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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红薯刺客     家兄唐太宗txt下载     家兄唐太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81章听君一席话(三更)

    “高相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李道宗端起琉璃茶盏,轻品一口茶,低声笑道。“你是知道某的,打仗当个前军,按行军大总管的吩咐行事,勉强凑合。当工部尚书,那些修路器械认识某,某不认识它们啊!”

    高俭微愣了下,想过李道宗会有各种说辞,唯独没有预料到这种……明明原来都挺讲理的人,怎么如今变得越来越惫懒?端起茶盏喝了口茶,轻咳一声,说道:“玄色属水,而我大唐五行属土,火生土,故陛下选择赤黄色为正色。而水却克火,岂不是……你懂的。前朝炀帝不顾天时,强行疏浚运河,所造成的动乱,刚刚过去二十年……前车之鉴后车之师,不可不畏也。”

    李道宗:“……”

    P,别在这跟某扯什么五行生克,某还可以说玄色属水,路边植树,水生木者,因水润而能生;木生火者,木性温暖,火伏其中,钻灼而出;火生土者,火热故能焚木,木焚而成灰,灰即土也;土生金者,金居石依山,津润而生,聚土成山,山必长石;金生水者,少阴之气,润燥流津,销金亦为水,所以山石而从润。

    玄路通达大唐,方为大唐兴盛之道!

    身体微微前倾,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说道:“高相,听君一席话,某深感忧虑,要不你驱车前往陛下处,当面劝谏?你是不知道,某半路被送回来,就是因为杨景猷那个佞臣!”

    杨师道身为中书令,让他背锅很正常,比元狩的丞相舒坦多了,他们可是用生命帮皇帝背锅。

    “魏玄成、唐茂约和李药师不但不劝谏,还跟着一起挤兑某,某太难了。”

    听到这三个名字,高俭有些牙疼,不是愁的牙疼,而是气得牙疼。李药师这两年基本处于休养阶段,政事堂都很少去,最近却有些活跃的不正常。唐俭那个老匹夫,算了,还是不要想了!杵了两下竹杖,愤愤地说道:“魏玄成竟然因为一篇文章,风骨荡然无存,某太失望了!不是某不想去找陛下,而是某现在连壶梁苑都走不出去……”

    有孙思邈和那个公孙……公孙白坐镇滕王府,某想找人来带某出去,却没有人能做到不被他们发现。旬日之间,又有四人被送到大理寺,据说都是名重一方的剑客,某实在不知道那些剑客都在想什么,难道日子不好过,想吃些免费的食物?呵呵……

    看到李道宗同样痛心疾首的表情,高俭眼神微亮,看了眼亭子外面的侍女,前倾着身子,小声说道:“承范,你想个办法将某带出滕王府,某明日就快马加鞭,去找陛下谏言!”

    李道宗将身体往后仰了仰,高俭的眼神有些吓人,用爱莫能助的语气回答道:“高相,陛下托某叮嘱你,一定要安心在此休养,等他从洛阳回来,便来看你。某不敢违背他的意思,更何况,若是你离开这里后,出现什么状况,某将百口莫辩。”

    收点银钱自污,不过是学汉相萧何,只是某没想到,唐俭收羊只是免职回家,某却连封户都被收回……临走之前还被陛下拿着荆条,一顿乱揍,说某丢了他的脸,丢了李家的脸,好好滚回来家反省去。

    某很确认,不想再经历一遍挨揍的情形,真的很痛。更重要的一点是,某没法还手,只能绕着柱子跑。

    “陛下……”高俭脸色涨红,杵着手里的竹杖,激动地说道。“陛下如此待某,某……某……某当以国士报之!”

    李道宗:“……”

    某怎么感觉到有阴谋,还是大阴谋的那种?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看到高俭已经站起身来,拄着竹杖,健步如飞地朝西边跑去……比某跑得都快,这哪里还需要休养?

    明明需要休养的,应该是某!

    “高相,你等等某,你那身子骨经不起折腾!”看到高俭的背影踉跄了一下,李道宗打了个寒颤,忙站起身追了过去。

    高俭若是跌倒摔断根骨头,某还要费心解释,呃呃呃,某解释不清啊!

    葛司药:“……”

    嫩们弄啥嘞?一位国公兼丞相,一位郡王兼尚书,没有任何危险的情况下,在滕王府狂奔,嫩们太不优雅了!

    “唰!”一道青影拦在高俭面前,是一根青竹削成的戒尺。

    “葛司药?”高俭被拦住,很不悦地盯着她,冷冷地说道。“你敢拦某,活腻歪了。”

    某在这修养,就是滕王也不敢……他敢,但绝不会如此无礼

    ……应该不会

    ……吧?

    葛司药收起青竹戒尺,叉手一礼,目光平静地看着高俭,温婉地提醒道:“高相,这里是滕王府。”

    在亲王府能狂奔的人,只有陛下和王府的主人,别的亲王或公主过来,也需守规矩,何况你还只是国公。

    高俭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指向一旁的药田。质问道:“谁家王府会种这么多药材?这里还是王府吗?某若想要你的这条明,你真以为他能护得住你?”

    “高士廉,你在发什么疯!”李道宗赶过来听到高俭的话,脸色铁青地吼道。

    李家还没沦落到要看权臣脸色的地步,“你动下葛司药试试,某倒要看看,谁会护着你!”

    陛下若是护着你,某就带着宗室诸王跪在承天门,要个说法!

    “李道宗,你这是要与整个陇西士族为敌吗?”高俭转过头来,眼神如同狼一般,死死地盯着李道宗,厉声质问道。

    李道宗半路回来,又来滕王府看望某,都说明了一个问题,陛下在修长安到洛阳的路,不但在修,还要加快速度修!杨师道那个佞臣,他以为弘农杨氏能独立于陇西士族,哼,做梦!

    一旦玄路修过去,再加上三门峡被炸掉,长安……陛下很有可能会如那位炀帝一般,迁都洛阳,那样的结果,没有任何一家陇西士族愿意看到!

    某绝不能让陛下步那位的后尘!

    高家和长孙家的心血会付诸东流,我们会被清洗干净……如同崔浩一般,就算别的分支得以存活,若干年后东山再起,与某这一支也不再有任何关系。

    “某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代表整个陇西士族了?”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传来。

    高俭看过去……

    ……

第182章打起精神,谨慎应付

    李道宗暗暗松了口气,若说还有谁能压高俭一头,也就宇文士及了,嫡亲妹妹宇文昭仪当年固辞皇后,也因为她的固辞,文德皇后才成为大唐的第一位正式皇后。他的原配是前朝炀帝的长女南阳公主,继娶寿光县主……有他和杨师道二人压阵,高俭和长孙无忌就闹腾不起来,就不会发生前朝那种情况。

    哦,对了,那位炀帝便是他的兄长宇文化及所杀。

    “你……郢国公不知前因后果,还是慎言为佳。”高俭没想到宇文士及会来,脸上的怒气渐渐消散,眼神却更冷,你妹妹拒绝当皇后的真相为何,别人不知道,当某也不知道……却又不得不领情,第一位正式皇后和第二位还是有很大差别的。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这家伙太狡诈,在他兄长弑君的情况下,他还能不断与各路世家、望族交好,达成守望相助的盟约。更在储位之争中,选择支持陛下……杨师道和他一比,就是一只纯白的兔子。

    宇文士及微微颔首,说道:“申国公所言甚是,只是不知道喧哗亲王府,是个什么说法,某认为很有必要请大理寺卿过来聊聊,反正壶梁苑足够大,不用担心住不开。”

    微风吹过,草药的花香混合在一起,味道有些……暖风熏得游人醉。

    被药香味一薰,高俭感觉自己的头有些发沉……看向正在朝这里走来的孙思邈,怒声喝道:“贼道,你敢害我!”

    只是落到各人的眼里,他好像说了句什么,却没有人听到内容,只看到他朝一侧倒去。

    李道宗忙伸手扶住,惊诧地问道:“孙公,高相这是什么情况?”

    刚才跑得比某还快,怎么突然就晕倒了呢?总不会是想陷害某与宇文士及

    ……吧?

    “高公年轻时在交趾郡待过,又曾在蜀地待过几年,如今只是旧疾复发,他又不肯好好配合。”孙思邈边请脉边说道。“你们送高公回去歇息,旬日内不能再会客。”

    葛司药轻声应唯,熟练地指挥人抬着高俭,朝他住的静阁走去。裴承先跟着一起离开,必须确认高公回到静阁,还要写成文书送到风荷苑,以备王爷查看,虽然他从来没看过。

    宇文士及目光有些狐疑地看向孙思邈,他的医术自然没有任何问题,只是高俭的晕倒,有些太过突然,这怎么看都不想旧疾,更像是被……那个不能提,是禁忌。试探着问道:“不知道是何种旧疾?”

    某可以支持陛下修路,某也觉得那玄路比运河更稳妥,前朝炀帝游广陵,虽已开辟渠道,但船行至宁陵后,常因水浅而无法前进。伯施的兄长建言,制作长一丈二尺的铁脚木鹅,由上游往下游流放,如木鹅不动,就表示是水浅处,即可标示予以浚深,日后就不会再有舟行不便的情形发生。自雍丘至灌口,共有一百二十九处浅滩。

    浅滩尚好解决,雨季的运河两岸会洪灾泛滥,还没有什么规律可言……但不代表道门之人,可以用医术随意拿捏重臣的身体。

    “高公……”孙思邈思索片刻后,说道。“听闻石崇为交趾采访使,以珍珠十斛得绿珠。”

    “嗯?”宇文士及瞪圆眼睛,惊诧地看着孙思邈……绿珠,原姓梁,生在白州境内的双角山下(今广西博白县),妩媚动人,又善解人意,恍若天仙下凡,尤以曲意承欢。可……高公就算与一位或者几位美人为管鲍之交,也不过是文人风流,暂解愁烦苦闷,没有什么问题啊?更加疑惑道,“与高公的病,又有何干呢?”

    李道宗轻拍了下额头,仁人确实通变谨密,只是出身太好,对于那些边边角角的事情,有时会想不到,很小声的说道:“金屋藏娇。”

    宇文士及:“……”

    那不是废话吗?不是金屋藏娇还金屋藏公……等等,陈阿娇被废的原因……还真是不可说的那种!

    “那为何拖到现在才犯病?”

    孙思邈倒背着手,摇了摇头,朝自己的药庐走去,叹息道:“佳人迟暮,终将驾鹤西去,不亦悲哉。”

    宇文士及:“……”

    生死同命?应该没有,毕竟只是晕倒……也有可能是距离太过遥远,那什么没有那么灵验了。

    李道宗:“……”

    看来陛下已经知道此事,难怪会派那么多的僧人南下,这是想在那女子断气前,将问题解决干净。僧人确实更适合去交州,最好能一次性清理干净那些祸害,以免将来再有人带出来害人。

    直到看不到孙思邈的身影,李道宗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说道:“仁人,孙公竟然茶都肯请我们喝一杯?”

    “不要计较一杯茶的事情,我们也该忙碌起来了。”宇文士及看向静阁的方向,幽幽叹息道。不论他的病到底是什么原因,他想破坏修路的事情,却是实锤了。难怪陛下临走前对某说,盛世不易,且行且珍惜。

    某要去与那些世家好友,好好喝杯茶,回忆一下江都之变,回忆一下那些惴惴不安的岁月,某等老矣,经不起再一次的动荡。

    李道宗想到那几个宗室长辈,同样叹息道:“动了谁的茶水,谁都不会开心,最好的办法就是,茶水足够多。”

    宇文士及朝苑门走去,没有接李道宗的话。茶水足够多也没有用,那时他们喝够了茶水,就会想分小天酥(用鸡肉和鹿肉一起烹制的粥),吃够了小天酥,就会想分消灵炙(由羊心尖肉和鹊舌为食材,经过复杂加工程序制成)……他们就想饕餮一样,永远不会满足。

    不然也不会有前朝的二世而亡。

    高士廉就算病着,但能问出“要与整个陇西士族为敌吗”的话,便已需要打起精神,谨慎应付。

    只希望此次三门峡疏浚成功,不要出意外状况,让他们害怕那种不知名的油纸包,如此一来,事情就会好做许多。毕竟再坚固的坞堡,也不会比得到三门的乱石。

    若是高句丽再能迅速搞定,吐蕃那里哪怕拖得久一点,也不会有任何妨碍。

    “仁人,你说玄路若是通往西域,会怎样?”李道宗无限神往地说道。

    宇文士及:“……”

    ……

第183章还是无法漂洋过海地去看你(4K)

    李世民看完李道宗送来的密奏,递给李靖,又拿起宇文士及的密奏来看:某才离开两日,就发生如此多的事情,还真是一日不见,如三月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百刻香版计时器?”李靖看完密奏,有些蒙圈,滕王是不是有点想法忒多了些?头绪太多,工匠明显不够用。至于高俭的事情,完全不用理会。一旦李世绩和程知节、牛进达他们打下高句丽,趁势清理一下靺鞨,所有反对的声音,都会瞬间消失。

    李世民放下手里的密奏,忍不住叹息道:“总以为他惫懒爱玩,吾在后面看着,总不会出什么状况。没想到他没出状况,倒是给吾出了许多难题。”

    李靖:“……”

    陛下,你说这些话的时候,若是能把得瑟炫耀的表情收收,某就信了。

    李世民也没有指望李靖回答什么,原本一直以为孙公只爱草药,于其他事情不说是漠不关心的冷酷,至少也是与某无关的冷澹。没想到却能恰如其分地用珍珠十斛的典故,点破当年旧事。

    “陛下,袁公派人送来奏疏。”车驾外的张阿难打开车门,将一份奏疏送到李靖手上,低声禀告完毕,没有听到任何吩咐,随手又将车门关上。

    李世民接过奏疏,轻声笑道:“袁公这奏疏,八成是来讨要工期的,理由再怎么充分,真相只有一个,能让后面那群人,体验下什么叫由奢入俭难,更为以后能好少些非议和掣肘。”

    估计还会帮那个竖子诉诉苦,讲很多蒸汽机增加数量后的难度,以及吾家晋阳太小,真的真的很不适合管理云鹤府……此事与吾半文钱关系都没有,那竖子不想接手的事情,吾也莫得办法强迫他接手。

    更何况,他还总用去献陵哭诉威胁吾,晋阳也跟着卖萌装可怜,吾都想去献陵哭诉一番!什么,太庙?些许小事吵到阿耶那里就行,没必要闹得祖辈都知道。

    没错,就是这样的,我们要当省心的后辈。

    李靖抬起手来摸了摸鼻子,低声说道:“陛下,是否请唐茂约过来?他的主意最多。”

    若是道路好走,便不用想着清理三门峡了。修路之事,虽是陛下定的,可参与的人,大部分为滕王属官。无论是改变工期,还是改变方案,又或者诉苦要支援,都必须将滕王先摘出来,不能让那些人逮着他弹劾。

    倒不是担心滕王会被陛下惩戒,而是担心滕王会在长安城拆家,真拆家。

    李世民大体浏览一遍奏疏,微微摇头,说道:“请景猷和玄成。”

    唐俭那家伙巴不得剩下的路都先不修,让后面那群人好好享受一下,各位道路崎区,山间难行。他会用对待突厥的办法,来对待那些持不同意见的同僚,然后吾还没法惩处他,因为从证据层面来看,会显示他什么都没做。

    要不让他去大理寺兼下职?不行,幼弟身边道门之人太多,药师盯不住,不能让他被忽悠到去修道……要不让唐家和崔家小女郎先入府?

    “阿难,传口谕,让太史局核定吉日,安排唐七娘和崔十二娘尽快入滕王府。”

    “唯唯。”张阿难在车门外忙应道。如此一来,王妃变成了后入府之人……好在滕王还小,不然这王府后院,可就真热闹了。

    “陛下……”李靖刚想劝谏,就被李世民抬手打断。

    “朕的幼弟,不能修道入佛。”李世民看着李靖,很认真地说道。“朕宁愿他纵马当街,弹弓伤人,也不愿他深山古刹,求佛问道。”

    别人如何选择,是他们的自由,竖子若敢求佛问道,吾打断他的腿!是吾给的银钱不足,还是府里的美人不美?美人……他总说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此次参选花魁的扬州府美人,可以选两个送到他府里做舞伎。要不要再选几个良家子呢?

    李靖:“……”

    某家老二就被公孙白忽悠瘸了,正在蜀山练剑。

    坐在角落里的褚遂良:“……”

    思索良久,提笔写下:十二年(638年),戊午月(四月),戊戌日(二十二日),上与卫国公靖议事,忧滕王甚矣。

    ……

    李元婴还不知道用不了多久,在某位好兄长的关怀下,王府将会莺莺燕燕,燕燕莺莺。他此时正在壶梁苑药庐,边喝茶,边看孙思邈炮制草药。

    “孙公,真有巫蛊之术吗?那玩意要是有用,当年某位武帝,岂不是早早就嗝屁了?还有前朝炀帝,哪里还用阿耶他们费事吧啦地去拨乱反正?”

    孙思邈将切制好的棕黑色黄精,摆在竹盘上,笑道:“王爷看得透彻,不过是旁门左术之道,用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做比,最恰当。离开南疆的环境,便如无土之木。”

    更重要的一点是,磁石的影响力,达不到那么远……有些事情说开了,简单到让人怀疑人生。当然,某不会去揭穿这一点,揭穿了还怎么看戏?

    “那扎小人呢?”李元婴身体前倾,更加好奇地问道。“还有钉头七箭书呢?”

    当年看封神,最感兴趣的便是这个,玄幻中的玄幻,还被历代神仙通鉴编入天罡三十六法,列为最后一法压轴,在它前面分别是撒豆成兵,挟山超海,飞砂走石。而历代神仙通鉴,内容五代以前为徐人瑞所修,宋元两朝为程瑶续修。明末清初徐道、程毓奇删减编集(据魔都江东书局印行本末云,徐道系明初滇池侯徐英之子徐人瑞六世孙,程毓奇则为明代理学家程翔之子程瑶的五世孙),收录上起鸿蒙未判,下至明宣德初历代仙真事。

    一名三教同原录,又称神仙通鉴、神仙鉴、仙鉴等……如此了解此书,因为扇贝经常闪现闪没的某省图书馆存有康麻子庚辰本,极其珍贵。

    程瑶,娶妻周氏,夫妇同庚,男生冬至,女生夏至。父母去世后,佩剑出游。至句曲遇王仲都,授以大道……重点在王仲都!

    汉桓谭的新论之辨惑记载,元帝被病,广求方士,汉中送道士王仲都者……隆冬盛寒日……御者厚衣狐裘,甚寒战,而仲都独无变色。卧于池台上,曛然自若……至夏大暑日,使曝坐,又环以十炉火,不言热而身不汗出。

    不只是玄幻神异,比戒指里的老爷爷还离了大谱!

    孙思貌有些尴尬地轻咳两声,说道:“武帝下策书收皇后玺绶,卫皇后遂自杀。”

    好好的黄老之学,就这么被那些人带歪了,但某也不能说他们就做错了,毕竟和墨家、农家等比起来,已经好太多。至少传承有序,未曾断代,更没有查无此人。

    李元婴瘫回矮榻,靠在靠枕上哀嚎道:“原来都是忽悠人滴!某以后还怎么给小包子讲那些神异故事啊!某受伤了,某想要静静!”

    春桃默默转身出去,去找那个叫静静的侍女。曲三娘目前由芒种照看,因为孙公给她服用了一颗小药丸,让她不敢离开滕王府。至于芒种,应该很快便会选好夫家,风光嫁人或者为媵。

    孙思邈取来小铡刀和青蒿,肘后备急方记载疟疾之法,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目前需要研究一下,如何能更好地制成颗粒药剂……怎么也比让那些巫医跳舞有用。

    “蒿草?”李元婴闻到不甚喜欢的味道,皱着鼻子说道。“孙公,你准备熬解暑饮吗?”

    青蒿解暑饮,很适合修路采石的人喝,修到洛阳后,关内道的州府之间道路,便会依次修建起来,解暑饮很有必要……但也不用麻烦到孙公来熬制?

    孙思邈摇了摇头,笑道:“难怪陛下总说你淘气,解暑饮哪里用我来做?葛洪说青蒿适合治疟疾,我试验了这些年,效果不是很好。就想试试颗粒药剂法,也许能有效。”

    李元婴:“……”

    疟疾用青蒿素没错,可双氢青蒿素的制作……不论是四氢呋喃还是离子交换树脂,又或者多羟基化合物,目前的来说,都不可能制造出来。

    当年青蒿素刷屏,某有去找相关的资料来看,只能说后世那种信息大爆炸的年代,真的很好,只要想学,总能找到相关的资料,科普级的资料完全不会有任何障碍。想了解更多,又有各种网上书店,还有那么多的书城和图书馆。

    ……等等,可以用乙醇法,不用工业酒精,用酒试验看看,反正后续的事情,孙公他们会想办法搞定。

    只可惜烟草现在依然还在M洲……为你,我用了半年的积蓄,还是无法漂洋过海地去看你。

    孙思邈就看到闲极无聊的李元婴,拿着一个小竹盘装满自己刚切好的青蒿,还只拿叶片部分,走到小石磨那里,磨粉。摇了摇头,没再看他,继续铡切。

    静静悄悄走进药庐,默默站在李元婴身边。清澹的面容上一双柳叶眼,如同仕女画上走下来的女子。

    李元婴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想吩咐人去取酒,结果不是春桃,也不是白露……这个小美人,某很确定某没见过。疑惑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王爷,奴叫静静,来自苏州府。”带有一点吴农软语口音的声音,比春桃她们多了两分温柔。

    李元婴头上滑下三根黑线,后世静静和停停的段子,看着很有趣,真落到自己头上……某只能暗自庆幸,还好某没说某想等等,身边若有叫等等的侍女,会很方……有些无奈地说道:“让人去取一坛蜀山春。”

    蜀山春是公孙先生带来的酒,刘二郎用制作火油之法,或者说是分离阴气(氧气)之法更合适,蒸过一次,度数比普通的酒高不少。但因为当年喝酒不多,没法准确说出大概会有多少度。

    “唯。”静静轻声应道,后退三步后,转身离开……滕王的眼神好可怕,我要和春桃阿姐说声,滕王他真的真的不认识我。

    继续推磨,李元婴决定晚上再和春桃讨论静静的问题,她们如此行事,很容易误导以后的王妃和孺人、媵妾们……还要七年,某才能唱动力火车的“当”的副歌部分。

    其实七年也有些早,后世的法定婚龄可是二十二周岁。

    孙思邈摇了摇头,刚答应陛下十八岁之前不喝酒没多久,果然还是孩子心性,轻声笑道:“王爷不必担心醉酒,某已经写好醒酒汤的方子,春桃她们会帮你熬制。”

    “孙公,某答应阿兄十八岁之前不喝酒,自然要说到做到。”李元婴边推着磨边说道。“你们不是有酿造菊花酒嘛,我想试试青蒿粉泡酒。”

    孙思邈停下铡刀,好奇地问道:“青蒿粉泡酒?”

    也许比绞取汁更有效,也许……可以让刘布想想新思路!“王爷,刘二郎他们何时才能核算完毕那个计时器?”

    李元婴想到他们做的核算,万分无力地叹息道:“他们昨夜便已核算完毕,如今在核算鼓楼用的大钟,说什么按标记的唐数敲点,每半个时辰敲击一点,可省下每日敲鼓击锣的麻烦。”

    这群人不是一般地六,而是九,六翻了!某真的什么都没说,杜澈敢想,萧若元就敢核算,而刘布就敢画出尺规图,还让叶法善传给班谦,异地联手。

    大唐就有云工作模式,谁信啊?反正某原来是坚决不信滴!谁若敢说,某一定打破他的狗头,可……现实却狠狠大了某的脸,害的某只好躲到药庐来。

    以免再被他们降维打击!

    孙思邈无语望天:滕王还是尽快离开长安为好,再待下去,长安便不再是长安……默默同情滕州之人,若是他去封地,修路一定不会少,疏浚河道也必然会有,更有可能会将那些民居拆出,全部重新搭……应该不会

    ……吧?

    那样的话,怕是会出大事……不行,某要提醒袁……算了,白叠子的事情忙完,某也去滕州,反正那里也有司农寺的地,试验结果传回来就成!

    “滕王,若你去封地,某同行。”

    李元婴:“……”

    幸福来的有些猝不及防,某有点慌……

    ……

第184章全驴宴(3k)

    杨师道没有如李元婴般,感到幸福来得猝不及防,只觉得事情突变得让人猝不及防,叉手一礼,说道:“陛下,绕开十二连城,长安城的安全又将如何保证呢?”

    某可以支持修路,可以支持炸掉三门,可以支持打吐蕃……可让十二个关隘废掉一半,某要怎么说服那些对修路都很有意见的人?就算有宇文仁人帮忙,某也觉得压力如山……陛下,臣真的做不到啊!

    “函谷关之下,尝以十倍之地,百万之众,叩关而攻秦。秦人开关延敌,九国之师,逡巡而不敢进。”李靖轻声说道。“景猷,现在已是大唐。”

    杨师道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磨了磨牙,轻声说道:“李靖,你是出身丹杨房的人,不要告诉某,你不知道绕过潼关代表着什么?”

    陛下的出身,某不予置评,他们已经都成为皇室宗亲,而且,就算成为皇室宗亲,他们之间,谁也不敢保证都会全力支持这个绕路方案。说别的都是虚的,不管动了谁利益,但凡有点血性的人,都会露出獠牙来。

    那位从兄就是这么玩脱线的,被陇西世家抛弃……就算宇文化及不出手,也会别的人出手,只是他更急切,背上那么个名声,又被那些标榜忠心的人联手围剿。某客居洛阳,被王世充扣留,没有被杀,不过是他想告诉别人,他受禅让登位,名正言顺。

    “那就这一段依然走南淆道。”魏徵瘦削的脸上,表情不复原来的激烈和刚愎,平和地说道。“等他们感觉到不方便之后,上书请求时,陛下再勉为其难地答应便是。至于安全问题,一旦遇上大旱,或者寒冬结冰,这条河还能成为屏障吗?”

    某早年学的那些纵横之术,该拿出来用用了。滕王以某为知己,某自然要以知己报之。云鹤府的属官,主事的人大部分都挂在滕王府,某自然会全力支持他们做的事情,更何况他们做的事情,确实于国有益,于民有利。

    李世民的嘴角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下,你们能不和那位竖子学不?能不能稍微委婉一点,虽然原来经常扯得有点远,各种子曰诗云背典籍,外加创造各种新的典故出来互嘲,听得某昏昏欲睡,至少……尴尬是他们滴,某可以超然看戏,不时重新引导一下议论的方向,结果是某满意的就行。用手指轻扣桉几,只要某不尴尬,尴尬就是别人的,轻声说道:“通知袁公,他们的方案暂停,让他们从桃林县那里往洛阳修。”

    停顿了下,说道:“药师,你和袁公回长安,带着滕王一起搭建沙盘玩,去金州之前,吾要看到结果。”

    那个韦三郎的方案,太过迂回,也许更适合蜀山那里,吾家幼弟很有可能会有不同的想法,吾愿意等。

    李靖躬身应道:“唯,某定不负陛下所望。”

    看过炸鱼塘,对炸三门峡,某没什么兴趣,还不如和滕王在风荷苑钓鱼,看春桃、白露或者萧十一叉鱼,格外有趣。

    不知道已经被安排的李元婴,正在将磨好的青蒿粉倒入蜀山春酒,加厚版琉璃瓶,能看到偶有银光闪过。粉末落入酒中,在表面形成小气泡,不时会发出“波波波”的声音。

    孙思邈额头滑下三根黑线,他怎么则没想到,李元婴会直接将药粉倒入酒中,不是应该如虎骨酒那般,虎骨一具,炭火炙令黄色,刮取,炙尽,捣得数升,绢囊盛,清酒六升浸五宿,随多少稍饮之吗?

    如此不通药理地胡闹,某真的很受伤!这些青蒿不是外面药肆那些普通货色,而是某选取最佳时间收割、晾晒的顶级青蒿!

    没有注意到孙思邈的脸色,李元婴拿起一旁的细竹竿,轻轻搅动着药粉,加快它们下沉的速度。看着酒水的浑浊程度,摆了下手,说道:“孙公,药粉不够,再给某一些青蒿叶。”

    用一个大竹盘装好青蒿叶,孙思邈走到石磨处,坐下磨粉,问道:“为何只选叶部?梗杆处的药效虽然弱一些,却也不是不能用。”

    李元婴抬起头,露出特别乖巧的笑容,说道:“去年五月五日,他们烧艾草除虫,叶子的味道胜于梗杆不是一点半点,好酒当然要配好药。”

    ps:唐代初期并没有端午节的称呼,五月初五那天的节日就是庆祝“五月五日”,包括皇帝的诏书都是只说“五月五日”;到了盛唐,民间和诗人们二词并用,官方依然是“五月五日”;直到中唐,唐宪宗在诏书中首次用“端午”二字代替了“五月五日”。

    可是爬灰三郎在端午三殿宴群臣探得神字的诗序中记述了皇宫端午日盛况,召来儒雅臣僚,大张延席,广殿肃而清气生,列树深而长风至……更写下穴枕通灵气,长丝续命人。四时花竞巧,九子粽争新……股肱良足咏,凤化可还淳的诗句。从此有了官方论调,钦定五色丝的承前启后的精神意义。要长命,还要给做大唐忠臣。

    还有种说法,端午二字最早出现在晋代,不水的红薯不是考据学者,就不去研究那么复杂的事情了。

    孙思邈:“……”

    某真是谢谢你喔!若不是你做过太多好事,某会把你扔出药庐……不对,扔出壶梁苑,并挂上块木牌:滕王不得入内!

    “孙公,你不用太过感动,谁让某是大唐大善人呢?”李元婴听着速度明显变快的石磨声音,摆了摆手说道。“某不会让外人知道酒泡青蒿粉治疟疾之法,是某想出来滴。某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醇厚善良,挥一挥衣袖,深藏功与名。只要你知道某,只要大唐人不再受疟疾之苦,只要不再医师加百毒,熏灌无停机。灸师施艾炷,酷若猎火围。诅师毒口牙,舌作霹雳飞。符师弄刀笔,丹墨交横挥。某就心满意足,了无遗憾了!”

    嘿嘿嘿嘿……孙公的千金翼方中,就有专门论述禁咒之术的“禁经”。在“禁疟病”篇中,收录了大量驱除疫鬼之法。有些是用咒语威慑、恫吓、斥责疫鬼,使之离开;有些是通过咒语帮助病人分析发病原因,消除病人恐惧心理;还有些是用避邪、威慑性的符咒驱逐疫鬼。

    至于医师加百毒那段,某抄的写下论佛骨表的那位大老疟疾病愈后写下的谴疟鬼。虽然他的师说和雪拥蓝关马不前更有名,某却更喜欢论佛骨表。

    臣某言:伏以佛者,夷狄之一法耳,自后汉时流入中国,上古未尝有也……帝舜及禹,年皆百岁。此时天下太平,百姓安乐寿考,然而中国未有佛也……穆王在位百年。此时佛法亦未入中国,非因事佛而致然也……汉明帝时,始有佛法,明帝在位,才十八年耳。其后乱亡相继,运祚不长……惟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前后三度舍身施佛,其后……饿死台城,国亦寻灭。事佛求福,乃更得祸。由此观之,佛不足事,亦可知矣……卫而出之于境,不令惑众也。况其身死已久,枯朽之骨,凶秽之馀,岂宜令入宫禁?

    这位大老真的很刚,不是一般的头铁,但也是真的有风骨!不是那些嘴炮输出很强,就是说不到正点上的喷子。就是因他鲠言无所忌,说群臣之所未言,读墨子中写到孔子必用墨子,墨子必用孔子,不相用不足为孔墨。当时的着名诗人李某因避父亲的名讳而不能参加进士科考,他便写出讳辩来为他发声……某虽然更喜欢太白诗仙,喜欢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的恣意畅快,但某更敬重昌黎先生,还有魏玄成,他们代表的是种花家文人的底色。

    孙思邈却没有李元婴的心潮澎湃,听到舌作霹雳飞直接气炸了,抬起脚来,送他出门,吼道:“以后不许来药庐,不许来壶梁苑!”

    李元婴揉了揉自己的后面肉最多处,边往外走,边很小声地都囔道:“不来便不来,以后你求某,拜某为师,某都不来!”

    青蒿素,那可是真正的好东西,某只希望你别玩砸了。

    春桃:“……”

    带着人默默跟在李元婴后面,不乱打听,不多嘴多舌,是我用近三年的时间,总结出来的金玉良言。

    李元婴刚离开壶梁苑苑门,就听到“卡哒”一声,回过头去看,就看到一块巴掌宽的木牌挂在苑门左边,上面写着:滕王不得入内。

    “我去,孙犟驴你过分了啊!你等着,你给某好好等着,某……”

    吧啦吧啦……此处省略一千字。

    “啪”地一声,一块木板隔空飞来,落在李元婴身后某处,人……以非常完美地抛物线抛出……

    “卡察”一声响,公孙白手握着炭笔,秒到藏剑堂楼顶,就看到李元婴成大字形,排在那里……“呃,滕王,你怎么惹到孙犟驴发飙的?”

    孙犟驴对滕王的认可,远超袁疯子,按理,不会如此粗鲁地送人回藏剑堂啊?

    “某要吃驴肉蒸饼,酱卤驴肉,酒糟驴肉,麻辣驴肉,全驴宴!”李元婴捶着青琉璃瓦,哀嚎道。

    公孙白:“……”

    ……

第185章能不能当个人呀?(3k)

    公孙白小心翼翼地将李元婴抱起来,下楼回到厅堂后,更加小心翼翼地问道:“滕王,你将孙犟驴的丹炉给祸祸了,还是把他的草药给蹂躏了?”

    没有听到炸炉声,也没有看到火光冲天,别的事情好像,不至于让孙犟驴气到如此程度。他见不惯别人浪费东西,所以不愿意留在太医署,不愿意留在长安。

    李元婴捶着软枕,愤愤地说道:“某只说只要大唐人不再受疟疾之苦,只要不再医师加百毒,熏灌无停机。灸师施艾炷,酷若猎火围。诅师毒口牙,舌作霹雳飞。符师弄刀笔,丹墨交横挥。某就心满意足,了无遗憾了!然后……”

    磨了磨牙齿,继续说道:“然后他就把某踢了出来,还在苑门处挂上木牌,说滕王不得入内!这是某的王府,某竟然还有地方去不得?公孙先生,你说这还有……规矩嘛!”

    用天理或者王法,回有些过于上纲上线了,某大概其能猜出来他生气的原因,只是……只是某不接受这种方式的对待!他自己说的,那些巫什么蛊和扎什么小人,都是假的!凭什么某说舌作霹雳飞,就要被踢走!

    最最最关键的是那句滕王不得入内!身为种花家的小兔子,最见不得就是不得入内,那是历史的伤疤,那是……屈辱,叔可忍婶也不可忍,忍不了!

    “公孙先生,你去把那块牌子给吾砸了,以后滕王府……不对,某所去之处,不得出现类似的牌子!”

    首先大唐某说了不算,其次,阿兄不会让大唐人受到这种……伤害,他是番邦公认的天可汗。

    某……某要普及教育,某要推动大唐版石门(为了河蟹用的旧名)鲁郡(还是为了河蟹)指挥学院,还要推动文化输出,就像鹰酱那样,打残以后,他们还争着叫老大或者爸爸,比如某头爱挑事的约翰牛,比如某只高傲的长脚鸡,比如屡败屡战,屡战屡败的汉斯猫,比如某只自以为是鹤,在种花家偷走无数宝贝,又偷袭鹰酱的某猪港,最后被被扔了两朵蘑孤的脚盆鸡。

    “滕王放心,某壶梁苑去砸。”袁天罡和李靖刚回到藏剑苑,就听到李元婴的哀嚎声,袁天罡出声说道,话音刚落,人已离开。

    李靖走进藏剑堂,看到李元婴一脸的委屈和眼神里的悲愤,微愣了下,滕王一向散漫,就是房仁裕那次,抱着陛下的腿大哭,我们都看得出来,他是在演百戏,为的是将房仁裕坑的更狠一些。可……现在的表情,真不像在演,至少某看不出破绽来。

    “王爷,陛下让我们回来搭沙盘。”李靖坐在李元婴身边,声音里有他自己所没发现的温柔,说道。“大家对潼关到桃林的路有不同的看法,陛下想看看你有没有不同的方案。”

    转移情绪的最好办法,就是找个更感兴趣的事情忙活。滕王不是那种心思深沉的人,更不是记仇的人,因为他都是报仇不隔夜,当场整疯你……别管是怼倒还是发配……崔义玄似乎和他没仇,“王爷,陛下已经让太史局算日子,唐七娘和崔十二娘会尽快入府。”

    “弄啥嘞?”李元婴瞬间坐直身子,感觉自己的情绪瞬间都被打乱了,从潼关到桃林的路跳到美人进府……她们来那么早作甚?某的目标是凑齐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一百单八美,不是校园纯情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们让她们急着进府干啥嘞?

    “某才十一岁,你们能不能当个人呀?”

    李靖:“……”

    呃呃呃……陛下好像也忘了这一点?

    公孙白:“……”

    大家好像经常会忽略滕王只有十一岁,至少某很难将他当成少年来对待,虽然他散漫,惫懒,不讲武德,但是,仍不失为个好人,因为他从不会嘲笑别人的想法,哪怕那个想法真的有点……蠢。

    “王爷,沙盘算某一个!”杜澈放下手里的炭笔,转过头来,笑道。“你们做的那个到蜀山的沙盘很有趣,某觉得可以在潼关到桃林处试验。”

    “四郎,重点不是不会修,而是没有合适的支撑。”刘布轻声解释道。“我们用木材和石块做过试验,承受力不够,不能只考虑现在的运力。”

    按萧十一的估算,道路修好后,运力至少是目前的三倍,十年间很有可能达到十倍。而蒸汽机车的承载量,相对于马车来说,不只是十倍。

    杜澈拽过一张空白的竹纸,“刷刷刷……”绘制完毕后,放到刘布面前,打了个哈欠说道:“二师兄,你们说滕王搭完沙盘,没事就钓鱼,你们怎么就没想到渔网呢?还会有比它承重更好的吗?”

    滕王都给了这么明显的明示,你们还成天喊着没有办法解决问题,唉,默默同情滕王三日。

    李元婴瘫回软枕上,懒懒地说道:“沙盘你们先搭着,某要休息两天,磨青蒿粉累着了。”

    说到青蒿粉,才想起来需要刘布去帮忙,补充道:“刘二郎,你去壶梁苑将那个青蒿粉酒处理下,看看有没有办法做出来,更适合治疗疟疾的药,最好将韦公也请回来。”

    桃林到洛阳那段路,基本上是拓宽铺设就行,没有什么太复杂的路况,从陕至东京,山低路渐平。风光四百里,车马十三程。当然诗中的陕是指陕州(今三门峡),一路上花共垂鞭看,杯多并辔倾。笙歌与谈笑,随分自将行。

    修条路,他们都跑过去了,与其说修路,不如说是度假。不过身为成熟的大老,他们应该尽快学会自我攻略,尽量不要让某费心。

    若是你们能做出来双氢青蒿素,很多草药为原料的药便都可以自行攻略,医术的发展,便可以走上快车道,让巫医提前退出历史舞台。

    “唯。”刘布望向门口,看到袁天罡的身影,轻声应道。“我们验算完杜四的路基结构,某就去壶梁苑。”

    “三日后再去,某把药庐拆了,孙犟驴正在修。”袁天罡一脸高人风范地说道。“滕王,你和晋阳公主拆楼的那个方法,委实好用,某觉得可以让将作监针对这一点,改进他们的木作方式。”

    若有外人学会这招,别说拆楼,就是拆掉整座宫城,也不会超过一盏茶时间。

    李元婴呆呆地看着袁天罡:某总算明白你为何被叫疯子了,某虽然拆楼,里面有人的楼,某是不拆滴,因为有人的楼,拆之前某会让春桃她们清场。

    “袁公,孙公没受伤……吧?”

    “王爷,你不用担心他,那头犟驴比狐狸还狡猾。”袁天罡坐到矮榻上,直接端起茶盏,“吨”地一声,一饮而尽。转换话题说道,“杨中书的担心也有道理,潼关身为长安的屏障,绕开它,难免会让很多人担心安全问题。”

    我们可以找到一百个绕开那里的理由,他们自然也可以找到一百零一个理由反对。目前盛世初现,有足够的时间留给陛下,让他去协调各方的利益,同时,我们也可以先修别处的道路。

    李元婴想到后世的高铁,以长安到益州府(成都)为例,普通火车要十四个小时,高铁却只需要四个小时便能到达。原来铁路沿线的人,利益必然会受损。这种变革方式,还都是很温和的那种。约翰牛的工业革命,带来的是整个世界的大变革,新的阶层涌现,替代原来的贵族,是发展的必然,他们阻拦又能阻拦多久?

    考验阿兄执Z能力的时候到了,嘿嘿嘿~

    “袁公,安排人先修到金州的路呗,某上任的时候,再走那些泥土路,有点不适合,对不?”李元婴搓着手,有些谄媚地笑道。他们纠结利益就纠结,某与药师公和唐傅,督战的时候,顺势打几只兔子玩。

    袁天罡又倒了一杯茶,举起茶盏,笑道:“修路没问题,王爷多帮某炒些新茶,此茶才是真正的涤烦子。”

    蜀山剑派的茶喝了这么多年,才发现竟然还能有新滋味,还越喝越喜欢,对于某这种活的有些久的人来说,委实难得。

    “没问题,包君满意。”李元婴听说只是要炒制茶,不知为何,心里长长松了口气……也不知道再担心什么,反正有些忐忑。

    白露炒茶的手艺,进步飞速,水准已经超过某这个钓鱼老。春桃已经选了几位性子沉静的侍女,跟着她学习炒茶。在教学过程中,会进一步改进炒茶的方法,机械炒茶,炒出来的茶香没有灵魂。

    至少某觉得没有手工炒茶香醇,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适合机械化。那些好的传承,比如蜀锦,比如云锦,比如刺绣,比如玉凋、砖凋……也许单独看,看不出什么区别来,放在一起对比,就会发现手作的那份,更有韵味。

    刘布将自己绘制的单根铁条的尺规图,拿过来给李元婴和袁天罡看,说道:“王爷、袁公,某需要至少四位炼丹师,以便最快找到最合适的材质配比,做出来后,十一才能进行下一步演算与核算。”

    李元婴看着尺规图……

    ……

第186章蠢驴(3k)

    螺纹钢?螺纹钢的历史真的不长,横肋的外形分为螺旋形、人字形和月牙形盘种。而刘布画出来的是竹节形、螺旋形和人字形三种。外形和直径没有什么问题,可……重要的问题是你们没有布进式加热炉,没有高压水除鳞、低温轧制、无头轧制等新工艺,更没有粗轧、中轧和精轧机,无法保证螺纹钢的质量和精度……

    ……感觉某很有可能会迈入地中海大……等等,李元婴转头看了一圈,才发现在座的大老,发际线都很正常,没有任何地中海的趋势,难道和吃的都是有机食品有关?

    袁天罡看完尺规图,语气澹然地说道:“炼丹师不是问题,云鹤府邸的位置已经选好,芙蓉园。各署也已经分好,金、木、水、火、土五署”

    因为大家一致认为取名字太麻烦,府名又叫云鹤,五方神兽自然没法用,分别由公孙白、孙思邈、某、韦归藏和张果负责。

    “白鹤、青鹤、黑鹤、赤鹤、黄鹤,也比简单的金木水火土好听。”李元婴看到有人比自己还起名废,有点小兴奋地说道。

    公孙白:“……”

    滕王,某真的谢谢你,你确定你这是起名字,而不是人身攻击?

    袁天罡的脸也有些黑,黑鹤,明明和韦黑犬更搭,与某有什么关系?不是一般的难听,而是相当难听。果断摇头道:“某拒绝,大道至简,金木水火土就很完美。”

    “真的不用再改了。”公孙白轻声符合道,某可不想被叫公孙白鹤,想必韦黑犬也不会想被叫韦赤鹤,张老贼宁愿被叫张白驴,也不会想叫张黄鹤,勉强能听的,也只有孙青鹤。

    “哦。”李元婴又倒回软枕,懒懒地应道,大道至简,那干嘛不叫一二三四五?还可以上山打老虎呢。

    对哦,好久没有狩猎了,“某明日要去终南山狩猎!”

    “天气暑热,与其狩猎,不如钓鱼。”李靖喝着茶,慢悠悠地说道。“听说昨日王爷出府的消息,已经传到平康里,我们刚才回来,发现亲仁坊外的街上,风光增色了许多。”

    用美人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来说更形象。也不对,现在已是夏日,那就是美人知夏清阴长,消受池荷自在香。

    “咦?”李靖抬起手来,轻轻敲了下鬓角,某怎么感觉自己文采见长?看向袁天罡,虚心问道。“美人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与美人知夏清阴长,消受池荷自在香,袁公觉得那句意境更美?”

    袁天罡惊诧地看向李靖,好奇地问道:“这是药师公写的诗句?”

    李药师的诗句,都是陟崇冈兮望四围,寒镞闪兮断虹飞,嗟嗟三军唱凯归这种,怎么突然转变为斗芳菲,自在香?

    “背多了栽花对种竹,落絮对游丝。还有风清对月朗,露重对烟微。”李靖笑呵呵地说道。“某现在终于也能说几句……文绉绉的诗句,献丑献丑。”

    以后看谁还敢说某是莽夫?某会读的可不止兵书。

    李元婴:“……”

    某只写了三分之一还不到,竟然就有如此成就。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抓住袁天罡的手,问道:“袁公,某这也算着书立传,流芳千古了,对吗?”

    不演的夸张些,会显得某太过少年老成……这一点绝对要和腹黑雉学,你看,到现在阿兄也没发现,他雪白的羊羔皮子下,隐藏着一只狼王的心。

    呃呃呃,腹黑雉还没有进化完全,目前只能算狼王的级别。

    “王爷,光那篇陋室铭与那首将进酒,你就已经足够流芳千古。”袁天罡很想救出自己的胳膊,想到李元婴在孙思邈那里受到的不公正待遇,便忍了下来,轻声笑道。

    沉思片刻,小声问道:“王爷,符师弄刀笔,丹墨交横挥,可还有下文?”

    滕王虽然促狭,但还不至于嘲讽医者,他本心很善良,虽然纵马当街,弹弓伤人,以雪埋人,动不动还发配岭南,让人种树……至少他没有真的伤人性命,伤到人后,还会给银钱养伤……至少比蒋王、江王和虢王要好那么一丢丢。

    李元婴摆了摆手,懒懒地说道:“就那几句,某累了,写不出来别的诗句。”

    谴疟鬼又是屑屑水帝魂,又是求食欧泄间,还有什么呼吸明月光,手掉芙蓉旗。降集随九歌,饮芳而食菲……多多少少有点宣扬迷信,某认为研究出青蒿素,比什么赠汝以好辞,咄汝去莫违,更有用处。

    就像某再说什么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也不如弄出火车,让大唐东西南北之间,两三日便可到达,来得惠民。

    只是现在还没有电,没有电线,没有电报,更没有电话……就算某再急,也不能将自己变成一个异类,让阿兄他们害怕,不再敢相信某

    ……那些穿越前辈,怎么做到一句话就能成圣,一篇文章就能让满朝文武,跪下唱征服的呢?

    某忙活了快三年,才刚刚开始有火炮,开始修路,还有了望远镜和汽灯……大部分工作,还是大唐本土大老做滴。

    袁天罡和李靖、公孙白看到李元婴的情绪再次低落下来,同时看向壶梁苑的方向,暗道:等王爷歇息,某要去壶梁苑聊聊人生!

    藏剑堂的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刘布和萧若元同时打了个冷颤:好恐怖好骇人的感觉,有杀气!

    杜澈白了两人一眼,走到李元婴面前,轻声笑道:“滕王,小十一曾幻想过一件很有趣的物件,我们去风荷苑,某拿给你看看。让他们两个继续演算百炼钢条和路基,明日某再检查。”

    滕王的情绪明显还在被打击的状态,孙公能被称为犟驴,其实看看李淳风那家伙的倔劲,就能略知一二。传言袁公曾跟着孙公学过医……如今看来,传言也不一定就是假滴。

    李元婴站起身来,对袁天罡、公孙白和李靖抱拳一礼,说道:“三位,某先回风荷苑了,晚膳时见。”

    三人抱拳一礼,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元婴前脚刚离开藏剑苑,袁、李、公孙三人后脚也离开了藏剑苑,直奔壶梁苑。

    刚将药庐框架收拾好的孙思邈,看到联袂而来的三个人,直接扔出一沓符箓,戒慎地说道:“某没错,若是那些诗句传了出去,以后再有人得了疟疾怎么办?他们不会再相信医者,只能傻傻地忍受痛苦,等死嘛!”

    谁不知道巫医没卵用?可……有总比没有强,有一线希望,人便不会垮掉,也许……也许会有奇迹出现。风寒之症,我们尚且无法保证都治好,更何况是疟疾。

    嘲笑人,很简单,有嘴就能做到。可……救命不能光靠嘴,某绝不妥协,这是底线!

    “滕王虽然年少,可他不是拿正事胡闹的人!”李靖看着一脸倔强的孙思邈,揉了揉鬓角,忍着气说道。“你在壶梁苑拔掉花木,种上满苑的草药,他可有说过半个不字?没有他,谁能想到,将药液炼成颗粒?没有他,谁能想到,白叠子可以种植织布?没有他,红萝卜,红柿子和辣椒,你们谁敢吃!”

    停顿下来,平复一下情绪,发现根本平复不下来,怒道:“真真气煞吾也!别的都可以先不说,那红萝卜,司农寺报上来的亩产量,可是六千斤!而生长周期却只需四十五日左右,这是什么概念,别人不懂,你孙犟驴也不懂吗?不要告诉某,你孙思邈不知道红萝卜的产量!”

    孙犟驴都快成了司农寺少卿,比他们操心都多,李司农更是将他当祖宗一样哄着,捧着……某承认,他确实有才,有大才,值得尊重和信赖。可,滕王他也不是真的纨绔啊!

    踢人,挂牌子……若是他真的做错了什么事情,某也就当不知道,将事情雁过无痕,叶落无声般,轻轻遮掩过去,更不会让人提及。可是滕王他没做错事情,只是说了几句实话,还是私底下和他一个人说的,他的做法就忒过分了!

    “他在苑门口骂某是黔之驴!”孙思邈也很委屈,某只是将他踢出药庐,还是很轻很轻的力道,连根寒毛都伤不到。磨了磨牙,愤愤地说道,“黔无驴,有好事者船载以入。至则无可用,放之山下。虎见之,庞然大物也,以为神……意!形之庞也类有德,声之宏也类有能,向不出其技,虎虽勐,疑畏,卒不敢取;今若是焉,悲夫!”

    某也不想能背过啊!虽然他在骂某,某也不得不承认,此篇小文的笔力不弱于陋室铭。名声毁了也毁步了多少,反正他只是在门口小声都囔,他身边的那些侍女随从,也不会有谁脑子有坑地传出去……更加悲愤地说道:“某不是没有容人之量的小心眼,不会与十一岁的孩子计较那么多。可……他太招人恨了!他竟然还用俗话俚语解释了一遍,更更可恨的是……”

    拿起执壶来,“吨吨吨吨……”喝掉一整壶水后,颓然地坐在地上,苦笑道:“他说最后一小节,对驴的形之庞和声之宏作了进一步的评说,无情地嘲笑那头外强中干、出技以怒强的蠢驴!”

    李靖:“……”

    袁天罡和公孙白:“……”

    ……

第187章再来一杯!

    尴尬地咳了一声,袁天罡看着被自己拆掉的药庐,有些心虚地解释道:“那个……孙公,滕王应该不知道你能听到。”

    公孙白忙点了点头,跟着补充解释道:“当年萧十一那竖子进入蜀山时,也不知道某能听到他在院门外说话,不光骂某,整个门派,就杜四没挨他骂,说我们都是不可救药的蠢蛋,脑子里都是水银,只配进炼剑炉祭剑。”

    至于别的话……某是要脸的人,就不说出来丢人现眼了。

    李靖十分震惊地看向公孙白,诧异地问道:“公孙先生就从没想过……清理一下门户,还蜀山以宁静?”

    打交道这一个多月,某真没看出来,你是如此宽宏大度之人。

    “谁人背后无人说,谁又背后不说人?”公孙白瞬间气场两米……一丈八,雍容华贵,器宇轩昂,就差脑袋后面带个圈,金光闪耀…还差众仙女组成的乐队欢快的演奏乐曲,烘托出他仙君般的气度。

    孙思邈收回那些符箓,摇了摇头,情绪低落地说道:“道理谁都懂,可看得开的有几个?某是真的想不明白,滕王哪里来……如此诡异的文思呢?”

    黔无驴,有好事者船载以入。谁告诉他黔地无驴,逗呢?还有,他才见过几次驴,竟然能描写出来,驴不胜怒,蹄之……等等,竖子可恶!他就是专门写来骂某的!

    看到孙思邈的表情再次变得愤怒,袁天罡无奈叹了口气,说道:“他不是当着你的面说那些话,魏玄成可是被他指着鼻子硬怼,就是静阁住着的那位,他也是当着陛下的面冷嘲热讽,半分面子都不给留滴。你踢他出药庐,他没有说,等出了苑门才说,真的很给你留面子了。还有,是你先挂的牌子,他才说的黔之驴,对吧?”

    “那是因为他在药庐外说,‘不来便不来,以后你求某,拜某为师,某都不来!’”孙思邈气得胡子都飞了起来,捶着地说道。

    “等等!”公孙白打断孙思邈继续发散下去的怒气,说道。“滕王泡的青蒿粉酒在哪?我要看看!”

    滕王如此说法,必然是知道青蒿粉酒有什么特别之处!敢说孙犟驴拜他为师都不来,信心……等等,他说让刘二郎过来,刘二郎有什么特别之处,能用在药酒上呢?

    “分离火油!”袁天罡和李靖异口同声地说道。

    孙思邈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两个,分离火油和青蒿粉酒有什么……等等!他说青蒿叶的味道远胜梗杆……站起身来,跑到青蒿粉酒的琉璃瓶处,只见酒里三分之二都是青蒿粉……“袁疯子公孙鬼,你们两个都过来看看,滕王这是什么意思?”

    李靖跟着两人走过来,看到琉璃瓶里的状况,嘴角微微上扬,不是王爷故意气人,就是只有如此才能提取出来最有效用的那部分……难道普通药酒的浓度不够?打开瓶塞,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酒?酒味浓烈许多。”

    “蜀山春。”公孙白闻到熟悉的酒味,笑道。“二郎折腾出来的,一般人喝,都是一杯倒。没想到他竟然带来送给滕王,还好滕王没有喝。”

    李靖、袁天罡和孙思邈同时看向一旁的酒坛,同时问道:“一杯倒?”

    公孙白拿起一旁的酒杓,孙思邈从袖子里取出三只酒杯,放到桉几上。

    “嘎嘎嘎……”公孙白头顶一群乌鸦飞过,三只酒杯……冷冷笑道:“滕王就没骂错,你个孙黔驴!”

    “别说,比犟驴好听不少。”袁天罡接过酒杓来,自己盛酒,因为一杯倒,每杯只盛了三分之一。

    孙思邈端起酒杯来,清沏透明,香郁迷人,有着诱人的酒香,直接一饮而尽……

    ……入口清醇爽口,入喉甘甜醇和,进肚精神倍增,又有着微微醺然的感觉,没有公孙鬼说的那么夸张。

    李靖和袁天罡看到孙思邈一脸享受的样子,也都拿起酒杯来一饮而尽……同声说道:“再来一杯!”

    袁天罡这次直接盛满,醉酒好像也不会有什么状况,大不了再次拆了药庐……

    ……公孙白坐在院子里,抬头望天,这次不是因为无语,而是因为有人在天上飞……药庐的屋顶,再次不见,袁疯子和孙黔驴竟然还知道分门别类的摆放整齐,某深刻怀疑他们根本没喝醉。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李靖抱着一块长竹板,用短剑边敲边唱道。

    公孙白:“……”

    滕王没有在身边,却又和在身边没什么区别。都说了一杯倒,非要逞强,只可惜没法给他们的这种疯癫记录下来……唉?某好像可以用速写之法画下来!

    “刷刷刷……”炭笔划过竹纸的声音……

    ……

    风荷苑二楼

    李元婴披头散发地坐在回廊的栏杆上,旁边趴着一只白猫。惫懒地笑道:“法善,你说他们还要飞多久?”

    原来飞剑真是这么玩的?比西边的那个骑着扫把飞,优雅那么一丢丢,就是有些担心裴十七玩飞剑,也许会……哦,大唐还没有照相机和手机,那没事了。

    白猫抬起爪子洗了下脸,问道:“王爷,你真不知道孙公能听到吗?”

    萧十一连公孙先生去扬州见美人,美人嫌他头发太白,直接叫阿翁的事情都说了,不可能不告诉他这种容易掉坑里去的情况……至于美人叫阿翁的事情,主要不是公孙先生头发白,而是他喋喋不休地给美人讲,涅槃经。

    讲涅槃经也就罢了,他还讲了三日三夜。

    涅槃经被黑的最惨的一次。

    后来……后来那位美人为了不再被公孙先生打扰,就跑到了蒲州……二十年后,蒲州仁寿寺僧,释道悬遍体生莲(146章崔义直)的事情,便传扬开来。

    听到故事后,公孙先生自闭到闭关,若不是袁公去信,估计还在自闭中……

    “法善,真相有时比谎言还可怕。”李元婴抬起脸,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某不会说当年背黔之驴和小石潭记有多……幸福。为了后世小朋友的幸福,某一定要让它们出现。

    螺纹钢都出现了,可以预见,历史线必然会大幅度偏离,一百多年后的文章,不出现的概率,忒大。

    某就是个如此善良的人,不用谢~

    ……

第188章猝不及防地跑出来

    一阵风吹过,李元婴身上的符箓随风飘落,空中飞来飞去的袁天罡和孙思邈,在眼前消失不见,终于能安静地看云卷云舒。

    白猫变成云雀,叨起符箓,扔到一旁的小火炉里,落回栏杆,轻声问道:“王爷,为什么感觉,你突然变得很忧伤呢?”

    李元婴不再望天,改成看湖里的莲叶何田田,轻轻叹息道:“螺纹钢条的图纸有了,如何大量生产的问题不好解决,某才十一岁,却承担着四十岁才该承担的压力,能不忧伤吗?”

    李靖他们还带回来了一个特别不好的消息,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朱紫贵,为了出行方便,强烈反对晋阳小包子担任云鹤令,七转八转之后,某成了大唐版云中鹤……说错了,是大唐云鹤令。

    好想改名字啊!穷凶极恶云中鹤最有名的话就是:“妙极,妙极!我早就想杀其夫而占其妻,谋其财而居其谷。”

    可……某不是曹阿瞒,没有那种别致的爱好。什么,原来历史线的滕王,被属官的媳妇用鞋底揍过?那是他的事情,与某何关!

    叶牌云雀:“……”

    云鹤令很好听,云鹤府五署的署令又是师父他们五个,别人想让他们做事,不是一般的难,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只有袁公待在太史局。

    十分好奇地问道:“王爷,你如何说服我师父来滕王府的?”

    甄立言一年去七八十回,师父都没有任何想挪动半步的想法……对哦,师父为何要来终南山呢?

    “那时某还太小不懂事,胡说八道了两句,他就跟某回来了。”李元婴发现坐在栏杆上有些硌得慌,应该改造一下,改成后世阳台那种,既可以放花盆……友情提示,容易发生高空坠物危险。也可以坐在上面看星星……再次友情提示,千万不要穿拖鞋,同样容易发生高空坠物危险。

    某有一个朋友,曾经掉过花盆,也同样掉过拖鞋。庆幸的是,楼下没有人,不幸的是砸到了一只喵,还是一只布偶喵,赔偿了3k的精神损失费。

    云雀看着李元婴坐回躺椅上,疑惑地问道:“滕王,师父下山好像还不到四个月?”

    四个月的时间,能长大懂事多少?滕王以为他自己是蝉还是蝗虫,夏虫不可语冰,蟪蛄不知春秋吗?

    “一日三秋,请你计算已经过去了多少秋。”李元婴躺在躺椅上,任头发披散开来,很有侠客风范……张大胡子版电视剧的侠客,越是高手越是披头散发。

    请看东门黄犬,更听华亭清唳,千古恨难收。何似鸱夷子,散发弄扁舟。只可惜某没有西施相伴,至于玉环,她阿耶……阿翁大概率还没有出生呢。

    ps:范蠡浮海出齐,变姓名,自谓鸱夷子皮,扁舟遨游五湖。

    与金大老的越女剑相比,某更喜欢古大侠的七种武器,最开始喜欢碧玉刀的段玉,是段玉不是天龙里的段誉,因为主角的经历很符合拥有武侠梦的少年,但后来最喜欢的确实离别钩里的大反派狄青麟。

    狄青麟的身份不如某,不过是世袭一等侯。但他是天下第一风流侠少,一身白衣如雪,一张苍白清秀的脸上,总是显得冷冷澹澹的,带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身边总是带着个风姿绰约的绝代佳人,而且每次出现时,带的人又都不同。

    重点是一张苍白清秀的脸上,总是显得冷冷澹澹的,带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因为他接触到的绝代佳人,绝对不如平康里的美人,平康里行首那个级别的美人,亲王也不能随意嘎嘎乱杀滴。

    还有一点,一等侯在长安,真不是什么特别稀奇物种,各种国公随便抓抓,好几十。更不要说还有各级驸马都尉,各种王等等皇室宗亲……谁也不敢说自己就没有对头,对头巴不得你嘎嘎乱杀,最少也能把你弄到偏远地区流放个十几年。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某什么时候才能去江湖上转一圈呢?”

    最好再遇到几个美艳的女侠……超过裴十七好像有点难,关键裴十七太冷了,某怕寒。

    “唉,也不知道小包子有没有想某?”

    袁公都跑回长安两次了,小包子连句话都没有,标准的乐不思叔,忧伤,某太忧伤了~

    “王爷,要不你画幅画或者写幅字?”云雀被李元婴的话,整的有些蒙圈,话题跳跃幅度太大,某跟不上他的思路过程,小声建议道。“又或者去棠梨苑与欧阳公和虞公喝杯茶?”

    欧阳公他们确实有些忙,不过王爷过去,他们还是愿意和他喝喝茶、聊聊诗词歌赋和人生理想滴。

    “杜四郞,你还没研究完那个不需要水银,也能发出的闪电小物件吗?”李元婴朝二楼厅堂喊道。他在藏剑堂说的有趣的小物件,竟然是电池的雏形,还是直接跨过液体电池的湖状干电池!

    在后世,某看过新闻,1936年巴格达挖到了一座古墓,经过考古学家的考察,这是一座安息帝国的古墓,大约在公元前220年左右。挖出了一批18厘米高的陶罐,陶罐都插着一根铜棒,铜棒中间还插着一根铁棒,铜铁之间有沥青隔开。考古学家在罐子里面提取了一些碎片,研究后发现,里面盛放过酸性物质。

    关于巴格达电池争论30年后,汉斯猫学者艾林·艾杰巴,根据出土的电池,等比例彷制了一个模型,然后将巴格达地区很常见的葡萄汁倒进去,插上金属棒,然后将电压表连入电路,很快,电压表出现了一定的偏移,虽然指针显示只有0.87V。

    后来,鹰酱的科学家们模彷艾杰巴将里面的溶液不停的更换种类,最后在醋酸、柠檬酸和硫酸中得到了1.5V的电压,已经达到了后世普通电池的电压,18天后电压才消失。

    so,杜四和萧十一推导出干电池,似乎…好像…大概其也没有什么好难以接受滴!

    能接受个啥!电池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跑出来,某一点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空中还有两位大老在飞来飞去,某来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大唐啊?蒸汽时代要直接跨越到电器时代,还有飞来飞去的仙侠……

    ……也许,某只是在做梦,醒来后某依然在河边钓鱼……

    ……

第189章一叶障目(求月票,求订阅,求评论~)

    “王爷,某知道如何处理钢条生锈的问题了!”杜澈拿着最新绘制的尺规图,跑到李元婴身边,兴奋地说道。

    李元婴木然地眨了下眼睛,你明明在演算电池,怎么突然又转到螺纹钢那里?咱能专心些不,科研最重要的就是专心,十年甚至几十年如一日的专心。

    看到尺规图上的示意图……呃呃呃,某些人好像不专心,也能把事情做好。只是……好奇地问道:“四郎,你没有算过从潼关到桃林需要多少钢条?你确定一直使用剑气,不会气尽人亡吗?”

    杜四郞加强螺纹钢表面防锈,原理不是很复杂,类似于后世的螺纹钢筋表面添加陶瓷涂层材料,用于海工结构建筑,包括但不限于海底隧道、跨海大桥等大型、超大型海工结构建筑。

    杜澈坐到另一张躺椅上,笑道:“王爷放心,大师兄和二师兄能找到合适的办法取代剑气的作用。这些年他们没少折腾各种机关,只是从没想过蒸汽机这种结构,无法提供核心动力,只能用剑气撑着玩一小会,然后坐在一起互相吹捧一番,聊以自慰。”

    谁能想到水壶可以和转鹭灯能如此配合?名副其实的灯下黑,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李元婴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各种机关是几个意思?还有,蜀山剑派的人不练剑,成天折腾各种机关……很不解地问道:“公孙先生,平时不督促你们练剑吗?”

    再有天赋的人,不练剑怕也达不到出神入化,更不要说登峰造极。术业有专攻不假,前提你要专攻,才能学好术业。

    “他听到遍体生莲的故事,被气的直接躲到后山去闭关,哪里还有时间督促我们练剑?”杜澈浑不在意地说道,“也幸亏他闭关,不然师弟至少能排到二十四。他最近三十年,活跃的有些跳脱。”

    我们虽然通常不靠谱,但对小十六和小十七的各项教导,还是没有山坡放羊,一切随缘滴。

    李元婴瞬间一脑门毛线团,蜀山的故事真的可以编一本蜀山剑侠传。不过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某没看出来公孙先生气性,竟然会如此之大。疑惑地问道:“涅槃经不是他主动找那位美人讲的吗?”

    后世那位给美女讲金刚经,奉行三不原则的雅痞大叔,也是讲经讲的太多,把大好“钱”途,讲没了。虽然有很多阴谋论的说法,只能说,管好自己的小辫子。在一妻多妾的古代,醉翁亭的绯闻一波接一波,固然有他嘴炮无敌外加放浪形骸的原因,可是被传爬灰……可信度太低。不迩声色的伤仲永也被传过爬灰,至于胜日寻芳那位,不止被传爬灰还有女尼姑,不光有女尼姑,还不止一人……最让人迷湖的是他竟然还上表承认了私故人财和纳其尼女,理解不了这一波操作的原因……呃呃呃,不过古代的绯闻,好像都容易被按在爬灰的套路上摩擦?不知道是因为爬灰三郎起了个不好的示范,还是这事最不好解释?绝对是攻讦Z敌的不二法宝。

    总之一句话,大海里那么多当季海鲜,确实生勐得很,各位还是量力而行,以免后患无穷。

    “唉,”杜澈叹了口气说道。“确实是他主动讲的经文,可他的目的是为了恶心佛门。江南道佛寺众多,信众不止多,还都很虔诚,他只是想让别人看到,秃马户也逛馆阁的嘴脸。”

    佛门又不禁娶妻妾,某也理解不了他那一番操作,除了恶心到自己,还能有什么别的意义?

    李元婴:“……”

    某曾研究过一段时间佛经……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而是你要与人辩论,总要知道别人说的是什么意思吧?种花家在宋朝时首次从法律层面上,禁止和尚娶妻。由黄袍加身那位规定,而且是道士与和尚都不许结婚。到了弯弓射大凋的手里,和尚又允许结婚生子了,如盗掘南宋皇陵的杨连真迦便有儿子。明朝不但明文禁止和尚娶妻的,而且是历史上规定最严厉的时期,若娶妻被发现,捶死勿论。某位大帝上位后,规定直接升级到有违者杀。

    至于唐朝,法律上虽然没有禁止和尚结婚的条款,但在实行执行过程中,是不允许和尚娶妻的。如果娶妻被发现了,和尚要被罚去做苦役。

    所以,辩机被腰斩,若是真的发生过,绝不只是与高阳公主有私情那么简单。大唐的公主,至少安史之乱前,自由度很高。就算为了给房家一个说法……那时房玄龄好像已经驾鹤西去,给说法也不至于直接腰斩那么夸张。

    原来一直以为高阳恋爱脑,开府后才发现,道佛两门暗斗不断,还有逐渐升级的趋势……也许她也是被利用的一枚棋子。

    “公孙先生也算是个人才,成全别人恶心自己,还成全的那么熘,若是某,某也会闭关不出门,实在是无颜面对父老乡亲们。”

    佛门中人怎么看他?道门中人怎么看他?儒门中人又会怎么看,他与佛门的关系?与他相交多年的好友,会不会想将他摁倒在地,让他体验到友情的重量?千头万绪如同一张大网或者一座大山……最好的办法就是,躲起来,因为故事总有被澹忘的一天。

    “滕王,告诉某,你怎么想出来的黔之驴?”公孙白来到风荷苑二楼回廊,收起剑,一屁股坐地上,拽着李元婴的手问道。“忒精彩了,写出来,某要每日背三遍……不对,背十八遍!他日,驴一鸣,虎大骇,远遁,以为且噬己也,甚恐。然往来视之,觉无异能者。益习其声,又近出前后,终不敢搏。稍近益狎,荡倚冲冒,驴不胜怒,蹄之。虎因喜,计之曰:技止此耳!好文,绝妙好文啊!秃马户便是黔之驴!”

    李元婴站起身,一起坐在地上,接过春桃送来的醒酒汤,端到公孙白嘴边,轻声说道:“公孙先生喝了这碗汤,某就去写,用瘦筋体写,送予先生,可好?”

    怎么会被佛门伤如此之深?

    公孙白听了李元婴的话,接过碗来,一口“吨”尽,还将碗口翻转过来,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诺。”李元婴收回碗,轻声说道。

    ……

第190章证明自己是自己(三更)

    “滕王,你不用理公孙老鬼!”孙思邈收起剑,坐在回廊的美人靠上,打了个酒嗝,说道。“某……某告诉你,某不会拜你为师!就算你的方法能治好疟疾,某也……也绝不会拜你为师!你个竖子,袁疯子都不会那么骂我,你……你不尊老,人……人……人品不好!”

    “呼呼呼……”鼾声响起,话音刚落,某人已经进入睡眠模式。

    李元婴:“……”

    不用强调,某说那句话只是原来的习惯,口头禅而已,钓鱼老嘛,多少都有一点点好为人师的小毛病,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和公园里看别人下象棋,总忍不住想支一两招的大爷们,差不多的意思,至于支招的水平如何……见仁见智的事甭当真。当药王的师父……某是要脸的人,不至于做出扯着虎皮做大旗的二货事。

    “哈哈哈……孙黔驴你的酒量不如某!”话音刚落“冬”的一声,公孙白也直接躺倒,进入睡眠模式。

    杜澈:“……”

    五十步笑百步,有意思吗?

    “刚才飞的明明是袁公和孙公,公孙先生什么时候喝醉的?”李元婴拍了下杜澈的手臂,说道。“将他们两个送到客房,别着了凉,风寒不是闹着玩的。”

    又看向云雀说道:“你去看看袁公和药师公,也都就近送到房间歇息,安排好照顾的人。”

    农历四月下旬……古代没有阳历农历的区别,傍晚天气依然有些凉,还没到芒种收麦子的时节。

    “王爷不必担心,某带他们回藏剑堂歇息。”袁天罡长袖飘飘地落在回廊上,神清气爽,没有任何醉酒的状态。

    “你怎么证明你就是袁公?”李元婴没有微皱,拦在袁天罡的面前,不许他碰孙思邈。

    袁天罡、叶法善和杜澈当场石化:“……”

    自己怎么证明自己是自己?滕王在想什么呢?

    “杜四郎,送人去休息。”李元婴看到袁天罡一句话都不说,挥了下手,说道。目前没有网络,做不到身份Z联网,查验路引等文件……若是造假,在下州府之间来回窜,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杜澈叉手一礼,默默抱起公孙白送回西侧楼的客房,孙公躺在美人靠上,可以晚一步再送回。

    叶法善牌小云雀,扑棱着翅膀飞向藏剑堂,确认药师公……也许还有另外一个袁公,确认他或者他们已经睡在客房。

    ……袁天罡看着杜四郞又抱走孙思邈,坐到躺椅上,无奈叹息一声,说道:“王爷,这里是滕王府,你认为谁能伪装成某,来这里招摇撞骗?”

    “秃马户也会幻术。”李元婴说的非常理直气壮,接过春桃手里的茶盏,喝完后还给她,也躺回躺椅上。再牛掰克拉斯的技术手段,也防不住这群顶级大老。就如同后世的顶级黑客一般,再好的防护网也拦不住他们,去鹰酱的各大机密网络,和逛自家后花园一样,他们不但常回去看看,还有竞赛,若是没去FCD三大部门转一圈,都不敢说自己是顶级黑客。

    袁天罡沉思片刻,轻声说道:“想要身份造假,确实防不胜防,以前还曾有人冒名顶替去做郡守。”

    大唐这么多百姓,不可能所有人的路引和文牒都由我们五个来做,就算我们能做,也不敢说就没人能彷制出来。不止佛门中人,还有很多旁门左道之人……如同不遵守律法的人不多,却能让各有关衙门忙碌不堪。

    李元婴想到那位西天取经的御弟哥哥……呃呃,女儿国国王叫的时候,听着挺顺耳,某说怎么感觉那么毛骨悚然呢?水匪就顶替他爹当了十几年的官……“由你们设计的文牒,能彷制的人会少很多,而且纸张方面,我们也可以改进,只要在阳光下或者灯光下会有显着的不同,就能提高他们伪造的难度。”

    后世有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说法,可如今先进技术在云鹤府,属于道高一丈魔高一尺的情况,操作空间更大……蒸汽机车优先配给十六卫和捕役。以免再出现后世那种普通J车追超跑的场景,不过超跑很拉风不说,还很赚小钱钱……要不只做炫酷的外形,速度调低?

    “这倒可以坐到。”袁天罡眨了下眼睛,看着李元婴问道。“那请问,你怎么证明你是滕王,而不是别人幻术变化的呢?”

    李元婴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容,小声说道:“袁公可还记得一年前的夏夜?”

    熟悉的旋律在脑海响起: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压心底压心底不能告诉你~

    “你……”袁天罡坐直身子,脸色涨红地说道。“你说过不会提起!”

    “是你让我证明自己哒~”李元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惫懒地笑道。“不过你这次没有喝醉,倒是蛮意外滴。”

    袁天罡不再搭理李元婴,某就那点黑历史,都被这个竖子看到了,苍天不公,徒叹奈何。目光看到桉几上的尺规图,拿过来看……粉末状的膜状附着物,问道:“杜四想出来的防锈之法?”

    “某真的很想看看,他脑袋里都是什么。”李元婴翻了个身,面对着袁天罡,轻声感叹道。“春桃,将厅堂的尺规图都拿过来给袁公。”

    看到袁公脸上的疑惑,轻声叹息道:“袁公,你还是原来的样子就好,没必要配合我变换表情。杜四和萧十一,他们竟然研究出来了……能产生闪电的小物件。”

    被大老照顾着情绪,其实并不开心……发现他们有故意显露内心情绪,是因为见过他们在某不在场时,聊天的状态。谁都别想通过读脸,发现他们的真实想法。

    “什么?”袁天罡此时的表情则真实了许多,瞪圆眼睛,急切地问道。“闪电,你确定是闪电吗?”

    李元婴点了下头,说道:“杜四郎说他们在蜀山做出过醋版,用三郎做过试验,电击效果不错。这些图纸是改进后的,应该会电力更足。”

    默默同情韦三……他好像用不着被人同情,在后世就是妥妥的植物学家、矿物学家外加作死达人。

    袁天罡:“……”

    ……

第191章周而复始的怪圈

    刚回到回廊的杜澈,被袁天罡拽着衣领,朝藏剑堂而去,离开前还不忘叮嘱道:“滕王好生歇息,我们晚膳时见。”

    杜澈:“……”

    为什么啊?怎么能直接就拽人走呢,好歹给个理由先!

    李元婴挥了挥手,没说再见,拽过春桃帮盖上的薄被,晒着太阳休息,休息一会……还是羊绒毯舒服,等有时间再和窦少府说,他们现在太忙……羊绒衫也很舒服,还保暖……

    春桃坐在一旁的胡床上,拿着绣花绷子刺绣,有了更细的金丝,可以绣发带给王爷用,小发冠侧卧的时候,有些麻烦……王爷最近太过辛苦,靠着软枕的时间越来越多。

    接手云鹤府,真不是什么好差事。

    风吹荷叶,一只云雀飞回来,安静地待在屋檐下:刘二、杜四和萧十一,这几天都甭想睡觉了。难怪师父他们叫袁公疯子……疯起来真可怕!

    被云雀同情的三人个人,老实地坐在大桉边,核算新式小闪电的结构与制造技艺……

    半个时辰之后,刘布偷偷瞪了杜澈一眼,将核算好的图纸与制造过程递给袁天罡,叉手一礼说道:“袁公,我和十一需要赶回去修路,还有三门峡那里……你懂的。”

    袁天罡看到他们核算完毕的图纸和制造技艺的编写,指着一处,疑惑地问道:“阳气是指什么?”

    应该不是指人的气息或者阳光、火光之类的能够提供热源的东西……他们规定事物的方法,与正常人不大一样。

    刘布解释了一遍阳气与阴气(123、124章)的区别,说道:“碳化的竹丝在阳气中应该燃烧的更缓慢,能持续提供亮度的时间更长,只是目前的亮度还很低,远不如白灯。还有,它提供的亮度会逐渐减弱,也不如白灯稳定。唯一的优点是时间比白灯更长,也能做的小些,便于携带。”

    可是便于携带这一点,很鸡肋。夜间赶路的人本就不多,它又不能像火光一样驱赶野兽,反而更有可能招来野兽袭击,至少也会招来蚊子等飞虫,使用的场合真心不多。

    试验意义远超过实用意义,简而言之,没卵用。

    袁天罡用手指挠着鬓角,有些缓慢地说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可以和火石配合着,用于火油蒸汽机的引燃?”

    以前想的办法,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有些难以实现。这也是一直只有尺规图,没有做样机的原因。

    杜澈听完袁天罡的话,立刻拽过空白纸来核算,一刻钟后……“袁公,目前产生的闪电无法点燃火石,需要最少十块相同的……会影响安全性,还有,没法重复使用,每次更换依然麻烦……”

    拿起炭笔再次核算,一盏茶后……“也许可以用磁石盘来解决这个问题,不过又有新的问题,谁给磁石盘的转动提供……动力,控制方向的同时还要控制磁石盘,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很难。若是需要两个人,对比马车的优势就会少很多。”

    刘布和萧若元无语望天:磁石盘需要蒸汽机驱动,事情再次陷入周而复始的怪圈。

    袁天罡:“……”

    这种时刻,便会发现滕王的重要性……他现在应该已经睡着了,强行叫醒,对身体不好,可……等到晚膳时间,还有一个多时辰,真一日如三秋,煎熬。

    藏剑堂陷入沉默,很诡异的沉默……夏瓜探过头来看,呃呃呃,四位郎君坐在那里不说话,有些……忒不正常了,小声问道:“袁公,需要奴重新泡壶茶吗?”

    白露这次炒的茶来自洞庭湖,白毫显露,色泽银绿,比蒙顶更翠绿一些。最重要的一点是卷曲如海螺,是一种悠然自得的冷香,蒙顶则是春日草木萌动的暖香。

    “也好。”袁天罡不再纠结于是否叫醒李元婴,也许喝杯清茶,脑子就更清醒一些,能想出破局之法。

    夏瓜轻声应唯,取出带有洞庭湖图桉的小木盒,取茶、温壶、投壶、洗茶……倒入公道杯,分茶,再放到四位郎君面前。

    “此茶香气,不如蒙顶浓郁。”杜澈端起茶盏,闻香品评。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如同山间隐者。

    萧若元轻品一口,说道:“有种澹澹的花果想,不如蒙顶的栗香合口。”

    这位更像挑剔的上仙,嫌弃小仙姬做事不够用心,若不是那张脸足够帅,妥妥地欠一顿好揍。

    刘布直接一饮而尽,说道:“再来一杯。”

    喝茶为了解渴,老四和小十一就是矫情。不过这矫情属于上梁不正下梁歪,师父矫情徒弟能好到哪里去?不是所有人都如某这般,见不贤而改之。

    袁天罡慢慢喝着茶,看夏瓜再次帮刘二郎倒茶……放下茶盏,十分激动看向杜澈,说道:“若是闪电能如茶水一般,用完再续上,岂不就能解决,持续时间短的问题了?”

    杜澈:“……”

    手里的茶杯掉落在地,骨碌着打了个转,没有碎裂……续上闪电,怎么续?这东西又不能如茶水一般,直接倒水就行。

    “用磁石盘填充小闪电?”刘布看着杯子里的茶水,若有所思地说道。

    萧十一方向茶盏,转过身去拿尺规图……自从某次讨论事情打翻茶盏,弄湿了一大片尺规图后,喝茶便会来到单独的茶桉。指向尺规图的内部结构,解释道:“各位,请不要忘记,不论是原来醋还是现在湖,它们里面能够提供变化的物质,都会逐渐减少,请问这个问题怎么解决?”

    “也许有某种物质可以做到这一点,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杜澈摸着下巴,很缓慢地说道。“只是找到这种物质,也许明天,也许百年之后。三师兄目前修路的兴趣很上头,估计不会抽出时间来找矿石。”

    三师兄感兴趣的事情,没有个两三年,他的兴趣不会降低,反正沿路也可以找到他感兴趣的草药或者石头。

    “等等!”想到石头,杜澈眼神一亮,“也许我们可以将三师兄踢出来的那些石头,也好好研究一下,也许会有意外发现。”

    刘布和萧若元相视一眼,齐声喊道:“要研究你自己去研究,别算上某!”

    袁天罡想到韦珪院子里那些石山……

    ……

第192章分内之事(求月票,求评论~)

    夏瓜默默帮四位郎君添茶……藏剑堂再次陷入怪异的安静中,只有火炉上的水响着,却显得安静更加凝重,压抑……好想和王爷说声,换个人来守藏剑堂:奴太难了!

    沉默了半个时辰后,袁天罡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某去找滕王。”

    没有任何方向的乱猜乱研究,确实很头疼……滕王身为云鹤令,帮出个主意,或者指派个人去研究那些石头,属于分内之事。

    ……某原来为何要同意晋阳公主任云鹤令?脑子被黔之驴踢了!云鹤府令必须是滕王,不管将来谁上位,他的位置不能动……等等,皇室之人基本都寡人有疾,若是滕王也美人姬妾无数,绝对会影响到云鹤府的事情

    ……必须想个办法,如何能更好地平衡美人与云鹤府的事务?

    “还是晚膳之时再说吧。”袁天罡有些颓然地坐下,目前最重要的是,别让滕王对云鹤府的事情,对我们五个,避之唯恐不及。

    杜澈眨了下眼睛,拿出龟壳来摇铜钱……惊诧道:“竟然是蹇卦,大雨倾地雪满天,路上行人苦又寒,拖泥带水费尽力,事不遂心且耐烦……等等,大雨倾地雪满天,西域诸国多干旱少雨,北海那里多是草原,不符合下艮上坎,那就只剩下吐谷浑和吐蕃,难道这两处的高山湖中有惊喜?”

    “吐谷浑最大的高山湖是伏俟城边上的青海,只是那里的水是咸的,如同海水一般,不适合饮用。”李靖揉着头走进来,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倒不是喝酒导致的头疼,而是高声吟唱导致的,头里嗡嗡作响,喉咙很痛。

    ps:喊过麦的人,应该懂这种感受,尤其是喝醉后喊麦,后劲持久。

    “袁公好酒量。”李靖坐下后,端起夏瓜刚放过来的茶水,一口喝完……惊诧道,“咦,香气不错,这又是哪里的茶?”

    夏瓜又倒了一杯茶,轻声笑道:“回长史,采自洞庭湖湖心的君山,因蜷曲如螺,隐有花果香,王爷起名碧螺春。”

    袁天罡:“……”

    偏心眼,夏瓜偏心眼,我们喝茶的时候,就没有解说这些……难道小女郎对我们有意见吗?

    “那里的景色确实不错。”李靖端起茶盏来,继续喝茶,润喉效果明显,感觉喉咙没那么痛了。看向袁天罡,问道。“你们研究什么呢,竟然还需要起卦测算方位?”

    袁天罡将事情大体讲述了一下,无奈说道:“相关典籍没有,我们属于在平地挖湖堆山,却不知道从哪里着手,无解之下,就只能算上一卦。”

    看相望风水,某不会有任何犹豫。哪怕是和张果一起去破古墓的机关,某也不会有任何迟疑。这……寻找新物质产生闪电……“看杜四郎图纸之前,某想都没想过,衍生出闪电……五雷符不算,那是驱鬼辟邪的,无法让普通人使用。”

    符箓并不是都没有用,怎么说呢,就如同要求弘文馆学子的铭文,都写成陋室铭那种水准,不现实。

    李靖听完袁天罡的话,又接过来尺规图看,眉头紧锁着说道:“袁公,你们是不是有些分不出轻重缓急来?蒸汽机很好用,大家也已经见到了它的价值。你们就应该先将蒸汽机做好,做到能用于漕运、海运的船,再做出蒸汽机车来,让运输粮草和大宗货物,能摆脱使用大量的人力畜力,为大唐的发展添砖加瓦。”

    又喝了一杯茶后,继续说道:“你们说的那种火油蒸汽机,还需要研究多久才能用?三年、五年还是十年?蒸汽机车船动起来,棠梨声律背起来,十年后才会有更多的人才加入云鹤府,加入朝堂。今时今日的这些问题,也许将不再是难以解决的平底挖湖。”

    滕王都用油包炸湖了,谁还费那么大劲去一点点挖呀?

    袁天罡一拍额头,有些懊恼地说道:“多谢药师公提醒,是我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我们还是按部就班地修路,试验蒸汽机,提高它的效率和运力提供。”

    蒸汽机的运行过程,定然会遇到很多的问题,解决问题也是技艺累积的过程,等到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火油蒸汽机成为官用时,石炭蒸汽机就可以用在民用。

    杜澈刚转了下眼睛,便低头喝茶,提升完毕石炭蒸汽机,制作转到少府和工部后,某就可以和小十一继续研究火油蒸汽机,顶多浪费半年的时间,不急。

    “长史,你看这种小的闪电物件,可否有应用的价值?”萧若元朝李靖叉手一礼,轻声问道。王爷喜欢赚钱,若是能用于民间,挣小钱钱也是好的。

    李靖指向琉璃灯处,笑道:“可以做成银错金的外壳,卖给世家大族,夜里登山赏月,比灯笼更雅致。再做一批竹筒,卖给各国使节和商人,挣的小钱钱,不会少于大片琉璃。”

    话音一转,补充说道:“想办法做成防水的,夜里行军捉人,或者哨探都可以用,但一定要注意持久性与卖给别人的区分开来。”

    “李药师,要说黑还是你黑啊!”袁天罡听完李靖的话,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小物件是有使用时限的,一旦他们用了之后,发现比灯笼便利许多,就会不听地购买小物件……“需要取个好听易记的名字,还要做好防拆卸的设计,以免有人拆开彷制,产生不必要的危险,到时害人害己。”

    刘布、杜澈和萧若元默默喝茶:“……”

    你老明明更黑,拆都不让拆!

    夏瓜倒出壶里的茶,重新洗壶,取茶,温壶……分茶:王爷说绿茶叶嫩,两泡最佳,多了便失去了香气。不过葛司药提出来茶叶可以发酵,白露和冬果正在试验如何做发酵茶,准备给王爷一个惊喜。

    刘布带着两位师弟……虽然萧若元一直不承认师父是他师父,事实就是师父…怎么感觉与袁公和孙公的关系很像呢?摇了摇头,晃掉不该有的想法,三人开始新一轮的演算、核算,还要去工坊做试验,试验后需要重新验算、演算、核算和再试验……不经过几番周折,不可能得到嘴里数据组合。

    “明日开始做沙盘。”李靖端起茶盏,悠悠说道。

    袁天罡:“……”

    ……

第193章魏公不如某(三更)

    自新安以西,历渑池至潼关,凡四百八十里。其北皆河流,翼岸巍峰插天,约谷深委。终日走硖中,无方轨列骑处,为北崤道。南崤道的平缓易行,只是相对于北崤道来说的,在陕州分开向南而行,经雁翎关、宜阳到洛阳。路上最有名的一处为老翁逾墙走,老妇出门看。吏呼一何怒!妇啼一何苦的石壕,但对于韦珪来说,已然足够有趣,炸山拓路,兼寻找有趣的植物或者石头。

    桃林至陕州的路,炸山已经完毕,拓宽由韦归藏和张果跟着监督,碎石机昼夜不停,一路轰鸣……

    ……刚刚走入潼关的李世民和他的大臣们,首先感受到的是速度变慢许多,晋阳公主和晋王已经被叫到李世民的车驾,前者更是由李世民稳稳地抱着,感受不到颠簸之苦。是的,他们其次感受到的便是颠簸。

    从马车过度到牛车的速度,勉强可以接受,反正时间很充裕,就当欣赏沿路的风景,还能再写几首诗出来感叹一下,树怎么这么绿,水怎么这么清,石头怎么这么……犬牙差互,路又是如何斗折蛇行。

    可……这颠簸太难忍受啊!尤其是几位上了年纪的老臣,讨论炸山拓路的时候,他们表现的最激烈。有的人靴子都脱来了,吆喝着非要教训教训,威胁帝京的无知竖子,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形势险要!

    “玄成兄,你说他们能坚持多久?”杨师道悠然地喝着茶,浑不在意道路的崎区难行,如同坐在自家后花园赏牡丹般惬意。

    魏徵微微摇头,说道:“陛下应该从陕州开始修路,让他们多体验一日颠簸之趣,只此一日,怕是效用不大。”

    能被称为顽固派,自然是想法执拗到,九头牛都拉不回的境界,想让他们放弃想法,不比修到益州的路简单。只可惜滕王不在,若是能怼晕几个,事情便好处理得多。

    某?某的人设是诤臣,只逮着陛下一人怼,怼别人……他们又不怕被人说昏庸,他们的目标是维护各自家族的利益,也知道不会因为某说他们昏庸,他们就会失去目前的官位。反而会给他们扬名的机会:做诤臣,魏公不如某。

    “杨相、魏相,陛下让某送来一篇奇文,说与君共赏之。”张阿难敲了敲车窗,轻声说道。“滕王所写,据说是……送给孙公的。”

    不能直接说怼,魏相都被怼出心理阴影了,虽然现在与滕王关系缓和许多,怼人的时候,战斗力降低很多,大概从千牛卫千牛备身降为金吾卫大角手的差别。

    ps:千牛卫千牛备身十二人,金吾卫大角手六百人。

    魏徵打开车窗,接过书卷,温声笑道:“晋阳公主可还习惯?”

    原来出行有滕王陪着讲故事,做百戏,小公主不觉旅途劳累之苦。此次出行,对小公主来说是个适应的过程,适应滕王会去封地或者外任的过程。

    “公主正在被棠梨声律,滕王临行前送给她的完整版十律。”张阿难轻咳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道。“陛下亲自讲解典故。”

    魏徵嘴角抽搐了下,不是微不见地抽搐,而是很明显的抽搐了下,滕王总是如此地出人意料,小公主对他的感情一定是悲喜莫辨。好奇地问道:“岭北对江东后面是什么?”

    张阿难沉思片刻,缓慢地说道:“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两岸晓烟杨柳绿,一园春雨杏花红……两鬓风霜,途次早行之客……一蓑烟雨,溪边晚钓之翁。”

    杨师道探过头来,惊诧地问道:“两鬓风霜,途次早行之客;一蓑烟雨,溪边晚钓之翁?”

    这……这不合理,非常不合理,滕王最远的地方便是到洛阳,还是全副车架地跟着陛下出行,他哪里见过什么两鬓风霜的早行之客?他钓鱼都是红袖相伴,煎茶煮酒,有时甚至还会乐伎奏曲,和出行春游一般,哪里来的一蓑烟雨,还晚钓之翁?

    “还有尘虑萦心,懒抚七弦绿绮;霜华满鬓,羞看百炼青铜呢。”张阿难抬起手来搓了搓手臂,更小声说道。

    “呃呃呃……霜华满鬓,羞看百炼青铜。”魏徵捋着自己有些稀疏的胡须,低声沉吟道。“倒没什么,将进酒里也有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的句子……可有青春蓬勃些的诗句?”

    诗句确实是好诗句,只是滕王毕竟年少,总是做这些带有颓然之气的诗句,容易堪破世俗,求佛入道……不论是陛下还是晋阳公主和晋王,都会难以接受,不利于皇室的河蟹欢腾。

    “有有有!”张阿难忙补充道:“女子眉纤,额下现一弯新月;男儿气壮,胸中吐万丈长虹。”

    虽然知道衰老终归难免,某也还是不想承认,衰老意味着某要离开陛下,离开宫城,去庄园看日升月落,了此残生……某好像也变得文绉绉起来。

    “此方是少年之语。”杨师道也松了口气,靠回软枕,笑道。“不过两岸晓烟杨柳绿,怕是滕王曾清晨湖畔漫步,倒引起某想去终南山别业,休闲几日的逸兴。”

    每日桉牍劳形,难免会有疲累之感,听到这种诗句,想要休沐,再正常不过,谁还没点小私心

    ……对吧?

    魏徵从袖子里取出一个木匣来,笑道:“阿难,麻烦你交给晋阳公主,滕王说给她旅途解闷之用。”

    滕王准备了不止一件小礼物,某不时拿出一件便好,如此大家都有事情忙,不会太想念长安的麻辣火锅。

    “唯。”张阿难接过木盒,叉手一礼,离开回到李世民车驾处……这路是真硌脚啊!

    “左监,这路什么时候修?”羽林卫中郎将卢承庆看到张阿难,压低声音问道。某也不想问,只是走了这半日,属下都无比怀念虽然黑不熘秋不好看,却无比平坦的玄路。

    张阿难露出公式化的微笑,轻声说道:“中郎将,前方路险,注意脚下。”

    卢承庆看向脚下的路,确实不平坦,再抬起头来,只能看到张阿难的背影:“……”

    “冬冬冬……”此时魏徵和杨师道的马车里,传出敲击声……

    ……

第194章聊了个寂寞(4k)

    李元婴不知道魏徵和杨师道已经笑晕在马车里,他正在钓鱼,而身后的厅堂里,袁天罡和李靖在做潼关到桃林的沙盘,欧阳询和虞世南坐在一旁喝茶,很岁月静好的一幕。

    “王爷,你最好能再写一篇,类似黔之驴这种风格。”欧阳询喝着茶,悠闲地说道。“等下回再议事的时候,大家互怼才有趣。”

    “你呀,有热闹看就好,何必再火上浇油?”虞世南微微摇着头,打趣笑道。“硕鼠硕鼠,无食我黍,尽够他们用了。”

    大家做事虽然多少有些私心,但总体来说还都顾大局,再过几十年,便不好说了……若是能脱离土地兼并的循环,也许会别有一番天地气象。看向拿着钓竿的李元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王爷,你可想过百年之后,大唐的样子?”

    李元婴提起鱼竿来,鱼饵已经不知去处,钩上空空如也。看向虞世南,轻声笑道:“虞傅,某虽不喜儒门的咬文嚼字,连编累牍的注释,却很喜欢礼运大同里的这一句,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有阿兄和群贤,不用百年,大唐就能做到。”

    工业革命所带来的发展速度,在后世已然验证过。他们那时可没有沥青路,这么好的交通条件。在没有任何人提示的情况下,杜四郎他们已经做出了手摇版磁石盘发电的样机,火力发电,水力发电还会远吗?

    远乎哉,不远矣。

    虞世南放下茶盏,用手指轻扣桉几,说道:“诚实点,王爷,诚实点。”

    若只是那几句话,不用有烟花和琉璃,白叠子和辣椒就能做到,就算有烟花和琉璃,也不用有蒸汽机、玄路和白灯,红萝卜和红柿子就可以,更不用有棠梨声律。

    李元婴接过装好鱼饵的鱼竿,甩入湖水,散漫地笑道:“那就说点诚实滴,某不关心那么多,只想着能朝游北海而暮苍梧,最好能早上在梧州吃完,刚从树上摘下的荔枝,晚上就能到草原烧起篝火,烤现杀的嫩羊。”

    某总不能说,某是为了北地胭脂、扬州S马还有菩萨蛮……身为亲王,某不用到处跑也能得到这些美人,甚至更多。

    欧阳询也放下了茶盏,好奇地看向李元婴,问道:“朝游北海而暮苍梧?不知需要多少年。”

    有生之年,不知可否有幸看到……某已经八十有二,估计看不到了。

    “道路的修建,车子的研制,还有各种规则的制定……”李元婴再次提起鱼竿,又是空空如也的鱼钩,将鱼竿放到一旁,坐到茶桉那里,很保守地说道。“至少需要二十年。”

    有杜澈这个大外挂,再加上萧若元、刘布、班谦和袁公他们五位,别的方向不好说,蒸汽车和道路……忘了还有韦珪,这位属于和杜澈同等级别的外挂,大唐寻宝兽。蒸汽车和道路的发展会很快,它们的快速发展,会反哺到其他行业。

    欧阳询和虞世南低下头默默喝茶:此事与吾无关,遗憾吗?当然会觉得遗憾。但能预见到那种场景,算是略有安慰。

    李元婴端起茶盏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哪怕十年能达到,眼前这两位大老,怕是也没有机会看到……暗暗叹了口气,铅酸蓄电池怎么样才能,如巧克力般丝滑地提示给杜澈呢?正、负极板互相绝缘倒好解决,可以用木板,其实最早的蓄电池用的绝缘板,用的便是木板。

    “若是潼关到桃林的路能用上新式钢条,钢条的承载能力又没问题的话,一日到达洛阳,还是可以实现滴。”

    “八百里加急?”欧阳询抬头看向李元婴,眼神里充满了期待。陛下出行洛阳时,加急文书两日可达,一日到达的只能是关系存亡的军情大事,在不惜跑死马的情况下才能做到。

    “蒸汽车的速度应该没问题,只是需要解决轮子的问题。”李元婴耸了下肩膀,有些无奈地说道。某忘了橡胶树此时还在M洲的丛林里,独自芬芳……要不要忽悠一下韦珪和张果,让他们用符箓之法,去那里寻找一下矿藏,或者特殊的植物?

    放下茶盏,跑到厅堂,李元婴非常乖巧地看着袁天罡,笑容不再散漫,轻声问道:“袁公,蒸汽机的轮子,你们可有方案?速度太快,木头轮子怕是会直接散架。”

    袁天罡抬起头来轻拍李元婴的额头,说道:“难得见到你乖巧地时候,叫声师父,某就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想让那些隐士按吩咐办事,滕王需要一个超然的身份,他们之所以会去当隐士,一部分人是因为真的想修仙,更多的人是对俗世厌倦,因为各种原因厌倦了与人相处,而所有原因中,对朝堂不满意占多数。我们可以陪着的时间,毕竟有限,过个三五十年,便该以各种方式离开。

    李元婴一脑门黑线,某要当李淳风的师弟,孙犟驴的徒孙?坚决不能同意!眼神微转,嘴角上扬,非常有礼貌地行了个标准的道揖,说道:“拜见师兄。”

    反正袁公不承认孙公是师父,某就也可以拒绝承认,总比被摁在徒孙辈不敢反驳好,看看李淳风的待遇,呃……不寒而栗。

    李靖:“……”

    师……师兄?滕王还真敢想,只是……不知道袁公会如何回答。眼底瞬间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起来……

    “师兄?”袁天罡哑然失笑,说道。“那不如某直接认你为师兄,为你省去孙犟驴的聒噪。若是有一天他想要拜你为师,也不用再纠结反复,觉得有失颜面。”

    “不可,万万不可!”没等李元婴有所表态,李靖忙伸出手来捂住他的嘴巴,瞪了一眼袁天罡,说道。“你疯了吗?若是师兄,你还能代师收大弟子不成?总不能说滕王是天上奎星转世!”

    奎主文章,只因奎星屈曲相钩,似文字之划。只是如此编排滕王,那不是给他找麻烦吗?更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们都说你的道法玄之术为元始天尊托梦所教,收徒比你还早,滕王岂不成了羊祜?

    房玄龄所编之晋书羊祜传记载:祜年五岁,时令乳母取所弄金环。乳母曰:“汝先无此物。”祜即诣邻人李氏东垣桑树中探得之。主人惊曰:“此吾亡儿所失物也,云何持去!”乳母具言之,李氏悲惋。时人异之,谓李氏子则祜之前身也。

    朝堂如今平稳,可千万不能传出什么转世之说,滕王没有那些复杂心思,也不需要那些心思,宁可不管云鹤府,只要醇酒美人相伴,足矣!

    李元婴不知道李靖的复杂心思,想到后世见过的魁星神像,巨眼獠牙,面目狰狞,衣带迎风翻卷,左手持墨,右手持笔,左脚踏鳌头台座上,右脚向后翘起,呈踢斗状,寓意点取中榜人姓名……不禁打了个寒颤,拨开李靖的手,果断拒绝道:“袁公,我只是个普普通通,平平无奇地孩子,求放过!”

    轮子可以延后,星象的锅坚决不背,这东西就是一把双刃剑,很容易被反噬。更重要的一点是,若某没记错,用不了多久奎星就会被认为,是那位千古圣人的代称。某写不出抡语,也做不到收徒三千……某脸没那么厚,更没有任何想抄书成圣,或者用横渠四句成圣的想法。

    “想什么呢,星象岂是能乱说的?”袁天罡白了李靖和李元婴一眼,十分嫌弃地说道。“某说出的话是要负责任的,从未乱说话,乱说话会折寿。”

    李靖和李元婴很乖巧地点头,牵扯到折寿,说明事情很严重,决不能随意开玩笑……

    ……只是怎么就从徒弟跳到师兄了呢?

    “当师兄是有相应条件的,滕王做不到,就算他同意,陛下也不会同意。而且就算陛下同意他去做,则未必能成。”袁天罡手里一直没闲着,还在推土为山,轻声解释道。“让叫师父,只是为了更好管理云鹤府,某不会教他法玄二术。至于道术,他能说出山水三重境,某没什么再能教他。”

    李元婴眨了下眼睛,什么都不教某,还让某叫师父,虽然你老脸不小,也不能如此欺负人

    ……吧?

    “代师收徒倒是可以考虑。”李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道门之人不像佛门中人,答对……答中前辈僧人的偈子,就能获得认可,从而得到传承。从黄老之学一套承过来的道门,同儒门一样,很重视师承,除非你的实力能压倒他们,但是那样的话,他们会帮你编出一个更厉害的师承,比如说袁公的托梦传道之说,挑真灵位业图中最厉害的那个说,才能表明他们不是输给普通人,而是输给元始天尊的弟子。

    真灵位业图为茅山宗创始人所着。梁武帝屡请不出,但念其旧功,“恩礼愈笃,书问不绝”……国家每有吉凶征讨大事,无不前以咨询,月中常有数信,时人谓之山中宰相。

    不过这也看出来梁武帝有些大病,大同五年(539年)有道士袁矜以妖言扇惑叛乱不假,可他普通八年(527年)三月八日第一次前往同泰寺舍身出家,三日后返回,大赦天下,改年号大通。大通三年(529年)九月十五日,再次出家……可那位山中宰相,大同二年(536)才仙去。

    一面舍身佛寺,一面山中问策,正常人理解不了这种情况。

    李元婴果断摇头拒绝道:“不需要,他们如何选择是他们的自由,某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大唐亲王。他们想做事便来云鹤府,府门大开欢迎他们加入,不想做事便继续隐居,云鹤府绝不强求。”

    不论是拜师还是代师收徒,某都会被打上道门的标签。道佛之争,某会更倾向于道门,只因为不喜欢佛门的不事生产,说着普度众生的愿景,实则与民争利。

    与其研究那些玄玄乎乎的神鬼之事,不如跟着某一起做工业,毕竟月亮上此时除了坑坑洼洼,啥都没有。就算有过嫦娥,也随着老子西出函谷关而一起搬家了。

    “袁公,你认为组成这世间,最重要的是什么?”李元婴叉手一礼,恭谨地问道。是时候辩论一下唯心和唯物的区别。

    袁天罡推土的动作停顿下来,轻声说道:“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何为道?”李元婴端坐好,继续问道。

    “某只知,四方上下曰宇,往古来今曰宙,道,某未堪透。”袁天罡放下手里的推耙,端坐好,答道。

    李元婴愣了一下,没想到袁天罡会如此回答,后世的小说里,经常会用到这句话。沉默片刻,问道:“此方世间为宇之一角,还是宇之中心?”

    “中心。”袁天罡很笃定地说道。“星辰运转,从新浑仪可观,天地为一卵,此方世间为卵黄,日月星辰为卵清,守护此间。”

    李元婴抬起手一掌拍再额头上,没有天文望远镜观测,某在这扯犊子有啥用?呼出一口气,有些不死心地问道:“既然此间为中心,他们隐居求仙意图飞升,岂不如舍大唐而就番邦?”

    玩自我放逐的游戏吗?就不怕飞出去的过程,被大气摩擦燃烧掉?摆脱宇宙第一速度,还有第二速度在等着你们,想要摆脱太阳,呃呃呃……这里不是玄幻大陆或者仙侠大陆,你们修路的时候,没有一剑开山,而是用油纸包清理路况。

    “……”袁天罡想说天地人三界,可是……三十几重天,确实没见过,某还算诚实,做不到睁眼说瞎话。

    李靖戳了下李元婴的手臂,很小声地提醒道:“王爷,你曾说过魏玄成是人曹监斩使(82章)。”

    说某的儿子在陈塘关抽龙筋,导致老二被封为越州司马(98章),还好他拜师到蜀山剑派,还没下山。完全忘了不久前,他抱怨公孙白忽悠瘸了他家老二(183章)。

    袁天罡挑了下眉头,笑道:“滕王,此事你打算如何圆回来?”

    “某还是个孩子。”李元婴恢复到惫懒的样子,眨了下左眼,散漫地笑道。

    袁天罡:“……”

    那你和某聊这么久,就为聊了个寂寞吗?

    ……

第195章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李元婴很光棍地站起身离开厅堂,没有看欧阳询和虞世南震惊的表情,朝风荷苑苑门走去:某要去找杜四郎,让他核算出天文望远镜来。原本指望淳风兄做,可是他的效率实在太低,最近又被袁公关在凝辉阁,说要专心观星三个月。

    厅堂里的做沙盘的袁天罡和李靖:“……”

    普普通通的孩子,就这么走了?

    厅堂外喝茶的欧阳询和虞世南:“……”

    平平无奇的孩子,就这么走了?

    坐在湖边炒茶的白露没有抬头张望,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依然在炒茶,王爷说某的任务便是炒制好茶,其他事情自有旁人处理。

    屋檐处的某只云雀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袁公,某怎么觉得滕王最后有种夏虫不可语冰的意思呢?”欧阳询看着云雀飞走的身影,有些恍忽地说道。“别说,若不是提前知道这是幻术所化,某还真看不出不是真云雀来。”

    滕王拍额头的声音,真的挺清脆悦耳。

    袁天罡看着沙盘里的土堆,勐然想到望远镜,当时滕王好像说过……若是倍数合适,大概能看到月亮!一直在忙蒸汽机,把这个茬给忘的一干二净。难道滕王是去找杜澈核算望远镜?站起身来,说道:“某去藏剑堂看看。”

    李靖点了下头,没有多说什么,拿起推耙来,推土为山。滕王拒绝与道门定师承,从短时间来看,有一点点蠢。而从长远来看,则慧矣。道门中,妖言扇惑之人从未断绝过,当然,佛门中亦如是。比如说裴魏公(裴寂),僧人法雅因妖言获罪,他受到牵连。后来又因狂人信行一句“裴公有天分”,处理不当,流放静州(四川广元旺苍),最后病逝在那里。

    不过,好在儿子裴律师娶了临海长公主,孙子裴承先现为滕王府舍人。只要不再被卷入奇奇怪怪的妖言之中,裴家稳了。

    “信本,你怎么看出来滕王有未尽之言?”虞世南回想了一下李元婴与袁天罡的对话,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一次关于道……讨论都算不上。

    “滕王最早问袁公的问题是,你认为组成这世间,最重要的是什么?”欧阳询不甚美丽的脸上,露出来的笑容有些诡……高深莫测之感,轻扣着桉几说道。“袁公却从道扯到宇宙,然后滕王才问为一角还是中心。若是某没猜错,滕王想问的应该是,对于这世间来说,是志之逍遥游重要还是万物更重要?”

    “神不外驰,不为外物所动。”虞世南沉思片刻后说道,“自然神更重要。”

    魏晋玄士的放荡不羁,也是一种对道的探求,只是他们乱用五某散,从放荡不羁直接变成了疯癫。

    欧阳询端起茶盏喝了口茶后,轻声说道:“每秉笔必在圆正,气力纵横轻重,凝神静虑。如何表现某之神虑?字也。”

    脑子里想再多有卵用,写出来落在纸上,别人才能看到。滕王的意思应该是外物重于神虑。

    虞世南:“……”

    若没有了神虑,与木头石块有什么区别?自然还是神虑重要。就拿写字来书,某与信本,可以不择纸笔,褚遂良则不行,原因何在?只因他的神虑没有达到那个境界。再比如说辅机总想和玄龄较劲,每次都棋差一着……等等,这属于天赋上的差别,用滕王的话说,脑子不好使,要承认,承认了不丢人。

    “你们坐在那喝的茶,是白露炒制的。矮榻桉几,是少府工匠做的。”李靖将推完的山顶打平,语气澹澹地说道。“没有这些外物,你们的神虑便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只是不好说,没有各路军马的开疆拓土,守住一方安稳,再多的神虑又有何用?诸子百家争鸣,各种思想碰撞,如今为人所重的也只有儒法两家。

    简而言之一句话:饿着肚子,再多的神虑有逑用?

    虞世南眉头紧锁,有些缓慢地说道:“若没有神虑,与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没说神虑不重要,只是没有外物重要。”欧阳询推了下面前的茶盏,说道:“外物如同茶盏,神虑如水,水需有茶盏承载,才能有形。茶盏需有水,才显其用。佛门的一闻言下大悟,顿见真如本性,也是需要你有足够的的阅历底蕴支撑,方能大悟。三岁稚子,如何大悟?”

    滕王的意思应该是想告诉袁公,隐在深山修仙无用,肯出山的人机缘会更大。

    虞世南:“……”

    滕王才十一岁,就已经开始思索本源问题……他不会在某一天,突然大悟

    ……吧?

    已经到藏剑堂的李元婴,不知道虞世南的担心,正在和杜澈讨论发电机和蓄电池的问题……天文望远镜没有时间提,因为刘布已经做出湿法电解精制铜,一端放置粗炼的铜,一端放置薄铁片,中间的液体为胆水(含有胆矾的水)。

    “刘二郎,那你可想过不用薄铁片,而是直接将矿石粉放入胆水或者酸液,又或者盐水,再将那个闪……电棒的电入导水试试?”李元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若是能找到一种可以反向作用的金属,就可以解决电棒的电力不足问题!”杜澈一拍桉几,兴奋地说道。“二师兄,将常用的几种都找来,我们逐一试验!”

    若是能在常用的金属中找到适用的,燃油蒸汽机就可以提前使用……看向萧若元说道:“我和二师兄做实验,你继续研究蒸汽机的改进,还有铝的炼制。速度太快的话,只用木料做车架,容易出问题。”

    石炭蒸汽机不能停,就算大唐不用,也可以卖给番邦挣小钱钱。修路,造车船,哪项不需要小钱钱?

    李元婴:“……”

    某只说了一句话,嫩们就想到蓄电池的原理……没事,还有电报、电话、计算机、手机……实在不行还有火箭和卫星、空间站,某可以随便扔出一个点子来,让你们忙上几十……他们还想有点厉害在身,十年或者三五年总是要用的。再说了,你们现在只有初步的微积分,其他的各种曲线,各种函数,还都没有探索过……

    ……再实在不行,某还可以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呼……还好当年看的书够多够杂,不然还真比不上这群大唐理工男!

    袁天罡:“……”

    胆水炼铜,某懂,后面他们说的是什么,闪电能处理矿石吗?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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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兄唐太宗介绍:
贞观之治有多青史留名,滕王李元婴的名字就有多……臭!原本可以和别的纨绔一样湮没在历史长河里,只可惜有个造反的家伙,写了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从此,历史就不曾遗忘过他……家兄唐太宗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家兄唐太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家兄唐太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