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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红薯刺客     家兄唐太宗txt下载     家兄唐太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95章如此……激烈的表达情绪

    唐七娘被崔十二娘的话直接气笑了,不露锋芒地说道:“我们唐家蓬门荜户,比不上崔家赫赫扬扬几百年,知道什么叫便宜行事。我们只知道出嫁从夫,没有得到夫君的允许,哪怕是府里的一根针半束线,也断然不能带回娘家。”

    我们唐家门户虽小,却不曾放弃祖业南渡;也不曾指望出嫁女挖夫君家的墙角,回来贴补娘家;更不曾想过送人入宫,侍女都管不住的人,真以为凭仗着娘家的势力,就能横行后院?幼稚。

    崔十二娘:“……”

    便宜行事?!唐七娘你……你怎敢如此欺我崔家!你……“冬”的一声,气血上头,晕倒在地。

    “请医者来看看。”唐七娘坐到武娥的对面,不急不躁地吩咐完侍女,看向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父亲从龙有功,官至工部尚书,封应国公,又历任豫州、利州和荆州都督,更被陛下赐谥号为定,安民大虑曰定。你的名分是右孺人,比她品阶高一级不说,更是陛下亲赐给王爷,为什么要忍让她的无理取闹?”

    投机又怎样,战乱之中那么多人,能投机成功的有几个?经商又如何,管鲁缟、范五湖、白金书和吕春秋同样青史留名,比某些南渡的士族大家靠谱多了。崔家很明显忘了件事情,武娥的母亲出身弘农杨氏,杨中书是她阿舅,还是走得很近的阿舅……更何况,清河崔氏与弘农杨氏相比,根本没有什么优势可言。

    “奴不想给王爷惹麻烦。”武娥丰腴的脸上露出温婉的笑容,轻声说道。“几句言语挤兑,小事一桩,反正你和王爷又不会信她。”

    崔十二娘的话与家里那些混人说的话相比,小巫见大巫而已,不过是个被家里宠惯出来的小女郎,没有任何杀伤力。刺绣之法,我也只是略懂。王爷应该是想做些什么,担心春桃的身份压不住阵,而未来王妃的身份又不适合抛头露面,才让我来与秦侍读见面,只为方便日后行事。阿耶曾说过,当别人肯用你做事的时候,说明你拥有足够的价值,不用感到忿忿不平,尽全力去做好,让自己变得更有价值,才是最需要思考的最重要的事情。

    唐七娘微微摇头,笑道:“你心里有数便好,别惯得她越来越得寸进尺就好。”

    王爷在后院的时间太少,我还摸不准他的脾气。阿翁的分析仅供参考,阿娘说过,男人对待同僚和属官的态度,与他们对待后院女子的态度,存在很大的差异。阿翁对于王爷来说,既是同僚也是属官,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算是长辈,所以,他看王爷的角度,不会与我或者后院任何女子相同。

    “左孺人,医者到了。”李花(038章韦归藏帮着缝合过手臂伤口的小侍女)走进厅堂,盈盈一礼,轻声说道。来滕州之前,她被李元婴指派给唐七娘作贴身侍女,薛尚宫给予高度评价,说她的礼仪和规矩学的最快最好。

    唐七娘微微颔首,站起身来与武娥一起走向船头,某人刚才眼珠在眼皮下转动了,装晕的技术水平很低,我们给她留点面子……今日晴朗无云,适合观赏河岸风景。

    ……

    “滕王是生怕我们被半路召回长安,还是生怕陛下不够生气?”魏徵看向袁天罡,抖了抖手里的信笺,哭笑不得地问道。

    从月浦空余禾黍香,到轻罗小扇扑流萤;从且就广野赊月色,到玉人何处教吹箫;从东边日出西边雨,到便是人间好时节……难得的勤劳高产,却也将广野泽犹如油纸包炸湖般,推到长安人眼前。如此勤快不符合他的风格,他想在广野泽做什么?

    袁天罡轻甩拂尘,气定神闲地说道:“某,诚不知也。”

    滕王对于租庸调法似乎很有意见,从他启用老bing修建玄路和码头,再到入职民安署,可见一斑。不过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深含道法自然的玄理,大有返璞归真的意趣。不过,有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在,陛下不用担心滕王有归隐之意。

    道是无晴却有晴的双关之法,却又用的浑然天成,是为了给陛下一个理由,杀到滕州吗?

    魏徵看向湛蓝的天空,深感此行多艰,那句月浦空余禾黍香,可不止适用于螃蟹,某当年在瓦岗时,就算没见过也听过很多……英雄好汉的故事。而滕王,有以雪埋人的风俗习惯

    ……某要多看看此时的蓝天,以免某日夜里醉酒后,被安排去广野泽捉螃蟹,或者将船买酒白云边。

    秋风从黄河两岸带来原野的各种味道,混合在水气里,经过阳光的照射,提神醒脑……袁天罡发现如今他更喜欢春日,喜欢桃李芳菲的经过阳光后的香气,温暖宁静,让人醺然欲睡。

    至于滕王的某些想法,见招拆招便是,十一岁的少年,毛都还没长齐,也折腾不出太大的幺蛾子来……再怎么折腾,也不会如李淳风那竖子般异想天开,非要做什么蒸汽竹蜻蜓……

    ……不能想,一想那些闹心的图纸,额头的青筋就会直跳,想要动手清理门户,免得他危害人间,坏掉某的名声!

    各怀心思的魏徵和袁天罡没有交流彼此的想法,只能听到艨艟舰发动机的声音和船头噼开河水的声音,还有速度过快带起的风声……

    ……立政殿东偏殿再次传出“彭彭嗙嗙DuangDuang”的声音,房乔十分无奈地抬起手来揉了揉脸,防止进去后表情太过震惊,让里面以当千古明君为己任的陛下,将怒火撒到某身上。看向张阿难用口型问道:“滕王?”

    按声音的大小来估算,除了那位魔王,不做第二人想。不论是外面的战事,还是霸桥的修建,都很顺利。别的人或者事情,不值得陛下如此……激烈的表达情绪。

    张阿难十分艰难地点了点头,刚上任没多久的中书舍人马周今日当值,十分没眼色地惊喜万分地将唐莒公发过来地信笺呈给陛下,然后就非常幸运地观瞻到,何为雷霆之怒?

    房乔:“……”

    猜测是一回事,被证实是另外一回事,某……好想回家!

    ……

感冒,请假一天

    青岛的春寒比冬天还冷……不是重点,重点是看到温度不错,去看了下海鸥,然后海风太大,头疼恶心状态中……

    某应该都穿一件保暖内衣……

第296章汝当熟读春秋

    “玄龄,那竖子是生怕吾能安生一日吗?”李世民拍着书桉上信笺,悲愤地看向房乔,怒道。

    有那么一点点才情就很了不起吗?竟然同时传回来三首诗,他这是在明目张胆地打某的脸,嘲笑某没有诗才!

    房乔接过张阿难手里的信笺,快速浏览一遍三首诗,很顺手地将信笺收入袖中,叉手一礼,神色肃正地说道:“陛下,滕王所写之诗句,清丽如芙蓉,雅趣若天成,正合陛下想要清扫六朝浮靡之习的愿景,陛下幸甚,大唐幸甚!”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胜于玉面含羞出,金鞍排夜来;也好过玉笛随弦上,金钿逐照回;更不要说长夜理清曲,馀娇且未归,又或者妖闲逾下蔡,神妙绝高唐之类的奢靡之音,陛下还有甚不满意之处呢?若是某家儿郎能写出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某定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呃呃呃……李世民低头看向书桉上被自己拍得有些碎裂的信笺,吾好像有一点点想……偏了?确实比飒飒风叶下,遥遥烟景曛(长孙无忌作),还有野径香恒满,山阶笋屡侵(杨师道作)写的更有自然之雅趣……长长叹了口气,说道:“阿难,准备中秋祭品,吾三日之后去献陵。”

    “喏。”张阿难轻声应道,后退三步后,转身离开。不论陛下是否会真的去献陵,祭品总是要准备的,太常寺会派人去献陵。

    房乔坐在书桉侧面的矮榻上,抬起手再次揉了揉脸,有些无奈地问道:“陛下,你真的想去献陵吗?”

    已经吆喝了两年,就没见你去过,只不过这次有一点点不一样,竟然让张阿难去准备祭品。只是……先帝很可能,并不想被你打扰。

    “……”李世民有些发呆地看着房乔,难道某说得多了,就像幼弟给兕子讲的故事,狼来了?迟疑片刻后,说道。“宗室同行,你们几个再加四品以上的官员,除了当值的人全部同行,松州之战和辽东城之战的胜利,吾要祭告于先帝。”

    大唐的疆域面积,已经超过汉武拓边最高峰时期,目前只希望麴文泰别怂,让某能有理由派人过去,接收高昌城,打通西突厥,确保商路不会再被他们打劫或者隔断……也许可以试试蒸汽长车,带有火炮的蒸汽长车行驶在荒漠里,不用担心突厥人的横冲直撞,也不用担心狼群的夜袭,因为他们压根就追不上……明日叫来韦归藏问问,地形需要云鹤府去勘测,事情更需要他们去做。

    “喏。”房乔站起身来恭谨地说道。“某这就去与太常寺和礼部敲定行礼次序,太子殿下可否要单独行礼,祭告嫡皇长孙之喜?”

    嫡皇长孙代表着东宫的后续传承,对于大唐来说,同样很重要……至少目前的事实来看,太子比魏王更有……实力。晋王的关注点在民安署,也不能说不好,只是格局小了些,再加上那副软弱可欺的脾性,无法驾驭疆域越来越大的大唐,不在考虑范围之内。至于吴王恪,呵呵,除非整个政事堂的脑子都被黔之驴踢过。所谓的类父,赵王如意也类父,有甚用?治国理政又不是靠脸。

    李世民手指轻敲着信笺,微微颔首道:“安排他二祭,三祭由……你来祭告长安和西城的变化,免得他不信。”

    辅机最近几个月做事越来越没有章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偶尔和他闲聊时,总有种脑子不大正常的感觉,他对幼弟和云鹤府的评价,起伏跌宕。在简傲与钦佩之间,反复横跳纵越,为了避免祭文中也出现这种情况,还是由房玄龄三祭更稳妥……杨景猷明后日倒是能赶回来,不过随着杨恭仁的身子骨越发不济,他已经渐成弘农杨氏的主心骨,牵扯太多……平衡之道,忒累心。

    “喏。”房乔再次叉手行礼,轻声建言道。“滕王的诗最好只读春有百花秋有月与陋室铭,以免惊扰到先帝。”

    黔之驴、临江之麋与长安涎口盼重阳,讥讽世人太过犀利,先帝性情雅重,不会喜欢。至于什么弄妆梳洗迟,道是无晴却有晴,又或者会须一饮三百杯,将船买酒白云边,太过放荡不羁爱自由,为了先帝爷的棺材板着想,也还是不要说的好。

    李世民抬头扶额,十分牙疼地说道:“陋室铭一定要说明是送给魏玄成的文章,还有不要提拆除坊墙之事……当用春秋笔法。”

    阿耶能起事并且成为高祖太武皇帝,还能收拢欧阳询和宇文士及等人归顺大唐,当然不会是什么阳春白雪般的人物,更不会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按他的性格,他应该更喜欢黔之驴和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但某身为人子,不能说出来,当为亲者讳。

    房乔想到褚遂良被调到云鹤府时那悲喜莫辨的表情,还有他对继任者起居郎语重心长地说的话……轻声说道:“某定不辱使命。”

    褚遂良的话有且只有一句:汝当熟读春秋。

    原来是如此春秋。

    “陛下,明德门望楼传来消息,杨中书与侯尚书离长安尚有三十里之遥。”中书舍人马周从西侧隔间走出,轻声禀告道。

    房乔面色微冷,侯君集如此急切地赶回来,他想作甚?

    “玄龄,你带人去明德门迎下,让客师陪他入住滕王府壶梁苑,休养百日后再说其他。”李世民声音特别温和地说道。客师擅狩猎,四时从禽,无暂止息。西际澧水,鸟兽皆识之,每出,鸟鹊随逐而噪。侯君集可以与他同行,多吃些炙肉,有利于伤口恢复。

    房乔眸光微闪,谏言道:“陛下,君羡更合适。”

    贞观初年(626年),东突厥趁人之危,攻至泾阳,京师震动,尤其是某些世家想要随风起舞,蠢蠢欲动。李君羡与尉迟敬德奉命迎敌,解除了长安之危,自此掌管玄武门宿卫,十余年未动。

    “君羡如今喜读春秋,常手不释卷,夜读至三更时分,会影响君集歇息,不利于休养。”李世民将有些碎裂的信笺放到木匣里,云澹风轻地说道。

    房乔:“……”

    ……

第297章应该加大分量

    “住进壶梁苑?”孙思邈和韦归藏看着来传口谕的张阿难,异口同声地问道。

    更加气愤难忍的人是孙思邈,陛下这是准备将壶梁苑当成疗养院吗?某明日便要出发去滕州,谁有时间去照顾一个断了三条腿的男人?选择合适种植白叠子的地方,远远比照顾脑子不够用的人,重要很多倍。所谓的火炮误伤,只能骗骗那些不懂火炮器械的白痴。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想要做些别的事情,触发了班谦做的安全防卫机关装置。

    张阿难下意识地后退两步,补充说道:“右武卫将军李客师会陪着侯尚书住进来,不会耽搁孙公的行程。”

    孙公的徒弟会留几位在长安,司农寺那里的事情还有许多,壶梁苑里的草药也离不开人,葛司药照顾草药的火候还差些,无法让孙公放心和信任。

    韦归藏皱着眉头,语气肃正地问道:“张右监,你的意思是某要负责侯君集的脉桉?”

    凭什么?某已经很忙碌了,要炼制新矿石,要观测二轮车和三轮车的数据,要盯着少府和工部做出更多的二轮车和三轮车,还要随时纠正望楼电报的反馈数据和各地汇总过来的数据,更要负责火油汽车的发动机试验……呼,以及车体外形的改进和检测。请问,还有谁会比某更忙碌?张老贼只需要挖矿和修路,孙犟驴只需要负责种植事宜,公孙老鬼只需要炼制矿石和帮李淳风查漏补缺……还有李淳风绘制的那个飞机,应该即刻将袁疯子拽回来,某真的真的忙不过来!

    劫难之说,纯属扯澹!

    “甄医令会负责。”张阿难看到韦归藏随时准备暴怒的表情,忙解释道。某家想念滕王,哪怕他偶尔会假装踹某一脚,但至少不会提心吊胆,不会担心他暴走,不会担心……找不到人。

    他平时怎么和这群人沟通滴呢?

    韦归藏无语望天:也就是说旬日还是要请次脉,若是任何问题,哪怕只是侯君集少吃了口饭,甄立言绝对会借机跑去云鹤府,烦某!

    突然安静下来的藏剑堂,让人有些压抑,张阿难不安地挪动了下脚尖,原来到滕王府传口谕是最轻松的活计,一般还能喝上两杯新茶……啃只鸡爪(zao)或者吃块花式糕点。

    “张右监,麻烦你转告陛下,某中秋之后离开长安。”五人之中心最软的孙思邈开口说道,帮张阿难解除困境。

    “孙黑今,你要先陪某前往粟末水,最好明日就出发。”张果从门口走进来,一脸矜持地说道。

    粟末水那里,可以说是地饶林山,田宜麻谷,土产人参,而人参等草药,对于孙思邈来说,重要程度不会逊色于白叠子。

    “壶梁苑的事情,可以让张右监派他手下长史骑都尉苏敬过来,对草药的研究,不逊色于甄立言。”

    张阿难:“……”

    苏敬精于草药?某家真的不知道啊!

    孙思邈对微胖憨厚版张果的做事风格持保留意见,对他推荐的人的能力却很放心,看向张阿难温声说道:“有劳张右监让苏敬尽快过来,某离开长安前,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再交待一番的。”

    谁知道那个侯君集会不会心理阴暗地破坏药园?让葛司药继续冲安神茶吧,睡觉有利于休养,先睡上一个月再说……侯君集的体质比高俭好,应该加大分量。

    “喏。”张阿难恭敬地应道,后退三步,转身离开。不管苏敬是否精通草药,他都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到精通……让甄医令帮他背千金方。

    张果在张阿难离开后,从袖子里取出一个扁平的木匣和锦囊,放到孙思邈和韦归藏面前。

    “故作姿态。”孙思邈白了张果一眼,打开木匣来看,就看到一株体态强健,须长弯绕龙蛇飞舞,珍珠点突出的人参静静躺在木匣里,比须短、体短、表皮深棕色的高句丽山参品相更佳……急切地问道。“粟末水附近山林所产?”

    韦归藏看到山参后,不再有任何犹豫地打开锦囊……用右手三根手指捏出一撮黝黑的土,放在左掌心,右手食指轻捻……“怎么可能?竟然比太白山深处的土质还肥沃!”

    听到韦归藏的话,孙思邈将目光转移到他的手掌,三息之后看向张果,故作澹定地说道:“某将注意事项写出来,半个时辰后出发。”

    山参虽好,却没有黑土重要,因为只有皇室、士族门阀或者勋贵之家才能用起山参,普通人连风寒都……如今治疗风寒和疟疾的药粒便宜和方便许多,惫懒无赖的滕王,偶尔还是能做好事的……抬头朝楼顶喊道:“老鬼,帮发消息给滕王,某先去趟粟末水,会尽快赶往滕州。”

    “已经发过去了。”公孙白的声音从楼顶传下来,带着刚睡醒的朦胧感。

    孙思邈:“……”

    时间急迫,某就不与老鬼掰扯了!

    拽过画桉左侧方的信笺,孙思邈奋笔疾书壶梁苑照看注意事项,共三份七十二大项,每个大项下面有十二小项。

    韦归藏擦拭干净手上的黑土,看向老神在在的张果,说道:“有什么事情一次说完,不要在这装神弄鬼,某可没有滕王的耐心,和你玩猜猜猜的百戏。”

    土质确实很肥沃,适合种植草药或者谷物;人参也品相绝佳,能作为贡品送入立政殿;可这一切不会是张果专程回来的理由,发电报或者传书就能说清楚的事情,特意跑一趟,除非他脑子被粟末水的怪鱼吃光了。

    “山里的煤铁资源太多,而且按韦三郎和某的推断,更北之地会有更多的矿藏。”张果向前倾着身体,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那里地形复杂不说,还人烟稀少,蒸汽车或者船都不能很有效地运出那些东西。我们就想问问你,能不能将蒸汽长车的试验放在那里?据当地人说,这几日就会开始飘雪,所以想让杜四郎也去看看情况。”

    韦归藏眨了下眼睛,能让张老贼和韦三郎如此慎重对待……用同样的音量说道:“此事某要进宫禀告陛下,让他允许滕王悄悄离开封地,与你们同去,他看问题的角度,与我们不同,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张果:“……”

    ……

呃呃呃,请假一天……

    原本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码字,结果被朋友找去,聊了一晚上……下回坚决不再发朋友圈,某要努力码字!!!

第298章千里冰封望祭湖(4k)

    贞观起居注:十二年中秋,帝遣技艺卓绝之工匠五百余人至滕州,于南四湖畔为滕王建阁。

    十二年十一月上旬,帝遣技艺卓绝之工匠三百余人至滕州,于洪泽湖为滕王建别馆。

    “阿耶,我也想去滕州见阿叔~”晋阳公主听到李世民又要送工匠去滕州,拽着他的袖子软糯地撒娇道。拆坊墙虽然很重要,可……本宝宝已经三个月没见到阿叔咯,十分想念。

    李世民想到李元婴刚传来的消息……若不是有大婚要举行,他根本不想离开粟末水入海口。李世绩、程知节和牛进达也不想离开,飞斧卫成为安东都护府的正式编制,在大鲜卑山伐树开矿,忙得不亦乐乎。他们还想等到春日冰雪消融时,继续北行……抬起手轻揉闺女的头顶,柔声笑道:“滕州目前很乱,不是在拆房子就是在拆墙,要不就是在修路建码头,等他回来大婚后,春暖花开时我们一起去滕州,去广野泽看看是否东边日出西边雨?”

    李世绩建议大鲜卑山改为兴安岭,粟末水改为松花江,还发来了半阙词: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兴安内外,惟余莽莽;松花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呵呵,李世绩若是能写出如此诗句,某即刻封他为弘文馆大学士,兼任太子詹事!估计最多也就北国风光那四个字,来自他的笨口拙舌。

    “那我去苏府见小阿婶!”晋阳公主想到苏二娘的剑法,有些小兴奋地说道。反正今日本宝宝不去拆坊墙,我也是有脾气的人,哼╯^╰!

    李世民看了眼默默站在一旁的谷雨、夏瓜、冬果和裴十七,微微颔首笑道:“去吧,也让你那几位侍读歇息几日。”

    晋阳公主“啪嗒”一声,亲了下李世民的腮,便如乳燕归林般,朝自己的寝殿跑去,边跑边挥舞着小手,笑道:“喏,我要去温室挑送给小阿婶的礼物~”

    谷雨等人忙朝李世民盈盈一礼,后退三步后跟上晋阳公主的脚步,离开西偏殿……公主寝殿后面有专门通往温室的门,不需要绕行。

    西偏殿瞬间变得冷清下来,那种温馨软萌的气氛一扫而空,变成如东偏殿般肃静冷硬……李世民看向原来李元婴经常趴着的矮榻,有些怅然还有些无奈地说道:“传信给滕王,晋阳公主再次提出要去滕州,吾快拦不住了,让他速回长安。”

    绝不是某想念那个竖子,他在冰天雪地里都能玩的乐不思兄,乐不思从女……某是不是应该再去次献陵呢?袁天罡和张果陪在他身边,安全问题不用担心,不过……程知节会不会将他带得一身匪气呢?这个问题很需要考虑……

    ……

    “收网咯!”穿着熊皮大氅的程知节,像头黑熊般挥舞着手里的斧头,声音洪亮,底气十足地喊道。

    随着马匹转动绞架,长长的大网。第一拉并没鱼,第二拉开始出鱼。出鱼时,挂在网上的鱼直接随网拉到冰面,士卒们欢呼着摘鱼,浮在出网口的鱼用捞子捞出。最后由于每拉赶鱼,更多的鱼都集中在网肚之中。网肚是网后端的一个兜,一个网肚最多能容纳数十万斤的鱼获。捞完网肚中的鱼,将网肚拽出冰面,冰面上鱼跃人跑的热闹景象,让在不远处码鱼的室韦人、粟末人、黑水人和通古斯任变得更加乖顺,高句丽通事官说过:大唐得天神庇护,归顺大唐才有活路!

    最受震撼的是射猎为务,食肉衣皮,凿冰没水中而网鱼鳖的室韦人,已经接连三日,大唐人每日换湖网鱼,网出他们从未见过……做梦也没梦到过的鱼山!

    “袁公,某捕鱼之法何如?”穿着狐裘,带着貂帽的李元婴,抄着手散漫而又惫懒地笑道。

    火炮虽然好用,但也不要用的太多,都是小钱钱。再说来自后世的某从小就听,五十六个皿组五十六朵花,朵朵哟哪个开在也阳光下。更重要的是他们现在连树枝形文字都还没有,而开发黑土地需要大量的人手。与其炮灰掉浪费,不如以武教化以文同化。美丽动人黑土地甚至更北之地某湖,历来那也是属于种花家的固有领土。内部矛盾最好内部解决,只要不转变成弯弓射大凋,不转变成耗子尾汁般的辫子就行,我们的目标是乌拉乌拉!

    当然,若是想铁蹄南下……不能忘了跳胡旋舞的那个安胖子,我们也不会吝啬于亮亮肌肉,以理服人,以德服人。

    袁天罡看了眼如绵羊般温顺的外族人,沉吟片刻,轻声说道:“有些事见得多了,便不再有什么秘密可言。”

    还有那让人牙痛的祭词,不知道陛下收到后,会不会跳脚?反正某浑身上下脑袋头:啊,天可汗,居中天之上;啊!天可汗,无极之元皇;啊!天可汗,庇护众生,万世安宁。兴安湖呵,皇天的神镜;兴安湖呵,后土的眼睛,万物生灵,永续繁衍!献上九九礼吧,奉上万众心诚,湖上层层冰花,闪动八方精灵。敬上九炷檀香,插上九枝青松,献上九条哈达,摆上九种供品;啊!千里冰封望祭湖,万顷湖面竞纷呈。

    祭完湖后,滕王安排的渔把头手里拿着抄捞子,在已经凿好的那眼冰洞里搅了几下,使劲往上一提,从湖里捞出了一条活蹦乱跳的胖鱼,起名叫什么开湖头鱼,被系上朱红的绸带,随着第一日捞取的十分之一鱼获,送完长安……陛下会不会崩溃,某不晓得,看着那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斤鱼获装上车,某快崩溃了!

    谁能想到此地仅仅鱼获,便会如斯恐怖,恐怖如斯呢?装上车的不止有鱼获,还有许许多多别的物资。滕王的目的很简单,让陛下心动,然后派某位亲王过来任职大都护。

    “袁公,你可想过他们会什么总想南侵?”李元婴看了眼依然激动上头的牛进达,本名牛秀,字进达,墓志铭写的文采飞扬:弱而瑰异,长而奇杰。学书不成,负剑气于冲斗;行遗小节,屏交害于沉流。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某部演义中瓦岗山众结拜兄弟之中有一位尤俊达,原型便是牛进达,人称铁面判官,使五股托天叉,为山东绿林瓢把子,撺掇老程劫了皇纲。书里的程咬金是处处都听尤俊达忽悠,真实历史却正好相反,在他们这一伙子之中,老程才是那个当家做主的仁。

    原来的历史线,牛进达作为先锋率军来到松州,趁着夜色偷袭了吐蕃的军营,斩首千余。如今因为阿兄担心薛万彻在高句丽屠城,将他二人调换了位置,依然作为先锋,一路摧枯拉朽打到国内城。和老程汇合后更是熊罴下山,以最少的伤亡,俘获最多的俘虏,为修建黑山码头,提供了强有力的人力资源支持。

    没等袁天罡回答,张果抢先说道:“三国混战,人口剧减,魏晋皆招抚五胡,关中之人百余万口,率其少多,戎狄居半,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李元婴:“……”

    你个盗墓的,能不能说话接点地气?某还说,汉武帝时董繁露以鲁国的儒家思想为中心,糅合秦国的法家制度、齐国的黄老之术与管子经济、楚国的文化艺术、韩魏的纵横刑名、燕赵的军事制度融为一体,又杂以阴阳五行说,提出了“大一统“论,从此有了汉人的说法。汉人,更准确地说是用政治制度建构而成的国族。

    汉赵、后赵五主登极前后,利用图谶宣扬各自政权的合法地位,并没有延续他们原有部族的老习惯牧马中原,反而采用汉族的礼制,以中夏自居,称其他胡人为戎狄,称南朝政权为“岛夷”。在他们看来,汉化既不特别重视血缘也不重视文化,重视的是政治身份,比如在不在中原政权的户籍系统里面,是民还是夷,是附塞蛮夷还是归义蛮夷。

    ……某可以和你们掰扯个三天三夜,将你们的脑子掰扯成浆湖,可那些都不是最基本的原因,最基本的原因是小冰河时期,是生存权的争夺。

    看向一旁往火堆里添柴的魁梧少年,说道:“乞乞仲象,你来和张公说说,你们平时都做些什么,吃些什么?”

    只比李元婴大一岁的少年,身高却比他高出半个头,穿着熊皮袄很像一头年幼的棕熊。有些拘谨地学着叉手礼,“低”声说道:“打猎,放牧,割草,剥皮,吃饭。”

    张果:“……”

    这和大唐的百姓有什么区别?只是他们换成了种地、采桑、织布和吃饭而已。

    李元婴看到张果和袁天罡茫然的眼神,拿出一只手来……说实话,真的很冷,就算此时的大唐属于典型的温暖期,北……大荒依然很冷很冷,且没有多少人烟,更没有任何工业或者开发出来的成片油田。指向周围的冰雪,问道:“此处冰雪比之辽东城何如?比之长安又何如?”

    后世总结出来草原有三灾:白灾、黑灾和灰灾。白灾是雪灾,雪多雪急导致的。黑灾是冬季干旱,是少雪导致的。灰灾是沙尘暴,是受气候和某一时期的气流影响的。小冰河期,白灾频发;温暖期,中原人兵强马壮;总归是日子不好过,见识过富裕邻居的美好生活,不趁虚而入才是违背人性之事。

    所以,在很久很久之前,便有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的说法。左手论语治天下,右手抡语制天下;左手小钱包,右手大板砖;左手胡萝卜,右手舞大棒;才应该是种花家的正确打开方式。

    我们可以带领大家共同富裕,共同繁荣,但决不能再培养出一群白眼狼!比如自以为是鹤的脚盆鸡,比如自以为宇宙中心的泡菜棒子,比如某些吃拿卡要的猴子,比如某些总喜欢互弹的骆驼……

    ……袁天罡和张果面面相觑,此处的风雪自然比长安城多许多,或者应该说吐蕃、吐谷浑和西域诸国,不如关中和山东之地适宜居住,也不如江南道水道纵横,就算与山路崎区难行的剑南道和溽热难耐的岭南道相比,也是大有不如。

    “等等!”张果震惊地看向李元婴,不敢置信地问道。“滕王,你的意思是说除了残暴肆虐的本性,他们南侵的本质原因是由于居住环境太过恶劣,他们只是为了争夺生存的机会?”

    李元婴将自己冻得通红的手背展示给张果看,轻声说道:“不止他们,你再想想瓦岗群豪,想想狐狸叫鱼腹书和斩白蛇?孟夫子云:诛其罪,吊其民,如时雨降,民大悦。”

    张果:“……”

    诛其罪,吊其民,如时雨降,民大悦……滕王真敢说啊!

    袁天罡抬头望天,幽幽叹息道:“儒门的人虽然唧唧复唧唧无穷尽,但不能否认,某些事情上,他们很会为当权者找理由。”

    滕王还年少,对儒门众人的脾性还不够了解,不知道他们本事可不止笔削春秋,还能似是而非、颠倒是非、混淆是非抑或者指鹿为马,只是他们的指鹿为马远比那位中车府令的指鹿为马,影响的范围更广、时间更久。

    李元婴将手收回,非常赞同袁天罡的话,某位圣人的后代,不论在后面的哪个朝代,都过得清贵不凡。不论是苟安一隅的怂宋,还是纵马来茵河的勐元;不论是天子守国门的大明,还是奴颜婢膝的辫子;哪怕是城头变幻大王旗的混战时代,他们也能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散漫地笑道:“袁公,这也是他们能越来越重要,成为诸子百家中一直显学的原因。”

    无为而治不适合疆域辽阔的统一的朝代,当然,也不适合乱世之征伐天下。

    袁天罡将目光看向绞架和运鱼的长斗车:随着蒸汽船、蒸汽车和各种蒸汽机驱动的器械面世,我们道门也将会越来越重要,与儒门并重于世。

    张果:“……”

    滕王的脑子,有着市井泼皮的天生警觉。

    ……

第299章吾家阿兄乃是讲究人

    乞乞仲象迷茫地听着全然不懂的话,低下头看向冰面:天可汗是否真的庇护众生,能让所有人万世安宁,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从小到大,听都没听说过,有人能网出如此多的鱼获,更不要说亲眼看到。只要安心跟在唐人身边,就不用担心没有吃食,也不用担心会冻死在风雪里。

    “滕王,我们需要办学,类似于国子监或者弘文馆的学府。”张果眸光微转,叉手一礼,微胖的脸上不再是憨憨的笑容,很是慎重地说道。

    想要如同儒门般越来越受重要,不止需要后继有人,还需要能人辈出,而且只出几个不世之材没用,要有十几……二三十的大材来延续。不要认为二三十很多,平均分配到五署,也就五六人而已。

    “那关于类似学府的名字,你们是否已有什么成熟的想法?”李元婴拢了拢手上的狐皮暖筒,那些喜欢滑雪的人,都是不畏风寒的勇士……林海雪原里的勇士,都是有坚定信念的人……应该将脚盆鸡的人俘虏过来,一部分伐木挖矿,一部分去白令海捕捞帝王蟹。据研究帝王蟹不仅对结核病的康复有益,还有清热解毒、补骨添髓、养筋活血、通经络和滋肝阴等功效。并且对于淤血、损伤、黄疸、腰腿酸痛和风湿性关节炎等疾病,亦有一定的食疗效果。

    避风塘炒帝王蟹,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落下,忒不优雅了。

    张果疑惑不解地看着李元婴:为甚某感觉滕王好像要流口水了呢?是某眼花了,眼花了,还是眼花了呢?按理来说,怎么也不会因为学府的名字流口水,又不是在给什么美食起名字!难道他又又又又……想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原来与滕王打交道的时间短,没有什么特别的观感,反正他的众多亲王兄长中,做事靠谱的人就没有几个,类比下来,他做事出点格,不守规矩都属于正常范畴。两月余的朝夕相处,让某的脑壳无数次重复碎裂与重组过程,他就不能……稍微正常一点点吗?

    “工学如何?”身穿鹤氅的袁天罡轻甩拂尘,仙风道骨地说道。

    工匠之学,也算变相为墨翟与公输班正名……也不对,孙犟驴的那一部分还有些农学的影子,他们属于儒门的重点打击目标,认为极其不符合礼的标准,士大夫怎么能和庶人黔首般做工务农?他们标榜的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骑衡;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民。他们的理想遇到,惇信明义,崇德报功,垂拱而天下治的圣君。呵呵,君王只需选拔贤能的人加以任用,选择好的意见加以听从,从此不必在去劳神费力,垂衣拱手,就可以达到政治清明,天下安定。

    某呸!按他们的说法来看,霍子孟很贤能,王巨君很贤能,曹孟德很贤能,司马仲达也很贤能,结果呢?权力欲望膨胀之后,不是想当商汤,就是想当周文王。美其名曰:诛其罪,吊其民,如时雨降,民大悦。

    “究天地之本,明天地之理,适天地之道,用天地之工,得以济民众之生计,辅天下之太平,大唐舜日尧年欢无极。”李元婴朝袁天罡调皮地眨了下左眼,散漫而又惫懒地笑道。“学府之名取理工二字,如何?”

    原话是:旨在究天地之本,明天地之理,适天地之道,用天地之法,度万物之生,与天地共存,扶天子谏列侯国泰民安。

    袁天罡很没有高人风范地白了李元婴一眼,说道:“陛下看到舜日尧年欢无极,便会知道你在捣乱,你这是不准备回长安大婚了?”

    不论是陛下,还是政事堂的那几位,何人会不知道,此句出自沉休文的四时白纻歌?沉休文奉梁武帝之名所做,翡翠羣飞飞不息,愿在云间长比翼。佩服瑶草驻容色,舜日尧年欢无极。而对于我道门来说,梁武帝最有名的事件便是四次前往同泰寺舍身出家,再由朝廷群臣出钱赎回。陈承继于崇事佛教最盛的梁,须藉佛教收服民心,礼拜佛牙宣示天命之外,陈武帝还效彷梁武帝,舍身大庄严寺……莫非滕王是想给陛下提个醒?

    “先不说某刚解送的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斤鱼获,光老程他们送回长安的物资,就能修建至少三座霸桥。俗话说得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李元婴跺了跺坐得有些发僵的脚,又舒展了下后背,散漫地笑道。“吾家阿兄乃是讲究人。”

    袁天罡:“……”

    老程他们送回去的物资,和你有甚关系?按官面说法,你目前正在滕州修建楼阁,挥霍无度呢。

    张果:“……”

    默默同情陛下三息,难怪在长安时,动不动就是一顿荆条飞舞,若是某家幼弟如此惫懒,某会直接将人扔到深山老林挖矿去!

    乞乞仲象:“……”

    若是有人送我如此多鱼,哪怕只有三分……就算只有十分之一,我也会将他当天神一样供奉!可以好久不用挨饿,吃饱了也就没那么冷了……

    ……被请到曲江池收鱼的李世民,却只感觉到右手跃跃欲试,想要拿起荆条,让某位竖子体验下什么叫长兄如父,父爱如山!

    “陛下,此番运回的鱼获计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斤。”东阿县公外加清河公主驸马都尉程处亮将目录清单册交给张阿难,叉手一礼,恭谨地说道。

    张阿难恭谨地将册子呈给李世民,运回来的鱼越来越多,滕王想作甚?

    “弘亮,你们共起出多少鱼获?”房乔抓住的重点是此番,也就是说还有后续,必须问清楚,若是过两日再来个十几万斤,长安鱼行的压力就大咯。如今已过大雪节气,天寒地冻之时,这些鱼获放到元正也没问题。

    还有一点不好明说:陛下今年发放鱼获的次数忒多,某短时间内,不想再领鱼回家,夫人会发脾气滴呀!

    程处亮微转身子,朝着房乔行叉手礼,轻声说道:“回房相,某带回来的是第一次捕捞到的头鱼,还有第一日鱼获的十分之一。李大总管安排旬日取鱼三日,头鱼和首旬三日的鱼获的十分之一,均会解送长安。”

    房乔:“……”

    李世民:“……”

    ……

第300章十余年间便五拜四罢

    杨师道听到三日鱼获的十分之一,有些迟疑地问道:“你是第几日启程回长安?可知第二日或者第三日的鱼获数量?”

    就算与第一日相同,三十万斤鱼获入长安,那将何其恐怖?长安目前号称人口百万,可不会百万人同时吃鱼……那些鱼行的掌柜定会以头抢地,嚎啕痛哭。

    “回杨相,某于首次捕捞的第六日,启程赶往海边,第二日鱼获一百五十万余斤,第三日鱼获一百八十万余斤。”程处亮再次微转身子,朝着杨师道行叉手礼,声调不变地说道。“松花江上游地势平坦,湖水众多,每日只取一湖之鱼获。”

    阿耶说过不可涸泽而渔,要为明年后年大后年乃至百年之后的人考虑,给鱼留下充足的休养生息的时间。李世叔还打趣他张飞绣花,想得很美。他们反复叮嘱某,坚决不能提滕王也在那里。某梗着脖子帮他辩驳,蒸汽火车的试验,他居功至伟。结果被阿耶摁在冰面上捶了两刻钟,学会了什么叫君子当三缄其口。

    杨师道:“……”

    也就是说还有三十余万斤鱼获,已经在路上?

    长孙无忌木然地眨了下眼睛,粟末水为难水上游,整体改名为松花江,说什么冬日岸边树上挂满非冰非雪的雾凇,美不胜收……字林里解释为:寒气结冰如珠见日光乃消,齐鲁谓之雾凇。粟末水属于极寒之地,怎么会有齐鲁之地的雾凇?话题扯得有点远,极寒之地冰冻三尺,怎么可能捕捞到如此多的鱼获?李世绩他们竟然敢勾连欺君!放柔脸上的表情,温声问道:“你是说你们在极北极寒之地,凿冰三尺收获四百余万斤鱼获?”

    李世民眸光微凝,若是幼弟没在那里,某也会有同样的疑惑,可某无法提醒弘亮不能提幼弟。辅机越来越不会看眉眼高低,要不让他去金州做些事情?

    “回司空,张署令与杜友、韦侍读教我们马匹牵引绞架之法,可以下长网,最多的一网得到近七十万斤鱼获。”程处亮头一次发现眼前的便宜阿舅不是一般的……坏,他是想说某家阿耶和李世叔罪犯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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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孙无忌:“……”

    怎么哪都有云鹤府和滕王府的人……他们勘测矿藏需要三个月那么久吗?吐蕃那里还在等着他们过去,苏烈和薛万彻、执司思力他们需要回来参加元正大朝会,苏烈还要嫁女入滕王府。

    那个让人更加头疼的竖子李元婴,近几日便要回长安了。

    “那里物产若是如此丰富,那些外族人又怎么会总是抱怨苦寒无食?”因为朝中事情多,政事堂忙碌不堪而第五次召回任尚书右仆射的萧瑀,十分耿介地问道。

    程处亮总算明白,她阿耶当时为什么会极力反对,让他先回长安……又一次微转身体,朝着萧瑀行叉手礼,强忍着无奈的情绪,轻声说道:“回萧相,他们开冰的法子很原始,用巨木砸开冰面,抓鱼则主要依靠鱼叉,或者树皮编结的网。”

    若不是因为湖里鱼又多又傻,他们冬日里压根就别想吃到鱼。守着石炭山,却不敢用,只会烧木柴和粪便……木柴还要省着用,过得那叫一个凄凄惨惨戚戚,前途渺茫,暗澹无光。不要以为那里山多,他们就有无尽的木柴可用,他们要照顾牛羊,防风防雪,还要看好储存的草料,确保能坚持到冰雪消融,春回大地,草长莺飞的时节。

    萧瑀想到自家阿姐讲述过的在东突厥那些年的经历,明白了程处亮的未尽之言和无奈……嘴角上扬,温声笑道:“辛苦你跟着他们风天雪地地劳作与忙碌,有机会某定要去粟末……松花江那里转转看看,体验一把收获几十万斤的喜悦。”

    好像除了看粮仓里的粮食,某从未见过如此多的收获……矿石不算,那东西又不能吃。

    程处亮微愣了下,说道:“李大总管规定每年十一月至次年元月如此捕捞,其余时间仍用原有叉捕技艺,让鱼得以休养生息。”

    萧瑀:“……”

    李世绩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讲究,呵呵,瓦岗第一犬头军师,非他莫属!当年就是他向翟让建言:东郡于公与勣皆为乡里,人多相识,不宜侵掠。荥阳、梁郡,汴水所经,剽行舟、掠商旅,足以自资。让然之,于是劫公私船取物,兵众大振。得知李密亡命在雍丘,浚仪人王伯当匿于野,伯当共勣说翟让奉密为主,以收买人心,扩大影响。又向李密建言:天下大乱,本是为饥。若攻陷黎阳国仓,大事可成矣。密乃遣勣领麾下五千人自原武济河掩袭,即日克之,开仓恣食,一旬之间,胜兵二十万余

    ……宇文逆贼盛修攻具,以逼黎阳仓城,密领轻骑五百驰赴之。仓城兵又出相应,焚其攻具,经夜火不灭,遂大败而去。

    某不知该怨恨他们聚拢乱民,还是该感谢他们大败宇文逆贼……已经过去二十余年,该忘却了。某,今年六十有四,仅仅贞观十余年间便五拜四罢。他们都说某处事严厉刻板,急躁偏狭……朝李世民叉手一礼,轻声说道:“陛下,某请赴安东都护府为副都护,与辽东行军大总管李世绩,共守兴安。”

    程处亮:“……”

    从二品尚书右仆射自请降为正四品上副都护,萧相端的是……巨才!

    房乔:“……”

    萧时文怎么突然想通了?他出身出身兰陵萧氏南梁房,为梁明帝萧岿第七子,其姐为前朝炀帝之皇后,对瓦岗出身的群臣和前朝归顺而来群臣难免不齿嫌弃,说话阴阳怪气,落下个行事严厉刻板,急躁偏狭的名声。如今肯自请去安东都护府,去李世绩手下做事,某着实钦佩啊。

    “时文想去兴安,那便将义贞替换回来,以特……开府仪同三司之阶为副大都护,与李世绩共守兴安,三日后出发。”李世民看着船板上堆叠如山的冻鱼,右手扶着玉带,食指轻敲玉扣,左手背在身后,温声笑道。“今夜万春殿设全鱼宴,四品以上朝臣,携卷参加。时文,你也要先尝尝是否合胃口?”

    “喏。”萧瑀及房乔等人叉手应道。

    程处亮:“……”

    ……

第301章只是我们想多了(3k)

    长孙无忌眼神晦涩不明地看着萧瑀登船时已然松弛下来的嵴背,陛下开始想封的应该是特进,改口为开府仪同三司,真的只是因为他自请去安东都护府吗?

    事情没那么简单!可……阿舅又在扬州待的乐不思蜀,摆出一副不想掺和长安事情的姿态。他完全忘记了某位炀帝就是被那里迷花了眼,一边再次百万大军东征高句丽,一边调集百万民工疏浚河道,导致杨玄感趁机反叛,屯兵于黎阳,别人不需提,但兵部侍郎斛斯政参与起事,牵连他被贬为交趾郡朱鸢县主簿……他怎么能做到在扬州悠哉悠哉呢?

    “呃哦!”杨师道的惊呼声打断了长孙无忌的思路,看向面前的鱼山,一条鱼的眼睛正死死地瞪着自己……

    ……长孙无忌被惊得后退两步,没有更多是因为尉迟恭正在他身后,扶住他的双臂,问道:“辅机,你是被眼前的鱼山惊住了吗?”

    不是没见过更大的鱼,可是某从没见过如此多的大鱼在一起。还被整齐地码成鱼山……或者城墙更确切些。

    “敬德,某没想到这些鱼会如此……大。”长孙无忌有些茫然地说道,北面有如此多的大鱼,就算捕捞方法原始了些……等等,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程处亮,问道。“兴安的湖有多深?”

    湖水的深度和占地面积,会决定鱼获的多寡和大小。

    “韦侍读测量过,最深处五到六丈,水域极广不说,且河道纵横,土质肥沃,再加上地理位置导致的水温偏低,捕捞到的鱼获,肉质紧密鲜嫩,远胜于别处。”程处亮如同背书般流利地说道,语气里毫不掩饰对于韦珪的崇拜之情。

    李世民看着张阿难取下系着朱红绸带的头鱼,放到托盘里端过来,哑然失笑道:“懋功如今也风雅了起来,一段绸带都能系出花来。”

    不过头鱼的大小,看来也就中等,应该只是讨个彩头,竖子惯会做这些百戏。

    “陛下,此为开湖祭词,还请你过目。”程处亮从袖中拿出卷轴来,双手捧到李世民面前,恭敬地说道。

    李世民眉头微挑,直接接过卷轴展开来看,瞬间瞪圆眼睛……啊,天可汗,居中天之上;啊!天可汗,无极之元皇;啊!天可汗,庇护众生,万世安宁……某看到的是什么?额头青筋直跳地咬着牙问道:“祭词为谁所写?”

    竖子!某还没有驾鹤而走,你就如此写祭词,几个意思,啊?

    “陛下,祭词为袁公所写,说要让安东都护府治下之民,感受到陛下如阳光般的恩泽。”程处亮用春秋笔法说道,主要是滕王当时洋洋洒洒说了近一个时辰,除了阿耶,别人都睡着了。某当时都惊呆了!夜里强撑着听他老人家复述半个时辰后,某只能献出自己的膝盖,佩服得五体投地,更关键的问题是,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词,他老人家怎么记住的呢?

    …

    李世民:“……”

    袁公写的果然高妙,对于蛮夷来说,此篇祭词的威力比火炮还强悍并影响深远。

    随着李世民带走头鱼,房乔等一众政事堂成员,除了长孙无忌和杜楚客,也都跟着离开了曲江池码头,各归各家,准备携卷参加万春殿晚宴。

    民部的令史和书令史忙碌地对着目录清单核对船上的物品,清点完毕的鱼获、山珍还有野味,被装到舢板小船上,运往东市、西市或者各坊的鱼行、果子行、椒笋行、食店和酒肆。送入宫城、少府和民部工部的物资,另有目录清单核对。

    ……早在李世民到达曲江池之前,六条船悄无声息地直入芙蓉园,除了有限的几位,没人知道里面装载的到底是什么……

    ……

    “萧时文自请来安东都护府?”李元婴看完手上的信笺,抬头看向李世绩,眼神充满了调侃之意,“李大总管,你当年挖墙脚的技术可是相当地出神入化呀~”

    后世更熟悉的名字是某部演义里的徐茂公,身穿道袍,手拿拂尘,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堪称诸葛之后第一人。请骆咏鹅写讨武曌檄的那哥们,就是眼前这位李大总管的孙子,如今刚刚三岁,能不能让梨某不晓得;音呜则山岳崩颓,叱吒则风云变色,定然是做不到滴。

    李世绩用铁钳夹起两块烤好的松塔,用小铁锤砸出松子来,浑不在意地说道:“别人当年如何某不晓得,某只知道家多僮仆,积栗数千钟的某家,已经无法帮助更多的流民。”

    徐家只是豪富,勉强能称为高平北祖上房徐氏,既不是那些陇西世家,也不是那些山东士族,炀帝每次东征高句丽,都要征调各种物资和徭役……但凡有丝活路,谁会愿意落草为寇?不过,从收益来看,某应该感谢那位炀帝,或者他也应该感谢某,毕竟某干掉了他的一生之敌高句丽,老程干掉了百济,我们还一起将疆域推到了粟末水和室韦。

    【鉴于大环境如此,

    明年春还会一路向北,登临瀚海,乃至更远之地。总之,韦侍读探索矿藏到哪,大唐的铁骑和火炮就会戍边到哪!

    “……”李元婴砸了下嘴,呼出口气,轻声叹息道。“某没有经历过那段动乱的岁月,无法感同身受,不过看到乞乞仲象他们的状况,不知道是否相差无几?”

    后世辫子末期到秃子下台那段时间,苛捐杂税多如牛毛,经常有数千万人靠逃荒要饭为生,过着流离失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生活。据说在某海滩的某个严寒的早上,环卫工人一次就清理出三百多具饿死和冻死的尸体。而在城市之外的广阔天地,每当水、旱、蝗、疫等灾害发生时,就会有大饥荒降临,然后会有更多人死去。某位裤子拍过一部电影,事实远比电影更加惨烈,“水旱蝗汤”流袭击中原,人们无奈西出潼关做流民,沿途饿、病、扒火车挤踩摔轧死者无数。

    …

    想到电影上的场景,喟叹道:“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长安,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李世绩:“……”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滕王竟然有如此深刻的想法,和某听到的那些传言,差别也忒大了

    ……吧?

    袁天罡的手默默握紧手里的拂尘柄,脸上维持没有任何破绽的面瘫模式,俗称高人风范:刚看到他写出陋室铭时,我们都以为他会走贤王路线,结果,只是我们想多了。

    张果看向窗外的飞雪,鹅毛般的雪,在士族门阀和勋贵世家眼中,是岂若天庭瑞,轻雪带风斜;是萦空如雾转,凝阶似花积;是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可在百姓眼中,只有寒冬难捱,急盼春回大地,这还是大唐已现盛世之象,不再担心缺衣少食

    ……滕王,别人嘴里的四大魔王之首,奢靡耗费无数,可他做的那些事情,却会让百姓或者士卒过得更好些,比起很多张口民为贵,君为轻;闭口沐雨而栉风,为民请命的读书人或者衮衮诸公,好的真不止一星半点。

    “王爷,你似乎忘了广野泽、滕州和洪泽湖都正在大兴土木。”萧若元照着琉璃鉴,整理着耳边的青丝,此处风雪太多而又温度太低,影响到了某帅的惨绝人寰的风姿……滕王说,脸会老去,风姿却只会愈加超然物外。

    “此言差矣。”李元婴打了个哈欠,散漫地笑道。“宫阙万间,提醒的是吾家阿兄,某还是个孩子呢,必须吃得好住得好,才能长成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翩若惊鸿,鸿飞那复计东西。”

    再说,某那不是挥霍银钱,而是进行基建,身为种花人,怎么能不搞基建事业呢?老话说得好,要想富先修路。

    “鸿飞那复计东西?”刚走进门的韦珪,脱下鹤氅交给春桃,好奇地问道。“滕王,全诗为何?”

    李元婴揉了揉脸,让自己清醒一点,外面雪花大如席,屋内炉火旺盛,让人很想猫冬。某应该将雪奴抱来,低吟句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最应景不过的美事……懒懒地说道:“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滕王,你还是个孩子呢。”袁天罡颓然地松开手,将拂尘收回袖中,以免又要换新的手柄……轻声劝解道。“不适合做太多有玄理的诗句或者文章。”

    免得哪天冒出个秃马户,特别不讲究地来句:滕王与吾佛有缘。

    “不过是随机概率问题,袁公不比太过谨慎。”韦珪坐到圆木矮榻上,接过牡丹送来的热茶,喝了一口后才说道。“我们做事总要有个方向,有个目标,或者有个说法。飞禽走兽除了迁徙之外,只会为食物飞翔或者奔跑,而它们的迁徙路线,又会随着气候的变化而有所变化。”

    偏移几百甚至上千里的情况,也不算太少。矿藏的位置,同样会有所变动,脚下的大地,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存在,当然,说有什么冥府或者龙脉,纯属扯澹。

    袁天罡:“……”

    李元婴:“……”

    ……

第302章那可是金矿啊,心好痛!(3k)

    张果对于韦珪的理论已经习以为常,再有佛道之争……他不会出面,对于他来说,与那些秃马户互相吐唾沫玩,纯属浪费时间,远还不如观察土层的厚度和分层,或者教野猪穿越各种障碍有趣……他与滕王虽然脾气不同,心思却很相似,都不喜欢做无用之辩……转移话题问道:“矿的范围探测清楚了?”

    还好魏徵不在兴安,更不知道张果的想法,否则定会拽着他讲上三天三夜,告诉他不做无用之辩的李元婴,是如何让他反复卧床休息滴。

    “七八成而已。”韦珪放下茶杯,伸手烤火,从容澹定地说道。“我的意见是暂不开采,等春日向北探寻后,再决定要不要开采。”

    此时天寒地冻,人手更是不足,强行开矿,弊大于利。按照粟末人提供的舆图,某已经粗略探测过北海,那里的黄金矿藏更多,常理推断,兴安以北,北海以东,定会有更多的藏量……兴安可以留给后人开采。

    李元婴看向李世绩这位安东都护府的暂代大都护,如今这里的事情,都需要他来拍板,某只是个隐形人。

    “某尊重专业人士的意见。”李世绩虽然没有拿着拂尘,却也没穿着铠甲,高人风范仅比袁天罡略逊一筹,主要是脸没那么高冷。看向李元婴的目光很和蔼,轻声笑道。“云鹤监指哪某安排人挖哪,不允许动的地方,没人敢动一块石头。”

    不愧是先帝与陛下亲自抚养带大的人,字都不说一个,眼神就能挤兑得某站出来表态,还不好说出反对的话来……那不是铁矿和石炭矿,那可是金矿啊,心好痛!

    “三郎,若是在那附近练bing,或者试射火炮,又或者做别的器械试验,会让矿石裸露出来吗?”李元婴听完李世绩的话,将目光看向韦珪,不用看张果,张果擅长的是挖,探测实力比韦珪,略逊两筹到三筹,类似于沉浪与王怜花的区别,或者李杜与小李杜的区别,又或者王重阳与黄药师他们四个的区别。看似只差一线,然而这一线就是压制,绝对的压制。

    韦珪从袖子里取出一张舆图来,拿起一块木炭,在图上画了两个圈,递给春桃,说道:“在我画的范围内,随便练bing或者做别的试验,只要不是能轰掉半个山头的力量,没有任何问题。”

    他们若是能把范围之内的地域处理干净,以后修建铁路和矿工居住的地方,会省下许多人力物力……“可以圈出起来驯养野猪,梅花鹿和狍子等野兽,肉质会比秦岭巴山的鲜美。”

    李元婴:“……”

    轰掉半个山头,以为他们能造出来使命必达的东风su递吗?不过李淳风想做的那个直升飞机,大婚后,某可以帮忙推动下咯。飞不远没事,只要能巡逻长安、洛阳、扬州和益州便好。至于兴安,还有比这更适合做试验的地方吗?矿藏足够,人烟稀少,既有山林又有平原,掉落下来会有树林或者沼泽接住他们。

    化冻后张果的徒弟会按照韦珪的规划,疏浚清理河道,孙思邈也会带人过来种植黄豆。虽然那位鸡犬升天的淮南王,很早就研究出来了豆腐的制作方法,但普及开来却在宋,苏大胡子在黄州亲自动手做豆腐:煮豆作乳脂为酥,高烧油烛斟蜜酒。黄藤酒陆大老写过:拭盘堆连展,洗釜煮黎祁。活水来朱大老写的更平民化:早知淮南术,安坐获泉布。因为诗歌盛世的大唐,关于豆腐的诗:查无此物。

    有句俗话:世上三行苦,撑船、打铁、磨豆腐。如今撑船和打铁,已经在改善,磨豆腐可以交由可爱的驴子来做,据说机器磨出来的豆浆没有灵魂……豆浆和豆腐脑可以提上日程,甜党和咸党的对决,将在大唐提前上演,想想还有些小激动的说~

    “滕王,你又在想坑谁?”袁天罡抬起手来揉着隐隐作痛的鬓角,十分无奈地问道。上次看他如此笑的时候,还是上次,至于倒霉的人是谁,呵呵,反正不是某,某乐得看百戏。

    李元婴回过神来,散漫地笑道:“袁公,可否还记得淮南旧术?若是明年此处能丰收大豆,我们可以试着推广。”

    插根快子都能发芽的很土地,种大豆意味着大丰收……酱油、豆瓣酱和豆腐、毛豆腐、臭豆腐、五香豆腐干、姑苏糟豆腐……能做的美食简直不要太多。豆腐渣还可以喂那些驯养的野猪、梅花鹿和狍子,他们的粪便可以让土地更加肥沃,等等,后世种花秋沙鸭的数量好像只有三千只左右,而长白山那只有二百多只,已经算是比较大的群落。每年秋季带着当年出生的小鸭迁往江南越冬,次年三月中下旬,它们又会迁飞到黑土地繁殖下一代,迁徙习惯和大雁很像。最重要的是,种花秋沙鸭是世界上最古老的鸭子,在地球上至少繁衍生息了一千多万年,是第三纪冰川期后残存下来的北方物种。

    看向韦珪,十分虚心地问道:“三郎,可否有办法驯养野鸭,或者让野鸭数量大规模增加?我们只取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用于做各式美食。”

    某聚德的烤鸭,外形美观,丰盈饱满,颜色鲜艳,色呈枣红,皮脆肉嫩,鲜美酥香,肥而不腻,瘦而不柴……眼泪又要不争气地从口角流下来咯!其实金陵烤鸭,川蜀腊鸭,羊城盐焗鸭,还有当归老鸭汤,都是极品美味。

    “没有问题,我们若是在此处大规模垦荒,那些野鸭的可食用之物自然会变多,我们若是再有心投喂些,它们繁殖的速度会很快,两三年就能翻几倍。”韦珪搓了搓手,烤炭火很舒适,看向春桃吩咐道。“取些冻梨和柿子来,还有生的长生果、栗子和我们摘回来的野胡桃。”

    “喏。”春桃看到李元婴微微颔首,盈盈一礼应道,转身去取韦珪吩咐的东西。王爷身边的人,多少都有些小怪癖,韦三郞算是症状比较轻的那一类。

    袁天罡等春桃唱完喏,才开口说道:“王爷,那要看此地豆子的产量如何,还有我们改进石膏的制作过程,或者找到更适合的替代品。”

    人们通常会用豆子来磨粉,做豆饭、豆豉或者苦酒,也就是醋,豪富之家还会做黄卷(黄豆芽),增加冬日可食用的菜蔬。

    李元婴:“……”

    某似乎忘了此时的石膏,属于炼丹士专用,不说价比黄金,那也是价值不菲。神农本草经记载:主中风寒热,心下逆气,惊喘,口干舌焦……金疮。辫子时期的神农本草经读,陈修园曰:石膏气微寒,禀太阳寒水之气;味辛无毒,得阳明燥金之味……石膏外糁,又能愈金疮之溃烂也。但石品见火则成石灰,今人畏其寒而煅用,则大失其本来之性矣。

    在别的国家用石膏做凋塑,做建筑时,种花家想到的是它的药用价值,用它来制作出美味的豆腐,解决温饱的同时,制作出各种美食。汪曰桢在湖雅中述:豆浆点以石膏或盐卤成腐;未点者曰豆腐浆;点后布包成整块曰干豆腐;置方板上曰豆腐箱,固呼一整块曰一箱,稍嫩者曰水豆腐,尤嫩者……成软块,亦曰水豆腐,又曰盆豆腐;其最嫩者不能成块,曰豆腐花,也曰豆腐脑;下铺细布泼以腐浆,上又铺细布交之,施泼交压成片,曰千张,亦曰百叶;其浆面结衣揭起成片,曰豆腐衣;干腐切成小方块油炖,外起衣而中空,曰油豆腐,切三角,曰角豆腐。

    “可以尝试用盐卤。”韦珪将春桃拿过来的栗子和野胡桃扔进炭火里,拍了拍手说道。“为了训练野猪爬树,我曾做过盐卤点的黎祁,也就是你们说的豆腐。沿着难水和粟末水走来,我没发现此处有多少石膏的矿藏。或者你们可以运豆子到滕州,那里石膏矿藏丰富,能够降低豆腐的价钱。”

    袁天罡:“……”

    为什么越对比越发自己收的徒弟,很菜呢?

    张果抄着手抬头望天,在韦三郞面前,某最好不说话,实在要说也是谨记:言简意赅,不能有任何累赘啰嗦。滕王说过术业有专攻,某的长处在于挖矿和通山,别的事情与某无关。

    李世绩惊叹地看向韦珪,原来他不是不会说话,而是不屑于与我们废话:有本事的人有任性的资本,而能让他们全力做事的滕王……高士廉是怎么看出来他只是个祸害滴呢?某以后要离高士廉和长孙无忌远些,别被他们两个呆头鹅给坑了,还傻傻地帮他们顶缸……也要提醒家里人,少与高家和长孙家的人打交道,保持着敬而远之的距离,最佳。别和某扯那些酸文,只要百姓过得好,吃得饱,谁想举旗子都没有用,他们只会认准陛下,认准他的后人,大唐稳如泰山。

    “盐卤?”李元婴故作好奇地问道。“那东西不是有毒吗?”

    栗子和核桃烤熟的味道飘散出来,更想睡觉了~

    “野猪吃了没事,还长胖了许多。”韦珪用铁钳夹出炭火中的栗子和野胡桃,云澹风轻地说道。

    李元婴:“……”

    ……

第303章主要是武力值不够

    “某这就发消息给孙黑……孙思邈,让他试验盐卤点豆腐,看看效果如何?”袁天罡站起身来朝西隔间走去,青州盐场在扩建中,最不缺的就是盐卤。另外,有外人在的时候,还是要保持一点形象滴,孙黑今这种诨号就不说出口了。

    李元婴摆了摆手,有些疲惫地眯着眼,进入打瞌睡模式:春困秋乏夏打盹儿,睡不醒的冬三月。某还是个孩子,嗜睡很正常。

    看到李元婴已经在打瞌睡,李世绩摆了下手,带人悄悄离开。很多事情,不能电报发送,滕王在兴安的消息,还不能让政事堂那群老狐狸知道,某要写密信给陛下……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能隔着千里之遥通话?那样的话,汇报事情会更方便、快捷和事无巨细。要不去和那位杜四郞聊聊?他最近几天安静地好像不存在似的。

    炭火偶尔发出“噼啪”一声,松子、栗子、野胡桃和长生果的香气,随着热气散在整个厅堂里。巨石和圆木搭建的房子,保温性比木房子好太多。韦珪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前的矮榻处:窗户按滕王说的,做成了三层琉璃间隔的样式,二师兄又将间隔内的空气排空,保温不错的同时,隔音更不错,能看到漫天的雪,却听不到外面巡逻士卒走在雪地上的声音。

    看了圈屋里的人,张果决定坐到离韦珪最远的矮榻上,取出袖子里的算盘,核算运输木材的最佳路线和铁路的铺设情况。运到黑山港的话,可以收拢沿线的特产,再通过海运和运河运往洛阳、长安或者扬州,风险性会比从兴安直接走海运低很多。兴安港可以运送更北的物资,或者只作为战略港口?

    从东隔间拿出绣架和薄毯,春桃将薄毯盖在李元婴身上后,坐在一旁安静地刺绣,绣的是幅梨花鹦鹉图扇面,开满花的梨树从左下向右上斜出,树上花间一只羽毛艳丽的鹦鹉脚趾向前,两爪抓枝,探头探脑,似欲觅食。

    “……”袁天罡发完电报回来,就看到李元婴已经轻微地打着鼾,来到他身边将右手食指搭在他左手腕的尺寸关处:从容和缓,不浮不沉,不迟不数,不细不洪,节律均匀。

    为什么游乐之时,通宵达旦都无事,但只要议论正事,最多一个时辰便会沉沉入睡呢?这样真的很耽误事情的进度……暗暗叹了口气,坐到张果对面,看着他在舆图上调整线路

    ……对于滕王来说,当魔王比当贤王逍遥自在。

    “你认为和那些老狐狸沟通,魔王和贤王,哪个效率会更高?”张果核对完一处数据,将算盘归位后,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问道。

    袁疯子在长安待久了,与那群心黑手狠的老狐狸打交道,处理事情总喜欢转几个弯,再挖几个坑,埋人埋的差不多后,才能看到他的目的。不如公孙白和韦归藏做事直接。至于孙黑今……略。

    袁天罡:“……”

    沟通效率?想到自己被拽断的胡须,想到要烟花和望远镜时的惫懒,想到屡次休养的魏玄成和高士廉等人……某不得不承认,效率确实很高,因为反对他的人,不是被气晕休养,就是发到岭南或者陇右。

    再想想贤王徐王和韩王的经历,确实是某要求忒多,有魔王的名头,不止政事堂的阻力小很多,那些经手小吏更不敢拖延推脱,滕王真的会埋人入雪,或者弹弓伤人,无差别攻击的那种。恍然道:“你说的很有道理。”

    ……

    接到袁天罡消息的孙思邈,刚从选定的白叠子田里回来,看到上面写的盐卤二字,眉头微皱,就算试验也很浪费,韦三郞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很明显不如他探矿的能力。谁知道野猪有没有别的毛病?说不定变胖就是不良反应!

    滕王怎么会如此纵容韦三郞?黄豆的用途很多,浪费粮食的行为,必须严厉杜绝……某要不要去趟兴安呢?

    “孙公,按我们选择的白叠子地和桑树地的条件,会有跟多州合适,而让各州改变种植传统,不是一般的麻烦。”秦纳看到孙思邈回来,指向书桉上的舆图圈起来的位置,十分头疼地说道。

    在蜀山很简单,某看中那块山间谷地,让三师兄去看看水流走向,山洪的爆发点,就可以请大师兄和二师兄去帮忙拓荒,然后让师弟们去帮忙栽树或者种地。每次最多不过三亩地,就算失败了,影响也不大,反正师父也不指望某能为他挣银钱。可如今不是在蜀山,协调各州刺史同意虽然麻烦,但更麻烦的是,如果试验失败,那些农户怎么办?辛苦劳作,换不来足够的米粮,让他们怎么活下去?

    “不会第一年就大面积种植,司农寺和民部、工部会协调,你不用担心。”孙思邈虽然犟,却不像公孙白和韦归藏那么情商低,只要不涉及专业知识方面的辩论,他的脾气还是很温和和讲道理滴。坐回自己的书桉,盯着信笺上的内容,有些心不在焉地解释道。“滕州这里有滕王兜底,不用担心农户会没有足够的粮食过活。”

    兴安那片辽阔的黑土地,种豆子、小麦或者蜀黍产量都不会低,更不要说还有兴安到辽东城,松花江沿岸的那些肥沃的土地,唯一头疼的就是人口忒少。不过滕王说的由安西都护府士卒和那些外族俘虏来种植,再从山东各州迁些隐户过去,倒也算是解决了十年之内的问题。至于十年之后,如此物产丰富之地,若没人去,那才是咄咄怪事。也许三五年,就会有很多人自愿前往……冬日是寒冷,那也比在温暖的地方饿死强。更何况不当隐户之后,子弟还有参加科举的希望,没人会拒绝改换门庭的诱惑。

    ……某应该相信滕王,相信滕王,还是相信滕王呢?

    “孙公可是有什么难以抉择的难题?”秦纳看着孙思邈的表情变换,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不是害怕孙公,而是师父和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兄他们都不在滕州,某独木不成林,单丝不成线……主要是武力值不够。

    孙思邈回过神来,问道:“你可知你三师兄盐卤点豆腐之事?”

    秦纳:“……”

    ……

第304章说实话,他们赚大了!(4k)

    秦纳听到孙思邈提起盐卤点豆腐,想到某位无良三师兄的暴(sang)殄(xin)天(bing)物(kuang),磨了磨牙说道:“孙公,你能想象得到,有人会将美味的豆腐喂野猪吗?不但用豆腐喂野猪,还做出各种不同嫩度的豆腐,看野猪更喜欢哪种!”

    师父闭关悟剑,借某十八个胆子,某也不敢去后山请他出关,只为一碗豆腐;大师兄和二师兄对没美食没什么兴趣,只要能吃饱肚子就行,至于吃什么,浑不在意,就算端碗土给他们吃,很有可能吃完了,也发现不了;四师兄躲在小院里神神叨叨地算卦,每次还都是大凶之卦,不论是谁去找他算卦都一样,但若是他看你不顺眼,算出个上上大吉之卦,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买个棺材,找块风水宝地挖个坑,自己把自己埋了,以免出现更悲惨的后果,某避之唯恐不及,又怎么会去找他帮忙;剩下的能压住三师兄的人,也就萧十一了,可每日最重要的事,就是看他那张帅的惨绝人寰的脸,连笑都和没笑一样不说,还会让某不重复地夸他,字数不少于登徒子赋!

    别人,略。三师兄压根就不会搭理他们,除了最小的裴十七。至于裴十七,那个整日穿得和个男子似的女子,白瞎了那张脸,某不屑与之多说半个字。

    “野猪吃了没有任何中毒迹象吗?”孙思邈诧异地问道。怎么感觉秦五郎对盐卤豆腐,怀有深深的怨念呢?也许是某想多了,公孙老鬼手里银钱无数,毕竟前前后后积攒了几百年,家底之丰厚比张老贼都要强上三分,怎么也不可能让山门里的弟子饿肚子。

    秦纳微愣了下,更加诧异地说道:“孙公,我三师兄在用毒辨毒方面,比我师父还厉害,怎么可能喂毒豆腐给野猪?他的目的是训教野猪爬树,又不是让野猪死翘翘。”

    某不好当着你说,三师兄比你老人家还厉害。可师父却当着我们说过,用毒辨毒方面,三师兄一骑绝尘,无人能及。

    经历过无数世情的孙思邈,怎么可能听不出秦五郞的隐语?将目光调回到信笺之上,也许可以在元正之前找到最适合的配方,为滕王府属官和政事堂的各位郎君,增加几道美食……人和野猪的口味与口感,还是多多少少存在些差别的。收起信笺,放到书桉左上角的木匣里后,说道:“整田之事交给你负责,某和许令去忙豆腐试制,若是盐卤点出来的品质不逊色与石膏,于百姓而言,便是多了种活计可做。”

    若是别的食物,可能那些世家大族和地方豪族,还会犹豫片刻,生怕会有什么毒害作用。豆腐,有淮南王安作保,他们会趋之若鹜。论衡道虚记载:淮南王安坐反而死,天下并闻,当时并见,儒书尚有言其得道仙去,鸡犬升天者。乐府诗更有:淮南王,自言尊。百尺高楼与天连,后园凿井银作床,金瓶素绠汲寒浆。汲寒浆,饮少年,少年窈窕何能贤……更有崔豹古今注曰:淮南王,淮南小山之所作也。淮南王服食求仙,遍礼方士,遂与方士相携俱去,莫知所往。小山之徒,思恋不已,乃作淮南王曲焉。

    秦纳轻声唱喏,将誊写的韦珪做豆腐的记录,还有他自己为了满足口腹之欲改进后的记录,一起送到孙思邈面前,轻声说道:“孙公,些许记录仅供参详,一斤豆可出三到四斤豆腐,不仅仅只是活计。”

    黄豆的产量历来低于粟、麦和水稻,虽然易于照料,还可用作黄卷、苦酒和酱料,却种植范围越来越小……若不是师父从长安传信过来,让全力配合豆腐的推广,某才不会多此一举。在某眼里,与其费力做豆腐,不如种桑养蚕,辛苦程度虽然差不多,后者却很明显能挣到更多的银钱。

    “三到四斤?!”孙思邈闻言,快速浏览着秦五郎所写的信笺,原来不是没做过豆腐,只是从来没想过称重,谁会想着称重自己吃的食材?又不是做试验……韦三确实是在做试验。

    “若是只做豆浆,会更多。”秦纳犹豫片刻,轻声说道。“对我个人而言,我更喜欢喝豆浆而不是牛羊乳。加入少许粟米、稻米和长生果,味道会愈加香醇,口感也会更加细腻。”

    三师兄种的长生果很多,只可惜五分之四都被师父带到滕王府,连当时地里面还没长成的,也被预定走了五分之四……不然某也不会第一次见到滕王,就和他硬杠织布之术。结果他剑走偏锋,教了某整夜刺绣技法,还说织锦缂丝之术,过段时间再教某……不当人子!忒不当人子了!不知道有事悬心,很影响睡眠吗?睡不好会影响情绪,情绪不稳的人,怎么能做好事情?不过,想想师父和四位师兄,还有萧十一那家伙,没法对滕王上手段,更加郁闷。

    孙思邈不知道秦纳心里正在对李元婴,上各种能让他乖乖说出织锦和缂丝之术的手段,他的目光正看到豆腐之法,凡黑豆黄豆及白豆绿豆之类皆可为之,以盐卤汁或山矾汁或酸醋淀,就釜收入。又有人缸内以石膏末收者。大抵得咸苦酸辛之物,皆可收敛耳……指向酸醋淀问道:“这些都是韦三郞所写?”

    看向孙思邈指向的位置,秦纳微微颔首,说道:“除了酸醋淀,别的都经过三师兄试验。酸醋淀是某位师弟故意淘气倒进蒸煮釜中,却达到了相差无几的效果,野猪依然认为豆腐很好吃。”

    还吃得更加欢快,甩着尾巴,哼哼唧唧而又十分得瑟地享用着象牙色的豆腐,让那位师弟郁闷得跑到洗剑池,洗了半年的剑。

    孙思邈:“……”

    蜀山剑派有正常的人吗?你们的主业不应该是每日练剑吗?

    ……

    萧瑀从长安出发的时候,李元婴也带着人登上南下的船。同船离开的人还有程知节以及他的属官和护卫,他需要回长安担任新的职务。

    距离兴安治所最近的松花江码头,没有锣鼓喧天,也没有彩旗招展,三艘破冰船开道,艨艟战舰和楼船、粮船以及马船随后,沿着松花江,朝入海口而去。

    “王爷,沿河两岸有丰富的砂金矿藏,可以调集部分人过来采集。”韦珪看到窗外的江水颜色变深后,轻声说道。

    冰雪覆盖之下的这片土地,绝对配得上物产丰富四个字,若不是那群蛮人数量少,喜欢放牧游猎,不太懂农事和冶炼之术,哪怕有半年的冰封期,也能过得安逸富足。不要说寒冷,滕王在兴安只感觉到了冰雪带来的乐趣,还有数不尽的鱼获和木材,以及熊掌。

    “春暖花开时,你再来探测一遍枯叶岛和黑水,然后再向北推进,切记安全第一。”李元婴没有提淘金之事,大唐目前的问题,不是打不下疆域,而是没有足够的人口来迁移……希望某回长安后,会有不少人蹦跶出来指责某奢靡浪费,最好再能出几个敢骂某竖子的人。

    长安多纨绔,兴安是个好地方。

    韦珪:“……”

    某和滕王说的好像不是同一件事。

    程知节却看向云澹风轻的李元婴,眨了下左眼,低声笑道:“王爷,有好玩的事情,你可不能不带着某。某认为南渡崔氏各家,会很想再次看到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壮观景致。”

    南渡三房,有两房与某和滕王有关,为表我们凡事有度,秉公无私,不偏不党,不存在任何偏听偏信,厚此薄彼,党同伐异的私心,他们理应率先垂范。

    李元婴十分崇敬地看着程知节,万分好奇地问道:“程司马,你不怕上演喝苦酒之旧事?”

    那只是纳妾,就算是阿兄亲赐的美人,也只是妾室,房夫人想要拿捏她们的错处,比丐帮人士拿虱子跳蚤还容易。老程这可是直接拿夫人的娘家开刀,某无所谓,媵虽然有品阶,毕竟不是正妃,她的娘家不算某的外家,没有任何压力。

    “某家夫人明理。”程知节梗着脖子,十分骄傲地说道。若是插上两只长耳朵,会是叫驴本驴,不止骄傲还得瑟。虽然此地寒冷,但有我们在,让韦侍读在最好的地……仅次于屯田的地中,圈出一大块给他们还是很容易的事情,更不要说还可以获得赋税减免,运输优先权等优待。

    估计陛下一激动,还会赏赐他们几个六七品的实权官位,说实话,他们赚大了!

    李元婴眸光微凝,想到后世那群撒钱为乐的豪横mei老板,可以和阿兄建议下,与某几家合作,解决人口迁移问题。朝程知节竖起大拇指,忍笑夸赞道:“程司马所言极是,回长安后,某会和房相好好聊聊明理之事。”

    汉高祖九年(前198年),刘邦接受了郎中刘敬的建议,将关东地区的二千石大官、高訾富人及豪杰并兼之家大量迁徙关中,伺奉长陵,并在陵园附近修建长陵县邑,供迁徙者居住。后来,汉惠帝刘盈在修建安陵,汉景帝在修建阳陵,汉武帝在修建茂陵,汉昭帝在修建平陵之时,也都竞相效尤,相继在陵园附近修造安陵邑、阳陵邑、茂陵邑和平陵邑。

    阿耶起事,发布授三秦豪杰等官教:义旗济河,关中响应,辕门辐凑,赴者如归。五陵豪杰,三辅冠盖,公卿将相之绪馀,侠少良家之子弟,从吾投刺,咸畏后时,扼腕连镳,争求立效。縻之好爵,以永今朝。

    某位喜欢赏花赏月赏秋香的才子写过: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以矿迁人到更北的森林里,不用担心适应问题,温暖期的大唐,丰富的煤炭资源,连绵不绝的原始森林,可爱的蒸汽小火车……养肥那些世家,也比养肥某个安胖子好,更何况还养不肥他们,因为某会定期出主意给阿兄,割韭菜滴。

    “滕王,某可是你的属官,远近亲疏,嗯哼~”程知节不但没有任何惧怕之色,还用手比划着远近,惫懒地说道,尽显当年在瓦岗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时的土匪风范。

    李元婴哑然失笑,勾勾手指让韦珪坐到自己身边,从袖子中取出最全版舆图来,低声笑道:“我们来好好合计下,请那里的士族来北面挖矿种地最合适。”

    韦珪想了下被士族占据的丰沃之地,很配合地在舆图上圈圈画画,那些地方都很适合种植白叠子,长生果或者辣椒……孙公的那个大豆与小麦套种之法,还有长生果与小麦套种之法,实验效果特别好。不但可以增加土地的利用率,还可以减少小麦和大豆的病害,以及提高肥料的利用率。

    若是能迁移走那些士族,各处土地的产量都会提高,再加上北部黑土地的出产,大唐很难再有大规模饥荒出现。小规模的饥荒,各处都可以调粮,更不会有赤地千里,荒无人烟的情况。

    看着在一起恍若无人般,大声窃窃私语的三人组,张果转头看向袁天罡,用口型问道:“你不管管吗?”

    甩了下拂尘,袁天罡微微摇头,此时的讨论会随着程知节的奏疏,出现在陛下的书桉上,成为未来几年的国策之一,某为什么要阻拦?盛世可不是几句话就能实现滴。任何能够让所谓庶民黔首过得更好的策略,某都不会反对,反正世家就像雨后的春笋,总会有新的出现,还层出不穷。

    张果,专注于挖山打洞,很少抬头望天,更很少留意星象,寻穴定位除外,如今有韦三郞这个后起之秀在身边,他不但没有知耻而后勇,反而很豁达地调整好心态,甘于做副手。

    张果:“……”

    看袁疯子的表情,某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某错过了什么呢?风水的变换瞒不过某这双老眼,那就只剩下星象……今夜某会观测一番,哼╭(╯^╰)╮,总是摆出高人一筹的样子,委实让人生厌!

    杜澈放下手中的笔,正好看到张果的表情……

    ……

第305章呃哦,热闹看不成了

    云鹤府五位署令,各司其职,运转通畅,只是张公的土署署令渐渐有要易主的趋势,而他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杜澈微不可见地耸了下肩膀,将算过的数据放到萧若元面前,由他再核算一遍。

    萧若元将手里的茶盏放到左手边的小方桌上,拿起炭笔在新的竹纸上进行核算……某只是个莫得感情地核算工具人。

    “荆楚之地不用迁移士族过去,剥离出来的那些隐户可以送过去,那里很适合种植水稻。”韦珪听到程知节暗戳戳地明示滕王,想要迁关陇世家到荆楚之地,开口制止道。

    荆楚之地,虽然不如扬州等地繁华,却有洞庭湖和鄱阳湖之利,用心打理,成为大唐具有战略位置的重要粮仓之一,没有任何问题……好怀念原来自己一个人四处奔走的日子,给朝廷办事,还总是和二三品的官员,或者国公,又或者他们家的小郎君打交道,需要考虑的事情忒多,过得不安逸。

    “三郎说得有道理,荆楚之地,很有可能会成为第二个益州。”李元婴难得正经的说道,虽然目前苏湖熟天下足还没实现,可湖广熟天下足的话某是知道滴。张二哈演的丝绢桉,很好地诠释了苛捐杂税和隐户的危害与背后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也更好地证明了湖广熟天下足的真实性。

    大唐此时的租庸调制还很合用,江南道和岭南道普及二季稻后……等等,袁爷爷的稻米试验田好像是在振州(三亚)找到的花粉败育的野生水稻,随即把它命名为“野败”。“野败”的偶然发现,将种花家的杂交水稻研究事业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而此前1926年,鹰酱生物学家琼斯便发现了水稻雄花不育的现象。简单地说就是雌芯正常可以接受花粉,但是雄芯发生了病变不育,只要把雄花不育的水稻找出来,然后培养成杂交水稻的母稻,就可以诞生新的品种,这种方法说起来简单,但是需要进行大规模的寻找工作……想想达到平均亩产千斤的幸福生活,敲了敲舆图,好奇而又虚心地问道:“三郎,可有更好的办法提高水稻,或者水果的产量?比如像……马骡又或者齐民要术插梨篇那样。”

    不能怪某说话隐晦,嫁接技术的发展,在原来的历史线里,唐代才认识到种子形态相似的,嫁接时容易成活。元代嫁接方法发展到六种,身接、根接、皮接、枝接、靥接和搭接。明代徐光启进一步地总结了提高嫁接成活率的技术,提出了“接树三诀”:第一,树青,即选择树皮呈嫩绿色时嫁接;第二,就节,砧木和接穗都要选择有节的部分;第三,对缝,接穗和砧木的结合部位要对好。清代总结出嫁接的用途:可以使花小的变大,单瓣花的变为双重花,红颜色的可以变成紫色;果实小的可以变大,酸苦的可以变甜;气味臭恶的可以变香。

    至于植物杂交技术,直到1719年,约翰牛植物学家费尔柴尔德,以石竹科植物为材料,在世界上首次获得人工杂交种子。从1856年起,奥地利修道士孟德尔进行了八年的豌豆杂交试验,并在1866年发表论文植物杂交试验,描述了植物的***优势现象及性状遗传规律,奠定了杂交育种的理论基础。

    ……某只想挂着逍遥魔王的名头,静悄悄地搞事情。名垂青史那些事情留给蜀山……云鹤府众人就好。某则做个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侠客,算是变相圆了,仗剑江湖载酒行的梦。

    袁天罡:“……”

    某听到的是什么?马骡、插梨……滕王玩得越来越野了。虽然据野史记载,马骡就是江都王建的“杰作”,其实吕氏春秋有记载:赵简子有两白骡,而甚爱之。楚辞中亦有同驽骡与乘驵兮,杂斑駮与阘茸的诗句,由此可见,至少春秋时便已有马骡或者驴骡的存在,不过能够甚爱之的应是马骡。野史记载将事情安在江都王建身上,只因为他做的事情忒龌龊。

    张果也想到了江都王建,却不是江都王建本人,而是乌孙公主细君,元封六年(前105年)远嫁乌孙和亲,为昆莫的右夫人,匈奴得知乌孙与汉结盟以后,亦遣派单于女儿与昆莫成婚,为左夫人。汉书记载:昆莫年老,欲使其孙岑陬尚公主。公主不听,上书言状,天子报曰:“从其国俗,欲与乌孙共灭胡。”岑陬遂妻公主。昆莫死,岑陬代立……滕王所做烟花,至少可以保证百年内,不会出现和亲现象。

    “王爷的意思是草药或者粮食,也可以采用类似插接或者杂交的方式吗?”韦珪若有所思地看着李元婴,等到滕州和孙公研究一番,此种思路极有可能会带来农业的重大变革。

    李元婴散漫地伸了个懒腰,笑道:“看到淮河,某想到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又想到晋阳喜新橙,也许可以试试让橘橙柑柚像马骡那样,互相联个姻,又或者水稻也可以与某种野草联个姻,反正不用某去试验,天马行空般畅想下,还是蛮有趣滴。”

    看袁天罡和张果的脸色,就知道他们没想什么好人,不是某位喜欢踹人入水的江都王,就是北齐高家的那群疯子,又或者某位ue到一年三百六十日,至少三百日挂在大唐热搜榜上的某位炀帝。古人BT都变得殊途同归,没有什么创意。

    比如建为太子时,邯郸人梁蚡持女欲献之易王,建闻其美,私呼之,因留不出。蚡宣言曰:“子乃与其公争妻!”建使人杀蚡。蚡家上书,下廷尉考,会赦,不治。易王薨未葬,建居服舍,召易王所爱美人淖姬等凡十人与女干。建女弟徵臣为盖侯子妇,以易王丧来归,建复与女干。

    比如世祖性好握槊,士开善于此戏,由是遂有斯举。加以倾巧便僻,又能弹胡琵琶,因此亲狎。尝谓王曰:“殿下非天人也,是天帝也。”王曰:“卿非世人也,是世神也。”其深相爱如此。

    比如至洪洞戍,淑妃方以粉镜自玩,后声乱唱贼至,于是复走。内参自晋阳以皇后衣至,帝为按辔,命淑妃着之,然后去。

    ……某位炀帝的事情忒多,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某就不再赘述。

    “王爷,你天马行空的一个想法,就够我们忙活最少十年。”袁天罡轻甩拂尘,摇头叹息道。某需要再去更远更偏僻的深山转转,将那些躲得更隐蔽的隐士拽出来,那种白头发白胡子的也不能放过,做不了试验可以教徒弟……教那些道观里的人,茅山、嵩山、龙虎山、楼台观以及王屋山等地的人,只要年满十五又打不过某的人,都要出来做事,待在山顶看天象有甚用?既不能泄露天机,也不能改变天机,知不知道没甚区别。

    “袁公,你们若是十年之内能让水稻亩产千斤,不用费心修炼,大唐百姓自然会供奉你们成仙,功德无量哦。”李元婴用极具诱惑力的声音,十分真诚地说道。孙思邈和韦归藏被后世奉为药王,张果被抬入到八仙行列,而袁公你和你的亲亲徒弟李淳风却被称为妖人,公孙白更是直接查无此人。

    后世各种武侠小说或者仙侠小说里,确实有蜀山剑派,却很明显地跟此时的蜀山剑派,没什么实质性的关联,除了李靖的小儿子这个身份。他们更多的职责是于妖魔鬼怪争斗,维护人间正道,充当被献祭的悲情而又正义的角色,区别只在于献祭的是爱情还是生命。

    某位伟大的诗人曾说过: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袁天罡:“……”

    若是你眼里没有促狭的笑意,某也许会信那么一丢丢。

    张果抬起手来摸着下巴,微胖而又憨厚的脸上,满是睿智的沉思:水稻亩产千斤,成不成仙某不晓得,在蒸汽船、蒸汽船和玄路的配合下,大唐再无饥荒,某很确定。

    此事大有可为!

    手拍桌桉,郑重地说道:“某到滕州后,就去拜访农家大贤的……归家宅邸,请出他们所着的典籍,供孙黑今和韦三郞参考。”

    历代摸金校尉,还有北方蛮族南侵,他们只会在意那些帝王将相和士族大家的归家宅邸,因为里面有大量的金银财宝。农家大贤,奉神农为祖师,主张劝耕桑,以足衣食,主张贤者与民并耕而食。管子记载:农家将水灾、旱灾、风雾雪霜、疾病、虫灾合称为五害,认为五害是危害百姓生活和生产的重大灾害,只有解决了这些灾害问题,解除百姓的痛苦,百姓才会服从统治。

    更重要的一点是,农家的主张不是只喊口号,让别人去做,而是亲自身体力行地去实践。许行和他的几十个弟子,生活极为简朴,穿着普通的粗布衣服,靠打草鞋、编席子为生,不追求***厚禄,只是希望得到一块土地、一间房子,以便定居下来从事耕种。儒家门徒陈相、陈辛兄弟二人弃儒学农,投入许行门下,导致孟夫子对农家大肆……格外关切。

    汉书更是直接将农家列为九流之一,并称:农家者流,盖出于农稷之官。播百谷,劝耕桑,以足衣食,故八政一曰食,二曰货。孔子曰“所重民食“,此其所长也。及鄙者为之,以为无所事圣王,欲使君臣并耕,悖上下之序。

    呵呵,反正闹饥荒时,饿肚子的不是他们,他们随时可以换个主子捧臭脚。

    李元婴低头喝茶,用行动表达着:你说什么?某听不见!

    某知道盗墓是不对滴,可谁还没有看过龙分金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关门如有八重险,不出阴阳八卦形?某只是有一点点好奇,真的只有一点点。

    韦珪却很认真地看向张果,说道:“算某一个。”

    “啪”地一声,袁天罡实在没忍住,抬手拍额头,磨着牙说道:“你们都给某消停些,挂着云鹤府的正式官职,竟然说些偷……”

    偷字有些太过严厉,他们出发点总是好的……深吸了口气,换了个说法道:“随意挖土会影响农耕,不要给云鹤监找麻烦。”

    摸金校尉和发丘中郎将的名声,实在是不怎么滴。虽然滕王不甚在乎名声,可奢靡浪费和盗墓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

    李元婴:“……”

    呃哦,热闹看不成了。

    ……

第306章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程知节按住李元婴的左手,朝他微微摇头,不让他掺和,亲王盗墓的名声不能要,陛下会真的生气。花钱建楼阁再多,那也是花陛下给的钱。只要陛下没意见,别人的意见和滕王没有半文钱关系,有本事你们也让陛下赏赐工匠和银钱。

    “长安弘文馆里藏书颇多,你们可以拿云鹤府令牌去查阅,就不要去惊扰农家大贤们了。”李元婴没想到匪头出身的程知节会反对盗墓,不过想想摸金校尉那不甚光彩的名声,又在情理之中,如今不是乱世,盗墓有伤天合与私德。“张公也要克制下想去拜访归家宅邸的想法,云鹤府土署的各项事务,可离不开你与韦三郎的主持和甄选。”

    事有轻重缓急,大不了某造假本古籍,扔在阿兄书房或者弘文馆某处隐蔽角落,让腹黑雉、李司农或者窦少府不经意间发现,进而茅塞顿开,研究出作物杂交之术。

    “喏。”张果和韦珪相视一眼,叉手一礼,恭谨地应道。

    弘文馆的古籍,不是不能借阅,而是借了也没什么意义,农家典籍能找到三五本,都属于侥天之幸。在儒家不遗余力地打压下,农家本就艰难求存,又经历了三国魏晋南北十六国的大动荡,典籍能保存下来的数量,呵呵,若不是有贾思勰的齐民要术,损失会更加不可估量。

    牡丹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将朱色信笺放到李元婴手边,又默默退后。

    “……”李元婴眉头微皱看向朱色信笺……事情按轻重缓急,分朱绯青绿,与官服同色系。直接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说道。“让许圉师带人去招待高别驾,就说某在广野泽钓鱼,心情不好,不见客。”

    此时的扬州都督是小八李贞,母为燕贤妃,也就是后来的燕德妃,杨师道的嫡亲外甥女,某的武孺人的姨表姐,贞观十年封贤妃。所以武大头上面那位刘贤妃,压根就不存在,至于武大头也许不受宠,但要说被同期入宫的人踩来踩去,呵呵,太想当然了。只有春花(晋阳公主原来的首席大宫女在150章封为婕妤)那种既无家世背景,又背主不忠的人,才会被踩来踩去,踩成后宫里的一根梅菜。

    思路又扯远了,小八再怎么年少不懂事(比某大一岁),也不会跑到洪泽湖去找某的不自在。原本以为高俭退到扬州是下水道堵塞……想通了,如今看来,是为了最近抓住某的小辫子,好成批制作小鞋送给某。

    牡丹盈盈一礼,默默转身离开。

    疑惑地看向牡丹离去的背影,李元婴轻敲书桉问道:“春桃,谁给牡丹气受了?”

    “王爷,昨夜火锅麻辣入味。”春桃将信笺收走,语气极其复杂地轻声说道。

    牡丹在王爷心里,还是与别个不同的,不过是没有唱喏,便担心她受欺负……王爷总是忘记她那不输裴十七的剑法,哪个会吃饱了撑的去招惹她?

    李元婴:“……”

    “王爷,某认为可以让李司农去信给许皎,变相催促一下,他寻找稻米的时间有点过长。”程知节很贴心地帮李元婴转移话题,就是眼里的笑意有些辣目。

    南齐书记载:林邑有金山,金汁流出于浦。事尼乾道,铸金银人像,大十围。元嘉二十二年,交州刺史檀和之伐林邑……进兵破其北界犬戎区栗城,获金宝无算,毁其金人,得黄金数万斤,余物称是。

    梁书记载:其国有金山,石皆赤色,其中生金。金夜则出飞,状如萤火。又出玳冒、贝齿、吉贝、沉木香。

    “林邑多宝物,以免他锦帛动心,忘记去那里的目的。”

    听到林邑二字,李元婴突然想起旧唐书上林邑的相关记载,俗以十二月为岁首,稻岁再熟……贞观初,遣使贡驯犀。四年,其王范头黎遣使献火珠,大如鸡卵,圆白皎洁,光照数尺,状如水精,正午向日。以艾蒸之,即火燃。五年,又献五色鹦鹉。太宗异之,诏太子右庶子李百药为之赋。又献白鹦鹉,精识辩慧,善于应答。太宗悯之,并付其使,令放还于林薮……那为甚阿兄他们的表现,都不知道稻岁再熟呢?还有那个高俭,他可是在交趾郡待过不止一年,最开始还是县主簿……而旧唐书成书于后晋开运二年,而后晋最南也就到鄂州(武汉附近),离最早传入地胡建有很远的距离不说,距占城稻最开始传入的时间北宋初,也差着近二十年呢!那么,某到底该信谁么?

    ……此时不适合想自林邑以南,皆卷发黑身,通号为昆仑!

    “滕王?”程知节看到李元婴盯着交州那块舆图,眉头越皱越紧,不知为何心里发毛,很小声地喊道。

    “老程,县主簿的职责为何?”李元婴抬起头看向程知节,问道。

    程知节听到老程二字微愣了下,嘴角随后上扬笑道:“县主簿掌考核簿籍文书,纠正违法,掌印鉴,算是县令的左膀右臂和顶缸最佳人选。”

    某为什么会清楚?因为某的原配夫人便是县令之女,至于能娶到乌水房的崔氏女为继室,那是某的本事,嘿嘿。

    “也就是说,他们不管县里的农事?”李元婴的手指敲书桉的频率明显变快。

    韦珪转了下眼睛,轻声说道:“贾齐农讥讽儒家子弟: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李元婴:“……”

    嫩不要欺负某没文化,那句话明明出自论语微子:子路从而后,遇丈人,以杖荷莜。子路问曰:“子见夫子乎?”丈人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植其杖而芸……子曰:“隐者也。”使子路反见之。然后子路回来后不啦不啦地发表一堆君臣伦理,君臣之义,站在宏观角度指责了一番隐士的不道德。

    李淳风也曾经指责过杜四郎(169章),也不能说不对,只是每个人的选择不同而已。不是所有人都想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

    “王爷的意思是,交州没有好稻?”和李元婴打过交道最多的袁天罡,试探着问道。

    ……

第307章大唐第一背锅侠闪亮登场!(3k)

    “时兵部尚书斛斯政亡奔高丽,士廉坐与交游,谪为朱鸢主簿。”李元婴微挑眉头,语气平澹地说道。

    袁天罡:“……”

    朱鸢县,属交趾郡,交趾郡属此时的交州……此坑太大,弄不好滕王会把他自己先埋了!

    程知节摸着嘴边的胡须,眼神铮明瓦亮地看着李元婴,想要坑高士廉确实比长孙无忌容易,倒不是说他比高俭聪明,而是陛下对他这块面团的信任,无人能及。只要陛下在,他就不会有任何危险,除非他想造反。陛下有三位嫡子,他脑袋就是被驴踢了之后被门挤再被螃蟹夹过,也不会去造陛下的反。高士廉抚育过文德皇后和长孙面团,还在被贬赴任之前,安排好妹妹的住所,评选前朝好兄长好阿舅,他绝对能进前五。

    美中不足的是,高士廉最开始站队萧铣,若不是李靖用奇谋打乱他们的计划,平乱萧铣的结果,那可真是……不好言说。

    花好月圆之时,自然没人会提及此事,但若是有人先动手撕开一角,那些想要谋取某些位置的人,呵呵,好虎尚且架不住一群狼,高士廉就只能自求多福咯。

    “交州稻未必适合大唐。”韦珪沉思片刻后,用词谨慎地说道。水土和气候不同,想要推广种植,不可能一蹴而就。如果某说不通,等到滕州后,让孙公和滕王说,他长于深宫,不将稻子当成野草纵马狂奔,某就很知足了。

    手指划过岭南道,李元婴散漫地笑道:“江南道能否种植某不清楚,岭南道应该无甚问题。至于试验,雷州和崖州可以先行,雷州刺史崔义直和崖州刺史房仁裕均为能臣,不会敷衍塞则。儋州和振州又在崖州之南,便于大规模试验。”

    后世崖州区试验田,杂交水稻双季亩产已经实现三千斤,还有海水稻的成功……孙思邈和韦珪太忙,他们没法专心只研究水稻,司农寺离谁更适合呢?看向角落里的舍人崔兴宗,问道:“如今何人为司农少卿?”

    崔兴宗犹豫片刻,低声说道:“回王爷,目前的司农少卿是唐同人和刘仁景。”

    直呼唐孺人父亲的名讳,某有一点点慌张。

    李元婴:“……”

    为什么没人告诉某,七娘的父亲在司农寺?还好武二娘的爹,已经驾鹤西去,不过就算她爹尚在人间,也改变不了她入宫的轨迹,袁某人贵人之极的说法,太让人心动。

    转头看向程知节,问道:“那个刘仁景什么来历?”

    “夔国公刘弘基之从子。”程知节看到李元婴眼里闪过的无奈之情,忍着笑说道。刘弘基为太原元谋功臣之一不说,随陛下西进长安……当时叫大兴城,各路兵马尚未到达时,他已首战告捷,在诸将之中功为第一。

    李元婴抬头望天:刘弘基,凌烟阁功臣位列第十一的勐人,与李孝常交往甚密,因他反于利州遭到牵连而被免官除名,还能被重新起复,出任易州刺史,恢复封爵……以年老为由,请求致仕,如今每月只有初一、十五才上朝,挂着辅国大将军的名头,禄赐同于职事,过得比李靖都舒服……忘了说一点,这位勐人今年五十有七,仅仅比李靖小十一岁。旧唐书记载:永徽元年(650年),食邑加封至一千一百户,同年病逝,终年六十九岁。腹黑雉深感悲痛,悲痛到三天没上朝,追赠他为开府仪同三司、并州都督,赐谥为襄,并将他陪葬昭陵。

    若是将唐少卿派去专职研究水稻,不知道唐傅和七娘,会不会让某体验到何为水深火热?

    “王爷,某家客师虽然驽钝了些,却可前往雷州、崖州或者振州负责记录交州稻的种植情况。”袁天罡眸光微转,一甩拂尘,轻声笑道。

    那竖子,比李淳风还不成器,让他去岭南待几年收收性子,以免被有心人忽悠,泄露天机,招来劫难……收起拂尘,从袖子里取出龟壳来,开始今日份摇龟壳卜卦

    ……劫难依然没退,唉,收起铜钱……等等,袁天罡将要收进龟壳的铜钱,拿起来观看……高人风范荡然无存地吼道:“李元婴!你个竖子!气煞吾也!某要回长安,某要找陛下,某要回老家!”

    李元婴特别无辜地眨了下眼睛,特别茫然地看着袁天罡,特别真诚地说道:“袁公,某做错了什么,你要直接说出来,你不说某怎么会知道哪里错了呢?不知道哪里错,又怎么能有纠正的机会呢?没有纠正的机会,就会继续犯错。某继续犯错,你会更加生气,你更加生气,某就会更加紧张,更加紧张的情况下,就会犯更多的错。如此循环往复之下,会很伤害我们之间的真挚的感情,那样某会伤心欲绝,伤心欲绝之下,有可能就会想纵马发泄心底的郁闷。至于郁闷能不能消解,某不晓得,却一定会将某阿兄也卷进来,他生气的话处理事情就会有失水准,一次两次三四次,五次六次七八次,九次十次次次怒,怒向政事全乱套。政事全乱套之后,大唐必有动荡,动荡之下,最遭殃的便是百姓,毕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那你将成为大唐乱局的罪魁祸首,被那些文人墨客写成千古罪人,然后被挂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十年百年千万年地被鞭挞和讨伐。某怎么忍心让你落入如此不堪的境地呢?所以,有事请直说。”

    唉,功力退化的忒严重,想当年某可是能滔滔不绝地说车轱辘话说三个小时,说得校长同意某的校园湖养鱼计划,还每年举行校园捕捞节,为食堂的创意菜品,提供丰富的试验食材。

    袁天罡:“……”

    某谢谢你哦!

    程知节缩了下脖子,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滕王忒不当人子!

    张果同情地看了眼袁天罡:大唐第一背锅侠闪亮登场!

    杜澈比较讲究,走到袁天罡身边,拿起一枚铜钱来看……呃哦,原来当时不是某算得不准,而是袁公师徒二人用的铜钱有问题,白瞎了某那些可爱的龟壳。

    “袁令,滕王没有机会换掉铜钱。”萧若元写下最后一个数字,放下炭笔,用温帕子擦干净手,从袖子里取出琉璃鉴,边仔细查看眼角的皮肤,边说道。“你老算出有劫难的时候,滕王还没开府出宫。”

    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换掉袁天罡手里的铜钱,只有公孙白他们几个能做到。韦归藏下山最早,却一直待在滕王府,上元日才见到袁天罡和孙思邈。按韦归藏的性格,他不会那么费劲地去换铜钱,会直接给袁天罡的茶水里加料,把那个劫难直接做实。孙思邈,与袁天罡虽然相看两相厌,却是只许自己太岁头上动土,不许他人吹灰的主,更不可能换掉铜钱。张果到的最晚不说,还总是在外奔波,更重要的是,他见到袁天罡就像老鼠见到狸猫,野兔见到猎犬,家雀见到苍鹰,天生被尅,借他十八个熊胆,他也不敢呢。公孙白,他会挥剑砍掉想要坑袁天罡的人。

    那么,是谁换掉铜钱滴呢?不知为何,眼前闪过某位小公主那张软糯可爱的小脸……

    ……错觉,一定是错觉!晋阳公主真的,真的,真的还是个孩子。

    袁天罡:“……”

    ……

    “阿兄,我真的好想好想好想阿叔。”晋阳公主趴在书桉上,忽闪着大眼睛,可怜巴巴地都着嘴说道。阿耶总说阿叔快回来了,可又是半个月过去了,我依然没有见到他。

    李治没有放下手里的笔,边写边温声劝慰道:“萧相已经前往安东都护府,卢国公要回来述职另做安排,苏大总管也要带着战利品回来参加元正大朝会,阿叔最迟再过半个月,便会回来。”

    原来对阿叔安排老bing去民安署,某持保留态度。他们的优点是坚毅,服从命令,令行禁止,可缺点同样明显,被战场熏陶得戾气有些大,只比山匪好一点点,他们不会在路边高喊:“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据说当年瓦岗群豪,就是如此获得起步资金的,不过卢国公他们坚决不承认,说那是污蔑,用心极其险恶的污蔑,他们是替天行道的豪杰,与普通山匪有着本质的区别。

    目前看来,老bing与县衙仆役、各卫巡逻侍卫,配合相当默契,不论是缉捕蟊贼,还是户籍管理,又或者调解纠纷,处理的那叫一个完美。如今的长安城,安全有序,繁荣和谐,充满活力……两轮车和三轮车的速度,也很彪悍,某很喜欢。

    晋阳公主鼓起腮,气呼呼地瞪着李治:阿兄自从去民安署做事,就越来越像阿耶,以忽悠人为乐事,哼╭(╯^╰)╮!

    “晋阳,将你的那辆二轮车借我用下!”高阳公主人未到而声先至,清脆的声音有一点点尖利,打破了立政殿西偏殿的平静。

    李治忍着笑眨了下眼睛,很有兄长之爱地问道:“某帮你打发走高阳,你不要在生气了,可好?”

    晋阳公主:“……”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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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兄唐太宗介绍:
贞观之治有多青史留名,滕王李元婴的名字就有多……臭!原本可以和别的纨绔一样湮没在历史长河里,只可惜有个造反的家伙,写了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从此,历史就不曾遗忘过他……家兄唐太宗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家兄唐太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家兄唐太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