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百家祭TXT下载百家祭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百家祭全文阅读

作者:伤痕谷主     百家祭txt下载     百家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五章 夜行山路

    在这世间,不是每一个深夜,所有人都会安然入睡。总会有人,在某个夜深时刻,或因生计,或因情感,而不得不在夜色深沉时,依旧在外流连。

    每一个也深夜里没有入睡的人,也许都是有不可说故事的人。但也有人,是因为自己的过错,而不得不在夜色中奔波。

    正如在凤炎都城外,城东的方向,牵着小毛驴向山林处徒步而去的两个人。

    两头小毛驴经过日夜不停的奔波,早已累得气喘吁吁。当它们本以为可以进城,主人可以休息,而它们也可以歇息的时候,不料主人和旁人交谈了片刻,竟然又要出发。而且,此去又不知又多遥远。

    见状,两头小毛驴不禁耍起了性子,走一步停两步,无论主人怎样催促,都不愿意走得再快些。

    眼看毛驴的憔悴模样和倔强性子,骑在毛驴上的凌浪涯和胡虚似乎猜到它们的想法,于是不得不下驴,各自牵着它们,缓缓而行。

    有人牵着走,背上没有人,小毛驴在身后看着主人的模样,不由得露出得瑟的人性化小表情。它们呼哧呼哧地跟在主人后面,似乎它们才是主人一般。而且,听着两名主人在吵架,犹如唱戏一般,也甚是有趣。

    只听胡虚道:“你看,都怪你,连这头倔驴子都不干活了。倘若不是昨夜喝醉,我们又怎么会半夜也赶不了进城。”

    只听凌浪涯反驳道:“怪我?尚不知道是谁,因为想到都城里的烟花之地,想到里面的倾城绝色,因而在前一天提出喝酒相庆,结果酒量忒差,喝得酩酊大醉,日上三竿尚不起床。”

    胡虚道:“我年纪比你大,此时正是青春年华,想想那烟花角色怎么了?你这小孩童,连想想的机会都没有,还嫩了一些。”

    凌浪涯见他以年纪压人,不由得哼了一声,蓦然又道:“那烟火之地,真有那么好玩?”

    胡虚下意识地抚摸下巴,仿佛是带着那人皮面具,还有三缕长须一般。

    他舔了一下嘴,点头道:“确实是男人流连忘返之地。不过,我也只是听说,我还没去过。”

    凌浪涯不由得一脸鄙夷,露出原来你也没去过的表情。而胡虚则是自顾自地得瑟自己的见多识广,阅历经验比凌浪涯丰富得多。

    两头小毛驴默默跟在身后,看着两个主人在斗嘴吵架,正如一路而来的每个日夜一般,所以早已见怪不怪。

    它们跟在身后,随着主人渐渐远离了都城,后远离了大道,逐渐走上了一条山路。那山路修葺得甚是宽广,一直延伸到群山深处。倘若不是一直蜿蜒向上,几乎和城外大道无异。群山虽不高,但夜色下投下的庞大暗影,仿佛告诉它们,这条山路并不短。

    两头小毛驴忽而庆幸,主人下驴而行,不然再走此等山路,那得有多累。

    夜色繁星下,只听凌浪涯和胡虚依旧相互吵闹着,说话声在山林里回荡着,惊醒了沉睡的鸟儿,而鸟儿又惊动了林间落叶。不消片刻,此处传来了鸟儿被吵醒的各色鸣叫,既像不满,又像欢迎。

    两人二驴踏上山路不久,就看到不远处横跨山路的山门,乃是一座牌坊。夜色之下,抬头只见那牌坊雕梁画栋,修得精美绝伦,而上面隐约书着四个大字,凝神一看,乃是“凤炎古庙”。

    穿过山门,凌浪涯道:“想不到这古庙竟如此繁华,我还以为不过是一座破旧荒庙。”

    胡虚道:“这你就有所不知,还得我这见多识广的说书人来给你说说。这凤炎古庙,乃是赵宋王朝之祖庙。你记得在来时路上,我给你讲过关于凤炎都城的建城传说吗?据闻,那建城之时的天降黑石,除却部分成了城基,参与的就在古庙内奉祀着。不过,我年少时曾来过此地,却没有发现它们的踪迹。”

    凌浪涯道:“连祖庙都可以开放让外人入住,看来朝廷还挺重视凤梧祭典。”

    胡虚道:“确实如此,也许是二十年一回,所以不得不重视。但我想,这是朝廷笼络人心之举,尤其是笼络修行者的人心。毕竟这样的举动,可以让天下修行者以为,这是朝廷为他们着想。”

    凌浪涯叹道:“但谁又料到,这一届祭典,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两人蓦然想到苏眉雪之重托,忽而沉默下来。沉默得连两头小毛驴也觉得诧异。

    山路过半,沉默良久,凌浪涯想到今夜之事,道:“倘若我们不是夜半而来,也许也不会遇上那丘云少将军。”

    胡虚问道:“你觉得这少将军如何,可相交否?”

    凌浪涯道:“听你一路上的见闻得知,这少将军乃是丘家军少主。我们素未谋面,他也愿为我们着想,其人似乎颇为正直友善。而且,他属下的那些兵士,纵使他年少,但对他也颇为尊敬。如此看来,也许可以和他可以尝试交好。不过我总有一种感觉,此等友好,似乎是有其他事所致。”

    胡虚道:“我也觉得他为人不错,至于有其他原因,倘若他不说,我们也难以猜测,唯有见机行事。不过,认识一名军中人,对我们也没有坏处。只是,丘家军常年镇守边境,轻易不得离开,你觉得是为何呢?”

    凌浪涯沉思片刻,道:“也许是双节同至,都城聚集太多人口,人流混杂,恐怕会生事端。所以朝廷就从外地调回兵马镇守此地。”

    胡虚不可否认,道:“赵宋王朝虽重文轻武,但都城内有禁军,附近县城有厢军,此等兵士皆可调用。远不止要从千里之外,把丘家军调遣回来。”

    凌浪涯道:“如此看来,苏老说得没错。丘家军,乃是为凤梧祭典而来。”

    胡虚不禁点头称赞,道:“不错,我料想确实如此。”

    胡虚听闻凌浪涯的见解,觉得凌浪涯虽然年少,世事经历尚少,但智谋颇多,且聪慧过人,甚至有时候尚胜于己。一路相处而来,自己竟然逐渐为这名少年所折服。

    正在思索间,胡虚忽闻两头小毛驴发出欢呼的叫声,八个蹄子欢快地敲打着地面。

    胡虚刚想呵斥这两头不干活的倔驴,只听凌浪涯说道:“我们到了。”

    胡虚寻声望去,只见眼前出现一列百步台阶。台阶之上,一座依山而建,房屋错落的古老寺庙出现在眼前。

    此时东方既白,古庙立于群山间,名为凤炎。

    两人二驴,拾级而上。片刻之后,敲响紧闭的庙门。

    古庙静默,无人应答。再敲数次,庙内方有脚步声响起。

    只见庙门微开,那开门人看到庙外人,忽而低声说了一句话。

    “两位好心人,先施舍一些发财钱?”

    ——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凤炎古庙

    凤炎古庙,赵宋王朝之帝庙也,奉祀古凤凰之精魂,纪念天外黑石之坠地。初,赵宋王朝为立威信,树丰碑,建庙于此。其后,历朝不断扩建,冠以盛名,使其终成帝庙,冠绝赵宋。终,毁于天外流火,化作烟云。虽耗千万人力,亦不得复。

    ——胡欲言·《山河说·凤炎古庙》

    ………………………………………………………………

    遥遥东方,露出的一丝鱼肚白,微弱光线落在古庙的石阶上,冷冷清清。

    庙门微开时,庙中人看着庙外人,欲要讨钱财,而庙外人诧异不已,怔立当场。

    “钱财为何物?”胡虚看着庙众人,蓦然想起当时凌浪涯的回答,于是笑道。

    凌浪涯听到胡虚的回答,不由得笑起来。他看着眼前的人,仿佛看到了自己初来世间之时。

    那开门的乃是一个小男孩般的乞丐,年龄不过七八岁。他身穿破旧的服饰,已洗得发白但很干净。童稚的脸上,有一双水汪汪的黑眼睛,眼眸清澈似未曾被世间俗事所沾染。奇怪的是,他的左右手腕上,各挂着一个小巧的铁铃铛。

    风过,人动,铃铛叮当响。

    看着小男孩身上穿的乞丐服饰,这不由得让凌浪涯想起在清风楼外,那个常年在楼外角落的老乞丐。他也同样是如此,衣服破旧,但眉目沧桑,却没有这小孩的眼眸清澈。

    往事不堪回,凌浪涯难得见到比自己小的孩童,不禁起了戏弄的小心思,他见小乞丐不回答,便再问道:“钱财为何物?”

    那小乞丐本来口齿伶俐,但没想到竟会遇到如此问题,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回道:“可以买好吃的。”

    他说这句话时,声线低微,犹如做错了事一般。但是,似乎填饱肚子,于他而言,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凌浪涯笑道:“可是,我没有发财钱,现在也没有好吃的,那我们能进去借宿吗?如果能让我们进去,那我给你买好吃的。”

    那小乞丐听此,清澈眸子放出亮光,道:“只要有好吃的,什么都好说。不过,庙主说不能轻易放人进来的,要先问清楚。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进来呢?”

    胡虚反问道:“那你又是谁呢?”

    小乞丐道:“我叫小苗儿,一直在都城乞讨为生。那天因为快饿晕了,是庙主收留了我。因为最近庙里来了许多外来人,所以他让我在庙里帮忙,并且给我好吃的。我本来在庙门后的小房间睡觉的,被你们的敲门声吵醒了,就跑起来开门了。”

    胡虚道:“既然如此,我们两个也是来留宿的。不知道,可以给我们进去不?”

    小乞丐小苗儿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二人,偏头道:“可以倒是可以,不过,你们是修行者吗?是来参加凤梧祭典的吗?庙主说,如果不是,就不可进来。”

    胡虚道:“那当然是,听说凤炎古庙专门收留像我们这样无家可归的修行者,所以我们才来此地。”

    小苗儿挠挠头道:“我也无家可归,也是因为庙主好心收留。不过,你怎么证明你们是修行者呢?”

    凌浪涯道:“需要如何证明吗?”

    “露一手啊!”小苗儿兴奋道:“就像都城里面的杂耍人一样,例如转火圈,翻跟斗,表演给我看。”

    二人没想到,堂堂修行者,竟然还需要沦落到表演卖艺,才能进门投宿。

    “是这样吗?”胡虚伸出一只手指,指尖冒出一缕微弱火光。

    “火!”小苗儿天真地惊呼起来,先是诧异地后退半步,后来发现火光不伤人,于是又好奇地凑近了打量。

    火光映照着小男孩的脸庞,映出了他天真无邪的笑容。

    火光骤熄,胡虚道:“这样,可以证明不?”

    小苗儿连连点头,道:“虽然火小了点,但看起来勉强及格。不过,我还见过更厉害的呢。前几天,有一个人一箭就把很远的树给射断了。不过,他长得冷冰冰,我一点也不喜欢他”

    听着小苗儿的点评,二人不得被他的童稚所感染。凌浪涯想,那射箭的应当也是一名修行者,便好奇道:“如此厉害?他射箭很远吗?”

    小苗儿顺手指向东北,道:“你看,就在那里。”

    二人寻迹看去,只见山道上,本来有两排高耸的林木遍植两旁,形成一道绿色屏障,而那屏障出现了一个缺口,想来便是有一棵树少了半边,所以才会如此。

    胡虚见之,沉声道:“如果此人真是修行者,但愿不是敌人,否则将是强敌。”

    凌浪涯道:“看来此地确实有不少的修行者在此,我们也应当小心行事。”

    当下,胡虚道:“现在你要的证明,我们也给你了。好吃的,等我们进去之后,就带你去都城买好吃的,你觉得如何?”

    小苗儿见状大喜,道:“你们可比其他人好多了,其他人只会不耐烦地把我赶跑。来跟着我走,这里我可熟悉了。”

    说吧,他想把庙门再推开一些,但由于人小力薄,那沉重庙门只是勉强挪动几分。这不得不让二人合力把它推开。

    推门而现,是另外一种风景。

    薄雾渐散,凤炎古庙悄然现。群峰叠翠,青葱碧绿遍山野;殿堂楼阁,错落有致隐峰间;鸟语花香,恰似人间胜地也。

    此等山清水秀之胜地,让人来之流连忘返。

    不过,小苗儿早已见怪不怪,两只手分别拉着凌浪涯和胡虚,而二人后面拉着两头小毛驴。三人二驴堂而皇之地穿过庙前的宽阔广场,往右边的一条古色廊道走去。

    此时天色尚早,除了偶尔早起的几名知客人员偶尔路过,偌大的古寺竟无人声,宁静得犹如深夜山林一般。那几名知客看到小苗儿,也只当视而不见,倒是会把目光停留在二人身上,但片刻后又移开,假装视而不见。

    每个人,似乎都怀藏着心事,和陌生人擦肩而过。

    小苗儿却忍不住和他们打招呼,无奈知客们都不愿搭理。小苗儿见他们毫无反应,不由得背对他们,狠狠吐了一口唾沫,恨恨说道:“让你们瞧不起我,以后我一定有你们好瞧得的。”

    凌浪涯好奇地问起知客的反应,而小苗儿道:“他们嫌弃我,觉得我是一个小乞丐,不配和他们说话。不过,庙中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所以他们也没空理睬我们。”

    言语之间,一路沿着廊道而行,渐行渐深。不知不觉间,众人已来到一排厢房前。那厢房位于一座之间,两排对开,周边遍植翠竹,倒也显得雅致。

    小苗儿推开最右侧的一扇厢房门,开心地道:“就是这里,我们到啦。”

    胡虚道:“你带我们进来,庙主是否会责怪于你?”

    小苗儿道:“不用怕,庙主很疼我的。庙主既然可以让我带修行者进门,就肯定不会赶你们走。哪怕前几天威胁我,让我带他们进来的那两个家伙。庙主见到他们,也没有说什么。”

    正当二人欲要道谢之时,身后忽而传来一声温柔婉转的声音。

    “小苗儿,这次你又带了谁来呢?”

    小苗儿见到那人,欢快地跑过去道:“庙主。”

    凌浪涯和胡虚循声望去,欲观庙主是何人。

    众人目光相对,忽而静默无言。

    良久之后,那温柔婉转的声音,蓦然如寒蝉凄切。

    “原来,你终究来了呀。”

    ——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所取何物

    倘若没有曾相遇,又如何谈重逢。

    凌浪涯站在胡虚身旁,终于看清了凤炎古庙庙主的模样。和凌浪涯想象中的老道士模样并不一样,庙主竟然是一名中年女子,其身穿朴素罗衫,以一把木簪梳着发髻,露出婉约清秀的脸容,仿佛岁月不曾在她的容颜上停留。

    庙主目光落在胡虚身上,寸分不移,而其语气温柔婉转,似夹杂着道不尽的无奈。

    胡虚和庙主对视,却没有回答她的话。

    倒是小苗儿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便问道:“庙主,他们就是我今天早上带回来的,难道你认识他们?”

    蓦然听得胡虚冷冷道:“我不认识她。”

    庙主怔住片刻,方对小苗儿道:“大概是我昨夜未曾睡好,所以此刻心神恍惚,以至于错把眼前人看成故人之子了。两位似是远途而来,我常年居于此,又怎么与会相识呢?”

    小苗儿天真道:“原来是认错了。没关系,我也经常认错人。不过,给我好吃的人,我会记得的。“

    庙主笑道:“此刻你带两位小兄弟到此,倘若有空,你不妨带他们逛一下古庙,或者带他们到都城游玩,想来他们也会带你去吃好吃的。两位,我说得对吧?”

    凌浪涯想,有一个熟悉当地情况的人带路,想来也是好事,便点头道:“那是当然的。虽然我没有多少钱,但吃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

    庙主道:“两位公子既然能到此,想来也是有缘之人,那就暂且先住此地吧。有何要事,尽管找小苗儿通知我即可。这小家伙虽然嘴馋了些,但倒是颇机灵的。”

    凌浪涯看了一眼正在吐舌头办鬼脸得小苗儿,不由得笑道:“那我兄弟二人,就此叨扰了。”

    庙主深深地看了一眼胡虚,问道:“既然两位到此,想来也是要参与凤梧祭典。敢问,是为何要参与呢?”

    凌浪涯和胡虚参与凤梧祭典,其中之一便是因苏眉雪之托,但此事不可说。正当凌浪涯想起胡虚答复丘云之言,便也想要用同样的理由。

    不过,当他正要回答时,只听胡虚冰冷地道:“我们来,是想取回一些我们应得得东西。”

    凌浪涯诧异不已,不知胡虚为何如此回答。

    庙主道:“所取何物?”

    胡虚道:“身家性命。”

    庙主沉默不语,其婉约清秀的脸庞上,微微皱起了眉,似乎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庙主轻叹一声,道:“何必呢。”

    说罢,也不待胡虚回答,庙主转身离去,留下一个怅然的背影。

    眼见庙主离去,三人皆是各有心思,又一身疲惫,就没有再相谈兴致。小苗儿看得出胡虚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好,便道:“两位大哥,我先去找些草料,替你们把小毛驴喂饱一些。你们如此早来到,想来也是昨夜未曾休息好,不如先休息片刻,待得睡够了,我再带你们去都城逛逛如何?”

    凌浪涯道:“如此甚好,那就辛苦你了。小苗儿。”

    当下,小苗儿告辞而去,凌浪涯正要相送他出门,而胡虚已静默地回到厢房内休息。

    凌浪涯看着小苗儿,牵着两头小毛驴远去,正要关门之时,抬头忽然看到了对面厢房内的情景。

    他看到了一双,冰冷无神的眼睛。

    对面的厢房内,窗门半开,一道身影正站在窗前,目视着凌浪涯。当他知道凌浪涯发现自身之后,蓦然伸出手,关上了窗。

    窗门禁闭,不可内室。

    不过,凌浪涯依旧看到了些什么。

    那双关窗的手,十指苍白,修长有力。

    而那人半露出得身影,其背上悬挂一物,似乎是一把长弓。

    但更让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神。他注视着凌浪涯,就像看着猎物一般,嗜血冰冷。

    凌浪涯想到,莫非那人便是小苗儿所提一箭裂树之人。不过,一时也无法确认,也不好贸然打扰,便只好关上房门,回到室内。

    厢房之内,洁白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山水字画,而室内只有一桌双椅双床,简陋异常。似乎小苗儿知道他们的感情很友好一般,特意让他们同住一室,而不是分开两室。

    凌浪涯看到半躺在床上的胡虚,只见他双唇紧抿,眉目紧皱,似乎在思索什么一般。

    凌浪涯坐在他身旁的木椅上,犹豫片刻,说道:“胡大哥,我不知道有些问题,是否该问你。但是,我想知道。”

    胡虚没有回答,而凌浪涯坐一旁,静默等候。

    良久之后,胡虚忽而道:“浪子,其实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只是有时候,我不想你因为我的事,而身处险境。”

    凌浪涯闻之,苦笑道:“说实话,你是我这么多年来,遇见的第一个外人,第一个朋友。我想,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故事,就像我也有一样。我不曾告诉你,也同样不想你因我身处险境。你的隐瞒,我又何曾不知道呢。”

    两人四目对视片刻,凌浪涯叹道:“毕竟,我们都是同类人,也曾生死相交。如果为了不让对方身处险境而有所隐瞒,其实对方假装不知道,但终究也是难过的吧。”

    胡虚长吁一口气,道:“浪子,你说得对。我曾以为你是个一无所知的少年,但这一路而来,我看到了你的成长。从一片空白,到渐懂世事,到此刻为我而想。我想,我们都是重情人,所以才会有此遇吧。”

    凌浪涯道:“有生之年,其实很荣幸,得以遇见你。”

    胡虚道:“有生之年,愿你我皆有故事,而不是事故。”

    凌浪涯笑道:“那是当然的,如己所愿的结局,才叫故事;未如己愿的结局,乃是事故。但世上之人,事故颇多,却好以故事言事故。”

    胡虚此时已经平复心情,伸了一个懒腰道:“欲说故事,当得有酒。不如先睡一觉,醒后到都城一逛,赴那丘云之约。待回来后,你我再秉烛长谈,你觉得如何?”

    凌浪涯此刻已躺在隔壁床上,笑道:“那就依你所言。世上难事,不若睡醒再说罢了。”

    大好清晨,古庙厢房,二人倒头而卧。

    也许睡着了,所有烦恼也会消失殆尽吧。

    直到日落西山,两人在小苗儿不断使劲敲门下,方醒过来。

    这一觉,似乎洗去了阴霾。

    当下,三人洗漱完毕,便在小苗儿得带领下,骑着两头小毛驴,踢踏着脚步下山,往都城而去。

    只是,他们没有看到,凤炎都城上空,有一片巨大的阴霾,笼罩全城。

    山雨欲来。

    ——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何处相逢

    夕阳无限好,天色已黄昏。

    山道上,小毛驴嘀嗒嘀嗒,走在山时山不说话,走过人潮时人潮淹没它。

    凌浪涯和小苗儿共乘一头小毛驴,而胡虚则独自乘坐一头。那两头小毛驴经过小苗儿的照料,早已养精蓄锐,此时哪怕背上坐着两个人,也丝毫感觉不到疲惫,和昨日偷懒的截然不同。

    只是,当胡虚的小毛驴偶尔瞄一眼隔壁的小毛驴,偶尔还会得瑟地打个响鼻,逗弄一下同伴。

    三人自出庙门,边说边聊,不时便下了山道,踏上了官道。

    踏上官道不久后,三人正缓行,只见一列车队从身旁轰轰然地经过,马蹄掀起了阵阵烟尘,迫得小毛驴不得不往路边挤。

    那车队有数匹高头大马引路,身后跟着十多辆巨型木板车,而每个木板车上都有两个大木桶。那木桶通体黝黑,高约半丈,粗若巨木,一人不可合抱。

    那数匹高头大马高昂着头颅从小毛驴身旁经过,看到眼前两只小家伙时,不由得嗤鼻瞪眼,露出不屑的表情。两头小毛驴虽然来自小村庄,未曾见过如此高头大马,不过却有莫大胆一般的大胆,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一点也不退让。

    两头小毛驴和那数匹高头大马,彼此毫不示弱地并肩而行。

    那马背上之人见此,忽而一挥马鞭。那马一声嘶鸣,骤然加速,率先冲出去,其他马儿也紧随其后。这数人一远去,那车队也不得不加快速度,紧紧地跟随而上。

    两头小毛驴刚要加速追上去,却忽然感觉到缰绳一紧,原来是主人让它缓行,而不要追。直到车队一直远去,他们才缓缓跟在身后。

    那策马数人见小毛驴不敢追上来,不由得轰然大笑。那数匹马儿以为自己赢了,连马蹄也变得更欢快。

    马背上,其中一名男子道:“六师兄,你有没有觉得,那两头毛驴上的人,很像七师兄所说的那两个小子?”说着话时,他的一双鼠眼贼溜溜地转,似乎在窥视着什么。

    那被叫六师兄的男子,倒是长着一双斗鸡眼,方才忙着欺负小毛驴而忘了其主人是谁,此时眯着双眼回头看,但因距离甚远,早已看不清是谁,只好问道:“哪两个小子?”

    那鼠眼男子道:“莫非你忘了七师兄,在清风楼前的断臂之仇?”

    “哦,是他们?原来是他们!”那六师兄方醒悟过来,说道,“原来就是这两个小子断了杨师弟之臂,还惹来师傅一番责罚。不过,八师弟,我们还是要确认一下,别认错人了。”

    被叫做八师弟的鼠眼男子对着身后一人道:“蛮牛,你过来。”

    那被叫做蛮牛的人,本来是在他们身后拉着木板车的。此时听得喊叫,忙把木板交给身旁的人,小跑到马前听候差遣。

    鼠眼男子道:“你方才有看到那毛驴上的人的模样吗?”

    那叫做蛮牛男子,远远望了一眼,吐出一把鸭公嗓道:“倘若没看错,应当是他们。”

    鼠眼男子大笑道:“果然是他们。听说,他们两人还是你的救命恩人?”

    蛮牛男子道:“确实如此。”

    被叫做六师兄的斗鸡眼男子道:“此刻我们人多势众,又在我们地盘上,不如去教训他们一下,以报七师弟的断臂之仇?”

    八师弟的鼠眼转了几下,看到车上那巨大的木桶,摇头道:“现在我们不宜行动,别忘了我们此刻的大事更重要。而且,大师兄曾说,会隐忍,方能制敌于死地。此外,听这头蛮牛所言,这两名小子似乎还有点本事,倘若我们现在去,也许会惹来官府之人。不如,我们先把此事告之诸位师兄,再结伴而来报仇,当万无一失。”

    六师兄点头道:“不愧是我们烈刀门的小智囊,那就如你所言。待我们先把此刻大事忙完,再去给七师弟报仇,免得他整天哀怨地像那青楼女子一般,看着就让人生气。”

    “师兄过奖了,论才智,小弟哪里比得上诸位师兄。仇,我们是一定要报的,不过得先做好准备。”刚回答完六师兄的话,八师弟又对那鸭公嗓男子说:“蛮牛,既然你认识他们,此处事了,你就负责跟随他们,并随时汇报他们的行踪。记住,不可被人发现。否则你想要的东西,我拿去喂狗了也不会给你。”

    鸭公嗓男子点头道:“是,谨遵诸位师兄指示。”

    一切安排妥当,只待水到渠成。两人大笑策马扬鞭,往都城城门方向而去。身后,一排车队忙紧随而上。

    唯有那鸭公嗓男子,看着遥遥跟在身后的两头小毛驴,陷入了沉思。直到身边同伴呼唤,才回过神来。

    他默默地走到木板车前,抓紧车握把,拉车前行,犹如一头牛。

    只是,你在观察旁人之时,也许旁人同样在观察你。

    在官道上遥遥跟随着车队后面的两头小毛驴,此时垂头丧气,没有刚下山时的精神焕发。大概是因为主人知道它们赢不了,于是不想它们和那马儿相争。

    不过,凌浪涯和胡虚并非如此想,他们在想方才小苗儿说的话。

    在并肩同行时,眼看庞大车队经过,小苗儿说道:“两位大哥,我们让他们先行,那是烈刀门的车队。”

    凌浪涯和胡虚听到“烈刀门”三字,便想起了清风楼之事。只是,此事已过去甚远,倘若不是两人因此事而相识,也许并不会记得。

    胡虚道:“原来又是老熟人,不知道那断臂的小子此时如何了。”

    只是,他们只关注了马上之人,却没看到那拉车的旧朋友。

    小苗儿道:“胡大哥,原来你认识烈刀门的人?那断臂小子是怎么回事?”

    当下,胡虚便把清风楼之事简略地说给小苗儿听,只听得小苗儿目瞪口呆。听罢,小苗儿赞道:“你们太厉害了,两个打六个。不过,这烈刀门乃是都城一霸,你们得小心些。”

    凌浪涯好奇道:“都城不是王法之地吗?他们又如何称霸了?”

    胡虚道:“想来是他们得所作所为吧。

    小苗儿得瑟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你们是修行者,确实厉害,我也成不了修行者。但是,若要问都城的大事小事,我常年混迹市井,懂得比你们多了。”

    凌浪涯拱手揶揄道:“那就要请教一下小苗儿大哥了。”

    小苗儿道:“世人皆知修行者以三教九流为首,可是他们之下,也有许多的附属门派。那么,你知道小说家的附属门派有哪些吗?”

    胡虚蓦然道:“东刀西剑,南枪北盾。”

    ——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繁华闹市

    听闻胡虚之言,小苗儿诧异道:“东刀西剑,南枪北盾。你怎么知道?”

    胡虚微笑不语,倒是凌浪涯,此时其实已经逐渐猜出胡虚和小说家之间的关系,便道:“这种事不是众所周知吗?那你倒是说一些我们不知道的。”

    小苗儿挠挠头道:“其实,这些也是我从旁人口中听来得。小说家门下四大附属门派,乃是烈刀门、灼剑门、热枪门和燃盾门,四大门派分别居于都城各方,把控着都城的各个经济命脉,甚至连王朝官府之中,都有他们的人在。不过,四门虽然同属小说家,但是经常为了利益而起争斗,倒也不是和气一派。尤其是烈刀门,近年来在他们门派大师兄的带领下,可谓是蒸蒸日上,碾压了其他三门一头。所以,方才见到他们,我才说着要让路,免得起了误会。”

    胡虚道:“没想到这四个小门派,倒也混得很不错的样子。”

    小苗儿叫嚷道:“哪里是小门派了?对于我们来说,可是庞然大物了。每次我在城内找吃的,都会被他们赶出来。尤其是烈刀门的那些人,总是威胁要把我抓走。”

    凌浪涯想起清风楼之事,便道:“如此看来,这烈刀门的人,似乎都不怎么友好。”

    小苗儿道:“也不是,听说他们的大师兄乃是翩翩谦君子,智谋十足,而且实力很厉害。也正是因为他,烈刀门才能逐渐独占鳌头。据说,他也要参加本届的凤梧祭典呢。也许,到时候你们也可以遇见他。”

    胡虚笑道:“那我倒是要见识一下了。”

    凌浪涯道:“是呀,能见识如此多的少年英雄,也不枉山长水远来此一趟。”

    小苗儿不懂他们修行者的想法,他不过是一个流浪街头的小乞丐,靠着一点小机灵混迹于都城。只是机缘巧合之下,得了某些机缘,才逐渐接触到这种几乎凌驾于世人之上的修行者。

    不过,也幸得有这份机缘,才让他认识了这两人吧。

    一路缓行不曾停,言谈之间路途近。

    日暮西斜,三人两驴再度看到了那庞大的凤炎都城。

    此时天色渐晚,万家灯火渐起,趁着光亮,凌浪涯方看清了这座雄城的模样,而不是像昨夜一般,只能在黑暗中看到一个模糊的庞大黑影匍伏于大地。

    近观凤炎都城,只见城墙高耸数十丈,通体黝黑,一直往视线尽头处延伸。城门之上,凤炎二字,金碧辉煌,镶嵌一块黑石上,想来那便是那天外黑石。

    凤炎都城有四门,而三人来到的是东门,而不是昨夜的北门,皆因东门距离凤炎古庙最近,三人便取了近道而行。

    小苗儿见两人都站在城门前不远处,好奇地打量着这座雄城,也不继续前进,不由得感觉有些索然无味。

    也许,很多人总是这样,对于身边的唯美风景,因为常日在此,总是视而不见,而对于远方的美景,却心怀向往。

    小苗儿抬头看了看天色,只见天色已经黯淡下来,一阵寒风忽而过,他身上寒碜单薄的衣服,并不能为他抵御多少寒冷。这一冷风,让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这反倒吸引回了两人的视线。

    小苗儿揉揉鼻子,道:“今年的天气,似乎比往常更冷一些。往年这个时候,我这身衣服,可以熬到春节的。但如今大寒未至,天气就如此寒冷,真是倒霉。”

    胡虚望了一眼天色,道:“也许,很快就会下雪吧。”

    小苗儿道:“不可能吧。我在凤炎都城多年,也只见过一次小雪。不过我最讨厌下雪了,我记得第一次见到雪那一年,我几乎饿死在巷子里了。”

    说道此处,想起当年经历,小苗儿仍旧心有余悸。

    倒是凌浪涯好奇地道:“会下雪吗?那我得出去看看。曾经听闻很多次,却从未曾看一眼。”

    小苗儿笑道:“没见过雪?凌大哥,你的见识还不够我多。”

    凌浪涯也笑道:“确实如此,我所在的地方从不下雪。而且,这还是我第一次出远门,让你见笑啦。”

    正当小苗儿要继续取笑之时,只听远传出来一声叫喊:“胡兄弟,凌兄弟,你们可算来啦,老张可等了你们一天了。”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穿粗麻布衣的人向他们小跑而来,原来是昨夜城门下遇见的嗜酒老张。

    老张跑到他们身前,喘了口气后,方道:“听丘将军的吩咐,今天我不用执勤,便在此等候。我想那古庙距离都城东门最近,便从中午起在此等候,但一直不见两位兄弟到来。我又想你们也许走昨天的北门,又托付了其他兄弟留意一下,然后又折腾跑回来。方才看到你们,我还以为你们会进城,但见你们在城门逗留不进,所以我就跑过来了。这一下午,我终于等到你们了。”

    凌浪涯道歉道:“张大哥,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起得迟了,路上又耽搁了一些时辰,便来得晚了些。”

    老张摆摆手道:“这都是小事,没关系。倒是丘将军,已在樊楼等待多时了。”

    小苗儿惊讶道:“樊楼?那可是都城最大的酒楼,听说里面的东西非常好吃。不过好可惜,我都没有吃过。”

    老张打量了眼前孩童一眼,好奇道:“这小家伙是谁?”

    小苗儿拍着胸口道:“我乃是古庙里的人,是来带两位大哥逛一逛都城,见识一下的。”

    老张着比了比拳头,笑道:“你这小家伙,年纪虽小,倒是老气横秋。惹毛了老子,一样揍你信不信?”

    小苗儿正要反驳,只听胡虚说道:“张大哥就别逗这小孩了,既然将军已在久候,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赶过去吧。”

    当下,三人也下了驴,在老张的带路下,往樊楼的方向而去。

    在老张的指引下,四人轻而易举地通过了守门兵士得盘查,终于进了凤炎都城。小苗儿嚷着知道如何去樊楼,由他来带路就可以。老张倒也不和小孩计较,乐得清闲地跟在身后。

    进得城来,凌浪涯举目而望,只见万家灯火照雄城,人潮汹涌映闹市,真不愧是赵宋王朝之都城。

    正当四人走在都城主干道御街大道上,穿过拥挤人潮之时,忽而一只手抓住了凌浪涯的衣角。

    那只手娇弱无力,但却抓紧他的衣角,不曾放。

    ——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卖花少女

    繁华闹市,御街大道上,她扯住了他的衣角,而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凌浪涯回首低眉,只见一个小女孩抓住了他的衣角。那小女孩年纪和小苗儿相仿,她扎着麻花辫,穿着花布衣,手里挽着一个小篮子,而篮子上装满了含苞欲放的鲜花,其中以梅花最多。

    那小女孩见凌浪涯停下,顿时举起小篮子,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笑道:“小公子,你要买花吗?”

    凌浪涯未曾想,竟然是一个小女孩,便笑道:“我买来做什么呢?”

    小女孩道:“你看,这花多新鲜,如果买来送人,该多好呀。尤其是送给喜欢的姑娘,那她肯定很开心的吧。小公子长得这么好看,应该也会有喜欢的人儿吧。那么,你要不要买一支呢?一支一文钱,真的不贵呢。”

    凌浪涯道:“你看,我比你也大不了多少,你觉得我可以送给谁呢?”

    小女孩看了看凌浪涯身边的人,只见那几人也停下脚步,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尤其是小苗儿,更是露出了一个鬼脸,对着小姑娘吐了一下舌头,说道:“你这话是对每一个人都如此说的吧。我们年纪这么小,哪里来的喜欢的姑娘,你也不羞哦?”

    小姑娘的稚嫩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羞红,只好说道:“我也不是刻意这样说的。我今天卖了好久花儿了,可是都没有卖出去几朵。如果卖不出去,娘会不开心的,爹爹也不会送我礼物的。”

    小苗儿揶揄道:“可是,如果我们买了,也没有要送的人,那岂不是亏死了。”

    小姑娘道:“那就自己留着,也是很好看的嘛。你这人,怎么就喜欢打岔。”

    凌浪涯打断小苗儿正要说的话,便道:“那你给我一束花吧。”

    小女孩露出了灿烂笑容,笑道:“那你喜欢哪一种花呢?”

    凌浪涯反问道:“那你喜欢哪一种花呢?“

    小女孩未曾想过会有人如此问她,犹豫了片刻,指着花儿道:“我喜欢梅花,今年冬天开得可好了。“

    凌浪涯拿起一支梅花,道:“那便要这一支吧。”说罢,就把钱交给小女孩。

    那花儿含苞待放,上面还有几滴水滴,想来是为了保持新鲜度,小女孩洒上去的。

    小女孩开心地接过钱,连连道谢,便要离开去寻找下一位买家。

    正当她转身之时,发现自己的衣角被扯住了。

    蓦然回头,只见凌浪涯送过来一支梅花,说道:“小妹妹,这漂亮的花儿,送你。”

    小女孩诧异地望着凌浪涯得举动,疑惑地道:“这是你买的花儿,怎么可以送我呢?”

    小苗儿揶揄道:“可能你就是凌大哥喜欢的姑娘呀。”

    小女孩的脸色变得愈发羞红,犹如那盛开的桃花一般。

    凌浪涯笑道:“我是觉得你卖花这么累,值得奖励你一支梅花呀。”

    小女孩犹豫片刻,终于还是接了下来,并且连忙挽着花篮躬身道谢。

    只是,两人此刻距离甚近,小女孩一弯腰,凌浪涯要扶她起来,也不得不弯腰。这一弯腰,两人就恰巧撞到了一起。

    两人不约而同地揉揉头,相识而笑,小苗儿更是大声地笑出来。

    凌浪涯担心会惹起小女孩误会,便道:“那我们有机会再见,祝你卖出更多的花儿。”

    说罢,也不能她再次道谢,就转身离去。而老张和胡虚,毕竟比其余几人多些年岁,倒也不至于插话揶揄,反倒是一直都笑着他们的交谈。唯有那小苗儿,年纪相仿又好动,便出言说了几句。

    繁华闹市,人来人往,卖花得小女孩,手里拿着一支含苞待放的梅花。

    那是属于她自己的梅花。

    直到众人消失在人潮里,那小女孩方才回过神来,找了一块小手帕,把那支梅花包好,放到篮子的一个角落内。正当她要离开时,蓦然看到了脚下有一个东西,便捡起来看了看。

    那是一个制作拙劣的崭新的木雕人偶,其上刻着一个笑颜盈盈的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模样。

    小女孩再细看,发现那木偶,竟然雕刻得和几分相似,更是觉得愈发欢喜。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当下,她也顾不得再卖花,便要再找凌浪涯等人。

    只是,茫茫人海,一个擦肩,早已错过,又怎么可以再次寻找呢。

    小女孩不甘心地跟随他们离开的方向,一路沿着御街大道的方向追上去。

    然而,凌浪涯几人走的不是大道。在离开小女孩不就,他们走进了一条巷子中。据小苗儿说,这乃是通往樊楼的捷径,比直接走御街大道抵达樊楼可要近得多,而且人也不多。

    走走停停,穿过都城的万家灯火,众人终于看到了樊楼的真颜。

    那樊楼,楼高七层,由东、西、南、北、中五座楼宇组成,各有飞桥相通,灰瓦青砖,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古朴典雅,果然不愧为都城七十二酒楼之首。

    樊楼门前竖立着朱黑木条互穿而成的杈子,当众人经过时,便有专人来把两头小毛驴牵走,带它们去马厩伺候着。抬头看去,只见樊楼门前扎缚的彩楼欢门,让人还没有进入酒楼,就感受到一种华贵的气息。

    凌浪涯和胡虚站在门前,不由得感叹,这樊楼可比清风楼华丽得多了。清风楼与之相比,犹如星辰比明月。

    但是,不知为何,两人惦记的,却依然是那座身在远方的小酒楼。

    待得众人入门,只见两名迎宾得伙计头戴方顶样头巾,身穿紫衫,脚下是丝鞋净袜,笑脸盈盈地走上前来。听得两人所要去的包厢,便在前面带路,一直往楼深处走去。

    只是,谁没有看到,樊楼中楼之顶楼,有一人的目光,恰好落在了他们中某一人的身上。

    穿过无数回廊,路过无数包厢,众人来到了樊楼南楼七层的一个巨大包厢内。推门而进,只见里面装饰得富丽堂皇。觥筹交错,酒香四溢,歌声袅娜,恍若人间仙境。

    那宴席之上,正有五人把酒言欢,见得有人推门而进,不约而同地抬头而看。

    只见其中一人站起来,不待主人答话,便率先以身相迎。

    其微笑道:“原来两位就是胡少侠和凌少侠,我等在此久候多时了。”

    ——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樊楼之上

    赵宋樊楼者,位于凤炎都城皇宫之畔,御街大道之北,乃墨家能工巧匠所建,属杂家之私人产业。樊楼位列都城七十二酒楼之首,其楼高七层,分五座楼宇,居高可俯皇宫之景。内有御座,国君常临之,宴饮与此。有诗赞曰:“城中酒楼高入天,烹龙煮凤味肥鲜。公孙下马闻香醉,一饮不惜费万钱。招贵客,引高贤,楼上笙歌列管弦。百般美物珍馐味,四面栏杆彩画檐。”

    ——胡欲言·《山河说·樊楼》

    ………………………………………………………………

    樊楼之上,南楼之内,包厢之外,凌浪涯和胡虚站在门前,确实为眼前的觥筹交错而震撼。

    胡虚倒也还好,毕竟曾经逗留过都城,也去过很多的地方,虽然以前未曾来过樊楼,但终究也不至于失态。然而,对于凌浪涯而言,此等灯红酒绿得生活,让这个深山少年又涨了一次见识,差点又是一声惊呼。

    不过,震撼尚未回过神来,却听到了眼前人的问候。

    两人循声看去,只见主座左侧第二位站起一个人,正手捧玉杯,遥敬二人。那人身穿一身红色锦丝长袍,犹如一团火焰。长袍两袖之上,各类云饰交错,分别缠绕着一把长刀。那长刀自臂端延伸到袖口处,仿佛要撕裂长袍而出一般,显得是锋芒毕露。只是,眼前人长得方脸浓眉,身材魁梧高大,流露出一身正气,只是眉目眼神间,有着一丝难以看透的秘密。

    胡虚看那人衣着,便猜到了来者是谁,只是未曾想到,本以为此次聚会不过两三人,未曾想却有如此多少人齐聚于此,而他不由得对丘云的举动,有了些许的疑惑。不过,见得主人并未发言,他只好回道:“让诸位久等了,确实是我兄弟过错。看阁下衣着服饰,气质凛然,莫非便是烈刀门下的弟子?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那人笑道:“少侠好眼力,不错,在下勉强居于烈刀门的八大弟子之首,免贵姓杨,草字云天。想来阁下便是胡虚胡少侠,另一位便是凌浪涯凌少侠。”

    凌浪涯见他认识自己,不由得好奇道:“我们兄弟默默无闻,阁下又如何得知我等姓名?”

    此时,不仅是两人好奇,连座位中的旁人,也不由得停下杯盏,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烈刀门杨云天笑道:“这也是在下从旁出听来的,两位出于清风楼,诛杀异兽于供稻庄,拯救庄民于水火之中。此等行侠仗义之事,实在令在下钦佩。今日幸得丘将军邀请,听闻对二位的描述,方大胆猜测,正是两位少侠。不知在下所言,是否正确?”说罢,他遥举酒杯,拱手示意。

    凌浪涯和胡虚心中是诧异万分,两人的来处和这一路人,竟被一个未曾相见的人了如指掌。这是否是曾经被自己打伤得几名烈刀门人所说,但是否也意味着眼前人的手段通天,毕竟他连供稻庄之事都知道。

    两人一时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应答,倒是无形中落了下风。

    此时,本宴会主人丘云终于有所行动。他大笑一声,站起来到两人身前,一手拉着一个边行边走,笑道:“没想到昨夜相遇,遇见的竟然是行侠仗义的少年英雄,真乃丘云之福气也。来来来,两位快入座。”丘云让二人居于自己右座的一二位。

    众人看到他们落座之处,脸色微变,心中各有所思。众人皆想,座位主次,乃是主人的心中所重视和客人地位所彰显。就算是烈刀门大弟子杨云天,也不过是居于左座第二位,而这两人竟坐右侧主位,莫非是有更深厚的背景吗?

    待得两人入座,丘云先是一挥手,说道:“老张,你先出去吧,有事我会叫你。”

    老张连忙点头应是,低头发现小苗儿还站在原地,一脸艳羡地看着桌上珍馐美味。但此等场合,又哪是他这个小乞丐可以入座的。当下,老张一把扯过小苗儿,低声道:“跟我走吧。”

    小苗儿可怜兮兮地看了一眼入座的二人,只听胡虚道:“小苗儿,你先跟张大哥去找好吃的,等会我们聊完,便去寻你。”

    小苗儿也猜到自己不可入座,当下无奈地跟着老张出门,临行时说道:“胡大哥,凌大哥,我先去找点好吃的。别忘了,我在等你们来找我。”

    凌浪涯笑道:“放心,我们回去找你的。”

    眼看老张和小苗儿离开,众人的目光又重新落在了他们身上。丘云点头示意,便举起杯盏,便有侍应为它倒满杯中酒。他举起杯盏,站起朗声说道:“两位少侠兄弟,乃是初来乍到都城,想罢不曾相识都城的风云人物。趁此,就由我牵线,让诸位相互认识。”

    凌浪涯和胡虚刚入座又得站起,忙举起酒杯,顺着丘云的实现看去。

    只听丘云道:“想来方才听烈刀门杨少主之言,诸位也知道,这两位少侠乃是胡虚和凌浪涯,乃是行侠仗义的少年英雄。方才杨少主也曾自我介绍,此处我就不再累赘了。不过,杨少主如今乃是烈刀门下的大红人,甚至可以说是小说家的大红人。两位若有任何和烈刀门相关事宜,不妨劳烦一下杨少主,也许可以一笑泯恩仇。”

    丘云说话滴水不漏,但似乎意有所指。凌浪涯心中想到,莫非他也知道清风楼之事?只是,他怎么会知道的呢?

    正在思索之际,忽而胡虚碰了他肩膀一下,他回过神来,两人便向杨云天敬酒,而杨云天也奉陪,一饮而尽,仿佛三人乃是多年好友一般。

    敬酒毕,丘云指着杨云天右座一人,说道:“此女侠乃灼剑门下大弟子,其名为水月仙,使得一首好灼剑,乃是巾帼不让须眉的英雄。”

    两人视之,那水月仙竟是一名妙龄女子。她长得英姿飒爽,流露出一种不甘人后的气势,不似月间仙子,倒似人间英豪。她身穿素色的水悦秀云锦丝长袍,其袍袖两端,绣着的倒不是长刀,而是一把寒光烁烁的长剑。

    水月仙站起来,举起杯盏,朗声敬道:“虽初闻两名少侠之名,但深佩少侠之义举,小女在此谢过两位。今日相识,不胜荣幸。”

    凌浪涯和胡虚连忙拱手谦让,同时也对眼前女子的所行有所好感,果然如丘云所言,似是巾帼不让须眉之辈。

    胡虚敬酒道:“水少主之名,在下久闻矣。今日一间,果然如丘将军所言,有巾帼不让须眉之风范。”

    当是时,正当彼此谦让,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朗笑:

    “谁人巾帼不让须眉,在下也想见识一下。”

    来人推门而进,举止自若有度。

    见其身穿黑色对襟锦丝长袍的身影,席上众人忙拱手行礼。

    除了,凌浪涯和胡虚。

    ——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谁是主角

    来人身份超然,地位尊贵,早已习惯了高人一等的姿态。

    本来,他见无论众人躬身行礼,也是颇为享受。但当他见到那站立不曾行礼的两人,脸色渐变。

    一开始,他是生气的,因为对方见到自己竟然不行礼,莫非是不把自己看在眼里?

    然而,当他看到那两人是谁时,哪怕心里再生气介意,也只好以笑作陪。

    他随意地和行礼的众人打声招呼,径直走到站立不动的凌浪涯和胡虚身前,反而躬身行李道:“两位兄弟,多日未见,甚为想念!不过,两位远来都城,也不和在下打个招呼,让在下稍尽地主之宜。”

    众人见他堂堂一名大人物,竟然主动行礼,顿时对凌浪涯和胡虚的身份和地位,更加地迷惑和思索。甚至连丘云,也露出了意外的表情,毕竟连在看来,这二人不过是可以招来助力之人,未曾想似乎有更深的背景。

    不过,内心震撼最大的莫过于杨云天。严格来说,他甚至可以算是这名大人物的下属,此时连上司也要向那两人行礼,自己岂不是更低人一等。幸得他一直遵循的是隐忍之道,所以连脸色也未曾有丝毫变化。

    脸上不动声色,心中波澜壮阔,大抵如此。

    倒是凌浪涯和胡虚,确实是真的淡定自然。两人回礼,而凌浪涯道:“未曾想到胡兄原来也在此,倒是我兄弟二人失礼了。”

    不过,胡虚却只是虚礼回应,并未曾答对。他很少对人冷漠,不过眼前人是其中之一。

    观此来人,自然便三教九流之一的小说家的少主,当今小说家家主胡九道之子,胡实。

    小说家少主胡实,身份确实超然,但也有低头的时候。其实,片刻之间,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未曾想到在此会遇见二人,因此害怕的是,此时若不低头,万一凌浪涯和胡虚,把他曾在门前等人多日不得见,最后被人赶出来的糗事说出来。所以,他只好先示好,以免此事被道破,反倒低了自己的身份。

    丘云作为此宴席主人,维持各方平衡乃是主要之事。此时,他见各人脸色稍变,猜测之下便有大概。当下,他忙道:“原来少主早已和两位兄弟相识,这倒不用我来自作多情介绍一番了。来来来,我们这就入座,今夜不醉不归。”

    众人入座完毕,而胡实自然便是坐在丘云的左首第一位了。原来,此空位,正是为他而留。

    丘云又把另外两人介绍给凌浪涯和胡虚认识。坐于水月仙右侧的一人,乃是燃盾门的少主,名为马敦。他长得魁梧壮硕,几乎有三个水月仙的体型一般大,犹如巨熊一般。

    至于胡虚的右侧一人,凌浪涯和胡虚本来猜测,此人应当是小说家四门剩下的一个热枪门的少主,未曾却是猜错了,那热枪门少主并未曾应约而来。来者竟然是都城衙门捕头之一的展候。展侯其貌不扬,居于末座,倘若不仔细观察,甚至连他是否存在都不知道。

    但可怕的,也许就是此类人。隐藏于人海之中,犹如影子一般。

    桌上珍馐,香气四溢。八人入座,各怀心思。一时之间,相对无言。

    这时,倒是那巨熊般的马敦率先打破僵局。也许他是长得四肢发达,头脑却相对单纯。他举起一杯酒,径直问道:“两位少侠,我人粗鲁,两位勿怪。但我比较好奇,你们是怎么和胡少主相识的呢?”

    其实,这也是席上不知内情的众人,所疑惑的事。毕竟,能让小说家少主躬身行礼的,必定有着缘由。

    倒是胡实害怕二人率先说出不合时宜的话,便抢先道:“这个还是我来告诉诸位吧。当时,我曾奉家父之命,远去拜访苏大学士。恰好遇见两位兄弟居于大学士家中。我等相谈甚欢,便得以相识了。说来,我得以见到大学士,还拜两位兄弟所赐。”说罢,他也举起酒杯,向两人相敬。

    凌浪涯和胡虚听他的说辞,思索片刻,便猜到了胡实所举,是不想让旁人知道他在苏眉雪家中的不堪遭遇。此等场合,两人也不会拆穿,凌浪涯便道:“能够认识胡兄,也是我们的荣幸。”

    众人闻之,恍然大悟,心中却又更加震撼,就连杨云天也是脸色微变。

    丘云诧异道:“莫非是赵宋王朝的三相之一的苏大学士,退朝归隐之后改名为苏眉雪老先生?“

    凌浪涯道:“确是此人,我们也是有幸得到苏老垂青,得以和苏老相识几日罢了。”

    有道是树的影儿,人的名儿。丘云打探之后,自以为两人不过是来自清风楼的修行者,毕竟像樊楼,也是供奉着不少修行者来维持治安的。不料他们竟然有这一层背景,哪怕只是得苏眉雪垂青,也不可少视。此刻,在他心中,对两人的重视又加深了许多。

    毕竟,苏大学士苏眉雪何人也。

    此一人,可撑赵宋王朝半边天。

    犹如穆子白,冠绝于李唐王朝。

    待得知道了两人身后的背景后,桌上众人确实一时不知,究竟谁才是这场宴会的主角。究竟是赫赫有名的小说家少主胡实,还是统领兵马的丘家军少主,抑或是这两名默默无闻却背景深厚的来人。

    这时,问话的马敦道:“原来两位兄弟,竟然是苏大学士门下。我这粗鲁莽夫不识泰山,倒是失敬了。这杯酒,我干了。”说吧,一饮而尽。

    两人未曾想过,得知苏眉雪之名,众人的态度会有这么大的转变。如此看来,这一个南山下的老人,比想象中还要厉害的样子呀。

    想罢,两人回敬了酒,也同样恭维了一番对方。

    曲水流觞,其乐无穷。众人恍若多年知己好友,互相或恭维或玩笑,显得熟络异常。

    但猜宴上众人心思,这顿酒宴并没有想象中的简单。

    果然,恰在酒至半熏时,丘云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站了起来,便要道明今天宴席之意。

    正当说话时,大门忽而被推开,两个人走了进来。

    来者不过二人,一人乃是一名樊楼内的侍女,而另一人竟是去而复返的老张。

    老张微带歉意地看了凌浪涯和胡虚一眼,然后快步走到丘云身旁,俯身低声道:

    “少将军,那和两位兄弟一起来的小苗儿不见了。”

    ——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微小插曲

    听闻此事,丘云不甚在意,喝了口酒,随口问道:“那小孩如何不见了?”

    老张便道:“我本来想带那小苗儿到樊楼后厨随便找些吃的,毕竟我们也认识厨房里的相熟。不过,那小孩跟我到了后厨,拿了几个鸡腿之后,边说要上茅房,那我便带他去。只是,我在那茅房外等了许久,不见人影,心生疑惑便走进去一块,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我急忙在附近寻找,都未曾有丝毫发现,所以只好回来禀报少将军。”

    丘云道:“想来是小孩贪玩,和你闹着玩罢了。那就叫上几个弟兄,在附近多留意,也许就能找到了。”

    老张本是低头悄声和丘云说话,奈何凌浪涯就坐在旁边,隐约听得小苗儿的名字,便忍不住插话道:“张大哥,莫非小苗儿闯了祸?”

    老张尴尬得无言以对,毕竟是他答应二人照看小苗儿的,此时却把人弄丢了。丘云见状,解释道:“应当是那小孩心性,贪玩跑丢了。毕竟樊楼太大,一时寻不着来路也是正常的。我让老张带几名弟兄找找,很快就会找回来。”说罢,他对老张道:“老张,你这就去吧。人找不回来,你就不用跟我回边境了。”

    老张闻之,忙道:“谨遵少将军之命。”

    此时,众人听到此言,也知道出了事,便不由得停下杯盏,那一直沉默不语的展捕头道:“少将军,可需要在下效劳?”

    丘云道:“此等小事,何须展捕头出手。况且在下奉命维持都城治安,此地小事,交给老张他们去做即可。展捕头,可身肩重则,可是任重道远。”

    胡虚听到展捕头之语,便道:“感谢展捕头相助,小苗儿也许是贪玩走丢罢了。待酒宴罢,我兄弟二人也许寻找便可。”

    正当胡虚站起举起酒杯,欲要敬酒之时,忽而手中一个踉跄,那酒杯被人一碰,被人撞到掉落地上。

    杯中酒,当场倾洒。

    胡虚一看,原来是老张一起进来的侍女。她也许是来此倒酒的,一直站在老张旁边。众人目光都停留在老张身上,便忽视了这名微不足道的小侍女。以至于胡虚撞翻了酒,才发现她的存在。

    胡虚见酒杯落地,也顾不得责怪,连忙弯腰俯身,欲要捡起酒杯。恰在此时,那侍女见自己撞翻了酒,心中一慌,也弯腰俯身,欲要捡起酒杯。

    两人在桌下相遇,片刻之后,两人同时站起。众人只见那侍女紧张地不断道歉,而胡虚手里拿着酒杯,脸上稍微露出疑惑之情。

    众人并没有发现胡虚的异状,唯有凌浪涯发现了胡虚似乎稍有不对劲。

    凌浪涯问道:“胡大哥,可还好?”

    胡虚点点头,又摇摇头,似乎若有所思。

    丘云本要与众人商量大事,却出现了这两个小插曲,便道:“老张,你先去寻找那小孩吧。其他人,也都退下吧。”

    听闻主人家发话,那老张行礼后率先离开,那小侍女也是委屈地,再次向胡虚道歉,便匆忙离开。而本在厢房内的丝竹之声,也顷刻间停了下来。

    闲杂人等,片刻消失,唯有留下席上八人。

    此时胡虚已恢复正常,再次向展捕头道谢,而展捕头也回酒相敬。

    只是,没人留意到,胡虚敬酒之时,左手紧握成拳,并未敬酒之礼。

    凌浪涯看着胡虚之举,其实知道自己二人,并不是今天宴席的主角,只不过是恰好因为丘云而出现此地而已。只是,他也不想当主角,觉得这种场合,并不适合自己。与其相比,他倒宁愿和胡虚待在一起,哪怕没有席上山珍海味。

    所以,凌浪涯在席上一直都很少说话,几乎都是胡虚作为二人得代表发现。

    凌浪涯非常低调,低调得让人几乎忽视了。

    只是,有时候,低调的人,要不深藏不露,要不微不足道。

    但没有人知道,他是属于哪一种。

    待得闲人皆散,丘云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正色道:“酒过半巡,若不尽兴,我等稍后再续。只是想来诸位也知晓,在下设宴邀请,并未只为结交相聚,而是有要事相谈。”

    胡实作为小说家少主,可以说也是小说家四个附属门派的顶头上司。虽然杨云天等人也是四门少主,但也不得不碍于身份,而稍低半筹,而胡实,隐约便是众人之首。听闻此言,胡实便道:“少将军太客气了,我等虽修天道,而将军修圣道,但也同在人道中历练。不知是有何要事,将军需要与我等相谈。若不嫌我等能力微薄,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胡实此言一出,自然便是代表了小说家和四个附属门派了,至于展捕头,依旧是沉默地一言不发,犹如旁观者。

    而凌浪涯和胡虚,确实真正地旁观者,丝毫不知发生何事。

    毕竟,一开始,两人只是单纯地以为,这不过真的是一顿晚宴罢了。

    然而,丘云可不是如此想的,他既然把二人邀请而来,自然便是想二人参与其中。

    丘云便道:“天道也好,圣道也罢,皆要以人道为基。事实上,在下邀请诸位,只为传达官家意。”

    凌浪涯默默听着,心生好奇,便低声问道:“胡大哥,官家为何人?”

    胡虚微皱眉,悄声道:“呆子,不要过度好奇。官家便是当朝圣上,当今的赵宋王朝国君。”

    众人皆是耳目聪敏之人,又怎会听不到二人之言,但也不好拆破二人言语,只是对他们不免得看低了一分。这世上,既还有不知官家之人的无知少年。

    丘云咳嗽一声,假装没听到,继续道:“诸位也知,此际乃特殊之时,春节将至,凤梧祭典将启。官家为此有命,令丘家军遣半军,从东北边境归朝,便是为了保护此际的都城安危。受命之后,家父便派在下领军回朝,听从调遣。我与负责都城守卫展捕头合计之后,便分派人手,维持都城秩序。”

    听到此言,凌浪涯和胡虚方恍然大悟,为何远在边境的丘家军,竟然会在都城出现,原来是奉命归朝。

    丘云又喝了一口酒,方道:“不过,这并非在下归朝之重,维持治安之事,重在展捕头。在下所行,其实另有重任,并且与诸位性命有关。”

    关乎性命,席上雅雀无声。

    燃盾门马敦忍不住道:“官家之命,究竟是何?”

    ——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所为何事

    樊楼之内,觥筹交错,有人醉生梦死。樊楼之内,灯红酒绿,有人图谋大事。

    一座酒楼内,藏着百态人生。

    丘云听着马敦之言,道:“官家有命,此届凤梧祭典,无论明暗,夺冠者,不可落于外朝之手。”

    马敦笑道:“此有何难,我等小说家众人,文武双绝,人才辈出,更有胡少主坐镇,何惧天下。”

    丘云摇头道:“我不否认小说家之能,但此届祭典事关重大,皆因外朝来人,也并未弱者。所以,昨夜我见胡凌两位兄弟,乃是我赵宋王朝之人,同样乃是参与祭典,便诚意想邀请二位相助,也不过为我朝着想罢了。”

    二人方明白,原来丘云诚意相邀,既然还有此想法。二人对视一眼,对此并未曾发表意见,毕竟,当时二人答应丘云之约,也是相借助他的力量,好相机行事。既然彼此各有所谋,那相互合作,也未尝是坏事。

    胡实打量二人一眼,虽知二人也许是苏眉雪授意而来,但他乃是小说家少主,可谓是赵宋王朝年轻一辈第一人,平生傲气无比,又怎会轻易认输。当下,他便道:“无论来者是谁,我既参与,夺冠自然没有他们的事了。”

    邱云不置可否,笑道:“胡少主的实力,我等自然不会怀疑。但祭典事关重大,在下奉命守护,为少主等人保驾护航,也是为了王朝着想,万望少主勿怪。”

    胡实并未不识抬举之辈,便道:“少将军严重了。在下只希望少将军勿过度涨他人志气罢了。”

    邱云道:“少主可记得,百年前的凤梧祭典,李唐穆子白。”

    众人闻之,脸色忽变。

    俗世百年,也许是凡人一生,但不过是修行者之一瞬罢了。百年之前,众人尚未出世,但作为修行者,寿命自然比俗世凡人更悠长。作为修天道之人,自然听说过那百年之前的事。

    而凌浪涯对于此事,也是记忆深刻。他虽甚少经世事,但自少便对故事感兴趣,且记忆力甚好,否则也不会记得那个老人说的那么多故事。当初听到这个故事,乃是在清风楼,初遇胡虚之时,胡虚在台上说书,而他恰好听到的片段。事后,他也曾问起关于此人的故事。至于胡虚,作为说书人,也曾说过这个故事,更是非常熟悉了。

    百年之前,赵宋王朝凤梧祭典,一名来自李唐王朝的少年横空出世,视世间英豪于无物,视小说家诸子如蝼蚁。凤梧祭典之上,醉酒闯祭典,舞剑登凤门,一诗成名天下知,轻而易举夺得祭典明暗之冠。自此,侠客行世间,博得诗酒剑三绝的盛名。

    此时,凌浪涯想起的,是清风楼门外落款为李唐穆子白的对联。他记得,清风楼外有此句,而苏眉雪也曾吟唱此句。

    一句“古今成败九霄外,生死爱恨一壶中”,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究竟此人是谁,可以让世人闻之各有所感。

    若得一见,许此生无憾。

    不过,小说家众人,想到更多的倒是当时在祭典上,他曾随意挥洒而成的诗句。哪怕是他饮酒之后,随手而成的诗句,依旧让众人默然敬佩,由衷拜服。其言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此等意境,让人望尘莫及。

    侠客不在俗世,但世间传之久矣。

    自此,赵宋王朝视那一届祭典为奇耻大辱,遂下行各种政令,推行新政,重文修武。而三教九流的小说家,身居当朝东主之地,竟败给一名青年,自然也是不堪承受,以至于时任的家主不得不引咎退隐,而后来担任家主之位大任者,便是胡实之父,当今的小说家家主,胡九道。

    幸得赵宋王朝,后来出了一个苏眉雪,以一己之力,瓦解了穆子白于赵宋人的阴影。

    可以说,凤梧祭典,倘若赵宋夺冠,那是证明国力之机遇;若不能夺冠,那无异于自取其辱。

    而且,当朝官家于本届祭典,更有其他想法。当然,这些事,丘云是不可诉之众人的。其实,丘云也不忍打击小说家,此等奇耻大辱,说出来也是尴尬之事。但他并不待见胡实的高傲之气,此番打击一下,也许会让他有些许自知之明,免得到时误了大事吧。

    众人诧异不语,一时各有所思。丘云也不再说,独自浅酌独饮。

    杨云天看到胡实发青的脸色,知道他心有不服但无力反驳。自己作为烈刀门少主,以后还需他助自己登上烈刀门门主之位,便解围道:“往届旧事,不提也罢。只是,敢问少将军,不知本届祭典,外朝之人,又有谁人堪称敌手?”

    丘云如今统领凤梧祭典治安之事,自然知晓本届目前参与祭典人员名单。哪怕是小说家众人,虽然知道一些内幕,但也终究不够主事人知晓得多,而且消息来得及时。

    此刻倘若能得知参与之人,便可做好应对,谋定对策,自然便能占得一分先机。倘若能占尽天时地利人和,那又何愁不能夺冠。

    丘云放下酒杯,慢悠悠地道:“凤梧祭典,虽是赵宋之盛事,但如今多届举办,愈发壮大,声名雀起。如今,二十年一届的祭典,皆会吸引了各朝无数的少年英豪到此一聚。毕竟,若得祭典之冠,也许就会独占天下少年一杯鳌头,博得世间盛名。”

    马敦听不得答案,稍不耐烦地道:“少将军,来者有谁,直言便可。反正我们坐阵主场,接了便是。”

    丘云笑道:“马少主莫急,且等在下说来。诸位也知,当今与我等同龄一代,已初有盛名者,三教九流,七朝诸族,诸子百家,不过皆有一两人。虽他们未曾全都来,但如今也有数人到此。在下想,他们不是来游山玩水,想来也是参加祭典的。”

    杨云天道:“敢问来者,究竟有何人?”

    话到此,丘云也不再卖关子,沉声道:“东夷褚迪,南蛮肃箭。”

    胡实冷笑道:“外族蛮夷,何敢来此!”

    ——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谁辈与之

    胡实一声冷笑,既是不屑,也是鄙夷。

    不知为何,凌浪涯听到这两人名字时,莫名想到了凤炎古庙那个一箭断树的身影,也许他就是厢房对面的那个人。

    只听丘云道:“诸位也知,七朝纷争,兵戈不息。而四族部落,居于七朝之外,茹毛饮血,蛮夷未化,一直与七朝不和。但他们几乎很少涉足七朝,更不用说凤梧祭典此等大事。因此,在下猜测,此次东夷南蛮,两大部落的骄子前来,必有所图。”

    马敦握拳道:“此等蛮荒之子,为何不驱逐出都城。”

    丘云摇头道:“我等泱泱大朝,又岂可逐客。虽则此二人所图未明,但既然来了,自然便是我朝之客了。倘若驱逐而去,岂不是有失我朝身份。”

    那一直久未说话的水月仙,忽而长叹一声道:“可惜矣,可惜女子不可参与祭典。否则我定要灭一灭这夷蛮二族的威风。”

    杨云天笑道:“又何须辛苦水师妹,此等蛮夷,由我们代劳便是。至于祭典不可女子参与,自有祭典起便如此。我等虽不知晓何故,但想来必有深层缘由。”

    水月仙不禁又长叹一声,她本有投身报国之志,奈何却是女儿身,从不曾被重视。博得一个灼剑门少主的名堂,已是耗尽心力。其实,在坐诸人,她才是名副其实的旁观者。

    只是,也许自古以来,便是刀剑相争,互不相让,而烈刀门和灼剑门虽同为小说家附属门派,但从来也是对头,互相暗中争斗无数,未曾有片刻友好之道。如今,见那杨云天虽然笑脸盈盈地假意效劳,但眉目间却满是得意神色,更是对他感到厌恶。

    水月仙冷哼一声,道:“但愿你能活着回来。”

    杨云天大笑道:“我肯定会活着回来的,到时候自当登门拜会师妹,感谢师妹的虔诚祈愿。”他自诩一生隐忍,从不强出风头,可是对着这名女子,却总忍不住以言相戏。想来是看到她的窘迫之状,是自己开心的源头之一。

    水月仙见他出言轻薄,顿感大怒,站起来,冷笑道:“你!”

    凌浪涯和胡虚见二人的争吵,发觉原来小说家也并未是同心协力,反倒是各有所谋。不过,想来这对自己所行之事,也是有好处的。看来,参与此宴会,比自己在都城瞎摸索,所得到的消息要可靠很。

    胡实当然也知道烈刀门和灼剑门从不对头,更何况烈刀门如今风头正盛,一直在打压灼剑门。但他既为小说家少主,深知平衡之术。当下,他道:“云天,你就少说两句罢了,你若有能力,便杀了那蛮夷之徒罢了。水师妹虽为女儿身,但也未见得比我等男子差,此等巾帼,也是值得你我钦佩的。”

    胡虚的简短两句话,相互赞了一眼,让两人也不好再争吵下去。水月仙只好坐下,只是其神色上的懊恼,也是明显至极。

    丘云见状,忙打圆场道:“两位都是我朝少年英豪,只是祭典不可女子参与,这乃自古便有之事,我等也不好言说。不过,在下倒有一事,想请水少主相助。”

    水月仙正郁闷,此时听到丘云之言,疑惑道:“我又不参与祭典,能助你何事?”

    丘云道:“在下欲请水少主,协助我和展捕头,共同维护祭典安稳。当然,不仅是明祭,还有暗祭。”

    水月仙大惊,这明祭所在之地,乃是在都城,自然简单得多。但那暗祭,却要远去南蛮十万大山深处,此去山长水远,未曾想自己有机会得以参与。当下,她道:“可前往暗祭之地,此话当真?”

    丘云笑道:“在下奉命维护祭典安稳,自然便有抉择人选之权。只要展捕头也同意,那么便可以了。”说罢,他看了一眼正在默默喝酒的展候捕头。

    展候笑道:“能得灼剑门少主相助,我当然求之不得。”

    丘云笑道:“我二人已同意,不知水少主意下如何?”

    水月道:“好,我答应你。”说罢,她示威般看了一眼杨云天。

    众人不知丘云此举何意,究竟是朝廷所指,还是他的私人所为。但当事人也赞同,就连胡实也不好再说什么。

    倒是马敦,大笑咧咧地道:“水师妹,恭喜你。虽然不能参与祭典,但能去看一看,想来也是不错的。”

    水月得瑟地道:“那是。”

    杨云天不想见她得意下去,便叉开话题道:“南蛮一族,与我朝争斗不少。那南蛮肃箭之名,我等也久闻矣。东夷一族,乃是远居朱明王朝东部茫茫大海之上,至于褚迪之名,我等倒是少有听闻。不过,在下想,既然他也敢来我朝,想来也是肃箭之流。”

    胡实道:“那南蛮肃箭,我曾听闻他的事迹。不过,他曾于一年前,败于法家韩易萧的一箭之下。在下想,莫非韩易萧也来参加祭典,而肃箭是来复仇?”

    说起法家韩易萧之名,连胡实也感到稍微头疼。

    丘云摇头道:“对于他的消息,我们也一直在关注。只是,暂时没有收到消息。”

    马敦一拍额头,感慨道:“法家韩易萧,这就是一个比武狂魔,到处疯狂地找人比试。当初他一箭把我射倒在地时,我就觉得憋屈。想来,他就是深入南蛮之地,找到了那肃箭,然后两人打了一架,结果韩易萧赢了,而这次肃箭不服气,又找上门来了。”

    凌浪涯觉得,今夜的宴席,简直就是大有所获,不仅可以探听的凤梧祭典的相关事宜,甚至连马敦被揍一顿这种丑事,也能得知。不过,他也觉得马敦此人直爽,既然对自己落败之事也毫不介意,可以直言说出来。

    只是胡虚,自从酒杯被那名侍女撞倒之后,便心不在焉,对于席上的交谈,也显得并不留心。

    凌浪涯一直都有留意到胡虚的神色,多次想要问他究竟发生何事,但席上人多口杂,只好按耐不住。

    思虑之时,只听丘云道:“依在下所得情报,三教九流,倒有二人已来,一人是敌,一人是友。”

    胡实道;“友为谁?”

    丘云道:“友者,杂家吕渺影。”

    胡虚闻之,陡然一惊,失声道:“此人身在何处?”

    ——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敌友为谁

    小说家者流,盖出于稗官。街谈巷语,道听途说之所造也。子曰:“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致远恐泥,是以君子弗为也。”

    ——胡不说•《百家宗谱·三教九流·小说家》

    ………………………………………………………………

    席上众人,皆非等闲之辈,自然能听出胡虚此言中的诧异。

    一时之间,众人心想,莫非此人还和杂家有所关系?倘若如此,此人的背景是有多深厚?

    胡虚此时也反应过来,自知自己失言。虽然他也是颇为谨慎之人,但因为说书的原因,总是容易控制不住自己,把七情六欲的内心波动都置于脸上。倘若没有那张人品面具,他也难以学会控制自己的表情神色。

    只是,总有一个人的名字,会轻而易举地攻破你所有的防线。

    胡虚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看着众人诧异的表情,方耸肩道:“诸位莫怪,我问此人,确实是有原因的。在下听闻三教九流之杂家,乃是天下巨富,几乎占据天下钱财三分之一。诸位也知,我兄弟二人远道而来,盘缠早已消耗得差不多,倘若不是小弟尚有些谋生伎俩,我们早已饿死街头。有道是英雄也会被一分钱难倒,更何况我等无名小卒。这不,听闻这杂家大小姐之名,心中忽然激动,只是想去讨两个盘缠,好混个日子罢了。是在下失礼了,让诸位见笑了。”

    胡虚这一番说辞,诚真意切,说得激动且无奈,满脸都是被钱财所困的辛酸模样,让众人都不禁下意识地相信。

    除了凌浪涯知道,但也并不会拆穿,反倒会附和。他说道:“胡大哥说得对,我等身在清风楼时,就曾听闻杂家要购买醉清风的酿酒秘方,可是由于水源的原因,杂家始终无法酿出醉清风。也正是如此,我们早已听闻杂家之名,这一路而来,盘缠已尽,才一直念叨着要去找杂家。方才听闻杂家之名,稍有失态,诸位莫怪。”

    这两人一唱一和,配合多次,浑然不露作伪痕迹,终于让众人的猜忌降低下来。

    胡实深深地打量了二人一眼,点头道:“杂家欲购醉清风秘方之事,此事我也曾听闻。不过,听闻那清风楼主,执拗得很,虽卖秘方,但要价太高,双方一直谈不拢。后来,杂家虽得秘方,但无水源,也酿不出醉清风。无奈之下,杂家取天下美酒秘方,自酿新酒,只是虽有名气,却终究不及醉清风。而且,杂家此举,也相当于替醉清风宣扬了一番,倒是得不偿失。不过杂家的家业甚大,倒不差那些钱财。”

    丘云笑道:“胡少主所言甚是,杂家其财,有举国之力。杂家所在之地,虽非赵宋,但有生意所在,几乎就有杂家身影。此次祭典如此盛大,自然少不了杂家的插手。在于我朝商议之后,杂家愿意资助祭典的一半开销,但杂家之人并不会参与祭典中。也正因此,在下才说,杂家乃是我等之同伴。”

    得此财大气粗的资助,想来这凤梧祭典,会愈发的隆重和热闹。

    此时,杨云天问道:“两位小兄弟,可知我等如今所处的樊楼,其幕后主人是谁?”

    凌浪涯道:“既有此问,莫不就是杂家?”

    杨云天点头道:“正是。樊楼虽名为樊,世人皆以为是其酒楼老板姓樊。不过这人乃是杂家一名摆在台面上的小卒罢了,真正的幕后主人,乃是杂家。只是毕竟此地乃是赵宋,杂家也不好堂而皇之地占据都城第一楼的名号,便找了个人,换个名字罢了。”

    凌浪涯道:“如此看来,想来这杂家的大小姐,也是身在樊楼之内了。”

    丘云诚恳道:“若两位需要盘缠,在下也可略有积蓄,可尽微薄之力。至于那杂家大小姐,我也不过在祭典议事之事,有缘和她见过一面。如今她也许仍在樊楼,如果两位小兄弟若感兴趣,我可代为引荐。”

    胡虚摆手否决道:“我兄弟二人在此谢过了,不过,我二人暂时先不想去拜见。如果往后需要,再寻丘兄相助。”

    明明方才还说着要拜见,此时却又不想见,丘云问道:“为何?”

    胡虚看了一眼马敦,意味深长地道:“听闻那杂家大小姐,虽为女子,却长着犹如马敦少主一般的体型。”

    众人一看那马敦那壮硕如熊的身材,恍然大悟,不由得彼此意会地大笑起来。倒是让水月仙,显得稍有尴尬,低声啐一声,皆是风流浪子。

    马敦丝毫不介意身材被调侃,仿佛看到了同道人一般,笑道:“确实如此,两位初来都城,理当风花雪月一番,去见识一下人间绝色。不是我说,那鸾凤居的头牌点酥娘,乃是都城首屈一指的绝色佳人。如果两位有兴趣,稍后我们就去求见如何?”

    水月仙见众人把话题越扯越远,而且竟然还要相约青楼的烟花之地,生气道:“你们够了,别忘了我还在此地。要谈论此话,你们待一边去谈,莫要玷污我的耳目。”

    丘云道歉道:“是我等失礼了,此刻且谈正事,风月稍后。”

    众人此刻也觉得,有女子在场时论风月,确实失礼了。但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向水月仙道歉的,例如胡实就丝毫不在意这名下属的感受。他问道:“那就闲话免谈,既然我等又有了友军,不知道,那三教九流中,来得又是何敌?”

    丘云道:“胡少主贵为小说家少主,自然非常了解三教九流的天纵英才。不如,且猜一猜?”

    胡实沉吟片刻,道:“诸子百家,多不胜数,想来也会有不少人来凑热闹,那些就罢了。这三教九流,一共十二家。不过,儒道墨三教,自诩为天道之首,历届都不曾参与,想来这次也不会参与。至于其他九流,一家已名存实亡,一家遗世独立。如此一来,尚余七家。方才将军说,那法家也许会出现,但如今既确定是敌,想来也不是法家。至于剩下的几家,年轻一辈,可惜为女流,也不是她们。如此看来,便剩下赢秦王朝的兵家和位于朱明王朝的名家。但听闻最近,赢秦西方的西戎部落,异动甚多,想来兵家也不会来。既然东夷已来,那么一直于东夷为敌的名家,想来便会出现了。在下此番见解,不知对否?”

    邱云闻之,鼓掌道:“少主分析,透彻入微,在下钦佩。只是,在最后的人选中,少主却猜错了。”

    胡实哑然道:“来者并非名家的公孙暝云?”

    丘云摇头道:“非也,非也。”

    “来者何人?”

    “兵家,白离刃!”

    其名五字,已慑全场。

    ——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护君安好

    三教之下,九流之首,当为兵家。

    若问当代,年轻一辈,有何人已年少成名,兵家白离刃当有一席之地。

    且不论其乃兵家之主次子的高贵身份,亦不论他同修天道和圣道的无上资质,仅论其横刀立马的战功,亦让人胆颤心惊。

    八岁从军;十岁披甲上阵;十三岁率残军守破城,独挡蒙元王朝铁骑一月;十五岁孤身入西戎,斩西戎三长老后全身而退;十八岁,屠刘汉王朝一氏族,坑杀敌军五万,时人闻之丧胆。世人闻之,皆谓之有其祖遗风。

    其祖名白立,三天三夜,坑杀敌军四十万,世谓之人屠。

    哪怕是此刻的丘家军少主丘云,与其父抗朱明,抵李唐,博得“撼山易,撼丘家军难”的名声,其战功与兵家白离刃相比,也不免稍逊一筹。

    如今他年方二十,孤身闯赵宋,所为何事,又将会掀起怎样的风浪呢?

    席上众人,无人知道,但也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也许正是因为此人的存在,赵宋王朝才不得不愈发重视,丘云才会召集小说家众人,图谋对策。

    哪怕是胡实,听闻兵家白离刃之名,也不得不心有泄气。毕竟,他虽也是修天道之人,但对于同修天道和圣道,且战功如此显赫的兵家少主,哪怕这里是他的主场,他也不得不重视。

    胡实问道:“此人现在何处?”

    丘云道:“据探子来报,此人于不久前,以平民身份申请入境,明言参与祭典,我朝并无理由阻拦。他独自过横断峡,入我朝边境。倘若没算错,估摸也是这数日会抵达都城。”

    胡实沉吟片刻,道:“兵家虽隐为九流之首,但我小说家也并非诸子弱流。此人抵达都城,烦请将军告知,在下想先去一会。”

    丘云道:“当然可行,我会安排人,随时注意他的行踪,一有情况,便告知少主。如今,得小说家相助,在下先行谢过。”

    马敦依旧是不经思索地道:“管他兵家或法家,我小说家的地盘,自然得听我们的。将军,你是否会参与祭典,会一会这兵家少主?毕竟,你们都是行军之人。倘若能挫一挫他的锐气,那也是大功一件啊。”

    丘云笑道:“我也想会一会这兵家少主,可惜在下这回需维护祭典安危,不然也可与去尝试一下。不过,祭典虽二十载一回,但年龄限制为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这回我错过了,也是好事,免得与诸位相争而一时受挫。待得在下四五十之时,也许再参加,博得一些名声也未尝不可。”

    马敦道:“到那时,将军再参与,肯定是无敌手了。”

    胡实道:“那我等就静候将军下一届祭典的风采了。”

    言已至此,该谈的事也谈完,该传递的消息,也传递完,似乎本次宴席的正事也已办妥。丘云心中稍安,虽然既有兵家少主,也有东夷南蛮部落之人来此。但小说家之力,也不容少视。此番又得凌浪涯和胡虚二人,虽然自己当时拉拢二人,不过是一时兴起地想二人当探子,打探一些情况。但今日得知二人背景似乎颇深,看来自己也没看错人了。也许这两人,最后会帮得了自己,可以完成官家的要求也不一定。

    至于官家所要求之事,看来还得自己再费一些心思,布置妥当方可。

    想到此处,丘云站起,举起酒杯,朗声道:“凤梧祭典,乃我朝二十年一遇之盛事,我等虽所修之道,各不相同。但既身居赵宋王朝,为赵宋之人,当捍卫赵宋只荣誉。在下虽无机缘,参与祭典盛事,但得以维持治安,也是此生有幸。今日在此,我以丘将军之名义起誓,以死护诸位,祭典安稳行。有我丘家军在此,保诸位此行性命无忧。当然,也希望诸位作为我朝的天之骄子,切勿让祭典之冠,落于外朝之手,辜负了官家心意。”

    话毕,丘云双手举杯,拱手环敬,一饮而尽。

    凌浪涯见丘云一番话,说得义薄云天,不仅和众人闻之一眼,也是豪气顿生。他和胡虚对视一眼后,和席上众人一般,不约而同站起,举起酒杯。胡实领头道:“定不负官家期望,势必捍卫赵宋声誉。”众人忙附和之。

    虽然在这这句话里,并不知道众人的真心诚意,究竟有几何。但是,想到祭典之上,可能会遇见的发生的事,倘哪怕众人都是修天道者,但有修圣道的丘家军相护,至少也是有所保障的。尤其是胡实,这个堪称小说家的少主,同时也堪称是赵宋王朝年少一辈第一人,对于自家地盘上的凤梧祭典,自然是势在必得。

    毕竟,对他们而言,明祭的小打小闹,不过是为了庆贺祭典,表演给凡世万民看,展现赵宋风采而已。真正的战场,从来不是都城的明祭,而是远在南方万里,十万大山内的暗祭。

    决定一朝未来战力的,是新生一代的年轻修行者。三教九流,诸子百家,他们或修天道,或修圣道,历经红尘万事,方可证道。倘若有人能在年轻一代,占得先机,也许便可如那李唐穆子白一般,冠绝当世。

    英雄出少年,凤梧祭典之暗祭,乃是年轻一辈,真正的战场。

    在这个战场上,生死不论,胜者称王。

    很多年以后,在这一顿被后世称为樊楼盟约的宴席上,在这一顿被誉为百家之战开端的宴席上,当时席上的八人并不知道,他们的言行约定,会引起三教九流的喋血战争。

    当然,更多的是因为,那两位如今不是主角的主角。

    凌浪涯此刻并不知道,他如今选择帮助小说家,最后会出现让人肝肠寸断的结果。

    如今,诸事商定已毕,众人心中都犹如放下了一块石头。丘云再度把侍女呼唤进来,再度重启宴席。一时之间,音乐之声,再度弥漫厢房之内。

    小说家诸人,本已熟络,如今相识凌浪涯和胡虚,倒也值得庆贺。尤其是马敦,似乎找到了同道人一般。他干脆离座,来到二人面前,悄声问起二人,是否愿意待会宴席散后,一起去鸾凤居,一睹那点酥娘的风采。

    凌浪涯此刻并不曾懂男女之事,虽然偶尔听胡虚提起,但也不过偶有向往罢了。至于胡虚,他的左手不断搓弄着什么,似乎陷入了沉思。

    正当马敦欲要再三询问之时,厢房之门,被莽撞推开。

    刹那间,丝乐骤停,杯酒暂歇。

    只见一人闯进来,神色慌张,欲言又止。

    ——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后厨偷食

    老张迫不得已闯进来,其实也是非常无奈。

    他没想到一个小孩罢了,既然让自己焦头烂额。

    如今,自己寻了半夜,都没有找到他,万一真的不能回边境,那岂不是糟糕透顶了。

    丘云见老张又来打扰,心中虽有稍微不满,但也不便表露出来。当下,只是重声道:“老张,你又不是无规矩之人,怎得就会数次来打扰。这次又犯了何事?”

    老张此时也顾不得众人在场,他忙行礼后道:“报告少将军,那随凌胡两位兄弟一起前来的小苗儿,并非不见了,而是失踪了。”

    堂堂凤炎都城,常住人口数十万人,如今祭典将至,人流涌进来,更是使得都城人口将近百万。这许多的人口,偶尔走丢一两个,倒也是平常之事。丘云也并不在意,随口问道:“你如何判定他失踪了,而不是走丢了?”

    老张知道这些大人物,可能不会在乎一名小孩的存在。但方才将军已经下令,倘若找不到这小孩,自己就无法跟随大队返回边境,这可是大事。

    一件事,于有些人而言,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于某个人而言,也许就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老张深吸一口气,走到丘云跟前,拿出一物,道:“这是我们从樊楼北门后厨小巷里找到的。”

    凌浪涯脱口道:“这不是小苗儿手上的铁铃铛吗?”

    丘云道:“凌兄弟确定这是那小孩的?”

    凌浪涯再仔细看了片刻,见那铁铃铛小巧可爱,但已出现点点锈迹,确实是小苗儿之物,便点头道:“应当是没错的。小苗儿左右手分别带着一串铁铃铛,走起路来叮当作响,方才我又是和他一起骑驴进城,所以对此印象深刻。”

    此时,那一直很少说话,只是旁观者的展候捕头,忽然道:“既然走丢了一个小孩,若要找回来,自然是我等都城捕头的职责了。不知道张大哥,可否把方才的事详细道来,也许我等能帮得上忙。”

    展候乃是都城总捕头,观察细致入微,且又热心助人,深得百姓人心。他见老张慌张的神色,想起方才丘云之言,便已猜到老张为何如此紧张。为了不让他难堪,便率先反问,一来是显示自己的职责所在,二来也是解老张之急,拉一个好关系。

    老张果然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又回头见丘云点头默许,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道了出来。

    原来,在初来樊楼时,众人聚宴,老张便带了小苗儿出去,欲要找些好吃的。

    但是,樊楼堪称为都城第一的酒楼,其酒菜自然价格不菲。老张不过一名小兵,薪水微薄,哪有这许多钱财带他去樊楼找好吃的。平常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份量,因此每次发的奉银,早就都拿去买酒喝了。正当皱眉之时,他忽然想起,樊楼的厨房内,有一名他的老乡是里面的厨工。他心思一动,便带小苗儿过去,除了可以省点钱吃顿好的,还可以和老乡一聚,也是好事。

    小苗儿自幼混迹都城,人小鬼精灵,虽然不能吃上厢房内的大宴,但听老张说可以直接去后厨找吃的,而且也许不用给钱,自然乐得跟随。

    当下,一大一小,就沿着范楼内的廊道,一边问路一边往后厨而去。不过,樊楼比二人想象中的要大得多,五座楼宇分列其中,占地极广。五座楼宇间,构筑各类假山、流水、亭台楼阁等,并以长廊相连,犹如迷宫一般。两人好不容易摸到南楼的后厨,结果一问,却发现此厨查无此人。后来,再细问之下才知晓,原来樊楼太大,酒宴太多,因此每座楼宇,皆设置了一个厨房,而那老张的同乡,不在南厨,倒是在厨房。

    从南厨到北厨,途中要绕过中楼,穿越犹如迷宫整座樊楼,谈何容易。老张不得不露出自己守卫兵士的身份,找到一名侍从,让他带领自己走过去。那侍从不敢得罪官兵,又本着服务至上的态度,便带着老张和小苗儿,一路穿阁楼,过廊道,绕亭台,到了北楼的后厨。

    果然,老张在后厨见到了老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不过,此时正是旺市时候,那厨工忙得不可开交,和老张闲聊几句就不得不再度忙碌。他听闻老张的请求,倒是丝毫不介意,毕竟年少之事,此等偷鸡摸狗之事也不是少做。而且,樊楼每日饮食消耗甚大,少一点并不见得就能查出来。

    当下,那厨工便从厨房里,随意挑选几样,偷偷拿了些饭菜出来,带领老张和小苗儿到厨工歇息的地方,让他们悄悄吃喝。老张对此感激不尽,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吃着樊楼美味。而小苗儿更是乐开怀,生平以乞讨为生的他,每天挨饿受冷是常事,哪里吃过如此美味。虽然后来被凤炎古庙庙主收留,但每天也是粗茶淡饭,虽能填饱肚子,但哪有大鱼大肉来得爽快。

    两人开怀畅饮,风云残云般便把饭菜消灭掉。老张难得不用守城门,又有美酒相伴,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而小苗儿吃饱之后,也是满意地摸着肚子。

    此时,楼外传来了敲更报时的声音。原来,此时已是一更天。

    范楼虽夜不闭楼,但后厨位于北门之旁,倘若打更人恰好路过敲更,那楼内人自然便听得到那敲更的声音。

    小苗儿听到更声,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犹豫片刻,舍弃美酒,对老张言道,欲要去茅房一趟。

    老张沉浸在美酒中,也就没有管他去哪儿,毕竟茅房就在不远处,便让他去了。

    小苗儿去茅房前,难得地打包好桌上剩余的残羹饭菜,说要带出去扔了,免得让人看到。老张挥手让他去了,心里还想到,这小孩也算懂事。

    老张喝着美酒,等待着宴席结束,等待着小苗儿回来。

    只是,酒喝光了,宴席也未结束,小苗儿也还没回来。

    老张等了许久不见他回来,自己也有些内急,便去茅房一趟,顺便也去把小苗儿找回来。

    只是,当老张到了茅房,却没发现小苗儿。

    他不得已大喊数声,但茅房四处空空如也,哪里有小苗儿的身影和回应。

    樊楼依旧灯红酒绿,老张的心忽而沉了下去。

    听闻都城最近,常有小孩失踪,莫不是小苗儿,也失踪了吧。

    ——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不见人影

    老张遍寻小苗儿而不得,不禁内心烦躁起来。

    他只好又返回后厨,找到了正在忙活着的老乡。那老乡告诉他,小苗儿方才是来过的,还让他偷偷地再给了两个鸡腿。他以为小苗儿和老张在一起吃喝,嫌不够饱,便私下再偷拿了半只烧鸡给他。

    小苗儿道谢之后,就离开了,老乡也再没见过他。不过,他在临走时看了一眼,小苗儿依稀是往西楼宇的方向去的,而不是往北。但是他还在好奇,但也不甚在意。

    老张闻之,告辞了老乡,又从北楼宇跑到了西楼宇,这一路左绕右拐,绕得老张头晕眼花。老张一边问路,一边骂骂咧咧地想,待会找到这个小家伙,肯定要揍他一顿,让他乱跑。

    只是,到了西楼,硬着头皮又寻了一遍,一楼的侍从皆说未曾看到,而那些宾客更是不耐烦地让老张走开。老张本是急性子,但丘家军管制甚严,倘若不是有军令在身,早已动手教训那些宾客一顿。至于二楼和三楼的场所,乃是老张不敢随意上去的,谁知道里面会有哪些富家子弟在寻欢作乐。

    无奈之下,老张只好跑回了南楼宇,向少将军请示一下,看他有何指令。

    在厢房门外,他遇到了一名侍女。她正犹豫着是否要敲门而入,这让老张心下疑惑,便问那侍女究竟有何事。

    那侍女答道,自己是来服饰厢房内诸位大人的,但却因梳妆打扮慢了,以至于迟到了,如今推门而进,怕是会惹来责罚,因此在犹豫是否敲门而进。

    老张见她长得可爱乖巧,手中不断地搓弄着衣角,露出些许紧张,似乎是新来的。老张想,反正自己也要进去,免不了一番责罚,干脆就带她进去吧。

    于是,两人推门而进,老张便向丘云禀报此事,而那侍女则是趁着众人目光都在老张身上时,悄然进来。

    自从昨夜大概猜测得出,少将军欲要借助凌胡二人之手,去打探一些消息之后,老张也猜到他们得到了少将军的重视。而且,又因为醉清风的关系,他也觉得对这二人有很大的好感,因此如今把小苗儿弄丢了,他自身也有些内疚。

    幸好,少将军并未当众责罚他,只是说了一句,倘若找不回来,就不用回前线了。

    军中无戏言,对于戎马半生的老张而言,倘若不能回前线,那真的丢进了丘家军的颜面,简直比戒酒还要难受。

    老张正要奉命离去时,未曾想到那侍女失手打翻了酒杯,显得失态异常。少将军还是大度的,并未责罚,只是让他退下继续寻找,而那侍女也不得不跟随离开。

    出门之后,老张还想安慰一下那侍女,却未曾想她丝毫不在意刚才失手打翻酒杯之事,反而有了小计谋得逞的窃喜。老张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也不好询问,当下两人互相分别,老张自去寻自家兄弟帮忙去了。

    少将军今天的宴席位于南楼宇,自然他的随从守卫也是在南门外等候。老张久跟少将军多年,此番得以做个牵马接引的角色,也是少将军见他昨夜和那凌胡二人有了交集,便让他过来做个接待。

    老张这一夜都几乎在樊楼内奔波,来回折腾几次,倒也渐渐摸清了里面的门路。他小跑出南门,那些少将军的守卫见老张出来,便打趣起老张,言道他在里面吃好喝好,简直羡煞旁人。不过,当他们听到老张之言后,便觉得既然少将军有命,且彼此都是共生死的兄弟,便乐意帮他一把。

    当下,老张简单地被小苗儿的衣着外貌描述了一遍。于是,守卫之中,留下两人依旧守在南门,等候少将军的差遣。其余众人,两人一队,分别从其余三门而入,一路探寻,最后依旧在南门汇合。老张谢过众兄弟,便和另外一名守卫,又绕到东门,从里而入。

    樊楼占地面积极广,哪怕绕楼而行,也许花费不少时间,而且樊楼四周,各种民居巷子林立,倘若不熟悉路途,也无异于迷宫一般。老张来到京城也不过一段时日,哪里能把偌大一座都城摸熟。连老张也是如此,更不用说诸多守卫了。

    所以,众人也只是犹如无头苍蝇一般,瞎悠悠地转,见着寻常百姓,便跑上去问一下,至于那些达官贵人,自然不是问路的对象。

    但毕竟是人过留迹,终究是有人曾注意到这样一名小乞丐。守卫不断盘问追查,终于找到了对的人。那注意到小苗儿踪迹的,是一名打更的更夫。那更夫正打完三更的竹梆子,正要回去歇息片刻,却被守卫抓住询问。

    令那更夫记忆深刻的,不过是那名小乞丐手里的半只烧鸡。更夫言道,小乞丐手里捧着一堆残羹饭菜,还拿着半只烧鸡,给了东楼门外的一条偏僻小巷子里的老乞丐。那老乞丐丝毫不客气,一边说一边和小乞丐聊着。小乞丐倒是手舞足蹈,显得很欢乐的模样。

    不过,更夫并没有留意到他们在谈论何事,他只是因那半只烧鸡而记忆尤深。毕竟,他活了这许些年来,也未曾吃过樊楼的烧鸡,觉得自己甚至连乞丐也比不过。

    守卫们哪里有空听他说人生艰苦,简单道谢之后,便派人一边通知老张,一边跑去北门查找。

    待得众人到了北门外不远的小巷子的角落,果然看到了一堆残羹剩菜,旁边还有半只鸡骨架子。正当众人犹疑观看之时,那从西门来的守卫,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原来他们在西门外的角落里,捡到了一个铁铃铛。

    铁铃铛是小苗儿最明显的印记,走起路来叮当作响,让人记忆深刻。而这只铁铃铛孤零零地掉落在西门外,正是被那守卫无意间发现的。

    虽然此刻找到了一些线索,但是众守卫确实猜测不透。

    樊楼本有四门,四门相距甚远。小苗儿出于北门,然后送食物于东门,落下铁铃铛于西门。这半夜之间,他把樊楼几乎跑了一遍,最后自己却消失不见。

    老张和众守卫商讨无果,只好再度返回南楼宇三楼的厢房内,向少将军禀告此事。

    待得老张把事情陈述完,众人一时之间,沉默无语。

    丘云亲自给老张倒了一杯酒,奖励他这半夜的奔波。

    良久,丘云问众人:“此事甚为蹊跷,不知诸位有何高见?”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9274/ 第一时间欣赏百家祭最新章节! 作者:伤痕谷主所写的《百家祭》为转载作品,百家祭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百家祭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百家祭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百家祭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百家祭介绍:
新书《纪元夜行客》已经发布啦,诚邀移步一看!
纪元变,修真陨,都市兴,梦牢祸苍生。
卑微乙方洛叶,夜夜噩梦缠身,冒险用土方子自救,没想到入梦破牢,会遇见一名实习少女……
人若夜行皆过客,为了赚碎银几两,菜鸟无奈装大神。
偏偏无意装神弄鬼,倒成了传说的天秀操作,让洛叶从此踏上夜行之路。
多年以后,洛叶站在人族墓碑前,瞅着颤抖的神魔妖佛,摊手道:
你们啊,是旧纪元的余孽,新纪元没你们的家乡,何必念念不忘。
而我呢,只不过打工人罢了。
众生灵:可恶,又被他……
对了,这世上可有长生?百家祭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百家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百家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