扫之时,又蹲下矮身多了过去。

    带着迅猛力道的一枪砸在木墙之上,蛛网裂痕愈发大了。

    凌浪涯察觉到身后木墙的摇晃,电光火石间,心中顿时有了一计。

    他不待朱秀儿反应过来,一伸出手抓住了樱枪干身,又骤然站了起来,左手奋力一扭,使得枪尖对准了木墙。

    他面向木墙,右手紫火成拳,一拳狠狠地砸了枪杆之上。

    枪杆顺势一弯,枪尖点在了蛛网中心处,而他肩膀发力,再度撞向了木墙。

    再也无法第三次承受攻击的木墙蛛网密布,枪尖以点破面,肩膀再加一道攻击,犹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木墙顿时破开一个人的窟窿,凌浪涯一个闪身,直接就穿过木墙,进入了仓库之中。

    杨云天的长刀终究慢了一步,再度砍在了朱秀儿的枪刃之上,但他已经无暇顾及这个两次坏事的人,只得怒喝道:“给我包围起这个仓库。”

    上百名烈刀门弟子闻声而动,从四处阴暗角落处出现,紧紧包围住这个仓库,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刚从狭路逃生,又陷困兽牢笼。

    ——未完,待续——

第二八三章 酒中火海

    一个破烂的仓库木箱,被上百人包围着,却没有人敢进去。

    自从有人进了仓库后,就再也没有声音响起。

    烈刀门少主杨云天站在被人撞破的木墙洞口之外,沉默不语。

    他没有想到,凌浪涯竟然会借助他和朱秀儿的攻击之力,再加上其自身的力量,三人合力把这厚墙砸了一个打洞。

    虽然按照平时来说,只要给予他们这些修行者一定的空间施展玄气和力道,也能破开这宽厚的木墙。但凌浪涯能够在这样狭小之地,无处运力之时迅速地破开这面墙壁,其急智也不由得让杨云天暗自钦佩。

    杨云天只是让人包围住了仓库,并没有急着让人攻进去,因为他并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倘若是一些危险的货物,很容易就产生范围性的伤害,那么他也不能让自己的弟子白白进去送死。而且,如今里三层外三层,甚至连顶部都沾满弟子的仓库,躲在里面的凌浪涯根本就无处可逃。

    就算他要逃出来,那也得破开木墙或者破门,而这个动作肯定会引起很大的反应,届时所有弟子集中在动静出,而凌浪涯出来也不过是受死罢了。

    至于重新从破洞里出来,那更加是死路一条了。

    杨云天的长刀和朱秀儿的樱枪,正在洞口等着他。

    不过,杨云天也不敢靠得太近,免得躲在仓库内黑暗中的凌浪涯趁机偷袭,这个小子的诡异身法他可是领教过的。

    一时之间,双方竟然僵持不下。

    朱秀儿想到方才被凌浪涯戏弄了两回,心中的愤怒久久不能平息。曾几何时,她可是能够一枪刺伤凌浪涯之人,如今几次三番栽在他的手中,怎能不让这个好勇斗狠的少主生气。

    朱秀儿等了片刻,见里面已经没有动静,便叫道:“还等什么,快攻进去,或者一把火把这个破箱子烧了。”

    杨云天虽然在乎她的实力,甚至想办法把她拉进来祭典之中,就是为了帮助自己。如今见她几回如此冲动,导致于到手的猎物又跑了,此刻再也忍受不了她的冒进,喝道:“火烧仓库?还是火烧码头?我想是你的脑子被烧坏了吧。哪次不是因为你冲动,害得我们功亏一篑。”

    朱秀儿秀眉一瞪,怒道:“嫌弃我冲动,你倒是别让我掺合。既然让我掺合了,你就别管我怎么做。”

    杨云天不想再和她纠缠,冷冷道:“如果你听我的,就不会几次让这个小子逃跑。现在我不想和你吵这些,等抓住了这个小子,我们再来好好谈谈。”

    朱秀儿刚想反驳,骤然又停了下来,皆因杨云天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杨云天低声道:“如果你想和小说家少主胡实在一起,想攀上这样一个梧桐高枝的话,就得听我的。”

    朱秀儿沉默下来,秀美紧蹙,并没有反驳他的话。

    杨云天见抓住了她的软肋,也就不再管他,而是看着那幽深的洞口。

    他站在洞外,朗声道:“我知道你躲在里面,可是,你躲得越久,你的那两个兄弟死得越快。”

    仓库内黑暗一片,没有声响。

    杨云天见之,再恐吓道:“你可知我二人在此,那又是谁拦截你那两个兄弟呢?想来你也猜到了吧。没错,就是几位长老在找他们算账。你觉得以他们二人,能在我门长老中逃生吗?想当初,你们可是四个打一个,也是打不过的。”

    仓库内没有声响,依旧黑暗。

    杨云天笑道:“原来你不过是贪生怕死、卖友求生之徒。”

    仓库内有了声音,细小轻微。

    杨云天察觉到这些细微的变化,忍不住俯身贴在破洞不远处的木墙上,凝神倾听片刻,低声对身边的弟子道:“这小子肯定在里面搞鬼,准备破开两头的门冲进去。”

    那名弟子领命而去,当即安排人手进行布置。

    左右两侧的弟子依旧守着不动,手持刀枪包围住了仓库,而顶部数十名弟子直接站在上面,黑压压地成了一片。至于仓库两头的木门出,已经空出了一片区域,留给需要破门的弟子施展。

    木门并没有木墙宽厚,只需要把门上的锁砸开,或者是直接用蛮力撞毁即可以闯入。

    左右两门,各有五个身材高大强壮的大汉,做好了撞门的准备。

    杨云天拉着朱秀儿挪开了一段距离,跳到隔壁不远处的一个仓库顶部,继而伸手一挥,下令破门。

    左右各五名大汉,同时侧身沉肩,以宽厚的肩膀向木板撞去。

    只感到两侧一阵强烈震动,木门摇晃了一下,出现了一丝松动痕迹。

    就在此时,众人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酒香。

    共十名大汉见一撞无果,便倒退了一丈,重新发起了冲锋。

    连续五次的撞击,仓库木门终于承受不住,应声碎裂而开。

    门已破,众人刚想冲进去时,发现门外堆满了半人高的酒坛,而破门之时也撞破了一些最外层的酒坛。

    一时之间,酒香四溢,飘散开来。

    朱秀儿撇撇嘴,道:“原来是个破酒坛箱子。”

    杨云天闻到那股酒香,猛然大喊道:“撤退!”

    言罢,他已顾不得旁人,连续几个起落,远远地离开了那个仓库。

    可是,已经迟了。

    当是时,左右破门处涌入数十名弟子。

    恰在此刻,酒坛忽而全部破碎,酒液蔓延满地,浸泡到了每个人脚上。

    一缕细小的紫火,落在了酒液之上。

    火随酒液旺,细火骤然盛。

    刹那之间,整个仓库箱成了一片火海。

    酒中火海,酒香四溢,火焰熊熊。

    众多站在顶部的弟子,大惊失色看着脚下一片火海,而同门顷刻间成了一个个火人。

    虽然他们的玄气为火之玄气,可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承受这样骤然而来的烈火焚烧。

    痛喊嘶喊声,就地打滚声,号啕大哭声,响彻黑夜。

    甚至连仓库的木墙因为漫上了酒液,也开始从底部燃烧起来,只要再过一会,站在顶部的弟子也将无处可逃。

    此时众人已经无暇顾及敌人在何方,纷纷四散开来远离火海逃命。

    正当诸多站在顶部弟子想要跳下去之时,忽而感受到脚下一股强烈的震荡。

    众人低头看去,只见仓库顶部裂开了巨大纹痕。

    只听一声巨响,只见一人冲破了仓库木箱的顶部,直接掀翻了众多的弟子。

    凌浪涯立于火海之中,木箱之上,目光四扫,最后落在了杨云天身上。

    恰在此时,只见远处飞速奔来两道人影,落在了杨云天身旁。

    凌浪涯认得那两人,赫然便是烈刀门的二长老和三长老。

    三长老的手中,倒提着一个人。

    那人身体肥胖,口吐鲜血,生死不知。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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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元变,修真陨,都市兴,梦牢祸苍生。
卑微乙方洛叶,夜夜噩梦缠身,冒险用土方子自救,没想到入梦破牢,会遇见一名实习少女……
人若夜行皆过客,为了赚碎银几两,菜鸟无奈装大神。
偏偏无意装神弄鬼,倒成了传说的天秀操作,让洛叶从此踏上夜行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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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呢,只不过打工人罢了。
众生灵:可恶,又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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