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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素裳心影     北朝奸佞txt下载     北朝奸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张忘的诗

    张忘之所以站出身来,解救下元令仪,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元令仪的相貌绝对算是上上等的,不然也不会被潇湘阁一直珍藏着,而且她算是对自己比较友善,这样的姑娘若是被一个老头子糟蹋了,张忘心痛啊。

    这个痛苦还是自己来承受吧。

    更为关键的一个原因是,楼上那位赵郡王高睿了,这位可也是北齐后期朝堂上的一位风云人物啊。

    官至北齐太尉、尚书令,若是能够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对自己下一步的计划绝对是有益无害。

    而且只要在这里压过琅琊王氏的王褒,那么自己在邺城也算是有了一点名气,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哪怕不考虑斛律光的因素,也不会对自己轻易动手。

    只要战胜了王褒那可就是齐国的英雄,虽然不是战场上的,但至少没让齐国丢脸。

    “后生,你还是退下吧,王褒是琅琊王氏的传人,其文华不是你们比的.”一道劝阻的声音从一个雅阁中传出,然而他也只是说了这一句话,而没有露面。

    “张忘虽然驽钝,然而观王少保所做之诗亦是平平无奇,如果只是和王少保的歌诗比一比的话,小子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张忘继续说道。

    看张忘如此张扬,那阴影中之前提醒张忘的人也是再也没有出声,既然这小子如此不知好歹,还是让他自己去碰个头破血流吧。

    于此同时三楼上的赵郡王高睿倒是饶有兴趣的看向了张忘的方向。

    这个少年倒是有点意思,至少这份胆色已经不逊于方才丢鞋子的那一位了。

    “难道王少保连我一个少年的挑战都不敢应下了吗?”张忘有些无赖的说到:“若是王少保不敢应下还请像卢主簿一样自行认输,将这女子留下。”

    见是一个毛都没齐的少年,王褒原本不想搭理。

    以他身份,去和卢思道比拼一下已经有些掉价了,然而卢思道至少是有些文名的。

    若是和这个少年去比,那真是胜了也会丢尽了脸面,就像一个成年人去和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去比试了一场一样,哪怕胜了也是对琅琊王氏这个名号的亵渎!

    琅琊王氏服么时候成了一个平民百姓也可随意其辱的了!

    然而这个少年的话实在是有些无赖啊,甚至连自己若是不和他比就必须认输这样的话也说了出来。

    他可是堂堂琅琊王氏的代表,若是在晋时若是有人敢于和琅琊王氏的代表这么耍无赖,都不用自己动手,那些名士们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他淹死。

    哪怕是在之前的南朝,琅琊王氏这四个字也没人敢于轻易请辱。

    然而今时已经不同于以往,自己所赖以自傲的宗族,在之前的侯景之乱中遭遇了毁灭性的打击,除了自己等几个侥幸逃脱性命的幸运儿,几乎被侯景灭门。

    而他王褒也被周国劫掠到了北地,想要在北地重新竖起琅琊王氏的大旗,他作为一个降臣谈何容易。

    想要得到就必须得付出一些东西,如今他能拿得出收的便只有琅琊王氏的名头了。

    所以他主动请命作为使节来到了北齐,甚至不惜自污己名也要将齐人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这里来。

    王褒的任务可以说是完成的非常完美,因为突然出现了一个齐国王爷的原因,自己被迫在这里和卢思道文斗了一番,想必明日堂堂琅琊王氏这一代的代表人物在妓院里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齐国官员争风吃醋比斗诗文的事迹将传遍邺城。

    被王褒的诗文吓的不敢提笔,卢思道感觉很丢人,殊不知王褒那里感觉以他的出身和卢思道比试,他一样感觉丢人。

    要知道琅琊王氏在东晋甚至有“王与马共天下”的说法,最巅峰的时候朝中大半的官员都出于琅琊王氏。

    那时候琅琊王氏的领军人物跺一跺脚,宫城里的帝王都睡不着觉。

    什么时候,混到了竟然要被迫在妓院里和一个稗官小吏争风吃醋!

    如今卢思道这种小人物不说,竟然连平民百姓都敢冲着自己琅琊王氏的招牌踩上一脚。

    张忘要和他比试诗文,让王褒感到了巨大的耻辱!

    然而张忘却说出了要么比,要么就当众认输这样无赖的话语。

    王褒相信,若是自己这么走了,齐国这些人会第一时间出去宣传堂堂琅琊王氏的传人对一个少年避而不战。

    “好,我倒要看看齐国的少年是何等的文采斐然。”王褒咬牙切齿的说道。

    “给我磨墨。”张忘冲着春儿吩咐道。

    之前笔墨早已经送到了这个雅阁之中,张忘也不客气当下让侍候的春儿磨好墨汁,直接挥毫泼墨写了起来。

    张忘作为历史专业的高材生,之前在毛笔书法上也是下过一些功夫的,对于古体字也是熟悉。

    不一会,张忘便将笔搁置了下来,冲着已经有些痴傻的春儿吩咐道,下去念吧。

    “奥,好……”听到张忘的命令,春儿这才回过来神来,作为潇湘院原先的清倌人,春儿虽然没法和才艺色俱绝的元令仪相比,然而比之一般人还是强上不少的,而且演唱歌歌诗本就是她这样的人搏名的途径,还有一些欣赏能力的。

    张忘所写诗歌在她读来竟然有一种如痴如醉的感觉。

    若是这歌诗是为我所写的那该多好!

    张忘书写的时候卢思道也是凑了过来,一开始他只是以为张忘仅仅是气不过王褒的态度要恶心一下王褒,然而当张忘提笔写下第一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明明根据他之前派人查到的消息,这个张望应该是不学无术的王八蛋败家子才是,怎么会突然间不但成了斛律光的心腹而且连才学都变的如此的恐怖。

    这等歌诗,怎么可能是一个少年所能写出的!

    就在此时春儿已经拿着张忘所书写的歌诗来到了楼下的舞台上。

    一看到春儿立上了舞台,整个大厅立时寂静一片,所有的人都很好奇这一个少年到底会写些什么。

    难道是直接写些东西骂王褒一顿?

    亦或者是直接不会写字,画上些图画恶心王褒?

    每个人包括王褒和赵郡王高睿都有着自己的猜测,然而却没有一个人以为张忘真的能够写出什么正常的诗来。

    就在众人猜测的时候,春儿有些娇媚的声音在大厅中响了起来。

    从军行

    吹角动行人,喧喧行人起。

    笳悲马嘶乱,争渡黄河水。

    日暮沙漠陲,战声烟尘里。

    尽系名王颈,归来报天子。

    这首诗的原作者叫王维,在后世有“诗佛”之称,这首诗虽然简短,简单描述了一个战士从出征到凯旋的过程,然而读完高度概括的诗句中却有着意犹未尽的意味,仿佛自己便能在脑中补充完整整个事件一样。

    王褒虽然歌诗做的也不错,然而比起盛唐时期这些流芳千古的诗人来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

第三十二章 欺负人

    “这少年真的会写诗?”春儿念完,第一个开口询问的是一个在大堂里的看客,虽然以他的水平读不出什么好坏来,然而张忘写的这东西配上春儿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挺好听的。

    “应该是吧,我听也是每一句字数都一样多呢。”另有一名看客回复到。

    与楼下看客的懵懵懂懂相比,王褒那里却是满眼震惊的跑到了雅阁的边缘,看看楼下春儿手中那张写着歌诗的纸张,而后将目光直直的投放到了张忘所在的雅阁这里。

    死死的盯着张忘不放。

    这首诗就是这个其貌不扬的少年写出来的。

    自己苦心孤诣数十载,有着琅琊王氏数百年的积攒为底蕴,写出的诗竟然还不如一个少年郎!

    难道有人代笔?

    王褒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可能,然而这个猜测刚想出来就让他自己否决了,因为他想遍齐周陈三国,也实在想不出一个能够写出这等歌诗的人来。

    再者他作为一个文人知道一个文人对自己得意之作的感情,若是自己能够写出这样的歌诗绝对不会将其送给别人,为他人徒做嫁衣。

    原本已经被吓得躲到了角落里的元令仪也是一脸疑惑的看向了张忘的方向。

    张忘的这首歌诗在她看来犹在王褒之上,若是这少年赢了,自己岂不就不用去跟随王褒这一个老头子了,虽然都是去做奴婢,跟着一个少年显然比王褒一个老头更加的有希望。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眼前的这个少年十有八九就要成为自己的主人了,只是他看着张忘的哪一张明显还是少年的脸庞,却是有些疑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未曾想到,我大齐竟然有如此少年才俊,张忘是吧,老夫记住你了!”之前劝阻张忘的那道声音,再次从那个雅阁中传了出来。

    “不知王少保以为我大齐少年所做的歌诗何如?”

    那人继续说道,虽然有郡王在三楼,然而高睿一个郡王不能事事都亲力亲为,问话这等事有已经听出了高睿具体身份的官员便直接代劳了。

    “老夫……”

    然而王褒刚刚说出两个字,就听舞台中的春儿怯生生的说道:“下面还有。”

    一句话再次将所有人的目光引到了他的身上。

    还有?

    此时张忘的话语解开了所有的疑惑:“方才听到王少保的两首诗,小子突然间也是和少保一样诗意大发,便顺手写了四首从军行,请王少保斧正。”

    “继续念吧!”

    说完张忘冲着春儿吩咐道。

    卢思道一首从军行,你不是写了两首来彰显吗,那本公子为了压过你至少抄四首了……

    此时春儿的声音继续传了出来。

    从军行其二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张忘这第二首抄的是唐代著名边塞诗人王昌龄的名作,写了将士们为了保卫祖国,不死不休的决心。

    听到“不破楼兰终不还”这一句,王褒的眼珠已经瞪得仿若铜铃一般。

    从军行其三

    烽火照邺京,心中自不平。

    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

    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张忘这第三首,抄的乃是初唐四杰之一杨炯的诗作,此诗不但写出了一个读书人从军报国的经历,更是将自己保家卫国国的壮志豪情表达的淋漓尽致。

    只不过杨炯的原句乃是西京,西京如今可是周国的首都,张忘只得改成了邺京。

    这一首一出,那王褒老儿甚至直接双腿一软就要跌倒在地,好在他身边的侍卫有了他险些被砸的前事,一直把注意力放在王褒的身上,第一时间将他搀扶住了。

    从军行其四

    从军玉门道,逐虏金微山。

    笛奏梅花曲,刀开明月环。

    鼓声鸣海上,兵气拥云间。

    愿斩单于首,长驱静铁关。

    张忘这第四首已经不是欺负人的问题了,他直接恬不知耻的将诗仙李太白的诗据为了己有。

    一口气抄了四位后世大拿的名作,张忘却是一脸脸红的意思都没有,反正那四位等出生还得一两百年的,这几首诗现在保准没人见过,也不会有人揭穿自己。

    等张望这四首诗念完,王褒那边已经没有了一点的声息,用一种见了鬼的眼神看向了张忘所在的方向。

    若是写出一首这样的诗作,可以谓之天纵之才,然而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连写出四首如此惊世绝伦的诗文,那已经不是简单地天才可以描述的了。

    此时的王褒颇有一种信仰崩溃的感觉,自己可是天下知名的文士,纵览三国能够和自己比肩的文士也找不出几个来,而且都是赫赫有名的高士。

    什么时候一个少年也能达到这等地步了!

    瞄了一眼王褒那呆滞的表情,张忘眉头一皱,是不是抄大发了,早知道就抄一首得了。

    不过此时张忘可没有多少手下留情的意思,这可是自己赚取名声的大好时机。

    “小子这几首拙作,王少保以为何如?”张忘拱拱手冲着王褒问道。

    张忘问完,王褒并没有当即作出回答。

    此时所有人都看想了王褒的方向,良久才从王褒那便传出了一句极为细微的话来:“老夫输的心服口服。”

    王褒这话一出,顿时楼下欢腾了起来。

    从一开始卢思道避而不战时的悲愤,到现在突如其来的扬眉吐气,今晚上可以说是大起大落。

    对于楼下那些看客而言,张忘这四首诗文华有多么的好他们虽然不怎么理解,然而也不妨碍张忘成了他们心中为大齐挣来面子的英雄。

    他们只知道一个叫张忘的少年,在文采上胜过了“八美卢郎”都甘拜下风的周国使臣。

    今晚上的事情,等他们回去定然会成为他们向他人炫耀的一个谈资。

    王褒说完那句话便在侍卫的搀扶下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潇湘院,与刚才的意气风发相比,离开的路上仿若一个战败了的公鸡一样甚至连头都不敢抬。

    王褒的落败,卢思道显得极为高兴。

    原本他面对王褒的歌诗不敢提笔应战,成了众人挖苦嘲笑的对象,然而这王褒一败给张忘,大家的注意点更多的则被张忘引了过去。

    王褒丢人更甚于自己。

    看到别人比自己更倒霉,卢思道的心里莫名的舒服了许多。

    出了这样的事,潇湘院今晚上的表演也不大可能继续进行下去了,然而所有来的人却都感觉今晚上的确不虚此行,今晚上发生的事情可比听听曲子有意思多了。

第三十三章 俗人的思想

    此时已经临近子时,潇湘院也已经没有新的节目上台了,到了这个时辰若是还没有选择共度良宵的妓子,那些单纯来喝喝茶、饮饮酒、听听曲子的就该离开了。

    而那些早就选好了对象的则相拥着从舞台后面的校门进了潇湘院的后院。

    要不就那个春儿?

    张忘如是思索道,准确算起来这应该是张忘前世今生第一次逛妓院,既然来了怎么能不体验一下这古代的“传统文化”。

    反正不是自己花钱,边上的卢思道已经说了,今晚上所有的花费算他的。

    就在张忘思索的时候,自己所在的雅阁后门“吱丫”一声被从后面打了开来。

    张忘扭头一看,那潇湘院胖胖的老鸨从门外挤了进来。

    “张公子,这一次四篇诗文一处,压的那周国哪老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实在给我齐人大大的长了脸面啊。”那老鸨一进门就冲着张忘十分热情的说道。

    “些许杂业,不足挂齿!”张忘装作十分惭愧的说道。

    直到这会张忘这才发现,在这老鸨宽广的身躯背后,还藏着两个人,一个是自己派下去念诗的春儿,而另一个便是今晚上的主角之一——元令仪。

    相对已经阅男无数的春儿而言,元令仪在第一次面对张忘这个今后的主人时还有些许的羞赧在。

    这个少年到底是什么身份,家里有没有原配,会不会一会去就把自己……?

    一连串的疑问在元令仪的心中不断的盘绕不下。

    “元姑娘,难道几日未见就不认得在下了?”简单应付了那老鸨两句,张忘转而向着老鸨后面的元令仪发声问道。

    张忘这一问,元令仪顿时有些发愣。

    张忘现在和当日的形象实在差距他大,她一时间实在无法把一个文采斐然能够力压老一辈人士的才子和当日那个穿的破破烂烂带着一个婢女去买水粉的年轻人想到一起。

    “张公子难道早就认识我家令仪,令仪我养了十几年就这么出去了实在是不忍心啊,你们早就认识的话老身就放心了。”那老鸨说着竟然硬生生的从自己的眼中挤出了几滴泪水来。

    “前些日子我去铭香阁买水粉,还多亏了元姑娘为我主仆二人推荐合适的水粉。”

    在胭脂水粉店里一般见不到男性,更何况一个主人去给自己的奴婢买水粉了。

    张忘这一说,元令仪当即便想起来张忘当时带着小丫鬟去水粉店里买水粉时的情景。

    “你是那位给自己的奴婢买水粉的公子?”元令仪有些惊喜的说道。

    当时元令仪知道张忘身为主人在为一个奴婢购买水粉之后,就曾经在心中感慨自己今后有没有可能会遇上这么一个主人,没曾想这还没过多长时间自己竟然真的成了他的奴婢。

    元令仪不奢求张忘对她像之前那个小丫鬟那么好,只要今后尽量少打骂自己,不要将自己随意送人或者直接拿去招待客人那他已经非常满足了。

    对一个奴婢而已还能奢求什么。

    “公子方才所做之歌诗,实在是老身生平所未见,不知道可否割爱将墨宝留在我们潇湘院,老身一定会给公子合适的价钱。”

    此时那老鸨也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目的,原来是看上了张忘那四首歌诗。

    王褒的名气他一个妓院的老鸨虽然不清楚,然而卢思道的水平他确实清楚地,平时他们妓院可是卢思道的歌诗都求而不得,要不是这样卢思道怎么可能在这里白吃白喝的。

    然而王褒的歌诗能够让卢思道不敢提笔,这少年的歌诗却能够压的王褒匆匆而逃。

    一对比,这老鸨自然知道张忘这几首诗是多么的惊艳,虽然现在没有什么知识产权保护的概念,一般是一个妓院传唱一首好的歌诗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其余的妓院学去。

    然而就之间的这个时间差和“首发”的声名也能够让潇湘院名列其余的妓院之上。

    看张忘没有回话,那老鸨继续说道:“公子这四首诗,虽然简短然而老身愿意每首出钱两万将歌诗和公子的墨宝购下。”

    那老鸨说出的价格可以说是已经非常的高,要知道卢思道的歌诗在这里才能够卖五千钱而已,而且还写的很长……

    其实这老鸨也是愿意多花一些钱交好一下张望这个“新生代”的才子好让他食髓知味,今后再有好的歌诗第一个想到他潇湘院。

    “好,那这几首歌诗就留在潇湘院了,不过有个小建议这几首歌诗春儿姑娘刚才诵读时效果极佳,我看今后可以让他当先传唱。”张忘随口说道。

    一点小事张忘相信这老鸨若是真心想要交好自己应该不会拒绝,张忘可没忘了卢思道所说的春儿在房中可是可以给你极致的享受,现在自己投之以桃那春儿怎么也得报之以李吧。

    张忘满脑子不健康思想的想到。

    就在这时,又有一人径直来到了张忘所在的雅阁之中,张忘一看此人竟然是一个身着黑衣腰跨战刀的武士。

    能够随身带着兵刃的人,用脑子想也知道是某一个顶级权贵的护卫,到目前为止张忘也就见斛律光的侍卫带着兵刃。

    那人进来之后径直来到了张忘的跟前。

    “你就是张忘?”那人问道。

    “草民张忘,见过将军。”张忘低首回道。

    虽然不知道这人到底有没有官身,然而通于世故的张忘却是知道见人多叫上几级的道理。

    “吾乃赵郡王亲卫,无需对我多礼。汝今晚在歌诗上力克周人,赵郡王非常高兴,今后赵郡王三楼的房间便归你了。”

    那侍卫冲着张忘说完,便扭头离开了房间。

    那侍卫一走,张忘也有些蒙了,难道有钱人都这么玩吗?

    那房间是潇湘院送给赵郡王的,然而赵郡王再拿别人送的东西送给自己,这样合适吗?

    你哪怕俗一些拿钱往自己这砸也行啊,张忘别的不喜欢就是喜欢这些俗物。

    然而你那一间房子的使用权送人是怎么回事。

    “既然赵郡王将那房间送给了张公子,以后那房间便是属于您的了,公子今后来我潇湘院直接从后院进来上三楼既是了。”

    郡王发话,那老鸨自己不敢不遵从,若是让郡王知道自己不按他说的做,那自己这个妓院也就不用开了。

第三十四章 化身为狼的诱惑

    在张忘幽怨的眼光中,卢思道、潇湘阁的老鸨和春儿目送张忘带着元令仪钻进了那顶小轿之中。

    在卢思道看来元令仪这个顶尖的清倌人都是你的了,张忘同学自然不会再留在潇湘院去“体验民俗”了。

    所以卢思道也就没有了给张忘继续安排大保健的打算。

    然而张忘同志却是有苦说不出啊,我回家没合适的地方啊!

    自己那个小院中就两张床而且都是那种单人的小床,哪怕就是自己那张床够大,小丫鬟就在自己的隔壁,张忘也不好意思带着元令仪回去做运动。

    毕竟小丫鬟还小,不能带坏了孩子……

    思来想去张忘还是决定先将元令仪送到铭香阁去,若是没有记错的话,铭香阁的二楼应该还有一张小床,是柔娘平日里在店铺里休息所用的。

    二人都是铭香阁出来的,元令仪之前又经常去铭香阁购买水粉,两人关系应该还可以。

    经此张忘暗暗决定,若是以后自己出来一定要带点钱财,若是今晚上带着钱直接在潇湘阁开上一间房间,那不就什么都接解决了。

    至于赵郡王送个自己的三楼雅间,因为不是专门配置的炮*房,里面并没有放上床,不大方便。

    卢思道的这顶小轿不大,两人坐着的都有些挤,张忘一进去便坐到了一侧等着元令仪做到自己的边上好吃些豆腐。

    然而令张忘失望的是,元令仪虽然进了轿子然而却没有像张忘所想的那样坐到自己的身边而是直接在轿门处也是自己的腿边上跪了下来。

    “一起坐着便是。”张忘说道。

    “令仪不敢,我跪这里伺候主人就是了。”元令仪低首说道。

    说着话便直接抬起手来为张忘捏起了腿。

    潇湘院的清倌人们,对自己的命运都有较为深刻的认识,要不就是失去价值之后被迫开始接客,要么就是运气好些在接客之前被人买了去当小妾或者奴婢。

    如何讨好伺候主人,这也是她们在妓院的必修课之一。

    虽然张忘若是强令元令仪过来她也绝对不会拒绝,然而后世而来这张忘还是不太习惯去强迫一姑娘。

    若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大齐人,在张忘这等情况下,恐怕已经直接命令元令仪做到自己的腿上,开始上下其手了。

    潇湘院距离铭香阁并不远,不多时便到了潇湘院的的门口,张忘过去敲了敲后院的门,虽然柔娘此时已经睡下,然而一听是张忘的声音也是立时起身穿好了衣服过来将大门打开。

    毕竟她的身份现在也是张忘的奴婢,张忘的命令她不能不听。

    一边开门柔娘的心中也是有些惴惴不安,这么晚了张忘怎么会来自己这里。

    难道是要对自己……

    也难怪柔娘这么想,张忘虽然年轻,然而张忘之前的经历她是清清楚楚的,那可是妓院的常客啊,对男女之事极为熟悉。

    而且又是大半夜的过来,柔娘第一反应便是张忘半夜性起准备过来吃了自己。

    虽然柔娘已经年近三十,在这个年代快三十岁的妇人一般孩子都得十岁了,就是比张忘小也小不了多少。

    然而柔娘因为被卢思道买去的当天就被大妇赶出了家门,平日里因为店里的堂倌随时监督,卢思道也不敢轻易踏足铭香阁。

    自始至终卢思道都没有机会对她下手,难道自己今天就要把身子交到这个新的主人手上了。

    而且柔娘因为平日里保养得当的缘故,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小上不少。

    虽然心中忐忑,柔娘手上的动作却一点没有慢,因为她知道以如今自己的身份地位根本没有拒绝张忘的能力。

    若是张忘不喜随时都可以把她送往别人,哪怕对方只是一个乞丐!

    打开门,柔娘第一眼看到的是已经等在门前的张忘,往后一看张忘发现在他的身后竟然还站着一个俏生生的姑娘。

    “令仪,你怎么来了?”张忘一听柔娘的称呼,便知道自己猜测应该没有错,两人应该早就认识,而且关系应该不错。

    元令仪看了看张忘,又看了一眼柔娘却没有回答。

    她也不知道张忘为什么要将她带到铭香阁这里。

    一路上她虽然好奇,然而她却知道一个奴婢是没有资格问的太多的,只要听从主人的安排就是了。

    “我记得你这里应该还有个住的人地方,以后让元令仪和你在这做个伴吧,让她帮你照看一下铺子。”张忘冲着柔娘说道。

    “柔娘听命,我的床睡两个人很轻松,以后让妹妹和我一起睡就是了。”柔娘含笑说道。

    听到张忘不是要对自己下手,而是让元令仪过来和自己一起住,柔娘心中顿时舒了一口气。

    对于元令仪为什么会离开潇湘院来到这里,柔娘也没有多想,在她的印象中能够勾搭上斛律光的张忘已经是那种手眼通天的人物,在妓院中买出一个清倌人绝对不在话下。

    听到柔娘和张忘的对话,元令仪也是有些发愣。

    两人因为类似经历的原因确实早就熟识,甚至一直以姐妹相称。

    所以她也一直知道柔娘的身份和这间铭香阁的真正归属。

    然而听方才柔娘对张忘的说话的语气内容,却像是一种奴仆对主人说话的方式。

    “那你就先住在这吧。”张忘对着元令仪说道:“柔娘自己看管这个铺子也有些忙碌,你平日就在这帮帮忙也好。”

    “令仪听命,一定帮姐姐看好铺子。”元令仪应道。

    元令仪说完之后,场面便略微有些冷场,虽然二女相互之间都有一些疑问,然而当着张忘的面却不大方便问。

    此时两个人都把目光聚焦到了张忘的身上,等待着张忘下一步的决定。

    是离开还是直接和二女挤挤住在一起。

    两人都是张忘的奴婢,张忘不说话她们是不敢替张忘做决定的,更不敢把张忘赶出去,张忘若是想要留下大被同眠,她们也只能听之任之。

    看两人都在等着自己的决定,张忘的脑海中一瞬间倒是仿若过电影一般闪过了一些什么3啥的场景,咽了一口唾沫之后,多年的理想信念教育还是让张忘没有做出这等香艳的决定。

    “你们先休息吧,我先回去了,把门关好。”张忘强忍着化身为狼的欲望说出这句话之后,便头也不回扭头重新钻进了轿子中。

    他怕走的慢了自己会后悔……

第三十五章 支点钱用

    虽然张忘回到了家中的时候,已经到了子时,然而依然有一盏摇曳不定的灯火等着他的归来。

    小丫鬟担心张忘回来的晚了进不了家门依然在家里等着。

    而元令仪和柔娘两个人张忘走后略一交流也解开了自己的疑惑。

    元令仪是惊讶,那天那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少年竟然会和斛律光将军有关系,而且近日在整个邺城闹的沸沸洋洋的汉宫飞燕粉竟然就是来源于这个少年。

    而柔娘则是惊叹张忘竟然能够做出如此的歌诗!

    要知道她当年就是被卢思道的文采所吸引,这才义无反顾的拿出了自己的所有积蓄交给了卢思道,让卢思道为自己赎身的,然而没想到卢思道竟然会面对王褒时连提笔的胆量都没有。

    更没想到张忘的文采竟然会高到如此的地步,四首歌诗让琅琊王氏的代表人物落荒而逃。

    张忘的四首诗元令仪只是听了一遍并没有完全记住,然而每首诗里如“宁为百夫长,不做一书生。”、“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这样听一次就很难忘却的句子却也记得清晰。

    当元令仪把这些句子说个柔娘听悉的时候,饶是柔娘因为卢思道的事情对这些所谓的才子已经有些抵触,仍然心跳有些加速。

    这是何等的抱负才能写出这样的歌诗,这样气势磅礴而又信心满满的歌诗和那些淫词艳调实在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能够写出这样的歌诗,也足以见得自己这个主人是有大抱负的,对于这样的人而言区区美色不过是镜花水月而已,也难怪他没有急急对自己和元令仪下手。

    ……

    第二日一早潇湘院便将张忘卖歌诗的那八万钱送了过来,另外还有元令仪这些年来自己所积攒的两万多钱也一并给张忘送了过来。

    元令仪是赵郡王送给张忘的,她的那些私房钱潇湘院可没有胆子私吞。

    临近中午时分,卢思道再次来到了张忘的院门外,邀请张忘去春风楼腐败了一把,潇湘院的一晚上经历的事太多,等卢思道到了家中才想起来,自己最想问的事忘了问……

    虽然此时大多数平民还是一日两餐,然而对于官员而言一天吃两顿显然有些不够,所以很多官员大户都已经和宗室皇族一样习惯一天三餐的生活。

    酒宴上直到张忘告诉他只要好好配合自己完成任务,斛律光并没有难为他的意思,卢思道这才放下了心来。

    他不知道的是,他贪腐军资的事情,除了张忘根本没人直到,张忘也只是从后世的史书上知道这么一条记载,具体他什么时候贪的,怎么贪的,用的什么手法,也根本不清楚,就是查也不知道从哪里入手。

    张忘觉得后世这条记载,多半是北齐灭亡卢思道由齐入周之后,主动交代的。因为终齐一代好像并没有卢思道因为贪腐而被处理的记录。

    吃完了酒宴,张忘在卢思道的殷切护送下回到住处,还未进门一看到门口的场景,张忘的心中的火气腾的一下便冒了上来。

    自己家的门前此刻竟然密密麻麻的围了一群的人,而小丫鬟则在这一群人的中间位置就像被围堵了一般。

    “尔等意欲何为!”

    看到小丫鬟被人欺负,张忘立即跳下了轿来大吼着冲了过去。

    卢思道见张忘情绪有些激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他也是立即带着自己的家仆轿夫紧随其后冲了过去。

    自己的小命还在人家手上拿捏着呢,此时对于卢思道而言张忘的事就是他的事。

    那群围着门的人听到张忘的声音,扭头看到张忘气势汹汹的形象,下意识的便给他让出来一条路来。

    张忘冲到了小丫鬟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小丫鬟的手掌细细观察了一下小丫鬟的身前身后焦急的问道:“你没事吧,他们没怎么你吧?”

    “少爷我没事。”

    听到小丫鬟的答复,张忘这才放下了心来,开始把注意力放到了眼前的十余个乡民身上。

    一看之下,张忘顿时感觉好像这些人有点面熟。

    貌似之前好像在哪里见过,从前身的记忆中一搜索,张忘很快将这些人的身份确认了出来。

    这些堵住自己大门的人原来都是自己的同族之人,论起来都能扯上一些或远或近的关系。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张忘扫了一眼这些人出口问道。

    还没等小丫鬟回话,离着张忘比较近的一个妇人当先开口了。

    “我说阿忘,你可回来了,我和你说啊,你家这个丫鬟真应该管教一下了,我们可都是你的长辈叔伯,你家这个小蹄子不但不好好招待,竟然敢在这里拦着不让我们屋去。

    这一站就是半个时辰啊,我这个腿啊。”那看上去有四五十岁的妇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还低了低头揉了一下自己的小腿。

    “既然我家丫鬟不然你进去,你还堵在我家门口干嘛?”张忘轻轻抚摸了一下小丫鬟的脑袋,冲着这妇人没好气的说道。

    “忘娃子,你这么说,阿婶可就不高兴了,当年你小的时候阿婶可还抱过你呢!”那妇人听张忘的话语不是那么友善,当即眉头便皱了起来,语气不善的冲着张忘指责道。

    “我们可都是同宗同族的一家人,你怎么能向着一个底下的奴婢说话。”

    那妇人一说这话,张忘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对于张忘而言小丫鬟不只是他的丫鬟,更是他的最为亲近的人,若不是小丫鬟恐怕张忘重生的当天就得冻死在妓院门口了。

    与小丫鬟相比你们这些所谓的同宗又算什么!

    然而那妇人仿佛没有看到张忘已经有些变青的脸色一般,依然絮絮不停的说道。

    “忘娃子,我和你说,我家小郎也就是你族兄,最近阿刚刚定下了一门亲事,这聘礼啊阿婶实在是有些凑不太齐,我这不听张开家说你拿咱们族里的方子发达了,既然方子是咱们族里的,赚的钱理应也是大家都有份,阿婶过来支点钱用用,也不多,两万钱就够了。”

第三十六章 化解

    原来这些人知道张忘发达了竟然是张开的妻子的缘故,张开被抓了他妻子自然开四处寻找,因为知道他是去找张忘的麻烦,没多久便从邺县衙门那里打听到了,他丈夫因为贪图张忘的秘方而被官府抓起来了。

    气愤之下,自然在族中大肆传扬张忘发达了之后,不顾同族之意,已经卷着钱搬家搬到了敷教里去了。

    并继续宣扬张忘发家的那张秘方可能是张氏一族祖传的,并省去了自己丈夫因此已经被抓的实情。

    虽然张氏知道自己的丈夫是因为去替一个大人物诓骗张忘的秘方而被抓的,而那张秘方与自己一族根本没有任何关系,自己的丈夫也曾经叮嘱自己这件事一定不要让外人知晓。

    然而在张氏看来,自己的丈夫都被抓了,还有什么可好隐瞒的,还不如假戏真做撺掇同族一起过去找张忘。

    一是解自己先被诓去两万钱后又导致自己丈夫被抓的气,二者说不定官府看自己一族人都这么着想,会认为自己丈夫所言不虚,将自己丈夫放了也不一定。

    张开的妻子这么一传扬,这些族人们那还受得了,这十几个笃信张开妻子说法的族人,便相约着一路打听着来到敷教里张忘的新家这里。

    这妇人一说完,另有一个脖子上纹着一大朵花的年轻人立即接过来话来:

    “小弟,你也知道大兄我平日里好赌上两把,这最近手气实在不行,听说你用咱们一族的秘方出售香粉赚了大钱,香粉是你卖的我也不多要,只要你每月给大兄我一万钱零花,将那香粉的秘方交给我,咱们这事就算完了,不然小心大兄我去公堂上诉你侵吞族产。”

    这年轻人说完,张忘见其余的人还要继续说下去,不用听也知道这些人一定是来要钱的。

    当下伸出了手来看了看掌心,一巴掌扇到了最早辱骂小丫鬟的那个妇人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立时让所有要抢着开口的人闭上了嘴巴。

    所有的人都将视线看向了张忘的方向。

    而那个被打的妇人,则更是双目瞪大,不可思议捂着自己的脸颊看向了张忘。

    打完了之后,张忘蹲下身来从地上捧起一些细土在手上摩挲了一下。

    “打你是告诉你以后我的丫鬟还轮不到你来管教,只是可惜脏了我的手。”

    “你竟敢打我。”直到这时,那妇人才反应了过来,一手捂脸一手指着张忘撒泼道。

    “这事没完!我们本来看在同族的份上,不想过分逼迫你只要老老实实把卖香粉赚的钱交出来也就算了,这次等着官府大堂见吧!”

    “必须去报官,让官服的人来将他擒拿!”

    “赚的钱也一分不能少,既然是族产就要收归族有。”

    ……

    其余的人看到这样的场景也是纷纷叫嚣道要让张忘去见官。

    然而张忘听到这些人的叫嚣却是斜了斜嘴角,轻捏的笑了数声。

    “见官,好啊。”张忘指着已经来到近前的卢思道说道:“这一位就是京畿主簿卢思道,论起来就是比临漳或者邺县的县令都要高上几级,有什么冤屈你们可以尽管向他诉说。”

    “忘了告诉你们一句,前几日一个叫张开的人,贪图我的秘方,过来污蔑我的偷盗族产,还报了官请来了县令老爷。

    不过好在几位老爷明朝秋毫,看出了张开的卑鄙企图,现如今张开已经在邺县大牢里吃上牢饭了。”

    张忘说完,这十几个人立即把目光看向了卢思道的方向。

    见此场景卢思道随行的那几个轿夫家仆也立即将卢思道保护了起来。

    “大胆,你们这些刁民见了京畿主簿卢老爷还不行礼!”

    这些人哪分得清大齐这些复杂到极点的官名,不过卢思道京畿主簿的名头听上去还是很响亮的,而且刚才张忘也说了,比县令老爷还要大!

    而且卢思道这老头这形象、这派头一看上去就有一种衣冠禽兽的气质,像是当官的。

    见有“大官”在场,这些人立时老实了,一句话也不说了。

    见到这些人,卢思道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原本他谋图张忘秘方的事情就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在知道张忘背后的巨大能量之后,更加的不敢提这个事了。

    这些人竟然好死不死的过来挑事,怎么能不让他恼怒。

    虽然他面对张忘如今毕恭毕敬的态度极为和善。

    然而面对这些给他找麻烦的刁民,却也是气场十足!

    “之前那个张开因为诬告之罪,已经被官府收押了,你们若是继续围在这里,待会等县衙的人过来,就谁也不用回去了。”卢思道冲着这些人威胁到,毕竟这里是权贵云集的敷教里,能够别闹大就最好不要闹大。

    听到卢思道的威胁,这些人立时有些惶恐了。

    “张开被抓了,这事怎么没听张开家说起来啊。”

    然而细细一想这几天也确实没见过张开。

    “小鹃你立即去县衙保报官,就说又有人想要和那个吃牢饭的张开一样谋夺我的方子,让吴县令多派些衙役过来,这边人太多否则抓不过来。”张忘紧接着装腔作势的冲着小丫鬟说道。

    “奥”小丫鬟刚应下来,那些同族之人立时站不住了。

    “不要报官,我们这就走,立即就走。”见张忘要报官那些人没多时便跑了个干净。

    见这些人走了干净,张忘来到了卢思道的面前说道:“卢主簿,张开的妻子看来是知情人。”

    刚才的对话,卢思道自然听的清楚,知道这些人是张开的妻子撺掇来的。

    对于这件事,卢思道比张忘更加着急,更加想要平息下来。

    “张公子放心,临漳县的李县令我也与他相熟,这件事老夫一定妥善的处理干净。”

    卢思道这话的意思,张忘自然明白,临漳县孝终里那边并没有什么权贵居住,想要处理几个人更是简单,想必那个在后面挑事的张氏这一次得受点苦头了。

    卢思道离开之后,张忘纲要叫着小丫鬟回到屋里,却发现此时的小丫鬟已经满脸的泪水。

    “你怎么,难道他们欺负你了?”张忘小心的问道。

    “他们没有欺负小鹃,可是少爷你为了小鹃和族人闹翻,以后可怎么办啊。”小鹃哭着说道。

第三十七章 再见斛律光

    在这个时代同族可是一个非常牢固的纽带,很多大家族甚至还保留着同居共财的传统,所有的钱财都得需要族中来分配,张忘今天的举动无疑是和自己的出身对立了起来。

    这样的人若是在朝为官,恐怕少不了朝中清流的抵制责骂。

    在小丫鬟的眼中,自己少爷一定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和自己的族人闹翻的,没见那个阿婶只不过骂了自己一句小蹄子就被少爷打了一巴掌。

    因此小丫鬟的心中在高兴的同时,也是为张忘的前途担心了起来,毕竟少爷今后可是要当“大官”的人。

    然而张忘对此却是无所谓的态度,若是在其余的朝代,背上不睦同族一个骂名,这个人的前途可以说是完了,然而这是什么朝代,这可是北齐,一个好人不长命祸害做高官的奇葩时代。

    对背上一些骂名,张忘一点也不担心,既然来了北齐,张忘本来就没打算做一个好人。

    对于这些族人,张忘是一点也没有想要搭理的意思,有着两世为人经历的张忘知道,这种人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只要给了一次钱,让他们得到好处,那以后就别想摆脱的了他们。

    他们就会像是吸血鬼、寄生虫一样一口一口的喝掉你的血液。

    安抚了半天,小丫鬟虽然已经止住了哭泣,然而她的心里却依然坚信张忘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和同族闹翻的。

    为了让小丫鬟心里好受一些,张忘专门问了一下小丫鬟族中有没有哪些人当年对自己主仆二人比较友善的。

    一问之下果然有那么几个老者对当年的主仆二人比较照顾,偷偷接济了几次粮食。

    有仇报仇有恩自然也需要报恩,当天下午张忘和小丫鬟去市场上买了一些粮食、布帛等礼品,第二日一早两人便雇了一辆驴车,拉着满当当的东西去了当时接济过自己二人的几个族人那里。

    与那些去堵门要钱的族人不同,虽然这些人的过的也不怎么样,然而面对张忘带来的礼物反而极力推辞,因为他们当时不过就是接济了两人一斗半斗的米而已,然而如今张忘所带来的礼物可比他们当初的付出多了十倍百倍。

    张忘废了不小的功夫才让这些人收下自己的礼物,看着这些人颇为窘迫的生活,张忘心中不由的感叹了一句,果然坏人比好人要过的滋润一些古今皆然。

    昨天那些去张忘那里堵门的那些人自然也是知道了张忘今天的举动,然而他们却也只是远远的看看而不敢靠到近前。

    因为今天一早临漳县的县衙那边便过来了一对衙役将张开的妻子张氏带走了。

    想到昨天那个官老爷的话语,他们现在生怕自己也会被官府带走,哪还敢往张忘的跟前凑。

    见张忘和部分族人缓和了关系,小丫鬟那里也是终于放下了心来。

    ……

    时间转瞬间便过去了一个月的光景,在这一个月里最大的动静就是斛律英娥和常山王世子高百年的大婚了,在一些人的有心推动下,这场婚礼可以说是真正做到了与民同乐,光是在邺城三县搭起来免费给百姓看的百戏台、踏摇娘、皮影戏就摆了不知凡几。

    大婚结束没几日,也到了月末,张忘如约押送着卖香粉收入的一半——三十万钱送去了斛律光的府上。

    然而刚刚将这些钱卸下,正欲离开张忘却被斛律光的侍卫拦了下来。

    “将军要见你,跟我过来吧。”在那侍卫的带领下,张忘再次来到了斛律光的所在的书房。

    “草民张忘见过斛律将军。”张忘一进门自然是极为识相的当先冲着斛律光行礼。

    “你过来了,坐吧。”斛律光声音略显疲惫的冲这张忘说道。

    “草民不敢。”

    “让你坐你就坐。”

    斛律光如此说了,张忘这才轻轻地坐到了斛律光对面的胡椅上。

    张忘能够有这样的待遇,着实让依然在门口的侍卫们感到有些诧异,有资格在斛律光的面前对坐的人可不多,将军竟然会让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少年坐下。

    看来将军对他不是一般的重视,以后见了面说话也应该注意一下了,那侍卫想到。

    “智矣陀,你先出去吧,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个房间。”斛律光冲着门口的侍卫吩咐道。

    那侍卫关门悄悄的退出了房间,房间里已经只剩下了张忘和斛律光两个人。

    遇上一次见面相比,张忘发觉斛律光这一次憔悴了不少,眼中还爬上了一些通红的血丝,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嫁闺女累的。

    “将军为爱女操劳至此,实在让张忘佩服的五体投地,世子妃有这样的大父实在是三生有幸。”张忘当先开口说道。

    然而斛律光却没有顺着张忘的话语在自己女儿的问题上继续下去,而是抬了抬头看了张忘一眼说道。

    “你之前说杨公定然会除去常山、长广二王之职责,并令其分而处之不得相见,那依你之见杨公会如何处置。”

    张忘一听斛律光这话,心中顿时明白了,看来高演和高湛已经准备动手了。

    “难道常山王已经见过斛律将军了。”张忘小心的问道。

    斛律光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见过了。”

    听到这里张忘也明白了斛律光再次见自己的理由,肯定是高演已经和斛律光摊牌了,如今两人是儿女亲家,便等于斛律光已经被死死绑在了高演的战车上。

    张忘这个提前就已经预示了这一事件的人,在斛律光的心中地位自然攀升了不少。

    而且张忘既然能够提前就看出二王有不臣之心,说不定现在也能给自己出出主意。

    “将军,以张忘来看,二王乃是神武皇帝亲子,文宣帝皇帝的亲弟,在朝中久居高位,杨公为了不引起二王和朝堂的过大反应,定然不会一开始就一同将两位王爷外放,而是一位留在中枢一位派去地方。

    长广王身居京畿大都督之职,杨公定然不会放心让其继续留在邺城,出京的王爷应该是长广王,而长广王毕竟地位尊崇一般的州郡可不够格,够资格那就只有晋阳所在的并州了。”

    晋阳是北齐的龙兴之地,地位仅次于首都邺城,在晋阳甚至有和邺城一样的一整套朝廷体系,说是北齐的第二首都也不为过。

    “长广王出京,那常山王恐怕就得留在京都了,为了让常山王的一举一动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张忘以为杨公会提请大家任命常山王为录尚书事一职。”

    录尚书事乃是尚书省的长官,名义上杨愔这个尚书令都只是他的副贰,总领整个尚书省的政务,然而有杨愔这个尚书令在,高演的录尚书事一职,能有多少实际权力就难说了。

第三十八章 某个职事

    ps:上一章内容尚书令应该是录尚书事的副贰,写错了已更正,感谢喜欢大芒果指出。

    斛律光听完张忘的叙述,什么都没说只是死死的盯着张忘看了几眼,而后把一张纸张推到了张忘的面前。

    “你看看吧。”斛律光看着张忘说道。

    张忘取过一看,原来这是一份记录朝中大事的邸报,其中一段文字已经被斛律光用朱笔圈了出来。

    “诏令常山王演为太师、司州牧、录尚书事;长广王湛为大司马、录并省尚书事,领并州刺史,着令长广王即刻赴任不得延误。”张忘一看之下顿时舒了一口气,看来历史依然和自己记忆中的一样,没有丝毫的改变。

    如今自己能够提前“预知”杨愔下一步的动作,恐怕在斛律光的心里已经打上了“草野贤才”四个大字。

    张忘看完,将纸张合上,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恭恭敬敬的向着斛律光行了一礼说道:“张忘在此提前恭祝将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若是高演篡位成功,而斛律光又在其中起到了积极作用的话,这爵位怎么着也得再提一提。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斛律抬满眼期望的对张忘问道。

    眼前这个少年既然能够通过一些蛛丝马迹就看清这朝中大势,说不定也能为自己指出一条明路,此刻的斛律光甚至已经有一些病急乱投医的感觉,连张忘这么一个稻草都不想放过。

    张忘明白斛律光话的意思,是问自己有没有办法让他不掺和进宗室的乱局之中,想要抽身而出。

    “将军已经没有退路了,而且无论怎么看,常山、长广二王都没有失败的可能。”张忘拱拱手说道。

    “无论是太皇太后还是二王都不会让将军置身事外,而且哪怕将军什么都不做,杨公那边也会以为您已经同常山王一体。”

    张忘说完斛律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仿佛放下了什么心事一般。

    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只是因为张忘之前的准确预判,这才让他寄希望于这个少年能否有计谋让他脱出身来,作为一名武将,他自认为自己的职责仅仅是征战沙场,朝堂上的刀光剑影他实在不想碰。

    如今得到了张忘回复,斛律光也算是放下了最后的一点希望。

    看斛律光的神态,张忘知道这位老人应该是已经放下了自己心中的包袱有了自己的决断,从后世的历史记载上也可以看出,斛律光一旦下定了决心彻底帮助高演,就绝对不会瞻前顾后,动起手来可一点也不手软。

    “将军,那张忘就先告退了。”张忘拱拱手冲着斛律光说道。

    “宁为百夫长,不做一书生。”这句诗是你写的?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间斛律光念出了张忘那天在潇湘院和王褒文斗时所做的一句歌诗来。

    “一时意气,让将军见笑了。”张忘尴尬的笑了笑回道。

    “诗很好。”斛律光感叹说道:“若是所有的人都和你一样的想法,那周国何足为惧。”

    “看你诗中颇有报国从军之意,你可愿入我府中为一佐官。”紧接着斛律光出声询问道。

    斛律光早已开府,一些佐官可以直接自己任命,只要去吏部那边备个案就是了,而且还是有品级的大齐正式官员。

    能够入品这可是之前张氏一族的族老一辈子的奋斗目标,如今张忘只要一点头,便已经唾手可得。

    然而张忘面对斛律光的询问却是摇了摇头,保家卫国本是男儿本职,然而那得是自己的国啊,对于北齐张忘还没有那么高的归属感。

    而且张忘知道以后几年斛律光的部下和周国可是有好几场硬仗,去他的麾下实在是有些找刺激。

    然而自己“宁为百夫长,不做一书生。”这样的豪言都已经说出去了,现在若是再说不想参军的话就有些矛盾了。

    “张忘身为大齐子民,日日恨不得能够亲自上阵手戮敌酋,然忘不可往也。”

    “为何?”

    “汉宫飞燕粉。”

    张忘仅仅是说出了“汉宫飞燕粉”五个字,斛律光就立时明白了张忘的意思,不是张忘不想去上阵杀敌,而是要留在后方赚取钱财为那些伤残的军人和遗孀们带来活下去的希望。

    张忘这一说,斛律光也顿时感觉战阵上多张忘一个不多,少张忘一个也不少,然而张忘若是留在后方,能够帮助的人那才叫数不胜数。

    能够写出“宁为百夫长,不做一书生。”这样歌诗的人,斛律光不相信会是一个胆小怕事之人。

    一名心念战场的少年为了能够让更多的将士没有后顾之忧,而不能去他心爱的疆场,这是怎么样的一种牺牲。

    此时斛律光看向张忘的眼神更加的柔和了。

    “那这样吧,我帮你在左卫府某个职事,虽然上不得战场,不过也算是从军报国了。”斛律光沉思了片刻而后说道。

    北齐左右卫府是北齐的宫中禁卫,虽然也叫军队然而里面的十个人有八个是勋贵的子弟,虽然武备是一等一的,然而也就看上去好看一些罢了,毕竟若是都被打到宫城了的话,恐怕已经距离亡国不远了,几千禁卫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然而左右卫府身为贴身保卫皇帝的力量,其统帅却一般是皇帝最为信任的人,斛律光在之前就层担任过左卫将军一职,以斛律光的性格,能够说出为张忘某个职事这样明显有些以权谋私的话来,足以见得斛律光对张忘的重视。

    “张忘谢将军栽培!”张忘一听斛律光的话语,顿时再次向着斛律光拜谢道。

    左右卫府可是一个好差事啊,因为是禁卫军的缘故哪怕是里面的一个普通士卒出来都比有品级的稗官小吏要强,而里面的官员一旦被重用,一般都会提拔个几级任用。

    而且估计用不了多久高演、高湛两兄弟的谋反计划就要开始了,自己若是能够混进左卫府中说不定还能够直接在高演高湛这两个之后的帝王面前露一露脸。

第三十九章 张忘的猜测

    张忘刚要走,因为斛律光提起自己这首诗的缘故,突然间鬼使神差的想起了那一日和自己文斗的那个老头子王褒来。

    当时比斗之时张忘便感觉这老头子的表现极为不合常理,听卢思道的解释这老头是琅琊王氏的代表人物,琅琊王氏对于熟读史书的张望而言可是大名鼎鼎的世家。

    哪怕是破落了,也不至于去妓院和卢思道这样微不足道的官员争风吃醋,而后竟然连自己一个平民的挑战都会搭理。

    张忘回去之后怎么想怎么感觉这老头子么有点像是专门去出风头的。

    这事若是发生在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身上,也可以理解,毕竟年少气盛,精力旺盛嘛,然而王褒的那个老头子一看就知道已经是一个只能看不能上的主了,还这样做就有些玩味了。

    “敢问将军,周国使节那个王褒他们回去了了吗?”张忘突然间开口问道。

    对于两国使节往来这一类的事情,斛律光一般情况下不会在意,然而这一次却是例外,周国使节毕竟是为自己女儿的大婚祝贺来的。

    再加上张忘和王褒斗诗的事情,斛律光对王褒一行可以说是多加注意了几分。

    “周国使节昨日朝堂向大家递的辞呈,离京的时刻应该就是今日。”斛律光想了想说道。

    “不知那王褒老儿败于小子之后还做过什么没有?”张忘听完继续问道。

    “王褒除了吾女大婚之日,几乎日日都在拜会高门,崔氏、卢氏、房氏、李氏等几家大族尽皆往之.”斛律光紧接着回答道。

    虽然不知道张忘问这个有什么用,然而斛律光因为张忘料事如神的前事,还是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告诉了张忘。

    张忘听完斛律光的叙述,沉思了片刻突然间凝声向着斛律光说道:“还请将军即刻派人封锁周国使节客舍,若其已出城立即派兵追及搜查之。”

    “为何?”斛律光皱着眉头问道。

    周国使节这一次可是打着为他女儿大婚祝贺的旗号来的,虽然自己哪怕是将周国的使节抓了,以自己的声望朝廷也不会为难自己,然而人家终归是来祝贺的客人,自己作为新人的长辈把人抓了终归不合适。

    “忘以为,周人此来定然另有企图,如今归国恐怕其目的已经达成,擒之定然会有所获。”张忘解释道。

    “世子大婚,以周国与我大齐之系,本无需来贺,然周人来之,此一疑也。

    王褒乃琅琊王氏的代表,虽官位不显,然声名极重,区区世子之婚,周人不至于以其为正使,此二疑也。

    琅琊王氏世代清流,家世显赫,虽今已家道中落,然王褒也不至于如此作贱祖宗声名,此三疑也。

    忘以为,王褒此行定是受周廷所命,以其声名吸引我大齐的注意,而使节团中定然有人另有他任。”

    刚才斛律光说到王褒的表现时,张忘突然间想到了之前一直被自己忽视了的一个细节,宇文护的母亲阎姬因为当年宇文氏离开的匆忙,好像一直流落在邺城。

    一个周国大臣的母亲本来没什么用,然而现在不同了,宇文泰死后,宇文护现在已经掌握了周国的大权,连皇帝都是看不顺眼说杀就杀,现在他的母亲对于齐国而言可是奇货可居。

    不让人家母子相见虽然有些残忍,然而对面的宇文护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好鸟,而且根据张忘知道的历史,周国这一次应该没有成功将阎姬救回去,应该是在回去的路上被齐人发现了。

    同时是被人发现,还不如便宜了自己,让自己在斛律光这里地位更重要一些,据记载,北齐后来在得到了宇宇文护不再相犯的承诺之后,便将阎姬送了回去,母子二人也成功重聚,只不过晚了一些而已。

    想到这里张忘之前一直疑惑的事情顿时通畅了起来,宇文护想要接回自己的母亲,然而周齐对立,若是直接索要让齐国帮助寻找,哪怕找到了也定然会成为齐国手中的筹码,索取大量的利益。

    所以宇文护便在高百年大婚的当口,以恭贺新婚为由派人过来暗中寻找。

    然而使节毕竟是使节,周人来了齐国地界上定然会被齐人所严密注视,所以宇文护便想出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一招,虽然因为仅仅是一个王世子的大婚不能派官位太高的人过来,然而他却独辟蹊径派来了虽然官位不高,然而声望卓著的王褒来。

    来了邺城之后,因为王褒的特殊身份,本来就会受到齐国的特殊监视,然后王褒再刻意张扬一些,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引到他这个正使的身上来。

    不论是妓院里争风吃醋,还是四处拜访高门大族,应该都是王褒吸引监视之人注意力的手段而已。

    想必真正负有重任的人,应该是使节团中最为低调的人,在王褒出去的时候,他也该偷偷出去了,而且既然周国会趁着大婚这么短的时间过来,说不定周人已经知道了阎姬具体所在趁着监视最薄弱的时候,直接去将她接上了也不一定。

    “我知道了,你先回吧。”斛律光听完张忘的解释,轻轻地回了句。

    既然斛律光都不太重视,张忘也只能退下,他总不能直说自己感觉那里面返程的使节团中应该藏了个老太太,那自己是怎么知道阎姬滞留邺城的就不好解释了。

    张忘离开之后,斛律光再书房中沉思了片刻突然间将自己的侍卫智矣陀叫了进来。

    “将军,您找我。”

    “周国的使节走了吗?”斛律光平静地问道。

    “一早就离了客舍,这会估计已经出城了吧。”智矣陀回答道。

    “你带上一队人立即出城去将他们拦住,就说太皇太后钦赐的一颗明珠在婚宴上不见了,有人见到是使团中的一个随从偷拿了,你奉命查看一番。”斛律光淡淡的说道:“注意查看使团有没有什么异常。”

    “诺,属下这就前去。”

    ……

    周国使节团一大早便向鸿胪寺告辞,而后便离开了专门拨给他们居住的客舍。

    来的时候是十八个人,走的时候依然是十八个人,这个鸿胪寺是确认了的,做不得假。

    一路上十分顺利的从西华门出了邺城,踏上了去周国的道路,直到出了邺城,王褒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自己为了这一次出使可以说是付出了极多,连自己的清名和琅琊王氏的名望都败坏了不少,然而有付出就有收获只要把老夫人成功带回周国,有了宇文护的支持,自己重建琅琊王氏的并非没有可能。

    原本王褒是使节团的正使,也是年龄最长者,他是乘坐马车而行的,然而出了邺城之后王褒却成了马车夫的角色。

第四十章 此乃吾婶婶

    “老夫人,您再坚持两天,等出了清都的范围,您就可以换下这身衣衫来了。”王褒掀了掀马车的门帘,冲着车厢里面说道。

    “这次有劳王郎了,为了救老身回去竟然以身犯险,你也年纪不小了,还是来马车里一起坐着吧。”车厢里传出的竟然是一个妇人的声音。

    “老妇人身份尊贵,王褒不敢轻薄,能够为老妇人扬鞭赶马已经是王褒的福分。”为了能够回去之后获得宇文护的支持,王褒此刻已经将自己琅琊王氏的尊严丢的干干净净。

    “萨保为了救我这么一个老婆子,动这么大的干戈,这又是何苦呢。”车厢里那老妇人感慨道。

    “大冢宰至孝,是我们臣子的表率。”王褒回道。

    就在此时,突然间一名侍卫策马冲了过来。

    “王少保不好了,齐人追过来。”

    一听这话,王褒顿时大惊失色,冲着车厢里急急说道:“老夫人,齐人过来了,还请您委屈一下。”

    说完话王褒便一个抬腿翻身进入了马车车厢之内,那动作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个已经到了知天命之年的老人,迅速的帮着里面的老妇人将厚重的头盔戴在头上。

    而后两人迅速的换了角色,王褒坐到了马车之中,而已经一副侍卫装束的老妇人便来到了马车之外赶车。

    两人刚刚换好身份,智矣陀所率领的一队人马便赶到了周人的前面,将使节团逼停。

    王褒掀开了马车门帘漏出头来冲着当先的智矣陀呵斥道:“吾等乃是周国使节,为贺常山王世子大婚而来,尔等肆意拦截,难道想要挑起两国争端吗?”

    王褒一开口就将事态说的极为严重,想要借此逼退这一波人。

    然而智矣陀却没有和王褒打嘴仗的想法,他知道他一个军中莽夫和王褒这等文人斗嘴,恐怕十个他捆在一起也不够看的。

    “世子大婚,太皇太后赐下大品明珠一颗,然婚宴之上明珠却不翼而飞,有人指认乃是贵使随从所窃,为证贵使清白,只能冒犯了。”智矣陀说完便冲着随行的军士命令道:“给我搜!”

    说完那一群军士便如同出栏的猛虎一般冲向了周人。

    虽然周人那十几个侍卫也都带着兵刃,然而面对齐人的这一支队伍却没有轻易动手,毕竟这里处在齐国的土地上,若是和齐人在这里动手别说十几人就是万八千的也讨不到多少好处。

    这一队齐军在智矣陀的命令下,将使节团的各类物品翻了个底朝天,每一个箱子都细细查看了一番。

    搜完之后一名校尉策马来到了智矣陀的跟前回报道:“参军,都查了没发现什么可疑物品。”

    看到齐人一番搜索什么都没发现,王褒装作气鼓鼓的冲着智矣陀说道:“既然已经证明了我等清白,我等现在可否离开?”

    然而智矣陀却没有立即将王褒等人放行,按照斛律光的命令若是真的没有搜出什么,就可以让他们走了。

    然而智矣陀却相信将军不可能没有什么根据的话就派自己等人过来拦截住使团,毕竟斛律光不论是用兵还是为人都一向以稳妥著称。

    现在没有发现什么,一定是自己遗漏了哪里。

    智矣陀此时再次扫了一圈使节团,突然想到有个地方自己还没有搜查。

    “搜身!”

    智矣陀下令道。

    一听智矣陀这命令,王褒顿时怒形于色。

    “大齐难道就是这样对待他国使节的吗,等回到我国吾一定将所受之辱如实禀报吾皇!”

    “若是因此两国重启战端,小心你们几个项上人头不保。”

    然而智矣陀面对王褒的威胁却丝毫不为所动。

    “王少保,得罪了。”说着话,智矣陀亲手开始对王褒进行搜身。

    “简直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啊!”

    王褒怒斥道。

    此时那一队军士已经分散到周人的面前开始对他们搜身,既然是搜身自然需要按遍身体的每一处区域,以防止有东西藏在身上。

    在智矣陀看来这个使节最有可能带的便是大齐的一些军事机密,若是写在纸上贴身保管的话,不仔细检查是发现不了的。

    齐军的检查很快便轮到了之前坐在马车里的老妇人面前,那个要检查的齐军刚要动手却见那侍卫有些颤抖的向后退了退。

    “住手!”看到齐人要对宇文护的母亲下手,王褒当即大声呵斥道。

    “你们够了吗,我大周地大物博有怎么会贪图你一个明珠,若是你齐人想要与我大周开战,没必要用这么拙劣的手段。”

    然而智矣陀却没有被王褒的话语所吓住,他方才分明看到王褒的眼神一直偷偷的向着那个方向偷瞄,而刚要检查哪个侍卫,王褒的威胁马上就到了,那个侍卫绝对有问题。

    智矣陀一把推开身边的王褒,来到了那名侍卫的跟前,细细打量了一下顿时也发现了一些异常。

    这名侍卫包的太严实,而且比其余的侍卫要瘦小了许多,乍一看其身形甚至有些弱不禁风的感觉。

    周国又不是没有人了,怎么会派这么一个人当侍卫。

    智矣陀猛地将她脑袋上的头盔脱了下来,眼前的情形让智矣陀顿时有些搞不明白。

    出现在他眼前的竟然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看她满脸扭曲的皱纹少说也得有七八十岁了。

    若说周人派一个老妪当侍卫那是绝对不可能,只能是王褒假借出使的机会,从邺城中带走的。

    然而费尽千辛万苦,带这么一个老妪走有什么意义,难道这个老妪有什么特殊的身份?

    此时王褒也已经匆匆跑到了智矣陀的身侧,低声向着他说道:“将军,此乃吾叔父定冒公遗孀,前些日子吾方才得知侯景乱梁之时其我这叔母竟然逃过一劫,沦落到到了邺城。

    故而吾主动请缨出使大齐,为的便是将我这可怜的叔母接回去,好在堂前尽一尽孝道。”

    说完王褒还冲着智矣陀行了一礼,含着泪花说道:“还望将军以孝义为重,成全王褒拳拳之心。”

    那老妇听完王褒的叙述,也是当即回过了神来,走了过去拍了拍王褒的肩膀说道:

    “子渊不必难过,老身这几年在邺城虽然过的艰难,然而能看到我琅琊王氏还有你这样的后人,老身就是死也放心了,如今我已经七十有八,说不定哪一天就随你叔父去了,你费这么大的功夫来接我,实在是有些不值得呀。”

    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两个老人,说实话智矣陀心理也有些不舒服,若是这个老妪真的只是王褒的叔母,让他带走也无妨,本来王褒在周国就是一个无关轻重的人物,他的叔母就更无所谓了。

第四十一章 高演着急了

    然而这个王褒说的是真是假,智矣陀也不能拍判定,万一若是放走了重要的人物,那自己就和将军没法交代了。

    “全部带走。”智矣陀命令道。

    于是乎,周国使节刚刚离开邺城没几个时辰,便被重新抓了回去。

    当智矣陀押送着周国使节再次回到邺城之后,顿时引起了邺城民众的极大兴趣。

    一些民众早上亲眼看着周国使节打着旗号离开了邺城,如今还没到中午竟然又被抓了回来。

    这一队军士径直押着周国的使节去到了咸阳王府之中关押了起来,智矣陀便去向斛律光复命去了。

    ……

    常山王府

    “什么,斛律光把周国的使节抓了回来?”常山王高演一听属下的汇报,顿时将手头上的毛笔折成了两断。

    高演站起身来在厅堂里皱着眉头焦急的转了数圈。

    “立即备好车驾去咸阳王府,就说世子妃刚刚新婚想念父亲,要回去省亲。”

    如今他和高湛的一举一动可以说都在杨愔的监视之中,就连两人密谋的计划都是趁着出城打猎之时悄悄商定的。

    若是没由来的去见一个统军大将,非常容易便会触动杨愔的神经,然而斛律光那却是一个例外,毕竟两人现在是儿女亲家,走动走动也在情理之中。

    而且世子妃如今也不过十岁多点的年纪,这么早就嫁人的小姑娘想家实在是太正常了,想家就要回去省亲,省亲就得有人送,然而自己的儿子现在刚刚五岁,实在肩负不起这个重任,自己作为公公去送送两个孩子也说得过去。

    很快两顶小轿便急匆匆的离了常山王府向着咸阳王府而去。

    如今高演不是一般的着急,在他的计划中斛律光可是非常重要的一环,有他在高殷那小子就不敢负隅顽抗,因为斛律光代表的便是军方的意见。

    听到斛律光将周国的使节抓了回来,高演首先想到的便是,斛律光想跑。

    将周国使节抓了,周国定然恼怒,如此一来两国边境定然不会安定,此时他再向朝廷请命去抵御周国,杨愔等人定然会欣然应允。

    如此他不在邺城,自然就可以置身事外了。

    而且这一推测在高演看来是非常有可能的,毕竟大婚那天自己和斛律光摊牌之时,斛律光并没有明确的答复自己,而且明显的能够看出他脸上的迟疑。

    所以高演迫切的想要去斛律光那里问明白的他的意图,好根据他的意图重新制定计划,毕竟以斛律光的身份,他若是执意不肯参与计划,自己也不好强迫。

    咸阳府的下人看到来人是常山王的旗号,没用禀报便立即开了正门将他们放了进去,高演也不客气径直去了斛律光所在的小院。

    还没到斛律光便已经得到了消息,在半路上迎接着高演一行。

    “臣斛律光见过常山王!”斛律光冲着高演恭敬的行礼道。

    高演此时一见斛律光的表现心中顿时放下了一块石头,因为斛律光对自己行的乃是君臣之礼!

    以斛律光的地位,怎么可能行错礼节,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事斛律光故意而为之。

    “将军,这附近?”高演小声疑问道。

    他担心有心人看到斛律光的行礼,将两人对话的内容泄露出去。

    “常山王放心,这里所有的人都是我的心腹。”斛律光回应道。

    “英娥,你带着世子去府里四处逛逛吧。”此时斛律光冲着已经手牵着手一起下车的女儿斛律英娥和高百年说道。

    “还请常山王移步,去厅堂一叙。”说着话斛律光便在前方半个身位侧着身子,引领者高演向着自己小院的厅堂而去。

    看到斛律光的动作和之前的话语,虽然此时两人还没有正式交流,然而他已经明白了斛律光的态度。

    来到了斛律光小院的厅堂中,二人分主次坐好,当即便有仆人奉上了上好的醴浆,而后便离开了厅堂将门关严实。

    “将军已经有了决议?”高演见此时已经只有自己和斛律光二人,当下也不掩饰直接向斛律光问道。

    “我斛律氏全凭将军驱使。”斛律光向着高演低首说道。

    听完斛律光的回答,高演心中顿时被一股狂喜所淹没,因为斛律光所回答的并不是他斛律光而是斛律氏!

    这就也就是说整个斛律氏已经完全归顺了自己,而不只只是斛律光本人。

    如今斛律氏的当权人便是斛律光的父亲,大齐左丞相、咸阳王斛律金。

    “左丞相他?”高演试探的问道。

    听到高演的询问,斛律光点了点头说道:“此事吾已经禀报父王。”

    听到斛律光的确认,高演立时站起了身来冲着斛律光拜谢道:“若大事成,孤定不忘斛律氏之助。”

    “常山王言重了。”斛律光自然是立即起身回应道。

    二人客套了一番后再次坐定,此时高演的心情与刚才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有了斛律氏的支持,那自己成功的把握至少多了两成。

    “不知将军为何去将周国使节追回,难道其中另有隐情?”明白了斛律光的态度,高演也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测应该是错了,然而斛律光为何要将周国使节抓回来还是困扰着高演。

    “回禀常山王,说起来此事也多亏一乡野贤才提醒,不然险些让周国的奸计得逞。”听高演问到这一点,斛律光立时满脸笑容的回道。

    “难道周人来恭贺吾儿大婚还有什么企图不成?”高演疑问道。

    “我派去的人在周人的使节团中发现了一个已经年逾八旬的老妇人。”

    “老妇人?”这个老妇人难道有什么特殊身份。

    “一开始那王褒言之此乃其叔母,然而方才一番审问之下,周人已经将事情招录。”斛律光笑着向高演解释道:“这老妇人竟然是宇文护老儿的母亲!”

    “什么,宇文护的母亲?”一听斛律光的话语,高演立时惊叫了出来。

    虽然如今周国的皇帝是宇文毓,而且在年初的时候大冢宰宇文护已经把除了军权之外的所有权利交还给了皇帝,然而如今齐国依然将宇文护视为周国的主事人。

    至于宇文毓一天不掌握军队,哪怕他将自己的名号由天王改为了皇帝(北周一开始皇帝称之为天王),就永远不是名副其实的皇帝。

    若不是这次宇文护派出使节趁机想要接回自己的母亲,齐国上下竟然不知道自己手中还掌握着这么一步妙棋。

    看宇文护能够费尽心机的来营救自己的母亲,那他对自己的母亲一定是极为孝顺的,如此一来这个老妇人能够换取的利益就大了许多。

第四十二章 员外司马督

    紧接着斛律光将张忘当时所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向高演复述了一遍。

    “有机会孤一定要见一见这个将军口中的乡野贤才!”高演听完随口向着斛律光感叹道。

    既然斛律光如此推崇他,虽然他不过是一个平头百姓,想必定然有些不凡之处。

    然而现在有大事要做,要见也得等到大事成功之后。

    ……

    哪怕根据高演的计划,大事马上就要行动,然而斛律光却已经一刻都等不了了,因为在这个天气里每一天都有可能会有残疾的军人或者说是阵亡军人的家属冻饿而死。

    有了张忘这第一笔三十万钱,斛律光当天便派人开始去统计邺城周边残疾军人或者阵亡军人妻儿的情况。

    若是一个阵亡将士的家属有一妻二子,以大齐现在的物价,一个月有两三百钱就能保证他们能有一口吃的而不至于饿死。

    算起来但是张忘的这每个月的30万钱就能让一千多个这样的家庭活下去。

    在这冷兵器时代,一场战争虽然动辄战死数万甚至十数万人,阵亡率巨大大,然而这些士卒家中的情况则各有不同。

    家里有没有产业,有没有成亲,有没有子女,妻子有没有改嫁,没有成亲的有没有年迈的父母,有父母的有没有兄弟姐妹能够帮衬,都需要有人去辨别。

    钱就这么多,要想全部都救助过来实在是有些不切实际,只能是将钱用在刀刃上,先保证邺城周边郡县的这一部分阵亡之士那些真正困难的亲人能够活下去。

    反倒是残疾的军人没有多少,因为在这个时代,若是在战场上被斩断了手脚,能够扛过感染活下来的实在没多少。

    受了重伤和死基本上就可以划上等号,受了轻伤的伤好了之后则需要继续上战场。

    咸阳王府上的那些残疾仆人多半还是借了是将军亲卫的缘故,能够受到较好的照料,这才活下来的。

    若是按照斛律光的预估,想要让整个大齐所有阵亡士卒的父母子女能够不至于冻饿而死,至少每月得需要二百万钱才够。

    每月两百万钱,一年就是两千四百万钱,而整个大齐朝廷一年的税赋也不过两万万钱而已,至于其余的都是一些绢帛等实物,这等情况下让朝廷拿出两千多万钱去干这些在朝廷看来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实在是不可能。

    且不说斛律光那边正在忙着调查邺城周边阵亡将士的家庭情况,两日之后有一队军士直接找上了张忘的门来。

    看到有当兵的找上了门来,小丫鬟当即吓的躲到了张忘的怀中,这个时候不像现在军民鱼水情,普通的百姓对当兵的普遍的有一种恐惧的心理。

    “不知几位将军前来有何事?”然而张忘却是毫不畏惧的正视着这几位军卒问道。

    因为他已经从这一队军士的穿着上认出了这些人是属于哪支部队。

    这些人虽然不像最精锐的实战军卒那样全身上下被铠甲所覆盖,雕花的铠甲只是护住了重要的部位,然而身上的所穿的战袍却是异常的精美。

    在邺城能够穿的起这样精(华)美(而)绝(不)伦(实)的战袍的,那就只有负责守卫宫城的左右卫府属下的禁卫军了。

    “敢问可是张忘张公子。”那当先的那一人拱了拱手冲着张忘询问道。

    张忘闻言点了点头道:“我便是张忘。”

    听到张忘的回话,那几名军士的表情顿时变得更加灿烂,隐隐的眼神中甚至能看到一点谄媚。

    “见过司马督。”那一队士卒同时向着张忘行军礼道。

    “我等奉命来为司马督送来战袍、盔甲、官印。”说着话那当头的一名军士一挥手,立时便有两人捧着一身战袍并盔甲来到了张忘的面前。

    此时那当头的军士则从怀中取出了一张任命书送到了张忘的面前。

    张忘打开一看上书:滋有良家子张忘,温文谦恭,才学广博,诗文败王褒在先,查周使密谋在后,以功特征召为左卫府员外司马督一职,接此书后于癸未(二十日)至左卫府到任。在任命书的下方盖着左卫将军印鉴和吏部的考功司印鉴,表明张忘这官职乃是经过了正常程序任命的大齐正式官员,那可是有品级的。

    最为关键的是在文书的最下角还写着一行小字:“斛律光荐之。”

    九品中正制发展到北齐,虽然已经有了一些变化,哪怕是中正官定品后推荐的秀才、贡士、廉良,也要经过中书、集书二省和吏部考功司的策试才能任命为官员。

    虽然比魏晋有进步,然而终究是少不了郡县推荐这一条。

    军队中的升迁除了各位开府自己府上的官吏之外,虽然较之通过郡县要简单一些,然而必要的举荐人是少不了的,而张忘的这张文书上最下方的一句话则表明,张忘这个员外司马督的举荐人竟然是斛律光!

    要知道以斛律的地位每年都有举荐的名额,然而斛律光却没有像其他的权贵那样肆意举荐一些自己的族内子侄,张忘这个员外司马督还是斛律光第一次动用举荐的权力。

    从斛律光那边得到为自己在左卫府某个职事之后,张忘也是通过卢思道刻意了解了一下左右卫府的官职构成。

    员外司马督,官居从九品下,乃是大齐最低一品次的官员,职责嘛……从员外二字也能看得出来,员外,员额之外也,可以理解为多余的司马督,若是上官给你安排点职事你可以干,若是没有那就在家歇着吧,到了发奉的时候去领一份钱粮就是。

    虽然张忘的这个官小到不能再小,然而因为举荐人是斛律光的缘故,整个左卫府中哪怕是左卫将军也早已经注意到了张忘的存在。

    而且还特别嘱咐左卫府司马,对张忘一定要小心应对,谁知道这家伙和斛律光有没有什么特殊关系,万一给他个小鞋穿这位一扭头去斛律光那边打个小报告,谁也好过不了。

    “吾等临来之时,王司马特有交代,司马督若是家中繁忙,无需癸未必往,何时有闲暇,何时去到任皆可。”张忘在看着任命书的时候,那士卒再次在张忘的耳边说道。

第四十三章 迷你官印

    这是士卒的意思张忘自然听得明白,感情自己这自由度不是一般的大,竟然连左卫府那边都可以通融到什么时候去到任都可以。

    员外司马督虽然自由,但也应该自由不到这个地步,想必还是自己任职书上斛律光三个字起了作用,毕竟能够让斛律光破格推荐的人,谁知道会有什么背景。

    “有劳诸位兄弟了,日后我们同在左卫府,有什么事情还望诸位兄弟多多提点。”虽然张忘如今算起来可以说这几个大头兵的上官,然而张忘却是没有丝毫的官架子。

    “小鹃去取些钱来。”说着张忘冲着小丫鬟吩咐道。

    “诸位远来辛苦,兄弟我这只能给大家准备一些路费了。”

    一听张忘这话,这一队士卒都有些发愣。

    离得远吗?这敷教里就在宫城边上啊,没见我们都是走路来的,就这还需要路费?

    “司马督这可使不得。”当头的那位士卒向着张忘说道。

    “既然来了我着就得听我的,不然你们就是看不起我张忘。”张忘板着脸说道。

    “张司马督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们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虽然那领头的士卒嘴上这么说道,然而心中却是颇为不屑。

    一点路费谁看得上,在左卫府中当差的有几个不是勋贵子弟,几十个钱的话谁也不差这点。

    他们和那些苦哈哈的大头兵可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然而张忘既然新任的司马督,又是斛律光将军那边的人,谁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

    “少爷拿多少?”此时小丫鬟在边上询问道。

    张忘光让她去拿钱,却没说去拿多少。

    “就先一人拿两千钱吧。”

    张忘说完满脸歉意的冲着那一队军士说道:“兄弟我最近在和斛律光将军在做一件大事,囊中不是那么富裕,各位兄弟别嫌少啊。”

    张忘刚一说完,来的这一队军士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位新上任的司马督实在是太大方了吧,原本以为给个赏钱也就几十钱罢了,没曾想人家一出手就是两千钱。

    这些人虽然都是勋贵子弟,然而却都是些不入流的勋贵或者家族中极为边缘的角色,若不然也不会是从禁卫开始做起。

    真正的核心子弟,起点最低也得是有品级的官员。

    所以他们虽然衣食无忧,然而手头上的闲钱也不是很多。

    两千钱对他们而言虽然不是什么大数目,然而也不是那种随意可以放弃的了。

    潇湘院中一楼的妓子,两千钱都可以潇洒两晚了。

    “娄方,代诸位弟兄谢过司马督了。”那当头的士卒冲着张忘拱手道谢的。

    什么叫大气,娄方今日总算是遇见到了。

    “司马督若是有什么差遣,到了左卫府中尽管吩咐就是,我等虽然不是什么人物,然而为司马督跑跑腿、递递话还是能办到的。”娄方向着张忘说道。

    “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日后同在军中,大家多加照应而已。”张忘客气道。

    不过张忘却默默地记住了这个人的名字,娄方,娄家在现在可是太皇太后娄太后的母家,这人既然姓娄想必也是娄家的人。

    就在这时小丫鬟已经将穿好的钱币一串串的提溜了出来,开始给每个人分发。

    一串一千钱,一人发两串正好两千钱。小丫鬟提溜着钱出来,这些士卒的眼神立即从张忘的那里转移到了那一串串的钱上了。

    看到这些士卒的表情,张忘自然也明白他们的想法,自己还是不影响他们零钱了。

    伸手从另一名士卒的手上取过了战袍,将战袍一展张忘不由的心中啧啧称赞了一句不错。

    那些普通士卒的战袍就已经很精美了,自己这身虽然只是最低级的官员的,然而怎么着也算是一个武将了,比之那些士卒的衣服就更上一筹了。

    “我的官印在哪里?”张忘看了一眼之后冲着娄方问道。

    这任命书有了,战袍也有了,自己既然是有品级的官员,怎么着也得有官印吧。

    张忘这一问,眼前的娄方却是有些突然间尴尬了起来。

    俯下身子在张忘脚下的土地上仔细的查看了一番之后,从地上捡起了一个直径大概有两厘米大小的金属块。

    “司马督,这就是您的官印,在您战袍上放着,方才您抖战袍时不小心弄到了地上。”

    张忘取过这小的不能再小的官印,迎着日光仔细看了一下,在其中的一面确实刻着“员外司马督张忘”微弱蝇蚁的六个小字。

    在刻有文字的另一面是一个迷你的龟钮,这样大小的官印放到现在就是当做钥匙扣都有些嫌小。

    “这就是官印?”张忘疑问道。

    虽然他也知道古代而官印其实非常小,在汉代时哪怕是诸侯王的金印其实也就这么大,然而根据张忘在后世所学到的历史知识,北朝之时因为和少数民族的同化,对于印章的形制要求已经不那么严格,应该不至于这么小才对。

    何况看质地,这不过就是一个铜印,应该也花不了几个钱。

    “司马督有所不知,我大齐官印七品以下都是这么大,若是到了七品以上的官印,才不至于这么小巧。”娄方尴尬的向着张忘解释道。

    在他看来,张忘既然和斛律光将军都有关系,那平时接触的一些人定然都是一些高管显贵,恐怕这等小官的官印没有见过。

    “不过小也有小的好处,你看这么小巧的官印带起来就比那些大的方便,而且……而且……”说到这里娄方也是想不起来还有什么其他的好处。

    就在此时张忘家的大门外再次传来了一阵声响,娄方扭头一开,来人他也认识,正是京畿主簿卢思道是也。

    卢思道身为京畿主簿,平日里一些文书处理传达都需要他去做,京畿大都督府和左右卫府同在邺城,可以说是“兄弟单位”,卢思道也经常因公和其有所交流。

    自从卢思道从张忘这里得到斛律光要自己“好好配合他完成任务”的要求之后,虽然张忘只是一个平头百姓,然而卢思道完完全全将自己代入了张忘的下属的角色,有事没事就过来拜访一番,看看斛律光有没有什么新的指令。

第四十四章 鲫鱼豆腐汤

    卢思道一进张忘的院子,看到一队左卫府士卒在这也是略微一愣,不过转念想到张忘和斛律光的关系,也没有过多怀疑。

    卢思道长趋到张忘的面前,满脸热情的冲着张忘说道:“张公子,老夫城外田庄的下人昨日凿开坚冰,于水下钓了数尾鲜鱼,甚是鲜美,老夫这赶紧给张公子送上两尾过来尝尝。”

    说完自有后面的下人捧着两尾已经冻成冰块的河鱼送到了张忘的面前。

    “长者赐不敢辞,卢主簿专程前来,张忘那就恬着脸留下了。”张忘说完冲着小丫鬟吩咐道:“收下吧,一会收拾一下少爷中午给你做鱼汤喝。”

    “张公子说笑了,张公子不嫌弃就是卢某人的福分了。”卢思道搓着手说道。

    张忘在这里和卢思道说着话,立在一旁的娄方已经惊讶的下巴都要掉到了地上,卢思道虽然没有什么大的背景,然而终究也是正五品的高官,面对张忘竟然和一个下属一般,就连田庄里仆人抓到了鱼都赶紧送上两尾过来。

    由此,娄方更加坚定了张忘乃是斛律光将军那边亲信的想法,若不是这样以卢思道的身份面对张忘一个平头百姓怎么会如此“下作”。

    “娄方见过卢主簿?”就在这时娄方冲着卢思道拱手说道。

    卢思道一进来便冲着张忘跑了过来,来到张忘的近前之后背对着这一队军士,直到这会听到娄方的话语,卢思道扭头一看这才认出来娄方的身份。

    “娄公子,您怎么会在这里?”卢思道惊讶道。

    “斛律光将军保荐张公子为员外司马督,府中司马派我等过来给张公子送战袍官印。”娄方回道。

    “芝麻绿豆大的小官罢了,不足为提。”张忘听完娄方的回答不懈的说道:“你帮我收着吧。”

    说话便将自己那个微型的官印顺手丢给了一旁的小丫鬟。

    看到张忘的动作,娄方和卢思道二人更是以为张忘乃是背景雄厚,不然谁会将官印像杂草一样丢来丢去。

    只有一个解释,人家根本看不上。

    “卢主簿,张司马督,既然东西已经送到,军中另有要事,娄方先告退了。”娄方冲着张忘说道。

    张忘这里来了客人,他自然不好意思继续呆在这里。

    “既然娄公子有事,那张忘就不多挽留了,劳烦回去禀报司马就说张忘一定按时到任。”张忘拱手言道。

    “若不是今日过来,卢思道竟然不知道今日乃是公子的大喜之日,等回去卢某立即让人备一份厚礼恭贺张公子大喜。”娄方等人一走,卢思道立即向着张忘恭贺道。

    他可没忘了方才娄方说的张忘这个官职可是斛律光荐举的,斛律光竟然会为了张忘破例荐举于他,看来自己还是低看了张忘和斛律光的关系。

    “不入流的小官,没值得可以恭喜的。”张忘摆摆手然后问道:“那个娄方是什么人?”

    娄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军士而已,按理说以卢思道的身份不应该认识他才对,然而卢思道不但认识这么一个小卒而且还称呼他为公子,想必他的身份应该也不简单。

    “公子不认识他?”卢思道疑问道。

    “他很有名吗?”张忘反问道。

    “娄方没有什么名气,然而他的父亲却是赫赫有名。”

    “谁?”

    “娄定远。”卢思道回道:“其父娄定远现据五兵尚书一职,官居正三品。”

    卢思道这一说,张忘也明白了卢思道为什么会认识娄方,既然他是娄定远的儿子,卢思道多加注意也就正常了,北齐的五兵尚书可是相当于后世的兵部尚书,算是卢思道的半个上司。

    而且娄定远可是娄昭的儿子,换而言之如今手握大权的太皇太后娄昭君乃是娄方的太姑母,这可是标准的皇亲国戚。

    不过新的疑问又来了,这等家世娄方又怎么会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军士。

    卢思道接下来的话语接着解开了张忘的疑惑。

    “只是可惜,娄方乃是娄定远的奴婢所生,注定继承不到家业。”

    北齐时期虽然没有像古代朝鲜那样的从母法,然而奴婢所生的儿女,地位不但和嫡子没法比甚至和姬妾所生的庶子也有着天壤之别。

    这样的儿子,哪怕是父亲再重视,也无法继承一点家业,所有的一切只能靠自己,甚至有些官员以奴婢生子为耻。

    娄定远能把娄方这个奴婢生的儿子送到左卫府中当一个小卒,在现在看来已经是非常重视这个儿子了。

    “对了,长广王何时离任定下了吗?”明白了娄方的事情张忘继续冲着卢思道问道。

    高湛现在是京畿大都督,如今朝廷让他去并州赴任的任命已经下了,张忘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离任的前一天起事的,卢思道身为京畿大都督府的主簿,长广王何时离任解去京畿大都督之职他应该很清楚。

    高湛要离任,虽然普通民众不知道,然而朝中上层都已经知悉,在卢思道看来一定是斛律光告诉张忘的。

    “吾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朝廷诏令长广王丁亥(二十四日)日离任出发赴并省任职。”

    张忘一听,一股紧迫之意顿时升起,自己到任日期到高湛离任的时候仅仅只有四天的时间。

    留给自己运作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从斛律光承诺给自己的在左卫府某一个职事之时,张忘便开始计划着在高演高湛兄弟发动的这一场政变中为自己谋一些利益。

    因为左右卫府便是负责戍守宫城的主要力量,只要运作得当,未尝不能在高演和高湛面前露一露脸,毕竟张忘可是知道这两兄弟日后都是大齐的皇帝。

    听完卢思道的话,张忘便做了一个决定,一定要提前去上任,好让自己有更多的活动空间,有斛律光的举荐在,想必左卫府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

    不过当务之急是要先把卢思道送来的鱼炖了,鱼只有两天,自己和小丫鬟正好一人一条,所以张忘毫不犹豫的给卢思道下了逐客令。

    张忘方才就已经注意到了,卢思道送来的这两条鱼都是鲫鱼,每一条都有足足三十多厘米长,若是在现在长到这么大的鲫鱼可不多见,而且这还是野生的。

    在看到这两条鱼的时候张忘的脑海中已经立即想到的鲫鱼豆腐汤的味道。

    豆腐是这个时候能买到的仅有的几种食材,昨日去买的一块尚有剩余。

    张忘让小丫鬟将鱼收拾好之后用盐略做处理,便用之前专门从铁匠那里定制的炒锅将鲫鱼两面煎透。

    倒上水,加入一点醴浆,再将切好块的豆腐放进去,大火猛煮,不多时奶白色的鲫鱼豆腐汤便做好了。

    撒上一些胡椒等香料,这一顿饭差点让张忘和小丫鬟把舌头吃下来,这么鲜美的饭食好久没吃过了……

第四十五章 当务之急

    虽然张忘对那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官印十分不屑,然而小丫鬟对其却是视若珍宝。

    小心的将它擦拭的干干净净,而后用了一块上好的绸布细心包裹了起来。

    在知道张忘准备第二天就要去提前赴任之后,小丫鬟再次狂奔到了市场之上开始采购食材。

    在小丫鬟的理解中,少爷明天就要去当官了,怎么说都要好好吃一顿祝贺一下。

    约莫一个时辰后,小丫鬟便大包小包的回到了院子里,如今尚未开春能够买到的食材实在有些少,除了农户储存的萝卜、菘菜(白菜)及豆腐之外,其余的便都是一些羊肉、鸡肉、猪肉等的肉类。

    最令张忘感觉到惊奇的是,小丫鬟这一次竟然在市场上买到了一些晒干的蘑菇。

    看到这些食材,张忘的口水都快下来了,小鸡炖蘑菇、白菜炖豆腐、醋熘白菜、羊肉汤、肉炒萝卜丝……能够发挥的余地顿时大了不少。

    “少爷,我能不能去把柔姐姐和令仪姐姐一起叫过来?”就在这时小丫鬟在旁边轻声问道。

    在她看来柔娘和元令仪如今也已经是张忘的奴婢了,在身份上和自己一样,既然是庆祝少爷当官,就自己两个人确实有些寒酸,自己这些奴婢们也应该当面祝贺才对。

    “去吧。”张忘回道。

    在张忘看来无非就是多两双筷子的事,而且两人也都是美女吃饭时看着也赏心悦目。

    等小丫鬟和二女回到小院之中,张忘已经分门别类的将食材分好了。

    “你们来的正好,小鹃你先去生火,柔娘和令仪你们把菜和蘑菇摘一下。”张忘随意安排到。

    说完张忘便自顾自的操起菜刀冲着那冻的硬邦邦的肉块下起来刀来。

    听完张忘的吩咐,柔娘和元令仪二女都有些愣神,少爷竟然自己也在下厨,当主人的不都是应该自己这种奴婢做好了饭,然后给端到面前才吃的吗,懒点的就是让奴婢们坐到边上一口一口喂的也是常事。

    上次张忘留在铭香阁吃饭时,柔娘便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这个主人没有什么架子,然而却没想到张忘连做饭都自己下手。

    在这个时代,不要说是主人家了,就是普通人娶了媳妇之后也不见得会自己再动手做饭。

    等切完肉张忘看着又多了几个缺口的菜刀不由的感慨道,等去了军中一定要弄点精钢锻造两把菜刀,这普通铁料打造的菜刀都用废了好几把了……

    此时小丫鬟那水已经烧开,二女那的菜也已经顺好,剩下的时间除了三女根据张忘的要求看好火之外便是张忘的表现时间了。

    虽然在前世张忘连一个厨师的名号都算不上,最多只能算是一个比较贪嘴的美食屌丝,然而在炒菜等“神艺”还没有出现的北齐,张忘绝对可以算得上是站在了厨艺届的顶峰!

    小丫鬟还好些,毕竟这些日子以来已经跟着张忘吃了不少之前从未吃过的东西,甚至她还以为外面的权贵人家平时也是吃这些,只是之前自己和少爷太穷了吃不起而已。

    然而柔娘和元令仪之前作为潇湘院的清倌人,在那个消金窟里而可是什么都吃过的主。

    不过无论她们吃过的什么山珍海味,也比不上张忘简简单单做出的这一桌子菜,就是张忘用剩下的萝卜头、菘菜根腌渍的酱菜都是那么的美味。

    这一顿饭从傍晚一直吃到了日头落下,不论是张忘还是三女都吃的有些过量。

    此时张忘再次痛恨起自己上次送元令仪去了柔娘哪里之后为什么没有及时把家里的两张小床换成大床。

    这等时刻若是家里的两张足够大的床,便可以顺理成章的让柔娘和元令仪直接在这里住下。

    要知道两个屋可是通着的,晚上睡觉二女总不能和衣而睡,这一不小心看见点什么也实属正常,说不定就会发生什么美妙的事情。

    柔娘和元令仪可不像小丫鬟还未成年,只要两人不反对,下手的话张忘也没有多少心理障碍。

    由于天色以晚,张忘执意将柔娘和元令仪亲自送到了铭香阁,然后才自己返回了小院之中。

    毕竟万一若是两人出点什么事,张忘那不得哭死,自己都还没得手呢……。

    张忘不知道的是,这一晚邺城中不少的人家家里也罕见的吃了一顿饱饭,甚至有人在家中树立起了长生牌位供奉了起来。

    在长生牌位仅仅有两个字——张忘。

    虽然斛律光核实烈属的动作还在进行中,然而距离最近的邺城三县内的情况已经摸清了。

    事不宜迟斛律光当即便派人给已经核实的家庭根据情况每户送去了一百至三百大钱不等的数额,并且告诉他们这钱是一个叫做张忘的大善人给他们的,而且以后每月都会给他们补贴一部分钱直到他们的孩子长成,能够养活自己为止。

    对于斛律光而言,谁出的钱就是谁,他根本不屑于夺这份名声。

    若是一个人口多一些的家庭,这些钱仅仅能够保证喝稀粥饿不死,然而这些人哪怕是妇人拉扯着几个孩子的也会自己找些缝缝补补的活计,有一点收入,加上张忘这些钱生活总归有了一些盼头。

    而一些根本没有工作能力的残疾军人,也不至于冻饿而死。

    ……

    然而这些张忘根本不知道。

    第二日一早,小丫鬟便早早的起床为张忘准备好了米粥和张忘提前腌制的酱菜。

    然后将昨日娄方等人送来的战袍摆在了张忘的屋子里。

    今天可是少爷要是赴任的重要时刻,小丫鬟昨晚一晚上激动的都没有睡好,张忘当了官感觉小丫鬟比他自己都高兴。

    然而张忘起床吃完了早饭之后,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那身华丽的战袍却义无反顾的将脑袋看向了大门的方向。

    “少爷决定了,我下午再去报道,上午先去干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张忘坚定地说道。

    于是乎在小丫鬟钦佩的目光中,张忘直接奔到了市场上木器行那里重金购买了两张最为坚固的大床,恩,怎么动都没有声音的那种。

    一上午的时间,张忘先将这件事安排妥当,心中想了想下一次用什么理由叫柔娘和元令仪过来吃完饭,睡了一个午觉之后张忘这才在小丫鬟的帮助下穿戴妥当,向着左卫府赶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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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奸佞介绍:
重生北齐,却未想此身竟是一个败尽家财的败家子,甚至连不离不弃的小丫鬟都抵给了妓院。
刚刚重生的张忘,第一个紧要问题就是如何保住自己的小丫鬟。
第二便是如何在这被称之为“禽兽王朝”的北齐活下去。
书友群:254418550欢迎加入。北朝奸佞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北朝奸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北朝奸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