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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红薯刺客     家兄唐太宗txt下载     家兄唐太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85章有些忒过……相煎何太急?

    夕阳下的杨柳,真的很俊俏……萧锴被歌声转移了注意力,看向河岸,只可惜他不知道徐云鹤的诗句: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

    否则,定然会引为知己,然后搭着肩膀搂着腰,去画舫欣赏: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象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公孙白优雅地吃着白灼蒲根和白灼菠薐菜(菠菜)……还是蒲根更显得优雅从容,菠薐菜的叶子有些宽。那个慧昭秃马户他晓得滴,长沙王陈叔坚的幕僚属官,后来害怕被牵连,销声匿迹,隐于林谷,拾橡栗而食,掬溪涧而饮,遇到一个游方的老秃马户,惊叹道:“子骨法甚奇当无疾耳。”他再三拜请赐药……秃马户的药都敢吃,真真时无知者无畏。老秃马户很有自知之明地忽悠道:“子无刘君之寿奈何。虽服吾药亦无所补遂。”准备离开之前,却又反过来故作高深地说道:“尘俗以名利相胜。竟何有哉。唯释氏可以舍此矣。”

    然后……然后慧昭就被忽悠瘸了,自行剃度为秃马户,从此更加不干人事……公孙白微不可见地撇了撇嘴角,在心里默默吐槽道。之所以如此清楚慧昭的经历,只因为他如今还在蜀山洗剑池那里吭哧瘪肚地洗剑呢。呃,也没洗多久,十余年而已。气定神闲地说道:“可以通知萧十一,让他送慧昭来扬州。”

    李元婴扭头看向公孙白,木然呆愣如同憨鹅般眨了下眼睛,有些难以置信而又茫然地问道:“先生,你怎么连大唐的僧人也zh……孜孜不倦,无敢逸豫?大家都是混生活讨口饭吃的苦……天涯沦落人,是不是有些忒过……相煎何太急?”

    据宋高僧传记载,慧昭和尚历经四朝,不是四位皇帝的小四朝,而是经历了梁陈隋唐,真正意义上的四个朝代,并于二百九十岁时,不知所踪。曾有一位住在开元寺旁边且年逾八十的老翁说:“自我住在此处起,慧昭法师已经在这里久居六十年之久。如今我已白发苍苍,几近入土,可是慧昭法师依然如六十年前一样,容貌没有任何变化!”

    之所以猛记得如此清楚明白没犹豫,只因他是历史上四大长寿之人中一位,其余三位分别是张三丰,李庆远和陈俊,而且他们四位中张三丰走的最早,享年二百一十七岁

    ……也许,慧昭长寿的真正原因,在于韦三郎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试验?

    “慧昭自己主动入山拜访,而且留在蜀山不走与某无关,只因为杜四为他起卦,寿元无极。”公孙白慢悠悠地说道。“当时正好他还帮韦三起了一卦上上大吉,然后韦三就被不知为何突然发疯的野猪撞飞了,还是当着慧昭的面被撞飞滴,前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慧昭言辞恳切而又特别真诚地要求入洗剑池洗剑,并声称坚决不下山。”

    李元婴:“……”

    难怪韦三郎坚决不移地和野猪较劲,非要培训它们爬树……不要问为什么他的眼中常含泪水,只因为他爱野猪爱得深沉。

    “据说他是宋孝文帝之玄孙,曾祖为鄱阳王休业,祖父为士弘,不知真假?”欧阳询很有求知精神地求证道。曾有传言,他出生那年正是达摩渡江那年,算起来如今已近双甲之年,委实令人羡慕和费解。袁天罡和虞不胜衣的年龄与他相比,也差着两三代人呢。

    公孙白端起酒杯,声音里带着一丝怅然,低声说道:“按长沙王书坚的说法,就算不是那年,也不会相差太多。”

    寿元无极,听起来很美而已。看着相熟之人越来越少,看着不同的王朝兴衰更迭……疲惫不堪,那种疲惫不是身体上的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而是反复地苦其心志,既没有想自戕远离的勇气,也看不到成仙飞升的希望,更无法改变朝堂的策略,将秃马户彻底撵出去,做到真正的灭佛。

    佛门中人,就像荒原中的野草,哪怕是石头缝里,他们都能扎根发芽,整出一片绿色来。

    “崔舍人,明日传信给十一郎,待他回扬州之时,请慧昭法师同行,坐镇大明寺弘扬普度众生之法。”李元婴无法安慰公孙白那颗受伤深重且饱经沧桑的小心脏,俗话说得好: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郭德云更说过:其实我挺厌恶那种不明白任何情况,就劝你一定要大度的人,离他远一点,雷劈他的时候会连累你。

    李元婴很确信,他不想被雷劈,更不想牵连身边的人跟着一起被劈。

    “喏。”崔兴宗放下手里的酒杯,叉手一礼,声音轻快地应道。暖风熏人醉,画舫赏美人的扬州,比在海上颠簸着捕捞鱼获,还有在莽荒大陆寻找矿藏和新种子,好的不是一点点,而是亿点点。这才是滕王该享受的生活,他们这些属官,跟着沾一点点小小的光~

    至于那些妄想阻挠扬州府改造的人,呵呵,他们这些舍人和侍读……骆宾王和蜀山剑派的诸位神人除外,从小学的就是如何与士族世家周旋,在互相扯皮挖坑妥协和对抗中,实现想要的目的。

    说实话,这些年都是蜀山剑派的人在做事,他们没有多少用武之地,也就裴承先和程处弼还算有一席之地,但是,裴承先属于闷葫芦,三棍子下去……他会直接给你一枪,火枪的枪,送人归西。程处弼就和莽夫没有多大的区别,虽然继任卢国公府人出身乌水房,但很显而易见的是,卢国公对他的影响远远大于温雅端方的崔氏夫人。

    滕王对他们忒好了,让他们有种每日都在吃白食的愧疚感,总算有用武之地了……不用再担心会被阿娘威胁打断腿。身为长公主,就算不用温良恭俭让,多少也应该娴雅些,唉,苦了阿耶咯。

    王爷的后院,既有关陇世家又有山东士族,还有后宫新贵,啧啧啧,坐等吃瓜看百……戏不能乱看,会出大问题滴。

    “春风动春心,流目瞩山林。山林多奇采,阳鸟吐清音。绿荑带长路,丹椒重紫茎。流吹出郊外……”乐伎们更换了曲子,声音更加柔媚。

    ……

第486章骗骗那些不知道实情的外人

    “娉婷扬袖舞,阿那曲身轻。照灼兰光在,容冶春风生。”舞伎们随着曲调甩袖子,甩的很有江南水乡柔情似水的韵味。

    李元婴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瓷白如玉的酒杯,轻轻晃着……府里的舞伎舞姿的拿捏很精准,神情也调整得很柔媚,只是,只是多少有些刻意,没有画舫舞伎的那种浑然天成,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老话总结的那是相当滴精准。

    追她的男人排到高卢鸡又酷爱喝鱼头汤的张某绮演技再好,也演不了弱风扶柳的林怼怼。山楂树下的眯眯眼静秋再怎么化妆,也演不了祸国妖姬苏狐狸。同理,在伪装者里当了外科医生的咨询顾问某东,再怎么演离婚失业的中年大叔,给人的感觉都像霸总下凡体验成人版变形计。官宣老婆红杏出墙的许三多,再怎么西装革履,给人的感觉最多也就是暴发户装大尾巴狼。

    个人的形象条件,尤其是特别鲜明的时候,很难通过别的手段来走向另一个极端……泡菜国的换脸术除外,脚盆鸡的化妆术除外,种花家的美颜相机除外。

    “滕王,家父来信让某问下,北面的矿藏可以开采,为何兴安附近的不行?看守山林的人,也许会监守自盗。”夜色青冥华灯初上,酒意微醺的萧锴端着酒杯,拎着酒壶走过来,低声说道。

    李元婴用酒杯轻碰了下萧锴的酒杯,低声笑道:“锴兄不用担心,政事堂会继续制定规则,五年之内他们还不敢伸手。更北的地方不止寒冷,还荒无人烟,我们在那里可以闷声发大财,不会被番邦有邻们找到矿藏的落脚点,他们就只能听凭我们随意讲传奇话本子,晓得了吧?”

    后世那些商界大佬,不分国界,不分年龄,谁没有点传奇故事?他们不但有各种匪夷所思的传奇故事,还熬煮成成吨成吨的鸡汤,摆在各大书城和机场免税店的显眼位置,为那些想要改变命运的勇士们,提供强有力的证据支撑(割掉一茬又一茬的鲜嫩韭菜)。

    比如哈佛肄业的比微软,比如勤勤恳恳的巴某特,比如从不在乎钱的杰克马,比如不知妻美的东东强,比如出身普普通通的企鹅马,又比如白手起家的妈阁赌王和香江首富……只是后来大家更喜欢看葱油饼在网上怼人,一拳209的畅爽人生……虽然他也曾有过类似舌忝犬的行为,但是那不能叫舌忝犬,那叫太子爷寻找真爱。还有万柳少爷,江浙沪大小姐们的随随便便就幸福躺平的小日子。

    萧锴愣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明白了李元婴背后的真实意图……(贞观)三年陛下诏修梁齐陈周隋书五代史,以魏徵修隋史,并与房玄龄总监诸史。魏徵对梁、陈、齐史各为总论,对隋史总加撰定。(贞观)十年,五代史一同完成。隋书记载:时太子勇失爱于上,潜有废立之意。谓颎曰:“晋王妃有神凭之,言王必有天下,若之何?”颎长跪曰:“长幼有序,其可废乎!”上默然而止……当年姑母看到此处,亦默然良久。

    说白了,就是前姑父想要夺嫡,造势姑母善于占侯……后来还有异鸟替死事件,开皇十五年,姑母突然生了一场大病,久久不能痊愈,前姑父那时还只是晋王,命柳顾言致书智顗法师,请求他为姑母祈福。

    智顗法师率僧侣建斋七日,行金光明忏。至第六日傍晚,忽降异鸟飞入斋坛,宛转而死。须臾死而复苏飞去,又闻豕吟之声。众人惊异地看向智顗法师。智顗法师气定神闲智珠在握地说道:“此相现者,妃当愈矣。鸟死复苏,表盍棺还起。豕幽鸣显示斋福相乘。”

    第二日,姑母便痊愈如初,前姑父十分高兴并大肆庆祝……死而复苏的异鸟,历来典籍记载,只有凤鸟有此神异,姑母是凤鸟,那么前姑父是什么身份?不言而喻。呵呵,智顗法师与萧家的关系,也就骗骗那些不知道实情的外人。

    “滕王,如今明白了高公为何会被美人折了腰吧?”萧锴用肩膀轻碰了下李元婴的肩膀,看了眼舞伎,笑容意味深长地低声问道。“谁家女儿对门居,开颜发艳照里闾。南窗北牖挂明光,罗帷绮箔脂粉香。女儿年几十五六,窈窕无双颜如玉。”

    李元婴很无语地横了萧锴一眼,唐俭、李靖、魏徵、虞世南和欧阳询都在一旁看着呢,他的笑容如此猥琐,就不怕以后进不来滕王府吗?他老爹萧瑀,都被他们和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联手整的五起四落,最后总算想明白了,认清了现实,知道段位相差太大,为了避免出现第六次被贬出长安,自请去安东大都护府任职……事实证明,他成为了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典范。

    “锴兄,明日你陪某乘坐画舫游河,我们实地考察一下扬州城的水系。”看到李靖瞬间凌厉起来的眼神,李元婴很有兄弟情谊地打圆场道。兰陵萧氏那不是一般世家,不但成就帝王霸业,还崇佛重道,更是才子频出,引领南朝之风骚。刚才萧锴所说之诗句,便是出于其祖,那位舍身为佛又封陶弘景为山中宰相的梁武帝。

    “某正有此意。”萧锴感到脊背发凉,却没敢去探寻是谁带来的毛骨悚然的感觉,反正在座的各位,他哪位都得罪不起……比德芙还畅享丝滑般顺着李元婴的话说道。“扬州城的各处盛景,若是有所破坏,那就太可惜了。”

    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为人生三大理想,扬州城是文人骚客的理想之地,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既有丝竹管弦之盛,也可以一觞一咏,均足以畅叙各种情怀。不同于长安,在这里的想法真的会相对来说更纯粹。

    若是在长安……子贡曰:“有美玉于斯,韫椟而藏诸?求善贾而沽诸?”子曰:“沽之哉,沽之哉!我待贾者也。”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简而言之,待在长安就会被裹挟着: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

    李元婴:“……”

    ……

第487章人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的

    破坏各处盛景?呵呵呵,没有平山堂,没有瘦西湖,没有二十四桥,更没有盐商们为了斗富修建的各式园林,能破坏掉滴景观真滴真滴很有限,你们这群……李元婴有些落寞地耷下肩膀,他们确实没有见过摩天大楼,也没有见过飞机高铁和电视上的空间站,可是他们家人都在身旁,拥有着大唐最顶尖的资源……脑海里突然闪现过李元晓的那张低调到让人很容易忽略掉的脸:他似乎有些不对劲。

    别的兄长,也是年纪不大就离开长安任职,就是二兄李二凤家的熊孩子们,很多也比他更早地去外地任职,承担起刺史或者都督的职责,青雀……魏王泰属于皇三代中的例外,不然他也不会膨胀到想要争东宫之位……李元婴复盘了下元正休沐期间李元晓的表现,眉头越皱越紧:他真的很不对劲!

    “王爷?”唐俭发现李元婴眉头紧锁,放下手里的酒杯,有些担忧地轻声喊道。滕王不是徐王韩王那种贤王,不会担忧洪涝干旱,也不会操心春耕秋收,更不会费心劳力地去处理案牍文书,他极少有皱眉的时候。

    李元婴回过神来,看到唐俭担忧的眼神,扬起嘴角,笑道:“唐傅,某无事,只是在想有哪些盛景,却发现没有多少存留下来的古迹,某可以随意堆砌喜欢的不同风格。”

    茫茫中原九州,从不缺少暴风雨的打击,也从不缺少汹涌着的悲愤的河流,总会有无止息地吹刮着的激怒的风,最终迎来那来自林间的无比温柔的黎明。没办法,这块土地太过富饶广袤,这里的人们太过温和谦逊,又总喜欢用中庸之道去看待问题和解决问题……人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人,有时候需要露出锋芒,更需要亮出獠牙,才能在群狼环伺的险境中,不被分而食之。

    “阿叔,我可以帮忙哦~”晋阳公主高高举起右手,红红的小脸圆润可爱……

    ……红红的小脸?李元婴看向她身后的春花,轻声说道:“送公主去王妃那里,多喝一碗鲜鱼羹解酒,不许她再碰果子酒。”

    有些人一杯倒,有些人越喝脸越红,晋阳小包子的酒量,明显和她阿耶、阿叔和阿兄不是同一个水准。年龄太小,喝酒易伤身,过几年及笄之后再说。

    又转过头去看向沅孺人牡丹,低声吩咐道:“你也回去歇息,以免有些人不小心走迷路,惊到后院的花花朵朵。”

    后院的花花朵朵可不都是小白花,还有几朵霸王花,她们的实力不宜过早暴露,好钢要用在刀把上……刀背上……刀刃上!怎么突然有种逐渐多鱼化的既视感……李元婴抬起手来揉了揉太阳穴,关键是他也没想到,明明看起来小白花般柔弱不能自理的美人,竟然和儒家的书生一样,不光善于以德服人,更善于以理服人。

    “喏。”沅孺人牡丹和春花躬身应道,带着其余侍女,护送着嘟着嘴鼓着腮的晋阳公主朝后院走去。

    晋阳公主暗戳戳地送给牡丹一对小白眼球,不是她怂,而是某人既曾教过她板砖三十六式,又是名正言顺的副牌小阿婶……绝不是她打不过,阿叔说过,功夫再高也怕菜刀,身法再好一砖撂倒,她手里的板砖,可是被云鹤府几位大佬开过光滴。

    也就滕王能让晋阳公主乖顺地按吩咐做事,陛下架不住她的撒娇卖萌,虽然明知道不该妥协,却还是会一退再退……唐俭默默吐着槽,端起酒杯来敬虞世南,身为公主傅,他真的很悠闲,晋阳公主都比他忙不止三五倍。

    舞伎已经改跳曲律惊艳中带着半缕苍凉的高昌舞,随着常乐公主携子带女来到长安,曲三娘接到了她家老母亲平安的消息之后,她的眼神里便没有了那种紧张和局促,越发的从容自在。

    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李元婴想到长安三万里里面的那个李太白,挑起嘴角来,看向夜空中的那轮明月,轻声笑道:“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

    最后一句是忧来其如何?凄怆摧心肝……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今日怎么又突然伤感起来,还没到每个月都会伤感几日的更年期状态,不要以为只有女人有更年期,男人也有,只是不说而已。所以,男人永远喜欢十八岁二十岁的鲜嫩活泼……两世加起来的心理年龄,倒是也差不多该犯病了,何以解忧?唯有美人!

    酒意微醺地说道:“三娘,将琵琶交给别人,你过来陪某喝酒。”

    曲三娘将琵琶交给身后的乐伎,莲步轻移,来到李元婴身边,执壶倒酒,一副身娇体弱易推倒的样子,活色生香。

    肤白胜雪的美人,五官深邃立体,梳着双螺髻穿着襦裙,堪比后世的唐装版芭比娃娃……李元婴慢悠悠地喝着酒:果然,什么伤感都是矫情。风吹柳花满店……堂香,吴姬……三娘压酒劝君尝,难怪都说美人是解语花,诚不欺我。

    开元天宝遗事记载:明皇,秋八月,太液池有千叶白莲数枝盛开,帝与贵戚宴赏焉。左右皆叹羡,久之,帝指贵妃示於左右曰:“争如我解语花?”

    不管他们爱情开始的方式如何……不走寻常路,过程还是挺甜滴,格调清奇的清平调和清平乐,仙气缥缈的霓裳羽衣舞,还有后来的长恨歌长生殿,从诗词到歌舞,从昆曲到京剧,为文化事业的进步,提供了经久不衰的灵感素材。

    手指轻扣案几,慢悠悠唱道:“画堂春昼,莺羽披新绣。百草巧求花下斗,只赌珠玑满斗。日晚却理残妆,庭前闲舞霓裳。谁道腰肢窈窕,折旋笑得君王。”

    唐俭

    ……

第488章人不轻狂枉少年

    “滕王,你……你还真是年少风流,风流得别有韵致,某等只能甘拜下风,退一射之地。”萧锴最先回过神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轻声感叹道。“如此佳作,某等当浮三大白。”

    日晚却理残妆,庭前闲舞霓裳。谁道腰肢窈窕,折旋笑得君郞,真真是鲜肤一何润;秀色若可餐。比窈窕多容仪,婉媚巧笑言,还活色生香,动人心弦。

    李靖抬手捂眼,突然之间,他明白了为什么当年赵王会选择徒能读其父书传,不知合变的赵括替代老将廉颇,绝不只是因为那不甚高明的间计:秦之所恶,独畏马服君赵奢之子赵括为将耳。

    太史公说括自少时学兵法,言兵事,以天下莫能当……还是很有道理的。就像读过滕王诗句之人,绝不会相信他至今还是独善其身,欣赏巫山云雨之美,真的只是赏云赏雨,和神女没有半文钱关系。

    “王爷,你是想扬州的花魁们也来府外,转悠着和你来场命中注定的偶遇吗?”魏徵想到长安滕王府外的美人,感觉他的脑壳处于随时爆炸的状态中,唐俭的嫡孙女是左孺人,他没法畅所欲言。李靖,呵呵,他媳妇当年就是慧眼识英雄,一见钟情夜奔而来。虞世南和欧阳询,他们一个见识过玉树***花,一个赏过琼花胜雪,只会认为花魁们的小心思,不足为虑,不足为惧,人不轻狂枉少年。可是……陛下会怎么想?

    李元婴挑起嘴角,三分邪肆七分惫懒地笑道:“魏公不必担忧,某这段时间带着王妃和各位夫人画舫游河,除非有自认为容貌不逊色于王妃她们的花魁,其余人等不会有勇气在府外转悠。与其想着进府,还不如想着怎么在画舫中博某一笑,留下一首半阙的诗句,身价百倍来得实在。”

    能当花魁的人,都不会太蠢,恋爱脑除外,但是恋爱脑也是有条件有门槛滴,俊俏书生若是没有才高八斗,又没发上几遍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誓言,花魁们是不会动心到想要赎身上岸,放弃夜夜笙歌滴。唐宋时期的花魁,那是真的有好几把刷子才能上位。也还没有犯官家眷充入教坊司的惩罚手段,大唐一般是充入掖庭为奴或者送入军营歌舞伎,看清楚是伎不是女支,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前者中的佼佼者为上官婉儿,称量天下士,在波云诡谲的正攵氵台漩涡中,搅风搅雨;后者中的翘楚为薛涛,与某位诗人不得不说的往事,充分说明海后和海王之间的较量通常海王会技高一筹,薛涛笺和那些美丽的诗句,若不是后来出现了人比黄花瘦的李清照,她会是女诗人中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孤独者。

    为青楼从业者写诗并让她们身价百倍,并被引以为知己的才子词人,白衣卿相,是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的柳三变,以前的诗人也写过,但他们只是开路者,柳三变是拓路者,赢得身前生后名的拓路者。

    唐俭无语望天,原来是他们想得简单了,算了,还是不要告诉七娘真相,就让她以为滕王在意她们吧……不过,从另一角度来看,确实也算是在乎她们,花魁入府做姬妾,就算不作妖,那也是会分宠滴。

    “滕王,休沐日某与你同去。”萧锴伸手搭在李元婴的肩膀上,笑容十分暧昧地说道。“好诗好句怎么能没人喝彩呢?某的文采虽然一般般,当个释义的博士还是可以滴~”

    滕王调教美人的能力不是一般的强,沅孺人原来只是虢王府的舞伎,不说平平无奇,却也没有名动长安,自从入滕王府后……更准确地说,应该是自从见到滕王之后,随着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渐渐名动长安,名动大唐。

    还有那位曲三娘,逃亡公主的敏感身份,说实话,若不是因为滕王接手,她早就被送回高昌城,或者成为政事堂某位郎君的小妾,又或者宗室郡王的禁脔,反正不会是此时的悠然自在。

    更不要说春夏秋冬四位大宫女,她们手里掌握的……不可说,不可说,一说便是错。萧锴很确信一点,他不喜欢作死,更不喜欢带着家人一起作死。

    “只要你不怕萧公手里的荆条,某自然不会拒绝有你同行。”李元婴眨了下左眼,笑容灿烂,萧瑀自持身份,府里的歌舞伎数量,堪称国公府最低标准……由于他老人家突然开悟,自请去兴安府,爵位没有被李二凤一撸到底,依然是大唐宋国公。

    萧锴:“……”

    ……

    “呵呵,百草巧求花下斗,只赌珠玑满斗。”李世民看向房玄龄,挑眉问道。“滕王府的各项收入,有多少是我们所不知道不清楚的,竟能让美人用珠玑为赌注?”

    没等房玄龄回答,张阿难从一旁书架上搬过来一捆锦帛,放到李世民面前,低声说道:“陛下,这些是历年给予滕王的赏赐诏书和手谕。”

    陛下心情大悦或者心情不太好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赏赐诸王诸公主和政事堂诸位,私库充盈,有没有时间大兴土木建造宫殿,用不完,根本用不完。

    以云鹤府的各种发明为契机,少府、将作监和工部民部兵部,都成为了莫得感情的庞大的赚钱器械,从(贞观)十一年到现在,所获得的各项收入和税收,远超所有前朝,汉书记载:京师之钱累巨万,贯朽而不可校。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至腐败不可食。

    事实上,不止陛下的私库,国库,各州府的府库也都前所未有的充盈,国库里的铜钱数目之巨,远不及金银之数,更不要说各地的粮仓,扩建了三倍都放不下,今年已经再次安排扩建。

    贞观年,远胜于文景两朝。

    李世民微挑眉头,随着翻看的锦帛越来越多,眼睛越瞪越圆,难以置信地说道:“吾怎么会赏赐如此多?”

    “晋阳公主处,只是略逊一筹。”张阿难很小声地说道。

    李世民:“……”

    房玄龄……

    ……

第489章扬州丽人行

    “整理各处府库清册?”李元婴怎么也没想到李二凤见到他的新诗,没有赶来扬州揍人,而是去清点他口袋里有多少钢镚……既没有哪个妃嫔脑子万特到闹和离,又不用分财产支付赡养费,更不用担心谁敢睡他的床…垫子。年刚过完没多久,他闲着没事清点资产作甚?看向魏徵和唐俭,十分疑惑地问道。“他们没有按新规矩,月结、季结、半年结和年终清账吗?”

    唐俭眸光微转,有些迟疑不决地斟酌着说道:“也许和你那句莺羽披新绣,或者只赌珠玑满斗有关。”

    若是别人写出如此诗句,陛下不会在意这些细节,文人嘛,大家都懂滴。从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到孔盖兮翠旌,登九天兮抚彗星;竦长剑兮拥幼艾,荪独宜兮为民正;哪个不是入水能击三千里,扶摇直上九万里?

    更不要说宋玉的神女赋,司马相如的天子游猎赋,还有建安七子竹林七贤的诗词文章,就是江淹的诉离别之情的别赋,那也是守丹灶而不顾,炼金鼎而方坚,驾鹤上汉,骖鸾腾天。暂游万里,少别千年……使人意夺神骇,心折骨惊……

    ……极尽夸张之能事,务求一鸣惊人天下闻。

    李元婴无语望天,按唐傅的说法,他是否应该庆幸没有说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更应该庆幸没有改写诗圣的那首丽人行:三月三日天气新,扬州水边多丽人。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头上何所有?翠微盍叶垂鬓唇。背后何所见?珠压腰衱稳称身。

    就中云幕椒房……君王亲,御赐名号沅玉雅。紫驼之峰出翠釜,水精之盘行素鳞。犀箸厌饫久未下,鸾刀缕切空纷纶。亲事飞鞚不动尘,庖厨络绎送八珍……

    ……箫鼓哀吟感鬼神,宾从杂遝实要津。后来鞍马何逡巡,当轩下马入锦茵。杨花雪落覆白苹,青鸟飞去衔红巾。炙手可热势绝伦,慎莫近前丞相……滕王嗔!

    那将是妥妥滴将把柄送到长孙面团的手中,他会带领那些依然跟随他的小老弟们,疯狂送弹劾谏表入东偏殿,来场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的浪漫正攵氵台攻讦……

    失算了,失算了!应该顺势坑他一把大滴,坑到他步原来历史线里萧瑀的后尘,让李二凤罢免他的相位,收回全部封爵、封邑并且贬出京城,十年后再回长安!

    “王爷?王爷!”魏徵说了半天,才发现李元婴没有任何回应,已经神游天外,思绪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啊?!”李元婴回过神来,茫然地看向魏徵,不解地问道。“魏公,何事?”

    魏徵没有重复他说过的内容,他更好奇李元婴跑神的原因,兴致盎然地问道:“王爷刚才在想什么呢?”

    重复了下改版后的扬州丽人行诗句,李元婴挑起嘴角,明显不怀好意地笑着问道:“魏公,你说长孙司徒看到此诗之后,会不会欣喜若狂,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之下,撸起袖子下笔万言呢?”

    魏徵:“……”

    默默同情长孙面团。

    唐俭:“……”

    默默同情长孙面团。

    刚走到门口的长孙嘉庆:“……”

    从兄虽然有些……但是滕王如此坑人之法,是否有些过于阴险狡诈了?

    刚从西隔间抱着木匣子走出来的公孙白:“……”

    李淳风的试验结果,是否应该晚些再让滕王看?他十……万分担心袁疯子也会被他如此针对。虽然袁疯子做事不怎么地道,但罪不至此,罪不至此。

    厅堂内外的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像被按动了静止键,窗外的杏花随风散发着阵阵清香,远处的杨柳随风轻轻摆动……若是阎立本或者李淳风在此,定然可以绘制出春日高士宴乐图,流传后世。

    “嘉庆,你怎么有时间过来闲逛?”李元婴信奉的原则是:只要他不尴尬,尴尬就是别人滴。反正他是亲王,还是圣眷优渥的亲王,除非李二凤想要整他,否则,别人就算再看不惯他,也拿他毫无办法。

    就像长孙面团,谏表写的再多,言辞再恳切到恨不得谏言李二凤斩他狗头,见面依然要笑眯眯地叉手行礼,笑眯眯地敬酒斟茶,笑眯眯地恭维着云鹤府的那些物件,笑眯眯地说他领导有方慧眼识珠为国为民。

    “可是仁……渤海郡主想念某些特别的食材,又或者想念哪里的风物土仪?”

    没有任何夸张之处,来扬州不过七八日,那位持子自重的原仁平郡主,改封为渤海郡主的长孙嘉庆夫人,火速光圈出道,成为大唐版小作精,为各家茶余饭后提供无数谈资。

    当家主母们通常会以一句话作为总结陈词:东夷女子不知礼数,尔等小女郎嫁入夫家之后,切记不可如此行事,会令母家蒙羞,让家族中人抬不起头。

    说实话,渤海郡主用她的各种行为,转移走了至少三分之一的对于改造扬州城的注意力,大唐及以前的女子,在家中还是很有发言权滴。按理说,都督府应该送她一幅锦旗: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或者更确切的说法应该是,从南怂开始,程朱理学成为主流,女子的地位开始急转直下,渐渐失去话语权,江南的女子还能稍微好些,哪怕是辫子朝,采桑纺纱织绸的主力军,依然是女子,而经济基础决定着话语权。

    长孙嘉庆脸色瞬间半黑不黑,半白不白,灰败地如同被拔了毛的锦雉,拱手讨饶道:“滕王,还请嘴下留情,嘴下留情啊~”

    因为仁平改封渤海郡主之事,高公差点没原地爆炸,拄着拐杖追着从兄揍……从兄在家信里将过程写的极其详细,信末着重提醒他,无论如何,不能被滕王带跑偏了,成为他攻击长孙家的砖头。

    从兄似乎将事情想的复杂了,滕王很乐意递把柄给他,然后嗑着瓜子,悠哉悠哉地欣赏着他上蹿下跳的闹腾……没准还会帮着多添几把火,让陛下厌烦从兄,送他离开长安三万里。

    做了个标准的上揖礼,说道:“郡主如今日渐安稳,某过来是想看看,是否有什么事情能帮上忙搭把手,以谢滕王看顾之情。”

    魏徵:“……”

    ……

第490章说实话,没什么挑战性

    “三日后,某准备宴请扬州府各位贤达,登蜀冈赏春色。”李元婴没有理会魏徵有些抽筋的老眼皮,笑呵呵地说道。“嘉庆定要出席,为宴会再增添几分风雅之韵。”

    扬州城的人们不会忘记某位炀帝三次征伐高句丽的经历,更不会忘记他们被征收走的那些银钱米粮还有,人。唐初使节到高句丽时看到大量当年被他们俘获的隋人,他们的命运实惨,只能与当地游女交……繁衍后代,生下来的孩子,如果是女孩,那么命运和母亲一样,甚至刚一出生就被处死。如果是男孩,他将会和父亲一样成为奴隶……灭绝师太表示很懂,张无忌表示很淦,周芷若默默承受这誓言带来的痛苦,划伤殷离的脸,将赵敏扔到船上放逐大海自生自灭。

    游女,是指地位比较卑贱的女子,这些女子要么是族人犯罪被牵连,要么被原来的丈夫抛弃,为了换口饭吃,通常从事海鲜贸易,以卖鲍鱼为主业包括但不限于吹箫弹琵琶等十八般技艺。与她们繁衍后代,真是连没有地位赘婿都不如,只能说是生育……工具人。

    资治通鉴的记载更具加体详细:上遣职方郎中陈大德使高丽;八月,己亥,自高丽还。大德初入其境,欲知山川风俗,所至城邑,以绫绮遗其守者,曰:“吾雅好山水,此有胜处,吾欲观之。”守者喜,导之游历,无所不至,往往见中国人,自云:“家在某郡,隋末从军,没于高丽……”因问亲戚存没,大德绐之曰:“皆无恙。”咸涕泣相告。数日后,隋人望之而哭者,遍于郊野。

    司马砸缸的记事风格多少带点玄幻色彩,陈大德出使高句丽地时间,大概在贞观十五年左右,再加上武德历时九年,再加上他家阿耶从起事到登基的时间,前前后后差不多小三十年的时间,那些战俘能剩下多少先不说,他们的亲戚,就算没有死于十八路反王掀起的战乱,生老病死总是常态,怎么可能皆无恙?

    不过,大唐旗帜插上高句丽的土地之后,那些人切切实实体验了把什么叫翻身农奴把歌唱,成为管理那片土地的吏员,挥舞着大棒,教那些原高句丽官员,什么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什么叫莫欺少年穷,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妥妥滴后世男频爽文套路。

    也许应该选几个口齿伶俐、脸皮坚固的人才,送到老程那个培训几日,培训完毕之后分到扬州府和其余上州州府,宣讲下那些年不堪回首的往事和这些年顺心顺意的美好生活。

    写回来的家信,毕竟只是小范围流转,有些家族为了体面,更是将家信的内容压下,禁止泄露出去……被俘虏的人,不都是庶民黔首。

    “某此次来也正有此意,想要确认下时间,略尽绵薄之力。”长孙嘉庆决定直接跳过丽人行那首诗,跳过从兄和滕王之间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而又纠结的关系。谈谈宴会,说说清丽雅致的诗赋,再聊些舞伎的柔软细腰和眼角眉间的风情,不香吗?

    魏徵微挑了下眉头,看了眼唐俭,看到他一脸的气定神闲,端起茶盏来默默喝茶,政见不同的是长孙面团,没必要和长孙嘉庆较劲。他想帮忙也可以理解,再闲云野鹤之人,也有家族的责任需要偶尔负担一二。

    “公孙先生,何处来的消息?”李元婴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请长孙嘉庆入座,看向抱着木匣子公孙白,疑惑地问道。肯定不是长安的消息,那样的话,他不会在这听他们扯闲篇,会第一时间告知消息的简略内容,拉回话题。

    “七珍岛的消息。”公孙白将木匣子放到李元婴面前的案几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赘述,简练地说道。

    李淳风的消息,那确实不着急,就算试验出了合适的螺旋桨,离直升机真正上天,也还需要最少半年的时间……李元婴将木匣子交给唐俭,若是需要调用银钱的话,王傅有审核权。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丽人行还是晚些再发给政事堂,以免吾家二兄动游幸之意,耽误处理长安那头的大事。”

    长孙嘉庆既然伸出了小白旗,面子总要给留个三分滴,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乐浪郡王一家,是大唐的全方位全天候战略合作好伙伴。

    “大善。”魏徵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坑……和长孙面团之间的明争暗斗,何时出手都能让他甘之如饴地进套,说实话,没什么挑战性。

    唐俭打开木匣,看到厚度与木匣顶端齐平的信笺……默默翻了个白眼,也就是如今电报发送消息便捷,若是以前,不知道要跑死多少匹马?也是难为解译电报的那群吏员,若不是云鹤府半年更换一次解译原本,解译的过程怕是会出现很多风马牛不相及的句子,比无字天书还让人头疼。当然,若不是他们同时会提供新词句的注释,看信笺的人同样会一头雾水,不知所云为何物……

    ……只能说术业有专攻,还有,云鹤府各项研究和试验,发展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日新月异,三日不见的变化,比原来三年……三十年,甚至三百年的变化都大。

    “王爷,某需要滕王府的账房相助!”民部侍郎崔义玄快步走进来,长揖一礼,声音有些暗哑地说道。

    扬州府码头的账册太多,光靠他带过来的那十几个人,不知道需要核算道猴年马月才能核算得清楚明了。从长安调人不现实,虽然从各处府学征调了部分算学高手,但是民部依然不足用。若不是看在滕王的面子,杜尚书能给他调派五个人,都是看在清河崔氏南祖房的情面上,很支持他了。

    李元婴看到他嘴边因上火而起的燎泡,转头看向正在忙碌着翻阅信笺的唐俭,问道:“唐傅,我们可以支援多少吏员?”

    “顶多十五人,再多府里的清册,就会出现大量积压。”唐俭屈指算了下,说道。

    李元婴又看向魏徵……

    “十人。”魏徵放下茶盏,又倒了杯茶,沉吟片刻之后,说道。

    崔义玄……幸福来得有点猛……

    ……

第491章操碎这颗小心脏啊

    长孙嘉庆垂下眼帘,默默看着面前的茶盏里,嫩黄清澈的茶水:其实他们不是反对改造扬州城本身,改造之后的益处,如同万里无云的天空挂着的明晃晃的太阳般,显而易见。他们是害怕已经到手的利益会被重新瓜分,那可不是三瓜俩枣的小钱,没有哪家会愿意承担如此惨重的损失。

    更重的一点是,滕王刚就藩没多久,就渡海东去,前前后后在海外待的差不多有四年,除了几位国公唐俭、李靖、魏徵和程知节,以及云鹤府的那几位署令,别的家族和他的关系都有些疏远,就是他府里的王妃、孺人和媵妾,和他的关系也远不如大侍女近。

    没有哪个家族敢拍着胸脯说,他们在利益重分配之时,一定能够获得更多的配额。既然都害怕损失惨重,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维持现状。

    “多谢滕王,多谢唐傅,多谢魏公。”崔义玄以为能借到五六个人便已算天大的情面,没想到竟然有二十五人之多,饶是静气工夫修炼多年,也不禁眉飞色舞,喜气盈腮,喜不自胜,胜之不武……有词乱入,并不妨碍他的雀跃欣狂,快乐的像个一百多斤的孩子。

    侍女将魏徵和唐俭写好的手书,送到崔义玄面前,盈盈一礼之后,默默退到原来的位置,不彰显任何存在感,职业素养特别高。

    看着拱手一礼便快步离开的崔义玄的背影,李元婴多少有点懵,不由暗自感叹,不愧是能奉旨审理长孙无忌的猛人……那位副副牌大舅哥崔神基好像有点惨,在官场上一路前行,武周长寿初得授鸿胪卿、同平章事,只可惜为相月余,便被酷吏所陷害,减死配流岭南。

    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的那位李峤曾写过为崔神基让司宾卿表……司宾卿便是鸿胪卿,腹黑雉和武大头很喜欢为衙门和官职改名,只是后来又都被他们的不孝子给改回来了,然后,他们的孙子又又踏上改名之旅。

    有唐一代,官职改动之频繁,涉及的范围之广,堪称前无古人,后……到辫子朝为止,无人能出其右。怂宋的官职复杂,不在于改名,而在于不停增加新官位,好安顿那些才华满腹又不吐不快的文人士大夫,那个时代是文人士大夫的天堂。

    那些文人就像白乐天的涧中鱼:海水桑田欲变时,风涛翻覆沸天池。鲸吞蛟斗波成血,深涧游鱼乐不知。简而言之:掩耳盗铃,或者一叶障目,又或者花钱保平安。杯酒释兵权的后遗症:文人看不起武人,喊他们贼配军;同时,武人也看不起文人,喊他们穷醋大。

    醋大者,或有抬肩拱臂,攒眉蹙目,以为姿态,如人食酸醋之貌,故谓之醋大。大者,广也,长也。篆文大字,象人之形。最早出自苏鹗的苏氏演义,唐昭宗年间人,那时藩镇已是尾大不掉之势,文人士大夫的用处,先有李克用、李克修、李克恭兄弟,再有李茂贞、王行瑜、韩建,再再就是将大唐直接国除的回天再造竭忠守正功臣朱温。

    dang指挥***的理论堪称开天辟地,要怎么样才能圆滑顺畅地提醒李靖呢……李元婴再次神游八荒,思接千古。不是他自找麻烦,而是后世有个很玄幻的梗:假如金莲不开窗户,就不会遇见西门大官人;不遇见那个西门大官人,就不会有大郎喝药了;没有大郎喝药了,打虎将武二郎就不会逼上梁山。武二郎不上梁山,方十三就不会被擒;方十三不被擒,就可灭掉怂宋江山;没有了怂宋江山,就不会有道君皇帝的靖康之难;没有靖康之难,金兵就不会入关,就不会有辫子朝,没有辫子朝,种花家就不会闭关锁国,不会有牙鸟片占戈争和群兽划分种花家。那么,种花家,将是世界上唯一的超级大国!鹰酱等其他诸侯神马的都T是浮云!

    唉!金莲呀,没事你T开什么窗户啊~~

    其实,应该是方十三直接取代了朱重八建立大明,就没有了永乐大帝的靖难之役,更没有了好皇孙和他那位号称堡宗的叫门天子……真给天子守国门的永乐大帝丢脸,不知道当时他的棺材板有没有被气得跳起来?不过,帝王的棺椁结构复杂,用料讲究,估计他想跳也跳不起来,悲乎哀哉。

    对于烧毁航海图造船图的说法,后来越来越多的史学家倾向于,千人踩万人锤的名臣弘治君子刘大夏,只是辫子们的背锅侠,一位是坚决支持重商思想,并且改革市舶司税收制度,激活了沿海贸易的重臣,又怎会做出烧毁海图的缺德事?如此割裂到两个极端的操作方向,只有深井冰资深受害者才能做出来。可是,深井冰资深受害者不可能做到兵部尚书。

    对照成书的明史,更加令后人惊奇的是:那些存在于明史稿中关于郑和舰队细节到极致的技术资料,却在爱新觉罗·章总年间,明史成书时,几乎大段被删掉!编修四库全书的过程,有记录的毁书清单,竟有六万七千六十六部,合七万三千五百五十六卷,这仅仅只是官方的统计,还未列入其中甚至民间为避祸自行销毁的书卷,辫子朝的文字狱之酷烈,看过韦爵爷的鹿鼎记和大眼格格的小燕子身世,便可如管中窥豹,略知一二。

    爱新觉罗·章总,除了败家爱***之外,还很喜欢甩锅……为了不让金莲开窗户,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不让怂宋出现,继续保持大唐的文武全才之道……为了金莲女士的幸福生活,我真是操碎这颗小心脏啊!李元婴默默吐槽道。

    魏徵看向李靖和唐俭,无奈摊开双手,有些沮丧地说道:“某很想念程斧头。”

    老程虽然废话越来越多,还喜欢没事就显摆嘚瑟海外那些奇异见闻,但是闹腾也有闹腾的好处,至少滕王不会动不动就沉默不语,一副左右为难进退维谷,或者跋前疐后动辄得咎的诡异状态。

    “同感。”李靖没有多少诚意地随声附和道。

    唐俭:“……”

    ……

第492章他人不言好,独我知可怜

    长孙嘉庆感觉以前听到的那些关于魏徵、李靖的事迹,更像他小时候看过的神仙列传,又或者传奇画本里的情节,主打玄乎其事,不着边际……他们如此表现,那么,从兄是怎么作到被政事堂各位阁老、相公、参知政事和平章政事边缘化滴呢?百思不得其解,百思不得其解呀!

    要不要找时间和岳父老泰山聊聊,他老人家远在松州府,难度有点点大。某缺少诸葛武侯借的那缕东风啊……李元婴长长舒了口气,悠然神往地感叹道:“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不知道当年的二乔是何等风姿?江南有二乔,河北甄宓俏,两位洛神级的姊妹花,那的美成什么样呀!”

    李靖抬手扶额,他是真的对李元婴的脑回路感到深深的无奈,明明是连个侍女都没沾惹过的少年郎,却又总是说出北里常客的诗句来……差别之大让人有种无所适从的割裂感:呼,至少也要等你与某位夫人行过周公之……或者某位侍女,花魁,又或者偶遇的美人,总要一夜成熟之后,才不会让熟悉你的人……茫然四顾。

    “陛下不是曾送给王爷两对姊妹花吗?”唐俭没有魏徵那么多的言语顾忌,也不像李靖那么自重身份。所谓的王傅,说得好听,滕王不是徐王韩王那种爱读书的人,又远在海外周游,他更多的是掌控滕王府各种对外事务,处理滕州的案牍文书……颇为暧昧地笑道。“更不要说广野泽洪泽湖地十八馆三十六阁,真真莺莺燕燕燕燕莺莺,怎是一个美字了得?”

    “碧玉小家女而已,怎比得灼若芙蕖出渌波的洛神?”李元婴目光转向李靖,笑道。“就像程处弼的领军才能与药师公之间的区别,没法比,根本没法比。”

    十几年之后,也许程三郎能达到他爹的那个高度,但是想要达到李靖的高度,只能说句天赋这东西,虽然看不到摸不到,但是没有便是没有,他的天赋达不到裴行俭的水准,大概率也比不上骆宾王那个咏鹅少……青年。

    李靖很想说我谢谢你哦,但是眸光微转,想到那个被滕王送到苏定方麾下的薛礼,跟随尉迟敬德西行的骆宾王,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有点眼光在身上滴。看向身后的侍女,轻声吩咐道:“取两壶梨花白来,再备几样清新小菜,为王爷佐酒。”

    停顿片刻之后又补充道:“派人去请豆蔻小娘子。”

    豆蔻原名叫芍药,自从滕王送高士廉的那首豆蔻梢头二月初传到扬州,扬州馆阁的花魁们便为了豆蔻二字,上演了一场不弱于长安花魁选秀的大戏,只因为后面两句太有诱惑力和杀伤力: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闹得实在是有些出格,那些爆炭(老鸨)们为了不耽搁各位郎君上门听曲,只能聚在一起研究对策,如何能让豆蔻这个名字平稳落在某位绝色头上。据说讨论了月余,莫衷一是,一位路过的书生指出诗中的关键之处,在于美人的年龄:十三余。

    又讨论了旬日,将拥有名号地年龄范围定在十三到十五岁,参选年龄定在十三到十四岁,既因及笄之后,便没有了豆蔻梢头二月初的鲜嫩,也因只得名号不到一年,各家都会很疲惫心累,无法利益最大化。此时的这位豆蔻小娘子,刚当选还不到半年,正是娉娉袅袅的最佳之时。

    当然,选人的方法借鉴了选花魁的方法,只是方式更加豪阔,赤金打造的豆蔻花为缠头,数目最多者为胜。豆蔻花由六福记金楼独家提供,没人知道六福记金楼由滕王府唐孺人打理,呵呵,唐狐狸说是不管后院之事,还不是帮着孙女争取到主理金银之事?虚伪。

    之所以能对豆蔻之争了解的如此透彻,只因为唐狐狸以此自傲,没少在写往留王大都护府的信件里嘚瑟显摆,很让***头发痒,想让他体验何为正义的铁拳。

    “喏。”侍女轻声应答之后,悄然转身离开厅堂,据说那位豆蔻小娘子鲜嫩如柳梢的嫩芽,美得很。

    长孙嘉庆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李靖竟然会主动帮滕王请花魁入府?!一定是他今早起床的时候姿势不对,或者出门的时候撞客了,又或者进滕王府的时候,迈错了脚……眼神转了一圈,看到老神在在的魏徵和唐俭,疑惑更深,陛下知道他们如此放荡不羁吗?

    “杨柳小蛮腰,药师公果然很懂美人~”李元婴以茶代酒虚敬李靖,笑的春光灿烂,尽显菩萨招婿之八戒本色,真真怜怜爱爱来者不拒……八戒穿的那件珍珠衫很不错,可以绘制图纸,让少府做出一件献给李二凤,为他的后宫美人增色,顺便再引领下长安风尚。

    绝对与三言两拍之喻世明言的首篇,蒋兴哥重会珍珠衫没有任何关联,不过,三言两拍真的是好书,属于刘备默默点赞曹操暗暗收藏唐伯虎笔走游龙的佳作。

    杨柳小蛮腰……长孙嘉庆脸色微红,默默低下头喝了杯酒,从兄辅机钟情于小蛮腰,还曾闹出收长乐公主侍女的笑话,李卫公深谙虾仁猪心之道,保持沉默是最好的应对之策。

    “新罗绣行缠,足趺如春妍。他人不言好,独我知可怜。”唐俭轻品一口梨花白,悠然吟唱道。“小蛮腰哪里比得上步步生莲之妙?”

    可怜一掬无三寸,踏尽中原万里翻……李元婴默默吐槽道,文人骚客多喜爱纤纤玉足,不然后来也不会出现缠足之习俗,很多人说李词帝为始作俑者,其实三寸金莲的最早流传者应是爱吃荔枝的杨贵妃。

    宪宗在位时期,翰林学士李肇在国史补中记载:玄宗幸蜀,至马嵬驿,命高力士缢贵妃于佛堂前梨树下。马嵬店媪收得锦袎袜一只。相传过客每一借翫(玩),必须百钱,前后获利极多,媪因至富。

    对于国史补不熟悉不要紧,高力士脱靴的典故便是此书最先记载在案:李白在翰林,多沈饮。玄宗令撰乐辞,醉不可待,以水沃之,白稍能动,索笔一挥十数章,文不加点。后对御,引足令高力士脱靴,上命小阉排出之。

    长孙嘉庆:“……”

    ……

第493章今刮明刮后儿还刮呀

    魏徵白了唐俭一眼,指向木匣子,没有任何弯弯绕地直白地问道:“李淳风到底发过来什么样耸人惊闻的消息,以至于你都不顾清誉地开始胡掰乱扯?”

    按理说,与云鹤府打交道最多的唐狐狸,已经被他们惊到的次数太多,就算不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至少也应该能终南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反常,忒反常了!

    唐俭抽出其中一张信笺,默默递给魏徵。

    “……”李靖见状眉头微挑,站起身来到魏徵身边,和他一起看信笺,还没等看完信笺上的全部内容,便勃然变色,出离了愤怒,大声斥道:“一派胡言,李淳风这完全是一派胡言!他是被晋阳海的大风吹坏了脑子,还是被那里的大雪冻坏了脑子?!”

    “慎言之,药师,慎言之。”唐俭忙出声阻止李靖继续愤怒输入市井之言,轻声提醒道。“最开始杜四郎他们靠手摇产生微弱的电光,那么,晋阳群岛的风,能产生更多的电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呀,某记得你们写信说过,留王大都护府每年总有几次狂风吹过,时常造成树倒屋散的灾难。”

    李淳风不是蜀山剑派那群性格各异的人才,只要有个理念框架就敢和滕王陈述,申请各种研究试验费用和场地。没有九成九的成功率,他是不会发消息给滕王滴,毕竟是在凝辉阁观星近十年的人,也不是程斧头那种有一说十的咋咋呼呼的伪装莽撞的熊人。

    李靖:“……”

    手摇可控,风力不可控,这能是一回事吗?他还说他能引来天外陨石歼灭敌军呢,可惜他不是那位秀大帝,引不来陨石。周公瑾能草船借箭,那是因为夜观天象,知道将有大雾,能遮挡曹军视线,火烧赤壁的东风也是同样的道理。

    李淳风就算再能夜观星象,也只是推测出第二天或者几天日内的气候如何,他不可能让晋阳群岛的风,今刮明刮后儿还刮呀!

    “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蘋之末。侵Yin溪谷,盛怒于土囊之口。缘泰山之阿,舞于松柏之下,飘忽淜滂,激飏熛怒。耾耾雷声,回穴错迕。蹶石伐木,梢杀林莽。”魏徵看完信笺上的全部内容,轻捋着稀疏灰白的胡须,微微摇晃地脑袋,心醉神迷地吟唱道。

    清凉雄风,则飘举升降。乘凌高城,入于深宫。抵华叶而振气,徘徊于桂椒之间,翱翔于激水之上。将击芙蓉之精。猎蕙草,离秦衡,概新夷,被荑杨,回穴冲陵,萧条众芳……论拍马屁之功力,千余年来,仍鲜有能匹敌之人,屈大夫若有此等觉悟,断不至于投江而亡。

    夫庶人之风,塕然起于穷巷之间,堀堁扬尘,勃郁烦冤,冲孔袭门。动沙堁,吹死灰,骇溷浊,扬腐余,邪薄入瓮牖,至于室庐……滕王想要改造扬州城,为的便是减少直憞溷郁邑,殴温致湿,中心惨怛,生病造热……居住环境不但影响心情,也不利于保持康健的体魄。

    让大王之风,庶人得而共之,其风中人状,直惨凄惏栗,清凉增欷。清清泠泠,愈病析酲,发明耳目,宁体便人。那群目光短浅的燕雀,哪里知道滕王思虑之深远?

    李元婴拿起酒壶来直接喝酒,梨花白的度数不高,后劲却绵远深长,类似于后世喝多了米酒的那种感觉……当身边的人都是阿基米德的时候,就是给他们一个支点,他们就能撬动整个蓝星的时候,身为穿越者时常会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莫非穿了个假越?

    不用看也知道,李淳风定然是做出来了风力发电装置,哪怕是最简单版本的装置,那也是划时代的进步,至少安东、安西、安原三个大都护府可以实现大都护府驻地通电。

    电话真的可以铺到万里之外,烽燧将成为备用方案,渐渐退出大唐的历史舞台……只要没有人脑子进水,烧毁云鹤府的所有图纸和文档,明长城大概率不会再出现,似乎损失有些大,可以沿着大唐新的疆域边界去修建,要为后世登上月球或者飞入太空的人,留下归家的锚点。

    身为大唐第一大善人,责任感真的是满满当当当当满满……李元婴脑海里浮现过另一位当当的男人,将公章挂在裤腰带上的男人,莫名地打了个大大的寒颤,抖落鸡皮疙瘩无数:那种一地鸡毛的日子,呵呵,敬谢不敏。

    “让韦三郎和杜四郎他们核算一下,若是可行直接写好奏疏,送到东偏殿和政事堂,余下的事情轮不到吾等操心。”李元婴看向悠然神往的魏徵,老神在在的唐俭和木然怔住的李靖,忍笑提醒道。

    长孙嘉庆?他的意见不重要,不需要在乎,等他什么时候打算从正攵了再考虑也不晚。他的夫人来自新罗,不是高句丽和倭国,更不是吐蕃或者新突厥,对他仕途的影响不是很大,就算做不到一部尚书,当个侍郎还是很稳妥滴。

    公孙白听到李元婴的话,心里长长松了口气,滕王不认为是怪力乱神之言便好,不过,滕王接受新事物的速度,似乎快到有点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他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吗?原来尚可说年少心性,爱看个热闹,喜欢在陛支持李淳风的诡异想法,委实让人费解?

    难道他真的能看透这些技术背后所带来的益处?有些摸不准脉络地问道:“王爷,可要通知萧十一提前回来?”

    是画舫游河不够新奇有趣,还是舞伎们的腰肢不够软,又或者河里的鱼开始变笨咬钩了?

    “不必,这几年他已足够辛苦,让他悠闲几日松快松快。”李元婴放下酒壶,端起盐煮花生米的小盘,边吃边说道。老话说得好,花生米配酒,越喝越有,再来点酱牛肉,就可以拥有江湖大佬同款待遇,一剑光寒十九洲,是男人少年的梦想,而男人,至死是少年。

    公孙白:“……”

    萧十一哪里辛苦了?

    ……

第494章还不止踢过一次

    “可是……王爷,十一郎的核算之力最强。”魏徵犹豫片刻,轻声提醒道。不是不相信韦三郎和杜四郎的能力,而是在核算方面,他们两个确实略逊一筹。毕竟一个喜欢深山老林,一个喜欢夜观星象,不如十一郎只喜欢照琉璃鉴,牵扯的精力不可同日而语。

    李元婴咽下口中的盐水花生之后,又喝了口酒才散漫地笑道:“魏公,风力发电急不得,也不是三五日就能推行开来的事情。七珍岛居于大海之中又远离大陆,常年大风吹面且没有阻挡,别的地方很难有相同的条件。需要韦三郎和杜四郎之间通力合作,找出地理环境和气候条件均合适的地带,不是简单核算数据能够解决的问题。”

    停顿片刻,又补充说道:“三个月内能找到合适的地方,便已经算是神速,毕竟他们两位还有玉米大陆的事情要忙。萧十一那时回来,丝毫不会耽搁进度。”

    高昌城那里刚收回来,吉雪沃塘(逻些城)那里又有些远,最合适的地方应是河套一带,或者北面的草原,不过,他们很有可能会先选择沿海一带或者海岛,比如说枯叶岛、颐州、留王大都护府等地方。

    不能说他们不用心或者偷懒,寻找失败可能性最小的地方继续试验,属于人之常情,而且隋唐两代重点防备的方向是东北方向,西域采取的多是打一巴掌揉三揉的怀柔政策。

    对于原来的大唐来说,西域诸国,除了丝绸之路带来的巨大商机,没有别的特别之处需要他们去多费心经营。待到安史之乱后,他们想要去费心,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反而要时刻防备吐蕃人和突厥人来长安劫掠。

    孙思邈和韦三郞会让大唐重视西域诸国,尤其是高昌城附近,成片的棉花、辣椒、瓜子还有那些金银煤铁矿……忘了还有沙漠里的石油,会为大唐的快速发展,提供源源不断的物资支持。

    公孙白抬起手挠了下鬓角,原来滕王是真的懂那些数据所代表的内容和后续发展,不是只为看热闹出风头。在长安待的太久,有些固步自封,坐井观天咯……主要是被袁疯子坑的次数太多,对他说的话,心里会自动标上不可信的标签。

    “……”长孙嘉庆茫然地看着几人,他们在说什么?什么叫手摇产生电光?什么又叫风力发电?还有,李淳风不是太史令嘛,他又怎么会去晋阳群岛?那可是极北之地,陛下又怎么可能让他那种大才远离长安?

    厅堂突然陷入诡异的安静之中,没有人说话,只有李元婴咔嚓咔嚓啃黄瓜的声音,刚下来的小黄瓜口感清爽甜脆,和暖风很搭,和小酒也很搭,孙思邈功德无量。

    “那个……”长孙嘉庆有些承受不住这种安静的尴尬,很小声地问道。“何为风力发电,用符纸引风起雷鸣吗?”

    公孙白目光略带惊诧地看向李靖魏徵和唐俭,发现他们也都愣住,眉头微皱了下:他们都是一副莫名震惊的样子,说明长孙嘉庆的状态确实过于诡异,难道长孙无忌没有和他讲过电报机,还有新出现的电话机吗?就算这两种不说,长安街边的白灯总是能看到的,他怎么会如此懵懂无知呢?太不符合常理,事出反常必有妖异,长孙家想作甚?

    “嘉庆没用电报传送过消息吗?”李元婴诧异地问道。

    长孙嘉庆用力地点了下头,说道:“当然有用过,那可是道门的飞鹤传书之法,若不是陛下成立云鹤府,某等怎么可能享受到如此便捷之术?”

    公孙白:“……”

    他不知道飞鹤传书耗费之巨吗?别说是成立云鹤府,就是修建云鹤宫,也不可能让飞鹤传书成为州府传递消息的常用手段……脑子铁定是被孙黑今的同族踢过,还不止踢过一次。

    李靖:“……”

    和他爹长孙顺德一样憨懵,难怪他情栖风月,志泛江湖,长孙无忌也没有多加阻拦。能娶到渤海郡主,至少能保两代富贵荣华,只不过,渤海郡主大有其从姐之风,只怕日后很难琴瑟和鸣。

    唐俭:“……”

    萧瑀虽然为人讨厌,显得不同世情,但教育子嗣方面,远胜于长孙家。长孙无忌若还是一味与房玄龄暗自较劲争锋,三代之后,长孙家大概率将无缘朝堂中枢。靠与皇室联姻,只能保住公主的嫡亲子女而已。

    魏徵对于长孙嘉庆的话没有任何想法,长孙无忌若是不造云鹤府的谣,那才是需要仔细思量的情况。端起酒杯来慢悠悠喝着酒,笑道:“王爷心有成算便好,某只是担心陛下会心急,一如修建灞桥之时。”

    刚见到岚皋桥的心动神摇之后,家族的利益得失便会再次占据上风。和当年商君变革秦国没有什么不同,若是没有商君和孝公全力变革,六国分秦会成为事实,那些老秦权贵难道不清楚变革带来的利益之巨?孝公山陵薨逝之后,新君旧贵断然车裂商君,却又沿用其所制定的法度不变,何也?孤臣难得善终,家族可以分支,确保长盛不衰。

    “扬州丽人行同风力发电,同时送入东偏殿和政事堂!”李元婴反应过来魏徵的未尽之言,难怪李二凤说魏徵为其铜鉴,其正攵台氵目光之深远,确实比李靖和唐俭胜上两三筹。

    长孙嘉庆木然地眨了下眼睛:你们在说什么?

    李靖和唐俭相视一眼,前者很庆幸虞不胜衣嫌他不堪与言,最终不肯带他同行探访古迹,带走了冬瓜和裴承先,滕王又附送了一位典军。后者发现了陛下为何每次被魏羊鼻子气得跳脚,后来却屡次升他官位外加厚赐无数的真相。他们从彼此眼中看到更多的是后怕:那位隐太子若是如陛下一般清明在握,北门之变的结局还真是未知之数啊!

    “最好王爷亲写一幅字卷,由舍人乘船送入长安。”魏徵又倒了杯酒,笑容和煦如春风般说道。

    长孙嘉庆看着魏徵的笑脸,直觉脊背发寒,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

第495章从此萧郎是路人

    “魏公所言甚是。”李元婴眸光微转,想到了某只可可爱爱的小包子,按照原来的历史线……不想不吉利的事情,此时远离长安,待在江花红似火春水绿如蓝的江南,又有公孙白随叫随到,定可保她无虞。虽然袁天罡几次说她面相已改,但还是小心行得万年船……核算风力发电的工作,最好能拖上半年左右。

    “王爷,豆蔻小娘子到。”春桃站在门外,盈盈一礼,轻声说道。

    李元婴看向门外的瓜子脸大眼萌妹子,温声笑道:“小娘子,随意唱个小曲或者清弹,不用拘束。”

    谁会不喜欢二次元美人?尖俏的巴掌小脸,大大的眼睛水润清澈,看起来就是打一拳,会嘤嘤嘤很久的那种嘤嘤怪。

    “唯唯。”豆蔻接过后面侍女手中的凤首箜篌,坐在杏花树下,轻拨琴弦,琴音空灵清澈中又带有春风拂面烟雨蒙蒙的圆润之美,与飘落而下的杏花相和,美人也多了三分仙气。

    喝酒、品茶、赏花、听曲,平平无奇而又枯燥乏味的时间,随着太阳的渐渐西斜,崔义玄、萧锴等人也加入其中。豆蔻的脸与五官深刻,肤白胜雪的曲三娘相比,也丝毫不落下风,各有风情。

    若是待豆蔻长到双九年华,想必会更加美上几分,毕竟如今还只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离绝色还有好几两的距离,所以才是豆蔻梢头二月初……杜十三果然很刑。

    酒劲有些上头的李元婴,看看曲三娘,又看看豆蔻,手指轻扣案几,半眯着眼悠悠唱到:“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豆蔻的二次元大眼睛水光盈盈地看向半醉的李元婴,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杏花:滕王,这是在暗示我吗?若是能入滕王府为姬妾……便是只当歌舞伎,也好过费劲心力去争大唐花魁的名头。

    曲三娘半低下头,翻了个仅自己可见的白眼:滕王总是写些容易让人误会的诗句,以为他情有独钟,能有机会登堂入室,实际上,他就是个嘴强王者,实际经验为零的守身如玉小郎君。别人睡美人属于身体力行格物致知,通过深入交流了解彼此的长短与深浅;滕王睡美人是盖着棉被不聊天,真的真的只是睡觉,美人属于暖被窝的工具人,作用等同于汤婆子和香囊。

    “此曲直抒情谊,胜于碧玉小家女,来嫁汝南王多矣,当浮一大白以贺之。”民部侍郎崔义玄拍案赞叹道。别说只是一个花魁小娘子,便是名门贵女,滕王想要纳入府中,谁还敢出言反对不成?陛下巴不得滕王府的美人多多益善,只要滕王别出海打鱼一打就是三五年。

    佞人,几个账房吏员就能收买的佞人,不足与之为谋……唐俭没有看向崔义玄,直接将他划入宇文士及的同党……韩王为人还不错,做事也算勤勉贤达,奈何太重感情,以至于受母族的拖累和妻族的压制。不过房遗爱倒是让人刮目相看,原来有些纨绔不知世情,没想到在探矿开矿方面,不止有些天赋,还踏实肯干,更不时有创新之举,竟获得了韦三郎的赞许和举荐。韦三郎极少夸……更准确的说法是,他极少说旁人之事,哪怕是对自恋如萧十一郎,他也从未发表过任何看法。

    “滕王,给某等留点余地吧,吾家阿耶已经每隔两三个月都要发电报训上一回了,再训,”萧锴深吸口气,痛心疾首地哀叹道。“某真的无法面对同僚了。”

    虽然压力最大的不是身为次子他,而是长兄,驸马都尉不是那么好当滴,尤其是还有长孙冲在旁“虎视眈眈”地盯着,每个月都会被训。襄城公主为陛下庶长女,长乐公主为陛下嫡长女,两位驸马都尉不被从头到脚地对比,那才是整个长安城的人脑子出了问题。

    身为众所周知的大唐魔……不靠谱王爷,能不能少写几首诗,少写几篇文章呢?不止出身兰陵萧氏的他们压力山大,山东士族各家的嫡子们,同样亚历山大,甚至更大。文采比不上他们瞧不起的武人世家,已经不是丢不丢脸的问题,而是脸皮被摁在地上反复摩擦,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大问题。

    李元婴醉眼朦胧地看向萧锴,挑起嘴角,邪肆一笑道:“公子王孙逐后尘,绿珠垂泪滴罗巾……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为了萧锴的清誉着想,就不改成宫门了……李元婴心里默默唱道:我总是心太软心太软~

    萧锴直接愣住……脑海里反复回荡着:滕王,嫩这是要坑杀我也!

    ……等等,我什么时候和豆蔻有私情了?我怎么不知道!还有,吾家阿耶是大唐宋国公,正了八经的爵位第一等门第,侯门算个几……等等,绿珠垂泪滴罗巾那里,他停顿的时间有些长,莫非他想说的是……宫门?!

    “滕王,你一定要特别注明一下,诗里萧郎不是某啊!”萧锴回过神之后,直接猛虎落地式抱住李元婴的小腿,脸色煞白如丧考妣地哀求道。

    若是此诗被他阿耶看到,以他老人家的多思多虑,定然会猜出侯门应为宫门,那他真的真的会莫名其妙地成为大唐第一大冤种!

    “当然不是你!”李元婴没有多少力气地往上拽着萧锴,舌头有些大地说道。“沈隐侯的武帝本纪记载,迁卫将军王检东阁祭酒,俭一见,深相器异,谓卢江何宪曰:此萧郎三十内当作侍中,出此则贵不可言。能让绿珠滴泪者,舍他其谁?锴兄,你忘了沈隐侯的那篇丽人赋?有客弱冠未仕,缔交戚里……薄暮延伫,宵分乃至……沾粉委露,理鬓清渠。落花入领,微风动裾。”

    进阶版为元海王的崔莺莺: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高阶版为李词帝的小周后: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终极版为牛李党争牛党领头人牛僧儒孙子牛峤的那首菩萨蛮:帘外辘轳声,敛眉含笑惊(完整版请自行找度娘,河蟹无处不在)。

    文人马蚤话多,真的是各领风骚几十年。

    萧锴:“……”

    还不如不解释呢!

    ……

第496章挂着羊头卖狗肉的博望之徒

    “从此萧郎是路人?”李靖将酒杯放到案几之上,轻声笑道。“宏受诏侵魏,军次洛口,前军克梁城。宏闻魏援近,畏懦不敢进。魏人知其不武,遗以巾帼。北军歌曰:不畏萧娘与吕姥,但畏合肥有韦虎。王爷这是变着法地帮兰陵萧氏扬名,羡煞旁人呀。”

    送巾帼属于占戈时常规操作之一,临川郡王萧宏不是第一个,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只是谁都没想到,萧娘竟然被那些文人硬生生给转成美人的代指……萧皇后是真的美,她的美不止在于样貌,更美之处是她的气质,那种无法言说的特别的气质,反正很美。

    萧锴无奈地垂下头,拿起酒壶来直接喝:李卫公,你还不如不说话呢,兰陵萧家好像没有得罪过你老人家,为何要跟着煽风点火落井下石呢?

    “义成公主。”李元婴借着酒劲靠在萧锴的肩上,近似微不可闻地低声提醒道。按后世流行的说法,萧瑀多少有点姐控在身上滴。不像后世,很多人属于独生子女,能和堂哥堂妹,表哥表妹走得近些,都属于意外之喜。

    交通的便利,教育的普及,很多人不止是离乡几千里,有的甚至直接飞到大洋彼岸改换国籍,成为他国之民。亲戚之间的联系,日渐稀少,能够逢年过节问候声的人,便已经算是感情深厚。南方的某些地方还好些,不时会有下南洋的后代回乡祭祖,将名字记录在族谱之上,只是再过三五十年,怕也要淡漠下来。

    写出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金老,之所以对某位表哥愤然难忘,在他的书里,表哥统统莫得好下场,说实话,和他是不是渣男没有甚么关系,只因为那位表哥的行为,影响到了家族的清誉,以及家族其他人的出路。

    梁少年在当时那个年代的影响力,不是一般的大,他在文人圈的名声,远高于周游列国的所谓保皇党文人领袖康六妾。徐康桥被他斥责为性情轻浮,以至学无所成,做学问不成,做人更失败,可想而知对他个人以及家族的影响会有多大。

    更悲催的是,徐康桥前妻的家族,也不是小门小户的普通人,随着他前妻在商界的成功,他的身后名更加糟糕……白话文话本子的普及,也是消除文盲的好办法。

    呃呃呃,话本子之前可以先做成连环画小人书,比如说改版封神演义,黑一波西方教;比如说改版三国演义,黑一波只能讲孝治天下的司马家;再比如说改版隋唐演义,宣发一下大唐得位,实乃天命所归……

    ……最重要的是长恨歌的故事,可以选择架空,随意安排个国度,为后人提个醒……中间再夹带些私货,将兵制改革,兵力布局等琐碎小事,微妙地安排在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老房子着火般的爱情故事里。

    妥了……李元婴露出安心的笑容,可以大力发展城镇建设,向可可爱爱的士族世家权贵和豪富巨贾们,薅几波关于房子的羊毛咯。

    李靖看到李元婴的笑容,后背微凉:滕王又想算计谁?怎么感觉到了扬州之后,滕王变得有些不同以往,就像解开了某种束缚……他不会又想玩把大的

    ……吧?

    萧锴喝尽壶中酒,朝李元婴拱手一礼,默默回到他的座位:慈不掌兵,李靖当年的做法,从大唐与东突厥多年的恩怨来看,没有什么可以诟病之处。阿耶身为御史大夫确实有风闻奏事之权,弹劾李靖不能说错,但也绝不能说对,毕竟出发点掺杂了私情,格局显得小了那么一点点。

    可是,姑母在颉利可汗王帐的那些年,义成公主不仅护她周全,还给予了她难得的温暖,前朝末年的慌乱,人命如草芥,姑母身为前朝皇后,更是被人反复利用……唉,只愿大唐可以太平无忧,越来越繁华昌盛,不再有那等离乱悲惨的岁月。

    窗外明月初升,晚风熏人,李元婴看向河边的宫灯,灯下桃

    红柳绿……放下筷子,笑道:“唐傅,我们乘船游河,月下赏美人如何?”

    不用问魏徵和李靖,前者虽然不再那么耿介孤傲,不会说出什么大煞风景的话来,却也做不到主动去倚红偎翠,拽着他直接上船是最正确的选择;后者的粑耳朵名声没有如房玄龄那般名垂青史,奈何夫人武力值不是一般般的高……虽然夫人已经仙去,但大家依然还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直接将美人送到他怀里就好,废话不必说。

    “春风十里扬州路,确实值得一游。”唐俭放下酒杯,直接站起身来大笑道。“相信豆蔻小娘子的舞姿,也定然能让某等领略到,何为卷上珠帘总不如。”

    看了眼沉默的萧锴,长孙嘉庆感觉他又可以了,整理下衣袖,轻声笑道:“滕王,两年前碎叶城传来柘枝舞,想必豆蔻小娘子也很擅长,某自请敲奏鼓曲。”

    长安越来越繁华,西域各国和更远之处的胡贾来往更加频繁。不止频繁,物资周转的速度快了不是一筹两筹,而是亿点点。原民部侍郎崔仁师出任瓜州刺史之后,不再为账目清册掉头发,不用费心调度各处的物资,更不用担心发际线后移,如同被醍醐灌顶般勤勤勉勉地栽树修路。

    瓜州到长安,不止有蒸汽车往来,还有蒸汽长车直达,民部更是分出几个时间段来帮助那些胡贾运送货物,极大的改善当地的生活条件,戍守玉门关不再是避之唯恐不及的苦差事。博陵崔氏,很有几把刷子。佛门想要在大唐兴盛起来,难亦哉。

    萧锴看了眼毛遂自荐的长孙嘉庆,默默撇了下嘴角:不问世事的隐逸之士,呵忒,不过是个西贝货,挂着羊头卖狗肉的博望之徒!

    “那便有劳嘉庆,某拭目以待霓裳舞,洗耳恭听仙乐起。”李元婴伸手拽着魏徵朝河边走去,饶有兴致地笑道。

    相比人面桃花相映红明媚春光,他更喜欢月上柳梢头,人约黄后的朦胧意境,烟霞散人说的好:月下看美人,愈觉娇媚。

    魏徵:“……”

    其实,某不会拒绝滴~

    ……

第497章又没吃他们家稻米

    船桨划破微风拂过的河面,微风也吹来了岸边杏花桃花的花瓣,波光粼粼中搅碎月影和星辉,揉碎在浮藻间,沉淀着彩虹似的梦……向青草更青处漫溯;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徐云鹤的诗,也是有几把刷子滴……李元婴斜倚在矮榻上,手轻轻拍着膝盖,轻声吟唱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王爷,关雎不如鹿鸣。”魏徵打断李元婴的吟唱,轻声提醒道。王妃已经入府,此时唱关雎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猜疑和揣度,不利于后院和谐。除了正妃,纳别人入府,既不需要琴瑟友之,也不需要钟鼓乐之。

    不论滕王如何寤寐思服也好,又如何辗转反侧也罢,最多也就能给个媵妾的名分,前提还必须家世说得过去,否则只能算姬妾,甚至比不上莫得名分滴那种通房侍女,王府侍女必须出身良家,容不得半点差池。

    呃呃……虢王强抢的那些不算,不过三五日……最多月余便丢开手的女子,不用虢王费心,管事尚官们自然会给她们一笔银钱,再派人礼送回本家。不用担心会有重身的情况,服用避子汤属于基本操作规范。

    李元婴执壶倒酒,将鸳鸯莲瓣纹金碗放到魏徵手里,笑道:“韦公,如此良夜当吟唱皎若明月舒其光的美人,我有嘉宾,鼓瑟吹笙的鹿鸣还是留给吾家阿兄,某等只需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朝着另一条船上的长孙嘉庆喊道:“鼓来!”

    “喏!”长孙嘉庆高声应道,将用山桑木围成漆桶形状的羯鼓,放在小牙床上,接过侍女手中黄檀槌杖,敲击鼓面。透空碎远的鼓声,盖过船桨划破水面的声音,为旖旎的月色增添了三分激越。

    豆蔻小娘子俏立船头,纤细柔白的小脚宛如上好的羊脂白玉雕成,脚踝处戴着西域风情的赤金脚链,上面坠着拇指大的铃铛,随着鼓声泠泠作响,越发衬得玉足雪白。

    李三郎傲然笑对李龟年,杖之毙者四柜……李元婴接过牡丹手里的琵琶,铮铮之音流出,与长孙嘉庆的鼓声相合,轻云半遮的圆月、如花隔云端的美人、飘落在空中的花瓣、悠然前行的木兰舟以及缥缈在空气中的酒香,构成一副春夜行乐图。

    船只离开柳浪闻莺,一道长虹卧波,白玉石搭砌而成的拱桥,桥边一株亭亭如盖的杏花,花落如雨,树下男子白衣胜雪,笛声悠扬婉转,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长沟流月去无声。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李元婴停下手里的琵琶,心里默默吐槽道:鸟吓人同样能吓死人滴!放着好好的鸟不当,又改当人了?不过,叶法善的皮相确实不错,与萧十一郎各领风骚,堪称一时瑜亮。

    公孙白默默端起金盏喝酒,看到韦归藏的徒弟再次不走寻常路,他的心情好了些许。孙犟驴和张老贼的徒弟,因为专研的事情比较单一,脑子除了单纯些,没有别的毛病,但他与袁疯子却从未曾羡慕过。

    单一型人才,云鹤府需要,朝堂喜欢,陛下用着放心,却不利于道门的发展。佛门那群秃马户沉寂多年,就连朝堂里支持他们的人,也在保持沉默无所作为……沉默的时间越久,爆发出来的冲击会越大,他们不会甘心看着道门独占鳌头。

    “随意吹奏一曲,为夜宴増趣。”叶法善从桥头翩然落下,坐在李元婴的下手位置,笑容皎皎如月,宛若谪仙下凡。

    若是剃去三千烦恼丝,可以不用任何妆造,直接友情出演七绝妙僧无花和尚……李元婴想到古怪侠对无花出场的描写:孤舟上端坐着个身穿月白色僧衣的少年僧人,正在抚琴。星月相映下,只见他目如朗星,唇红齿白,面目皎好如少女,而神情之温文,风采之潇洒,却又非世上任何女子所能比拟。

    “花间翻飞的日子,不够有

    趣,还是柳树上的嫩芽,不够香甜?”将琵琶递给身后的牡丹,李元婴倒了一盏酒放到叶法善面前,打趣道。

    魏徵决定还是欣赏美人的舞姿,道门中人,尤其是跟在滕王身边的道门中人,几乎没有行为正常滴……孙思邈和张果,勉强算是两个正常的人。

    叶法善看了眼对面的公孙白,有些懊恼地轻声抱怨道:“师父认为同辈中人,只有我没有什么建树,让他在旁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发来消息,三年不许我再幻化身形。”

    他主修的是符箓之术和剑术,前者烧钱无数效果再好也没法惠及庶人百姓,后者……与蜀山那群人的剑术相比,不过是伯仲之间,无法做到鹤立鸡群,一骑绝尘。更何况,如今大唐的剑术,已经沦落为夜宴上的剑舞,游侠渐渐绝迹,不是被收入民安署成为巡城员,便是去边关提携玉龙为君死,若个书生万户侯。

    所学之术没有用武之地,徒叹奈何呀!

    浓浓的苦你鸡娃的既视感……李元婴听完叶法善的话,莫名地感觉到后脑勺发紧,似乎又回到了原来被各种兴趣班支配的童年时代。从琴(钢琴琵琶)棋(围棋)书(软笔硬笔书法)画(素描速写写意画),到骑马射箭高尔夫,说实话,同学中还真就有学编钟滴,学爸那部电影丝毫没有夸张。

    最离谱的是有位同学学的竟然是管风琴,体型的大小清理灰尘的难度都还在其次,毕竟安装后便不会再搬动,清理也不是每日一次,可是管风琴环境要求的理想温湿度为温度22,湿度40%……真不是一般家庭能承受得住滴,家里有酒庄的另当别论,反正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

    “重点不是你毫无建树。”公孙白看到李元婴一脸心有戚戚然的表情,只能开口解释道。“袁天罡和你师父都只有一个徒弟,大家的目光自然会盯在你们身上,不论是云鹤府属官还是朝堂诸公诸位郎君,难免会有所对比,进而提出一点小意见。”

    叶法善无语望天:我又没吃他们家稻米!

    李元婴:“……”

    ……

第498章没有做过任何多余之事

    “原本有李淳风衬托着,你虽然没有什么建树,却也没有坑你师父,诸公就算想置喙,也没有能让他们指手画脚的不是之处。可是风力发电的实验数据传来之后,就会显得你有些太过……平平无奇。”魏徵放下手中的金盏,轻声补充说明道。

    也不能说韦归藏要求严苛,他不过是在未雨绸缪……亡羊补牢而已。云鹤府五位署令的能力各擅胜场,袁天罡勉强算是略胜一筹,且简在帝心。张果逊色那么一丢丢……只因为韦三郞太过天赋异禀,才衬托得他有些实力不济。

    孙思邈和张果对徒弟要求不是一般的严苛,术业方面不容许有丝毫马虎和错漏。公孙白对徒弟没有任何要求,同时,徒弟们却总想着将他逐出师门,以韦三郞为代表的认为剑术影响他们做正事的徒弟们;或者自逐出师门,以萧十一郎为首只想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徒弟们。

    师徒相处融洽,各安本分的只有韦归藏师徒二人,可是他们相处的有些过于融洽,还是保持着道门中道法自然的传道受业解惑习惯。跟在滕王身边,叶法善除了专研法术幻术,偶尔出手打发掉某些危险之外,没有做过任何多余之事。

    “韦公忧虑过甚,善兄无须在意。”李元婴眉头微皱了下,端起金盏,漫不经心地笑道。“某等当举杯邀明月,赏玩夜忘归。消受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的美人风情,只要不是午梦惊回,满眼春娇,嬛嬛一袅楚宫腰便好。”

    嬛嬛再美也不行,没有男人喜欢当青青草原上的大胖橘,至于那个惊才绝艳的果子狸,呵呵,当曹丞相不香吗?干嘛死心眼地非要吃那一盘甄氏饺子!按阴谋论键盘侠的说法,还真非那一盘饺子不可,只能说作者的思路永远赶不上键盘侠的脑洞。

    叶法善:“……”

    滕王对萧十一可不是这么说滴,好像是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生而为人,当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生命不息斗争不止……难道是他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其实有件事情你可以去做,而且没人比你更合适。”魏徵拿起一根无骨卤鸡爪来啃,新换的牙齿确实好用,吃嘛嘛香胃口好……看了眼正在吃盐水花生的公孙白,慢悠悠地说道。“术业有专攻,你这几年做的事情也不尽是无用之事,合理利用你所擅长之术,也许,你能早一步做出更优良的飞行器械,没人规定只有直升而上一种方式。”

    论飞行之道,谁能强的过飞鸟?最近几年,叶法善当人的时间十……百不存一,更不要说公输班曾做木鸟,能连飞三日而不落地,他做出合适的飞行铁鸟,应该只是时间长短的小问题。

    李元婴惊诧地看向魏徵……不愧是在道观待过几年的人,见识奏是与众不同,堪称高屋建瓴,飞机上的暖水瓶,可以和太阳肩并肩!

    淳风兄,不是某不帮你拖延时间,实在是你的进度有些太过感人,而对手的实力又忒过彪悍。飞行的底价,某真滴真滴保不住了,除非你与云鹤府签下了禁止协议,否则狗子也只能认栽……李元婴夹起一块糟鹅掌下酒,默默吐槽道。毕竟,左手右手都是手,白猫黑猫都是猫,他也不好太过偏心眼儿~

    公孙白放下手里的小盘子,端起金盏来喝了口酒,淡漠地说道:“如今大唐的实力已经足够威加海外,有必要去浪费大笔银钱去做飞行器械吗?蒸汽火车的速度不慢,且运力非常可观,留着那些银钱多建些冬日暖棚或者多修几条纵横大唐疆域的铁路,是否更合适?”

    火油版火车的试验还在继续,班大郎和刘二郎发际线上移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许再过几年会变成道门中的秃马户。去佛门当二五仔直接换身僧袍就行,不会有任何纠结是否剃度的心理压力。

    “公孙先生,灰姬还是要研究滴。”李元婴看向船头反弹琵琶的曲三娘,在高铁还没有出来的时候,灰姬速度还是最快滴,就算高铁纵横全国的时候,超过两千里的距离,还是灰姬更快。“火车再快,也快不过飞行的铁鸟,若是能两个时辰到高昌城,为什么非要折腾好几日呢?”

    盛世安好的时节,再过几年,周游天下便会成为文人墨客的所爱,巨商富贾的儿子们也会乐于当撒币青年,崽花爷田不心疼,不用担心会挣不回运营费。至于李白他们那群诗坛巨佬,不论大唐如何发展,他们依然会是巨佬,依然会让后世的学生们痛并快乐着。

    “两个时辰?!”公孙白坐直身子,目光灼灼地盯着李元婴,沉声问道。“滕王,你可知你到底在说甚?”

    普通人乘坐飞行铁鸟,能够两个时辰到高昌城,哪怕是指从长安出发,那也将是震铄古今闻所未闻的奇迹!怎么可能实现得了?若真的变为现实,谁还会修符箓之术?道门将会成为故纸堆里的老黄历,唯一能够继续传承的术法,大概也就是堪舆之术了。

    只因为,无论什么时候,有权有势之人,都会希望家族代代兴旺,绵延千年而不衰。

    “总是会比火车快许多,不然何必靡费那些银钱?”李元婴转过头看向公孙白,微挑嘴角邪肆一笑,漫不经心地反问道。

    从陆地混战争夺生存权,到海洋争霸争夺新大陆的资源,再到制空权的掌控重新进行世界排位洗牌的大战,再再到星球大战的两极对立,其实早在海洋争霸时代,种花家便已经自废武功,躲进小楼成一统,做着天朝上国的美梦,直到被人用火炮兵临城下,才从南柯梦中醒来……李元婴不知道会不会在几十年或者上百年之后,不肖子孙再次自废武功酣然入梦,至少,至少他曾努力过,而没有选择只有美人相伴的宝二爷模式。

    身边有袁天罡、叶法善等史书上都有记载的道门大佬,不合理利用,忒对不起钓鱼佬和图书管理员的双重身份,再说了,做事又不耽误睡美人。

    公孙白:“……”

第499章可有为他考虑过一丝半毫?

    魏徵看向另一条船上的李靖,脑海里却闪过欧阳询和虞世南的脸,孙思邈绝对会被他们两个烦到抓狂,大唐也许会多出好几个百岁人瑞……如果他们知晓两个时辰到达高昌城的可能,大唐的养生长寿事业会在他们的推动和鞭策之下,进入突飞猛进的发展模式……

    ……福兮祸兮?诚不知矣。

    “两个时辰到高昌城?”叶法善眼神瞬间明亮三分,李淳风做的那个试验,杜四郞和萧十一核算取来的数据,飞行距离大概也就是长安到洛阳的距离,那只是理论数值,实际上的飞行距离,铁定是达不到的。

    李元婴也看了眼李靖,端起金盏,压低声音说道:“善兄,你再想想,如果将炮弹挂在飞行的铁鸟上,是不是比远程火炮更有趣?若是还能空投士卒呢?”

    “呼呼呼”魏徵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那样的话,所有的城池,对于大唐来说,都将是北里的美人,只看他们想什么时候去欣赏下某处的空中景致……抬手捂住胸口位置:淡定,淡定,火油版火车还没真正跑起来,滕王所说的还只是一种想法……某要发消息给孙思邈,让他帮某列出一份养生清单来!

    叶法善想的明显和魏徵不是同一个方向,转了下手里的短笛,沉吟道:“也就是说,我若是真的能做出来飞行的铁鸟,公孙先生只要愿意,随时可以空投几枚炮弹,将佛门的起源之地天竺,化为废墟?”

    李元婴目光呆滞地看着浊世佳公子般风度翩翩的叶法善:难怪他会喜欢当鸟不当人,真的很有鹰酱在脚盆鸡种蘑菇的绝世风范,寸草不生的那种绝世!难道是当鸟太久,本性已经被改?这种情况极其有可能,某位特别喜欢打王八拳的橘猫道长会默默点个赞。

    公孙白受到的刺激并不比李元婴少,想象到炮弹在天竺寺庙处处开花的场景……他的脸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瞬间体会到了第一次与小女郎双修时的那种颤栗,颅内高潮迭起,惊涛拍岸……横无涯际……

    ……魏徵颤抖着手朝李靖打了个行军时紧急情况发生的手势,喉咙里似乎有巨石压着,发不出声音来。

    牡丹默默来到船尾,玉手轻土豪,将摇橹的船娘送到最近的船上。

    ……

    烟花三月下扬州,此时的蜀冈漫山新绿,山花灿烂,正适合文人雅集,曲水流觞,携歌舞伎同游。风头本就正当时的豆蔻小娘子,出席藤王府夜宴之后,名声水涨船高更上层楼,寻常世家子想见一面都难。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平平无奇的春日,滕王于蜀冈某处宴请各家主事和公子,原本打算拒绝出席的公子们,听到豆蔻小娘子等魁首会表演各自绝技的消息,傲然而又豁达地决定,他们准备带着批判的眼光,去看看滕王到底是如何奢靡浪费民脂民膏滴!

    李靖没有出席蜀冈的春日宴,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忙着监督叶法善研究飞行铁鸟……

    ……叶法善表示他很忧桑,理念只是理念,转换成概念图很容易,尺规图,真不是一两天能搞定的小事情呀!

    魏徵也没有出席,他若是出席,来参加春日宴的人,恐怕会在嘴炮和火炮双重重拳攻击之下,形成的巨大阴影,无法再独自面对这桃红柳绿而又纸醉金迷滴灿烂世界……简称:人废了。

    “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长孙嘉庆临风而立,倒背着手望向远处的长江,悠然吟唱道。“滕王大才,某等实不及其十之一二也。”

    萧锴拎着酒壶,很有魏晋风骨地笑道:“你这话可不要被滕王听到,他认为他只是写了一篇小文而已,谁都不能毁他大唐魔王的人设,为了保持人设,他也许会直接将你沉江。”

    扬州冬天也很少落雪,滕王以雪埋人的手段基本没有多少操作空间了,但是沉人入海改为沉人入江,没有任何技术难度。况且,以王府亲事们的执行力,呵呵,那绝对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保证完成任务。

    长孙嘉庆白了萧锴一眼,目光转向崔义玄的嫡次子崔神芝,芝兰玉树般的人物,不愧是清河崔氏和江南山水底蕴培育出来的神秀,比长安那几家的小郎君,少了三分张扬跋扈,多了四分文采风流。随手拿过来萧锴手中的酒壶,喝了一口,挑起嘴角,半是自嘲半是释然地说道:“滕王说让我来增添几分文气,还真是高看我了。”

    “你确实还不错,滕王虽然时常跳脱,但还是很有识人之明滴。”萧锴十分嫌弃地将酒壶推回给长孙嘉庆,让侍女再去取一壶新的来。“渤海郡主重身,你短时间也回不了长安,怎么也要三四年吧?还不如跟在滕王身边,多接触接触云鹤府众人,你会发现世界变得很不一样。”

    再被长孙面团忽悠下去,长孙嘉庆就算不出仕为官,也会步他阿耶的后尘,甚至比他阿耶的遭遇还惨,也许会被长孙面团牵连,落得个流放三千里的下场。

    “我不傻。”长孙嘉庆又抬起酒壶,喝了一大口酒,目光有些萧索地看向逶迤不绝的山峰,低声说道。家族利益高于个人利益的道理,他懂,只是他理解不了,从兄辅机为什么要在电报的事情上说谎,没错,就是说谎。

    滕王安排人带着他观看了半日电报的收发过程,和道门的飞鹤传书不能说毫不相干,只能说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以来,它们之间没有任何联系,距离之遥,远远甚于北海到苍梧之间的距离。

    不要说什么从兄可能也不知道真相,他不是宫门前守卫的侍卫,也不是偏远州府的刺史,身为司空,又是简在帝心的重臣,不是政事堂议事,就是立政殿东偏殿议事,他怎么可能没见过电报的收发过程?

    将他当憨鹅般愚弄,让他为佛门奔走周旋,可有为他考虑过一丝半毫?

    “粗鄙之言!”一个激愤到有些变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长孙嘉庆和萧锴同时转过头,顺着声音望了过去……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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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兄唐太宗介绍:
贞观之治有多青史留名,滕王李元婴的名字就有多……臭!原本可以和别的纨绔一样湮没在历史长河里,只可惜有个造反的家伙,写了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从此,历史就不曾遗忘过他……家兄唐太宗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家兄唐太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家兄唐太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