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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红薯刺客     家兄唐太宗txt下载     家兄唐太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44章喝酒看戏比吃瓜看戏更有趣

    “师父,我建议,你最好让四师兄帮你算上一卦。”萧十一已经拖着李元婴,坐到了更宽敞的地方,嘴里也没闲着。“你上次送去我那的纸鹤,比原来弱了许多,还不够我一指头戳滴。咱不能年纪越来越大,却变得讳疾忌医不通道理了。”

    最近几个月,光顾着忙太湖的流域勘测,把纸鹤的事情给疏忽了……真的是疏忽了,对于公孙白的感情,还是以七分尊重为主调滴。

    “我没有讳疾忌医,而是真的没有问题。”公孙白倒人不倒架子,浑身上下嘴最硬。“你们若是不信,大不了中秋时我回趟长安,孙思邈来信说,他会跟着运载棉花的列车回长安。”

    高昌城已被改名为西昌城,那里实在是太适合种植白叠子、辣椒和向日葵,产量惊掉长安城一堆下巴的那种惊人。西昌城隶属于西州,而西州又隶属于安西大都护府。

    “嗯?”李元婴不再看热闹,推开在那指着黑眼圈,让他看看有多辛苦的萧十一,来到公孙白身边,关切殷勤地说道。“先生,为了让我们安心,请你务必即刻回长安,我这就发消息给袁公和韦公,也会发消息给孙公和张公,让他们尽快回趟长安。”

    虽然袁天罡说那个什么梵语咒八十年的周期,但是目前为止,小兕子、虞世南和欧阳询也都没按原来的历史线走,谁知道他扇动的蝴蝶翅膀有没有影响到公孙白呢?毕竟公孙白不但跟在他身边,还是疯狂扇动的蝴蝶翅膀之一。

    凡事,还是谨慎些更好。

    “王爷,十一虽然经常犯浑,也不尊重我这个师父,但是我这个做师父的,也不会真的出手凌厉到要他非死即伤。”公孙白没想到李元婴竟然比两个徒弟还紧张,嘴上说得清高,内心却觉得有暖意涌起,嘴角微微上扬了下,又恢复面无波澜的状态。

    “运河两侧的那些地方,不能再继续闲置,划分好区域我就回趟长安。不过不是为了探查身体状况,而是送那位玄奘法师翻译好的佛经……”

    不管别的秃马户怎么样,能够长途跋涉几万里,去国离乡十几年,只为取回原本经书,都值得他给予足够的尊重。

    “那些地就是再放一年,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李元婴直接挥手打断了公孙白的话,果断地说道。“不管你的纸鹤为什么抵不住十一郎的一根手指头,没有袁公他们四个同时说你没任何问题,你就留在藏剑……观星楼。”

    扬州越来越繁华,那些适合建商铺的地方,不可能全部卖出去,甚至可以全部只租不卖,就像后世的那些写字楼。全部只租不卖有些困难,有几处还是要送出去滴,比如说小兕子,比如说腹黑雉,比如说某位喜欢强抢民女的元宝大王,还比如说某位总是自动带入阿耶角色的二凤兄。

    公孙白:“……”

    滕王突然想要再拖上一年,不知道又想坑谁,又或者他又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需要用一年或者几个月的时间去布局。

    房玄龄低头喝酒,遮挡住里眼里的惊诧,不是惊诧李元婴对公孙白的重视,哪怕是强抢民女的虢王,面对公孙白这种大贤,也会变得乖巧些。

    但是能让爱财如命,一心只为小钱钱的滕王,甘愿晚上一年挣钱,这就不是重视和尊重的问题,而是将公孙白当成了自己人。

    “堪舆之术你又不是很懂,别说的好像离了你,事情就没法做。”杜澈没有李元婴那么好说话,直接开口怼公孙白,有些嫌弃地说道。“你勘验过的地方,我们还需要再重新勘验一遍,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耽搁我们的进度,还不如回长安找袁公他们喝茶聊天。”

    正好互相吐槽点逆徒的糟心事,彼此之间安抚一下深受打击的小……老心脏,没准平复之后,百病自然消。就算没病,纾解下心情也不错,总比在扬州给他们添乱要好。

    “或者,你更喜欢我先帮你卜上一卦,然后,再体面地送你回长安。”杜澈特意加重了体面两个字。

    李元婴赞同地点了点头,附和道:“我认为很有必要先卜上一卦。”

    杜四郞的卜卦虽然时准时不准滴,准与不准看天意,但是反向解释也说得通,大不了两手准备。

    李靖已经再吃第二盘寒瓜,今晚的寒瓜特别甜。

    房玄龄夹起一根辣味春笋来吃,又喝了一杯酒,看到现在还看不明白滕王和杜四郞的意思,那他真就白活了这么多年:其实,喝酒看戏比吃瓜看戏更有趣。

    公孙白:“……”

    ……

    丛林已经露出一大块缺口,能看到不远处湛蓝的海水,还有不知名的海鸟偶尔叫上两声。如果不是阳光太晒,如果不是温度太高,如果不是蚊虫太多,如果不是……除了风景,真的是一无是处。

    张果理解不了李元婴为什么非要他们在这里疏浚海峡,最宽处还不到晋阳海峡的一半,就算想通航,也走不了几艘船,远处又全都是海……滕王不会又想去寻找新大陆吧?!

    “张公,我认为我们还是应该防备下苏林臣,他这个人有小节却无大义。”裴承先撩起袍子下摆,很随意地坐在张果身旁,嘴里叼着根草,小声说道。

    他过来还不到半个月,却已经看到苏林臣是如何清理丛林,又如何对待那些原住民,说实话,他们对待DTZ人都没有那么苛刻。

    张果点了下头,憨厚忠实的脸上,露出一抹有些女干诈的笑容,又迅速隐去,憨憨地笑道:“小裴啊,中郎将只是做事急切了些,但他的心思是好的,你再多与他相处断时间,就会明白了。”

    滕王说过,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和人在留王大都护没少搞事情,想要斩草除根有些难,毕竟大唐是仁义之师,不是劫掠之后就跑的蛮夷。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合理利用他们去打消耗战,用十几二十年的时间,慢慢消磨。

    北上捕蟹,南下采矿,两三年再轮转一次,最后剩下的便都是被教化成功的***,不会再想着光复日出之国的伟业。

    裴承先:“……”

    ……

第545章都怪李二凤!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李元婴将人都打发走,坐在平湖秋月的楼顶,拎着壶酒,赏月。

    配菜很故乡,花生米,鸡爪,猪蹄,麻辣虾,大闸蟹,还有一份酒酿圆子。

    还有,鸟不算人,一只云雀安安静静地站在屋檐上,如同哨bg。

    再回首,云遮断归途,再回首,荆棘密布,今夜不会再有难舍的旧梦……记忆中的老苏州似乎已经越来越远,反而李二凤挥舞着荆条的样子越来越清晰。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李元婴有些落寞有些惆怅又有些释然地低声哼唱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都不在同一片星空之下,如何共婵娟?

    酒酿小圆子的味道还不错,卢九娘那个傻白甜吃货,厨艺却一点都不傻白甜。

    云雀歪着脑袋,看了眼有点孤单寂寞冷的李元婴,黑黑的小圆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滕王,今夜怎么看起来有些悲伤呢?

    可是,滕王又怎会悲伤呢?

    “法善兄,你说公孙先生的八十年,是幸运呢幸运呢还是幸运呢?”李元婴有些醉眼朦胧地看向屋檐处的小鸟,怅然地问道。有点像天山童姥练功出了问题,也对,若是不出问题的话,便不会便宜了虚竹小和尚。大多数人都是那个有些蠢笨的小和尚,既没有段公子的那么好家世,也没有乔帮主那么好的天赋……

    ……还有一些是野心超过能力的慕容公子,既把握不住江湖风云,也留不住倾国倾城的表妹,最可爱的表妹是会情意绵绵剑的那位表妹。

    “公孙先生冰不喜欢这种幸运,不然也不会那么厌恶秃马户。”云雀声音虽小却很笃定地回答道。

    李元婴掰开一只大闸蟹,蟹肉莹白如玉,却突然没有了吃的欲望……也许该再次出海转转了。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灯火辉煌的曲院风荷,府里的美人只有崔真珠重身,离去三五载,对她们来说,有一点点残忍。

    这就是结婚太早的悲哀,最难消受美人恩,行不得呀也么哥……李二凤忒阴险了,他故意将媵妾都配齐,让他寸步难行!

    “他已经出发去苏门岛,带着李淳风。”李元婴将酒壶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又拿起另外一个酒壶,扯了下嘴角,低声笑道。

    虽然偏离原来的方向越来越远,但是李淳风确实成为了海洋气象专家,也许他会成为发现黑金大陆或者袋鼠大陆的人。至于张果他们认为那条海峡不重要,并不是他们想要唱反调,而是眼界决定格局,他们没见过后世那种地球村的天涯咫尺。

    尤其是大唐此时确实更需要橡胶树,更准确地说是橡胶,从玉米大陆南端往回运,在他们眼里总归是路途遥远,同样的航程,不如运金银回来更划算。

    公孙白的情况按袁天罡的说法,有些复杂,他和孙思邈也暂时没有头绪,与其在扬州惹人注目,不如去苏门岛和张果一起疏浚海峡和拓荒,随手再教训教训那个行事不择手段的苏我入鹿。

    叶法善牌云雀动了下翅膀,换了个姿势继续安静地待着,滕王今夜没有去王妃那里,也没有去卢夫人那里,连牡丹都没让陪着,又一副寂寞悲伤的孤独样子,他最好的做法就是保持安静。

    “白龙马蹄朝西,驮着唐三藏跟着仨徒弟,西天取经上大路,一走就是几万里。”李元婴拎着酒壶,看向远处的大明寺,长舒了口气,打压佛门这么多年,也该松松手了。

    不喜欢归不喜欢,儒道佛均衡发展,对儒道两门也不是全然有害,只要别搞到需要灭佛的态势就好。事实上,唐朝的佛门大兴,离不开武氏代唐。皇权神化的结果便是,上位但凡有点问题的人,都会努力去寻找能提供合法依据的神仙。

    李唐自认为老子的后人,那么武周就只能去寻找外来的和尚,给她个弥勒佛转世的说法……龙门石窟的卢舍那大佛,还有那些大大小小姿态各异的佛像,还有敦煌莫高窟,那些佛像壁画曲子词,若真的没了,也就没了吧。

    存在有存在的理由,不存在也有不存在的道理,与其纠结,不如努力让大唐成为真正的盛世,不要重蹈开元末年的覆辙,不要军阀混战,不要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同时,也不要与士大夫共天下,众正盈朝。

    左不得右不得,还是原来教书钓鱼轻松,都怪李二凤!

    “萧十一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李元婴已经有七八分醉,拿起块猪蹄来,大笑道。“法善兄,你能想象得到吗?有一天,二师兄的价格比牛魔王还贵,两根排骨就要一百大洋!”

    那段时间吃烤肉都不大敢点烤五花,每一口都是软妹币在溜走的哗啦哗啦声。

    叶法善牌云雀:“……”

    二师兄是谁?反正不会蜀山的刘布,他不能用银钱来定位。牛魔王又是谁呢?还有,一百大洋又是什么东西?

    微辣的猪蹄,微辛的兰陵美酒,还有酥脆的油炸花生,李元婴看着天上的月亮,越喝越多,越喝眼神越明亮,“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叶法善牌云雀:“……”

    原来滕王想念陛下了,可是,在海外那几年他也没有多想念呀?

    ……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李世民在中秋的第二天早上,便接到了最新的曲子词。看着最后两句,很久之后才幽幽叹息道。“某是否应该让鱼伯回长安呢?”

    总以为幼弟没心没肺,喜欢恣意张扬地活着,却忘了他还未年及弱冠,又幼年失怙恃,观音婢也早早离开……之所以闹腾不休,是在担心会被遗忘吗?

    唐俭和魏徵相视一眼,决定保持沉默……

    ……

第546章我要拔光你身上的毛!

    “……”岑文本想到长孙无忌的奏表,默默盯着地衣上的牡丹纹,唐俭和魏徵都没有说话,轮不到他区区吏部尚书强出头。

    杜楚客默默踢了脚李道宗,身为宗室郡王,请你承担起该负的责任!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滕王绝对不能长住长安,冬天会下雪滴呀!!!

    李道宗默默躲开杜楚客的脚,他家刚被拆掉没多久,工匠又实在腾不出人手,目前只能暂时借住在阿叔家,没有发言权。

    新任礼部尚书萧瑀看到没人说话,也很豁达地保持沉默,亲王回长安的事情归宗正寺管,与礼部无关。若是陛下想带滕王去献陵,需要准备的祭品……也不归礼部,依然归宗正寺管。

    李世民沉浸在曲子词里,没有发现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竖子不会真的想要当什么仙人吧?

    也不对,他知道月亮的真实情况,应该还是想念他这个阿兄,才会说出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再次抬头看向众人,才发现他们没人说话,冷下脸来问道:“你们反对鱼伯回长安?”

    “陛下,这是昨夜金吾卫、两处县衙和民安署分别处理或收押的名单。”刑部尚书刘德威很丝滑地从袖子里取出一份奏表,递给张阿难,让他转给李世民。

    滕王回来与否,对刑部来说没什么影响,也许还能有些正面影响,毕竟那些纨绔子弟都怕他,他是真的说出手就出手,从不在乎对方的阿耶是谁,反正谁的阿耶也不可能强过陛下。

    “他们闹事与滕王回不回长安有什么关系?”李世民大体看了下名单,繁华之下的小毛病,比前几年闹腾得差了许多,毕竟杨豫之和房遗爱这两个最大祸害已经从……改邪归正,从纨绔子弟转变为栋梁之材。

    杜楚客看了眼低头装怂的李道宗,又看了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魏徵和唐俭,还有学着房玄龄装傻充愣的萧瑀……你们家又没有大贤盈门,装什么呀!只好硬着头皮提醒道:“陛下,中秋已过,霜冻将至,雪花飘飘的日子也不会太远。能不能阳春三月再让滕王回长安呢?”

    李世民半天没反应过来,阳春三月距今还有半年多呢,他家幼弟想家,竟然还要再等半年多,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还有,雪花飘飘又如何?家人围炉吃锅子正当时。

    “陛下,他们是怕步房刺史的后尘。”看到李世民越来越冷的脸色,岑文本只好站出来,官员的任免迁谪归吏部管,他不想增添额外的工作量。

    李世民怒而拍案,指着众人,冷声说道:“你们还真是贤良之臣!若不是鱼伯慧眼识才,能有崖州如今的风貌?你们忘了自己去梁国公府看热闹时的兴奋劲,朕没忘!”

    那竖子用雪埋人,还知道给留着胸口透气,更知道撒把米引冬鸟来食,愤怒可以加速血液流转,能减少冻伤的可能性,哪里会有比他更贴心的纨绔?!

    “陛下,可以等第一场雪的时候让滕王回长安。”唐俭对皇帝陛下的怒火视而不见,淡定从容地向前一步,叉手一礼,建言道。“太湖疏浚还有杭州湾风力发电装置,滕王在那里盯着,进度能顺畅些。”

    不论是长孙无忌还是裴律师,又或者别的那几个州刺史,他们忌惮滕王远超过忌惮程知节。程知节虽然表现得有些憨,但是他行事还是有所收敛的。

    因为事情闹大了,陛下就算各打五十大板,那也是罚,老程会规避那种风险。滕王不会有被打的顾忌,反正从小到大,挨揍才是常态,更何况滕王的演技惊天地泣鬼神,那五十大板还不一定能打下来。

    李世民听完唐俭的话,曲子词的影响渐渐退去……最近的情绪波动有些大,被小兕子带歪了。沉吟片刻之后,说道:“景仁、承范,给你们三日的时间处理手头上的事,三日后我们去扬州,等下雪再回来。”

    太湖疏浚还有杭州湾的工程,他也需要去看看,按李淳风的估算,风力器械发出的电量会非常可观,提供府衙周边衙门的用电,没有任何问题。

    “陛下,臣请同行。”装傻充愣的萧瑀恢复正常,叉手一礼,恭谨地说道。

    “可,这三日你正好研究下祭海的流程。”李世民对萧瑀的态度很温和,低头继续看那份名单,然后,就看到了特别熟悉的名字,卢贞松,万春的儿子,刚刚致仕的礼部尚书卢宽的孙子,“德威,卢阵松那个竖子,不关够一个月,不许放出来。”

    “喏。”刘德威很爽快地应道,反正不是他儿子,万春长公主就是想闹,也是闹陛下,闹宗正卿,等一圈闹下来,也就没力气去他家闹腾。

    杜楚客:“……”

    合着就他一个坏人?!

    ……

    “又来?为什么呀!”李元婴睡到下午才醒,刚醒就听到李世民要来扬州,然后一起去杭州的事情,直接被惊呆了。李二凤今年在长安的时间,连一半都不到,他不会想学那位爱新觉罗·章总,六下江南吧?

    还有,魏徵为什么不拦着他?靡费银钱也不是这么个靡……来扬州花的是滕王府的银子,府里的银子还能撑得住,可,那也不能只逮着一只羊薅羊毛呀!

    牡丹接过侍女手中的醒酒汤,放到李元婴手中,柔声说道:“王爷昨夜那首明月几时有,今早便传回了长安,陛下许是担心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与王爷各地分散的只有兄长,而兄长之中感情最好的便是陛下,陛下怎么可能不见曲思人?

    “叶法善,我要拔光你身上的毛!”李元婴一口闷下醒酒汤,朝窗外吼道。

    “与我无关,是萧十一发回去!”扑棱棱的翅膀声传来,叶法善飞走了。

    李元婴拽过牡丹手里的长袍,披散着头发冲出窗外,杀向柳浪闻莺……

    ……

第547章这是什么故事走向?

    “师兄,救命呀!”萧若元发冠半歪,衣衫褴褛地跑到平湖秋月的敞轩,躲在杜澈的身后,瑟瑟发抖。谁教的滕王新剑术?不是他熟悉的路子,牡……沅孺人的剑术他见过,果断直接,却没有那么凌厉。滕王的新剑术,杀伐之气很重。

    杜澈抬手挡住李元婴的刺过来的短剑,手里的铅笔被劈开两半,急忙撤回手,惊讶地看向李元婴,疑惑不解地问道:“王爷,十一做了什么让你如此生气?”

    滕王的脾气有点小古怪,可是谁没有点脾气呢?再怪也怪不过三师兄,他绝不是那种跋扈到动手就伤人的暴虐脾气。

    “他未经我的允许,就将昨夜的曲子词传回长安,我阿兄三日后出发来扬州。”李元婴愤愤地瞪了眼萧若元,收起短剑林叟,坐在杜澈的对面。“不是不想他过来,而是……”

    端起茶杯来“吨”的一声,一口饮尽,有些疲惫地说道:“他和我们不同,他是一国之君,那首词不应该传给他。”

    昨夜固然有想念原来的亲人,但是更想念李二凤那张老脸,因为知道原来的亲人,再想念也没用,见不到滴呀,除非……能再次穿越回去,可,回去也未必是那个时间,物是人非事事休才是人生常态。

    “王爷,陛下来扬州应该也是想看看杭州湾那里。”杜澈反手拍了萧若元一巴掌,将他拍翻在地,轻声说道。“还有,没有让王爷回长安,应该是庙堂重臣们反对。”

    跟唐俭、魏徵还有李靖共事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最近又和房玄龄、长孙无忌打交道,对于那些大佬们的想法,可以推测出些脉络。

    意味深长地笑道:“天气渐冷,快下雪了。”

    “他们怕滕王回去以雪埋人?”萧若元悄悄推到角落里,以免再挨揍。

    李元婴抬起手来揉额头,那群怂人哪里是怕他回去以雪埋人,分明是怕他回去乱拳打死老师傅,揪出他们想要费力藏好的狐狸尾巴。

    “应该是担心自家不成器的子弟被滕王揍,揍完还要被送到犄角旮旯里劳动改造。”杜澈换了支笔继续绘制草图,漫不经心地说道。“杨豫之和房遗爱的成功,在他们眼里属于特例,不仅属于特例,还是王爷故意让三师兄放水,他们不了解三师兄的性格,也不想了解。”

    云鹤府的存在,确实提高了工匠的地位,也让工部的重要性隐隐压民部一头,但是大部分人还是表面笑嘻嘻地恭维着,心里的小人疯狂鄙视工匠,认为他们属于贱籍。

    不到十年的时间,想要改变那群自认圣贤门徒的人的想法,是不可能的。

    “等阿兄回长安时,我们同行,我也很想念府里的那些梅花,还有芙蓉园的山山水水。”李元婴明白杜澈的未尽之言,叶法善做的铁鸟,可以去长安亮个相,让那群土包子开开眼。

    杜澈将绘好的草图递给李元婴,“芙蓉园的山水没什么一声,我倒是可以去终南山寻些草药,移植到蜀冈,若是能成,再往南试验。”

    看到竹纸上的草图,李元婴瞪圆眼睛,有些结巴地试探着问道:“这……这是……这是发电……发电机组件?”

    “原来的结构不够合理,对煤粉的要求过于笼统,经常会发生燃烧不完全,甚至熄火事故。”杜澈指向草图上的几处位置,轻声解释道。“而且根据现在的结构,我认为可以着手你设想过的水力发电,既能调节河道的水流,又能部分解决煤粉的运输问题,尤其是再剑南道和岭南道。”

    三门峡附近也可以规划,洛阳的用电量不会比长安少多少,但是滕王说过的泥沙堆积问题,同样需要慎重考虑,需要避免地上悬河的问题。

    “水力发电的问题,需要将韦三郞和张公请回来。”李元婴看到和当年参观电厂时,至少有五成相似的草图,双手揉了下脸,拿起一旁的铅笔勾画出几处位置,标上序号,又拽过新的竹纸,按照序号顺序绘制不同之处。

    杜澈的眼睛随着李元婴的笔尖,越瞪越圆……他就知道滕王一直在隐藏实力!

    萧若元看着安静画图和看图的两人,揉着被拍疼的胳膊,悄悄蹭了过来,看到李元婴绘制的画面,惊讶的张开嘴巴……滕王是个大骗子!

    房玄龄和李靖得到叶法善的通知,快步走到平湖秋月……年纪大了,想走快也快不了多少,走过来就看到披头散发的滕王正在画图,衣衫褴褛的萧十一呆呆地张着嘴巴,穿着窄袖长袍的杜四郞眼睛瞪得像铜铃:这是什么故事走向?

    ……

    “滕州已经如此繁华!”第二天才被通知同行的杜楚客,惊讶地看着运河两岸鳞次栉比的房屋,迎风招展的酒肆青旗,还有挑着扁担来来往往的货郎以及岸边的垂杨柳,与拥挤的长安西市相比,别有一番从容忙碌的热闹。

    李道宗指向不远处的拱桥,笑道:“此处拱桥已被改建了三回,桥边的桂花树,是韦少卿从深山里寻到的百年丹桂,故名丹桂桥,花开时节十里飘香。”

    桂花落在河水里,更美。滕王的审美,比他的脾气好,好的不是一点半点。若是他的脾气和他的审美同样好,他们的工作真的会轻松许多。

    “韦少卿真的是神仙之流的人物。”杜楚客顺着李道宗的手,看到了那棵桂花树,树冠间已经有花蕾点缀,应该这几日就会花开。

    只是那些神仙人物,为什么都会围在不学无术的滕王身边呢?不是说滕王写的诗词文章不好,而是他平时过得很随意,不是画舫听曲,就是美人帐前舞不休,偶尔举行游宴,也是带有各种算计的功利场,不是诗文会友的贤人雅集。

    “承范,滕州还真是美的让人惊叹,比你原来说的还美。”萧瑀倒背着手走过来,河岸两边的人家越来越少,成片成片的棉花已经开出白色的球,农人们正忙碌着,小孩子跑来跑去,欢快的笑声让人跟着嘴角上扬,忍俊不禁。

    李道宗朝萧瑀拱手一礼,笑道:“萧公,滕州刺史刘玄象会非常赞同你的话。”

    萧瑀:“……”

    ……

第548章到底是谁的孩子?

    “刘政会次子?”萧瑀有些惊讶,若是没记错的话,他好像更适合在礼部或者鸿胪寺任职。他不止有语言天赋,还很擅长与西域诸国的使节打交道。“我原本还想查到他在哪里,调他回长安任主客郎中呢。”

    若是听说他在瓜州或者安西大都护府任职,他都不会惊讶。毕竟那些地方与西域诸国交流的机会多,算是帮礼部打前站,也可以从来往的商贾那里,得到某些看似不重要,却能影响很多事情的消息。

    李道宗看向装蔫的杜楚客,忍笑说道:“山宾,还是你为萧公解惑吧,这是你的锅。”

    “唉,”杜楚客眼神哀怨地看了眼李道宗,长长叹了口气,万般无奈地解释道。“此事说来很复杂,我尽量往简单了说,刘玄象帮了我一个忙,然后被滕王知道,就成了滕州刺史。”

    萧瑀:“……”

    还真是简单,好像什么都说了,却又什么都没说,已经有了他兄长的五分风范。房玄龄原来的最常用的口头禅酒肆,非如晦不能决。而事实上,房玄龄对于杜如晦来说,便是萧何之于韩信,对他的评价是:聪明识达,王佐才也。

    “滕王想卖棉布给波斯商、大食贾还有天竺人。”李道宗轻咳两声,有点小尴尬地说道。“他说棉布最适合做僧袍,在天竺的市场潜力巨大。”

    不当人子,不当人子啊!不会再有人比滕王更不当人子,佛门都快被压榨成咸菜干了,他竟然还想着去赚那群咸菜干的银子,如斯恐怖,恐怖如斯。

    谁敢让他回长安啊?反正,身为从兄的他,半点也不希望他回长安。

    “那棉布卖过去了吗?”经历过兴安风雪的洗礼,萧瑀不再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倔老头,更不会满口的之乎者也地讲那些上农除末,黔首是富。至于商贾大者积贮倍息,操其奇赢。男不耕耘,女不蚕织,亡农夫之苦,有仟伯之得。因其富厚,交通王侯,力过吏势,以利相倾……得之用之,舍之弃之,在于朝堂怎么去调整和处理,用好了便是国之利器。

    滕王说过,商人无界银钱无国,不能用局限的狭隘的目光去看纯洁的金银,应当从仰观宇宙之大俯瞰人间烟火的角度做到真正滴物尽其用。大唐只有做到通天下之货,聚天下之财,才能真正实现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虽然滕王只是摘了几句,但是,那种盛世没人能够拒绝。

    杜楚客抬起手来捂着胸口,眼神更加哀怨,剧烈地咳嗽了两声,才幽幽叹着气说道:“成了,不但成了,还卖到了更远的地方,比大秦还遥远的地方,叫什么勿思离国(埃及),价格比绫罗还贵,只因为滕王给取了个特别好听的名字:飞花绸。”

    其实……呃呃呃,也不只是名字好听,少府改造后的织机,织出来的棉布比鸡卵清还柔滑。他们郁闷的点是,如此美妙的主意,竟然不是由他们想出来的!

    “……”萧瑀果断将目光转向运河的水,水波清澈澄净,火油船划过翻涌起如雪的浪花,偶尔一声鸣笛,惊得岸边的牛羊抬起头,然后又见怪不怪地继续啃食野草。

    杜楚客:“……”

    萧瑀这是什么……几个意思啊?啊!

    李道宗眼角的余光看到岑文本,忙出声说道:“景仁,可是滕王处传来消息?”

    岑文本:“……”

    他只是想出来透透气而已,不想卷入杜楚客的惊讶之旅。此时转身当没听到,应该不会太尴尬

    ……吧?

    ……

    “王爷,润州出大事了,你可要帮我!”程知节洪亮的大嗓门,非常具有穿透力的吵醒了正在打瞌睡的李元婴。

    “……”李元婴揉了揉眼睛,抬手阻止了春桃想要帮他束发的动作,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与畅享丝滑的秀发很配,还不用担心三个孩子都不是亲生滴……迷迷糊糊中脑子有点转不动,跑题了。

    春桃放回玉冠,取出一条发带,轻手轻脚地将李元婴的头发拢起来,自然地垂落在后背。

    刚整理好衣襟,程知节便走了进来,脸色纠结地说道:“王爷,金山寺主持法师法海,好像是顿悟了,用你开玩笑的那个大威天龙咒,驱使白蟒入江,有人看到它化身为龙,绕金山寺三圈,腾云离去。”

    伸手摸了下程知节的额头,李元婴确认他没有发烧之后,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去问问慧远法师和玄奘法师,他们可有看到龙影?就算是真的有白蟒化龙,那也应该是先经过人曹监斩使魏公的同意。”

    法海……辩机对于佛经的研究,在原来的历史线里,那是唐三藏都认可过的大才。原本以为将他放到金山寺,就能避开佛门各宗,以及佛道之间的争斗,没想到他的运气如此奇葩,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总有人想要看到他被斩杀而后快。

    什么仇什么怨啊?出家人四大皆空,与尘俗之间的一切断了因果。出手的人,忒不讲究武德!

    武德二年出生,十五岁出家落发为僧,怎么也不可能是某位炀帝的遗腹子,宇文化及不可能不实行斩草除根的策略。反正有招娣当街弑君的先例珠玉在前,轻薄公子宇文化及缢杀弑君,勉强只能算个狗尾续貂。招娣之心路人皆知,儿子成为开国之君,虽然他圣质如初,虽然他暗戳戳与臣下斗富,虽然他羊车出行培育了许多女子畜牧专家,总归两晋是正了八百的王朝……

    ……轻薄公子逃亡流窜途中,都要把宫女珍宝共同装车,遗腹子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辩机的身份又委实可疑,总不会是轻薄公子的遗腹子吧?

    若是宇文化及的遗腹子,为什么不与宇文士及联系?况且宇文昭仪宠冠后宫,阿耶不可能会和一个遗腹子过不去。

    那么,辩机到底是谁的孩子?

    程知节抬手挠了挠后脑勺,憨憨地笑道:“也对哦,药师的二儿子也在润州,龙不敢现身的!”

    李元婴:“……”

    ……

第549章更有可能是事实

    “春桃,你告知杜四郞和萧十一,让他们去查清情况。”李元婴坐到茶案后面,煮水泡茶,又补充道。“再告诉杜澈,带上法曹狄仁杰,让他跟着锻炼一二。”

    原本狄仁杰应该是得到河南道黜陟使阎立本的推荐,才升任并州都督府法曹。法曹司法参军事,掌鞠狱丽法、督盗贼、知赃贿没入。四十九岁才入长安,任朝散大夫行度支员外郎,后又改任大理寺丞。

    “王爷,你的意思是后面有人搅风搅雨?”程知节坐到李元婴对面,压低声音问道。不然不会让法曹参与,大家都知道,狄仁杰的荐主可是晋阳公主,滕王这是变相地在帮他刷政绩。

    李元婴抬手揉了揉眉心,午睡被吵醒,很难受滴。取了些茶投入壶中,才开口说道:“辩机……法海在长安十余年,以他的风姿,竟然没有被任何女郎君染指,你觉得正常吗?”

    大唐风流,不是只指那些风流才子,女子受到的约束,并没有比男子多太多,不是指文化教育方面,而是指传道受……液,闲看鸳鸯戏水。

    不然永嘉阿姊也不会与杨豫之不清不楚,没过几年再嫁右卫将军贺兰僧伽。贺兰僧伽的父亲贺兰瑾,是个比长孙嘉庆还神仙的人物,荫大云而栖景,仰少微以居贞。玩庄生(庄周)之一壑,狎蒋氏(蒋诩)之三径。

    贺兰氏不是没门没户的寒门,贺兰僧伽的曾祖父是北周文帝宇文泰的亲外甥,早年丧父,得到舅舅抚养的那种亲外甥。追赠使持节、太师、同岐等十二州诸军事、同州刺史,并谥号为景……棋圣的那个景。

    更不要说武大头的控鹤府,太平公主和她的情人们,韦庶人和武三思不得不说的故事,以及玉真公主和诗人之间的小秘密……小刘备表示故事太多,根本写不完写不完写不完。

    程知节面色未变,旋即恢复憨憨的模样,笑道:“三十六道火炮横空,哪个胆边长毛的敢搞事情?应该是为了香火旺盛,故意弄的花活,就像崔刺史宣扬的遍体生莲。”

    崔刺史?!程知节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向前微倾身体,很小声地问道:“王爷,你的意思是有人想要再次挑起佛道之争?”

    提起一张打的银壶倒水,李元婴气定神闲地说道:“袁公他们不会理会,我们查清真相告知百姓即可。你们讲述海外故事的方式很好,等阿兄过来,我准备建言,以讲故事般直白易懂的方式出版邸报,图文并茂地讲述策令和案件,为大唐百姓的茶余饭后增添些墨水的芬芳。”

    弘文馆和棠梨苑的那些灵魂画手,终于可以火钳出线大展身手,给百姓带来古早版本的连环画报纸,顺带着再教他们些防止被骗的常识。再好的时代,也总有些人想着不劳而获,更有些人想着一夜暴富。丐帮和拆白dang,真滴真滴源远流长。

    “这个办法好,也许某些小郎君小娘子不善于读书,却很有绘画天赋,也算是帮他们谋的个新出路。”程知节高兴地拍着他那蒲扇般的大手,高兴得像个二百斤的孩子。

    那叫艺术特长生,没有文化真可怕……李元婴默默吐了个槽。倒了杯茶给程知节,三分无奈七分调侃地说道:“老程,你家夫人知道你如此活泼喜人吗?”

    其实,他想说的是,凌烟阁上的画像,你确定是你本人吗?照骗……此时应该说是画骗,最有名的受害者是昭君妹妹,直接被坑到和亲匈奴。

    程知节:“……”

    我咧!滕王这是几个意思啊?!

    ……

    “不必理会那些胡言乱语。”李世民听完李元婴的汇报,眼神慈祥柔和地看着他,温声说道。“佛家有坐化金身之说,也许法海大师为哪位菩萨或者罗汉转世,欲成金身普度众生,为我们大唐祈福。”

    高僧祈福真的屡用不爽的招数,既能消除瘴疠,又能息风止雨,还能坐化金身普度众生,更能当成一块上好青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江南河的拓宽加高工程已尽尾声,我们先去杭州湾转转,回来之后再去金山寺礼佛,吾会亲题匾额,以示诚意。”

    总有人以为给幼弟添堵,他就会怒而拍案,进而嘎嘎乱杀,真是蠢笨如犬彘般的对手,幼弟从来负责的只是嘎嘎而已。

    李元婴默默竖起大拇指,两个。李二凤的行为充分证明一点:你哥永远是你哥,传说有些时候,并不只是传说,更有可能是事实。

    轻拍了下李元婴的额头,李世民压低声音说道:“你是什么情况,为甚只有崔氏一人重身?”

    多子多福,十几个美人就算不能都重身,五六个应该还是莫得问题滴呀,竖子莫非在海外受过伤?

    “不知道苏二娘从谁那听到的歪理,说什么头三个月不能声张,会吓跑送子娘娘。”李元婴哭笑不得地解释道。“她和韦氏、杜氏也已经重身,每日还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薛尚宫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寡不敌众,只能三缄其口。”

    年轻人身体强壮,又不好总是让她们喝避子汤……某些人还是要喝滴,只能努力去挣奶粉钱……此时还没有奶粉,但是有奶娘啊,奶娘的成本更高。

    “阿兄,你能不总盯着我的后院不?为善的王妃你还没选呢。”

    那位王皇后没能按照原来的轨迹成为太子妃,如今是晋王左孺人。同安阿姑虽然不大高兴,但不知道李二凤怎么忽悠的她,还是送侄孙女进了晋王府。

    “再看看,最好还是选寒门女子。”李世民沉吟片刻,有些头疼地说道。“有些人蠢蠢欲动,暗中支持长恭,想要与雉奴争锋,不然我也不会将辅机派到杭州为刺史。”

    他还尚在壮年,身体没有什么大的问题,那些人便想要争立储之功,政务果然还是太少了。

    李元婴拿起颗石榴放到李世民手里,笑道:“阿兄可调长恭为宣州刺史,宣州的纸业发展迅猛,有位亲王坐镇更有利于长久发展。”

    李世民:“……”

    ……

第550章躺平之前还再撒把土

    长恭若是为宣州刺史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长孙无忌就要再挪动……李世民靠在软枕上,盯着手里的石榴眉头紧锁,“若是让辅机去苏门岛,你觉得如何?”

    随着疆域地扩张,蒸汽船的速度越来越快,振州夷州等地已经算不上偏远地区,比原来到扬州都方便。长孙无忌的才能很不错,虽然比不上房玄龄和杜如晦魏徵,但是和王珪戴胄段纶等人相比,还是要强出半文钱的。云鹤府成立之后,他的小算盘打的太多,失了公允平和之心,通常说不出什么新鲜词,只是为了反对而反对。

    提到苏门岛,难免心存困惑,十分不解地问道:“还有,你为什非要坚持,必须先疏浚苏门海峡呢?”

    “阿兄,你看这里。”李元婴展开最新的舆图,指向草略绘制的东南亚群岛,“我们想在再安南都护府修建铁路的话,不论是人工成本还是时间成本都太高。”

    又指向标有天竺两个字的地方,笑得贱兮兮地说道:“海峡疏浚之后,我们就可以将那些淘汰下来的旧式兵器运到此处。玄奘法师说过,他们那里很热闹,没事的时候就喜欢互相串个门,亮亮肌肉和拳头。我们最好左卖卖右卖卖,让他们打得更势均力敌些。”

    当年种花家的小兔子在中东火药桶左卖卖右卖卖,奏是跟着鹰酱和熊大学的,不然也不会接到狗大户的超级大订单。大唐此时的压力没有那么大,但是与骆驼帝国的战事,也许会提前发生。

    未雨绸缪很有必要,让可爱的阿三象拖拖他们的后腿,拿着诸葛连弩教骆驼们做事。至于阿三象会不会将那些武器流到骆驼手里,那是他们的选择,与大唐无关。

    “你呀!”李世民伸出手指点了下李元婴的鬓角,“真是谁在你身边,你都能物尽其用。药师和玄龄的年纪,你还是要顾着些,有事多吩咐下高季辅和张行成。”

    再让岑文本选几个四十岁左右的人送过来,不能让政事堂和六部的后备人员出现断档。唐俭和魏徵如今做事的态度和手段,也许他们自己还没有感觉到,不止风格变了许多,思路也大不相同。

    “那阿兄将汾阴县男薛元超送到我这做侍读呗”李元婴丝毫不客气地提出要求,空梁落燕泥的薛道衡家族,在文坛界能人辈出,杨炯称薛元超为朝右文宗,但让他名垂青史的却是平生三恨。

    薛中书元超谓所亲曰:“吾不才,富贵过分,然平生有三恨:始不以进士擢第,不得娶五姓女,不得修国史。

    哦,对了,他的正妻是巢刺王李元吉之女,和静县主。和静县主的墓志铭是张说所写,张说,平平无奇的区区大唐宰相,最有名的故事便是死姚崇算计活张说。

    “我会和岑文本说,你的侍读数量锐减,让他再帮你多调度几个。”李世民剥着石榴,很随意地说道。“还是在你这里躺着舒服,让亲事将这些家什包好送到船上去,我要带回长安用。”

    不顺手薅走一波羊毛,心里不舒坦,薅太多了,又有以大欺小之嫌,为人兄长大不易。

    “没问题,我再将尺规图也装箱放好。”李元婴又将剥好的桔子,放到李世民手边,十分狗腿地笑道。“让小兕子在太液池和芙蓉园动工,银钱从少府给我的分红走,随时供阿兄歇息赏玩。”

    剥了颗葡萄犒劳自己,李元婴纳闷地问道:“承范阿兄又怎么惹着小兕子了?他的府邸都被拆了五六回了,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能将工部的事情打理得丝毫不乱,还不时提出新的想法和见解,不应该总是招惹小包子呀?事出反常必有妖,不问清楚,他心里不踏实。

    “他没惹着小兕子,惹着我了。”李世民丝毫不顾及形象地翻了个大白眼,把石榴放在一旁,拿起桔子来吃。“忒没眼力见,玄龄的黑眼圈都比白熊还黑了,他眼里还只有太湖的工程,不给他重新上上弦,终有一天会自己挖坑埋自己,躺平之前还再撒把土,生怕别人不知道此人已殁。”

    李元婴:“……”

    别人是二挑杀三士,李道宗是一句话得罪天子和首辅,家被拆的一点都不怨。

    ……

    写江南的诗句很多,日出江花红胜火很美,郡亭枕上看潮头很美,画船听雨眠和夜半钟声到客船也很美,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以及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更美。

    但是李元婴最喜欢的却是一首不知名的小诗:交流四水抱城斜,散作千溪遍万家。深处种菱浅种稻,不深不浅种荷花。诗句确实浅显,浅显到有点打油诗的韵味,却又很真实,真实到能看到江南村落,缓缓在眼前展开。

    另一幅画面便是辛稼轩的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亡赖,溪头卧剥莲蓬。

    已经知道要和李世民一起回长安的房玄龄,站在李元婴身边,同款发呆:他是否应该请求留在扬州呢?呢?呢?呢?

    “玄龄傅,你在想什么呢?”李元婴看了眼一直保持沉默的房玄龄,十分好奇地问道。房玄龄不是多话的人,但也不是闷葫芦,他今日沉默得有些反常。身为贴心的好弟子,理应多关心下。

    房玄龄指了下眼底,很忧伤地说道:“滕王,我能不能不跟着一起回长安?我是真的怕了那些大贤。”

    他们争辩的势头非但没有减缓,反而越辩人越多,三五日,哪怕是半个月的争辩,他也不会有意见。不论是小时候在家里听长辈辩经,还是求学时与同学之人辩经,又或者进入秦王府之后的论政,总有个歇息的时候,养好精神明日再战。

    白天在政事堂议政,晚上还要听他们唧唧复唧唧,睡觉的时候耳边都是嗡嗡嗡的声音,就是铁打的人,他也吃不消呀。

    李元婴:“……”

    这让人猝不及防的理由,差点闪断他的腰……

    ……

第551章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玄龄傅,你就是太君子了。”李元婴转了个身,背靠着船舷,伸了个懒腰,玩世不恭地笑道。“我明白你和阿兄想做什么,可是我不明白,你手里又不只有一个梁国公府,为什么不安排在乐游原的别院呢?若是嫌那里太过偏远,担心影响力不够,那为什么不选择棠梨苑呢?”

    棠梨苑不只有弘文馆学士坐镇,还有虞世南和欧阳询两位大佬,以及可以帮忙记录争辩过程的吏员。几经扩建,面积扩大了三倍有余不说,那里更是安装了最新版的铅字打印机和复印机。

    就算认为棠梨苑属于他,担心那群大贤辩经辩得不够淋漓畅快,那也可以让李二凤再赏赐一处府邸,挂上房字的匾额,供那群大贤们尽情展示他们的才学。更不要说那群大贤压根不会怕,他们可是威武不能屈,富贵不Yin的贤人!实权宰相,大唐首辅的可怕程度,绝对远远超过一个不学无术的混不吝亲王。他们连房玄龄都不怕还会怕他李元婴?

    房玄龄呆呆地看向李元婴,这回是真呆住了,不是装傻充愣模式……没想到棠梨苑,好像和是否君子没什么关系。

    “我说的君子不是温润如玉的那种君子。”李元婴把手在房玄龄眼前晃了晃,十分难得的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你在政事堂待的时间太久,凡事讲究个四平八稳四亭八当四衢八街四冲八达,最好再能八海四渎四碟八碗四起八拜,就算有所算计筹谋走的也是阳谋的路子。可是你忘了与大贤们相处,最好的方式应为兵者,诡道也。”

    大贤是什么?那是一张口能骂死人一支笔能写死人的凶残物种!更何况他们还想利用一群大贤来做事,呵呵,他们是没见识过众正盈朝时期的那些诡异操作。必须且一定要做到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逸而劳之,亲而离之……主打一个像云像雾又像风,花手摇的飞快谁也别想摸清底细。

    “……”房玄龄有种无语凝噎的感觉,那是大贤,不是市井泼皮,更不是番邦大敌,怎么能用阴谋诡计那一套呢?

    看到房玄龄欲哭无泪的表情,李元婴知道他还没转过弯来,历史发展的局限性导致他们看不到贤人们的不合理之处,就像资本家坚决不承认他们剥削剩余价值一样……乌鸦站在猪身上,是看不到自己黑滴。若是此番话对魏徵说,他会秒懂背后的潜台词,然后去和李靖商讨兵法,再然后,那群大贤们就有得热闹耍咯。

    原因无他,魏徵小时候和年轻的时候是吃过苦头滴,见识过大贤们的丑恶嘴脸,更知道读书大不易。顶级吃货……饕餮更准确,随园主人曾写过,书非借不能读也。那是因为他所处的辫子朝,书籍的普及率已经很高,是书籍的普及率不是识字的普及率,家中小有资产者均可以买到书籍,就算雕版的买不到,活字印刷版的还是莫得问题的。

    隋唐时期是不行滴,书籍的主流方式依然是竹简,纸质版需要手写。士大夫之族比起两汉魏晋之时,对书籍的垄断力有所降低,战乱时流散出来的书籍,某些就飞入了寻常寒门中。普通百姓还是不行的,拿到竹简也绝大多数不认识,没准还会抱怨生火费劲。

    “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李元婴转换了个说法,大贤的水平和后世的砖家叫兽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代表的利益团体不同,前者是为了宗族,但宗族礼法制也不全是糟粕。“还有一种说法,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后面那四句属于诗人特有的情怀,就没必要和房玄龄说了,因为他大概率会将重点放在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张首辅提炼出来,又被教员推而广之的那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也不能和房玄龄说,他也许会想到隋末的十八路反王,还有以瓦岗为首的各路义军。

    大贤也不是生来就是大贤,以朝堂如今的舆论掌控力,想要为谁造势操作,捧出新的一批大贤,没有任何问题,新鲜出炉的大贤们绝对比小鲜肉们靠谱,既不会见易思签,也不会你是我唯一的姐,更不会睡上翻车,又或者是的,我们有个孩子……

    ……有个孩子,对于大贤来说不算污点,睡上翻车的话,只要不是女方身份太过敏感,比如说爱敲鼓的李三郎那款,比如说叶小未成阴的欧阳醉翁那一款,又比如说为有源头活水来的朱紫阳那一款,他们还是很安全滴。

    “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房玄龄眼里闪过恍然,轻声笑道。“确实应用兵者,诡道也,是我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想得过于表面化。”

    滕王不知道长安暗流涌动到了何种程度,长孙无忌被陛下放到杭州,他也需要避开那些漩涡……联姻的好处和弊端同样明显。陛下身体康健不说,晋王也不是真的如羊羔般柔弱不能自理。

    “长恭会到宣州赴任。”李元婴转身看向正朝他走来的程知节,微不可闻地说道。“长孙无忌去苏门岛疏浚海峡。”

    大笑着调侃道:“老程,你捕到几条鱼,可够午膳时吃麻辣鱼锅?”

    “王爷,你是在瞧不起我老程啊!”程知节手里拎着一只竹篓,大踏步走过来,十分嘚瑟地说道。“看我捞到了什么好东西?绝对惊掉你的下巴,又能让你大饱口福!”

    李元婴探头看向竹篓,只见里面多半篓银白色的小鱼,能看出来是鱼,因为它们有着黑芝麻般的小眼睛,不时还跳起来几只,想要逃离无水的困境……直起身来,笑道:“你这是抓了半群鱼呀,一会我也给你们露一手,做银鱼羹和油炸小银鱼,准保鲜掉你们的舌头!”

    “得嘞,我可是盼这口盼了好久!”程知节露出计谋得逞的“女干”笑,笑得那叫一个春风得意马蹄疾。

    房玄龄:“……”

    ……

第552章多食鱼,少说话

    随园食单之水族有鳞单〔白鱼〕:白鱼肉最细。用糟鲥鱼同蒸之,最佳。或冬日微腌,加酒酿糟二日,亦佳。余在江中得网起活者,用酒蒸食,美不可言。糟之最佳,不可太久,久则肉木矣。

    〔银鱼〕:银鱼起水时,名冰鲜。加鸡汤、火腿汤煨之,与莼菜相配,鲜味更甚。或炒食甚嫩。干者泡软,用酱水炒亦妙。

    〔鱼脯〕:活青鱼去头尾,斩小方块,盐腌透,风干,入锅油煎;加作料收卤,再炒芝麻滚拌起锅,苏州法也。

    李世民不知道该做如何评价,喜爱美食也便罢了,还记录各种食材的产地最佳、食用月份和菜肴的做法,不止记录食材相关资料,还有美酒名茶的点评以及与它们相配的菜肴和茶点,更规定了二十个操作要求和十四个注意事项……竖子就不能用心于正经的学问之道吗?

    语气充满质疑地问道:“苏州法也,你二十兄告知与你的?”

    “怎么可能?”李元婴夹起一块鱼脯,放到李世民面前的盘里,傲然说道。“他明明是从我这学的,还非要冠上他的名号,说什么与民同乐。”

    也算与民同乐,李元祥将食谱卖给食肆,而且还不止卖给一家,赚到了他生平自力更生的第一桶金,然后又抢走了三虾面等食谱……价格还算在合理范围内,没有狮子大开口到,让那些食肆无以为继,因为他很听劝,采用了分期付款的方式。

    李世民捏紧了筷子,默默自我安慰,总比强取豪取要好一点点,也比和熊打仗要好许多……想到食单的名字,转移话题问道:“为什么叫随园食单,你住的地方不是叫寄畅园吗?”

    竖子惯会取巧,知道他深爱王右军之书,便将园名取自他的诗句:取欢仁智乐,寄畅山水阴。清泠涧下濑,历落松竹林。

    “但是二十兄住的地方叫随园。”李元婴喝了一口莼菜银鱼羹,幽幽叹息道。其实拙政园的名字也很好听,闲居赋更符合他的想法,只是几陋身之不保,而奚拟乎明哲,仰众妙而绝思,终优游以养拙,很有给李二凤点眼药的嫌疑。

    作为李二凤最喜欢的靓仔,同时是过得最恣意的亲王,与官场失意灰溜溜回到老家的御史,还是有很大滴不同的,怎么也用不到退求己而自省,信用薄而才劣。

    “他用他那醋钵儿大小拳头恐吓我,说若是不写成随园食单,就让我做一个全堂水陆的道场,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

    “……”李世民瞪了李元婴一眼,若是没有后面的话,他也许会相信。老二十再怎么混,对竖子和小兕子还是很好的,怎么可能恐吓他?还做一个全堂水陆的道场,呵呵,不要以为他当年讲给小兕子的那些荒诞不经的故事,他不记得了!

    “陛下,你不知道,我们出海一路向东走了不止两万六千里,既没见到一丘河,也没看到苟苟营,更不要说什么又鸟和马户了。”程知节看着李世民不说话,端起酒碗大笑着转移话题,“不过红描翅黑画皮,绿绣鸡冠金镶蹄的人,倒是见过不少。”

    边说还边比划着:“他们可以不穿上衣,却绝对不能不带那个五彩斑斓的冠,他们会将色彩艳丽的尾羽都插在发冠上,若是在丛林里行走,看到他们不会以为那是原住民,只会以为是什么大鸟在觅食。萧十一想要用那些尾羽做鹤氅,用箭射杀了两个人之后,才发现不对劲。”

    他们保持羽毛鲜艳度的方式很特别,萧十一跟着学了三天,说实话,学习一天对他来说,都是对他脑子的质疑和侮辱。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么专心做事的萧十一,从那之后,他的态度便改变了许多。

    “不用帮着竖子转移话题,”李世民也端起酒碗来,碰了下程知节的酒碗,十分嫌弃地说道。“更何况你转移的还那么生硬,手段粗糙的和当年在瓦岗没有任何区别。”

    放下酒碗,夹起一块鱼尾给程知节,“用酒蒸食的白鱼,确实美不可言。”

    想到他装憨的本事,又直白地补充道:“多食鱼,少说话。”

    “喏”程知节抱拳一礼,低头专心吃鱼,滕王说过,陛下分鱼尾给谁,便是要尾以重任的意思。幸亏当年上瓦岗的是陛下不是滕王,否则,他能留在山上当山大王,压根不会理会四方乱局……也有可能,北门之事不会发生,因为那两位早就被他挖坑埋了。

    陛下当年,多少有些……妇人之仁。

    默默坐在一旁喝银鱼羹的房玄龄,还在想李元婴说的,关于李恪和长孙无忌的最新职位调动……陛下调吴王为宣州刺史,很好理解,有滕王在扬州,他就算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也没有人敢来和他密谋。李靖的名头不是捧出来的,而是一场场灭国之战,实打实地堆积起来的。

    可是长孙无忌去苏门岛,那里人烟稀少丛林茂密,溽热潮湿比崖州还严重。玉米大陆的发展才刚刚起了个头,还有江南道、剑南道和岭南道的发展,都需要调动大量的百姓。

    怎么算也不可能再大批移民去苏门岛,那么苏门岛的发展的模式,就只能是粗犷式输送物资回岭南道和江南道……等等,陛下曾下诏,修复天下名刹古寺三百九十二座,为皇后祈福。

    最近又有金山寺的白蟒化龙的传说,还有大明寺玄奘法师西行求法,往返十四年,行程数万里,所历百有三十八国,带回大小乘佛教经律论共五百二十夹,六百五十七部……

    ……白蟒化龙,梁武帝皇后郗氏郗徽不信佛法,崩逝之后堕为巨蟒,通梦于帝请求设法为其超度,帝念于旧情,亲撰慈悲道场忏法十卷度之,化而为龙。

    那个辩机就算身后有人支持,应该也不会妄想,陛下效仿梁武帝舍身佛寺,但是有滕王推波助澜的话,极有可能会误导陛下,大规模地迁移僧众去苏门岛……

    ……滕王又不肯让程知节知道,既有可能是陛下还不想宣之于众,也有可能是他在布局……

    “玄龄?玄龄!”李世民突然发现房玄龄额头冒汗,关切地喊道。

    ……

第553章大家蒙才是真的蒙

    “玄龄傅?!”李元婴看到房玄龄没有反应,也忙抬手在他眼前摇晃,莫非是年纪大了,身体某处出现病变,导致听力受损?张果和公孙白斗去了苏门岛,孙思邈扎根吐鲁番,袁天罡在观星楼顶与月亮有个约会,唯一能调动的便是韦归藏,李靖和房玄龄,这两根定海神针不容有失。

    “嗯?”房玄龄回过神来,看到李世民李元婴等人担忧的目光,三分无奈七分沮丧地说道。“陛下,臣在想回到长安之后的事情,如何能打发走那些唧唧复唧唧的君子,或者如何避开他们,确保能安稳地歇息。”

    就算陛下真要大规模迁移僧众,也会先在政事堂讨论,魏徵和唐俭在留王大都护府多年,有处理和人毛人迁移的经验,他们不会保持缄默。

    “不必担心,鱼伯回去顶多待到三月份,你和夫人不用跟着折腾。”李世民虚惊一场,又盛了一碗银鱼羹给房玄龄,温声笑道。“都督府各处事宜有你帮他掌总,他也好安心地在长安以雪埋人。”

    调长孙无忌去苏门岛之后,才可以让竖子去肃清长安的暗流,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无论是山东士族还是关陇世家,又或者江南大族,谁也别想再独领风骚,更别想重复王与马共天下的旧梦。

    想到那群被怼的七窍生烟,却又无可奈何的大贤们,忍笑说道:“若论辩经,他们辩不过玄成,更不要说还有个捧哏茂约和他打配合。”

    谁能想到,魏徵会有一天,比市井泼皮还泼皮呢?唐俭本身就是泼皮中的翘楚,无赖中的元帅,不然当年也不会点他为滕王傅。除了他,别人与竖子相处,大概率获得吐血三升的悲惨下场,也有一点点可能,去和房仁裕一起种树。

    “阿兄,我已经长大了,不会再用雪埋人!”李元婴轻声嘟囔着抗议道。“用雪埋人并不好玩,我打算去北里当散财贤人。”

    突然响起的汽笛声,正好掩盖住了后面的那句话,李世民没有听到内容,但对前一句他同样嗤之以鼻,竖子在扬州不用雪埋人,只因为那里就算飘雪,积雪也达不到能埋人的厚度,只适合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苏州赴职之后,二十郎元祥也不再和熊较劲,改为上山捉野雉,下山逐黄羊,玩的不亦乐乎。不过也不是一无是处,他从没给属官拖过后腿,遇到实在看不懂的问题,知道去扬州找魏徵他们帮着拿主意。

    至于去一次最少滞留月余的情况,反正没耽搁政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不知道即可。

    “阿兄,幼弟!”李元祥胖胖的身影在码头上欢快地蹦着,兴奋得像个二百多斤的孩子。

    苏州别驾张大素,面色平静地站在李元祥身后一丈处,他身后的苏州属官和江王府属官,同样面色平静地看着李元祥蹦来蹦去,无他,唯手熟尔。

    李元婴抬手捂脸:我不认识他!

    李世民也很想抬手捂脸,但是看了眼手里的银鱼羹,还是决定先喝鱼羹:也许可以带上他一起回长安,免得他捉野雉的时候迷路,跑到宣州去暴打长恭……两个月前迷路跑到睦州,与睦州刺史殷秦州的儿子狭路相逢。

    又三个月前迷路跑到杭州,还好杭州刺史是裴律师,临海拿着戒尺反手将他暴揍一顿,才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

    又又两个月前迷路跑到婺州……迷路的次数有点多,不会是竖子怂恿他,故意而为之吧?

    不用回长安的房玄龄恢复了平素的水准,与李靖低声交谈,商议扬州其余地方的改造工程:江王的事情与他们无关,他只是半路上船,想去钱塘凑个热闹。

    程知节与李元祥的关系不错,属于能聊得来也能玩到一处的忘年交,放下手里的酒碗,来到船舷处,挥舞着手臂大笑道:“江王,好久不见,快上船来,我们痛饮三大碗!”

    船上和船下同时陷入诡异的安静中,只有河水拍打着船底的声音和抛锚响起的汽笛声……

    “……”李元婴看了眼同样蒙圈的李世民,瞬间淡定下来,大家蒙才是真的蒙。

    ……

    类似于粽子的巨大石块被运到杭州湾,再由起重机看似随意地扔在海堤上,引得钱塘城里的纨绔子弟竞相骑马乘车来观看,还有些自诩风流的公子带着美人倚红偎翠。

    热闹的地方,自然少不了挑着扁担,赶着驴车的商贩。裴律师没有驱赶他们,而是专门划出块区域来,还搭上简易版的竹棚,以免下雨淋湿。

    然后,不止纨绔子弟世家公子,有闲又有点钱的人拖家带口扶老携幼,也赶过来看新奇,热闹喧哗之处丝毫不逊色于中秋赏灯。

    “律师,你是否有些……太过仁慈?”长孙无忌原本想说不务正业,临出口又换了个说法。清理河堤修建海堤的速度很惊人,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做出了原来两年都未必能完成的工程量,说不务正业有些不合适。

    裴律师挽起衣袖,拔起脚边稻田里的一撮杂草,满意地看着穗头已经变弯的稻谷,两季稻成了……看了眼满脸不自在的魏徵,温声问道:“辅机,修建河堤的速度你有看到,铺设海堤的过程你也有参与,原来听说徭役便面如土色的百姓,此番可有任何不情愿之处?”

    礼记檀弓记载:孔子过泰山侧,有妇人哭于墓者而哀,夫子式而听之,使子路问之,曰:“子之哭也,壹似重有忧者。”而曰:“然。昔者吾舅死于虎,吾夫又死焉,今吾子又死焉。”夫子曰:“何为不去也?”曰:“无苛政。”夫子曰:“小子识之:苛政猛于虎也。”

    前朝炀帝所做之事全然不对吗?不是的,他做事太过急切,想用几年的时间,做到几十年都未必能做到的事情,又没有云鹤府做出的各种新式器械,频繁征发徭役兵役,动不动就是几十万人的大工程,导致百姓苦役,天下思乱。

    长孙无忌看向远处唱着调子整理河堤的百姓,若有所思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苛政猛于虎?”

    ……

第554章可信度还能稍微高那么一点点!

    “无苛政,百姓自然安居乐业。”裴律师指向稻田里悠哉悠哉的螃蟹,笑道。“下月蟹肥之时,文人雅士登高品蟹,写赋作诗;公子佳人赏菊品蟹,鼓瑟吹笙;市井小民呼朋唤友,头簪菊花,蒸半篓肥蟹,喝三两碗浊酒,载歌载舞。”

    原本算是清(bei)闲(guo)衙门的都水监,已被陛下提升为都水寺,左手配合工部总河渠、诸津、诸港监署,右手比肩司农寺,掌江河湖海仓储委积之事,还要完成韦归藏随时布置下的任务,从养菱藕海菜到鱼鳖虾蟹,创造的经济价值不是一般般的高。

    当然,最高兴的不是滕王,而是民部尚书杜楚客,痛并快乐着。

    今年的两季稻试验成了,明年便可以扩大种植范围,太湖熟天下足不远矣,杜楚客的快乐自然也会翻上几番。

    “酒未涤腥还用菊,性防积冷定须姜。”长孙无忌有些累,很随意地坐在旁边的石块上……不是他不想讲究,而是裴律师每隔一天,就会拽着他来工地现场办公,被折腾了快三个月,体重减了二三十斤,人也黑了不少。

    “当时都以为滕王是在嘲讽那些士大夫之族,还有世家子弟的横行霸道,如今才晓得他没那么无聊,他是真的喜欢吃螃蟹。不只喜欢吃螃蟹,而是鱼鳖虾蟹都喜欢。”

    接过吏员送来的搪瓷茶杯,“吨吨吨”喝了半杯茶水,继续说道:“不仅只吃家门口的鱼鳖虾蟹,还天南海北地搜寻鱼虾鳖蟹。不仅让庙堂众臣实现了鱼鳖虾蟹自由,还让长安洛阳实现了鱼鳖虾蟹自由,更让上州州府的百姓,也跟着实现了鱼鳖虾蟹自由。”

    “单单这么个杯子,就让某等汗颜啊。”长孙无忌看着茶杯上写的撸起袖子加油干,嘴角跟着抽搐了几下,明明上一次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你真的打算自请去苏门岛?”裴律师将他手中的杯子递给长孙无忌看,写着数钱数到手抽筋,还配着一堆铜钱的图案,直接冲击心灵,堪称洗脑神句。

    最近两个月,长孙无忌的变化确实很大,人瘦了不少也黑了许多,但精神头很好,熬夜处理文书都不会耽搁第二日到施工现场。但是苏门岛不同,从承先几经转折送回来的消息可知,那里比当年的崖州还苦还累。

    “嗯,决定了。”长孙无忌的眼底闪过一抹破釜沉舟的勇气,“看的越久越觉得滕王没有闲棋,房仁裕能治理好崖州,崔义直能治理好雷州,崔仁师能治理好瓜州沙洲,更不要说,房遗爱在玉米大陆的所作所为,我不想只做了看客,更不想以后的人说我骄矜自满,晚节不保。”

    在政事堂待着,只想着与房玄龄他们争夺话语权,认为长安的一切变化都是理所应当,云鹤府每年用掉那么多的银钱,不做出些政绩来,夷三族都是轻的。来到杭州,看到百姓们欢欣地修建河堤,连垂髫稚子都帮忙送水送饭,才明白大唐到底发生了多大的变化。

    难怪嘉庆不但不搭理他,还避之唯恐不及。他与滕王相处两年,看到的变化更多,不想再被卷入世家之争而已。去苏门岛那里,远离繁华喧闹,远离权力争夺……是的,这些年他和阿舅一直在努力争夺的是权力,拥有权力才能有更多的利益。

    陛下让他任江南黜陟使……用心良苦。

    裴律师低头喝茶,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的儿子能去苏门岛,程知节的儿子也能去苏门岛,还去的更早,为什么长孙无忌去不得?他才刚过知天命的年纪,比房玄龄魏徵唐俭都年轻,便是在苏门岛待上五年,回来重返政事堂依然是当打之年……欧阳询和虞世南眼瞅着要到耄耋之年,与大贤们辩经非但不落下风,还有隐压一头的架势。

    长寿之人,会越来越多。

    ……

    “阿兄,我想去苏门岛!”江王李元祥还没等坐稳,便十分难得的主动申请做事,胖胖的脸上写满认真二字,眼神也特别诚恳……左眼只是夜间有些不便,白天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李世民没有理会李元祥,直接伸手拧李元婴的耳朵,怒道:“你就不能消停片刻吗?怂恿你二十兄去苏门岛,是想他喂鱼嘛!”

    二十郎的性格就是不是吃苦耐劳那一挂的,若说想去玉米大陆挖金子,可信度还能稍微高那么一点点!

    “阿兄,我比窦娥还冤呢!”李元婴手忙脚乱地就出自己的耳朵,转身坐到房玄龄身边,远离李世民的魔爪,梗着脖子辩白道。“都怪张公,他发消息回来,说苏门岛有长鼻兽,很像山海经里的食梦而生的上古神兽,比白熊更像,象鼻、犀目、牛尾、虎足,生于南方的山谷中,他还说什么寝其皮辟瘟,图其形辟邪。”

    其实就是马来貘,后世传到脚盆鸡之后,因其可爱蠢萌的形象,渐渐代替了原先霸气的种花家传说的食梦貘形象。敦煌本白夜精怪图残篇记载:人夜得恶梦,旦起,于舍东北被发祝曰:“伯奇伯奇,不饮酒食宍,常食高兴地,其恶梦归于伯奇,厌梦息,兴大福。”如此七咒,无咎也。

    白乐天更是写有貘屏赞,予旧病头风,每寝息,常以小屏卫其首。适遇画工,偶令写之。他在脚盆鸡的地位,远远超过了诗圣诗仙。所以自室町时代末期,关于貘的画像和文字便被当作吉祥物使用,同时也出现了,正月时为了梦见好梦,而在枕头下放宝船的画,同时在船帆上写上貘字,以便做了噩梦,也能顺利让貘吃掉。

    “阿兄,我定捉两只食梦貘回来送给你。”李元祥握着胖胖的拳头,非常坚决地说道。“再送一只给小晋阳!”

    小兕子来扬州玩了好几回,却从来不愿意和他一起狩猎,他再不做点事情的话,风头都被小老弟抢走了!

    李元婴将头躲到房玄龄身后,不去看李世民的脸色……鹅母鸡呀!

    房玄龄:“……”

    ……

第555章多作两个揖算得什么

    苏州别驾张大素作为随行属官,听到李元祥想要去苏门岛,默默握紧了拳头:陛下,你可千万要答应江王的请求,我实在是没有精力再去寻找,消失的他!若是你不同意,他哪天又双叒叕……迷着路跑到夷州去,我该找呢找呢还是找呢?

    “阿兄,喝茶。”滕王舍人张大安将刚泡好的茶倒了一杯,放到张大素面前,语气里带有一丝提醒。

    江王再不靠谱,也是陛下的亲弟,货真价实的大唐亲王。再说,他的迷路又不是简简单单的真迷路,二兄多少有些挂像了。

    张大素装作不经意地看了眼李元婴,端起茶盏喝茶……惊诧地看向张大安,求证道:“兰花香?”

    “此茶来自泉州南安,具有香、浓、醇、甘的特点,水以石泉为佳,七泡仍有余香,名乌龙。”张大安提壶注水,轻声讲解道。“茶壶为义兴县发现的紫砂泥烧制,紫砂壶泡茶,色香味皆蕴,暑月越宿不馊,就算久置不用,也不会浸染宿杂气。”

    如有杂味,只要用时先满贮沸水,立刻倾出,再浸入冷水中冲洗,元气即可恢复,泡茶仍得原味。第一次沏茶时整个茶壶就像才出笼的包子热气腾腾,绝佳者甚至还有“汗珠”凝结。

    以上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紫砂泥的发现过程。江王追捕野猪的过程中,偶然间发现紫砂泥,认为它颜色很别致,便带回两箱,送给滕王,滕王将泥交给杜少卿,杜少卿研究之后,交给萧司马。

    萧司马做了个上小下大覆斗式茶壶,造型方中有圆,阴刻行书:无案牍之劳形。烧制成功之后,滕王爱不释手,把玩三日忍痛派专人送入长安。陛下让少府监在义兴开窑烧壶,禁止民间私采紫砂泥,千金难求。

    张大素:“……”

    紫砂壶,义兴紫砂泥烧制,不会说的就是江王非要带回的那两大箱泥巴吧?

    阿巴阿巴阿巴???

    “江王还曾见山溪里,叠石如城,莹洁可爱,带回几方说要送给滕王。”张大素喝了三盏茶之后,心情平复下来,脑子已能正常运转,好奇心渐起,问道。

    之所以最先想到那几方溪石,只因为它们确实坚密柔腻、温润如玉,青黑色的表面还点缀着金点,有的细小如尘沙,稍大者如谷粒;有的又像斜风细雨,或者暴雨打芭蕉,聚散不同,形态各异。

    “滕王亲自出手雕刻做成砚台,分别送给陛下、虞公和欧阳公。”张大安将茶点往张大素面前推了下,忍笑提醒道。“用些甜点,以免出现茶醉。”

    看到张大素拿起茶点,才继续说道:“虞公对砚台评价极高,说什么发墨如油笔毫无损且涤荡即净。欧阳公说,更有寒冬储水不冻,盛夏储水不腐的优点。”

    长兄承继了郯国公爵位,只要做事别太离谱,就算当不了一部尚书,混个礼部侍郎还是没有问题的。他们没有任性的资本,尤其还是这种与政务无关的任性。

    “张别驾,请移步用膳。”崔兴宗长身玉立地走过来,脸上挂着标准的礼节性微笑,露出白晃晃的八颗牙,和秋天的阳光很配,能闪瞎眼睛。

    以江王的性格,不可能让属官用完午膳再来码头。陛下原本也没想着带江王同行,担心他与滕王双魔合璧“荼毒”钱塘城,更担心他一不小心迷路,“带着”滕王跑到夷州去,三五年也找不到归路。

    “有劳崔舍人。”张大素忙起身拱手一礼,别驾的品级确实比亲王府舍人高,可崔兴宗出身博陵崔氏,他母亲又是真定长公主……横竖礼多人不怪,多作两个揖算得什么。

    张大安暗暗摇头,他家阿兄的行为有些割裂,用滕王府的常用语便是:你傲娇得有些自卑,自卑得有些猥琐,猥琐得又有些豪横。

    崔兴宗边走边介绍着莼菜银鱼羹,酒蒸白鱼,还有麻辣河虾……坐到餐桌旁,正好介绍完,笑呵呵地说道:“随园食单的菜品越来越丰盛,张别驾定会随着江王的食单名垂青史,真真羡煞旁人。”

    大安的兄长人还怪好滴,别的本事先不说,找人的本事绝对能排进大唐前五。不论江王游荡到哪里,他都能用最短的时间找到,速度仅比萧十一慢一点点,但是萧十一作弊……更准确的说法是,他有外挂,可以御剑飞行。

    张大素:“……”

    这种机会给你,你要不要?

    ……

    “机会呢给你了,能不能抓住就看你的本事咯。”曲昭容笑靥如花,拈起一颗瓜子,轻轻放到徐昭仪的手中,略带挑衅地说道。

    原本陛下只想带她同行,结果徐惠拿着封信,泪眼婆娑地说什么担心妹妹,几年未见不知她是否还是旧时那般活泼可爱。陛下心软,便同意带她同行,还说什么得娥皇女英相伴,也算效仿先贤。

    “妹妹说的话好生奇怪,我听不懂。”徐惠随手让瓜子落回莲花青瓷盘,抬手拂了下鬓角,笑容娇怯柔弱,如同刚出水的小白莲。

    “听我家阿妍说,曲三娘如今仍是总领歌舞伎,没能成为夫人,曲昭容也该多用用心才是,以免她蹉跎了最美的年华,只能为人填房继室。”

    便是肯做填房继室,也嫁不得好人家,常乐公主不是傻子,不会做亏本的盘算,再说又不是她嫡亲的女儿,当然要利益最大化。

    曲昭容眼底闪过一抹冷冽,就像草原上盯住黄羊群的狼,拥有着足够的耐性和毅力,随时准备着择机而噬……拔下头上的金簪,手指划过冰冷的玉石,明艳而又张扬地笑道:“我家阿姊的婚事,不敢有劳昭仪费心竭虑,陛下说定会为她寻到如意郎君。听说滕王帮她准备了全份的县主规制的嫁妆,不知道会便宜了哪家的小郎君呢”

    呵呵,三娘总领歌舞伎不假,广野泽和洪泽湖的馆阁也归她总领,岂是那个傻乎乎的徐氏能比的?姊妹二人脑子都不甚清楚,难怪会被人算计到无法重身。指望男人的愧疚来争宠,还不如想着怎么养只鹦鹉来解闷。

    “县主规制的嫁妆?”徐惠瞪圆了丹凤眼,难以置信地追问道。

    ……

第556章当个山大王

    “笃笃笃,卖糖粥,三斤蒲桃四斤壳,吃侬肉,还侬壳,张家老伯(bai)伯(bai),问侬讨只小花狗,汪,汪,汪!”一群垂髫稚子,手里拿着竹制风车,欢快地跑着。

    两边的稻田谷穗已经沉甸甸地弯下头,稻香随风飘荡,让秋日的气息更加绵延悠长。

    穿着棉布长袍,竹冠束发的李世民,嘴角上扬到快要咧到耳根处,欣慰地笑道:“娃娃们已经能吃上糖粥,可见律师做事很用心。”

    由于某位竖子在西市挥金如土,高价购买频那摩(绿瓜)、胡萝卜和红柿子,那些波斯贾看到了巨大的商机,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地设法运送蔬果到长安,然后,就被司农寺少卿刘仁景发现了,可以熬制糖浆的甜根菜。再然后,孙思邈接手甜根菜的优选培育,韦归藏研究更好的制糖之法。

    安东大都护府除了种植春麦大豆之外,甜根菜和向日葵也成为必种经济作物……安西大都护府也有种植甜根菜,只是规模不如安东,孙思邈说那里更适合棉花和向日葵。更是形成了南甘蔗北甜菜的制糖格局,让蔗糖、白砂糖、绵白糖甚至冰糖,飞入寻常百姓家,不再是大族豪强才能负担得起的金贵之物。

    好钢用在刀刃上,竖子是懂得花钱滴。

    “阿兄,临海阿姊若是听到你的话,定会拽着你的袖子,眼泪汪汪地请你让承先回来。”李元婴看戏不怕台子高,幸灾乐祸地拱火道。

    此时便看出来人设滴重要性了。就算他主动承认是他让裴承先去苏门岛滴,临海阿姊连标点符号都不会相信,只会认为他是在帮二凤阿兄背锅,嘿嘿~嘿嘿嘿~

    “……”李世民抬起脚踢了李元婴小腿两下,竖子最近皮紧得很,不过他也是要做父亲的人了,不好再拿着荆条追着揍,那就多踢几脚解气。

    “郎君可要喝盏茶伐?”宝相花团窠棉布包髻,穿着窄袖褙子齐腰襦裙的女郎,提着茶壶端着茶碗,笑盈盈拦住李世民,吴侬软语地问道。

    “六娘?”李世民惊喜地看着眼前的临海长公主,与不远处的妇人装扮相似,不同之处在于棉布上的团窠花纹,“不晓得是何种茶哟,不是清茶阿拉不喝哒”

    李元婴抬手捂脸,不忍直视李二凤的蹩脚吴语,与民同乐不是这么个乐法。

    “今年的径山绿茶。”临海长公主直接倒了一大碗给李世民,笑道。“郎君他们解渴全都靠它,量大管饱且清香解乏,二兄当与民同乐。”

    又看向捂着脸的李元婴,嗔道:“二十二郞,你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吗?二兄要来杭州,你也不提前和我说声,下回别想再让我帮你安抚后院那群小娘子。”

    郎君说他们不可能总是护着儿子,再说,他跟着幼弟漂洋过海,在玉米大陆待三年都没事,小小苏门岛还能难住他不成?就算遇到什么危险,他又不是孤身一人在那里,张署令不是没有经验的愣头青,也不会让他遇到什么特别大的危险。

    玉不琢不成器的道理,她还是懂的滴。

    “阿姊,你若是不帮我,我就只能逃之夭夭,去寻一处僻静的荒山野岭,当个山大王。”李元婴接过临海长公主手里的茶壶和茶碗,倒茶分给房玄龄、岑文本、李道宗还有杜楚客……茶壶里没水了,老程只能再等会。“也许会成为另一个石卫尉哟。”

    余与众贤共送往涧中,昼夜游宴,屡迁其坐,或登高临下,或列坐水滨……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任荆州刺史时抢劫远行商客,取得巨额财物,以此发家致富,荆州真是个多灾多难的倒霉地方,自从刘皇叔借荆州之后,那里就没平静过。

    财产丰积,室宇宏丽。后房百数,皆曳纨绣,珥金翠。丝竹尽当时之选,庖膳穷水陆之珍。又屑沉水之香,如尘未,布致象床,使所爱践之。无迹者,即赐真珠百;若有迹者,则节其饮食,令体轻弱。故闺中相戏曰:“尔非细骨轻躯,那得百真珠。”

    真的是比楚王好细腰还疯狂,不像他,将府里的美人都养成了吃货的模样,凑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研究,怎么做出更美味的菜肴或者点心。

    程知节:“……”

    他感觉到滕王在点他,而且他有证据!

    “恺以台澳釜,崇以蜡代薪。恺作紫丝布步障四十里,崇作锦步障五十里以敌之。崇涂屋以椒,恺用赤石脂。”房玄龄喝了小半碗茶,茶香还不错……非常客观从容地说道。“武帝每助恺,尝以珊瑚树赐之,高二尺许,枝柯扶疏,世所罕比。恺以示崇,崇便以铁如意击之,应手而碎。恺既惋惜,又以为嫉己之宝,声色方厉。崇曰:‘不足多恨,今还卿。"乃命左右悉取珊瑚树,有高三四尺者六七株,条干绝俗,光彩曜日,如恺比者甚众。”

    又喝了一大口茶,语气带有一丝好奇地问道:“不知滕王是否也想同等矜奢靡费呢?”

    “没事,我脸皮厚,不怕你们看热闹。”李元婴笑容灿烂地接过新茶壶,倒茶水递给程知节等人,“珊瑚树而已,对我的诱惑力还不及一条留王鲔鱼。”

    为了件摆件,拆掉可爱小鱼们的家,委实太过残忍,为了不让它们的命运太过悲惨,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吃掉它们,或者再帮它们找个新家。

    珊瑚资源的再生速度太慢,指着它们换取小钱钱,远不如布林布林的钻石。一颗恒久远的广告词,就能让大娘子小娘子们为之疯狂,更不要说还可以卖给西边那群人,做成王冠权杖或者魔法棒,韭菜可以反复地割过来割过去,比珊瑚香多了。

    “这话我信,不然也不会撰写出份随园食单来。”李世民喝完碗里的茶水,将碗还给临海长公主,忍着笑说道。“你帮他摆平后院的事,是指帮她们分配食材吧。”

    临海长公主跟上李世民的脚步,爽朗地笑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阿兄,那个卢九娘端的是个妙人,我看着都喜欢。”

    “哈哈哈……所见略同,所见略同。”李世民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李元婴:“……”

    ……

第557章原来根本就没有机会

    “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垂髫稚子们换了个童谣,笑声撒落向远处,获得无数赞赏的目光和会心的微笑。

    “朗朗上口又有诗韵,很适合启蒙。”李世民的注意力再次被活泼的孩童吸引过去,转头看向李道宗说道。“承范,你和律师查查是谁写的,问问可还有别的诗句,可以编写进启蒙教材。”

    县试的通过率逐年提升,吏员处理事情的水准也越来越高,平民子弟入仕的数量不是很多,但是成为吏员的数量很多,策令下乡的工作也做的很好。

    当然,问题不可能没有,人性复杂人心思变,不可能有完美无缺的制度,但与原来的三老制度相比,已经好太多了。

    李道宗看了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李元婴,只好往前赶了两步,轻声说道:“类似的诗句有很多,鱼伯组织扬州府学的学子编写成册,还有配上相关的白描图样。淮南道和江南道推广的效果很不错,已经由棠梨苑负责重新编撰印刷,下发到各州各府的县学和乡学。”

    棠梨苑那两位所上的奏表,不可能没有提及诗本画册,陛下应该是想当然地以为和原来的画册区别不大,没有翻阅就直接签了朱批。千万不能笑出声来,会被打击报复……府邸已经被拆了,再报复也不能一直拆家

    ……吧?阿巴阿巴阿巴!

    “你是说那个数字诗画册吗?”李世民眉头微皱了下,想起来了刚从益州回到长安时,欧阳询和虞世南所上的奏表,摇头笑道。“我当时只顾着看五年县试三年模拟,国子监博士教材解读大全,还有弘文馆学士经典点评全集。”

    那几套题册对于大族豪强的子弟来说,也不是全然没有参考价值,对于寒门和平民子弟来说,那可就太有价值了。尤其是国子监和弘文馆那两套,能进入四门学、律学、书学和算学的平民子弟不多。

    能见到注释版的教材,对于府学的学子来说是机会难得,而对于郡学还有县学的学生来说,不是机会难不难得的问题,而是原来根本就没有机会。

    推广教育方面,欧阳询和虞世南很用心,棠梨苑的吏员也都很配合。民安署的人对于书籍的下发尽职尽责,确保做到人手一份,不贪不占……总有些人想要刷下存在感,以为他们和别人不一样,可以多用多占。

    “还有口算天天练,应用天天练,古诗三百首,换个角度读诗经,农家窍门一零八等等书籍。”李道宗如数家珍地汇报道。棠梨苑只负责最初调版事宜,剩下的印刷工作归工部管,下发到府郡县的工作归礼部负责,而下发到学子手里的工作,由民安署和折冲都尉府共同监管。

    原来只是民安署监管,结果有些人仗着脸皮厚,带着家奴闹事。魏徵和唐俭联手兵部尚书薛万彻、刑部尚书刘德威下了道制牒,折冲都尉府与民安署共同监管,便再也没人敢闹事了,折冲都尉府真的有枪,而且他们不怕开枪。

    李靖和房玄龄虽然大部时间待在滕王身边,但是他们依然挂着平章政事的职守。下发制牒之前,有发消息给他们,房玄龄建议加上刑部尚书刘德威,李靖建议加上兵部尚书薛万彻。

    估计陛下又只是画了个圈,不知道晋王有没有留意到这件“小事”。

    “按你的说法,这些孩童岂不是很快就没有时间,如此欢乐地奔跑?”李世民想到自家小兕子背棠梨声律的那些日子,又想到她边学堪舆之术,边管理三少工坊事务,小包子脸快速消瘦的样子,声音里带着迟疑和犹豫,十分矛盾地说道。

    李元婴将茶壶和茶碗交到旁边的侍女手中,对于苦你鸡娃这件事,那真是见仁见智,不好说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也要看娃的承受能力。

    但是就他个人而言,若不是当年元氏夫妇夜以继日地鸡娃,穿越过来也很难做个合格的唐人,是唐人不是唐仁,那哥们的遭遇有点忒过丰富精彩,普通人根本hold不住。

    那种王霸之气侧漏的歪嘴龙王,也不是谁都能当滴,反正过来十年多了,他还达不到那种高度……还好不是到曹魏末年,不用面对司马师那种动不动就夷三族的权臣,也不用见识司马冢虎指着洛水发誓。

    “阿兄,你先不要考虑这些童稚的快乐,你想想若是有一天,大唐五成的人都能出口成章,八成的人都能读书看报,九成的人都会算账,对于大唐来说,那将又是何等欢乐的局面?”

    “……”李世民听到五成的人都能出口成章,就已经停下了脚步,到九成的人都会算账,瞪圆了眼睛,也就是说基本随便抓一个人就可以做里长亭长,稍微筛选一下就可以做乡长,再微微筛选一下就可以做主薄县尉县令……

    ……不小于大唐疆域的玉米大陆和凤梨大陆,甚至海外还有可能有别的大陆,也就是说那些大陆将不只是为大唐提供物资,而是能被教化成为真正的大唐疆域。

    声音有些紧绷的问道:“大概会用多久能实现你说的情况?”

    “陛下,管子权修有云:一年之计,莫如树谷;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终身之计,莫如树人。一树一获者,木也;一树百获者,人也。我苟种之,如神用之,举事如神,唯王之门。”房玄龄慢悠悠地说道。

    “所谓的终身之计,不能以弘慎为准,当以信本和伯施观之。单就算账一事而言,算一家之账与算一里之账不同,算一县之账又与郡府州府不同,山宾他们所算的账目,更不是出口成章就能做到的。”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的诗句,七岁稚童写出来,众人会惊为神童,可是考中进士科之后,只有陋室铭过秦论三都赋那种文章,才能达到洛阳纸贵的程度。

    滕王所说的标准,就算不是最低浅的那种,也不会是大贤们的水准。

    “百年之计?”李世民倒背着手看向远处在劳作的人,低声笑道。“便是用上二百年,也是值得的。”

    房玄龄:“……”

    李元婴:“……”

    ……

第558章都是挖坑埋人的老手!

    “你想去苏门岛?”李世民真的被惊呆了,比看到长孙无忌变黑变瘦还震惊。他只和幼弟说过想让长孙无忌去苏门岛,而幼弟绝不可能提前和他招呼。他怎么会突然说出如此诡异的话呢?

    长孙无忌看向远处的海浪,嘴角扬起一抹苦笑,长长呼了口气说道:“二凤,谢谢你这几年的担待。原来观音婢总是拦着你,说什么不愿私亲更据权於朝。汉之吕、霍,可以为诫。还私下派人嘱咐我,一定要辞而不受。”

    端起一旁的搪瓷茶杯,今天的字是: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有些话,原来没有那么难说出口。释然笑道:“说实话,我是在和她较着劲的,不认为自己的才能不如杜克明和房玄龄,更不认为自己会成为吕霍那种人。”

    “无忌……”

    “我难得鼓起勇气来和你聊会,还是让我先说完吧。”长孙无忌看了眼李世民,摸着搪瓷茶杯上的字,“当时看到海堤和那三道河堤的布局图,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杭州要乱了……非但没有生乱,反而百姓携妻挈子地全力修建堤坝。”

    “男子挖淤泥修堤坝,女子帮着搬搬抬抬烧水做饭,孩童帮着递水递饭。轮休的吏员属官也过来撸起袖子跟着忙碌……不说是前无古人,但至少从春秋战国至今,都是天下苦役久矣。”

    “原本想去夷州,可是夷州离泉州不远,通航便捷,就算做出些政绩来,也会有人说你偏袒我,给予各种明里暗里的支持。我想去苏门岛至少待五年,总不会真的连房种树和崔生莲都比不上。”

    多说无益,阿耶创下霹雳堂的名号,他就算不能强爷胜祖,也不能让人说虎父犬子,更不能让人说见识短浅,远不如观音婢和长孙嘉庆。长孙嘉庆跟着程知节在润州忙碌,组织和调度百姓很有章法,疏浚水渠很是顺利,用不了多久,应该就会迁为一州刺史,夷州的可能性很大。

    “二十郎也想去苏门岛。”李世民沉默很久,才开口说道。“张果传回来消息,说那里有上古神兽食梦貘,竖子嫌在苏州束缚太多,我又不时来扬州盯着另一位竖子,态度很坚决。”

    夷州以南目前还没发现大块的陆地,岛屿众多,鱼获资源丰富,又因天气炎热雨水充沛,非常适合种植凤梨、香蕉和橡胶树,矿藏以锡铜为主,金矿的数量还未探明,但与玉米大陆应该是没法比的。

    “二十郎赤子心性,定是想捉回几只送给你和小兕子。”长孙无忌将手里的搪瓷茶杯递给李世民,表情轻松地笑道。“犹记敬德来信问是否推到碎叶城,二十二郞十分嘚瑟的写下:蚂蚁缘槐夸大国,蚍蜉撼树谈何易。正西风落叶下长安,飞鸣镝。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光阴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抬手揉了下有些酸胀的肩膀,继续说道:“我们没有一万年的时间,但按虞不胜衣和欧阳猕猴的状态来看,百年还是莫得问题的。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我可不想被二十二郞笑话为井底之蛙,只会些虚头巴脑的花架子。”

    大唐疆域已然前无古人,就是汉武之时,也无法相比拟。西至泥婆罗、碎叶城……原高昌城附近已经是沃野千里,棉花、辣椒、红柿子和向日葵,产量可供半个大唐使用;东至玉米大陆、凤梨大陆……两块大陆疆域辽阔,据说都不小于本土大陆;北至晋阳海峡……那里虽然寒冷,物产却并不缺少,韦三郞还发现了巨型金矿,暂时还未开采;南至苏门群岛……“陛下,苏门群岛最好改个名字,以免苏林臣等人有不切实际的想法。”

    “鱼伯想改其为雀屏群岛,张果传回消息,说那里的孔雀极美,年底会运回几只,放在御苑和芙蓉园观赏。”李世民摩挲着搪瓷茶杯上的字,温声笑道。

    “茂约建言改为扶风群岛,冬至日便会昭告天下。司农寺改良的玉米产量很不错,明年将推广种植,只是不适合扶风群岛,你去那里可以多种水稻、甘蔗和橡胶树,不用担心人手问题,我会送佛门僧侣前往那里开荒并教化百姓。”

    梁武帝时,仅建康一地,就有佛寺五百余所,僧尼十万众,侯景之乱后虽然有所降低,可前朝文帝却又发布诏令,可以自由出家。派高僧前往岭南道和安南都护府祈福,也不过迁移了万余人,别处的寺庙与僧侣数量依然众多。

    迁移五万之数,不会有任何问题。金山寺法海法师都能坐化金身普度众生,江南道、淮南道与河南道僧侣见贤思齐,渡海南去教化天南,没有任何毛病。

    长孙无忌:“……”

    他感觉他开口开早了,若是晚上两日,李二凤大概率会先和他说前往苏门岛的事情,甚至裴律师拉着他工地现场办公,都是李二凤授意的!

    不要再怀疑李元婴那竖子像谁,他阿耶他阿兄都是挖坑埋人的老手!

    ……

    “姐夫,你是在开玩笑吗?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李元婴拒绝相信长孙无忌会自请去苏门岛,那家伙心心念念的都是怎么压房玄龄一头,成为大唐第一贤相。若不是李二凤借着他为高士廉守孝的由头,顺水推舟送他为江南道黜陟使,他会紧紧扒着政事堂的门,坚决不松手。

    赶鸭子上架的见过,赶自己上架的头一回见,他不可能赶自己上架之后,再烧把火将自己烤成香喷喷油汪汪的烤鸭,供李二凤大快朵颐,这事它绝壁违反人性啊!

    裴律师没有丝毫犹豫地点了下头,帮长孙无忌背书道:“辅机确实想去苏门岛,此时应该正和陛下讨论出发的时间。他人不坏,只是被宗族拖累,又不想被人说借着外戚的光,难免行事上急切烦躁了些。其实他既有想做大事的想法,也有能做大事的实力,你不要轻视小瞧了他。”

    李元婴:“……”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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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兄唐太宗介绍:
贞观之治有多青史留名,滕王李元婴的名字就有多……臭!原本可以和别的纨绔一样湮没在历史长河里,只可惜有个造反的家伙,写了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从此,历史就不曾遗忘过他……家兄唐太宗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家兄唐太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家兄唐太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