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忆往昔
至于那会让妖族感到厌恶的东西是什么，江心月也不太清楚，她本就对妖族的研究不是很多。
帝俊和太一虽然被那气息弄得很不爽，但既然离开，他们也懒得去计较什么了。不过帝俊在心中已经记住了那股令他厌恶的气息，说不定何时，还会遇到。
转眼，白昼已过，黑夜降临。
“对了，有件事，也跟你说说。”
云霄上，本站在最前方的帝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对着江心月说道。而太一和慕容九川则坐在云霄上闭目养神。
“什么事？”
江心月问道。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几百年前，我曾救下一个人族的修士，他受了重伤，被道祖送到了扶桑神树。我不知道祖用意，但还是先保住了他的命。”
“那修士应该是叫酆都吧，他苏醒后，在扶桑养了一阵子的伤。他告诉了我，伤他者，是魔祖。后来，他就离开了，没说去哪。”
帝俊缓缓讲道。这事对他来说确实是个小事，以至于他都差点忘了，不过突然想起来，就告诉了江心月。
“酆都吗……魔祖为何伤他却不杀他？”
酆都，酆都大帝，后世的冥界界主，算是鼎鼎有名的强者了，世间也一直有关于“酆都城”的传说。
但江心月略感不解，于是问道。
“据他所说，魔祖创立了一个叫做‘修罗殿’的组织，或许是惜才，想拉他，结果他直接玩命，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阻止了，然后就被送到了我这。”
既然帝俊能感知到，是道祖将酆都送来的，那想必出手阻止酆都自爆元神的，也是道祖。
不过，道祖为何会出手救人？又为何将重伤的酆都送到扶桑？
江心月微皱眉头。
咦？等一下，修罗殿？
好熟悉的名字……
………
【鸿蒙神界】
“刷——”
一道金色光柱出现在天地之间，发出炙热而刺眼的光芒，经久不散。
从中，缓缓走出一个身着金色袈裟的年轻人，他的步伐，似乎有些不稳。
他走出的一瞬间，红衣的身影立刻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红衣青年搀扶着他坐在了云霄上。
而此刻，若神界之下的那些已经踏上修炼之途的苍生见到他，必然就能认出，此人，正是当初为天下苍生讲道千万年的道祖鸿钧。
“你讲了成圣之法，因果业报，灵魂损伤，千亿年内，莫要再做这样的事了。”
鸿钧说道，言语间，有一种责备和心疼。
“是燃灯自身的问题。师兄当初为天下苍生讲道千万年，而我不过讲了百年……”
燃灯的脸色有些苍白，苦笑道。
“我讲的是修炼之法，而你讲的是成圣之法，这必然是触及到了天道的底线。”
鸿钧沉声说道，随即话锋一转。
“但这确实也是你自己的问题，当初你不愿继续修炼，一身修为从此停滞在入神境巅峰，因此，你还无法摆脱这一方天地的束缚，那天道，依旧横刀在颈。”
“师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就如师弟一样，他也有他自己的选择。”
燃灯摇了摇头，说道。鸿钧也叹了口气，不过，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露出了笑容。
“我们那师弟……当初就喜欢跟师尊杠，每次又被师尊打一顿，但总是不长记性。”
听了鸿钧的话，燃灯也笑了。他们都勾起了过往的回忆。
“是啊，每次咱两看热闹，然后小师妹为他求情。不过师尊确实偏心小师妹，只要小师妹一求情，师尊就不打了。”
“不过，师妹为何不一开始就求情？”
两人突然一起沉默了。随即，又一切大笑起来。
“然后每次小师妹犯错，师尊气不打一处来，却舍不得打小师妹，就把师弟拉过来揍一顿！”
“是啊哈哈哈哈哈，想起师弟那张莫名其妙、心有不甘而且生无可恋的脸，我就特想笑。”
静谧的天地之中，只剩下了两人开怀的笑声。
“可惜啊！山河依旧在，故人不再来！”
鸿钧长叹一声，说道。一下子，刚才欢愉的气氛不再。
“师兄，你这悲观的处世态度这么多年还没改过来啊，这一点，你该跟我们那师弟学一学。”
燃灯指了指鸿钧，笑着摇摇头。
“哈哈，说的是啊，这一点，我确实该跟小师弟学一学。”
鸿钧也自嘲地笑了笑，说道。
“更何况，故人，会再来的，不是吗？”
燃灯突然露出一个有些奇怪的笑容，说道，两人对视，鸿钧微微一愣，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对坐在云霄之上，不知何时，两人的面前出现了一台茶桌，一张茶台，一套茶具，一壶茶，以及两盏茶杯，鸿钧为燃灯和自己倒上了茶，两人举杯对饮。
“与魔祖那一战，师兄准备好了吗。”
良久之后，燃灯开口问道。
鸿钧沉默了片刻。
“百万年的时间，足够他达到神境大圆满。大仙不会干预我们的战斗，所以，我不能输。”
鸿钧沉声道。他眼神中，闪过一道杀意。
“……”
燃灯也沉默了片刻，随后长吸一口气。
“这一战……真的非打不可吗。”
两人对视，鸿钧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燃灯没有多问，叹了口气。
“你好好修息，我去修炼了。”
鸿钧站起了身，手指轻轻一点，茶桌上的茶壶，立刻变满。
“师兄。”
在鸿钧转身欲离之时，燃灯叫住了他。
“乾帝之事，又当如何？”
鸿钧缓缓转过头。
“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休息，其他之事，有我处理。”
燃灯嘴唇微张，本欲说什么，但没有说。点了点头。
鸿钧随即转头消失在原地。方圆百亿里，不再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鸿钧离开后，燃灯给自己添了一杯茶，随即轻轻挥手，脚下方圆十几里的云霄顿时变得透明，他就仿佛坐在了空中一般。
而他所看到的，是天界的高山流水。明月洒银辉，神界之下笼罩在夜的黑暗之中，与终岁白日的神界，划分为了两种颜色。
只不过，他能从神界看到天界，下方天界的生灵，却看不到神界罢了。
抿了一口茶，他露出微笑。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速之客
【混沌天界】
“修罗殿？！”
此时，江心月方才想起，何时曾听说过“修罗殿”——
当初在凌霄盛会之时，不周山秘境开启，在其中，有一陨仙林，而那陨仙林，则是“明帝”的神魂封印之地。
“修罗不灭，明帝长存！！”
她甚至还记得，在陨仙林时，那群诡异的敌人死前所喊的话语。
而在明帝被复活并且逃离后，修罗殿又派出了许多修士，欲要拉拢进入不周山秘境的修士加入修罗殿，只不过，他们的行动，出现了无极这个变数。
江心月心中思索，这修罗殿，若真的是魔祖罗睺所创，那么它必然只有两个下场——
一，在魔祖消失后，就地解散，教内成员全部隐入各界，并且必然不得显露身份，不然，天下正道，必群起而攻之。
二，随魔祖的消失，而消失。
自洪荒以来近八千亿年，混沌仙界有无数家族门派，这些势力被划分为了九个级别。
而混沌的传说中，也记载了无数泯灭于时间长河中，曾经或许兴盛过的势力。
可修罗殿，似乎湮灭在了历史之中，在后世，无论各方的传说中，江心月都没听说过“修罗殿”
难道，是被人刻意抹去了他存在的痕迹？
可在不周山秘境中，修罗殿确确实实地重新出现在了世人的面前，并且，他们敢在天庭所组织的凌霄盛会上闹事，证明，他们有和天庭摆到明面上对峙的能力。
可，这是为何？
一个消失在数个纪元前的势力，再次现身，就直接拥有了叫板天庭的实力？
天庭，摆在明面上的强者，就有大罗金仙数百位，甚至有几十准圣级别的强者。
更何况，天庭之所以统治着三界，就是因为，它有圣人坐镇。
不仅天庭之主玉帝是圣人，更有传闻，辅佐玉帝的“四御”，都已成圣！
这，已经算是天庭摆在明面上的战力，谁又知，天庭究竟有多少底牌？
那么，修罗殿有什么样的实力？
修罗殿又何来的圣人？
但，还有一种可能……
修罗殿，与天庭，有某种关系。
至于是什么关系……猜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江心月现在不知为何失去了乾坤大道的响应，也就失去了乾坤之力，原本她的猜想可能会获得乾坤大道的响应，而如今，即使猜对了，她也不知道。
但是，知道了修罗殿的创建者是魔祖罗睺后，江心月也心生感慨。
她本就思索过，修罗殿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势力，当初在陨仙林中，怎么会有那么多太乙境的强者。
而如今她才明白，修罗殿的底蕴有多深。
“百万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当初道祖讲道，转瞬便是千万年。”
帝俊的话语将江心月的思绪拉了回来。
“这百万年，或许我们能够突破自身的桎梏，到达那个境界。而我将继续教化妖族，到时大战开启，魔族必然会入侵他界，各界的生灵，都需早做打算。”
江心月眉头微微一挑，她自然听懂了帝俊话中的意思。
人族，若想不随那场大战而化为历史，就必然需要拥有能够自保的能力。
而他们现在，仍在与大自然和巫族斗争。
江心月当初本已经打算去教化人族，但她考虑到，自己若这么做，或许会影响到后世的历史，所以她暂时放弃了。
但如今一想，自己来到了这方时空，会不会，历史已经随之改变了？
那么，是否该去教化人族？
江心月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盘膝而坐，闭目运功的慕容九川，露出复杂的神色。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会一直支持你。”
帝俊微笑而道，江心月转回头，看着帝俊认真的神色，不禁一愣。
想做什么就去做吗……
江心月和帝俊太一告别后，带着慕容九川回到了她先前建立的剑宗道场。而帝俊太一，则回到了妖界。
慕容九川看着远方映入眼帘的那一片山脉，心中不免有些异样，离开这里，已经一百三十五年了。
他今年一百六十岁了。
而这里，是他踏入修炼之道的地方。
“对帝临诀有何感悟吗。”
江心月的声音响起，他立刻回过了神，随后露出惭愧的神色。
“弟子无用，仍在摸索第一式。”
江心月摇了摇头，随手解开了剑宗尘封了许久的阵法封印，带着慕容九川飞入其中。
“这是圣阶上品功法，寻常人修炼，恐怕需要百万千万年才可能修得一式，即便你拥有荒剑圣体，对剑道功法有更强大了领悟能力，这也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无需着急，用心感悟。”
“弟子明白了。”
慕容九川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
两人进入了剑宗道场，拾级而上。
明月高挂，如同一轮玉盘。
就在快要踏上练武场平地之时，江心月的脚步突然一滞。
正当慕容九川想问怎么了之时，江心月突然右手微抬。
“蹭！”
月色反射之下，一抹寒芒闪过，江心月手中已然出现了一把锋利的青柄宝剑。
“别动。”
慕容九川只听到师尊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师尊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不见。
但是，师尊消失前，显露出了一丝极为恐怖的气息，那样的气息，是慕容九川从未感受到过的。
那气息，让他的灵魂仿佛都颤抖了一下。
慕容九川的瞳孔收缩，他明白，出事了。
“阁下何故造访我剑宗？”
江心月眉头微皱，朝着练武场远处的那道人影娇声喝问道。
她双目中蕴含着一抹凌人气势，右手那柄本靠在身侧的宝剑微微抬起，紧握剑柄，仿佛下一秒就可以出剑。
“呵呵……”
一个女人阴冷的笑声不像是发自于那个人影，而像是来自于四面八方。
光是那冷笑声，都让江心月心神恍惚了一瞬间。
她的神识早已探出，可接触到那人影之时，那抹神识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消失不见。
甚至，江心月看不清她的脸。
也看不透她。
此人，在江心月和慕容九川回来之前，就已经在那里了，而江心月在剑宗布置下的阵法，是一道八级阵法，而且是江心月从乾坤大道中得到灵感自创的阵法。
想要在不被这道阵法轰杀的前提下破开它，或者强行闯入它，能做到的，唯有……
圣人！
第一百二十章 媚术
这是江心月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
虽已知对方是圣人，但此刻她退无可退——
此人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那必然是为了某个人而来，因为，圣人哪里需要抢剑宗这个小地方？
而无论他是为自己而来，还是为慕容九川而来，江心月心里都没有底——
圣人之下皆蝼蚁。
不过，江心月刚才就已经悄然地在慕容九川和自己的身旁布置出一道阵法，若是对方出手，她和慕容九川就会直接遁身千里之外。
“刷——”
宛若瞬移一般，那道黑影出现在了江心月的面前。江心月下意识的倒退一步欲要出剑，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一道力量禁锢了一般，除了眼睛，全身都动弹不得。
不过是一个照面，自己就失去了行动能力？
如此情况，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江心月心中大惊，瞳孔骤然收缩。
她从未如此有过如此的无力感。
而她布置的那道阵法，也不知为何失效了。
江心月看不清此人的面貌，黑色连袍帽之下，所能看到的的，只有她那紫色的双瞳。
“小妹妹，也不知魔祖大人看上了你什么，如此纯正的正道气息，光是闻到，就让我恶心……”
那女人缓缓脱下了帽子，露出了一张妖艳勾魄的面容。
她那双凤眼含笑含俏含妖，媚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丰泽，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必然已将媚术修至大乘。
即便江心月看到，也是心神一颤。
“不过嘛……”
女人抬起双指，轻轻勾起江心月的下巴，用魅惑的眼神打量着江心月。
“倒是个俏佳人。”
她凑到了江心月的耳边，说道。哈出的热气让江心月感觉耳朵有些热，江心月顿时瞳孔地震。
“她这是……调戏我？”
这女人特么不会男女通吃吧。
相传，修习媚术的修士，都是男女通吃，不会是真的吧。
说实话，这个女人算得上是她见过最漂亮的女人了，她所见过的女人很多很多，但像她一般妩媚妖艳的女人，江心月是第一次见。
但江心月仍坚持保留着一丝的理智。刚才这女人说，“魔祖大人”，那或许，她是修罗殿的人。
可她，是圣人！
修罗殿，怎么还有圣人？
可正想着，这女人的手就摸上了江心月的小腹。
这让江心月的瞳孔一颤，全身又无法动弹，只有眼睛在往下看。
“呦，小妹妹，你的元阴还在啊？不如，让姐姐采补了吧？这样，你我的修为，都会有质的提升哦~”
那勾魂摄魄的话语在江心月的耳边响起，让她感觉宛若魔音，却又生不出厌恶之心。
她根本感觉不到，这个女人身上的魔道气息，甚至，她的一颦一笑一字一句，都能影响人的心境。
“这就是圣人级别的魔修吗……”
无论前世今生，她都是第一次遇到圣人级别的魔修。
只不过……
特么，这女人的手怎么还在摸啊？！
她的手，已经从江心月的小腹，慢慢上移，已经快要……
江心月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面颊上也浮现出两朵红晕。
以圣人的手段，她那点抵抗力就跟没有一样。
“小妹妹，要不要跟姐姐走呀？跟我回修罗殿，姐姐就是你的~”
江心月选择了久久的沉默。她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智了……这女人的媚术，简直是浑然天成。
而就在这时，黑衣的女人随手一抓，她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慕容九川就被他捏在了手中。
“你这小家伙，是真傻还是假傻呀？你师尊都被姐姐抓住了，你还冲过来，怎么，想和你师尊一起跟姐姐走？”
女人的笑容没有褪去，她随意地捏了捏慕容九川那张俊俏的脸庞，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又捏了捏慕容九川的胳膊，黛眉微挑。
“呦，还是个荒剑圣体？不错不错，修为也不错，看来你师尊教你还教的挺好？”
江心月看着那女人调戏完自己，又去调戏她的徒弟，心中不甘却又无奈，这么多年了，她从没这么憋屈过。
慕容九川的身体也被禁锢住，他眼睛瞟向自己腰间挂着的，那块帝俊师伯给他的黄阳玉。
那黄阳玉是帝俊炼制的护身法宝，但触发其禁制的条件，是佩戴者受到强大攻击。
但他现在的情况，属于是直接被拿捏了，动弹不得，但确实没受到强大攻击。
“看来，你不愿意啊。”
女子缓缓转过头，微笑着说道。
看她这架势，仿佛要直接杀人灭口了一样。
“唉，那算咯。”
女人叹息一声，随意的摆了摆手，江心月和慕容九川身上的禁锢之力瞬间消失。
二人突然重新得到了身体的控制权，却感到有些反应迟缓，都倒在了地上。
“小妹妹，姐姐叫明桥，要是想通了，可以加入我们修罗殿哦~然后，就可以来找姐姐了……”
那女人俯身，捏了捏坐在地上的江心月那红扑扑的脸蛋，用她那男女通杀的魅惑声音说道。
“姐姐等你哦~”
江心月依旧选择了沉默，只不过，她的眼睛紧盯着这个女人。
黑衣女人依旧面带魅人的笑意，莲步轻移，她的目光再次瞥了一眼慕容九川，随后一个转身便消失在原地。
仿佛融入了黑夜一般，再也感知不到一点她的气息。
江心月终于松了一口气。而慕容九川，身上的衣衫早已被汗湿透。
之前在西天时，由于他根本感受不到燃灯古佛的气息，所以在慕容九川的认知中，他的师尊，以及那位金发的师伯，便是世上的最强者。
而在看到这个女人直接用一种诡异手段控制住了他的师尊，他一时间难以置信。
慕容九川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何敢冲过来想要偷袭那个女人。
或许，只是他看到自己的最崇敬的师尊身处险境，无法做到袖手旁观吧。
而江心月此时也看着喘着气的慕容九川，心中五味杂陈。
经过此事，她更加意识到，成圣，是一件多么有必要的事了。
实力不够，连自己的徒弟都保护不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闭关
若那女人真的懂杀心，江心月和慕容九川都得交待在这。
所谓太古不记年，时间不值钱，都是扯淡。
在这个时代，更是要抓紧时间提升实力的时代。
这个时代，不像十纪元、江心月之前生活的那个时代，那时，弱者可以去三界的底层之地谋求生存。
但在太古时代，弱肉强食被体现地淋漓尽致。
这是一个群雄逐鹿，大能齐出的时代。
而此刻，身处鸿蒙神界的一位红衣青年，正观察着剑宗所发生的一举一动。看到明桥离去，他也关闭了云幕。
“罗睺，真是大手笔啊，不惜付出那种代价来培养出四个圣人……”
红衣青年冷哼一声，眼中的杀意使万里之内，原本正常的温度瞬间跌至冰点。
……
十万里之外，一座山峰之上，明桥凝望着剑宗所在的方向。
此时，她身旁的空间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缝，紧接着，一个男人的身影从中缓缓踏出，站在了她的身旁。
而明桥却仿佛没发觉一样不为所动，只是黛眉微皱一下。
“桥儿，你去试了她？”
男人的手直接搭在了明桥的肩上，明桥的眼中立刻浮现一股杀意。
“刷！”
寒芒一闪，男人的整条臂膀被完整地切下，鲜红的血液喷溅而出。
明桥一脸嫌弃地踢开了地上的断臂，又一脚将其踢开，随即手指轻轻一抬，她身上溅到的血和剑上染的血直接消失。
“唉，桥儿，你怎么老这样。”
男人却仿佛并不在意自己被切下的臂膀，苦笑着说道。
只见他右手放在了左肩断臂之处，一道绿色的华光笼罩了伤口，血顿时止住，一只新的手臂缓缓再生而出。
“祁风，注意你的身份。我是三神子之一，你，不过是个圣子。”
此刻的明桥脸上毫无一丝刚才在江心月面前的媚样，完全是一个冰山美人的模样。
出手狠辣，言语也不留一丝情面。
叫祁风的男人明显一愣，随即露出一个微笑。但他的微笑中，毫无一点感情。
“是祁风失礼了，祁风见过明神子。”
明桥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消失撕裂空间，踏入其中，消失在这方天地。
“装什么呀？骚蹄子，不就比我高了一个小境界？等我踏入圣人境中期，哼哼……”
祁风看着明桥消失的地方，眼露锋芒，冷哼两声。随即目光望向了剑宗所在的方向。
“荒剑圣体？可惜是个人类，血脉太弱，不然，剑圣，对付起来还是挺费劲的。”
“至于那个女人……”
祁风皱了皱眉。以他圣人的推演能力，却推算不出江心月的前世今生。
仿佛，她的前世今生都笼罩在一层迷雾之下。
祁风摇了摇头，也撕裂开一片空间，踏入了其中。
夜已深，江心月让慕容九川去休息了。
她独自徘徊在习武场之上，心中思索着什么。
“如今，若要斩尸，就需要先天至宝……”
先天至宝之所以叫先天至宝，就是因为它们诞生于一方世界的诞生之初，甚至更早。
所以这种东西，炼器是炼不出来的。
此时，若是想要搞到先天至宝，倒是不难，但是江心月倒是也不急于去寻宝，毕竟这是一件无法急于求成的事——
往往，先天至宝的出世，都伴随天地异象。待到那时再去也不迟。
更何况，她压根没指望靠斩三尸成圣。
至于证道，她真需要考虑考虑。
“我相对来说更擅长的，是阵法、剑法和枪法，那么以什么证道更适合呢……”
说实话，江心月清楚，自己在这三道上的天赋其实差不多，所以，她也不知该以哪一道证道。
之前佛祖讲到过，证道有四关，名为“问心、问志、问道、问劫”。
而第一关问心，是用来考验证道者的心性是否坚定。
第二关问道，考验证道者所证之道，是否真的已经臻至大乘。
第三关问志，自然是考验证道者的志向。
至于第四关问天，自然就是渡成圣劫了。
只知道这四关的大概内容，但具体内容，江心月却不知。
至于如何开始证道，江心月自然已经清楚方法，只不过，她对第三关还没有把握，暂时不能证道。
“想不到，修罗殿真的有其他圣人，而且还是个……”
江心月的思绪回到了刚才的那件事上，她内心开始思索。
一个女圣人，却从不为世人所知。
为何？
难道说，她的存在，在后来，被刻意抹去了？
那又是为何？
修罗殿，对江心月来说，始终有一层迷雾笼罩其上。没当江心月想要穿过这片迷雾，却会发现，这迷雾变得更浓了。
当务之急，自然是要成圣。那么，江心月必须早做决定，以哪一道来证道。
次日清晨，慕容九川早早走进了习武场，却发现，江心月也在这里。
“师尊。”
慕容九川打了个招呼，江心月则是微微点头。
“接下来，为师要闭关了。为师闭关期间，你不得怠慢修行。教你的功法，每天都要勤加练习。”
“若你想出去探索，就去吧。人本就不能活得太拘束。”
江心月说道，慕容九川微微一怔。
“是。”
“帝临诀，你也可以抽空参悟参悟，但莫要着急。修炼的境界你已经知道了，对应着自己的状态……”
即将去闭关了，江心月把该嘱咐的东西都嘱咐了一番，慕容九川也郑重其事地一一答应。
“好了，就这样。”
江心月摆了摆手，随即准备离开。可慕容九川轻轻拉了拉江心月的衣角，还是忍不住问道，
“师尊，你要闭关多久？”
“……”
江心月转回了身，看着慕容九川眼中的不舍，也不由一怔。
是啊，这么多年来，她似乎一直都陪伴着少年，这确实是她第一次选择闭关。
她看着慕容九川那张因为没有沾染过太多世俗风霜的面庞，仿佛看到了刚见到他时，他那张青涩的小脸。
“或许十年，或许百年，或许更久……”
江心月伸手摸了摸慕容九川的头，笑着说道。
只不过，这孩子现在已经比她高了。
“好好修炼，在外要小心。”
说罢，江心月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第一百二十二章 欲证道
江心月展开火羽，翱翔于天际。
感受着体内的凰阳至火，江心月百感交集。
当初融合了那具凤骨后，却愣是被一个傻逼硬是拉着同归于尽了，每当想到，江心月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气的是她真不知道那时空圣体自爆，会发生这么恐怖的事——
她的元神直接被吸入了时间长河。若非她的元神中也融合了一丝凤骨所带来的凤凰之力，恐怕早就被碾碎在时间长河之中。
然后，她的元神就机缘巧合地顺着时间长河漂流到了这个时代。
因为元神尚存，所以她没有形神俱灭，靠着不知多少年吸收的天地灵气，终于复苏，重塑出了这么一具肉身。
而她的阴阳雷火之力已经可以重新掌控了，但奇怪的是，她失去了乾坤之力。
这也就使得，每当她思索一件事时，无法以乾坤大道来推演最大的可能性。
至于原因，江心月也不清楚。
离开了剑宗数日后，江心月来到了一片高耸入云的山脉之中。在山脉中找到了一个山洞。
这里很清幽，适合闭关。
江心月坐在了山洞中，并且施法隐藏了自己的气息——她用阴阳之力，把自己的气息隐藏在了天地之中。
这也是为了安全考虑。
首先，她要先想好，该用哪一道来证道。
与此同时。
【妖界·扶桑神树】
“百万年后仙魔大战开启，即使我们无心参与，却也需要有自保的力量。”
帝俊和太一站在扶桑神树的顶端，遥望着各个妖族部落，帝俊说道。
“我的力量已经在这个境界处于极境，若我潜心感悟力之法则，或许可以以力证道。”
说到这，帝俊看了一眼太一。而此刻的太一没有一点平常那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样子，而是毅然点了点头。
“哥，你放心。你不在的时候我会帮你镇守妖界的。”
帝俊点了点头。太一如今是七品大罗金仙，在妖界，除了帝俊，还真是鲜有敌手。
巫界的强者是那十二祖巫，而那几个家伙，当初都被帝俊震慑过一番，谅他们也不敢袭击妖界。
而且，他已经在太一的身上留下一道感应印记，若他陷入苦战，帝俊可以第一时间感知到。
帝俊看了看太一，摸了摸他的头，露出微笑。
“你长大了。”
太一也是神色微动，即使他哥经常打他，但无可置否，他哥也是这世上最关心他的人。
正当他嘴唇微动，想要说什么时，帝俊突然深吸一口气，
“妖界众生听令，即日起，太一为妖界妖皇，其令当与吾同齐。”
帝俊的声音很快响彻整个妖界。并且他的声音不断扩散，就连其他界面，也隐隐能听到他的话语。
太一满脸惊诧地看着他的哥哥，而帝俊则是一脸笑意。
“从今日起，你便是妖皇了，好好修炼，照顾好妖界，照顾好自己。去吧。”
帝俊说道。他微微昂头示意。
而太一也点了点头，
随即，太一浑身气息暴涨，双目射出两道金光，纵身飞跃至苍穹。
他身上所散发出的那如同烈阳般耀眼的万丈金光普照万里，光辉甚至比过了太阳。
看到这一幕，妖界生灵们皆拜倒在地，各个种族的语言响起，有些种族已经在学习人言，虽然人族弱小，但他们创造的语言还是挺实用的。即使说得不是很清楚，但也能听懂，他们在喊，
“恭迎妖皇！！”
一道金色光芒从苍穹顶端落下，直接笼罩了太一。
金光中的太一，立刻感应到了一股超脱寻常的力量。
一瞬间，他的境界达到了三品大罗金仙。
这是天道的认可。
而看着这一幕发生的帝俊，却不由皱了皱眉。
他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是不想和这所谓的“天道”，有太多纠缠。
不过既然天道已经祝福了太一，那也就没办法了，顺其自然吧。
想到这，帝俊乘云离开。
太一受完了众生的膜拜之后，才注意到，他哥已经离开了。
他也回到了扶桑神树，因为受到天道祝福而提升的境界，需要花时间来稳固。
【天界·玉京山紫霄宫】
“百万年后大战将起，修罗殿除了魔祖，已然有四尊圣人，尔等需尽快成圣。”
一身红袍的鸿钧端坐其中，他的声音充满了威严，似乎不容抗拒。
“谨遵师命。”
坐在下面的三个年轻人一同行礼，同声说道。
鸿钧打量了一下他们三人，大弟子和二弟子已经处于半步入圣的境界，而三弟子仍是准圣大圆满。
他们这个状态，百万年之内成圣应该没什么问题。
只不过，他们只能达到圣人境初期。
他自然知道修罗殿现在的底细——他们有四个圣人，其中两个中期，三个初期，并且其中一个初期也快要达到中期了。
鸿钧正欲挥手让他们离开，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抬在空中的手微微一滞。
而他的手又突然一翻，三颗雪白色的丹药瞬间漂浮在他的手掌上方。
“此乃悟灵丹，可为尔等提供短暂的顿悟时间。”
鸿钧将三颗丹药分给了三个弟子，三个弟子闻听，心中万分惊喜。
顿悟，那可是修炼者梦寐以求的境界。
谁知道，会不会顿悟出某种大道？
又或者，借助顿悟，可以帮助他们渡过成圣路上的一道难关。
“多谢师尊。”
三人连忙收起丹药，再行一礼。
鸿钧随意地挥了挥手，三人告退。
三个弟子离开后，鸿钧目视百万里之外。
他一瞬间就找到了江心月的位置，并观察了片刻她的状态，不由点了点头。
随即，他又像发现了什么一般，直接施法，召唤出一具地仙界的位面法身投影，他看到了一个满头金发的男人。
鸿钧没有露出什么表情，收回了法身投影。
他清楚，不会有谁想打这一战。
那些被告知仙魔大战即将开启的生灵，也会有疑惑——为何这场战斗会在百万年后开启？
难道还约好了时间再开战？
至于原因，自然只有鸿钧知道。
鸿钧的眼神突然变得冰冷。
“还有四百五十万年，你这个家伙就又能恢复到巅峰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创功法
此刻，江心月正在心中做着思虑。
摆在她眼前的，相当于是三个选择。
【以剑证道】
【以枪证道】
【以阵证道】
至于选哪个，这真的值得考虑一番。毕竟若是真的以其中一道来证道，她今后的重点修炼方向自然就是这一道了。
这一纠结，就是好几日。
这时候，若她的乾坤之力还在，或许不会让她如此纠结。
“剑、枪、阵法……这三道每一道都有自身的优点与缺点……”
“可若是，我同时证三道呢？”
这个大胆的想法，在江心月的脑海中浮现的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思想忽然变得清明。
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力量，不知何时，充斥在了她的体内。
“这是……乾坤之力？！”
江心月又惊又喜，立刻运转体内真元，接纳着那股并不多的乾坤之力。
很快，她便感觉到，沉寂了许久的乾坤大道，终于和她产生了一点共鸣。
这也让江心月不由感到疑惑，为何乾坤之力突然回来了？
而且，是在她决定了证道方式的那一瞬间回来的？
不过，现在这不重要。现在她既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自然要思索一下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当初佛祖讲证道之法时，确实没有特意说过，证道，必须只证一道。
若同证三道，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问题。
“不如试试。”
想到这，江心月开始感悟三道。
欲要证道，她需要创造出属于自身的功法。
而结合三道的功法，其创造难度，可想而知。
转眼，一年，十年。
那一刹那，江心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的身侧，化出无数道虚影。只见“三千剑气起，浩荡百川流”。
那虚影中，有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正独立于一道超脱天地的阵法中，左手持一把宝剑，右手提一杆长枪。
她置身一片虚无的天地之中，整个人就是一具大道的化身，随着她推演功法，各种法则奥义，无量秩序，都在她的身侧交织错杂。
洞府之外，更是天降异彩，地涌金莲，一种又一种大道似乎在共鸣。那些大道都感应到，某个至尊大道似乎将要产生出一种强大的功法了。
一片璀璨的金色光幕在江心月的身前展露出来，像是一卷天书，上面逐渐显露出一个又一个神秘的字符。而与此同时虚影中的那个身影，以乾坤大道为基础，以阵法为书，以剑与枪为笔，在其中书写着一个个神秘的字符。
虚影中的那个身影所书写的字符，都印刻在了江心月面前的天书之上——
浩瀚磅礴的乾坤之力从江心月身上弥漫而出，凝聚一个又一个乾坤印记，刻录在面前的天书上。
神秘字符的印刻非常漫长，转眼，十年，百年。
这一日，最后一个神秘字符完完整整地印刻在了天书之上，那一瞬间，这本天书金光闪耀，散发着恐怖的法则之力。
江心月的双目微微睁开，看着面前这部由自己创造的功法，心里也有些激动。
这部功法，内含阵法、枪、剑三道，并且内容毫不杂糅，三道之间还有着一些密不可分联系。
功法分为四式。
【剑式】
【枪式】
【阵式】
这三式，难度是一样的。
最后一式，名为【化一】，也就是将三式合一，飘然大乘。
若能修得【化一】，自然就已然将这部功法修得圆满。
自然，修炼难度极其的高。
它本身的品质，是圣阶中品。但其修炼难度，达到了圣阶上品。
“就叫它，《乾坤诀》吧。”
乾坤大道，直到后世也没有衍生出过功法。而江心月此刻又身处太古时代，给这部功法取名乾坤诀，自然没什么问题。
此刻，江心月的气息已经变得更为虚无缥缈。冥冥之中，她已经能够感受到那个境界。
在真正地证道之前，她还需要做一件事，就是领悟法则之力。
法则，自然是这天地之间所蕴含的终极力量，是一个界面运行的根基。
江心月收起了那本天书，慢慢地陷入冥想状态。而在冥想之中，她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于是缓缓地睁开了眼。
她发觉，自己现在身处在一片暗黑的空间之中，脚下是一片虚无，头顶是一片虚无，四周都是一片虚无。她像无根的浮萍一般漫无目的地漂浮在这片空间之中。
而突然，她隐隐约约地看到，前方有一片光点。
“那是什么？”
江心月的意识中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问题。而很快，她的意识又自己回答了自己。
“去看看。”
她顺着那个方向慢慢飘荡，终于，那些光点已然近在眼前。
那一个个光点，似乎也有自己的意识，它们感应到了江心月到来，纷纷飞向了她，在她的身旁环绕，似乎都在打量着江心月。
江心月下意识地伸手去触摸他们，但那些小光点都躲过了她的触摸。
“这些光点，莫非就是……法则？”
但这些法则，所带给江心月的感觉，都并非很震撼。
就如同修炼者之间，虽然同样掌握修炼之法，但却有强弱之分。
说白了，江心月就是感觉，这些法则都是极为弱小的法则。
“不应该啊……”
江心月微微皱眉。按理来说，法则必然是强大的，不然，它们为何能成为维持世界秩序的根基？
可显然。这些法则，都极为弱小。
而就在这时，一道更为耀眼的光点，出现在了江心月视野的尽头之处。
不过一息的时间，那光点就出现在了江心月的身前不远处。
那些小光点，都像是在避让上位者一般，纷纷退开。
江心月注视着这颗缓缓来到她身前的光点。那光点停滞在了她的身前，似乎也在注视着江心月。
这颗光点给江心月的感觉，明显与先前的不同。
江心月试探性地再次伸出手，想要去触摸这颗光点，而这一次，这颗体型大一些的光点，并没有躲避。
江心月的手指轻轻的触到了这颗光点，也就在这时，她瞬间感应到了什么——
她脑海中，看到了一片火焰的世界。
整个世界都在燃烧着，红色、紫色的火焰覆盖了整个世界，就连天空也在燃烧。
江心月的意识中，渐渐浮现出了这个世界的名字——
【火之法则】
第一百二十四章 悟法则
“原来是火之法则。”
江心月顿时理解了，为何这颗光点中，蕴含着一个火焰世界。
而这火之法则，兴许是感应到了江心月的到来，而现身的。
江心月掌握着雷、火、阴、阳四种元素之力，若是能够领悟火之法则，倒也不错。
当江心月的意识离开了火之法则的世界之后，她发现，不知何时，又有许多颗大光点来到了她的身旁。
她微微一怔，又伸手去触摸这些光点。
随后，她就看到了与火之法则并列的四个法则，也就是五行法则。
也看到了“风之法则”和“雷电法则”，雷电法则也让她有些心动。
这种贴合她所掌握元素的法则，自然是她的首选。
但在江心月的感知范围之外，几颗“晶石”，正漂浮在虚空之中。
若江心月能感知到它们，自然就会发现，它们的等级，比那些体型较大的光点，还要高——
它们的法则之力，已经使得他们的化身凝为实质。
若是刚开始的那些小光点是普通法则，那么那些大光点自然就是高阶法则。
而它们，自然就是“至尊法则”。
只不过，这些至尊法则都没有动。
这世上，能够领悟至尊法则的生灵，屈指可数。
因为，它们是天道的底牌，也是真正用来维护整个世界秩序的法则。每一个至尊法则，都蕴含着极为恐怖，并且几乎没有上限的力量。
它们只认可真正的强者。
大部分至尊法则，对江心月的出现只是有一点关注，随即便视若无睹。但其中两个至尊法则，在观察了江心月一段时间之后，却突然开始异常地颤抖起来。
其他至尊法则都不由感到奇怪。它们都能感应到，虽然那个正在领悟法则的生灵不算弱，天赋也不算差，但也不至于同时让两个至尊法则发出回应吧？
而当至尊法则们注意到那两个至尊法时，它们已经离开了此处。
正当江心月犹豫之际，她的神念感知之中，出现了两道气息极为恐怖的法则之力。
江心月的目光立刻望向那两道气息，并且发现，那两道法则，竟然是一同前来。
瞬息间，一白一黑两颗晶石已经出现在了江心月的面前。
“竟然还有更高阶的法则？”
江心月看到了这两颗已被自身的法则之力凝为实质的晶石，心中又惊又喜。
她再次试探性地伸出手指，触摸这两颗晶石。
随着她的手指触摸到那两颗晶石，一白一黑两个世界出现在了她的意识之中。
白色的世界有耀眼的光亮。天地与四周都仿佛云幕，而云幕被光芒照耀着，使这个世界变得温暖舒适。
黑色的世界是无边的黑暗。视野也被遮蔽，伸手不见五指。这片世界的气氛有一些沉抑，却让江心月莫名地感到熟悉，而并不抵触。
她的意识中，渐渐浮现出这两个世界的名字——
【光明法则】与【黑暗法则】
感受着自身体内悸动着的阴阳元素，江心月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两道法则，感应到了江心月拥有着阴阳之力，所以来到了江心月的身旁。
这两个法则，自然属于三千法则中的至尊法则。
其实江心月一直都不知道，阴阳之力的真正作用。她不会用阴阳之力，所以一般就把它们当作阵法的辅助，顺便用来驱魔之类的。
但与其他元素不同的是，阴阳元素没有等级，也从来没有可以运用阴阳法则的功法，就连她师傅陆卿，对这阴阳元素的作用，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她没想到，这阴阳元素所能产生共鸣的两个法则，竟然都是至尊法则。
但她并不知道，这光明法则和黑暗法则实不实用啊。
虽然名字挺好听，但万一是鸡肋呢？
因为她没有听说过这两个法则。
该不该选？
又该选哪个？
江心月内心纠结之时，她体内的阴阳元素变得更为兴奋。
感受着体内阴阳元素的异常，江心月咬了咬牙，做出了某个决定。
她开始释放体内的阴阳之力。阴阳之力离体的那一瞬间，立刻钻入了那两颗晶石之中。那两颗晶石也随之不断震颤、吸收着阴阳之力，似乎在依靠阴阳之力填充能量。
随着两颗晶石之中的能量不断填充，它们原本就惊人的气息变得更为恐怖。
而江心月也在不断提供着阴阳之力，只不过，将体内真元转化为元素之力，是非常费力的。
江心月如今的真元储备很多，但为了给那两颗晶石充能，却显得不够了。
这让江心月想起了当初的一句广告词……
感觉身体被掏空。
就在江心月的真元已经几乎耗尽之时，那晶石终于停止了吸能。
两颗晶石开始在半空盘旋，过了一段时间，两颗晶石逐渐粒子化，又由粒子，逐渐化为了光。
“嗖嗖——”
两颗晶石，竟然同时钻入了江心月的体内。
也就在它们钻入江心月身体的那一瞬间，江心月睁开了眼。
她神色略有些惊异，因为刚才发生的那一切，都好像一个梦。
她观察四周，发现自己仍然在当初的那个山洞中。掐指算时，发现距离自己开始感悟法则，已经过去了五万年。
“卧槽？”
江心月不由惊叹一声。对于她来说，领悟法则，就像是做了一个短短的梦，她想过会花费很长时间，但没有想到，已经五万年过去了。
她立刻感应了一下慕容九川的状况，发现他没事，这才舒了一口气。
至于帝俊那里，她倒是无需担心。毕竟帝俊的实力和她相当，不会有什么事。
江心月这时才感知到，体内多出了两道神秘的力量。
而这两道力量，竟然是对立的。
江心月仔细感知便发现，那正是光明法则和黑暗法则的力量。
两道力量看似对立，实际上却有一种相生相克的奇怪联系。当时领悟法则时，江心月也没想通到底选择光明法则还是黑暗法则，索性直接放出了阴阳之力，让自己的元素之力来选择。
可没想到，她竟然同时领悟了这两种法则。
第一百二十五章 沧海桑田
若非光明法则和黑暗法则现在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江心月的体内，她都感觉自己真的只是做了一场梦，一场五万年的梦。
江心月开始定心感悟光明法则和黑暗法则。
即使悟性如江心月，也不由微微皱眉。
她不由发出深沉的感慨——
“这特么也太深奥了……”
随着不断的感悟，江心月越发感觉，光明法则和黑暗法则之间，或者说，阴与阳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就如同五行的相生相克，阴阳之间，也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阴阳匀平，以充其形，九候若一，命曰平人。阴阳相冲化万物，世间万物，皆有阴阳之道。
阴阳平衡，才会使得一切稳定、有序、协调、中和。
而光明与黑暗，也是同样的道理。
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光明与黑暗，若光明和黑暗中的一个消失，另一个，也将不复存在。
领悟法则花费的时间很长，而要真正感悟法则之力，花费的时间，将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一年，十年。
百年，千年。
万年，十万年。
感悟法则之前，江心月提前留下了一丝神念在外。这丝神念可以让她知道，外界已经过去多久了。
日出东海落西山，无数个白昼黑夜恍若白驹过隙一般转瞬即逝。
这丝神念，纵横各界，见证着外界的变化。
她得知了，帝俊闭关，太一受封妖皇，带领着妖族抵御外族入侵，但妖族也由此无可避免地与巫族的矛盾激化。巫妖大战已经有了开启的征兆。
她看到了，她的弟子慕容九川，已经踏入了仙道，纵横四海，游历各方。
在江心月的那丝神念来到了慕容九川身旁时，一身缥缈白衣，头戴斗笠，正御剑飞行于云霄之上的慕容九川，不由一滞。
他恍若感受到了什么一般，目光看向一个方向。
他没有说话，嘴唇却微启。叼在嘴边的那片青叶，也缓缓坠落。
江心月的神念微感诧异。因为她只是一丝神念，一丝少了跟没少一样的神念——根本没有实体。
慕容九川怎么会感应到她？
江心月的神念漂浮在空中，慕容九川也御剑停留在空中。
他自然看不到江心月的神念，但冥冥之中，他能感觉到什么。
“师尊，弟子已经踏入了一品真仙之境，您所授剑法，悉已修至大乘。”
“帝临诀壹式，弟子已能施展其三成威力。弟子也没有懈怠过炼体……”
慕容九川的瞳孔微微颤抖着，他朝着一个方向行礼。
江心月的神念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随即离开。
十万年，二十万年。
一百年，沧海化桑田。
一百年，桑田变沧海。
二十万年，她这丝神念，已见证过无数次世间的沧海桑田。
在天界，她看到了后世的昆仑山。只不过，这里此刻还不过是一片荒山。
她还看到了一座高峰之上，屹立着一片宏伟的建筑。这或许，就是那位道祖在下界的道场吧。
……
在人界，她看到，人族已经开始抵抗巫族的压迫统治。他们肉体弱小，于是这几十万年的时间，他们逐渐探索出了炼体的方法。
虽然他们的炼体方法并不是很有效，但日积月累，确实能够使人族拥有超乎寻常的力量。
其他界面的生灵开始修炼，靠的是道祖传道。而人族，却是靠自身，渐渐探索出了修炼的道路。
这也让江心月有一丝困惑。为何当初道祖讲道时，特意挑选了一些人族来听道。而那些得道的人族，却没有一个选择去为人族传道。
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人族在遭受压迫？
江心月不同。她虽是人族，但她知道，教化人族的不该是她，因为时间不对。
人族开始真正意义上的反击，应该要等到黄帝和炎帝，也就是人类的祖先出世。
可其他那些得道的人族在等什么？
他们总不可能和江心月一样知道，要等待黄帝炎帝的出世吧？
但猜太多，只会徒增思虑。一切，先等到自身成圣再说吧。
……
在地仙界，四大部洲的逐渐分裂。这里聚集着许多种族，大部分都是一些在自己本来所处的界面待不下去的生灵，才来到了这里。
所以，地仙界纷乱，战争不断。但在这里，江心月看到了一座远离喧嚣的道观。那道观的大门之上，赫然有着“五庄观”三个字。
江心月的神念露出微笑。这五庄观，比她想象的要大上不少。
而那其中的人参果树，此时似乎还没有长大。
这让江心月感觉，镇元子造这五庄观道场，就是为了这棵人参果树。
在地仙界又飘荡了许久，江心月的神念正欲离开地仙界时，却突然看到了一片荒地。
这片荒地方圆数千万里。寸草不生，地面都已快要沙化。
在这里，不存在什么环境污染之类的，能出现这么大片的荒地，倒是让江心月略感疑惑。
她跨越这片荒地飞去，飞了许久，也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唯有一点绿色，在荒地之中，显得格外显眼。
即使风沙沾落在它的树杈纸条之上，让它看起来饱经风霜，但它那一抹翠绿，是风沙遮盖不住的。
“这是棵……杨柳？”
江心月有些讶异。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寸草不生，杨柳这种喜湿喜寒的树木，为何能够生长地如此郁郁葱葱？
江心月的神念好奇地打量着这颗怪异却又生命力顽强的杨柳。心想这自然界，果然是无奇不有。
若非她没有实体，还真想搞清楚这颗杨柳是如何做到独立于荒地风沙而不倒，终岁郁郁葱葱的。
要不是因为江心月的神念还是能感知到这树是生命体，她都怀疑这是不是假树了。
观察了一段时日后，江心月的神念选择了离开。
接下来去哪？她也不知道。反正本体留下一丝神念在外，就是为了在她闭关的时候，还是能看到外界的变化的。
而江心月的神念没有看到的是，那棵杨柳，竟然逐渐幻化为了一个白发白眉白须的老者。
老者看着江心月离去的神念，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时间，不多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证道（一）：问心劫
若非有一丝神念来见证时间的流逝，在江心月本体的感知中，她感悟法则，还没有过去多久。
二十万年的时间，江心月已经感悟了光明法则和黑暗法则的一半。但另一半，却让江心月无法深入。
或许，剩下的那一半，不是靠闭关感悟就能理解的。
再次睁开眼，那丝神念也回归了本体。
如今，证道的所需，她都已经完成。
只见，一道四色光芒冲天而上，随着一声轰天巨响，将方圆数十万里的天空笼罩。
整片天地仿佛都在震颤，山峦崩塌，湖海狂暴。
天空化作了一道红、紫、黑、白的四色漩涡，一道身影凌空独立，引得无数生灵观望。
即便是其他六界的生灵，也被这样的巨大的动静所震住，有些强大的生灵，立刻去向了天界界门。
此刻，正身处天界某个地方的慕容九川，突然感知到了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立刻飞向了江心月的方向。
此刻，【鸿蒙神界】
“开始了？”
一身红衣的鸿钧出现在了身着金色袈裟的燃灯身旁。鸿钧沉声问道，注视着下方。
“开始了。”
燃灯单手竖立身前，微闭双眼，喃喃道。
随着那道漩涡的形成，一条江河从中磅礴而出。
“时间长河。”
鸿钧微感讶异，他没想到，江心月的证道，能够引来时间长河。
随着那条宏伟壮观，蔓延数百万里的时间长河出现在了天界，日月遮蔽，世间变得昏暗。
江心月凌空而立，感受着自身的变化，感受着某个东西的到来。
按理来说，证道时所召唤出的时间长河，并非真正的时间长河，而是天道为考验证道者而召唤出的时间长河虚影。
可江心月如今召唤出来的，却是真正的时间长河，也就是当初使她来到了太古时代的时间长河。
这也就体现了天道对江心月的重视。
时间长河激射出一道能量，将江心月整个人包裹。
江心月没有抵抗，因为她能够感受到，她迎来了证道的第一关：【问心】。
随着意识的逐渐空明，江心月发觉自己的肉身与元神，似乎都逐渐地离开了这方世界。
天道，带着江心月，来到了属于她的问心幻境……
她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三个字——
怨憎会。
只不过，未等江心月思索这三个字的意思，她的思绪就被一声怒吼拉到了幻境之中。
“苍天！这便是你的道吗？！！”
男人愤怒而悲痛的吼声震彻云霄，随后，血红色的魔气涌出，眼前出现一道道血雾。
江心月的意识逐渐变得清楚，她得到了许多具有细节的记忆。
她现在似乎是一个男人。而她手中的剑刃上，染着血。
“这是我的前世记忆？”
江心月对这段记忆的印象还是挺深的。这是她最早觉醒的记忆之一，当初为慕容九川讲述剑道真谛时，她也将这段记忆展示给了慕容九川，让他明白了，剑道的真正意义，就是以手中之剑，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东西。
但她没有告诉慕容九川，这段画面，是她的记忆。
江心月记得，这一世，“他”叫余眠，凡界修士，所处的年代，大概是北宋。他是一名正道修士，但他的爱人林莹，却是一个魔道修士。
但那时的宗门思想迂腐，认为正邪不相容，于是派出门中高手，追杀余眠和他的爱人林莹。
当然，这不过是他的宗门告知天下的说法罢了。
真正的原因，就是余眠的父亲本是他的宗门的门主，而宗门的大长老为了夺位，偷袭并杀死了余眠的父亲，并且以余眠与魔道私通的借口，派遣门中高手追杀余眠。
以至于他的爱人为他而死，所以他堕入了魔道，斩杀了所有来敌。苦修百年后，重返宗门，欲要将满门屠尽，可终究，在斩杀了几十内门弟子后，身死。
为何天道要将她带回这段记忆？
江心月觉得，这是她比较痛苦的一个记忆。
“原来天道喜欢揭人伤疤。”
江心月露出一个冷笑，可这在那几个持剑的修士眼中，这笑容形同鬼魅——
江心月此刻就如同一个魔鬼一般，整个人都透露着血红色的杀气。
“杀了他！”
不知谁大吼一声，众人纷纷冲上前，欲要一举灭杀江心月。
这群修士大部分是元婴初期和中期，最强的是已经跟他的爱人同归于尽的四人，是元婴中期大圆满。而江心月现在是元婴中期。
虽然她现在失去了自己的元素之力，但以她的剑法，这些人就算多来几百个也同样是死。
随着一声声凄惨的哀嚎，无数个黑衣修士倒在了血泊中。
大雨倾盆，洗刷着江心月身上和断剑上的血。
一炷香不到的时间，几百人的生命就此结束，江心月的心境却毫无动摇。一是因为，她保留着本身的记忆，而她本身的心境，早已无可动摇。二是因为，这群人，本就无需活着。
她抬头望向黑夜的天空，任由雨水落在她的面颊上。
冰冷的雨水让她感到了一丝清醒。不得不说，这幻境，很真实。
问心之劫，问的是心性。那么，此刻，该如何做？
苦修，报仇？那么她大概会像记忆中一样，死在那场战斗中。
离去，放弃？那么，她或许可以隐姓埋名，离开这里，去到一个谁也找不到他的地方。
或许自己的决定，便是天道对她的考验。
江心月手松开，将断剑扔下。
他捡起了地上的一把剑，收回了自己的剑鞘。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他咬牙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天道听。他离开了这里，找到了一个荒僻无人的地方，独自闭关。
百年后，他走出山洞，身上的布袍已然化成了灰。
但他也并不在意，随手用木系法术幻化出一身粗劣的衣衫，提着长剑，去向他原本的宗门之处。
“站住！何人胆敢擅闯我武陵门……呃啊！”
江心月此刻有着元婴后期大圆满的修为，这些看门的修士，大部分只是凝真，化元的修为，杀死他们，对江心月来说，就跟捏死蚂蚁一样轻松。
顺着阶梯一路杀上了山，武陵门的长阶上顷刻间满是鲜血与尸身。
第一百二十七章 证道（二）：怨憎会
“你……你是余眠？！快去通知长老们……”
一个金丹后期的弟子认出了余眠，但也难逃一死，江心月手起剑落，他的咽喉之处便出现一道血痕。
看着金丹后期的内门师兄，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一众外门弟子纷纷大惊失色，有的直接向山上跑。因为武陵门的内门弟子，以及门中高手，都在山顶。
江心月一路杀上去，感觉是畅通无阻。拦路的全都是些外门弟子，修为很低。
而终于，她看到了强者。
“百年前就应该死的孽畜，竟然还活着？”
一个中年修士提着长剑赶来，站在山顶，俯视着仍在登阶的江心月，冷哼一声，问道。
此人有着元婴后期的修为，是武陵门的三长老。他身后跟随着一大群武陵门的内门弟子，皆是元婴中期强者。
“没死，就是为了让你们活不了。”
江心月冷眼瞥了一眼此人，也不多言语，身影突然变得虚化。
三长老反应过来时，他感觉口中一甜，一口鲜血直接喷出。
“怎么回事……”
在他摸到自己胸口的血洞时，意识已经变得模糊，随即倒在了地上。
他想不通，自己明明是元婴后期的强者。即使是门中最强的掌门，击败他也需十招。可这一次，他连对方是怎么出手的都没看清。
那些内门弟子们，看到三长老身死当场，短暂的愣神之后，纷纷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元婴后期的三长老，就这么死了？
可他们也没办法多想了——
一阵天旋地转，内门弟子们突然感觉自己的头好像撞到了地上一般。
可再一感知，他们却感知不到自己的身体了。
不会吧？
我不会死了吧？
这些向来高傲，视凡人为蝼蚁的内门弟子们，第一次感到了发自灵魂的恐惧，不过，也是最后一次了。
血腥，恐怖。
江心月已经杀上了山顶。
此刻，她就是余眠，余眠就是她。她们没有彼此，因为她们本就曾是同一人。
她的眼中，只剩下了杀意。
“住手！”
“呃啊！！”
听到这个声音，江心月却并没有停下，而是又一剑刺入了地上一名弟子的心脏。
直到这时，他才停下。
那些举剑对着她的内门弟子们，纷纷不由自主地开始后退。
即使门主能够震住江心月，他们也不觉得自己能杀死他。
其实，江心月并不是被震住了，而是那道声音，让她感到无比熟悉。
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身着白衣的老者负手而立，眼神同样不可一世。
“呵，原来是大长老啊？哎不对，现在该叫你，门主？”
江心月冷笑道，此刻，她的目光锋锐，身旁散发着血红色的魔气，如同一尊嗜血魔神。
门主眼神一寒，伸出了背在身后的手。
“余眠！你勾结魔人，惑乱你父亲，老夫替天行道，诛杀妖邪，行的是天下正道！”
“是吗？”
江心月看了看门主四周的那群长老们，都是生面孔。
“门主替天行道，真是铁血手段，就连门中的长老们，都换成了门主的亲信啊？”
此言一出，众人无言。门主顿时无话可说，因为他确实在登上门主之位后，就将宗门大换血了。
那些忠诚于老门主的人，自然都人间蒸发了。
“妖邪，休得再动乱人心！”
门主抬手，身旁的弟子立刻送上宝剑。
江心月眼神一凝，此人是元婴巅峰修为，活了得有好几百年了，在元始天尊隔断仙凡，灵气封锁后，这个修为在凡界，算得上顶尖高手了。
江心月现在是元婴后期大圆满，距离元婴巅峰还差一步之遥。
拥有着后世的记忆，她拥有着非复以往的身法和剑术，这两个方面，她已经超过了此人。
凡界灵气枯竭，修炼者并不会经常使用法术，因为一旦使用法术，对自身的消耗极其的大。
大长老手中长剑一翻，剑光四起。
“北斗剑法！”
门中弟子很多认出了门主所使用的剑法，正是武陵门的最强剑法，名为北斗。
可是，这功法，毕竟只是凡界修炼者自创的功法，品阶才不过地阶上品。
要知道，功法的品阶由高到低分为“神、圣、灵、天、地、玄、黄”，江心月后世修习的功法，最低的品阶也是天阶。
而余眠是上一任门主的儿子，自然也修习过这北斗剑法。以江心月的剑道功底，把这北斗剑法稍加改良，不是问题。
这北斗剑法共二十五式，余眠本来只掌握了前十三式，不过对于江心月来说，修成最后十二式，轻而易举。
“门主的北斗剑法果真已经修得大乘，这是第几式？”
“我才修到第五式，你问我？”
内门弟子们看到他们的门主和余眠交手，顿时放下了警惕，因为对于他们来说，门主是这当今世上的最强者，余眠已经和死人无异。
可门主此刻的表情已经从刚才的愤怒变为了现在的惊怒，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剑，怎么刺，怎么劈，怎么斩，都始终碰不到对方。
“真是见了鬼了，这个该死的东西为何身法如此诡异……难道他真的投靠了魔道？”
他心里可是清楚，这余眠当初从来都没有过所谓“私通魔道”，他只是爱上了一个魔教的女人罢了。
他修为比余眠高，自然能看出，这余眠不过是个元婴后期大圆满。
而他，可是元婴巅峰的强者。
“给我去死！”
门主爆喝一声，手中长剑仿佛化为了光影，向江心月劈去。
但这一次，江心月却没有躲避，而是抬剑抵挡。
躲，没什么意思，倒不如试试，这个元婴巅峰的门主，实力究竟如何。
“叮！——崩！”
随着清脆的剑刃相撞声，两人手中的剑一同断裂，随后各自后退。
“他怎么也会十七式？！”
门主看着自己手中的断剑，再看向余眠，心中已经满是惊恐。
为了学这第十七式，他用了五十年。即使这几代以来修习北斗剑法的最高记录，也是上一任门主，修习到了第十九式。
可此子，连两百岁都不到，怎么可能能够使出第十七式？！
第一百二十八章 证道（三）：爱别离
感受着虎口传来的力道，江心月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
这门主，不过如此。
他那元婴巅峰的修为，估计也就是靠丹药堆上去的——
他的身法、力量等等方面都不匹配他的修为。
他唯一能倚仗的，也就是这北斗剑法了。
“你们都好好看着，这就是门主战斗的技巧，小心谨慎。”
武陵门现在的大长老对身旁的弟子们说道，可一众弟子们看着他们门主和余眠手中的断剑，尽皆无言。
他们自然清楚，刚才这次过招，他们的门主并没有占到便宜。
不过说话的是大长老，而且战斗的是他们的门主，他们自然自然也不敢说什么。
大长老又让弟子给门主送上了新剑。江心月则是抬手对着一旁的一个围观弟子，那个弟子突然感觉自己手中的剑被一股巨力卷走了，随后，那把剑就出现在了江心月的手中。
江心月随意的试了试这把剑，眼神再次变得冰冷。
“受死！”
门主眼中锋芒毕露，手提长剑，脚下一蹬，顿时冲向了江心月。
但此刻的江心月，已经没有了继续打下去的想法。
原本这一世时，余眠死在了这个门主的手中。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
“蹭！”
宛若游龙的一道剑芒闪过，胜负似乎已经分晓。
门主缓缓地转过了头来，眼中，满是惊恐。
“大长老，门主赢了吗？”
一个弟子似乎没看懂这是什么情况，问道。
他们自然没工夫去看大长老此刻的表情。大长老的脸上，同样满是惊恐。
突然，大长老转身就跑。
大长老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众人都更疑惑了。
此时，江心月像一个没事人一样，转过身，缓步走到了门主身前，似乎并不担心对方会突然偷袭。
“扑通！”
门主直接跪倒在地随后整个人趴倒在地，眼神中满是恐惧，口中不住地流出汩汩鲜血，他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口中的血卡住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江心月看着倒在地上的门主，说道，随后慢慢蹲下。
“这招，是我改良后的北斗剑法，也就是，第二十六式。”
此话一出，门主的眼神骤然收缩，紧紧盯着江心月，却已然没有了半点杀意。
“好了，临死前享受一下吧。”
江心月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说道。但这笑容，在门主的眼中，仿佛魔鬼一般恐怖。
江心月一手抬起了剑。
“轰！”
刹那间，一道紫红色的火焰蔓延在剑刃之上。
余眠在林莹死时，就已经堕入了魔道。
这火，自然是魔道的法术。
一众弟子们，看到这一幕，自然已经知道了，他们的门主败了，而且败得很彻底。
“快跑啊！”
不知谁先喊了这么一句，那些平时不可一世的内门弟子们，立即四散奔逃，同时心中暗骂，大长老果然早就知道谁胜谁负了，故意不告诉他们自己先跑，就是为了让他们殿后。
看着江心月手中燃烧着魔火的剑，门主整个人都在颤抖，不住地摇头，眼神中是无限的恐惧。
他的元婴和丹田，早已被直接打成了碎渣。
他怎么也不明白，余眠，一个元婴后期，为何能秒杀他一个元婴巅峰。
“刷！”
“唔！！唔唔……唔……”
长剑精准无误地插入了门主的心脏。
由于剑刃上覆盖着魔火，所以，这个过程会让他感到普通剑刃插入心脏百倍的痛苦。
江心月站起了身，没有拔出长剑。看了看周围，早已没有一个活人。
那些弟子们，正在拼命的往山下跑。
只不过，江心月并没有打算追杀那种弟子们。
这是百年前的恩怨，与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无关。
至于那几个，当年做过一些事的人……
山下的山林中，大长老停下了飞奔的脚步，转头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来追，顿时松了口气。
“嘶，好热啊。”
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好热。
随后，这种灼热感，蔓延到了体内的五脏六腑……
“轰！”
伴随魔火的升腾，大长老顷刻间成了焦炭。
那些奔逃的门人中，也有几个人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只不过，其他人都在逃命，谁管有没有人死，又是怎么死的。
他们都还以为，是那个魔鬼追上来了。
此时，江心月仍站在原地。手刃了这一世的杀父仇人，她心中变得无比平静。
他收起了剑，只身远去。从此无人再见过他，只是江湖上出现了一名叫做“影”的剑客。
但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叫做“影”，还是“隐”，又或是，“莹”。
……
“这就是问心吗。”
江心月喃喃自语道。她没想到，完成了这一世的目标后，她的心境，竟然真的受到了影响——
她不经思索，正与邪，究竟有没有标准？
若没有了邪，正中，会产生邪。
但没有了正，邪中，也会产生正。
万事万物相生相克，正邪，仿佛也亦如此。
不知不觉间，她对光明法则和黑暗法则，竟有了一丝更深入的认知。
或许这问心劫所要考验的，便是一种自我的坚定。
显然，江心月拥有这种坚定。
而问心劫中的这一关，叫做“怨憎会”。
意识突然变得空明，那种肉身和元神都离开了这方世界的感觉再次出现，但江心月并不觉得，自己是回到了现实。
她的眼前再次出现了三个字——
爱别离。
“哎，晚吟，快醒醒……”
意识稍微变得清楚一点时，江心月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
那声音，很轻，但似乎就在耳边。
显然，她又来到了另一段记忆。
她睁开了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张略显青涩，却又十分帅气的面庞。
“哎呀我睡得好好的，叫我干什么……”
这句话仍然是记忆中的，因为江心月的意识还有些模糊，她在重新回忆起这一世记忆中的细节。
只不过，这一世，是她记忆很深的一世——
这是她在地球的那一世，也就是她来到混沌仙界时，仍旧记得的那一世。
这一世，她叫江晚吟。
江晚吟揉了揉眼睛，她看到，阳光正透着窗户进入了教室，洒在了自己的课桌上。
面前的少年，穿着校服，拿着一本英语书，挡着脸，转着头，在跟她说话。
少年这小心翼翼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怂。
江晚吟不经愣神，她想起了这个少年。
此时的他们，风华正茂。
第一百二十九章 证道（四）：重新的选择
“你昨晚是不是又熬夜看书了？先醒醒，这节是灭绝师太的早读啊！你还睡！”
江晚吟看着眼前的少年，当初那些记忆再一次涌上心头。
她记得，眼前这个少年，好像是个转学生。
关乎他的种种记忆，再一次涌入脑海中。
这时候他们在上高二，蝉鸣的夏日，是那时最美好的记忆。
眼前再次闪过光亮，睁开眼时，江晚吟看到，讲台上正站着一个少年。
“大家好，我叫顾之川。”
那是他们的初见，他站在讲台上，脸色稍微有些苍白，因为害羞才变得红润了些。
高二那年，他转校来到江晚吟的班级。莫名的磁场将他们联系在一起，像是黑暗中的一束光亮，又像是故事书里才会出现的英雄。
从高二到大学毕业，整整六年的时光，这个人融进了江晚吟的生活中。
她发觉，自己对这个略有些腼腆，但每当她被人刁难时，又敢挺身而出的少年，有了一种特殊的感情。
“江晚吟没有偷你的手链，是吕齐偷的，他是想捉弄你。”
他义正言辞地站了出来，那有些薄弱的身体在这一刻看上去那么可靠。
“我们一起去帝都的江旭大学吧，听说江旭大学里种了一片樱花树，你不是最喜欢樱花吗？而且，那里的小吃街也很出名。”
他兴致勃勃地向她发出邀请，好像驱散了未来的黑暗一般，她也开始期待未来。
“我觉得爱和被爱都是需要勇气的。”
他没有看向她，只是抬头望着不停作响的树叶。
江晚吟怔怔地看着他，直到被风拥着向他靠近几步，江晚吟突然明白，自己是喜欢他的。自己一直没发现，是风告诉她的。
多年以来，两人都很了解对方。
他知道江晚吟喜欢樱花和猫，害怕狗。而江晚吟知道他喜欢雨，害怕孤独。
可当她问，“你害怕孤独，可雨那么冰冷，不会让你感到孤独吗？”时，他微微一笑，
“因为有你在我身旁。”
这些记忆，宛若幻灯片一样，出现在了江晚吟的脑海中。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仿佛真的回到了这一世。因为这些记忆，很美好。
这也是她不愿忘记的回忆。
但回忆并非只有美好。
大学毕业后，江晚吟却再也无法联系到他，那六年的时光仿佛就是自己的一场梦，曾经的那束光也成了一个囚笼困住了她。
仿佛从此天涯是路人一般，一切就那么突然的结束了。
大学毕业后，她在一家外资企业上班。拿着不低也不高的工资，却总感觉，从前对于未来的期待，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哎呀，妈，今晚真没时间，我加班……啊知道了知道了，不会熬太晚的。”
这样的生活，变成了江晚吟的日常。
这时，一个电话打开。
“喂？”
“喂您好，请问是江晚吟女士吗？”
对面传来的是女声。
“我是。”
江晚吟本以为这是什么骚扰或者诈骗电话，但对方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愣住了。
“您的朋友在第一医院接受住院治疗，他说想和您见一面，请问您有空吗？”
“我的朋友？谁？”
江晚吟皱了皱眉，问道。
“您的朋友让我们告诉您的就是这些，他还说，如果您没时间的话，也没关系的。”
说到这，对方挂断了。
江晚吟在脑海中思索着，自己究竟有哪个朋友，最近住院了。
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她的朋友很少，也没有人住院。
可突然，她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不告而别，消失了六年的人。
也就在这时，江心月的意识重新掌控了这一世的身体。
似乎，这一次的选择，是从这里开始的。
对于江心月来说，刚才就像是看了一场电影一样，这场电影演绎了她那一世的青春。
她大概猜到了，那个住院治疗的朋友是谁。
原本的那一世，她像赌气一般，并没有去医院看他。想象着哪天他会意识到自己的不辞而别是错误的，然后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有些青涩的少年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女生在讲台下小声议论他那不凡的外貌。巨大的吊扇呼呼地转着，窃窃私语的声音和聒噪的蝉鸣涌入她的耳朵，她精准地捕抓到他有些尴尬的声音
“大家好，我叫顾之川。”
然后，她也没例外的心动了。
勇气不一定非要是面对，逃避也是需要勇气的。抱着未知结果的期待，等到下一个夏天，下下个夏天，或许，他会出现，并像从前一样，带着她去看她最喜欢的樱花。
这一次的问心劫，问的，或许就是这次选择。
去，还是不去？
她突然不知该如何选择。
此刻，她就是江晚吟，江晚吟就是她。她的所思，都建立在这一世的记忆上。但那个人平白无故消失了六年，渺无音讯，她不能原谅他。
所以，这一世时，她没有去。
余眠那一世时，她选择坚持了那一世的决定。
上一世没能做出决定的她，却突然想改变这个决定了。
看了看手机上八点半的时间，江晚吟下定了决心，出门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第一医院。”
顺着护士的引导，她来到了病房门口。
江晚吟深吸一口气将止不住颤抖的手缓缓搭在门把上，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病房门。
病房里只有一个瘦弱的身形躺在病床上，身边的仪器有规律地滴答作响。窗帘紧闭的房间让她觉得周身冰冷，那一瞬好像被定在原地，寸步也难行。
不知走了几步，她才慢慢坐在他病床旁的凳子上。躺在床上的这个人，好像轻轻碰就要支离破碎一般，只有呼吸机上浮起缓慢有规律的雾气，让江晚吟感受到，他是真实存在的。
“我当时真的很喜欢你。”
江晚吟的视线离开了那张苍白到有些虚幻的脸庞，轻声说出了这句迟到的告白。
“谢谢你。”
呼吸机下突然传来他微弱的声音。
她保持着原有的姿势，没转头去看他，突然连空气都变得凝固沉默。
她又想起他第一次见他，有些青涩的少年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顾之川。”
第一百三十章 证道（五）：求不得
“能喜欢你，真的太好了。”
江晚吟缓缓说出这句话，终于肯带着那张要哭出来的笑脸看向他。心上那块压了很久的巨石突然被挪开，连带着和解了执拗的青春。
可能是她现在的样子太丑，都把他逗笑了。
“别哭，你哭了我也想哭。”
她这才点了点头，强忍住了泪水。
过了一会儿，他才用微弱的声音问你。
“天黑了吗?
“黑了。”
“我听到外面在下雨。”
“是的。”
“我们出去看雨吧。”
“好。”
仪器上的光线拉平，她没等到他下一句话。
她握着他的手静静地坐着，等到那一份温热也消失殆尽。她缓缓站起身来，拉开久闭的窗帘。
明月高挂，月明星稀。她眯着眼睛看着窗外。
可再怎么眯，眼泪也止不住。
原来，没有下雨啊。
他们没等到夏天最后一场雨，只有遗憾让回忆更加深刻。
——
“致晚吟。
见字如面。
没有预料到病情的迅速加重，你告诉我，我就像故事书里的英雄，总能解救你于各种状况。我不是什么英雄，你也没有那么脆弱，你远比你想象中的坚强、温柔。
而我，这个虚假的英雄，也有不敢面对的时候。很抱歉这六年来的查无音讯，这可能是这个英雄最后一点的自私尊严。
我一直跟在你的身后，任凭时间把我们的距离越拉越远，我沉默着把步调加快，直到你的背影变得模糊，我才想起来，应该和你搭话的，应该让你回头的。只是，我更想让你向前。
你喜欢神话故事，以前总问我，人会不会有前世今生。可没办法，谁让我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我每次都只是笑笑不说话，因为我觉得那是不可能的。
但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改变了这个想法了。我希望，人真的有来世，如果我们来世能相见，我一定还会爱上你，一定，一定。
那时，我们一起去看樱花吧。
——顾之川”
看完了信，她缓缓蹲下，埋住了自己的头。
这是他留下的信。
没人能看到她的表情。
“我答应你。”
或许，爱与希望永远都是人类最伟大的表述。
意识突然再次变得模糊，肉身和元神都离开了身体的感觉再次袭来，江心月知道，这一关结束了。
这一次的问心幻境，让她改变了选择，却也是让她重新选择了一次，让她面对了当初不想面对的现实。
这对她的感触很深。
江晚吟喜欢神话故事，她相信，神明没收了人类的胆怯，这使少年们的青春轰轰烈烈。
……
随着眼前画面的扭曲，幻境再次改变。
她的眼前，又出现了三个字——
求不得。
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一身白袍的男人。
“灵儿，幽冥峡谷凶险，你还是别去了。”
“无极哥哥，灵儿现在也是一品太乙金仙，咱两打一架，还说不定谁赢呢~”
江心月听到了自己的说话声音。也从对话中大概记忆起了，这一世，她叫叶灵儿。
而眼前这个男人的面庞，终于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诶？怎么眼熟啊……
眼前的年轻人，剑眉星目，像是破碎的月光洒在眼睛里，明亮又清冽。
可当江心月真的看清时，却大吃一惊。
因为此人……
“我靠？！无极？！”
这个白袍男人，正是无极。
也就是，那位天枢星君，她那一世在昆仑的师兄。
可如今，看这样子，她还有一世，和无极是道侣？
“想当初啊，天枢星君大人，身临九幽冥界的玄冥峡谷，峡谷的另一侧便是那凶名远扬、亿万年前被古天帝灭杀殆尽、却不知为何还能活下许多的巫族。”
“星君大人白衣飘飘，如同真神在世，一人一剑，以一己之力，挡下了整个巫族，封印了大巫，创下这传奇伟绩……”
江心月突然想起了，当初在茶馆听的说书，便讲到过这个内容。
“只是可惜可叹，他的挚爱，死于那场战斗……”
难道说，自己这一世，真的无极的道侣？
只可惜，当初她觉醒前世记忆时，都只是觉醒了个大概的记忆，不可能每一世都觉醒全部的记忆，所以，她忽略了这一世发生过这样的事。
记忆还在继续，两人已经一同踏入了冥界的幽冥峡谷。
三界有四大极险之地：古荡山结界、幽冥峡谷、雷鸣天山、古剑冢。而这四大极险之地，在后世，幽冥峡谷和古荡山结界都毁灭了。
古荡山结界的毁灭，江心月恰巧还经历过，就是当初冥河老祖出世，欲要以地仙界众生之血，来重归巅峰。
好在当初江心月的师傅陆卿剑开天门，而天庭派出了二郎真君杨戬来相助，再加上无极和地藏王菩萨的出手，三人一同封印了冥河老祖。
为此，地藏王菩萨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她看到，此时的无极，还只是个一品太乙金仙。
“无极哥哥，我听说，当初天庭派了三十六天罡中的三位来这里，最后也没能灭掉那个大巫蚩尤，那个蚩尤，是不是很厉害？”
叶灵儿轻轻晃着无极的手，问道。言语间丝毫没有对这幽冥峡谷的恐惧之意，反倒有一种轻松。
两人的动作，就像是平凡的情侣一般，亲密无间。
“大巫蚩尤，那可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了。也不知为何当初的古天帝，没有彻底的灭杀掉他们。”
无极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叶灵儿听了无极的话，摸了摸下巴，像是在思索什么，突然一笑，仿佛明白了什么，随后说道，
“哦~我知道了！会不会是古天帝善心大发，留了他们一条命？”
无极本以为叶灵儿真的猜到了原因，还想听听，结果听到她这么说，他也笑了，
“傻瓜，古天帝当初一统七界，帝乘万龙意，驰骋眄九野，用的可是一怒血流亿万里的铁血手段，臣服者，活，不臣服者，死。他那样狠厉的角色，怎么可能心慈手软？”
无极宠溺地揉了揉叶灵儿的脑袋，说道。
“哼，就你懂的多。”
叶灵儿嘟了嘟嘴，说道。
第一百三十一章 证道（六）：无极的身份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不知已经在幽冥峡谷飞了多久，无极开口说道。
“好啊。”
见叶灵儿答应，无极缓缓道来。
“在一颗蔚蓝色的星球上，曾经有过一群人族，他们按照各自的栖居地，划分为了三个部落，分别是黄帝部落，炎帝部落和九黎部落。”
“黄帝部落位于炎帝跟九黎两部落的东南。当时这三个部落是之间最为强大的，于是争霸战开始了。”
“黄帝部落的首领叫做姬轩辕。而他很有先见之明，忧心一旦开战，将两面受敌，所以他采取先发制人的策略，突袭炎帝部落，在一场大战中，击败了炎帝部落，于是与炎帝部落的首领神农合作，建立了炎黄部落。”
“姬轩辕乘胜挥军，一直挺进到九黎部落的根据地涿鹿，会战在涿鹿郊野。那场战斗，双方都有仙鬼助阵，鬼神旱魃，仙人风伯、雨师都来参战了，那场战斗，持续了很久很久。”
“最后，姬轩辕带领着击败九黎部落。而这场战役，使轩辕黄帝的威名名震撼了当时的世界，各部落酋长们称呼拥护他为‘天子’。”
听着无极讲述这个故事，叶灵儿听得很认真，可身处回忆幻境中的江心月瞳孔却骤然收缩——
轩辕，神农，蚩尤，涿鹿之战……
无极讲的，不就是地球上，华夏国的上古神话吗？
他怎么会知道这个故事的？
江心月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无极，不会是凡界人吧？
这未免就有点扯淡了。
这无极总不能是穿越者吧？
但转念一想，或许他只是在仙界的传说中听说了凡界的神话呢。
“应该不可能。”
江心月心想。
“为什么那些酋长们要称他为天子？天的儿子？”
“嗯……那里的人族，认为天是至高无上的，所以天子就是天下第一人……”
无极耐心地给叶灵儿解释着这个故事，但越解释，江心月感觉越凌乱。
她紧盯着记忆中的无极，恨不得给他看穿了。
通往凡界的界门，早已在洪荒结束之时，就被元始天尊关闭了，所以除了圣人们，无极不可能做到穿梭于仙凡。
但，如果无极真的也是凡界人，他又是以什么身份来到混沌仙界的？
与江心月一样的保留了记忆的转世者？
还是……穿越者？
当然，江心月更相信第一种。毕竟穿越者这种存在，很扯。
转世者这种东西，在仙界是真的存在的，有一部分肉身死亡，但元神尚存，却无法重塑肉身的生灵，便会坠入冥界的灵域，经过孟婆桥和忘川江后，元神打入轮回碑，转世投胎。
只不过，既然过了孟婆桥和忘川江，前世的记忆，自然不会再保留。
“哇，无极哥哥，这个故事你是哪里听说的呀？”
终于问完了问题，叶灵儿两眼放光地问道。
这个问题，刚好是江心月现在想问的。
“灵儿，如果我告诉你，我来自那颗蔚蓝色的星球，你信吗。”
叶灵儿还没回到，江心月已经麻了。
此言一出，江心月觉得自己的猜测基本是成立了。
但她是真无语了。
“我信啊！你又不可能骗我~”
叶灵儿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说道。无极也不禁微笑。
“等有朝一日，我想带你去看看我的故乡。”
“我们现在不能去吗？我们是太乙金仙，天庭规定，只要是太乙金仙以上的人族修士，就可以去往星路。”
星路，位于苍穹之外。
整个混沌仙界，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星球。
而且，是这片星系中，最大的星球。
所谓星路，自然指的是混沌仙界之外的宇宙。
而这片星系被混沌仙界控制，天庭，又是混沌仙界的第一势力，所以，星路，自然也就归天庭管了。
星路之上，有着极为恐怖的气流，那气流宛若刀刃，太乙金仙境下的生灵一道触碰到那气流，便会直接被那气流割成渣。
所以，天庭规定，太乙金仙境之上的生灵，才可以踏足星路，当然死在星路，天庭不负责。
名义上控制着星路的自然是玉皇大帝，但玉皇大帝坐镇天庭，自然不可能亲自管制星路，所以实际上控制着星路的，乃是四御之一的中天紫薇北极大帝，也就是紫薇大帝。
这位紫薇大帝的地位，在天庭中仅次于玉帝，与另外两位大帝相平。天庭的许多星官，都归他管，比如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北斗七星，南斗六星等。
“那颗蔚蓝色的星球，我们暂时去不了。”
无极摇了摇头，说道。
“很远吗？”
叶灵儿是以为，无极来自于一颗遥远的蓝色星球，那里有人族，她并没太在意，因为星路那么广阔，肯定有生灵生活在其他的星球上。
“并不远，甚至，它和混沌仙界本为一体。”
无极的话，让叶灵儿微微一怔。可她虽然看起来憨，其实很思维很灵敏。
与混沌仙界本为一体，可如今却“暂时”去不了的地方……
那岂不是……凡界？
当叶灵儿用惊讶而且难以置信的神情望向无极时，他点了点头。
“没错，我来自凡界。”
“凡界？可仙凡隔断，已经六千亿年了啊？”
叶灵儿不解地问道。她自然知道，无极如今才不过两千岁。
仙凡在洪荒结束，古天帝消失时候，就被元始天尊以无上手段隔断，并以昆仑为界。
至今，已经六千亿年了。
可无极则是摇了摇头，低头微笑，似乎是回想起了一些过了很久的事。
“仙凡隔断，实际上是师尊用断界灵天阵，以昆仑山为阵眼，将整个凡界独立出了混沌仙界，成为了一颗独立的星球，并且与混沌仙界身处不同位面，以至于即使在星路，也无法观测到凡界的所在。”
“断界灵天阵，将天地灵气也彻底隔断，使得凡界的灵气几乎枯竭，所以，凡界在仙凡隔断后，修仙文明也慢慢消失，”
“那里的人们称凡界为‘地球’。那是一个早已没有修仙文明，转而发展科技的文明。”
第一百三十二章 证道（七）：巫族
“并且，断界灵天阵所隔断的，不仅是仙凡的空间，更是时间。”
“仙凡的时间流逝速度，自此不再相同。凡界曾有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的传说。”
叶灵儿神情微怔，听了无极讲述许久，她终于开口问道，
“无极哥哥，你会想念地球吗？”
无极也被这句话问的微微一怔，随即坦然地点了点头。
“我还有亲人在那里，而再回去见她，是我今生的执念。仙界弱肉强食，让我身心俱疲，这个执念，支撑着我活了下来。”
“那你一定很爱你的那位亲人吧。”
叶灵儿似乎没想到，无极还有着这样的身份。
因为仙界如今由天庭控制，而天庭位于天界，所以天界的生灵都觉得自己要比其他界面的生灵高贵。
在小界面被天庭隔断后，混沌仙界之间的界面也不再互通，天门由天兵把守。这也就使得各界不再有什么联系。
“我和她是兄妹，等有朝一日，我带你去见她。”
“好啊。”
无极和叶灵儿飞往一个方向。他们周围方圆数百里，毫无任何生命的迹象，此处就宛若一个寂静死地。
“无极哥哥，那个蚩尤……你打得过他吗？”
过了一会，叶灵儿牵着无极的手轻轻一握，微微抬头问道。
“蚩尤是大巫，也就是如今巫族残部的首领。他恐怕已然是太乙巅峰，甚至大罗境。”
“师尊命我主要是封印他，若不敌，也可以选择退去。”
“我师兄无尘当初也曾受命封印蚩尤，不过他失败了，这算是师尊对昆仑弟子的一种试炼。”
叶灵儿看到了无极眼中的决然。她也算是了解无极，知道他拥有着从不退却的胆识，即使知道敌人强大，他也会直面对方。
突然，无极双目一寒，不着痕迹地将叶灵儿护在身后，叶灵儿见此，知道他感应到了什么。
无极手掐道诀，一道淡蓝色的光波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散去，整片空间都被蓝光扫过，几道身影出现在了四周。
“人族，你竟然能发现我们。”
其中一道身影是一个“男人”，他见自己的匿身法术被破，冷笑道。
叶灵儿站在无极的身后，看着这些巫族，灵动的双眼中却没有半丝惧意。
江心月在叶灵儿的视角中也能感知到，这几个巫族，最强的也不过是个三品真仙。
这修为，是怎么敢在这拦两个太乙金仙的？
巫族都这么自信的吗？？
“几个真仙也敢如此嚣张？”
无极瞥了他一眼，回以冷笑，领头的那名巫族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无极。
“什么！”
那巫族大惊，他放出去试探无极的神念在距离无极还有几百米时，就直接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消失不见，他顿时骇然后退。
而其他几个长相类似人族的巫族，也纷纷露出恐惧的神色，不住地后退，甚至有两个直接跑了。
他们几个巫族，是在巫族聚落混不下去了，所以才跑出来，在此伏杀一些误入此处的生灵。
巫族有一种能力，就是以血为丹——他们只要吸收其他生灵的血液，就可以提升实力，这种实力可比人族吃丹药的效果好的多，因为他们得到的，是自身血肉力量的提升。
巫族的这种化血为丹的能力，并不局限对方的种族，甚至可以吸收同种族生灵，也就是巫族的血。
血主的修为越高，他们所化得的力量，也就更强。
所以，这些巫族，才在此等待，就是为了吸收那些误入此地的生灵的血液，以此获得更强的力量。
叶灵儿注意到，在地面上，竟然有着无数白骨。
看白骨的形状，大部分都是妖族。只不过，有一部分，似乎是……人族？
但身处幻境中的江心月，看到那些白骨时，却皱了皱眉。
她觉得，那些类似人类白骨的骨骸，都很巨大，似乎那些白骨生前都有着两三米的身高。
可人族的身高，普遍是两米之下。
莫非……
叶灵儿看向了那些身材壮硕，身高快抵上两个她的巫族，想到了一个惊悚的可能性。
“大仙饶命啊，我等都是苦命人，在玄冥之地受那些强者压迫，这才不得不跑出来的啊，若非如此，我们也不想在此残害生灵啊！”
江心月看着那巫族夸张的声泪俱下的表演，心中毫无波澜。
她看着都没感觉，别说无极那个面瘫脸了。
叶灵儿转头看向无极，只见他此刻闭着双眼，不知在做什么。
“卧槽，他不会被触动了吧？”
江心月直接震惊，看无极这反应，他不会真的……
“玄冥之地的位置，我感知到了。”
江心月还没来得及继续难以置信，无极却突然睁开了眼，说道。
“怎么了？”
无极看到，叶灵儿正紧紧盯着他，有些疑惑地问道。
“奥，没事。那我们走吧。”
叶灵儿摇了摇头，说道。
“大仙，请饶了我等吧，我等愿为您做牛做马……”
那领头的巫族还在说着求饶的话，心中暗骂那几个跑路的，眼前这个人类，没有去追那几个跑路的，他们真特么走运啊。
“蹭——”
一声剑刃出鞘的声音传来，巫族只觉得自己的神情突然一阵恍惚，随后整具身躯就化成了飞灰。
巫族与其他种族的生灵不同，他们走的是炼体之道，所以没有元神。肉身死，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真死了。
“呼……”
先前那三个见状不妙直接跑路的巫族，拼命的足足跑出去百里远，这才停下。
“阿大这个混蛋，跟着他十几年了，连特么一口血都没分到，这次还特么差点害死我们！”
“是啊，我看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巫王马上要发动对冥界的攻击，正是缺少力量的时候，应该不会追究我们了……”
“嗖——”
正当这三个巫族还在议论时，剑刃破空的尖锐声音让他们的动作同时一滞，随即，他们三个的身躯一同化为了血雾。
那个叫做阿大的领头，应该可以安心了，因为他跑路的同伴也没能跑掉。
当然，他也安不了心了，毕竟他死的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