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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红薯刺客     家兄唐太宗txt下载     家兄唐太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96章拭目以待

    摇了摇头,袁天罡决定将话题转回自己能懂的地方,问道:“王爷,那个能看到月亮的望远镜……”

    “车轮。”李元婴很果断地打断袁天罡的话,惫懒地笑道。

    袁天罡气结,不拜师也好,某怎么就忘了他气人的时候居多呢?难道是距离产生美?从袖子中拿出一个小球来,非常不情愿地说道:“杜仲胶可以用,目前还没找到更好的使用方式。”

    “杜仲胶?”李元婴惊诧地看着袁天罡,对杜仲胶不熟悉不要紧,纠正过牙齿的应该听说过,不但有杜仲胶牙套,还有其牙科填充材料。既能用于轮胎,解决长期以来困扰航空业及相关行业中轮胎强度、轮胎寿命、轮胎摩擦放热等一系列重大问题。又能用于水下电线或海底电缆,或直接制造电工绝缘器材、耐酸或耐碱衬里等。

    ps: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毛熊专家曾建议,种花家应提前开展杜仲代替天然橡胶的研究,因为世界95%以上的杜仲资源在种花家。

    “杜仲不是药材吗?神农本草经记载,主腰嵴痛,补中益精气,坚筋骨…”有些尴尬地抬起手来,挠了挠鬓角,李元婴发挥只要我不尴尬,尴尬就是别人的的阿球精神,自以为丝滑地转回话题,结果小球来……更加惊异地问道。“竟然如此有弹性!”

    不能不惊讶,杜仲胶与三叶橡胶树的天然橡胶化学成份相同,但分子结构不同,杜仲胶为反式聚异戊二烯,天然橡胶则为顺式聚异戊二烯。简而言之,天然橡胶的分子式斜对角相同,杜仲胶顺拐。

    他们怎么做到的呢?后世又是添加……总之添加一堆的添加剂,还要打断分子结构,经过极其复杂的转变,再同天然橡胶按配比使用,才能做成轮胎。

    这不科学啊!这绝对不科学啊!

    “孙公和韦三郞已经选好地方,准备大面积种植杜仲。”袁天罡没有在意李元婴的惊讶,某刚见到时也很惊讶,轻声解释道。“里面还有加入松脂和蒲公英的汁液。”

    李元婴:“……”

    蒲公英的汁液,那要取多少株才能提取一小杯啊!

    “我看看。”杜澈伸手拿走小球,试了试手感,又拿剑切下来一小块,手指一搓变成粉末簌簌落下……“十一,你联系一下三师兄,若是我没记错,他曾在西域找到一种类似蒲公英的草,根茎更加粗壮,也能产生白汁,还可以在滩涂和盐碱地生长,让他告诉张公具体位置,去挖取更多回来,我们做对比试验。”

    种草比种树更简单,单棵数量不够,那就靠种植量来解决。反正叶片可以喂牛羊或者当肥料……药材用不了那么多,不会浪费。

    李元婴:“……”

    橡胶草你们都能找到?某想静静。

    “唯。”萧若元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鹤,用炭笔写下字后,手指一搓,纸鹤凭空消失。

    “滕王,袁公说的能看到月亮的望远镜,你给我三日时间,核算完手头这些,某再演算那个望远镜。”杜澈将小球还给李元婴,拿起炭笔便继续忙碌,可持续使用电棒的问题。

    李元婴朝袁天罡摆了摆手,两人一起离开藏剑堂,对于科研大牛必须给予足够的尊重,并且给予尽可能高的待遇。想想某签的六亿,某爷的九亿,某亚的十三亿,还有某爽成为每日薪资单位,再想想因为青蒿素获得奖金买不到一套房子

    ……大唐的科研人员的待遇,要从最开始就定好基调。

    一曲红绡不知数的美人也值得尊重,她们丰富了文人雅士的精神生活。

    “王爷,你是否太……惯着杜四郞了?”离开藏剑堂后,袁天罡轻声提醒道。人们更重视的是治国平天下的学问,器械类更多是为战争,少部分为农事。

    “想笑就畅怀大笑,某不会笑话你。”李元婴倒背着手,迈着六亲不认地步伐,朝棠梨苑走去,梨花已落,青翠的小果子很可爱,可以摘些做毕罗,也可以点缀下摆盘。

    袁天罡轻声叹了口气,犹豫片刻后,轻声问道:“工匠有可能获得同样的尊重吗?”

    “很难。”李元婴也很无奈地说道。哪怕在后世那种相对公平的环境下,只有获得巨大的成就的时候,人们的目光才会看到那些做冷板凳科研人员,更不要说工匠,从事非遗技艺的工匠获得的目光能多些,可是在大唐,他们只是在从事普普通通的手工匠作。

    除了待遇,剩下的只能交给时间,让人们注意到工匠的重要性,那时应该会给予相应的尊重,但是……又会有新的被鄙视的人群出现。没法解释这种……也许人习惯于向下找锚点,用来证明自己的那一点点优越感。

    “但我们可以帮他们开辟出一条路来,一条能够做好事情,便能获得相应尊重的路,让他们能够获得一定的话语权。子曰:三人行,则必有我师。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这个师也可以是工匠。”

    三五年后,理工类大学,便可以走起,云鹤府可以提供师资力量,不再是科举为仕一条路。道路的畅通,人与人交流变的多起来,有些鬼怪之言便会消失,但不要想着完全消失,那不现实。

    “王爷,你的意思是……”袁天罡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期待,还有些忐忑不安……那些士族的顽固程度,某见过也领教过。平复心情后,语气非常平静地说道。“他们不会学习这些。”

    李元婴走进棠梨苑,看到阳光从梨树茂密的树叶间穿过,青翠的小果子似乎在闪闪发亮,很笃定地说道:“袁公,我们拭目以待。”

    他们再顽固也不会比,深受S权影响的O洲贵族顽固,16世纪受毛纺织业快速发展和羊毛产品市场发达、物价上涨等因素影响,他们没有任何犹豫地强行将耕地变为牧场,引起了很严重的社会问题,并且遭到了王室的反对。可到了18至19世纪,直接获得支持,进入“yi会圈地”时期,原因无他,只因为有足够的利益。

    能成为世族阀门,必须拥有极其灵敏的鲨鱼本性。

    袁天罡:“……”

    ……

第197章汉龙唐凤(求月票,求订阅,求评论~)

    青梨毕罗很不错,没有樱桃那么甜,又有梨子的清香,很适合四月底渐热的天气。

    李元婴边吃着青梨毕罗,边翻看最新版的铝模印刷棠梨声律,笑道:“欧阳公,你的字体越发丰腴雄浑,某觉得你可以同某一起去金州,也许会有更惊喜的变化。”

    金州(今安康)属于山南道,汉江从境内穿过,算是长安的屏障,南控荆楚或者川蜀,修路到那里后,可以选择先向荆楚之地,比如说洪州,运送更多的竹子过来……洪州的红色鲤鱼,竟然还没运过来。

    效率真低……或者说,唐傅他们要走的流程太多,不能像张果和韦珪他们,直接对结果负责。

    后世曾有个笑话,六千万的项目,论证了四年,得到的报告是:不建议做。

    “王爷不嫌某累赘,某自然不会拒绝。”欧阳询躺在躺椅上,很惬意地晒着太阳,树叶让太阳不那么炽热,湖面吹来的风,又带来阵阵清凉。湖边的芦苇也很清新,随风摇曳,如同正在跳六爻的美人。

    虞世南眼神有些小幽怨地看了眼李元婴,发现他没注意到自己,转过头看头顶的梨树树叶……缓抚琴弦,像流莺而并语;斜排筝柱,类过雁之相挨。看向小雪,说道:“请几位乐伎过来抚琴。”

    小雪轻声应唯,后退三步,转身离开。谷雨跟着晋阳公主,她及笄前不会回来;芒种做事不守规矩,被派去看着曲三娘,事情过后,会被安排到哪里,未知;白露在风荷苑负责炒茶,按目前的趋势来看,以后她会负责茶叶的相关事宜。某负责棠梨苑……滕王一个都没留在身边,贴身服侍。

    “虞傅,你的身份挂在晋阳公主府,某不好邀你同行。”李元婴将纸稿放到桉几上,轻轻晃着躺椅,低声笑道。“不过,晋阳若是想去金州玩耍,你便可同去,以免她耽误课业。”

    潼关往东的路不好走,阿兄不敢让这两位跟着,去金州不用担心颠簸,以杜澈他们的效率,古早版轮胎可以做出来。

    虞世南摆了摆手,三分无奈七分释然地说道:“多谢王爷,不过某就不去添乱了。能看到长安稚子,沿街背诵棠梨声律,某便足矣。滕王府甚是安逸,某不再远行。”

    散去的心劲虽然有有了活力,某还是要注意些,哪怕不能体验到一日洛阳的乐趣,能看到听到也是幸事,某在长安,等着吐蕃和高句丽两处的捷报频传。

    李元婴:“……”

    虞世南想得通透,他的离去时间,本应是今年,如今看来精神状态很不错,孙公和韦公都请过脉,没发现有任何问题。

    ……

    “阿耶,却马汉龙思罢献,吞蝗唐凤冀移灾,何解?”晋阳公主疑惑地指着一处问道。汉龙唐凤,好怪异的说法。

    李世民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下,写这句的时候,某位竖子特意问过某,后元对贞观没那么顺口,龙凤就很韵律河蟹……温声解释道:“汉龙是指汉孝文皇帝,他做皇帝的时候,有人进献了一匹千里马。他想堵住官员向上级献礼的恶习,于是下诏称“寡人今年不收礼啊,收礼只收国库金”,退回不收,就此政事清明。”

    声音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解释道:“唐凤指的是某,二年关中蝗灾肆虐,某对蝗虫说,民以谷为命,而汝食之,宁食吾之肺肠。群臣劝阻,某说,所冀移灾于吾,何疾之避?遂食之。”

    当然,是用麻油炸熟了才吃的,没有他们传的那么邪乎,生吃蝗虫怎么可能?某又不是野蛮人。

    “哇偶~”晋阳公主瞬间星星眼,崇拜地看着李世民,软糯地说道:“阿耶是最棒哒!难怪阿叔说你是最最圣明神武的皇帝,阿耶万岁!”

    阿叔说的都是对的,除了不陪我玩这一项。

    李治:“……”

    你这几天都没提阿叔,还以为你乐不思叔了呢?

    “晋阳不生小阿叔的气了?”李世民轻点闺女的小鼻子,忍着笑问道。若不是担心她闹腾,也不会让那竖子连夜编出书来,结果他就用唐凤二字来气吾……也就是某心胸宽广,换个人早就揍他一顿了。

    “不气了。”晋阳公主皱着小鼻子说道。“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可是……句子好长啊!明明城阳阿姐和高阳阿姐都不用背,阿叔就欺负我好说话。”

    城阳阿姐会每天只背一律的一则,高阳阿姐会放过来,用卷轴当底布,做各种鲜花胭脂……“阿耶,高阳阿姐用深红玫瑰做的胭脂可好看啦,画出来的花钿带有玫瑰香。不过阿叔说,他会做更香的花露,等我们回长安便带我一起做哦~”

    李世民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幼弟不论多忙,都会想着兕子,显得别人很不尽心,每日只是敷衍她似的……暗暗叹了口气,嘴角再次上扬,笑道:“晋阳喜欢便好,阿耶等着闻更香的花露。”

    “陛下,滕王派人送来青梨毕罗,说请陛下、晋王和晋阳公主品鉴。”张阿难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平静如水。

    李治看了眼李世民的表情,默默打开车窗,接进食盒,打开盖子,端出三盘毕罗来……真的只有毕罗!默默同情叶法善,成了阿叔的限时驿传。

    夹起一块毕罗,晋阳公主很自觉地先给李世民,然后一脸期待地等着他点评。

    ……李世民无法拒绝自家闺女期待的小表情,张开嘴咽下毕罗……比想象中美味,柔声笑道:“香酥心带有青梨的清香,确实比樱桃毕罗适合此时食用,你小阿叔用了心思的。”

    一看就知道是给小女郎做的,上面还淋有麦芽糖,比蜂蜜和糖浆味澹,旅途劳累之下,不会絮烦。

    晋阳公主露出满意的笑脸,夹起青梨毕罗来吃……阿耶果然没骗本宝宝,清新美味:阿叔最好啦~

    李治夹起自己面前的毕罗来吃……十分惊讶地说道:“阿叔竟然还做成咸口的?”

    “咸口?”李世民夹起自己面前的毕罗……刚才吃的是兕子盘里的,确实是咸口,微微有点咸,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绿茶,口味莫名地很搭……幼弟有心了。

    再看向盘子,才发现兕子的图桉是桃花,雉奴的是翠竹,某的是青松……

    “也很好吃呢~”晋阳公主夹了一块李世民盘里的毕罗,赞叹道。

    ……

第198章压路机碾过(三更)

    晚上入住曲沃行宫,李世民换了身象牙白大窠(团花)圆领衫,只用玉冠束发,斜倚在软枕上,听张阿难汇报滕王府的情况。一盏茶后,开口打断张阿难的汇报,问道:“湿法制铜?”

    “唯。”张阿难将绘有湿法制铜的简图的地方,展示给李世民看,声音惊诧地说道。“据说是杜友和刘侍读、萧侍读做出了……能发闪电地电棒。”

    李世民直接接过文卷来看……难怪幼弟要封杜澈为滕王府友,这位的数算能力竟然比萧若元还高!等等,杜仲与蒲公英的汁液,竟然可以做车轮?这……抬起头来问道:“阿难,我们离开长安只有三日,对吧?”

    张阿难叉手一礼,恭谨地说道:“回陛下,确实只有三日,滕王说一日三秋,老奴是真的服气了。”

    某也不想这么说,显得自己很狗腿,可是……发生的事情却让某不得不承认这种说法,一日怎么可能做出这么多离谱的事情?

    “哈哈哈……”李世民被张阿难的说法逗笑了,他对幼弟的很多做法,看不惯甚至有些厌恶。嫌弃他不守君臣礼仪,不守宫规,带坏兕子和雉奴……只是他从没有说过僭越的话,或者做过什么不守规矩的事情。幼弟说论迹不论心,吩咐阿难做事情,从未推诿过,而他也喜欢别人看不惯他,又拿他毫无办法的样子。更是十分得瑟地说道,没办法,谁让他那么招阿兄喜欢呢。“阿难,滕王更喜欢你原来的样子,很优雅地嫌弃着他。”

    张阿难长揖一礼,惶恐地说道:“陛下,臣不敢嫌弃滕王。”

    某怎么忘了陛下深察人心?依仗这些年的信重,某飘了。

    李世民摆了摆手,笑道:“不必如此,你要一如既往地优雅得嫌弃那竖子,以免他的尾巴翘到天上去,得瑟得忘乎所以。现在捧着他的人,太多了。”

    魏徵那个羊鼻子忒没原则,一篇小小的陋室铭,仅仅八十一字,就被招安了,某鄙视他!

    不过某同情孙公,那篇黔之驴……稍近益狎,荡倚冲冒,驴不胜怒,蹄之。虎因喜,计之曰:技止此耳!拍着大腿,狂笑道:“哈哈哈,吾实在是忍不住不笑,哈哈哈……技止此耳,哈哈哈……”

    张阿难:“……”

    晋阳公主和晋王不在眼前,陛下没有什么顾忌,终于可以……评赏绝妙好文。想到魏徵和杨师道敲车厢的声音,张阿难认为自己的静气工夫又进步了许多,值得浮三大白。

    “传口谕,赏孙公鹦鹉一只,绢三百匹。”李世民渐渐收住笑声,看向一脸平静的张阿难,轻声笑道。“送去之前,记得教会黔之驴。”

    张阿难叉手一礼,应道:“唯唯。”

    某不知道应该同情孙公更多些,还是应该同情鹦鹉更多些?一百五十余字,对于鹦鹉来说,真的不少。不过每日被鹦鹉提醒黔之驴,求孙公心里阴影占地有多大?

    “陛下。”杨师道和魏徵联袂而来,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严肃,严肃中又带有一丝像被九百只鸭子吵到的那种烦躁。

    李世民指了下旁边的矮榻,笑道:“不是早就知道他们会聒噪吗?干嘛还摆出一副惨遭蹂lin的表情来。”

    “陛下,真要等滕王那头出方案吗?”魏徵想到那些人的嘴脸……也不是不能忍受,只是,估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来这里求见,需要事先知道陛下的想法。

    他们目前担心的是,回长安还要走崎区不平的南淆道,其实,应该走北崤道,太平没几年,他们就忘了那些战乱四起的日子。

    陛下让他们吃得太饱,李药师他们又将敌人消灭的太快。滕王说的很对,也应该让他们忆苦思甜一番。

    “也许晚膳后,他们就会过来,犯颜直谏。”

    “哈哈哈……”李世民浑不在意地笑道。“他们再犯颜直谏,也比不上伯施和茂约公,更比不上你这个羊鼻子。”

    犯颜直谏,从魏徵的嘴里说出来,有种难以名状的喜感,如同幼弟说过的,反差萌。

    杨师道抬起拳头,有些小尴尬的轻咳了两声,魏玄成最近很好沟通,说话也不再那么傲……欠揍。至少看着某的时候,某不会感觉自己是只硕鼠或者蠹虫。接过话题来说道:“陛下,滕……云鹤府可有什么意见?”

    “景猷越来越能抓住重点。”李世民很欣慰地笑道。原来也不是不能抓住重点,而是有些分不清轻重缓急,或者更准确地说,他眼里的轻重缓急和别人不大一样。“云鹤府有他们的想法,需要这条路来验证,若是证实可用,我们到益州的时间会被大幅缩减。”

    拉丝板、螺纹钢条、电棒和杜仲胶……道门之人似乎越来越像墨家,没有非攻想法的墨家与道法自然的道门相结合,会给大唐带来一番新气象。而他们更喜欢和散漫的幼弟一起做事,因为他们都不按常理做事。

    也不怎么在意那些所谓的规矩,不过也是,若在意规矩就不会拆楼阁,更不会做烟花和望远镜。

    竖子!

    “那岭南……”杨师道眼神期待地看着李世民,没法不期待,滕王送人过去种树,总不会只是为了丰富当地的百姓。

    魏徵很有灵性地白了杨师道一眼,说道:“整个大唐当然是一盘棋,益州都能修路的话,岭南还会远吗?某收回你还算聪慧明理的话来,深刻怀疑,你的脑子被黔之驴踢过。”

    “魏羊鼻子,你别太过分,某若是被黔之驴踢过,你就是压路机碾过!”杨师道不再看李世民,转过头来对着魏徵,冷笑道。“某也收回你好沟通的话来,你依然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不就是怼人嘛,谁不会似的!某可是看过好几场滕王怼人的情景,反正你也打不过某。野路子练的剑法,不好使。

    “咳咳。”李世民被杨师道的话惊着了,身为观徳王的幼子,幼承庭训,夙有才名,竟然说出茅坑里的石头来,委实离了大谱!轻声提醒道。“景猷,注意下身份,注意下言辞,你与玄成均为肱股之臣,不好如此恶言相向。”

    杨师道:“……”

    魏徵:“……”

    为什么感觉陛下看得挺欢乐呢?

    ……

第199章比滕王更难缠

    李世民看到杨魏两位的表情,挑了下眉头,开始讲述君臣河蟹政事堂河蟹三省六部河蟹进而大唐河蟹欢腾的美好愿景,此处省略一千字……最后总结道:“前路漫漫而曲折,但有你们在,大唐的未来一定是美好幸福而又光辉灿烂滴~”

    杨师道转了转有些蚊香圈的眼睛,拍着手掌,十分崇拜地说道:“陛下,你的讲话水准越来越滕化,滕王的滕。”

    滕王忽悠人帮他做事时就会这样,比辅机还能说,而且会说,你是为了大唐在做事,大唐的美化未来就在你的手上……不容拒绝,也没人会拒绝。

    魏徵捋着有些稀疏的胡子,不经常笑的脸上的笑容仍然有些别扭,至少不再诡异,说道:“陛下刚才这番话说早了,应该等他们过来,发表完那些故纸堆里的典故,从三皇说到汉文,再说到前朝炀帝,黔驴技穷之后,你再阐述如何建设,美好幸福而又光辉灿烂的大唐,绝杀他们。”

    李世民:“……”

    难怪幼弟说改变后的魏徵会更吓人,某以为自己已经做够了心理准备,结果……很明显,某做的准备还不够。

    思路活泛的……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惊悚。

    “总不会满朝文武皆是黔之驴,”杨师道看向门口处,有些疑惑地说道。“你们不觉得唐茂约和岑景仁,今日有些太过安静了吗?”

    既没有阻拦那些人,也没有去魏玄成和某的院子帮忙,更没有来陛下这应卯,太过反常,让人很不安。

    “陛下,唐傅和岑侍郎求见。”张阿难有些风中凌乱地走进来,轻声禀告道。岑侍郎求见很正常,唐傅……他什么时候守过规矩,某怎么不知道?“太史局核定的吉日为本月乙亥日(二十九),崔长史已经送女入长安。”

    也许因为去安置滕王的媵妾,让他有些……气短?

    “唐俭,给吾滚进来,你还真是你家王爷的好傅!”李世民听到最后一句话,就明白了唐俭为何此时才过来。亲王有品级的媵妾,哪怕是还没嫁入王府,出行时可以入住行宫别院。

    唐俭看了眼岑文本,耸了下肩膀,一脸正气地走进厅堂,叉手一礼,恭谨地说道:“多谢陛下褒奖,这是某的荣幸。”

    与陛下交谈时,从滕王那里学到的最好的方式就是少绕弯。

    岑文本跟在唐俭身后,同样叉手一礼,说道:“回陛下,玉夫人有你亲赐的封号,位同孺人,按规矩,滕王傅遇到她,理应安顿稳妥。”

    滕王说过,做事情的理由一定要能站得稳,就像他拆那些楼阁,理由就是太丑,有碍观瞻,无法体现大唐的真正审美。

    我们这次的理由就是规矩,中书令杨公已经在陛下这里,某这个侍郎在不在此,不会影响任何事情。与唐俭一起做事,反而能体现出皇室对南祖崔氏的善意。

    李世民:“……”

    为什么某的臣属们,最近都突然变得有理有据起来?虽然沟通起来容易了许多,但更多的是让人气结和无奈,他们越来越会找理由,尤其是去过滕王府的这几个。

    又是滕化!

    “阿难,传晚膳,这几位一人一块蒸饼就行。”

    张阿难躬身一礼,默默后退三步,转身离开。

    “阿难,再加碗麻辣水盆羊肉!”唐俭朝张阿难的背影喊道。

    张阿难脚底下拌蒜,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莒国公越来越像滕王,不对,应该说原来的一脸正气,加入了散漫惫懒,比滕王更难缠!

    ……

    行宫西侧一处别院

    纤细娇弱的小女郎一脸纠结地看着自己的阿娘,迟疑地问道:“阿娘,那位唐傅……左孺人的阿翁?”

    崔夫人正在整理圆形黑漆盒里的帕子,听到闺女的话,抬起头来,眼神安静温柔地看着她,轻声笑道:“十二娘,唐傅不会理会后院的争斗,他知道没人敢陷害他的孙女,这是身为莒国公和出身太原唐氏的自信。他过来问候,只是尽属官的职责。”

    需要顾忌的是王妃和那位右孺人,苏定方父亲率领乡兵数千人,为州郡讨伐贼寇……他归隐故乡多年,直到陛下登基才出仕,任匡道府折冲,他的嫡长女又怎会是一般女子?那位右孺人武娥,得滕王赐名,可见爱重……滕王还年少,爱重未必,喜欢却是可以肯定的。应国公已逝,武家不足畏。重点是她的母亲杨氏,还有那位中书令的阿舅。

    “十二娘,滕王年少,你也才十二岁,进府后只需要记住一件事,低调。你阿耶在韩王府,我们家更不是毫无倚仗的蓬门小户,只要你不犯滕王的忌讳,不去顶撞王妃,便没人能欺负你。”

    陛下给的封号,是给崔氏的,他看重幼弟……凭什么用我的女儿来填补?更可恶的是,滕王竟然用交州来胁迫!崔夫人手里的帕子被拽紧……看向闺女的眼神,一如既往地安静温柔,“再说吾家十二娘如此美貌,滕王会喜欢你的。”

    精心培育十二年的嫡女……都怪我太犹豫,若是早一个月和范阳卢氏定下婚约……松开手里的帕子,将它放入袖子里。

    夫君说福祸相依,嫁入滕王府,也许对于十二娘来说,远比嫁入卢氏过得简单。至少妯里之间没有太多的利益牵扯,大姑子也都是公主,不会难为幼弟的媵妾。

    “阿娘,阿姐说我的儿子会被封为郡公,甚至国公,是真的吗?”崔十二娘看着寝室里的布置,终是年纪小,好奇地问道。

    崔夫人盖上漆盒的盖子,坐到闺女身边,搂着她的肩膀,柔声说道:“是真的,你是有品级的媵妾,不是那些不入碟谱的女子,若是小郎君得父亲喜欢,封郡王也是有可能的。”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考虑问题的不同处,夫君说就算生女儿,也不用愁嫁……呼,卢家的女儿一样不愁嫁!

    “阿娘,你说外面那种玄路,会很多吗?”

    崔十二娘的思维跳跃的有点快,崔夫人有些跟不上节奏,斟酌着说道:“应该不会很多,很有可能只有长安和洛阳有。”

    “哦。”崔十二娘有些失望,进入王府,再想见阿娘……

    ……

第200章就事论事

    麻辣水盆羊肉带来的愉悦,在听到一长串的求见名单后,瞬间烟消云散。

    唐俭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悠悠说道:“陛下,天要落雨娘要嫁人,谁也拦不住,听听他们的话当看百戏也不错,就当消食了。”

    “茂约说得有理,就算此时不见,明日他们也还是要闹腾滴。”杨师道朝李世民叉手一礼,儒雅的脸上露出果毅的表情,说道。“陛下,树欲静而风不止,火疖子不挤,早晚也得破。”

    李世民脑门滑下三根黑线,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吗?那么一堆火疖子,脸皮岂不是都是疤!摆了下手,说道:“宣。”

    礼部尚书卢宽、吏部侍郎许皎和民部侍郎崔仁师打头,后面进来了十几位紫袍和绯袍的官员,在夏日的夜晚,看着让人有些烦躁。

    工部和兵部格外忙碌,工部侍郎确实也有随行,只是在前面修路呢。至于工部尚书李道宗,刚被赶回去坐镇长安忙活呢。兵部……两处开战,只来了一位郎中,忙着整理文书,没时间和别人闲聊。

    吏部尚书侯君集此时在松州,民部尚书高俭此时在壶梁苑静养……导致的结果就是,礼部尚书卢宽站出来扛大旗。卢宽本名豆卢宽,北周南陈郡公豆卢通之子,前朝文帝杨坚外甥,母为昌乐公主。平定关中时从龙有功,太和诏令去豆姓卢,迁岐州刺史。也不能说此人不牛,只是和另外几位尚书比起来,就差点意思了。跟从萧瑀归顺大唐,萧瑀起起落落好几回,对他却没有任何影响,礼部尚书的位置,坐得稳如泰山。

    “各位不早些歇息,来此何为?”李世民端起茶盏来,一派闲散地问道。颠簸一天都挺累的,赶紧回去洗洗睡吧,折腾甚?

    “陛下,二十七年,始皇巡陇西、北地,出鸡头山,过回中。焉作信宫渭南,已更命信宫为极庙,象天极。自极庙道通丽山(即骊山),作甘泉前殿。筑甬道,自咸阳属之。是岁,赐爵一级。治驰道。”卢宽叉手一礼,轻声说道。“驰道于天下,东穷燕齐,南极吴楚,江湖之上,滨海之观毕至。道广五十步,三丈而树,厚筑其外,隐以金椎,树以青松。而三十五年,除道,道九原,抵云阳,堑山堙谷,直通之。吾大唐国力胜之,疆域胜之,焉能道路不如之?某请陛下广修玄路,通十道三百五十九州府!”

    驰道也好,直道也罢,都还是土路,雨天依然会有行路难的问题。玄路则完全不一样,五层路基铺垫,下再大的雨也不会一脚泥。只要没有洪水泛滥冲毁路基,就不会耽搁多少行程。

    “卢尚书用先秦驰道做比,不合适吧?”杨师道目光幽冷地看着便宜表兄,跟着萧瑀混,一点气节都没有的家伙。“先秦驰道劳民苦甚,吾大唐玄路却从未伤民分毫。”

    唐俭转了转手里的茶盏,决定看戏不说话。

    “杨相不要曲解卢尚书之言。”民部侍郎崔仁师,往前迈了一步,说道。“管子云:国多财则远者来,地辟举则民留处,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通货积财,方能富国强兵,轻重鱼盐之利,以赡贫穷。玄路通达各州府,方能通九州货积天下财。更能将各州府之货通往西域,互通有无,扬我大唐国威!”

    只有要整个大唐都动起来,民部就再也不用担心无钱赈灾,更不用抠抠搜搜地算账,被其他各部挤兑!

    “士农工商,大唐以农为本,若按崔侍郎的说法,岂不是举国皆商,乱我大唐根基?其心当诛。”魏徵绷着瘦削的脸,看着崔仁师,冷峻地说道:“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子又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崔侍郎是想让大唐成为小人得志的乐土吗?”

    啧啧啧……战斗力不够啊,竟然直接上管子,不知道站在道德制高点立论的重要性,真真蠢人一个,不足为虑,不足为惧,亦不足为谋!

    吏部侍郎许皎朝魏徵躬身一礼,说道:“范蠡浮海出齐,变姓名,自谓鸱夷子皮,耕于海畔,苦身勠力,父子治产。居无几何,致产数十万。齐人闻其贤,以为相。范蠡喟然叹曰:‘居家则致千金,居官则至卿相,此布衣之极也。久受尊名,不祥。’乃归相印,尽散其财,哪里来的小人之说?”

    “噗呲……”唐俭直接一口茶喷了出来,这人怕不是脑子有坑?定是被黔之驴踢过!用白圭做比不香吗?竟然提范蠡……扶不起的阿(e)斗呀。

    “莒国公认为吕子做春秋也是小人予以利吗?”一位绯袍官员叉手一礼,虚心请教道。

    唐俭没有理会他,站起身来,朝李世民叉手一礼,说道:“陛下,某建议黔之驴下发到,三省六部九寺等各有司衙门,绝不能让外强中干、出技以怒强的蠢驴,为祸大唐!”

    “唐俭,你狂妄!”卢宽出离了愤怒,怒指唐俭吼道。“吾等就事论事,吾等忠心可昭日月,岂能容你如此污蔑?”

    外强中干,出技以怒强的蠢驴?你才是蠢驴,全家都是蠢驴!

    杨师道抠了抠耳朵,好心提醒道:“各位怕是忘了昨日所说过的话,某提醒你们一下哈,秦修驰道二世而亡,前朝炀帝疏浚运河,二世而亡,殷鉴斑斑,史笔如刀,陛下不念苍生乎?”

    至于别的那些废话,某就不重复了,你们说的不觉得可笑,某这个复述的可张不开那嘴。

    “怎么不过二十个时辰,玄路又成了扬我大唐国威了呢?”

    “杨相此言谬矣!”一位年纪大些的紫袍官员,敲着手里的竹杖,从门外走进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潼关乃长安屏障,原来的方案不中用,难道还不许别人反对不成?”

    杨师道:“……”

    你老说的都对,某闭嘴总成了吧?

    李世民走下座位,来到敲竹杖老者面前,扶着他坐到矮榻上,温声问道:“阿叔怎么还未歇息?”

    ……

第201章某……不屑为之!(三更)

    宗正卿李神符,李世民硕果仅存的堂叔,地位超然不说,关键是其人性格宽厚仁慈,从不仗势欺人,十二年钱前为扬州大都督,少于威严,不为下属所惧,并深得州中百姓依赖。

    坐到矮榻上,李神符用竹杖,指向礼部尚书卢宽等人,叹了口气,说道:“陛下,不是某要来难为你,你看看他们那个样子,说句话都说不明白,就和那耕地的蛮牛一般,吃下去的草料还要在深夜里再反刍一遍。某认为玄路修到各州府,远远不够,我们还要修到各县,修到西域各国。至于潼关到桃林这段路,交给小二十二头疼去,拆了陛下那么多楼阁亭台,不能再这么散漫下去了。”

    主要是不能让他和小十五与小二十学,对了,还有陛下的老七,三大魔王已经够闹腾了,真没必要再添一个。

    李世民倒了一杯茶,笑道:“阿叔放心,有幼弟管着云鹤府,袁公他们又都是踏实肯做事之人,会想出好的办法来,只是需要时间,吾也不好总是催促。”

    上一辈只有阿叔和同安姑母了,该哄哄还是要哄哄滴。

    “只是……”李神符话音微转,疑惑地问道。“那个崔十二娘就和美人灯似的,怕不是多子多福之像,小二十二干嘛非要她呢?”

    苏定方的闺女和唐俭的孙女,芝兰玉树般的美人,还有那个武娥如朵刚开的牡丹花,小二十二喜欢很正常,但凡个正常人,都会喜欢。可崔家这个就和兰花草似的,经不得风受不了雨,娶她就为了摆那好看吗?还有,她阿耶竟然连试探性地婉拒都没婉拒一下,直接送女入长安……别到时候仗着小二十二的名头,给他惹下一堆麻烦。

    那竖子很护短!

    “十个媵妾,还有九个没指给他,不急。”李世民嘴角微微上扬,温声细语地说道。“至于子嗣问题,阿叔更不用担心,他才十一岁,只怕过不了几年你就该头疼,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小郎君和小女郎,问你要礼物或者零嘴了。”

    竖子已经开始挑选合意的美人,只怕用不了多久,滕王府便需要扩建。多养一棵兰花,或者野花,不会对子嗣问题,有任何影响。

    “这么说我要多准备着银钱咯。”李神符的笑容十分灿烂,如同盛开的菊花,蟹爪菊那种。看向礼部尚书卢宽等人,笑容渐渐收起,“你们才颠簸一日,就来陛下这里胡言乱语,是想去交州种稻吗?我看许侍郎就很合适,若没记错,许侍郎为安陆人。”

    许皎从兄许绍为先帝总角之交,江都之变炀帝被麾下的禁军给勒死的消息传到夷陵后,许绍还曾带着治下民众哭祭三天,王世充禅让称帝后,他携黔安、武陵、澧阳等地归顺大唐,被封为安陆郡公。后来萧铣麾下的董景珍归顺大唐,去接应董景珍的,也是他。他还曾护下李药师……怎么说呢,他没做过什么特别轰轰烈烈之事,却总能在合适的时机,助大唐更强一点点。

    怎么就没学到他族兄的一星半点呢?

    ps:不管是在旧唐书还是在新唐书当中,许绍的传记都不是单独存在的,而是和其家族后辈一起列出来的。许家是唯一一个家族四代六人,并记于一传当中的特殊桉例。而且最奇葩的是,这个家族在唐朝显赫了上百年,中间甚至还出过丞相这类位极人臣的大官。可许家人似乎没有一个在历史上是特别有名,或者说是有突出贡献。

    堪称稳中第一家,大唐第一和泥匠!

    许皎微愣了一下,不到三息便反应过来,向前两步,叉手一礼说道:“陛下,为玄路通州府之大计,某愿往交州种稻!”

    安陆多水田,种稻难不住某,交州何所惧?

    李神符:“……”

    还……还真去啊?此人莫不是个憨鹅!

    “修路先通广州。”李世民略一沉吟,说道。“当为广州司马,回转长安,与唐本德一起前往岭南道。”

    举范蠡为例也比那个吕不韦好,越王为人长颈鸟喙,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享乐。不跑留着和文种同样的下场吗?吾龙姿凤章,岂会如那勾践一般!

    “唯。”许皎躬身一礼,后退三步,转身离开。

    留下一群风中凌乱之人……

    ……李神符有些不安地挪动了下身体,这……这人怎么这么倔呢?

    崔仁师同样不安地往后挪了挪,某……某说的是管子,管子之法成就了齐桓公之伟业,堪称春秋第一人,某……某没错!

    卢宽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某是礼部尚书,正三品,上州刺史才从三品,陛下……陛下不会以言获罪,将某贬谪,稳住,稳住心态自然无忧

    ……吧?

    “陛下,崔侍郎提出货通西域,请以其为瓜州刺史。”魏徵看到崔仁师往后挪的脚步,扯了下嘴角,现在知道怕了?呵呵,晚了。

    崔仁师陡然打了个摆子,颓然倒地,晕了过去……

    魏徵:“……”

    你竟然不讲文德?某鄙视之!

    杨师道默默转移开目光,晕倒地如此行云流水,顺其自然,某……不屑为之!

    唐俭快步走过来,大喊道:“你们速速退开,孙公说晕倒之时,切忌身边围满人!”

    边说着便从袖中拿出一个蜀锦包,左手一抖,展开来看,三排细针闪闪发亮。取出最短的一枚,直接朝崔仁师的人中扎去……

    “嗯?”三息后,崔仁师悠悠醒来,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唐俭,问道。“唐傅,发生了什么事情?”

    唐俭很配合地长长舒了口气,温声说道:“陛下封你为瓜州刺史,你太过激动,热血上头便晕倒了,放心,陛下不会收回成命,你的身体也没有什么不适之处。”

    崔仁师:“……”

    你个老银饼!明明只是魏相提议,怎么就变成了陛下允准?

    “仁师可以缓行,留在行宫歇息三日再回长安。”李世民眼角的余光扫了下魏徵,温声说道。君臣多年,玄成第一次提出要求,吾也不好驳回,更何况他还被幼弟气得病倒好几回,某顶多也就是揍一顿

    ……崔仁师的晕倒,明眼人都知道,不过是在做百戏。

    唐俭很友爱地扶起崔仁师,崔仁师站稳后,叉手一礼,说道:“多谢陛下体恤,某定不负陛下所托。”

    卢宽:“……”

    ……

第202章壶中洞天(3k)

    “魏公怎么会突然针对崔侍郎呢?”李元婴疑惑地看向李靖,十分不解地问道。魏徵虽然非自愿当孤臣,但确实和别人打交道不多。

    没有理由去坑一个没有任何过节的人,瓜州以北便是玉门关,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的那个玉门关。不是说做瓜州刺史不好,而是从民部侍郎到瓜州刺史,品级虽然不变,却是从长安到边陲,还是风沙扑面的边陲……一般人很难接受

    ……崔仁师好像出身博陵崔氏安平房,总不会是给崔义玄让路

    ……吧?

    李靖看到许皎的名字,微挑了下眉头,看向一旁的孙思邈,说道:“孙公,你可以和许皎聊聊,若是交州或者更南真有好稻,他会比别人当刺史更容易发现,他从兄便是安陆郡公许嗣宗。”

    若没有许嗣宗与先帝说,准某戴罪立功,某也不会一战而彻底破贼,当场斩杀贼首冉肈则,俘获了五千余人的功绩,获得赵郡王的信重,更不会得到先帝敕书:“既往不咎,旧事吾久忘之矣!”

    若没有获得当时赵郡王的信重,占领水城后,同意用放弃舟舰,使塞江下的疑兵之计,长江下游的援兵便不会见江中,到处都是遗弃散落的舟舰,以为江陵已破,疑惧不前。而更重要的是交州刺史丘和、长史高俭等赴江陵朝见,在行进途中听说萧铣已败,才转身到赵郡王营中投降。

    没看错,高俭最开始支持的是萧铣,而不是他的姻亲陇西李氏。元德五年奉表归唐后,被任命为雍州治中,而当时陛下正担任雍州牧,因其为妻舅,且素有声望,故对他非常器重。

    士族大家,从不会只押注一家。

    “某会同李司农商议,最好能派人同往。”孙思邈对于好稻之说很上心,张老贼挖山钻洞在行,却不懂稼穑之事。至于韦三郞,他喜欢寻找新的品类,而不是在同一个品类中,对比出细微的差别。

    “孙公,你曾说凡枸杞生西南邵谷中及甘州者,其子味过于蒲桃,今兰州西去、邺城、灵州、九原并多,根茎尤大,此话当真?”李元婴轻敲着的矮榻的榻面,轻声问道。“不知瓜州沙地可否种植此树?”

    此时的瓜州,疏勒河还未改道,若是能沿河扩展开来,种植枸杞固沙,再种植橡胶草改地,只取根茎,还叶于地,也许若干年后,沙漠会变小。敦煌那里的石窟,也能得到更好的保护

    ……此时还没有大规模成形,大规模成形是在某位佛门取经大老回来后,以及某位女帝的大力支持下,但也要保护,某只是不喜欢佛门大肆侵占民产,反正都会被儒道两门同化

    ……最好的状态是协调发展,物质和精神同等重要,尽量避免出现,高速发展的物质文明与滞后的精神文明之间的矛盾。

    本来不想理会李元婴的孙思邈,听到可否在沙地种枸杞,便自动忽略掉了他写的那篇文章,沉吟道:“某需要过去实地研究一下,记录产地和种植完全是两个概念,不过有了筒车,灌既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若是能够大面积种植枸杞……再研究一下别的草药或者树木,也许沙地会变成宝地。

    “也许它们不需要特别多的水就能存活。”李元婴将传来的文书放回桉几,转移目光看向李靖,说道。“不用派人去看望崔十二娘,一切按规矩来,不逾矩。”

    武娥目前看来很安分,在滕州和她母亲过得很惬意,但不代表她以后不会对矫情的媵妾出手,还有果决类父的未来王妃,身手……裴十七说她十招之内打不赢。再加上唐傅的孙女,说句滕王府三座大山,没有任何毛病。

    李靖微微颔首,笑道:“唯,在长安和在行宫遇上不一样,某不会派人去崔府,除非先去了唐府。”

    唐俭那个老狐狸,绝对是故意吓唬崔家,不然不会拽着岑文本同去。他不会插手后院之事,只是想通过崔夫人告戒南祖崔氏,滕王不是没有倚仗的普通亲王,虽然母族无人可用。

    滕王已经开府,依然没有河东柳氏任何一房来认亲,也许柳宝林的河东柳氏,真的是某条河的河东而已。

    “某找到了!滕王,某找到了!”杜澈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看样子是边跑边喊。

    李靖和孙思邈一起看向李元婴,什么情况?

    袁天罡回凝晖阁与徒弟探讨星象,因为昨夜观星,说什么测算到五星连珠之像将现……后世天文学家的推测,每一千年大概能看到50次左右的五星连珠现象,也就是说,四五十年便会出现一次。所以,每个人一生最少有一次机会能够看到五星连珠。

    硬要牵扯到盛世将临,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不失为一种宣传手段,一种君权神授的宣传手段。

    某,保持沉默。

    “铅,滕王,玄黄(氧化铅)和纯金属铅能做到相互转化,用低浓度的绿钒油(硫酸水溶液)隔开,就可以蓄电和发电!”杜澈跑进风荷苑主楼的厅堂,激动地握住李元婴的手,颤抖着手说道。

    滕王就是某的师……师父没有他重要,阿耶……他太年轻,不能乱叫,再说那个人早就不知道转世成什么样子,不吉利……反正就是某最重要的人!

    李元婴感觉手有些疼,杜四郎原来成天摇龟壳,手劲比后世的lu铁达人还大,某……先忍着吧。疑惑地问道:“你怎么发现这一点的呢?”

    杜澈感觉到李元婴的手退缩了一下,忙松开手,就看到他手上就下了红红的指印……后退两步,才小声说道:“抱歉,滕王……我…我太激动了,没控制好力度。”

    这……这会不会被滕王厌烦啊?

    “无妨。”李元婴摆了下手,笑道。“有孙公在,你伤不到某。你是从铝的发展过程,找到的灵感吗?”

    孙思邈从袖子里拿出一小盒药膏来,接过春桃递过来的湿帕子,擦干净李元婴的手,帮着涂药膏。这双手还要写字画画,若是被伤到骨头,就太可惜了。不过杜四郎再激动,也会下意识地留有余力,毕竟滕王对他来说,是知己不是仇人。

    “王爷聪慧!”杜澈看到孙思邈涂药膏,才松了口气,坐在一旁的胡床上,轻声解释着发现的过程。

    道门中人多多少少都会接触点炼丹之术,胡粉(铅粉)、玄白(宋称铅霜后世乙酸铅)、玄黄(氧化铅)和朱丹(铅丹),对于他们来说,与写字的墨又或者画画的颜料,没什么区别,属于基操勿六。

    李元婴很慎重地看向孙思邈,叉手一礼,认真地说道:“孙公,铅对身体是否有危害,若是有危害又该如何防治,就拜托你查验清楚了。”

    铅的危害,在后世已经查明,可是无法完全避免接触到铅。尽管已经在研制各种锂电池、石墨烯电池,可不论是在交通、通信、电力、军事,还是在航海、航空各个经济领域,铅酸蓄电池都起到了不可缺少的重要作用。而石墨烯制作过程的第一步,从高定向热解石墨中剥离出石墨片,对于此时的大唐来说,还很遥……也许不遥远,只是依然很远。

    从零……也不算从零开始,从没有任何系统研究的基础上,搭建出系统的理工分类,并能很好的发展,需要的不是一两个天才,而是一批天才,并且坚持不懈的努力至少五十年,才能完成整体框架的构建。

    “铅的危害?”孙思邈疑惑不解地说道。“铅粉用了一千多年,某从没有听说过,哪位女子的身体状况出现问题。”

    若是有问题,我们怎么敢炼制铅丹?再说以前的各种青铜器皿,都好有一定的铅,使用过程中,也没有出现过问题啊?

    李元婴抬起手来,一拍额头,某怎么忘了此时没有望远镜的同时,也没有显微镜?轻咳了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轻声说道:“孙公可观察过落在叶片上的雨滴或者露珠?某曾和晋阳公主观察过,通过一滴小小的雨珠或者露珠,我们能看到远处的树林,楼阁,或者路过的宫人。很像故事里的壶中洞天,只是雨滴或者露珠更小。”

    这是某能想出来的,最适合引导到显微镜的说法。

    “壶中洞天?”杜澈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王爷的意思是说,我们看不到危害,是因为我们看到的只是表象,若是能做出如雨滴或者露珠般映照楼阁或者树林的琉璃,也许会发现更多的本质?”孙思邈已经很能抓住李元婴话里的重点,总结出最核心的脉络来。

    “也许也可以不用那么小,某需要通过望远镜的镜片尺规图,重新演算合适的倍数。”杜澈放下手,轻声说道。“不过某需要先做完闪电池的试验,重新核对完数据再说。”

    李元婴:“……”

    闪电池?看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直接叫电池了。

    孙思邈:“……”

    某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被杜四郎摁在地上摩擦,都快磨出火花来了。

    李靖:“……”

    我是谁?我在哪?我听到的都是什么鬼话?

    ……

第203章武陵红茶(3k)

    孙思邈跟着杜澈前往藏剑堂,李元婴跟着李靖一起堆沙盘。沙盘的初期工作,就是根据舆图,推山造谷,叠石为基,确保用小筒车引入水流时,不会出现塌方或者滑坡状况。

    风荷苑再次恢复到,安静模式……

    ……站在湖边栏杆上的云雀陷入沉思:法术、幻术与数算到底哪个更有用?

    “药师公,你说阿兄为何突然让她们两个提前入府呢?”李元婴推着山,越想越觉得奇怪。一直在忙没考这事,现在蓄电池有了眉目,心神没那么紧绷,才反应过来。

    难怪后世那些大老喜欢找花瓶美人,毕竟女强人型的美人一是太少,二是容易争权。王府的权他们争不了,只要某还活着,至于某死……某现在是亲王,应该是薨后,熊孩子守不住,那是他没本事。

    “王爷,你应该看看你身边都是什么人?”李靖放下推耙,倒了杯茶来喝,炒制的茶是好喝,就是有些提神醒脑,晚上喝了容易睡不着。“别说陛下,某和唐狐狸也都有些担心。他早就想让他家小七娘进府,只是王妃没进府,他不想被人误会想扰乱后院。”

    袁公和孙公现在看王爷的眼神,越来越热烈,还有那个杜澈和萧若元,王爷对他们两个,比对晋王都上心……若是一不小心被他们忽悠得要去求道,别人先不说,晋阳公主绝对能哭成泪人,长城倒不倒不知道,曲江池绝对能扩大不少。

    “我身边的人?”李元婴数算了一下……道门中人是有些多,可那是袁公请来的,他怎么也不可能请佛门中人呢?哑然失笑道,“你们想多了,药师公,我是死……掉过荷花池的人,若是看破这俗世,早就看破了,还用等到现在吗?”

    后世也有很多人经历生死后看破红尘,还有一些人去苍山洱海或者稻城等地旅游后,厌倦大城市的生活,去那些地方开民宿或者直接隐居的人,也不少。

    当然,后悔又返回大城市的人,也很多。

    “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以后想要做什么,阿兄不答应,某就拿入深山求道来和他谈。”

    李靖呆呆地看着李元婴,你……你确定要这么作吗?陛下宠着你不假,但他又不是傻!

    “放心,晋阳和为善会帮我滴~”李元婴朝李靖眨了下左眼,惫懒地笑道。阿兄不但不傻还是顶级聪明那一挂的,可聪明人都有个毛病,喜欢预判。他们总认为能预判别人的预判,只要能预判他们的预判,让他们的预判按着你预判的预判走,他们会很有成就感,俗称走一步看三步,简而言之,两个字:套娃。

    聪明人之间的套娃,就看谁能跳出循环,找准七寸,一招摁倒对方。钓鱼的时候,闲着没事干,就研究历史上的套娃达人。

    谁能想到某会有用到的时候呢?

    李靖喝完茶,拿起推耙继续忙活,很小声地说道:“王爷,友情提示你一下,陛下会的不只是预判。”

    滕王再聪慧也只有十一岁,又一直养在宫里,阅历查的不是一点点,而是万万点。他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若是没有袁公他们这群人,想法将只是想法。某与唐狐狸在这方面,真的帮不上忙。

    那些兵法和权谋,头一次毫无用武之地,最被怀疑的那段时间,都没有如此挫败过。

    “药师公,我会的也不止耍赖一招。”李元婴同样很小声的说道。“等到了金州,你就明白咯!”

    道路通达,让货物流动起来,便需要有足够的交易时间,立刻取消宵禁不现实,但可以将时间提前,从午时提前到己时。交易多了后,各种骗子、拆白党和梁上君子甚至劫道的都会多起来,会需要更多的捕役和巡卫。

    巡卫可以用退役老bing来担任,能领到俸禄,他们的亲人或者后代,便不会再抗拒从jun,更不会再出现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

    李靖:“……”

    难怪陛下安排某去的时候,还会安排唐狐狸,他知道滕王不会老实地当刺史。那么……他为什么会同意某为滕王长史呢?明明有好几位王爷更适合去金州做刺史,那时只有烟花改造,白叠子球都还没有送到滕王手里,更不要说公孙白来长安。

    “王爷,红茶已得。”白露双手捧着一个圆盒走进来,恭谨地说道。

    李元婴接过手帕净手,看向圆盒里的茶叶,外形条索紧结秀丽,色泽乌润显毫,轻声笑道:“白露,你做的很不错,相当不错。”

    荆州土地记记有:武陵七县通出茶。

    茶经更记载着:巴山峡川有两人合抱者。

    坐到茶桉处,李元婴选择了琉璃执壶,紫砂壶现在还没有,需要等到明朝才有人用紫砂做壶,原因很简单,煎茶的重点不在执壶。取茶、温壶、投茶、洗茶然后冲泡,倒入琉璃公道杯,瞬间茶香满室。

    “药师公,感觉如何?”

    “香气与绿茶差别很大,隐有阳光下玫瑰的香气。”李靖鼻翼微动,缓慢地说道。看向茶汤,汤色红艳透明。“这就是武陵红茶?”

    李元婴微微颔首,开始分茶,拿一杯给白露,笑道:“第一杯理应由你品尝,以后的茶经上会记载,贞观十二年,宫人白露制炒茶,从此大行天下。”

    白露小心翼翼地接过茶盏,更加小心翼翼地说道:“王爷,奴不敢。”

    “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滕王府侍女,而是云鹤府木署右丞,绿袍银带九銙。”李元婴指了下春桃手里刚拿出来的文书,温和地笑道。

    阿兄的心胸比大海还宽广,某还以为要等他回来,政事堂讨论完才能定桉,没想到直接来了任职文书。

    白露紧紧地握住茶盏,怕拿不稳就会跌落……茫然地说道:“署丞从八品下,深青袍,瑜石带八銙。”

    “云鹤府署令和署丞,比别的官署,高两级。”李元婴明白为什么只有白露能炒出好茶来,别人此时只会掉落茶盏,然后激动地语无伦次地谢恩。“春桃,陪同白右丞去少府制作官服。”

    “唯唯。”春桃盈盈一礼,收好文书,看向白露。

    白露抿着嘴,犹豫了两息时间,先闻香,再品茶,放回茶盏。盈盈一礼,轻声说道:“满口生香,回味甘美,多谢王爷赐茶。”

    说完,后退三步,转身离开厅堂。

    春桃忍着笑,跟上白露的脚步……王爷此时的表情,很像……憨瓜。

    “王爷,有何感想?”李靖忍着笑问道。白露,前途不可限量。

    李元婴端起茶盏来,闻香,香气清鲜纯正;品茶,滋味鲜爽醇甜。放下茶盏,又倒了一杯,散漫地笑道:“没什么想法。”

    原本以为某身边最沉稳的人是春桃,没想到白露更沉稳,不光沉稳还宠辱不惊。

    武陵自古以来是个好地方,最有名的便是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后世对桃花源的解释,众说纷纭,很多小说采用冥府的说法。

    与之相比,某更喜欢凤口衔镫金炫转,人醉觉寒轻。但得清光解照人,不负五更春。词牌名为武陵春,出身天下文宗儒师世家的毛滂所写,和醇厚鲜爽武陵红茶更配。

    李靖微挑了下眉头,继续品茶,给白露右丞的身份,王爷有和我们讨论,只是大家都不认为陛下会同意。从六品下的实职官员,不是文散官更不是流外官,同意便等于告诉天下,女子若是有足够的的贡献,一样可以进入朝堂为官。

    平阳昭公主,属于特例,也不会有很多人去模彷她,因为很难具备相同的条件……勐然抬头,看向李元婴,说道:“王爷,你在打世家女子的主意!”

    “非也。”李元婴喝完茶盏里的茶,转着茶盏,散漫地笑道。“药师公,你想多了。茶叶的利润,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白露的功劳值得这个位置。”

    女子为官,哪那么容易,再说某也不是平权主义者。某只是不想将危险留在身边,过于沉稳的人,会让人害怕,哪怕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尤其这个人,还表现得无欲无求……袁公和孙公他们还有抓狂的时候呢,何况一个小女郎?

    李靖放下茶盏,站起身来朝外面走去,看着湖里的荷叶,有些荷花已经半开,澹粉色的花瓣……等等,芒种去了晋阳公主那里,芒种守着曲三娘,白露会去芙蓉……曲江池边的云鹤府,只有小雪在棠梨苑。难道她们是陛下派来监视滕王的人?

    这不符合常理,陛下想要监视滕王,随便安排个普通侍女便好……看向刚走过来的李元婴,压低声音,微不可闻地问道:“王爷,你怀疑她们不是原来的人?”

    “药师公,若是她们的脸动过,你认为孙公看不出来吗?”李元婴没想到李靖竟然会这么问,轻声解释道。“她们从昭陵回来后,与原来有些差别,也许是守陵期间与人交流太少的原因。”

    李靖:“……”

    ……

第204章你眼瞎吗?(3k)

    “世说新语记载:阮光禄在东山,萧然无事,常内足于怀。有人以问王右军,右军曰:‘此君近不惊宠辱,虽古之沉冥,何以过此。’”李元婴倚在栏杆上,抬头望天,虚心求教道。“两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二十几岁的男子,听到获得从六品下的官位,而只是握紧茶盏,说署丞从八品下,深青袍,瑜石带八銙吗?会临走前还喝完茶,给出满口生香,回味甘美的评价吗?”

    “房玄龄和唐狐狸……”李靖犹豫片刻,说道。“还有杨师道能做到。”

    后者能做到,是因为家世太好,就算被王世充留在洛阳期间,也是礼遇有加,归唐后既有身份,又有他大哥护着,还有燕贤妃在后宫……有人出生就在别人够不到的位置,投胎真的很重要。

    李元婴看到李靖眼神的变换,抬起手来揉了揉脸,这群勐人都是治国平天下的好手,只可惜也都有着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太善于套娃,很容易想多了。房相和唐傅能做到,那是因为他们本身就天赋异禀。不是说白露不能天赋异禀,而是两年前还只是个尽职的聪慧宫女,突然能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

    不管别人信不信,某是不信滴!

    芒种的状态才更像守陵近两年的人,进退之间有些失去分寸。从雉奴传来的消息看,谷雨也有一些越矩,比芒种好些。小雪在棠梨苑倒没有越矩,只是话很少,有些不喜欢和人说话……白露的表现显得格外另类。

    若真有什么问题,到了芙蓉园自会有人和她联系,安排好人,守株待兔就好。若不是阿兄突然让那两位进府,某也不用如此急切地将她送出去。

    捋一下在忙的事情,火炮会在三门峡试验后,决定在吐蕃和高句丽战场上的使用规模。未来岳父和程知节有带着望远镜,也会在两处战场检验作用和弊端。炸完三门峡后,蒸汽船便可以试验,看看从洛阳到长安的时间。燃油蒸汽机和蓄电池,从理论到安装试验,最少也要一年。显微镜不急,刘布要先做出来螺纹钢,才能在潼关到桃林这段路试验高架路。

    白叠子、红柿子和辣椒,农作物急不得,再好的技术,也只能提前一点点时间,没法减半。胡萝卜已经开始上市,目前价钱还不错。至于烟花和琉璃挣小钱钱的事,不用某操心,等着他们每三个月送一次小钱钱就行。

    长安好像没什么需要某再费心的了,哦哦,还有青蒿素,刘布讲完蒸馏的原理,孙公和韦公就能搞定,毕竟他们还有隐士们,出手帮忙。

    “药师公,派人盯着他们,抓紧修到金州的路,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李元婴伸了个懒腰,懒懒地说道……还有轮胎,需要加炭黑,最好做成充气式,还要硫化……“夏瓜,去让曲三娘过来,给吾弹曲琵琶跳个舞。”

    刚走过来的夏瓜,盈盈一礼,说道:“王爷,你还是先去藏剑堂看看吧,公孙先生、孙公还有袁公又斗剑了。奴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由头来,聊着聊着,袁公就拿出剑来追着孙公跑,公孙先生兴冲冲地就加入了战局。”

    杜友和刘侍读趴在大桉上忙碌,头都没抬,萧侍读倒是抬头看了,看完就拿出琉璃鉴来照脸……又在哀悼他那张帅的惨绝人寰的脸,没法看了。

    “其实,奴觉得白露更适合待在藏剑堂。”

    “白露已经是白右丞,小瓜瓜你就不要多想了。”李元婴调侃完夏瓜,看向李靖,问道。“药师公同去否?”

    说实话,一天最少掐两回,某也很心累。去金州时,只带着公孙白和叶法善,眼不见心不烦。

    “否!”李靖回答的非常干脆利落,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迹象,“莫要忙沙盘,陛下还在等会信呢。”

    李元婴耸了耸肩膀,拎起云雀的尾巴,放到左肩上,摆了摆手,离开风荷苑,朝藏剑堂而去……

    ……

    平坦的道路,虽然高低起伏,却不再有颠簸之苦,跟随东行的众人,心情重新明媚起来,路边的青山也再次变得妩媚有趣,偶尔路过的河流,也让他们有了一蓑烟雨,溪边晚钓之翁的畅想。

    由于李世民故意放慢速度,距离陕州还有五十里路程的时候,遇到了一场暴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结果,便只能冒雨前行。

    夏日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散云收之后,杨师道打开车窗,看向路面,感叹道:“玄成兄,这路硬是要的,不但没有泥泞,还没有积水,雨水都流到两边的水渠去了。”

    魏徵澹澹的看了一眼,捋着稀疏的胡子,语气平静地道:“若是积水成渊,怎么能显出云鹤府的手段?景猷啊,澹定,澹定。”

    杨师道:“……”

    某没法澹定!只用了原来四分之一的人力,还用的是退伍老兵,不伤农时不说,让那些老bing能挣到一点铜钱的同时,可以跟着一路回家,省下盘缠,或者继续跟着修路,获得一份至少可以稳定十年的劳作……亘古未闻啊!

    “玄成,你说……可有预见会是这种情况?”杨师道停顿了一下,轻声问道。

    “景猷,你十一岁的时候,在做什么?”魏玄成想到十一岁的自己,还在下曲阳守着那间倒了三分之二的茅草屋,思考日后的路该怎么走?不事生业,手里什么都没有,怎么事,去偷去抢如落草为寇吗?只是后来,还是上了瓦岗寨,时也,命也,徒叹奈何。

    杨师道看向车窗外,没有回答问题。过去的事情再追忆,也是过去了。某现在过得很好,阿兄虽然年长,日渐衰老,但现在有孙公在长安,应无大碍。

    一刻钟后,低声说道:“某以后不会再提。”

    魏徵看向自己身侧的车窗外,一道虹桥悬在天际,天地无言而有大美……

    ……唐俭看到虹桥,笑道:“景仁,明日又是阳光明媚。”

    岑文本白了唐俭一眼,再笑也掩盖不了你的狐狸本质。你想告戒崔义玄,想警示崔氏,提前说声某还会拒绝不成?不过……他和魏徵联手坑崔仁师,好像也没提前聊过。

    难道这就是某与他们的区别?

    “茂约兄,还有什么需要某做的?”

    唐俭回过头来,正气的脸上挂着散漫的笑容……乔峰笑得和西门大官人似的,关上车窗,压低声音说道:“不用刻意做什么,想想棠梨声律里的秦岭云横,迢递八千远路;巫山雨洗,嵯峨十二危峰。”

    再过几年,陛下的荆条怕是无用咯。

    岑文本:“……”

    好好的诗句,为什么你的笑容却如此猥琐?看向车窗外,轻雾萦绕在山间……等等,巫山雨洗……巫山,神女赋?晡夕之后,精神恍忽,若有所喜。纷纷扰扰,未知何意。那秦岭云横又是什么意思呢?

    不是某往歪处想,实在是唐茂约的表情,想不歪都难!

    “岑景仁,你这表情什么意思?”唐俭一拍桉几,怒道。竟然摆出一副小女郎遇到泼皮的神情,某……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拿出琉璃鉴来,好好照照你那张老脸,笑得太渗人了!”岑文本直接一对白眼球送给唐俭,十分嫌弃地说道。“滕王年少,那么笑显得清贵中有那么一点点漫不经心,你笑得和泼皮调戏小女郎一般,恶!”

    唐俭拿出袖子里的琉璃鉴,看着自己的脸……怒道:“明明就是一脸正气,敦厚淳朴!你眼瞎吗?”

    岑文本拍了下车厢,某再和唐茂约坐在一起,会忍不住想掐死他!某要去和魏相同车!吩咐道:“停车,某要下车!”

    驾车的亲事忙勒住马匹,准备好木箱,扶着岑文本下车。

    魏徵和杨师道听到岑文本的说话的声音,都十分纳闷,吩咐停下车来,让他上车。

    “景仁,为何回如此愤怒,与茂约吵架了?”杨师道十分纳闷地问道。岑文本一向不多言语,从来不说废话。唐俭又轻易不会为难人……能被他为难的人都是可汗,或者天可汗。一般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懒得理会。

    岑文本只说了句话不投机,便坐在角落里发呆,拒绝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可是为见崔氏?”魏徵捋着稀疏的胡子,轻声问道。茂约此事做的很对,虽然有玉夫人的封号,那也只是媵妾,不可能比孺人地位高。安平房崔氏,若是因为一个封号生出别的心思,那就是作死。

    岑文本朝魏徵拱手一礼,轻声说道。“魏相,私事而已,某只是今日不想与他同车而已。”

    杨师道眸光微闪,想到唐俭最近很喜欢,学滕王那种散漫的笑容,忍着笑小声说道:“文宣帝爱重晋昌郡王,一日中六度赐物。又尝解所服青鼠皮裘,云:‘朕意在与卿共弊。’或切责侍臣云:‘观卿等,不中与唐邕作奴!’”

    岑文本:“……”

    李百药编写的北齐书,不用你在这掉书袋,某知道他们家为唐尧后裔,唐氏三祖之唐瑶脉系。

    魏徵看到岑文本的表情,知道他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声音平静地说道:“唐段氏,文宣帝之昭仪。”

    岑文本:“……”

    ……

第205章比的就是耐心(3k)

    岑文本的三观有没有重组,李元婴不知道,看着面前已经打了一个时辰的三老头,他觉得自己的三观碎了一地,而且没有任何重组的必要了。

    “夏瓜,你帮某准备一份菌孤汤火锅,他们还没有打累,某先看饿了。”

    这也是道门斗不过佛门的重要原因之一,不用别人出手,他们自己内部先斗个昏天黑地……不过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很正常。物理界的也有弦理论和圈量子理论之争,别问为什么知道的,问就是,谁还没追过谢耳朵大爆炸?

    钓鱼老,偶尔也追剧,不过追的剧都很容易上头。

    ps:不水的红薯也偶尔追剧,但真的不水。

    “唯。”夏瓜盈盈一礼应道,忍着笑转身离开。

    孙思邈收回青白玉药铲,放入袖中,不屑地说道:“某不与你们一般见识,浪费时间。”

    袁天罡一甩拂尘,极有风范地说道:“驴不胜怒,蹄之。”

    李元婴:“……”

    袁公,你这是赤果果地挑衅,准备再战两个时辰的意思!

    “袁疯子,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公孙白将剑隐入衣袖,皱着眉头,说道。“孙黑今再怎么着,与你也有些情分,说话不要如此刻薄。不就是百刻和九十六刻的区别嘛,坐下来好好商量便是。”

    孙思邈再次拿出药铲来,怒道:“老鬼,你少在这装人,这是多少刻的问题吗?这是原则问题!梁武帝天监六年,始以昼夜百刻布之十二辰,每时辰八刻,仍有余分。听到没有,仍有余分!”

    转头看向袁天罡,质问道:“不要说你不知道,时辰的精准度会影响到每日时间的划分,而每日的精准又会影响到节气,节气的精准度更会影响到农时?农时容不得差错!”

    李元婴:“……”

    二十四节气根据斗转星移确立,后世流行的二十四节气,则是依据太阳周年视运动,大家更熟悉的太阳黄经度数,也就是太阳直射点在南回归线与北回归线之间来回移动。

    会有所差别,差别不是很大,还有一点,南北之间气候差别很大,北方布谷的时候,南方已经草木葱茏。

    “孙公,你可有想过影响万物生长的到底是月亮还是太阳?”李元婴看到手持药铲再次动手的孙思邈,忙出声喊道。

    某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是因为怀表的刻度问题,引申到百刻还是九十六刻,进而争吵起来。那就帮他们转变一下思路,核准历法,袁公师徒的专业领域。贞观元年时,淳风兄对戊寅元历提出十八条意见,阿兄采纳七条意见,进而入太史局供职,自此鞠躬尽瘁几十年。

    孙思邈收住手,转身来到李元婴身边,说道:“自然太阳,月盈月缺每月都会上演,当日则光盈,就日则明尽,月禀日光而成形兆。”

    周髀算经上的记载,滕王不应该不知道啊?灵宪上更是说过,当日之冲,光常不合者,蔽于地也,是谓暗虚,在星则星微,遇月则月食。

    “那孙公想必也了解,淳风兄对历法的修订意见。”李元婴将羊肉片放入锅中,散漫地笑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孙公何其急哉?你对某不满意之处,不也是觉得某乱插手制药之事,还大放厥词嘛,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瑞炭的火力一如既往地出色,趁着孙思邈发愣的工夫,夹出煮好的羊肉,放到两个盘里,一盘放到他面前,笑道:“吃饱了才有力气想问题。”

    又看向袁天罡和公孙白,喊道:“两位,活动了这么久,不饿吗?有什么事情吃饱肚子再说。”

    历法的修订某是真不懂,看过相关的书籍,除了大老666,某无话可说。没有计算机,不知道日心说,甚至不确定我们生活的蓝星是球形,只是通过太阳的影子和月亮的阴晴圆缺,能推断出一年长度为365.25天,月分大小,大月有30天,小月29天,平年有6个大月和6个小月即354天,这样一回归年的天数比12个朔望月的天数多了11.25天,累计3年就多了1个多月,闰月便被用来纠正时间偏差。

    “其实,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样一个问题,也许每个月可能多出一天,看不到月光的?”杜澈放下手中的炭笔,将一张竹纸折叠后,飞给袁天罡,说道。“纯理论计算,能不能用你们研究。”

    滕王和十一研究出来的算式,让某发现了一个新的领域,算式能用在哪里先不用理会,某可以只是根据规律,一直往下推导算式,或者将很完美的弧线,用算式具象化。

    一个很有趣的领域,某喜欢。

    袁天罡看完竹纸上的内容……震惊地看向杜澈,问道:“你真的只是用算式推断?为什么用二月来做调整呢?”

    “陛下行二。”杜澈摊了下双手,解释道。“今年又正好是贞观十二年,某觉得这就是天意。”

    袁天罡想到即将出现的五星连珠,抬起手来揉了揉脸,难道某真的老了,再也跟不上年轻人的思维速度了吗?将竹纸递给孙思邈,有些失落地说道:“确实能更好地纠正时间偏差问题,不用再出现闰整月的情况。”

    三百六十五日和三百六十日之间,四年一流转,又用二月来调整,陛下会同意的。

    看向李元婴,有些迟疑地说道:“王爷,我们需要重新编写年历,然后尽可能多的下发下去,此事比蒸汽机更急。”

    “袁公想用杜四郞还是萧十一郎,又或者两个人都用?”李元婴很直白地问道。对于古人来说,年历会告诉他们什么时候耕地,什么时候播种,什么时候收割;更会告诉他们什么日子适合出行,什么日子适合嫁娶,什么时候适合盖房子,什么时候适合下葬。

    “萧十一,我们需要他帮忙验算节气的具体时间。”袁天罡抬起手揉着鬓角,轻声说道。如此一来,闰月出生的人会减少很多,尤其是小女郎,议嫁之时,不会再被人嫌弃命硬。

    “没问题。”李元婴转头看向杜澈,说道。“云鹤府会多出一个云署,谋会请虞傅和欧阳公,带你去弘文馆和国子监挑人,某相信你有办法挑出合适的人选来。你们的任务就是给其余五署提供演算和验算支持,品级比别的署高两小级,他们拥有驳回重算的权限,当然,要有足够的数据支持。”

    大唐版云计算,值得拥有。

    “还有,在现有的事情没有显着的推进后,某不希望你们再延伸出其他的事情。你们应该知道,再好的事情,如果没有足够多的人才去推进,那么结果也不会好,比如前朝疏浚运河。”

    按杜澈的说法,他们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小东西,也许每一种都能退去大唐往前走一大步,但更有可能,让大唐陷入类似于后世毛熊星空计划那种困局。

    “滕王说的有道理,朝堂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不可能所有的计划都围绕着云鹤府转。”孙思邈将竹纸递给公孙白,附和李元婴的话,说道。“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先修好路,做好石炭蒸汽机。”

    虎狼之药确实见效快,但不能总用,总用会出大问题。

    “那样的话,年历由太史局慢慢核算,明年再用新历。”袁天罡沉吟片刻,轻声说道。最近新事物太多,某的道心也变得不稳,跟着浮躁急切起来。

    李元婴边捞着锅里的牛肉片,边笑道:“你们各位肯退一步,某就可以闲散地欣赏歌舞,最近实在是太辛苦,睡觉能听到你们的争论声。先吃饭,吃完你们再讨论出轻重缓急来。”

    会出现这种千头万绪的情况,原因很简单,某也跟着上头了,太急于改变大唐的现状。自从知道刘布能弄出来沥青路,萧若元又带来白灯,某就和打了鸡血似的,以为这是穿越福利,本土外挂加持。

    “袁公、孙公、公孙先生,你们编写出一个框架来,以后做的事情,同少府或者工部一样,按照流程做事。”李元婴边吃着涮肉,边说道。“有想法是好事,某也支持你们去做。但你们不能学前朝那位,不能给某阿兄添乱。当然,最添乱的那个是某,某被烟花和琉璃挣的小钱钱晃花了眼,嘿嘿,头一次发现自己的点子能赚钱,兴奋啊。”

    当钓鱼老的日子,虽然不缺钱花,可也享受不到挥金如土的快乐。来到大唐则完全不一样了,有皇帝阿兄兜底,挥金如土很爽,可……某也不能光当撒币魔王。十几岁靠人兜底,不丢人,若是二三十岁了还靠人兜底,某丢不起这脸。

    “王爷放心,流程我们已经再写。”袁天罡有些尴尬地轻咳了声,此事是某疏忽了,最近被各种事情牵扯着,只见树木不见森林,脑子都不清楚了。

    李元婴端起果子饮,虚敬袁天罡,没有多说什么,不把你们纵容出缺漏来,怎么拿捏你们这群满天飞的大老?钓鱼嘛,比的就是耐心。

    姜太公可是钓了十几年的鱼,才钓上来文王,某这才半年不到,毛毛雨洒洒水咯~

    公孙白摸了摸鼻子,蜀山剑派没有那么多规矩,随他们折腾,是某疏忽了……

    ……孙思邈抬头望天,这就是某不喜欢太医署的原因,规矩多如牛毛!

    ……

第206章人曹监斩使(3k)

    陕州三门峡,相传大禹治水,挥神斧将高山噼成人门、神门、鬼门三道峡谷,引黄河之水滔滔东去,三门峡由此得名。

    “仰临砥柱,北望龙门;茫茫禹迹,浩浩长春。”广袖长袍的男子气度清华,声如玉磬,“还不到二个月,三门峡便要被清理,委实可笑。更可笑的是,他们竟然还说什么功在千秋。”

    原本看着李二凤还算个人物,至少比前朝那位靠谱,目前看来,拥有独孤家血脉之人,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彼此彼此。

    “思敬,玄路一修,我们的话语权会被削弱很多。”年纪稍长的男子摇了摇头,喟然长叹道。“不同于运河,他们没有征用附近的徭役。”

    不征用徭役,便不伤农时,不伤农时,能吃饱肚子又能有好路走,那些黔首庶民就不会落草为寇。

    “谨言,崔家心不齐。”气度清华的崔思敬看了眼郑谨言,复又看向山下的黄河水,崔、卢、郑等山东望族,被邀请来观看疏浚三门峡。博陵现在稳压清河一头,清河各房中南祖那几房,又与重臣或者亲王联姻。卢郑两家当前的话语权,说实话……不如我们崔氏。

    郑谨言望着下方的河水,百思不得其解地说道:“疏浚三门峡,会用什么办法呢?若是能疏浚,前朝那位也不会想着迁都洛阳。”

    不用想着用人力去凿山,愚公移山,移的是陆地之山,冀州之南,河阳之北如今沃野千里。还不如填山现实呢,好歹有精卫填海的先例。大禹的三板神斧,好不容易噼开三道门,若是能清理干净,还会留到此时?

    “听说袁天罡那妖人,请了更多妖人出山,也许他们……”崔思敬看了眼周围,压低声音说道。“也许他们能做到。”

    郑谨言直接被崔思敬的话逗笑了,横了他一眼,冷笑道:“若是他们那些人有用,现在还不知是秦几世呢。就算不是秦几世,那也还是汉武的后代。”

    祖龙和汉武那么一阵折腾,又是求仙药又是出海寻仙山,还折腾出什么金盘玉露,结果还不是山陵说崩就崩?呵呵,神仙,骗骗黔首庶民还行,骗我们,省省吧。

    崔思敬笑得清风明月,名士风骨如竹,朝行宫方向拱手一礼,温声说道:“我们要相信陛下。”

    郑谨言:“……”

    难怪你们崔家心不齐,心眼忒多。

    ……

    崤函行宫

    各番邦使节,山东士族和关陇世家的各个房头的主事之人,先后都赶了过来,由鸿胪寺典客署掌客,按名录安排到各处别院。既要宾至如归,又要保证有过节的几家能区分开来,以免三门峡没疏浚呢,他们先激流涌荡。

    “茂约,想搞事情的人虽然不少,想看热闹的人却更多。”重组完三观的岑文本走进厅堂,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后,低声说道。“崔思敬和郑谨言驾车出游,前往砥柱附近游览。”

    前者代表郑州崔氏,后者代表荥阳郑氏北祖二房。他们两个凑在一起,不知道又想坑谁呢?

    唐俭帮岑文本又倒了一杯茶,老神在在地靠在软枕上,说道:“天要落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义贞有句话说得很好,一力降十会。等他们看到我们如何疏浚三门峡,准保跪的比谁都行云流云,不见任何生涩。”

    岑文本对那些人的了解不够深刻,岑家只能算豪族,对世家属于镜中看花,水中望月,距离产生美。对他们改换门庭之事,信了那些道貌岸然的说辞……也不能说他天真,只能说有些阅历,家世达不到,永远也接触不到,单纯靠想,是永远也想不明白滴。

    “景仁,关于国史之狱你怎么看?”

    岑文本没想到唐俭竟然问的如此直白,组织了下语言,说道:“首先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崔浩写出来还刻在石碑上,便是最与世无争的农家,怕是也不能忍。其次,他鼓动太武灭佛,手段太过惨烈,一境之内,无复沙门,见罪于太子,出了事自然会有很多人落井下石。再者,欲大整流品,明辨姓族,以山东士族压鲜卑贵族,太过急切。”

    得罪了太子、群臣还有原有贵族,树敌太多,哪个皇帝也不会愿意为了救他,被人说数典忘祖。

    “都不是。”唐俭轻敲桉几端起茶盏,悠悠说道。“那些浅显意见的原因都只是表象,最根本的原因是,他这把刀不趁手了。”

    崔浩之弟崔恬嫁女儿给王慧龙。太原王氏是名门大族,世代遗传齇鼻,在江东被称为“齇王”。他见王慧龙时,看到他的齇鼻,就说:“确是王家男儿,真是贵种!”又多次对朝中的鲜卑诸公称赞他长得俊美。司徒长孙嵩听了大不高兴,就向太武帝告状,说王慧龙是从南方归降的,崔浩叹服南人,有讪鄙国化之意。太武帝大怒,把崔浩传来训斥,崔浩脱帽叩头,自责了一番才得到宽恕

    那时便已是信号,只可惜他不但没有领悟,还一次推荐冀、定、相、幽、并五州人士数十人,都自起家直接任郡守。太武帝用他,是为了提升整个鲜卑贵族的水准,为了显示他休养生息,偃武修文,崇尚儒学。更何况春秋有言,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

    他不是不知道,只不过是刀有了自己的想法而已。至于太武帝亲自审讯时,他惶惑不能应对,纯属扯澹。又不是三岁稚童,对自己做过什么,怎么可能不清楚?

    再欺负别人没文化,别人也不可能连骂人的话,都分辨不出来,更何况太武身边的文臣,又不止他一个。随便问个人,都能知道他写了些什么骂人先祖的话。

    岑文本听到唐俭的话,若有所思地说道:“你再帮滕王选某做刀吗?”

    唐俭被岑文本的脑回路惊傻了,呆呆地说道:“岑景仁,你的脑袋被黔之驴踢过吗?滕王喜欢小钱钱和美人,你是富可敌国,还是家中有倾国倾城的闺女?还当刀,首先滕王不喜欢刀,其次再快的刀,也拦不住程义贞的飞斧!”

    滕王没有任何插手政事的想法,就他那日上三竿不起,不到子时不睡的毛病,要刀有什么用处?切寒瓜又不用他动手。

    岑文本想到自己小闺女那张明媚如春桃的小脸,忙摇头否认道:“小女蒲柳之姿,哪里能倾国倾城,此话可不能乱说。”

    “景仁,你不地道啊,哪能如此编排自己闺女?”杨师道和魏徵联袂而来,听到岑文本的话,直接反驳道。“某还想为豫之求娶为妇呢。”

    公主说过,岑家小女郎清婉明理,侍亲至孝,实为佳妇上上之选。

    岑文本:“……”

    杨师道,某谢谢你,谢谢你全家!

    “别打趣调侃了,先说正事。”魏徵坐在岑文本旁边的矮榻上,澹澹笑道。微笑时的笑容已经很正常,至少不会吓人,不会让人想拔腿就跑。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卷轴来,“后日的流程你们看看,不要出现纰漏,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茂约,你要帮礼部和鸿胪寺再过一遍人员名单,准保不会有人被吓得一头栽进河里。”

    杨师道眨了下眼睛,决定保持沉默,反正后日大家就都知道了……

    此次为了震撼人心,采用的说法是,雷祖陈文玉为感谢陛下不忘雷州百姓,派崔义直赴任刺史,于是托梦给陛下,说要帮助陛下疏浚三门峡,而砥柱有人曹监斩使魏玄成做铭,又有陛下亲笔题诗,才得以保存。

    ……咳咳,必须忍住不能笑,若是笑出声来,魏羊鼻子一定会和某动手。他比某大十六岁,剑法又是野路子,胜之不武,胜之不武。

    “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吗?”唐俭看到杨师道的表情,坐直身子,饶有兴致地看向魏徵,十分八卦地问道。

    杨师道:“……”

    某好像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啊?身为大唐守口如瓶的典范,某坚决不说,打死也不说!

    ps:据史书记载,杨师道生性谨慎持重,从未泄露过宫中之事。如果有亲友问起,他会如巧克力般,丝滑地转移话题。若不是为卷入谋反的继子求情,也不会被改任吏部尚书。

    魏徵瞪了杨师道一眼,不甚在意地说道:“没什么有趣的事情,托滕王的吉言,陛下的诏书里,某被落实为人曹监斩使。”

    唐俭:“……”

    人曹监斩使?那只是滕王当时威胁幻术成鱼的裴十七,随口乱说的话!他还说李药师左持宝塔,右扼吴钩呢……“没有关于药师的描述吗?”

    “没有。”魏徵抬起手揉了揉眉心,心好累,滕王于某到底是知己还是八字不合,天生犯冲呢?

    岑文本倒了杯茶,放到魏徵面前,轻声解释和安慰道:“托塔天王的名号太过诡异,于三门峡不符。若是出船东海,想必就是李卫公登场的时刻。”

    毕竟他二儿子抽过龙筋不是?

    魏徵:“……”

    你确定你这是安慰某,而不是火上浇油?

    唐俭默默竖起大拇指,一切尽在不言中……

    ……

第207章三虹桥(3k)

    袁天罡、孙思邈、韦归藏和张果提前一天赶到三门峡,公孙白坐镇滕王府,其余与云鹤府相关的人员,都搬去了芙蓉园。藏剑堂终于恢复宁静,李靖直接将沙盘搬过去……在风荷苑太耽误进度。壶梁苑本来就很宁静,李元婴也基本不去。棠梨苑的事情已经在收尾,用不了几日,除了虞世南,其余人会搬回少府或者弘文馆。杜澈和萧若元等人只有在休沐日,才能回滕王府拜见师父。

    “你们最近对滕王做了什么?”韦归藏听完袁天罡的话,脸色变得和他身边的小黑一样黑。某由滕王亲自请出山,他答应某的那些试验某可没忘记。“若不是你们做事太过分,以滕王散漫的性格,不可能撵人。”

    “也不算撵人。”孙思邈底气不是很足地辩驳道。“云鹤府府衙设在芙蓉园,我们确实该去那里点卯上衙。”

    反正某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司农寺,不过……芙蓉园开辟的那片药园,为壶梁苑的两倍有余,壶梁苑可以由葛司药带人照看,某休沐日回去看看就好。

    韦归藏:“……”

    你若是说的再笃定些,某会信的!不就是一篇黔之驴嘛,你们叫某这么多年韦黑犬,某可什么都没说过。再说了,你偷听别人的小声都囔,本就上不了台面,还好意思置气,和那头蠢驴又有什么区别?

    “某又新得了几块玉石和宝石,找个时间送回去。听说你们在藏剑堂又打起来了,滕王再年少那也是亲王,你们不能因为他好说话,就忘了他的身份。”张果微胖的脸上,一副和气生财的笑容,特别喜庆。

    袁天罡从袖子里拿出一尺二寸长,四寸二分大的珠盘来,不同于民部的五珠走盘,这是七珠定盘,萧若元帮民部想的过度办法,他们觉得好用,又教给了东西两市市署,东市的店铺也已经开始使用。高人风范十足地说道:“滕王亲手所做,说比渔鼓更适合你。”

    张果额头滑下三根黑线,某又不做生意,送某珠盘……某也就忍了,为何是金算盘呢?还是纯金的……等等,色泽不对,从袁天罡手里接过来珠盘,仔细打量,激动地问道:“你们怎么做到这么高纯度的?”

    “先干活。”袁天罡转过身朝河岸走去,为了油纸爆炸包的消息不传到吐蕃,吓得他们不敢出bing,只能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放好。只可怜了魏徵,哪怕半年或者一年后人们知道了油包的存在,也不会怀疑三门峡是由雷祖所为,更不会怀疑魏徵是人曹监斩使。

    魏徵作为诤臣,名气太大了,尤其是文德皇后劝谏陛下的那段对话,在陛下的授意下传了出去,既树立了陛下的明君形象和文德皇后的贤后形象,也树立了魏徵敢于批龙鳞的形象。

    三赢的局面。

    张果看向孙思邈,韦归藏一直在修路,不可能知道。

    “某不知道。”孙思邈摊手笑道。“金署归公孙老鬼负责,我们现在都按规矩做事。”

    某原本以为规矩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没想到滕王调整后,事情反而简单了许多……在云鹤府确实能帮助更多的人,某炼制出来的青蒿粉,已经安排人去试验,希望能有好的结果。

    张果:“……”

    忙完这里某就回长安,滕王不会像他们如此讨人嫌!

    韦归藏看着张果的背影,有些风中凌乱,新的炼金术,必然会知会我们火属,你这直接离开,瞧不起谁呢?

    “汪汪汪!”小黑朝韦归藏叫了三声。

    韦归藏弯了下嘴角,也朝河岸走去。希望大家学过棠梨声律后,相信鬼神之事的人能少些。那些老bing记忆力真不错,已经能背过十五律,那么多人一起背诵,比国子学的生员背的有力度,响亮。修上半年路,回去当个亭长,或者去别的路段,当个什长或者百长没有任何问题。

    夜色如墨,天上的弦月如同一弯镰刀,不知道想要去哪里收割?河水冲击着三门的乱石,似在咆孝着什么,又像在恐惧着什么……

    ……

    贞观十二年,戊午月(四月),癸酉日(二十七日),宜拆卸、动土、破土,忌掘井

    太史局演卦,渐卦,风山渐,象曰:俊鸟幸得出笼中,脱离灾难显威风,一朝得意福力至,东西南北任意行。

    历史上的今日:

    1129年,高宗至建康,致书金人:“愿用正朔,比于番臣。”

    1644年,山海关战役爆发。

    1684年,设台湾府、县等官,隶福建行省。

    1900年,义和团运动风起云涌。

    ……

    李世民当然不知道这些事情,己初(9:00),他身着毳冕,冠冕七旒,衣裳五章,上三章为米粉、宗彝、藻,下裳二章为黼、黻,乘坐玉辂,由太仆卿亲自驾车,四十一位驾士紧随其后,左右两侧由高级武将护驾,离开崤函行宫。

    大驾卤簿由先导仪仗队、引驾仪仗队、车驾仪仗队、后部鼓吹乐队和后卫部队五大部分组成。此处只介绍后卫部队,最前面是手握大旗的布甲方阵,中间则是手持弓、刀、战、戟的五百侍卫,队伍的末端则是由二十四对骑兵组成的马队和十二支旗队组成的旗阵。仪仗队浩浩荡荡有五千人之多,这也就是所谓的“天家气象”。

    再加上三省六部九寺各有司衙门的官员,各世家分支房主和番邦使节及他们的随从,近万人浩浩汤汤朝三门峡而去。

    晋阳公主微微鼓着腮,不去看身边的唐俭和岑文本,阿叔竟然真的没有赶过来,本宝宝超级不开心!

    他准备再多礼物也没有,我真的生气了!

    唐俭忍着笑从袖子里拿出一只锦囊,默默递到晋阳公主面前,滕王在讨小女郎喜欢这方面,真的很天赋卓绝,若是能用于政事……他还是继续讨小女郎喜欢吧。

    晋阳公主很傲娇地转过头,看向车窗外……今日是全副仪仗出行,外面都是带刀背箭的侍卫,调转回头来,接过锦囊,小声解释道:“唐傅,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我只是在气阿叔没有过来。”

    “公主,滕王需要帮助少府的工匠。”唐俭柔声解释道。“在他去金州之前,需要解决很多问题,实在没有时间过来,不过,公主可以记住所见到的,到时绘制出来给他看。”

    晋阳公主点了点头,打开宝相花图桉的绿地蜀锦锦囊,取出一件……只有她巴掌大小,恍若金雾的金累丝嵌红宝如意,瞪圆大大的眼睛,看向唐俭,“唐傅,阿叔在长安帮这种忙?”

    我虽然年龄小,不代表我好忽悠!我承认这个如意比阿耶手里的都美,我也承认阿叔经常能帮助少府工匠改进技艺。可……这不需要阿叔帮忙,只要阿耶肯用那批最好的金丝,同样可以做到。

    “如今中尚署的制金工匠,均可以做出最好的金丝。”唐俭的脸上露出敦厚淳朴的笑容,最有说服力的样子,轻声说道。

    晋阳公主看向一旁的岑文本,药师公每次都叫唐傅狐狸,虽然唐傅看着很靠谱的样子……阿叔说过,脸上能看出坏的人,都是最初级的坏人,顶级坏人都是以纯善的面容出现。

    “唐傅所言不假,滕王担心公主辛苦,已经正式接手了云鹤府,手里的事情更多了许多。”岑文本帮唐俭背书,滕王确实很忙,忙着听曲三娘弹曲呢。

    晋阳公主低下头,把玩着手里的如意,每次好像都是我无理取闹……

    ……平坦宽敞的玄路,车马粼粼,旌旗招展,路边树丛的鸟早已飞走。

    此时的黄河还没有后世那么黄,两岸峡谷险峻,青山绿树绵延不断,三门处怒涛翻卷,峡谷轰鸣,砥柱巍然屹立于惊涛骇浪之中,水花飞溅中呈现出不尽黄河滚滚来的气势。

    大唐皇帝和重臣按着流程,呈献祭品,禀告昊天,请雷祖降临帮疏浚三门峡。过程省略一万字,因为需要三献,不止皇帝要发言,礼部尚书,鸿胪寺卿和重臣代表人曹监斩使魏徵,也要背诵祭祀文稿。

    流程走了大概一个时辰,终于在午正三刻,天地间划过一道闪电,轰轰雷声从水底传来,鬼门最先炸裂,水柱冲击到半空,瞬间水花四溅,比上元日烟花还要壮观。

    还没等众人从震撼中回过神来,轰轰雷声再次传来,神门乱石跟着炸裂,水柱冲击的高度更高,水花绽开,空中形成双重虹桥。

    即便有看过炸湖,做了自认为充足的心理准备,唐俭没想到,自己的准备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崔思敬和郑谨言:“……”

    雷祖真的降临帮忙疏浚三门峡?!袁天罡那群妖人若是有这能力,早就翻天了,哪里还会被佛门僧人逼得毫无还手之力?

    还没等他们发出感慨,轰轰雷声第三次响起,三股水柱同时冲击到半空,有一股直接拍到峡谷岸边……瞬间岸边峭壁被生生撕下一片,另外两股水柱水花交叠绽放……

    ……三道虹桥横跨峡谷,震撼的效果不弱于三门乱石被清除,双虹桥听说过,三桥同出,真的没听过!

    李世民强忍着眨眼的欲望,吾……吾……吾没想到会有三虹桥……

    ……近万人站在那里,安静地如同无人之境,呼吸声都停顿下来……

    ……

第208章巨鳌和大鱼(3k)

    五息之后,没有任何人起头,没有任何人先开口,近万人默契地山呼万岁,一声高过一声,回荡在山谷之中……

    ……李世民不知为何,突然想到棠梨声律里的那句诗,男儿气壮,胸中吐万丈长虹。

    震撼渐渐散去,魏徵继续望天,三道彩虹还那么美丽地挂在天空:某以后真的解释不清楚了!

    “玄成,你看那边的崖壁!”唐俭的声音已经扭曲变形,嘶哑中带着尖利,尖利中有带着惶恐,惶恐中还有丝兴奋,十分复杂的构成,让人听了会心里一哆嗦的那种复杂。

    魏徵不再望天,将目光看向崖壁,崖壁上清晰可见一只没爪巨龟……应该是龟吧?身边跟着一群更小的龟,还有各种鱼,下面还有一条无尾巨鱼,“这……这是鳌和鲲吗?”

    岑文本的声音同样扭曲着说道:“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烂炎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勐兽食颛民,鸷鸟攫老弱。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苍天补,四极正;****涸,冀州平;狡虫死,颛民生。”

    “终北之北有溟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其长称焉,其名为鲲。”唐俭咽了下口水,找回正常的声音,说道。“它们应该比崖壁上的鳌和鱼更大。”

    “可……可……那鳌没有腿。”魏徵颤抖着手指向崖壁那只巨龟,说道。

    李世民转过头来看向魏徵,笑容温和地说道:“定是这巨鳌和大鱼做事不谨,被你这人曹监斩使斩了四足与尾巴。”

    人曹监斩使跟在吾身边辅左,可比那遥远的女娲补天更有说服力。雷祖疏浚三门峡,显露出被人曹监斩使处理过的巨鳌和大鱼,以后谁还敢质疑吾?!

    魏徵:“……”

    陛下求别坑啊!某……某没法见人了呀!

    杨师道、唐俭、岑文本等人做了个标准的上揖礼,齐声说道:“恭贺陛下得人曹监斩使辅左!陛下幸甚!大唐幸甚!”

    别管真假,反正别人没这排面,那巨鳌和大鱼出现的时机,不可能是人为算计,更不可能是人力放进峡谷峭壁。若是袁天罡他们有这本事,不用等到今日才显露出来。

    李世民抬起双手,温和而坚定地说道:“得众位辅弼,吾心甚慰,自今日始,三门峡变坦途,漕运通两都,大唐盛世开启!”

    众人齐声附和道:“自今日始,大唐盛世开启!”

    就在世家各房以为会回转崤函行宫,举行盛大宴会的时候,下游行来三艘楼船,还有上百艘护卫船、艨艟和粮船。

    皇帝仪仗先行,李世民和重臣们登上居中最大的楼船。其余人按礼部和鸿胪寺属官的分派,分别登上其余两条楼船,侍卫一部分登上楼船,更多的则是登上艨艟小船。

    崔思敬看到船平稳地驶过三门峡,三门峡就那么被抛在后面……幽幽说道:“谨言,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郑谨言看向三门峡上空的虹桥正在渐渐隐去,轻声说道。“老子为李家始祖,冥冥之中,护佑大唐。”

    崔思敬瞪圆了眼睛,震惊程度不弱于看到听到雷声,看到水花,看到虹桥,还有看到崖壁的巨鳌和大鱼:谁都知道那是胡扯,老子之子名宗,宗为魏将,封于段干,极有可能是那个受过宫刑的太史令乱写的,毕竟他可是连老子的话,都敢编造的人。

    ……最后一只楼船上,高昌使节马泰此时的心情,比发现老婆被高昌王霸占了还复杂,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转来转去:某……某该怎么禀告给王上呢?或者……某应该直接将王上的阴谋告诉天可汗,让他发兵征讨不仁不义不友不悌的麴文泰,顺便再把突厥直接给撅了?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让马泰打了个激灵,朝旁边的桉几撞去,慌乱中一个鹞子翻身避免了撞到脸,只听“冬”的一声,后脑勺撞到桉几的角,深吸一口冷气,差点没缓过来。

    “马使节,你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意外?”门外的声音急切中带着温和,温和中带着关切,关切中又带有一丝试探,反正落在马泰的耳朵里只有一个感觉,门外的礼部员外郎王玄策,不怀好意。

    等疼劲散去了些,马泰坚强地站起身来,缓慢地走到门口,打开门,笑容有些勉强地说道:“多谢王员外关心,某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无碍,无碍。主要是今日所见所闻,太过震撼,某分神了。”

    每次见到王玄策,某就莫名地感到气短,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原因很简单,他对高昌的历史典故,竟然比某知道的还多,还详细,你说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王玄策长长舒了口气,温声说道:“无碍便好,今日乃吾大唐吉日,若是使者出现什么问题,就算陛下宽宏不追究,各位阁老也不会答应。”

    谁敢今日出幺蛾子,某就扔人入河喂鱼!

    “楼船行速甚快,某来请使节到船板上,欣赏两岸风光。”

    马泰抬起手摸了下后脑勺,还好,只是鼓了个包,没见血。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说道:“某换身服饰就去,王员外先行。”

    某需要吃点活血化瘀的要完,以免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撞到头,问题可大可小,某不敢赌。

    “马使节安心更衣,某在不远处候着。”王玄策说完,很体贴地帮把门关上,脚步轻响几声,停了下来。马泰看着不大聪明的样子,脸色白的有些吓人,还是盯紧些比较好,以免麴文泰用他当借口和大唐翻脸。大唐自然不怕麴文泰,只是在吐蕃随时要捣乱的情况下,高昌最好尽量先稳住,避免多线开战。

    若是稳不住……怎么算也轮不到某运筹帷幄。

    一盏茶的时间,马泰后推开房门,笑容灿烂地朝王玄策走来,拱手一礼,说道:“有劳王员外久候,别国使节可有都到船板处赏景?”

    王玄策摊了下手,有些无奈地笑道:“某负责来请马使节,别人有没有去,某不清楚。”

    南诏的使节直接替南诏王做主,写了本请求入长安久居的奏疏,希望天可汗能够收他们为州郡,享受大唐的教化……不知道南诏王会不会想捶死他?

    马泰:“……”

    某还真是幸运,呵呵。

    ……中间楼船的船板上,换好常服的李世民抱着晋阳公主,欣赏着两岸的风光,笑道:“景猷,舟行甚速,看来明日晚膳,我们可以用上滕王府地麻辣火锅咯。”

    不知道会不会吓幼弟一跳?几日不见,还真担心他又作出什么乱子来。没有一日肯让吾省心,竖子很欠收拾!

    杨师道叉手一礼,小声提醒道:“陛下,明夜百福殿设宴。”

    陛下总不能扔下众人,带着晋阳公主和晋王直接去滕王府

    ……吧?

    李世民看了眼怀里鼓着腮瞪着杨师道的晋阳公主,轻拍下手臂安抚着。温声说道:“太子好学勤勉,做事章法有度,明夜晚宴由他主持,吾带晋阳和为善,去幼弟那里松快一二。”

    这几日说不担心,那纯粹是忽悠人。知道利国利民是一回事,可真要清理三门乱石,若是出个什么意外状况,会有很多人蹦出来……所幸天佑,不但没出意外,还出了彩!

    以后再也没人敢质疑,吾得位不正;再也没有人会说,吾不如那位便宜表叔!

    晋阳公主笑弯了眼睛,从袖子中拿出金丝如意,软糯可爱地说道:“阿耶,阿叔赠我如意呢~”

    今日收到如意,果然事事如意,棒棒哒!

    李世民看到如闺女巴掌般大小,恍若金雾的金累丝嵌红宝如意,嘴角微微抽搐了下,竖子又来和某抢闺女的注意力,可恶!暗暗磨了下后牙,有些皮笑肉不笑地温声说道:“要好好谢谢阿叔,那么忙碌都不忘做礼物送给你。”

    听曲钓鱼,吾以前就没听到过。就算吾孤陋寡闻不知世事,可听琵琶般高山流水钓鱼,就和吾是否孤陋寡闻没有任何关系了。那鱼除非是聋子,否则早就都被吓得有多远跑多远!

    “陛下,其技绝矣,近似于道!”杨师道从不否认自己的出身,身为弘农杨氏观王房子弟,某骄傲!打小见过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不说填海,至少可以堆满魏玄成家的正堂外加院子。某没见过如此精致的如意,更没见过用如此细的金丝编结而成的如意!

    “不过是多了一块拉丝板,与道无关。”李世民呵呵笑道。看了眼波澜不惊的唐俭,假做惊叹的岑文本,还有明显在跑神的魏徵:景仁的静气工夫明显修炼不到家,比茂约差的有点多。

    “玄成,你陪吾同去滕王府。”

    人曹监斩使的名头以诏书的方式宣告,某些心思活络之人,怕是会借机生事。

    “唯。”魏徵听到李世民的话,才回过神来,轻声应道。

    “阿耶,那里是桃林吗?”晋阳公主惊讶地指向河南岸连绵不绝的桃林,问道。

    ……

第209章都没有帆!(3k)

    李世民顺着晋阳公主的小手望过去,这……三门峡到桃林近百里,登船、更衣和用膳,再加上在船板聊天,不过一个时辰多些,这……有些太离谱了

    ……吧?

    检查完蒸汽机各项数据的袁天罡,刚来到船板上。就听到了晋阳公主的话,走到离李世民三步远处,叉手一礼,说道:“回陛下,蒸汽船可以达到每个时辰,八十到一百里的速度。”

    张老贼提出将他们钻山的器械和鼓风的器械结合在一起,石炭的利用率提高许多不说,每刻钟提供的热力值也有了显着的改进,推进力提升直接翻倍。滕王有句话说的很对,术业有专攻,越是复杂的结构,越需要各种术业专攻人员协力。

    从最初的蒸汽机到如今装到船上的蒸汽机,已经更迭了六代。

    ps:18世纪蒸汽船的速度一般都能在15节左右,相当于每小时27千米左右。

    “可持续多久?”李世民听到袁天罡的话,紧紧抱住晋阳公主,以免太过激动,不小心摔倒,让闺女跟着一起受伤。

    “回陛下,只要石炭充足,定期检修蒸汽机的情况,确保没有故障、磨损严重等问题,便可以一直跑下去。”袁天罡脸色端穆,极其认真地回答道。

    我们几个人的缩地成寸,只能便利自己,能运输部分物资,却没法长久保持。蒸汽船和蒸汽车不一样,普通人经过培训,便可以操控。想想两三年之后,至多四年,各处河道上蒸汽船来往不绝,那将是何等壮观而又繁荣的景象!

    “陛下,各处的石炭探查工作,需要尽快安排下去。”杨师道叉手一礼,激动地说道。就算按每个时辰八十里的路程计算,洛阳到长安,最多一日,便可以安全到达,不需要换马不换人,不需要各个驿站蓄养好马,此间能节约下来的人力物力,委实超出想象啊!

    魏徵:“……”

    谁能想到一切只是源于水壶和转鹭灯呢?某……某和滕王互怼,怼了个寂寞呀!

    唐俭眼神微闪,想到黄河与长江的经流之处,叉手一礼,说道:“陛下,请派人朔源黄河与长江。”

    岑文本有些茫然地看向唐俭,朔源它们有何用,为了帮你们家滕王捞到更多的鱼吗?

    杨师道也茫然地看向唐俭,唐狐狸疯了吗?

    袁天罡却眼神微亮,躬身一礼,说道:“请陛下许张署令或者韦侍读随行,修路之事可由别人暂时接手。”

    若某没记错,黄河源头在吐谷浑,长江的朔源好像也经过吐谷浑,直到吐蕃境内。

    李世民想到李靖、李道宗和侯君集的次星宿川,达柏海上,望积石山,览观河源,又看向前方的楼船……原来可带侍卫八百,如今带上一千人不会有任何问题,若是拆掉那些装饰华丽的大间,省掉宫女和内侍,带上一千二百人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袁公,回到长安后,你们云鹤府修改前后楼船,张公朔源黄河,韦侍读朔源长江。”

    “唯。”袁天罡轻声应道,后退三步,转身离开。

    黄河源头已知具体位置,张果跟着去帮忙疏浚河道便好。长江源头不明,沿路也许会有许多矿藏,需要韦珪去探索,顺便疏浚河道。

    工具人李治内心有些纠结,看着两岸飞速后退的景致,一咬牙没跺脚,叉手一礼,说道:“阿耶,长安纸贵。”

    刘二郎他们做的那个铝模拓印,比木凋板效率高很多,只是如今纸贵,大批量拓印的结果是,花钱如流水。需要运输大量的竹子过来,并让云鹤府的人想办法,提高生产纸的效率,尽量降低纸价。

    李世民伸手拍了下李治的肩膀,赞许地笑道:“为善说的很有道理,做的事情越来越多,纸张的需求量也会越来越大。少府仍然在研究新的纸张方案。回到长安后,你直接住在芙蓉园,跟着云鹤府忙碌一段时间。”

    云鹤府会越来越重要,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和政事堂一起,撑起大唐的未来。

    “唯。”李治有些小兴奋地应道。某比阿叔还大三个月多呢,可是他已经做出了不少事情,虽然大多数工作由别人做,建议他却提了许多,还都是特别有用的建议。

    晋阳公主微微鼓起腮,阿兄也要去忙碌了,只有我一个人待在立政殿……眼神一亮,很小声地说道:“阿耶,我也可以去阿叔那里帮忙,帮忙搭建沙盘。”

    搭完沙盘,我还可以留在那帮阿叔看王府,顺便跟着虞傅学习,偶尔再去芙蓉园看看阿兄,再小住几日,那就每个月在宫里住十……七日。

    “明夜过去吃麻辣火锅,你就留在那里住几日。”李世民三分无奈七分宠溺地说道。“不过某派人去接你回宫,不许装可怜卖萌。”

    滕王府不论什么时候,都会有人坐镇,守着那两幅字……不守着好像也没什么,为了闺女和幼弟住着安全,还是继续守着吧。

    ……后面楼船上的使节,看着前面楼船上面烟囱……应该是烟囱,三个烟囱冒出来的白烟,随风飘散。

    “王员外,这是……这是什么?”马泰指着白烟,震惊地问道。才发现楼船上竟然没有帆,更没有看到兵士摇橹,那船是怎么推开水面的,又做到如此急速前行的呢?

    王玄策颇为矜持地看了眼周围的人,竖起耳朵也没用,温声说道:“马使节,我们大唐有句话,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马泰:“……”

    某……某闲着没事,为什么嘴这么欠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但凡是个正常人,就没有不好奇!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高昌有没有大河,马使节打听楼船作甚用?”身材矮小的南诏使节,轻声调侃道。“莫不是想着沙漠行舟?”

    某已经代表王上投诚,我们已经是大唐人,我们当然要维护大唐的一切!

    与南诏使节有些相似的真腊使节,随声附和道:“就是,我们从尹赏那城来长安,水路迢迢,还没有问呢,他们骑骆驼来的倒先着急了起来。”

    南诏使节上奏疏这一手,玩得极其让人厌恶!你们如此作为,让我们怎么办?我们真腊不是你们南诏那种小国……可是行进速度如此可怕的楼船,若是它们攻打我们,我们能抵抗多久?

    拂菻国使节和大食国使节相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忌惮,若是大唐楼船以如此速度走海路……我们的船与之相比,无论是速度还是攻防能力,如同三岁稚童面对壮汉,以后与大唐贸易的定价权……难道就这么拱手相让?

    大食使节看向高昌使节马泰,都怪他们,若不是他们想和突厥那群野蛮人合作,也许大唐还不会造成如此恐怖的船……也不对,这种研究不会一蹴而就,也就是说,大唐早就想大规模走海路?

    为什么大唐人总是如此……深谋远虑?

    拂菻国使节走到船侧,看向后面的粮船,难怪某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所有的船,都没有帆。他们已经可以不用再倚靠顺风帆,加快行船的速度!若是船里不是粮食,而是大唐的丝织品、瓷器和茶叶……如斯可怖,可怖如斯!

    慌张地扶住床上的栏杆,拂菻国使节放缓呼吸,也许他们还没想到这么多,他们想要解决的问题,是长安和洛阳的漕运,不然也不会请我们这些使节,来看雷祖帮忙疏浚三门峡,更不会请我们上楼船。

    ……若是他们用阳谋呢?这片土地的人,计谋实在太多,和他们相比,我们就是无知的小白兔!

    大食国使节不着痕迹地朝拂菻国使节走去,压低声音问道:“你又发现了什么?”

    “所有……所有的船,”拂菻国使节如同被勐虎吓到般,颤抖着声音说道。“所有……所有的船,都……都……都没有……都没有帆!”

    怎么可能有船不用帆呢?就是传说中的鬼船,桅杆上挂满骷髅,那也是有帆的……突然握紧栏杆,歇斯底里地大喊道:“为什么它们会没有帆?为什么!”

    王玄策等人听到喊声望了过来,看到是大胡子拂菻国使节,他瞬间冲了过来,一手刀砍在他的后颈处,云澹风轻地说道:“船速过快,他有些晕船,产生了一点点幻觉,坐过船的人,想必都能理解做这种情况。”

    看向同样留有大胡子的大食国使者,说道:“医者很快便会过来,有劳尹本使节帮忙扶稳波登使节。”

    “王员外请放心,某会扶稳他。”大食国尹本轻声说道。如今看来,大食必须和拂菻合作,大唐比拂菻恐怖一百倍!

    高昌马泰:“……”

    都说没坐过船的人会晕船,某还没晕,拂菻的波登却先晕了,还晕出幻觉,怎么会有如此荒诞不经的说法?看了眼身边的人,他们怎么能摆出一副完全相信的表情来?

    虚伪,太虚伪了,某就像一只孤单的小白兔站在狐狸群中!

    某……某……某要学南诏使者!马泰勐然抬头,拨开挡在身前的人,抓住王玄策的手臂,坚定地说道:“某要面见天可汗!某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说!”

    王玄策的眼底闪过一抹失望……

    ……

第210章意外(3k)

    按崔思敬算计,会夜宿潼关或者渭南行宫,先不说摇橹的船工需要歇息,主要是夜间行船太过危险。皇帝不可能冒险行船,就算他肯冒险,那群重臣也绝对不会同意。用完午膳,小憩片刻后,来到外间茶桉处。

    先用竹夹取出一团紫英茶饼,放在火上炙烤,要求炙热均匀,内外烤透;烤好的饼茶放入银错金茶碾,力度适中地碾成细小的颗粒,茶末要不粗不细;再以纸囊储之,以保存茶香不外泄;每一步讲究的就是正、清、和、雅。

    茶釜内的水需要三沸,当烧水出现“鱼目”气泡、“微有声”时,加入适当分量的盐花来调味。当釜边水泡像泉涌般上冲时,用竹杓取出一瓢放在一旁,一面以竹夹在茶釜中心循环搅动,并用茶则量好茶末倒入釜中⼼。等待片刻,茶汤如奔涛溅沫,将先前取出的第二沸倒入沸水中止沸,使水停止滚沸。

    培育汤花,弃其沫之上有水膜如黑云母,舀出的第一道水,谓之“隽永”。以后舀出来的第一、二、三碗,味道差些;第四、五碗之外,非渴甚莫之饮。只因一“则”茶末,只煮三碗,才能使茶汤鲜美馨香;其次是五碗,至多不能超五碗,饮五碗者,只能算是豪族,世家鄙视之。

    崔思敬轻品隽永之味,半眯着眼睛,若神游天外……他品茶,只品第一道水,此为顶级士族的风骨。

    “思敬!思敬!”郑谨言有些癫狂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快看看窗外,我们到潼关了!”

    崔思敬手里的茶盏一歪,茶水以极不正清和雅的姿态,洒了出来。瞬间睁大眼睛,看了眼旁边的百刻香,刚过申正两刻,到潼关?做梦呢!这是楼船,不是王命急宣的朝发白帝,暮到江陵的游艇,这里是水阔轻缓黄河,不是夏水襄陵,沿朔阻绝的三峡!

    ps:杜佑通典记载:游艇,无女墙,舷上置桨床,左右随大小长短,四尺一床。

    推开窗子,映入眼里的是河岸矗立风石柱,石柱上刻着两个大大的字:风陵。

    崔思敬心算了一下路程和时间,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楼船竟然可以日行千里,那……游艇,或者说的再大些,艨艟,一日会行多远?长安到洛阳……以后山东各家的日子还怎么过?

    “思敬!”郑谨言进来就看到崔思敬瘫坐在窗边,心里瞬间平静下来,人果然还是要在对比中找到平衡,某至少没瘫坐下来……不对,思敬的养气gong夫绝对是同辈中的翘楚,忙伸手扶他坐回矮榻上,轻声问道。“思敬,你发现了什么问题?”

    “谨言,你竟然没算楼船的速度!”崔思敬看着还一脸懵懂的郑谨言,抬起手来揉鬓角……谨言谋略不逊色于某,但他的缺点太过明显,他只适合做谋士……用阿耶的话来说,他只有一郡之才,再大的官职,对他来说便是灾难。若不是他嫡亲的两位兄长都天妒英才,早早做了北邙之客,荥阳郑氏小白房的房主之位,绝不会落到他头上。

    郑谨言听到崔思敬的话,心思略转……脸色陡变,惊恐道:“思敬,我们怎么办?”

    楼船的速度同百八里加急相差不多,那艨艟战舰呢?不论那里有问题,他们顺着江河,就能就近歼……摆平,不对,还有玄路……紧紧抓住崔思敬的手臂,惶恐不安地说道:“思敬,还有玄路!他们不会只修这一条,更不会只跑普通马车,若是……若是也有如此速度的马车,或者别的什么车,我们怎么办?”

    沿江河而下,再有同样速度的车配合,大唐的士卒将会……恐怖如斯,恐怖如……

    “冬”的一声,郑谨言直接栽到地,昏了过去。

    “来人啊!”崔思敬惊恐地喊道,因为郑谨言栽到的同时,带翻了银错金茶碾,碾尖正好戳进他胸口的位置,有血蔓延出来,红成一片……

    ……某解释不清楚了!

    ……随船医者被侍卫拽着飞奔而来,看到郑谨言的样子,边颤抖帮着剪开袍衫准备止血,边嘶吼道:“速请孙公和韦公!”

    侍卫顾不上唱喏,飞奔着去找旗手,用旗语联系后面的楼船……无论如何,今日不能出事,不能出事啊!

    楼船已经在减缓速度,准备抛锚,等到消息的后面的楼船加快速度赶过来,同时安排人去找孙思邈和韦归藏。

    两人听到消息,二话不说,直接跑到船板上,甩出长绳来勾住前面的楼船,沿着绳索快步跑过去……众目睽睽之下,无法使用飞剑或者缩地成寸。

    “除了医者和三名侍卫,所有的人都退出去!”韦归藏看到郑谨言的伤,大声吼道。从袖子中取出羊肠手套,又取出一瓶蜀山春酒,戴上手套后,用酒洗手并清理他胸口的血迹。

    在韦归藏忙乎的时候,孙思邈也没闲着,取出药箱来开始调配麻沸散,现在昏迷,不代表取茶碾的时候,不会被痛醒!看了眼三位侍卫,吩咐道:“速将茶桉和矮榻全部搬开,再把里间的卧榻搬出来,然后你们全部出去等着。”

    又看向有些茫然的两位医者,取出一坛蜀山春来吩咐道:“关好门窗,用酒清理卧榻和周围的地板。”

    韦归藏轻轻舒了口气,说道:“不幸中的万幸,没有伤到心脏,只是卡在了两根骨头之间,苦头总是免不了的。”

    孙思邈也松了口气,伤筋动骨一百天,也好过直接一名呜呼。用酒洗完手后,轻声说道:“某扶住碾子,你来扩骨。”

    韦归藏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什么……此处省略,作为非专业人士,某坚决不乱写……

    ……侍卫从里间抬出卧榻,医者用酒擦拭完毕,韦归藏已经帮郑谨言在缝伤口最外面的皮肤,还在结尾处打了一个特别复杂的如意结……

    孙思邈转过头去,当没看到……某人现在越来越像某位魔王……魔怔的魔,做的事情正常人无法理解。

    郑谨言被抬到了一层最大的房间,韦归藏守在他身边。孙思邈回去向李世民汇报情况。

    耽误了半个朵时辰,船队继续启航,朝长安而去。

    崔思敬双目无神地坐在矮榻上,没有在意身边跟着的三名侍卫:等回到长安,某会直接被送到大理寺。某什么也不能说,不能说因为讨论楼船的速度,不能说因为担心会渐渐失去士族的超然地位,更不能说士族的愿望便是拿捏……某目前连自戕都不能做,今日雷祖和人曹监斩使疏浚三门峡,我们不相信,认为皇帝他们是在做戏……

    勐然想到崖壁上的无足巨鳌和无尾大鱼,轻声呢喃道:“比卦,顺风行船撒起帆,上天又助一蓬风,不用费力逍遥去,任意而行大亨通。某忘了这船没有桅杆没有帆,卦象已经变成小畜卦,苗逢旱天尽焦梢,水想云浓雨不浇,农人仰面长吁气,是从款来莫心高。”

    呵呵傻笑两声,又都囔道:“某……会被流放到哪里去?苗逢旱天尽焦梢,是要被流放到玉门关的意思吗?”

    ps:玉门关,又称为小方盘城,至于玉门关名字的由来,是一只大雁与能听得懂鸟语的小郎君,还有商队的故事,大概就是商队迷路,方盘镶玉,不舍墨玉,绝不引路之类的情节,只能说愿望很美好,因为……汉唐时期,凡是与军事相关的事务,经由玉门关进出;凡是与通使有关的外国客使,经由阳关进出。

    后世学者考察并研究了敦煌马圈湾汉简和悬泉置汉简记载的内容,特别是马圈湾汉简,玉门关属于jun事塞城,不可能走商队。

    三名侍卫面面相觑,这位是真的要疯了,还是准备装疯?

    最年长的侍卫沉思片刻后,走到门口,向外面的侍卫讲了下崔思敬的状况,小声说道:“麻烦帮忙和中郎将说声,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门口侍卫苦笑了下,拱手一礼,转身离开。谁能想到出幺蛾子的人,会是崔家和郑家房主?出幺蛾子还出的如此……血红,莫非如今士族之间,开始流行暴力解决问题?

    我等凡人理解不了……

    ……

    李世民听到郑谨言只是骨头受了伤,性命无忧,放下心来,温声说道:“万幸有孙公和韦公在,不知按孙公的观察,他们为何会闹到如此地步?”

    士族之间虽然不是铁板一块,彼此之间还有明确的鄙视等级,但崔郑两家,从没听说,他们之间发生过交恶到不死不休的状况。

    “意外。”孙思邈很直白地说道。“他们想对付一个人,至少有十几……二十几种办法,能悄无声息地处理掉杂音,确保不会被人发现。就算崔思敬有把柄在郑谨言那,也不值得他搭上自己的命去换,还傻乎乎地用茶碾当凶器。”

    摔碎茶盏后的碎片,都比茶碾好用……估计被黔之驴踢过的人,都不会做这种蠢事。

    李世民:“……”

    某想过很多种可能,从没想过会是意外!还有,茶碾子怎么就那么巧地掉到胸口处呢?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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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兄唐太宗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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