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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舟行水上     极品闲医txt下载     极品闲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章 这个真没有

    林慧皱着眉头,勉强将事情想明白。这位谢才人将自己当成了原主的堂兄陈叔宏,而且看情形,这位陈叔宏似乎是谢才人闺阁时候爱慕的对象。

    自从来到上眙城,林慧就时时小心,尽量以男装示人,就是想着上眙是原主从前长大的地方,担心遇到闺蜜之流不好收拾。谁知闺蜜固然没遇到,却被认做陈家的男丁。

    唉,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既然用了原主儿的身子,那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儿也就一道来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林慧抛开身份的事情不提,问起谢才人的来意。

    安排这样一场碰面并不容易。

    跟着皇上出席使团晋见的妃嫔们,应该已经回去了后宫才是。即便留下来的,也不见得能随意走动。谢才人不仅自己要脱身出来,还要买通小太监帮忙,时机必须掌握好。

    费这么大的事,肯定不是只为了揭穿身份或是诉诉衷情。

    谢才人的脸上僵了僵,没想到陈家九哥一句问候的话也没有,问得如此直接。而且以谢才人的聪慧,当然明白,这句问话背后的意思,就是:有事快说,能帮的话,一次帮忙抵消不揭穿身份。

    谢才人喉咙蠕动了一下,咽了口口水,同时吞下的,还有心中的苦涩。其实也难怪,当年陈家鼎盛的时候,自己对九哥也不过是远远看着偷偷仰慕而已,话都没说过几句。如今九哥是陈氏余孽的事情若是揭穿,只怕有杀身之祸。自己又成了皇上的女人,如何能儿女情长呢?!

    “上次我特意到御书房那边儿去,其实本来是要看看小林神医的。”谢才人垂下头,微笑了一下。

    如果没有缘份,至少在他面前,保持美好吧。

    “就因为小林神医,我才会进宫来的。”

    这是什么逻辑?林慧完全无法领会。她当然不知道,谢雅秀就是因为在皇上面前。提起了小林神医会给谢超治疗眼疾之事,才被皇上顺口钦点入宫成了才人。

    “那日我想看看,到底小林神医是位什么样的人。”谢才人抬起头来,笑道:“想不到却见到了九哥!真是意外之喜!”

    林慧左右张望了一下。说话之间过了好半天了,随时都可能被人撞到。

    谢才人领会了林慧的意思,苦笑了一下,道:“你既然如今顶着小林神医的名头,想来医道上有一手。手上有没有假死的药?”

    “假死的药?”

    “对!就是服用之后能让人像死了一样的药。”

    “……”似乎其实没这样的药好吗。

    “九哥!”谢才人把头扭到了一边儿,露出纤细的脖颈来,不让林慧看到她凄然泪下的模样儿:“我实在忍不下去了。这宫里头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你放心,我已经想好了,假死混出去,绝不会连累你。到时候把陪葬的东西变卖了,改名换姓做个普通女子就好了。”

    你知道自己很天真吗?林慧觉得谢才人实在很可怜。

    别说没有这样令人假死的药物,就算有,难道宫里死了个才人不会查验吗?就放任这人莫名其妙地“死”了?就算不查验,人被收殓在棺中。你连卖陪葬都想到了,有没有想过怎么从钉死的棺材里出来?

    “这样是不行的。”林慧摇摇头:“没有这种药,真没有!而且也会牵扯许多人。”

    “……”谢才人看着“九哥”,呼吸渐渐急促起来,鼻翼息张,怒道:“你就这么狠心?看着我在这里被人欺负?!你知道么?上次、上次……我被脱了衣裳打板子……”

    谢才人哽咽了一下,随即使劲儿眨了几下眼睛,将泪水眨回去,昂起头来,继续道:“姑姑说。在这个宫廷里,女人必须要自己硬气,才能活下去,才能活得好!我现在就告诉你。如果你不帮我离了这里,我就说出去,你是陈家的人!”

    林慧也使劲儿眨了眨眼睛。姑娘,你姑姑说得其实挺对的。可是,所谓硬气,不是冲着咱硬气吧。

    还从来没被如此当面威胁过。林慧正琢磨该说些什么,忽然只见谢才人身影晃动,灵活堪比雪上飘一般,匆匆退后再一转身,竟是走了。

    “林先生?”

    似乎有人在找自己。林慧很快发现了一名太监,不是刚才带自己出来的那位。

    估计这就是谢才人离去的原因了。

    林慧跟着那太监回了偏殿,随口解释了一句,说是在外头透透气。那太监极有宫廷道德,完全没有追根问底的意思。

    申老爷子和姚老爷子已经都站起身来,见那太监将林慧找了回来,便招呼一声,叫上林慧一道,跟着另一名太监而去。

    对于左一名太监右一名太监,林慧已经麻木了。反正跟着走就对了。

    皇上跟前,除了使团的几位,就只有三位阁臣留了下来,诸部尚书都已经退下了。而皇上身后,也只剩下两位妃子模样的女子,估计是谢贵妃和金妃,只是林慧分不清她们谁是谁。

    等太医院和林慧等人赶到,皇上便平伸右手,示意麦先生可以介绍他的“宝药”了。

    刚才林慧混在众人之中,麦先生根本没见到,此时人少,麦先生一眼看见自己熟悉的林先生在场,登时愣住了。

    林慧冲麦先生笑笑,往申老爷子宽大的身影后头缩了缩,一副不想出头的样子。

    麦先生定了定神,虽然有点儿不大好意思,还是捧上了一只精美的锦盒,里面是暗黑色的药膏,表示这些药膏具有“麻醉”的神奇效果。

    所谓麻醉嘛,呵呵,就是让人不知道疼痛,即便开膛破肚、斧钺加身,亦是毫无所知。

    林慧肚里暗笑,麦先生倒是简单粗暴,所谓宝药,不过是自己之前给他的那些曼陀罗膏,只是切成了整齐的小块儿,而且配上了更好的包装而已。

    不过别说,人固然要靠衣装,这东西除去了原来黄黑污旧的外包装,铺上织锦的衬垫,配上铁梨木的盒子,再加上每块儿之上,被麦先生印刻了某种格兰国的独特印纹,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外邦的礼器

    听说了这种神奇的效果,太医院的人都瞪大眼睛看着没说话。头一个开口的,居然就是首辅孙尚志。

    “这个药岂不是堪比传说中的麻沸散?”孙首辅两眼发亮,希冀地看向麦先生:“不知如何使用?可有方子?”

    献药和献方可是两码事儿,孙首辅倒是蛮贪心的。

    麻沸散三字显然让通译有点儿为难,略一思索之后,索性只转述了后面一句。

    按麦先生的说法,这宝药只是偶然得之,数量极其有限,要不怎么称得上一个“宝”字呢?至于方子,更是渺不可得,所以愈发显得这药珍贵无匹。

    至于用法倒是简单,兑水内服即可。一名成年男子一次用一小块儿,可失去半日知觉。

    林慧默默地为使团成员们祝福了一下。为了试出这个用量,不知道有几名成员被当作小白鼠。

    以麦先生勇往直前的粗暴作风,加上在使团中的高尚地位,才能试出这样的用法来。林慧根本没想过将这药膏直接服用——天知道放了好些年头的药膏是不是还能用。

    本来是打算将药膏重新熬制提纯之后,再捉几只小动物试试的。现在倒要感谢麦先生的勇敢了。

    孙首辅早已不年轻,眼下的眼袋十分明显,看起来比皇上还要老些。此时将脑袋转向太医院的院判:“熊院判,你怎么看?此药可用否?”

    熊院判正是之前呵斥申老爷子之人,看起来保养得不错,颇有鹤发童颜之感,只是下巴上几块老人斑暴露了真实年纪。被点名问到,熊院判便上前躬身道:“外邦多有新奇药物。有此等堪比麻沸散之物,亦是陛下的洪福!只需找人试药即可。”

    这话说得稳重,顺便拍了拍皇上的马屁,算是标准的官方套话了。

    熊院判故作思索状,在屋里睃视了一圈,又道:“若说试药。臣以为,林辉最为合适。林辉年轻体健,且素有神医之称,必能将这宝药的药效测试明白。而且以林辉的医药之道。说不定还能因此摸索出方子来亦未可知。若果真药方能出世,则是陛下幸甚!我大庄幸甚!”

    哇靠!林慧人躲在后头,恨不得冲熊院判因为躬身而拱起的屁股狠狠来上一脚。

    咱又没得罪过你,用得着来这样的阴招么?还抛出摸索方子这样的理由来,听起来还挺诱人的。

    若这药当真效如麻沸散。那方子的价值可以说无法衡量。

    看,连皇上听了熊院判的话,都将目光冲林慧望了过来。

    若是换了别人,这是个表忠心的大好机会!应该赶紧说:能为陛下试药,万死不辞!

    可惜被点到的人是林慧,别说万死,稍有风险的事情都是要推辞的。为毛要为你皇帝老头儿效死力?

    林慧目光不善地扫了熊院判一眼,学着熊院判的样子,躬身拱手,正要说话。

    旁边的礼部尚书却忽然厉声道:“小民无礼!跪下说话!”司礼太监本也走上一步。见礼部尚书开了口,就又退回去了。

    人家院判大人有四品官职在身,躬身拱手也就罢了,你个小小医者,也敢有样学样儿?错了哦。

    林慧扭头看了礼部尚书一眼。在京城也呆了些日子,高官们总还知道几位。这位礼部尚书的姓氏颇为古老,乃是姓禹。

    就是这禹尚书未免太过迂腐,即便有小小失礼,这样的情形下也不应该当面直斥,等麦先生几位走了再玩转点儿说说不好么?

    人在矮檐下。林慧只好作势要跪,只是动作之迟缓,堪比七老八十的老人家。皇上见状不禁失笑道:“好了好了,免礼。大家好生商议。不讲这些虚礼了。”

    林慧立时恢复原状,笑道:“古有神农尝百草,试药之事,原本平常。只是若是这药能令人昏睡不知疼痛,则其药性必然十分霸道。

    即便是麻沸散,据说使用之后亦会令人连续几日浑身无力。非重症无奈之下,都是不用的。

    至于方子,人都昏睡过去了,又如何分辨体感,辨明药物?其实凡有新药出现,太医院素有成例。不外是寻些罪囚,或是原本重病之人,权当死马当作活马医。若是太医院力有不逮,小民主导亦可。”

    你熊院判往我这里推,那不好意思,皮球再踢回给你好了。难道你还愿意承认真的“力有不逮”?

    皇上却一时并不表态,沉吟了一下,挥手让人将那盒药取了几块,给在场的医者各发了一块。

    这是要辩药之意。

    只可惜曼陀罗这东西本就少见,如今又成了药膏,还放了好些年头,没有提示之下,任谁也猜不出这药的成分了。

    皇上脸上露出失望之色。找这些人过来,固然是要看看这药是否可用,未尝没有当场辨出主药来,让外邦来使震惊一番的意思。

    眼看一块块药膏被重新放回盒中,皇上示意身边的太监收起来,冲礼部禹尚书笑道:“既然这药咱们收了,回头在赏赐里头再加上两柄玉如意和三十匹锦缎,专门给麦先生。”

    麦先生献药,本就打的是换赏赐的主意,如此皆大欢喜。禹尚书整一整袍袖,肃然端立,准备请这几位来使走人了。

    林慧却忽然闪了出来,冲禹尚书拱手道:“禹大人,还请跟他们打个招呼,长枪这样的火器,下次不要带入宫禁的好。”

    禹尚书莫名奇妙看着林慧:“什么长枪?什么火器?人家带什么违禁的东西了?”

    “他们的人手上拿着的东西,便是长枪了。”

    “无知小儿!你连长枪都没见过么?不如把烧火棍当成长枪好了!”禹尚书不耐烦地指了指殿门外肃立的卫士,其中便有手持长枪之人:“喏,那种长长的上头有枪头的,才叫长枪。”

    此长枪与彼长枪很不同啊。

    林慧叹了口气:“那请教一下禹大人,那些使团人员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这个……”禹尚书也不知道:“是一种礼器!对,是外邦的一种礼器!”

    禹尚书腹中暗笑一声,这些外邦之人,不通礼仪,连做个礼器都怪模怪样,有木有铁,偏那铁管还是空心的,只怕拿来砸人都不好用。(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砰!

    “呵呵,”林慧微微眯起眼睛,冲禹尚书冷笑了一声:“禹尚书口中所谓的礼器,便是一种火器了,亦是称作长枪。”

    并不是林慧睚眦必报,非要因为禹尚书之前的一两句话要跟他为难,而是实实在在觉得这长枪不应该出现在御前。即便要作为“礼器”出现,也应该事先经过检查,确保没有实弹。

    “到底何谓“火器”?”皇上今天心情不错。任何一位帝王,见到有人远道来朝拜,总是心情不错的。

    至于万始皇帝认为的“朝拜”,其实在麦先生等人眼中只是简单的拜访和交易,那就没人去深究了。

    这个……怎么解释火器呢?林慧皱了皱眉头,笑道:“不如皇上让他们拿一件过来,看看就明白了。”

    禹尚书对此倒是积极,显然十分希望让小林神医吃个瘪。见皇上点头表示同意,马上便吩咐人去办理。

    “礼器”没能拿来,因为拒绝交出自己手上的“礼器”,直接是一位年轻的使团成员跟了过来。

    这位年轻的小伙子看向麦先生和正使等人,得到示意之后,才将手中的“礼器”交给了一名太监,目光仍然紧紧地跟随着那太监。

    能在御前行走的太监自然是得脸的,那太监虽然不过二十出头,但生得肌肤莹白五官俊美,心思亦是灵透。将“礼器”拿在手中,先上下摩挲了一番,没发现任何尖刺锐利之处,方递给了禹尚书。

    禹尚书又检查了一遍,抬头冲林慧冷笑道:“东西拿来了,我倒要看看,你口中的“火器”,火从何来?!”说着递给了林慧。

    林慧早看得清楚,这只是最基础的长款火枪,当下瞄了瞄枪筒,里头并没有弹丸。这倒是合理。若当真有弹丸,就要考虑这个使团的目的了。

    转头看那年轻成员,果然腰间有精致的革袋,林慧便指了指。笑着对之前那太监道:“还要麻烦将那革袋也拿过来。”

    袋中自然就是一颗颗的弹丸了。小伙子被弄得面露迷惘之色,不明白这些大人们在研究什么。自己这支不过是普通货色,到底有什么好看?若是只双筒火铳也还值得多看几眼。

    林慧将弹丸填入膛中,用力拉动枪栓,“喀拉”一声清脆响亮。众人都不觉吃了一惊。

    麦先生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登时跳起身来,奇道:“你要干什么?难道要在陛下面前开枪么?”

    林慧冲麦先生伸出手,往下按了按,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转头看向禹尚书,微笑道:“尚书大人要看火,还请好生看着。”

    说着将枪口下压,冲着青砖地板扣动了扳机。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枪口喷出一道火光。弹丸在青砖上划出一道深且长的痕迹,随后斜向弹出,“啪”的一声卡在了巨大的盘龙柱子上。

    林慧也给吓了一跳,一个是这东东的威力比想象之中要大些,另一个更重要的是,那柱子上头雕龙画凤的,一眼看去都是一条条五爪金龙盘踞其上,若是这弹丸好死不死正好打在龙身上,虽说是雕刻出来的,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幸好细看之下。运气还不错,已经变形的弹丸既没打中龙,也没打中凤,而是嵌在一朵祥云之中。

    林慧这边吁了口气。禹尚书却是一口气一直没能接上来。

    在室内的枪声可不是一般的大,加上殿宇梁柱之间的回响,听在耳中甚是惊人。

    声响还在其次,这东西的威力实在太过惊人。须知这殿中的青砖,并不像一般民间的青砖随意烧制,而是用多次过筛最细腻的粘土。再加上石粉和糯米水,烧制的火候和技艺更是秘技,最终成品硬度极高。

    看着青砖上深深的印子,禹尚书只觉得两腿发软,好像这印子刻在脑海中一般,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若是这东西不是打在地上,而是打向人……禹尚书不敢想。

    “臣、臣、臣有罪。”禹尚书总算回过气来,立时跪倒在地,将头上的官帽拿了下来,碰头请罪。

    虽然林慧开枪之前还有若干程序,但这东西是凶器,或者说是什么“火器”,已经确定无疑。

    杀伤力如此大的武器,居然列阵君前,禹尚书一想到刚才大殿上那一列列整齐的枪管,便觉得自己的后脖子凉飕飕的。

    如今官职自是不用想,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也不知会被问个什么罪名。

    麦先生也紧张地四处张望,生怕被牵连。虽然之前他大概猜到,这里的众人似乎对使团成员的配枪产生了兴趣,但万万没想到,素来温雅的林先生,居然招呼也不打一个,悍然扣动了扳机。

    以孙首辅为首的文官,都跟禹尚书差不多,被巨大的响声和视觉效果极强的破坏力给惊到了。

    相对而言,万始皇帝庄正山倒要镇定得多。

    庄正山可不是在宫中娇养长大的,他的前半生,堪称戎马生涯,生死危机都经历过好几回。小小一两声巨响,固然被震了一下,但远不像臣子们想象中的惊慌,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皇上推开第一时间挡在自己身前准备“替死”的忠心太监,又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好端端的,既没被吓坏,也没有生气。

    “拿过来给朕看看。”皇上指了指还在林慧手中的长枪:“你跟朕说说,这火从何来?”

    皇上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林慧左右看看,想着让什么人传递一下,只是这东西刚才发威的情形太过吓人,并没人愿意将它交给皇上。

    站在皇上周围的太监们甚至跪了下来,请陛下“珍重万金之体”。

    禹尚书倒是看出了机会,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叫道:“待老臣先行查看一番再呈御览!”说着伸手就从林慧手里将那支长枪几乎是抢夺一般拿了过去。

    林慧刚说了两个字:“小心……”,“烫”字尚未出口,只见禹尚书已经立时将那长枪扔在了地上,左手拼命甩动,却是被刚发射过的枪管烫着了。

    真是倒霉催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终于可以变身了

    幸好放手够快,禹尚书的手并无大碍。只是看他的表情,似乎颇为后悔。若是多少受点伤,也能算是对皇上有点儿苦肉的情分,毕竟是替皇上冲在前头。只可惜撒手纯属条件反射,却是后悔也后悔不来的。

    那长枪真正的主人,也就是那位年轻的使团成员却十分心疼,上前两步,持着枪托将长枪拾起,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口中喃喃,显然对禹尚书外行乱动手,又将自己的爱枪扔在地上颇为不满。

    殊不知禹尚书心中更是不满,觉得自己简直是被这伙人骗了,恨不得将他们统统扣上“心怀不轨”的帽子,不过仔细想想,若是这些人当真被认作心怀不轨,那自己“审查不严”、“识人不明”、“阅历浅薄”之类的帽子大概也免不了要戴在头上。左思右想之下,虽然心有不甘,还是退到了后头。

    长枪经了好几手,终于还是到了皇上手中。

    麦先生几人颇有些惴惴,他们向来认为自己的国度强大无匹,舰船来到这土著的地方,和土著头子打交道,只是为了从换来暴利而已。与其说他们是使团,还不如说是持有格兰国许可的武装贸易团伙。

    但形势比人强,好汉难敌四手,格兰国再强大,毕竟远在天边。若是这些土著发起难来,麻烦还是不小的。

    好在上面那位威严的老者,将长枪研究了一番之后,居然面露笑容,随口问了一句话。

    听到通译的转译,正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那句话问的是:这长枪多少钱一条?

    军火这门生意,绝对是一本万利。

    后头的事情跟林慧等人关系不大,躬身告退的时候,林慧发现谢才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皇上身后,准确地说,是回到了皇上身后的一位宫装妃子的身后,想来那位妃子应该是谢贵妃了。

    出了安泰殿。气氛顿时和缓起来,申老爷子笑眯眯地敲定了生辰之日请林家兄妹过府的邀请,姚老爷子也热情有加地请林慧得闲了去百草堂逛逛。

    上次在百草堂,与姚家人等不欢而散。但如今不可同日而语,百草堂的铺位已经被曹院判转让给了小林神医,姚老爷子也只能在这个矮檐下低头了。

    林慧留了个心眼,并没有跟申姚二位一道从之前进来的北门出去,而是随便找了个借口。给引路的小太监塞了点儿银子,从西门出去了。如此便绕开了守在北门口等着接自己的马车和护卫。

    出了宫城,足足又走了一里多地,林慧才雇到了一辆单人驼轿,七拐八拐地来到了一座僻静的小院儿。

    没错,这里是严固给林慧另外安置的第二“据点”。

    院门扣着铜锁。

    林慧有钥匙。

    院落相当小,只有三间正房和两间偏厦,前院码着整齐的柴垛,后院几棵海棠树光秃秃的,地上还能看得出雪茬下的菜地垅子。正是极常见的普通人家模样。

    屋里的陈设也跟平常人家一样。甚至连傢俬用具都是半新不旧的,明面上收拾得蛮干净,细看墙角灶台等处多少还有些灰尘和油渍,角落里塞着陈年不用的旧物,房梁上挂着防老鼠偷吃的食篮,甚至火炉上方还有油汪汪的腊肉。

    林慧暗笑了一下,若是当真在这样一件屋子里过日子,似乎也不错呢。想不到严固这么个大男人,做事还真是细心。

    打开里屋的柜子,几套女装整齐地放置其中。想到严固去买这些衣服时候可能面临的窘迫。林慧没想到自己居然红了脸。

    如果有人一直看着这间屋子的话,多半儿会惊讶万分。一位衣冠楚楚的小哥儿进去,没多长时间,却是一位清秀明丽的姑娘出来了。

    严固买的衣裳十分合身。都是大方得体的款式,布料虽然一般,穿在林慧身上,却并不会让人觉得这位姑娘是个穷人。

    另寻了一辆驼轿,林慧去了闵家药房。

    按林慧的想法,恨不得在自己宅子里设间小药铺才好。常用的药材都是要备着的。这次上京,好些药材都没能带着。故此林慧打算补入一些,再者,如今与闵芝毅也是合作关系,自己还占着三七业务的两成份子呢,总要关注关注。

    闵家药房并不在百草街上。并不是闵家没法子在百草街弄得一席之地,而是不想跟别家挤在一处,意图另辟蹊径。

    林慧觉得闵家药房的地段很有意思。这条街的街头是一间占地甚广的客栈,街尾是一间规模不小的酒楼,中间则是许多各色店铺。闵家药房便紧邻着客栈。

    细想之下,不由得佩服一下闵家的选择。这地方着实不错。这样的大客栈附近,交通极其便给,相应的,闵家药房往来运送药品十分方便,人和车马都可以在客栈中安置。

    而且客栈人流旺盛,这些三江五岳之人,出门在外,常有头疼脑热水土不服的,就近的闵家药房自然是第一选择。若是医得好时,还能免费帮忙做宣传。

    这条街商铺林立,客人并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而大多是来自附近的民宅。能支撑这么多铺子的民宅区相当密集,这样的地方,闵家药房何需愁生意?

    林慧并没有直接找闵芝毅,在药柜上递出药材单子,一边等着伙计配药,一边跟药柜的掌柜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掌柜见这姑娘虽然穿着朴素,头上也只插了两只银簪子,但是拿出来的药材单子却实在不短,也算是个大客,兼且举止大方言谈爽利,所以也乐意多谈上一阵子。

    林慧三言两语之间已打听清楚,原来闵芝毅此时并不在闵家药房坐镇,甚至根本不在上眙城,而是回去南方了,还将京中的老手带了几名回去。

    至于回去干嘛,那掌柜却是不愿多说。林慧估计闵芝毅多半儿是忙三七的事情去了,要想法子收些种子,还要收购药田,赶在春季开始种植三七,正经得忙上好一阵子才行。

    “请问姑娘,麻黄这味药,能不能分给在下少许?”旁边忽然来了一个插话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德元公子

    林慧扭头看去,只见一名年轻男子正站在三尺开外,适才说话的自然便是此人了。

    那男子穿一身月白色的袍子,打眼儿一看,袍子上头没有绣任何花纹,只觉得布料密实垂坠,显非凡品。

    腰间一条革带,碧色的绿玉带扣同样没有花纹,只做成长方形状,玉色温润,难得是颜色十分均匀,旁边配着一条同样是碧色的荷包,上头三两枝青竹颜色明艳,乃是雨后天青色。

    这通身配饰不见花哨,让人觉得底蕴深厚,应是位世家公子无疑。

    再看到这人的脸上,林慧不觉双眸微微睁大。

    之前见到六皇子,觉得那位六爷堪比男神,算是十分英俊的了。而面前这人,并不似六皇子那般张扬,五官都没什么棱角,面型亦是圆润,偏生从骨子里透出儒雅来,特别是一双眼睛,神采内敛,温润生光,令人不觉感到十分亲近。

    “这位姑娘,麻黄这味药,能不能匀给我少许?如此我就不用再走一家了。”那男子将之前的话又说了一遍。

    林慧疑惑地看向了掌柜。自己的药单上,麻黄的量很大。但麻黄乃是常用药,总不会正好被自己买光了?

    掌柜的却是认得那年轻男子,笑道:“申公子,怎的今日好兴致,亲自过来买药材。后头的麻黄卖光了么?”语气透着亲热,估计是老熟人了。

    听到个“申”字,林慧不觉心中一跳,姓申,又与药房的掌柜熟识,看来这位多半儿是申家的子弟,不知道跟那位与自己“订亲”的申德元有没有关系。

    申公子冲掌柜的笑笑,道:“过几日是老爷子生辰,我特意从外边儿赶过来的。如今就住在隔壁客栈里。左右离得近,坐了两日车,也想走动走动。所以过来看看。”

    “可惜有小小不巧,原本想着麻黄四处都有的,故此备得少了些,如今要用。你这里也正好没了。还是后头伙计跟我说,这位姑娘才要了许多,故此来打个商量。”

    这位不疾不速说了一番话,声音低沉悦耳,听起来极为熨贴。

    林慧似乎也没什么理由拒绝。不过是少许麻黄,自己要得多,也不差这一点。当下便的点头笑道:“如此便分些过去好了。”掌柜自然吩咐伙计去办理。

    那位申公子却并没有离去,人虽然退后了两步,目光却仍是若有若无地在林慧身上打转。

    申公子自十六岁起,便跟着家中长辈行医,如今也有几个年头了,颇为见过些世面和人物。只是今日见到的这位姑娘,却是甚是奇怪。

    首先引起申公子注意的,其实不是林慧的外貌之类。而是这女子表现出来的不匹配之处。

    明明穿得平常,枣红袄子墨色裙,都是最常见的棉布而已。头上的银簪手工不错,可说破了天也是银的,不值多少。

    这样一个女子出手买的药材却不是小数。申公子适才在后面见到林慧的药单,还以为是那个小药铺要进货,或是镖局子要出远单子备药呢。

    再一个,这药单上,麻黄的量也太大了。若是麻黄的量大,别的药也量大。那还罢了,偏偏只有这麻黄的量大!因此这申公子只觉得仿佛心口有猫抓的似的,很想问个明白。

    申公子跟女子打交道的机会……很多。

    事实上,颇有些大姑娘小媳妇。有病没病都好,专门找上申公子看病。对于刚伸出手去,还没等碰到腕脉,对方已经嘤咛一声满脸通红的情形,申公子早已见怪不怪了。

    至于走在路上,胆大的女子将打成同心结的帕子扔过来。或是“偶然”撞个满怀之类的状况,更是司空见惯。

    所以申公子发现,面前这位布衣女子,不过是最初两眼略睁大露出惊讶之色,随后便仿如平常,不免心里有少少的失落之感。殊不知林慧长在男神林立的年代,早已男色免疫了。

    “嗯……”沉吟了一下,自信满满的申公子还是主动开口了:“请教一下姑娘,不知这许多麻黄有什么特别的用处?在下也稍通医理,竟是想不出来。”

    林慧愣了一下,她对这位申公子印象不坏,可是……这问题怎么答好呢?

    总不能说,买这么多其实是重新弄些定魂粉出来,等手上的英雄果药膏用完,还可以用定魂粉应付童公公吧。

    旁边的掌柜眼看申公子等了半晌没等到答案,已经面露尴尬之色,连忙插话道:“这位是琼台申家的德元公子,一手金针尽得申家的真传,在咱们上眙都是有名号的。姑娘何妨交流一二。”

    意思是,这人不是纨绔登徒子之流,乃是世家子弟,是可以信任滴。

    德元公子!果然是申德元!林慧忍不住扬了扬眉毛,凝神又将这位申德元仔细打量了一番。

    不管是谁,见到自己传说中的“订亲”对象,总要看个明白的。

    申德元显然误会了林慧眼中的熠熠神采,还以为这位姑娘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背景而真情流露。

    真是位稳重的女子!对陌生人丝毫不假辞色,话都不多说一句。听说了自己的身份之后,才有所变化。申德元心中暗暗称赞了一声。至于这赞叹背后,有多少其实是他的私心,却是不得而知了。

    若是换了别的普通女子,如此直“眸”不讳地望过来,只怕就会被申公子打入“不知廉耻”的范围里去了。

    申公子抬眼看了回去,二人四目相对,很是看了半晌。

    林慧:这位申公子看起来不像有心机之人,而且他这个相貌,想来女人缘甚好,回头拒绝了他应该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申德元:这姑娘的眼神当真是坦荡荡光明磊落,丝毫没有女孩儿家扭捏之态,而且似乎还有些掂量我之意。如此沉静明理的女子当真少见,若是娶了这样一名女子……只是她似乎不是出身大家,却又不像愿意屈身做妾之人。

    林慧丝毫不知道申德元已经想到大家的家世是不是匹配之类的事情上去了。

    其实申德元年过二十尚未娶亲,便是因为他素来挑拣得厉害,相看过无数闺秀,只是不肯点头。而且他是申家年轻一代的出色子弟,家中长辈也不愿委屈了他,故此才拖延至今。

    若是申家的人听说眼高于顶的德元公子居然轻易动了娶亲的心思,大概会吓掉好几位的下巴。(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屁股疼的汉子

    关于麻黄的用途,林慧略一思索,微笑道:“其实这些麻黄并非配药使用。只因煎药繁琐,这阵子我在摸索成药。

    想着若是常用的药材能先行熬制,做成药汁也好,药膏也罢,待得要用的时节,便能直接取用,或是与别的药材配伍,也是极方便的。

    只是这些东西保存不易,到底该如何处理,总要多试几次。麻黄价钱便宜,故此买了来试制罢了。”

    林慧说的,其实就是中药成药的路子。这个时代的成药甚少,除了急救类的救心丹之类,便是调养的阿胶膏、大补丸等等。其他的成方成药都不多,故此之前林慧给白木堂的方子都算是十分珍贵的了,也难怪当时白家少爷激动莫名。

    虽说林慧自己并不打算走制药这个方向,但拿来做借口还是蛮像样的。

    果然,申德元听了登时呆住,愈想愈是有道理。

    须知请医问药真真儿是繁琐不堪,特别是煎药一项。这煎药的学问甚多,药材有先下后下之分,煲煮有文武火之别,有时还需搭配药引,更有的药材需要单独熬制,头煎二煎出来的药液又要混合均匀等等。时时有明明药方对症,只因煎药煎得不对,以致效果大打折扣的情形。

    若是真如这位姑娘所言,倒是便利许多,申德元转眼间已想到了好些做法,竟是皱着眉头望着某虚无之处,认真思索起来。

    林慧看他模样,不觉心中有几分敬佩。只有潜心医道之人,才会如此沉迷,这样的医者自然是愈多愈好的。

    申德元正想得入神,不防有人过来,扯了扯他的袖子,叫道:“德元哥哥,能不能来帮帮忙啊?”

    这一下思路被打断了,申德元心下稍有不虞。不过他素来是谦谦君子,当然不会作色发怒,转头看时,却是闵家药房葛大掌柜的小闺女。正两眼亮晶晶看着自己。

    见申德元看过来,葛姑娘脸上一红,低声道:“这边儿有个跌伤了腰的,师傅说用金针效果最好。既然德元哥哥正好在,帮个忙呗。”说着露齿一笑。颇有几分俏皮。

    申德元知道这位葛姑娘因是近水楼台的缘故,如今正跟着闵家药房里的坐堂大夫学医。当下点点头,跟着葛姑娘往旁边的房间而去。

    只是刚走了两步,申德元不觉侧转身,向林慧看去——他还想跟林慧继续探讨麻黄的制法呢。

    林慧倒也有些好奇。适才药柜掌柜的说这位申公子金针之技上佳,若是能见识一下也好。

    这医者与医者之间,特别是高手之间,大概跟武林高手一样,都是互有仰慕,又互有不服的。兼且多是抱着博采众家所长的心思,意图取长补短更进一步。

    即便林慧得了九玄针的真传,但也绝没有固步自封、自认天下无敌的想法。

    见林慧居然在后头缓步跟来,申德元不知为什么只觉得心中一喜,满面笑容地冲葛姑娘问道:“你如今不是跟着王老先生么?我记得王老先生针法不错的,如何过来找我?”

    葛姑娘何曾见过申公子如此灿烂的笑容,只看得脚下都不会走路了,左脚绊右脚,差点儿跌了一跤,幸好申德元伸手扶了一把。不然只怕要与大地亲密接触了。

    这下葛姑娘愈发涨红了脸,停下来弯腰揉了揉脚踝,只觉得手臂被申公子握过的地方阵阵酥麻,转眼连脖子都红了。

    申德元见葛姑娘窘迫。只当她险些跌跤不好意思,连忙移开视线只当没看见,温声问道:“脚腕扭了么?还能走不能?”

    葛姑娘站直身子,再不敢看向申公子白玉般的脸庞,低声道:“嗯……我没事儿。我师傅年纪大了,如今有些手抖。故此不怎么用针了。”

    这固然是实情,但需要的时候其实王老先生还是能行针的。葛姑娘当然不能说,我看见你在这边儿,所以见到有这么个由头,打着体恤师傅的借口,上赶着过来的吧。

    林慧在后面只看得暗暗好笑。这申公子实实有些呆,瞎的都能看出来,这位葛姑娘分明是对他有意,偏他还没事人似的。殊不知对于申德元来说,实在是身边这样的女子太多,早已自动略过各种暗示罢了。

    那位跌伤腰的是位中年男子,正趴在王老先生身旁的病榻之上,上衣已经撩起,露出腰背和半边**。

    见申德元过来,王老先生甚是客气,寒暄了一番,又将病情细细介绍了一番。

    原来这人并不是今日受伤,而是前几日与人口角争执,被人一下子推倒在地,当下尾椎和腰间疼痛不已,根本爬不起来。

    被送到王老先生这里之后,已是吃了几日药,连带推拿艾灸,如今虽是能走动,谁知尾椎下方却愈发坠涨疼痛,坐卧不宁,故此来复诊。

    “所谓不通则痛,老夫觉得,此人大抵伤及经脉,故此药石效果欠佳,还需以金针通之,可望大好。”王老先生摇头晃脑地冲申德元说道。

    这位申公子虽然年纪不大,在申家年轻子弟之中却是佼佼者,王老先生很是给他几分面子,当然更主要是给申家面子。

    申德元早已瞄见,门口围过来的几人,除了等候的病人之外,适才那位姑娘亦在其中,不觉将腰杆儿挺了挺,点头微笑道:“不错。只是如今疼痛之处为任督二脉交汇之地,行针尚需谨慎。”

    说着从怀里掏出针包来。这申家的针包竟与众不同,不仅是柔韧的猪皮所制,而且内分多层,宛如翻书一般,可以逐页翻过,其内金针闪闪,显是工艺不凡,按长短分别放好。

    这针包一拿出来,众人便喝了一声彩。门口的人中有识货的,故意大声道:“不愧是申家的人!这金针必定是城北老公坊出品的东西,人家能拿到别处没有的材料,实实是京城第一家!”

    林慧实在不知道“老公坊”是什么概念。幸好看热闹素来是大众化的爱好,听闻申家公子要出手行针,周围很是围过来些人,自有为林慧解惑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发作的符老大

    只听背后一个女子的声音问道:“这个什么老公坊,是个什么作坊?”旁边一名男子声音笑道:“老公坊,自然是宫里头出来的老公开的作坊了。”

    林慧转头看去,原是两位夫妻模样的,正好站在自己背后,那男子还好,女子个子较矮,正伸长了脖子往里看。林慧便往侧面让开了些,好让那女子能看见。

    那女子也不过二十上下,头上挽个单髻,脸颊的皮肤有些粗糙,颜色红艳看起来倒像是冻的,正是个小媳妇。

    小媳妇见林慧让开,便冲林慧笑笑点了点头表示感谢。一边看申德元行针,一边问自家丈夫道:“那这些宫里头出来的,岂不是将手艺都带出来了?”

    那男子笑道:“不让人家把手艺带出来,难不成让人饿死?听说老公坊的人大多是宫里匠作监的,总是年纪大了不得用才放出来,手艺固然是好,真要找个徒弟教出来却不容易。

    林慧心中也不觉有些感叹。

    说起这些宫里的太监们,还真是命苦,多是小小年纪便净了身,先要在宫外训练一番,然后再看各人资质和门路,进宫的进宫,去王府的去王府,总之都是做奴才。

    虽说这皇家的奴才听说薪水不错,可这挨打受气的日子却是极不堪的。熬上不知多少年,能出头的总是极少数,好些太监效力了好几十年,攒下的银子多是送出去给家里华花用,最终拿上一二十两的遣送银子,就得自食其力了。

    只是这些人自己当然没有子嗣,有族里境况尚可的,还能回老家过继个孩子过日子,但大都没有着落,好些人只能寄身寺庙或是孤老院苟延残喘,也有多少还能做事的,便聚在一处,做些营生。老公坊估计便是这样的作坊了。

    这时里面的情形却是发生了变化。

    之前申德元多是沿着任督二脉在腰背处的**位行针,最后一针便落在了长强**。

    谁知这一针下去,那中年汉子竟忍不住大声呼痛,一刻也忍不得。

    申德元和王老先生都是行家。见病人如此疼痛,情知有异,登时齐齐下手,三下两下,将那人身上的针统统起了出来。

    金针起出之后。倒是很快不痛了。那人从床榻上爬起身,整了整衣裳,转过身怒气冲冲发起火来。

    先是将矛头对准了王老先生,怒道:“王大夫,您老一大把年纪了,怎的如此不济?不过是摔了个屁股墩儿,屁大点儿事整了这好几天,到今日都第四日了,药钱都使了二两银子,赚钱也不是这般赚的!今儿可倒好。拿我给个毛头小子当练手的了!”

    王老先生脸色不大好,只是没治好也是实情,只得勉强笑道:“符老大,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那有立时就好的呢。这位是申……”说着伸手指了指申德元,正要将申家的名头拿来说说。

    符老大那里听他的,一把将王老先生的手指拍落了下去,有意无意瞄了一眼葛姑娘,冲申德元发作道:“你个小白脸儿,毛都没长齐。就跑来人家大姑娘面前显摆什么?!针有你这么扎的么?当咱没扎过针么?那有这么疼的?!”

    葛姑娘在旁却是不乐意了,这符老大自那日受伤过来医治,便对自己看过来看过去的,让人浑身不自在。还变着法子想让自己去给他推拿,幸好师傅出面挡了,如今又在这里浑说!

    当下葛姑娘跨前两步,挡在了申德元面前,冲符老大怒道:“你少在这里瞎咧咧!申公子是我好不容易请来的。人家平日里诊病的价钱说出来吓死你!肯给你扎针那是看得起你。亏你是个男人,针扎一下也能叫唤得跟只猪似的!”

    这下围观众人都哄笑起来。难为葛姑娘女孩子家家的。居然能如此泼辣。

    符老大见葛姑娘护着申德元,愈发好像一把针扎在心窝子里似的,一手扶着自家后胯,一手指着葛姑娘,道:“你让开!那里是一般扎针的疼,简直他*娘的跟抽筋差不多!这小白脸儿把我扎坏了,如今这胯骨底下还一阵阵疼呢,今儿非得有个说法不可!”

    葛姑娘自然不肯让开,只是看那符老大说得实牙实齿,不免心里打鼓,低声问道:“申公子,你看他说的可是实情?还是变着法儿要讹人呢?”

    申德元倒还稳得住,退后了两步,离葛姑娘和符老大都远了些,毕竟有个大姑娘贴身站在前头,看着不怎么像样。

    “这个倒是奇怪,之前诸**都没有问题,只是最后这一针才觉得疼痛。可是……”申德元皱着眉头露出思索的模样来:“长强**又称尾闾,对这样的尾椎疼痛确实对症无疑,而且不过是入针半寸而已,怎的会如此疼痛呢?”

    葛姑娘听了,登时转头冲符老大叫道:“你听到没有,这**位就是治你这个伤的,这么多眼睛看着,针才扎进去半寸,能有多疼?你还好意思在这里哇哇叫,不如回家抱孩子去好了,只怕孩子都比你能忍些!”

    这个其实是借着外头围观众人的势而已。因为长强**位于尾椎再往下,要行针就得露出大半个屁股,故此之前申德元特意取了一张薄被给符老大遮掩了一下,也免得他觉得冷。故此大家其实看不清行针的情况。

    符老大情急之下,早忘了这个茬儿,被葛姑娘说得难堪,眼看申德元退开了些,不在葛姑娘遮挡的范围之内了,口中骂道:“都是你个小白脸儿,就会勾引小娘们儿,没本事治病!等你也把屁股摔两半儿,算是赔偿老子好了!”说着两眼通红,竟合身冲申德元猛扑了过去,要将申德元扑倒在地。

    众人不觉齐齐发一声喊:“小心!”

    只是符老大毕竟有伤在身,动作不算快,全靠一股劲儿而已,申德元往旁边一闪,那符老大那里来得及改换方向,只管仍是径直扑去。

    申德元刚刚避开,抬眼看去,不觉心下大悔!早知就不该躲避!

    符老大这下直直地扑到林慧身上去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见血才好

        眼看符老大冲自己扑过来,林慧当然不会傻不愣登地干站着,连忙要躲时,可身后就是那小夫妻两个,一时反应不及,却是将林慧的退路挡了个严实。两旁又另有别的人,虽然大家口中都大呼小叫,不过是几步路的时间,那里来得及避让。

    符老大自然心知扑不到小白脸儿了,可要收脚却也收不住,盖因他是合身往前扑的,身子在前,腿脚倒在后头,兼且股间疼痛,踉踉跄跄之下,还是扑到了林慧身前。

    避无可避之下,林慧凝神看清符老大的来势,将身子侧转,双手齐出,一手捉住符老大的手臂,另一只手则撑在符老大的胁下,先顺着方向将来势卸去,再使力将符老大扶住。

    符老大虽然有些无赖,不过在众人面前,险险抱住一位姑娘,也是讪讪地有些不好意思。

    林慧倒是无所谓,微笑问道:“你自己能站住么?若是能站住我就松手了。”

    “呃,能,能的。”符老大被林慧清水双眸一扫,心下清凉连火气都下去不少,连忙挺了挺腰,要自行站立。

    偏生这动作又扯痛了伤处,只疼得龇牙咧嘴差点儿叫声儿来。大话已经说出去了,符老大也只能硬撑着晃了晃手臂,摆开林慧的手,两股战战几乎要摔倒在地。

    林慧看他这模样,心中大抵有数,笑道:“既是伤到了,就不硬来,若是再大发了,岂不是自家难受?”说着招呼身后那对小夫妻的丈夫,请他帮忙将符老大扶回去床榻之上。

    符老大心中还想再闹,只是这一扑之下。牵动伤情,却实在痛得狠了,只觉得一阵阵坠痛尖锐如刀割,额角转眼已出了密密一层细细的冷汗,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申德元便站在林慧两步远之处,满脸关切之色,见符老大被扶走。连忙问道:“真真儿是不好意思。竟然牵累了姑娘。可被这莽汉冲撞了?”

    林慧摇头道:“不妨事。”

    申德元心知这位姑娘既然来闵家药房购药,兼且精通药理,必定是懂些医道的。当下鬼使神差的问道:“这人的伤情倒是古怪,姑娘要不要一起参详参详?”

    刚刚踱过来准备跟申德元商量的王老先生听了这话,差点儿脚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申家的德元公子居然邀请别人一起参详?这样不好吧。就算要找人参详,自己这现成的老大夫还是这伤者的初诊者。不是更合适么?

    德元公子虽然年轻,可创下名头并不是近期的事情。据说他少年时便有神童之称。如今行医也有五六年了,上眙城的大夫们从来不敢小看此人。

    王老先生看了看林慧,嗯,这姑娘虽然衣饰普通。不过相貌清秀还真是不错,更兼通身气派不凡,毫无小家子扭捏拘泥之色。是个好姑娘!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申公子找了个一起参详的理由,也算得上是急智了。

    扭头看了看正满脸嫌弃给哎呦连天的符老大盖被子的葛姑娘,王老先生叹了口气,不再往申德元这边儿来,反退回去了。

    林慧一双妙目流转,对申德元眸中的殷殷之色多少有所觉察。呃……跟这家伙还是不要太接近为好。再说,自己一个姑娘家,若是众目睽睽之下,当真大喇喇过去一起会诊,好像不太好呢。

    何况,这个符老大的伤在尾椎,男人的屁股……能不摸还是不摸好了。

    恰好符老大附近侧卧在榻上,满脸痛苦状正对这林慧的方向。林慧借机好生观察了一番。

    没有直接回答参详与否的问题,林慧只低声对申德元道:“申公子,适才你和王老先生所言我也听到了,未尝没有道理。只是固然是不通则痛,但是否是任督二脉不通,却是可以商榷的。据说此人被人推坐在地,则力从下方起,从经脉走向推判,再观此人面色,或许是胆经与膀胱经不通,何妨试试。”

    林慧声音虽低,但语音清润入耳服帖,带着如玉磬般的余韵。申德元只觉得浑身如三伏天喝了碗冰镇酸梅汤一般清爽,刚才与那浑人周旋的少许烦躁和不快都消失殆尽,不觉抬头呆呆地看着林慧,心想,这般女子,若能在一处,什么都不做,只听她这一管声音娓娓,也尽够了。

    见申德元没什么反应,林慧又追问了一句:“申公子以为如何?”

    申德元连忙收摄心神,将林慧的话仔细想了一回,也将符老大的脸色端详一番,抚掌笑道:“善!这尾椎之地,固然是任督交汇,却还有胆经与膀胱经。此人额角发青,眉冲黯淡,果然有这两条经脉阻塞的迹象!先前只想着帮忙行针就好,却是不曾仔细看清楚。”

    这位申德元公子倒不是绣花枕头,还是有那么两把刷子的嘛。林慧听他说完,点头笑道:“如今受伤也有好几日了,只怕还有血淤于内,故此适才行针才会如此疼痛。若要好得快,只怕要见点儿血才好。”

    申德元两眼一亮,有血淤于内,这个刚才他便已想到了,只是他素来以金针见长,思路从任督二脉转到胆经和膀胱经,还是想着用什么针法在什么**位下手,被林慧一提醒,马上便明白过来了。

    那边葛姑娘将符老大安顿好,转头见到申公子和那位被符老大差点儿抱住的姑娘喁喁细语,只当是申公子正在安抚那女子,不觉撅起嘴来甚是不快。

    幸好申公子很快就快步走了过来,脸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让葛姑娘立时转嗔为喜,心如鹿撞。

    还是这熟悉的表情,还是这熟悉的感觉。

    这才是申家德元公子的招牌风采啊。

    至于对自己视而不见的冷淡,葛姑娘丝毫不以为意。高人自然冷清了。热乎乎硬贴上来的都是符老大这样的莽撞汉子,如何能跟申公子相比?!何况自己也没打算能嫁给申公子为妻,只要小轿一顶,能抬进门做个小妾足矣。

    见到走过来的申德元,符老大一副见鬼的表情,一边哎呦乱叫,一边将手臂乱挥,怒道:“走开!走开!不要你们这那个老不尊和你这小白脸来治!赶紧赔银子!老子要去别家看!”(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破财免灾

    申德元皱了皱眉头。他出身世家,自有禀赋惊人,生性又好强爱拔尖,从来走到那里,都是被捧着护着。虽说世间百态,自也见过些粗俗之人,不过也都有别人挡在前面处理,并不用他自家赤膊上阵。今日这汉子出口成脏,实在令人有些腻歪。

    葛姑娘在旁如何忍得,当下冲上前去,怒道:“符老大你多少算一号人物,怎的如此疲赖?忍不得痛也还罢了,如今居然张口闭口要银子,当真是厚脸皮!厚脸皮!”

    符老大给葛姑娘说得满脸通红,挣扎着用一边胳膊撑起身子来,冷笑道:“你们治不好伤,将人痛得死去活来的,还好意思说我厚脸皮,分明厚脸皮的是你们才对!我花银子是要治伤的,如今治不好,银子自然是要退的。不光要退诊费和买药的银子,我来了几趟,这耽误的功夫和车马钱,都是该赔的!若是回头再有什么不好,都在你们身上!”

    别说,符老大作为市井之人,自有一套逻辑,除了之前的花销,连误工费和交通费都能想出来,好在还没弄出精神赔偿费来,故此说来说去其实也没多少银子。

    葛姑娘被符老大说得气结。王老先生对这符老大绝没有藏私,几日来都是尽心尽力地诊治,今日更是将申公子都请了过来,可符老大抓着被扎疼了这一项,就闹个不休,还愈来愈过分,居然连误了的功夫都要赔偿。

    在葛姑娘看来,实实是太过了,只气得胸口起伏,狠狠深吸了两口气,正要上前跟符老大理论,却见一只手臂伸过来,将自己拦下了。

    回头看时,正是自己的爹爹、葛掌柜过来了。

    其实这边闹起来,自然早将里头的掌柜的惊动了。先前没出来,想着王老先生也是老大夫了。处置病患经验老道,过一会儿应该就没事儿了。谁知过了老半天都还在吵嚷,葛掌柜只好出动来看看。

    一过来便见到自家闺女冲在前头,葛掌柜如何不知发生了何事。

    自家闺女的心事。简直是司马昭之心,别说做爹的,就是门口卖瓜子的小贩都一清二楚。

    葛掌柜看了看申德元白生生的脸,立时调转了脑袋。也难怪闺女动心,这小子确实生得好皮囊。大抵就是那些读书人说得什么面如冠玉丰神俊朗之类。只可惜闺女还是年纪太小,不懂得过日子什么最重要。

    长得再好能当饭吃么?再说以自家的情形,就算能攀上申家,也就是个妾。大家子的妾是那么好做的么?闺女那直通通的性子,还不给吃的骨头都不带吐出来的!

    现在不是琢磨这些儿女情长的时候,葛掌柜一路从里头走过来,早有伙计跟他禀告了事情的缘由,此时看完了申德元,又看了看王老先生和符老大。

    丝毫没理会自家闺女眼中流露出来的“老爹快给我出气”的意思,葛掌柜只是简单说道:“做生意没有强买强卖。咱们这里也没有强要人医治的理儿。既然这位符先生不满意疗效,不想治了,柜上支三两银子给人家,赶紧送出去休养。”

    这般吵嚷下去绝对是对闵家药房不利。就算嘴皮子吵赢了,可人家的伤没治好也是明摆着的,众口铄金,事情拖得愈长,影响愈大,还不如早早破财免灾,将这瘟神请出去是正经。

    掌柜的发了话。账房立时支了银子出来。符老大之前不过花了二两多银子,这下给他三两,自然有堵他嘴的意思。大家心照,倒是不用明说。

    两名伙计便过来一边一个将符老大扶了起来。准备送他家去“休养”。

    见事情这般收场,没热闹好看,门口的人哄的一下大多散了,该去那位大夫门口候诊便赶过去候诊。林慧并没有走,只是退得远了些。心下思量,若是换了自己是葛掌柜。对这样的病家,要如何处理为好?

    寻思来寻思去,竟一时没能想到更好的法子。人力有时穷,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单就符老大而论,林慧固然可以更有把握些,但若是抛开符老大,总有林慧也觉得棘手的病人,若是当真超过自己的能力范围,而病者又蛮横不讲理,为了免得造成更坏的负面影响,似乎还真是只有赔钱一途。

    想想也知道,葛掌柜看起来年逾不惑,这样的事情肯定不是头一次碰上,能快刀斩乱麻三下两下处置完毕,自有无数次先前的经验教训在里头。

    林慧暗叹了一口气,难怪从古至今,医者经常都是走保守的路子。行医这件事,可以说得无比高尚,治病救人仁心仁术等等,但说到底,医者也是人,也要吃饭,不能只靠一颗高尚的心养家。

    保守些医治,至少诊费有保证,而且保守的路子,即便治不好,总也治不坏。君不见前几日不好不坏的,符老大也没说什么。今日略激进了少许,扎个针整疼了,麻烦就来了!

    正琢磨着,那边儿却又有了新动静。

    原来符老大被扶着往外走,一眼看见葛姑娘气得扁着嘴儿,眼眶鼻尖儿都是红的,一双大眼珠泪盈盈,眼看就要哭了,不觉停住了脚,缓声道:“葛姑娘,你别生气。咱今儿不是故意要跟你过不去,实在是那小白……那啥公子哥儿手底下不行!哥哥我劝你一句,以后别让他祸害你了。”

    这几句不知算不算哄人的话,说得一语双关,带着几分醋意,听在葛姑娘耳中愈发恼怒了。当下跺了跺脚,怒道:“分明是你找个由头图赖银子!就你这小毛病,申公子肯定能治好!”

    符老大听了此语,不知想到什么,竟是眼睛一亮,追问道:“你真的有把握这个啥公子能治好我的伤?”

    “什么叫啥公子?是申公子!你说话客气点儿”葛姑娘不悦地纠正道。

    “好吧,就申公子好了。”符老大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葛姑娘,你这么有信心,那敢不敢把你自个儿赌进去?”

    葛姑娘睁大双眼,一时没听懂符老大的意思。

    治病就治病,不治病就不治,什么叫把自个儿赌进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随便扎!

        符老大见葛姑娘神色惘然,却没有立时发怒,只觉得有门,嬉笑道:“既然你说那申公子能治好咱的伤,那我俩就赌一把,嘿嘿……这赌注么,就是葛姑娘的终身了。

    若是治不好,那说不得,委屈葛姑娘嫁给哥哥我便是。若是能治得好,不光刚才那三两银子还回来,姑娘你要给申公子做妾,哥哥我也绝不拦着!怎么样?!我符老大吐口唾沫是个钉儿,决不反悔。”

    葛姑娘眨巴着大眼睛,还是没转过弯儿来,只是符老大那一句“给申公子做妾”却实打实说道了心坎儿上,一时竟犹疑起来。

    葛掌柜在一旁脸一沉,眼神阴阴地,狠狠瞪了符老大一眼。自家姑娘不懂,当爹的又怎会不明白。

    符老大说得好听,实际上只不过是同意申公子再试一次罢了。若是还不行,葛姑娘连人都赔进去了。若是治好了,还回三两银子,乃是应有之义。至于什么给申公子做妾云云,关符老大什么事儿?他做得了主么?分明是看出葛姑娘对申公子的情谊,拿来忽悠人的。

    再说,治好治不好,全看符老大自家怎么说,即便治好了,他死咬着哎呦哎呦喊痛非说没好,又能奈之何?这符老大是这一带有名儿的泼皮,最是好赌,乃是赌场三教九流人物之中打滚的家伙,糊弄一下葛姑娘,何其容易!

    从林慧这边看过去,只见适才慈眉善目的葛掌柜,连赔了银子出去都心平气和,眼都不多眨两下的和蔼男子,忽然立起眉毛。眸中露出怒气来,冲符老大喝道:“拿了银子还不快滚!少在这里瞎唠唠!我们葛家的闺女,嫁谁也不给你!”

    符老大满心算计着葛姑娘,忘记了人家的爹还在呢,被葛掌柜呵斥了几句,讪讪地干笑着。

    若是换了别人,符老大少不得回嘴几句。只是他对葛姑娘起念头不是一日两日了。其实早就有心。只是这次借着治伤才搭上话罢了。若是回头真的娶了葛姑娘,这葛掌柜就是老丈人,此时却是不好太过无礼。

    两个扶着符老大的伙计见掌柜的发火。对看了一眼,吐了吐舌头,连忙将符老大几乎是架了起来,往外头走去。

    只是将将走到门口。那符老大如何甘心,眼看葛姑娘的目光跟着自己而来。心知这傻女子多半儿还在寻思给申公子做妾的事情,虽说作为男人,看上的姑娘心心念念恋着别人,自然是极不舒服的。但这样的机会能利用的话,利用一下也好。

    符老大使出泼皮本色,哎呦一声。将浑身的劲儿都卸了去,仿佛被抽了骨头。身子面条似的绵软,那两个伙计架都架不住,稍一愣神儿之间,只见这货已经瘫在地上了。

    葛掌柜满面厌恶之色。符老大好死不死,非瘫在门口,比刚才在王老先生房中更加不堪。外头街上人来人往,只怕转眼间便会聚起人来。只好让伙计们快快弄了块铺板过来,将符老大重新抬了进来。

    符老大倒是精乖,这回不挣扎了,由着众人将他重新安置在之前的床榻上。

    “你到底想怎样?”葛掌柜勉强压住火气,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道。

    符老大赶紧露齿一笑,试图讨好一下未来的老丈人:“葛掌柜别生气啊,实实是疼得狠了。若是果真如葛姑娘所说,申公子定能治好小人的伤,那何妨试试呢。”

    葛掌柜长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缓声道:“若是说治伤,治也好,不治也罢,都好说。你不要在这里装疯卖傻,拿我家姑娘说话。”

    符老大眼睛骨碌碌乱转,在葛姑娘身上睃巡了半晌,陪笑道:“小人又不是你们素日里练扎针的木头人,若是要给申公子拿来练手,岂能没个彩头?葛掌柜放心,即便申公子失了手,小人绝不会亏待了葛姑娘,三媒六聘必是齐全的。此事何妨问问葛姑娘自己的意思?”若是当真问葛姑娘,只怕就同意了亦未可知。

    葛掌柜岂会上这样的当,皱着眉头只觉得心烦,暗下决心,回头还是让闺女回家去算了。虽说女医难得,当真学成了有许多好处,只是大姑娘家的,惹出今日这样的事儿来,打发泼皮固然麻烦,回头闺女的名声只怕也要受些影响。

    申德元在旁看来看去,本来不想跟符老大这样的人物说话,只是这人左一句被扎坏了,右一句拿来练手,说得申德元心中郁郁。自己这一手针法,别说同辈的子弟,就是积年的老大夫,也多是佩服的。怎的在这无赖口中,就变成好像学徒一般的角色了?

    而葛姑娘被这家伙当个彩头编排,此时两眼含泪幽幽地望过来,申德元也无法无动于衷。

    男子心思,大抵如此。喜欢我的姑娘,我可以不喜欢,但若是别的男人来觊觎乃至折辱,还是心下不快的。

    当下申德元跨前几步,伸手作势拦了一下葛掌柜,示意自己来交涉,冷笑道:“如今本公子就要拿你来练手扎着玩儿,扎一针一两银子,你干不干?若是最后还治不好,再赔你一百两!”

    啥?不光是符老大,葛家父女、王老先生和重新聚过来的旁观众人,都大眼瞪小眼,愣住了。

    还能这样?倒给银子让人扎针,这……也太……那啥了。分明是用银子砸人么!

    葛姑娘两眼放光,申公子为了给自己出头,连砸银子的招数都使出来了,真是……太感动了。

    林慧以手加额,简直快要唉声叹气了。这位申德元实实是个世家公子,还是见识得少啊。想来从前能找上申德元看病的,大概多是有点儿家底的,故此符老大这样的人没怎么见过。

    砸银子这样的招数,只有对有银子的人才有用啊。因为对于有钱人来说,你用银子砸他,那分明是下他的面子,绝壁要用银子砸回来,或是用别的方式找回场子才罢。

    对符老大这样的人,你砸过去的银子,呃,大概也就砸过去了,有去无回的说。

    果然,符老大听了申德元的话,呆愣了半晌,猛地坐起身来,狠狠一拍大腿,将葛姑娘都扔到了脑后,连声道:“一两银子一针!行!咱就舍出这身子去,你随便扎!”

    只是这下子太激动,起身猛了扯动了伤势,说完这句又哎呦哎呦地躺下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我也来几针

    见到符老大这要钱不要命的样子,众人都笑起来。

    既然葛姑娘不再成为关注的重点,葛掌柜打了个招呼,让王老先生和申德元“多费心”,赶紧扯了自家闺女出去了。临出门还细心地将门给关上了。

    好不容易有个傻傻的申公子肯砸银子,就不要让这么多人旁观了,不然说不定会有好事者一针一针地数数,情形说不定越整越热闹。

    作为闵家药房的掌柜,葛掌柜当然希望事情尽快消弭下去,无论是什么法子都好。

    作为一名父亲,葛掌柜既不想闺女被符老大关注,也不像看着闺女痴痴地望向那个申公子。

    眼不见为净,快走。

    林慧虽然想看看,但人家都关门了,还是不要勉强为好。当下回到药柜这边儿来。药柜掌柜的眼看那边有热闹,职责所在不能过去看,见林慧回来,倒是笑得见牙不见眼,一个劲儿打听事情的始末。

    说了一会子话,伙计来回禀,说是林慧要的药材都备好了,除了麻黄略少些,别的都是齐全的。

    林慧付了银子,便打算跟着闵家药房送货的车子回去了。

    刚抬起脚,还没迈出步子去,忽听那边儿传来符老大招牌式的哎呦声来。

    转头看时,却是王老先生的房门开了。掩映间看不清里头的情形,只听到符老大的声音,直着嗓子叫唤呢。申德元则匆匆往药柜走来。

    见到林慧,申德元面露尴尬之色。不过此时不好说话,先跟药柜掌柜交待,让取些生香附散来。

    生香附散,顾名思义是以生香附等药材制成,一般磨成粉,要用时温水冲服,乃是专治痛症的药品。无论头痛脚痛胸痛、跌打损伤肌肉痛、乃至女子葵水至腹痛,统统适用。

    看样子申德元是打算对符老大采用“喊痛就给你止痛”策略了。

    林慧看了看这人,只见他忙碌了半晌。如今发冠都有点儿歪了,一缕鬓发散落下来飘在腮旁,若是女子的话,这副模样可以说是慵懒惹人怜。可放在申德元身上。看上去就有小小的狼狈了。

    “嗯……”犹豫了一下,林慧还是提醒了一句:“那个符老大,说不定是装的。”

    申公子苦笑了一下,将散下来的头发掖在耳后:“这个我何尝没想过。只是原想着,给他治好了伤。再给几两银子,总能了事。谁知这人全不念别人的好意,非说没好,要拿那一百两。”

    林慧暗暗撇撇嘴,谁让你尊口一开,自己说的,没治好再给一百两的?真是,砸银子都砸得不够潇洒,看来还是没砸惯。白晃晃一百两呢,符老大怎能不要?

    拿了药柜掌柜递过来的生香附散。申公子忽然略带希冀地问道:“姑娘你可有法子揭穿这无赖?”

    揭穿?呵呵。

    才不用费这个事呢。

    林慧笑笑,道:“说破了天,就是一百两银子的事。且让我去试试。”

    申德元不觉红了脸,以为林慧揶揄他心疼银子,低声道:“不是舍不得这银子,只是明明应该好转了,这人还要白赖,有些气不过罢了。”

    林慧连忙扭过头去,不让申德元看到自己在笑。这个德元公子真是太搞了,脸白白的也就算了。居然跟姑娘似的,还会脸红。

    跟着申德元进了王老先生的房间,只见符老大僵立在地,下身只穿了中衣。风市、中渎、膝阳关等诸**都有紫黑色的道道血迹,心知申德元应该是听了自己的建议,在胆经和膀胱经上给符老大做了刺络放血。

    林慧走近前去,仔细看了看那些流出来的血色,又端详了一下符老大的脸色,之前的青黑之色都淡了许多。这申德元金针功夫还是不错的。认**精准,气机也把握得好,故此才有紫黑的淤血流出。

    按道理来说,符老大应该感觉好很多才是,决不至于像他表现的这般痛楚。

    林慧笑眯眯站在符老大身前,问道:“一两银子一针是不是?我也想扎几针玩玩儿行不?”

    符老大先是被林慧看的浑身不自在,眼中都不禁露出少许瑟缩的神色来,本以为会被质问一番,谁知这清秀女子,居然也要来扎针?还跟那个公子哥儿一样,一两银子一针!

    这年头怎么大家都这么有钱呢?

    可是……那个什么申公子似乎真的有两下子,这回几针挑下去见了血,尾巴骨登时轻松了许多。虽然没试,但感觉走路应该肯定没问题。刚才趁着那申公子去取药,偷偷扭了扭腰胯,也不怎么疼了。

    换了这个姑娘扎,估计就不会有这么好的效果了。

    符老大对林慧还真是没什么信心。

    不过转念一想,不就是细细小小的金针么?就算这姑娘根本不会,人家肯出钱,往你身上乱扎,又能又多疼?

    一两银子一针啊!估计要是外头去说一声,愿意的人能从这里排队排到街尾去!

    “好吧。”符老大的痞劲儿上来了:“姑娘想玩玩儿,只管扎!能给这么俊的姑娘扎几针,老子……呃,不不不,小的才不怕呢!”

    说着,符老大冲申德元叫道:“你不是说去拿止疼的药么?赶紧的,我要吃!”

    能先吃点儿止疼药也好。

    林慧没理会忙着吃药的符老大,好整以暇从怀里掏出素来随身携带的“霸王条款”,又将一张十两的银票和针包放在旁边。

    “喏,”林慧指了指“霸王条款”:“先签文书,或是按手印都行。”

    符老大自是不识字,听王老先生面带异色地解说了一番,倒犹豫起来。

    对于市井小民来说,白纸黑字的东西具有天然的杀伤力,只有买房卖地借钱或是签身契之类的时候,才会有这种书面的东西。如今扎个几针,还要签文书,真是……符老大不禁将双手缩了起来,拢在了袖子里。

    “那个……刚才……,申……申公子都没让签这个。”

    “申公子是申公子,我是我。”林慧将银票拿起来,给符老大看:“银票都已经在这儿了。你到底干不干,给个痛快话!”(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一、二、三

    银票面额不算很大,不过是十两。不过就算是十两,对符老大的吸引力也是巨大的。

    刚才那申公子人前说得好听,又是一针一两银,又是治不好赔一百什么的,可是到现在为止,还一枚铜钱都没拿出来呢。

    别看符老大嚷嚷着想弄那一百两,其实心里头一样打鼓。这位申公子看起来衣饰不凡,家里头多半儿有些来历,真的闹得太过,说不定鸡飞蛋打啥也没有。

    所在两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十两银票可是明明白白在这里了。

    符老大“刷”地一下伸出手去,一把将那银票抢在了手里,回手就掖在了怀中。其动作之敏捷,即便是武林高手也得自愧弗如。

    “好,就按姑娘说得办!”王老先生这里笔墨印泥都是现成的,符老大一鼓作气画了个鬼画符一般的十字,外加手印一枚。

    签好了文书,符老大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索性将上衣也扯开了些,露出粗壮的脖颈和毛绒绒的胸膛来,色厉内荏地笑道:“咱这皮粗肉厚的,不怕扎!姑娘你只管来。”

    林慧仍是笑眯眯地,先将文书好生收了,才慢慢将自己的针包打开。

    她这针包当然远没有申德元那个拉风,只是些普通的长短针罢了,也并不十分闪亮。

    其实在林慧看来,申德元那个针包主要作用就是骚包。这扎针往多了说,扎上十几针已经很多了,又不是要扎个刺猬出来,带那么多针干嘛?

    符老大见到林慧拿出来的针,心里头却安定了些。既然随身带着金针,看来这位姑娘不是完全不懂的人,这样总比被个不懂的人乱扎好上许多。

    不过符老大还是装模作样地往后退了一步,做出牵动伤情的痛苦表情来,口中道:“你这针干净么?不会扎过别的什么人罢?过了病气可不是玩儿的。”

    林慧挑了挑眉毛,这符老大可以啊。自己这套针也用过几回了,还是符老大头一个提出针具应该消毒这个概念呢。

    “没问题。”林慧的笑容简直好像长在了脸上,对符老大像对小孩子一般耐心:“这些针都是蒸煮过的。你若是信不过,还可以再拿烈酒洗一回。”

    酒精林慧就备着一小瓶呢。上次麦先生送过来的酒很多。最后足足整出了一坛子酒精。林慧顺手用小瓷瓶装了一瓶,反正这东西若是不用,还带自个儿挥发的,兼且要防着着火,保管相当麻烦。最好用掉为好。

    林慧很认真的拿起一枚金针,用酒精仔细擦拭过,才极其轻盈地用两根手指捻住,在符老大眼前晃了晃。

    “我要开始了。”林慧脸上的笑容倏然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沉静……还有冰冷。

    符老大忽然觉得莫名地惊惧,两眼大睁,浑身起了无数的鸡皮疙瘩,连颈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可到了如此地步,文书也签了。银票也拿了,即便是符老大这样的人,也说不出反悔的话来。

    再说,若是今日在小小一枚金针面前认怂,那以后还怎么在这街坊上混?

    符老大咬咬牙,索性闭上了眼。

    反正伸头是一针,缩头也是一针。眼不见为净!

    只是眼睛刚闭上,只觉得左臂肘间一麻,想来是被扎了一针。

    嗯,疼倒是不怎么疼。只是说不出的麻痒从肘间一层层延展出去,简直是痒到了骨头里,符老大忍不住低哼一声,睁开眼睛。

    果然一枚金针插在左臂。不过刺入一半而已。

    尼玛,这姑娘果然有古怪。若只是刺痛自然没什么,就算是烧红的针烙一下也没什么,可这麻痒实在不是常人能忍的。

    符老大喉间不知咕噜了一句什么,便要用右手去拔左臂上头的针。

    这时候银子什么的,早就扔到了九霄云外。赶紧别痒了是正经!

    只是……这右手怎么还没过来,居然不听使唤了?!

    符老大往右手看去,靠、靠、靠!右臂同样的位置,赫然跟左臂一样,也被扎了一针!

    看到这根针,登时便发现,右臂和左臂一样麻痒起来。

    还有……既然右臂不听使唤,那岂不是说……左臂也不听使唤?

    符老大赶紧挣了挣,试图抬起左臂来。

    可惜。

    他失败了。

    这、这什么状况?!

    符老大也算见过多少有点见识的。从前听说什么万蚁噬咬之苦,只当是江湖人士夸张的说法。想不到今日自家体验了一把。

    实在是太痒了!符老大弯下脖子,想着用嘴巴把针叼出来。

    只是这一弯身,后颈又是一下!

    符老大僵住了。

    左臂一针左臂痒,右臂一针右臂痒。这后脖子来一针,那会是什么样?

    还好,这一针居然不痒,只是脖子再也弯不下去了。

    “姑娘、姑娘!”符老大歪着脖子,直着两只手臂,几乎要哭了:“别扎了!别扎了!我反悔!我认栽!我、我、我……你、你、你……你想怎么着都好,快把这针拔出来!”

    “不是吧。”林慧瞠目以对:“你收了十两银子,就是可以扎十针。如今才扎了三针,后头还有七针呢。这么简单的计数,想来不至于不会算吧。”

    符老大勉强摇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叫道:“实在太难受了,一两银子……太亏了!我不干了!”

    林慧眨了眨眼睛,微微撅起嘴,似乎一下子想不明白似的:“很难受么?你真的不干了?”

    “是,难受……”符老大说着说着忽然觉得怪怪的,咦?两只手臂怎么好像似乎仿佛……不痒了?

    “你刚才是觉得有些麻痒么?”林慧问道,语气中带着些小心和关切之意。

    “呃……是。”

    “这不是扎针常见的情形么?”林慧奇怪地看着他:“你没听说过么?金针扎下去,若是觉得麻啊痒啊的,就是**位对了的意思。”

    这么说的话,好像似乎仿佛……是有这样的说法呢。符老大也惘然了。

    所谓好了伤疤忘了疼,如今不痒了,刚才那难受的痒痒劲儿似乎也不算太难忍受了。

    一两银子一针呢。

    “你真的不扎了么?”林慧脸上的笑容又回来了,极和气地问着。(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谁干的?

    “这个……那个……”符老大一时呆了,两眼骨碌碌转了几圈,倒想起个问题来:“回头这针起出来,是不是还能复原啊?”

    符老大若干年的混混生涯果然不是白混的,一问就问到了点子上。

    是暂时麻痒一番不听使唤,还是另有后遗症啊?

    “应该能复原呢。”林慧仍然笑着,口气极其单纯,甚至可以说有些天真。

    这样啊……符老大暗暗寻思了一回。看来刚才觉得难受,大抵是这姑娘初学乍练的,手法还生疏,所以才会如此。反过来说,若非如此,人家怎么会给银子来练手呢?

    殊不知此时别说王老先生,就是从小自会拿筷子的时候起,就开始拿金针的申德元,也早就看的呆了。

    金针刺**,会有些什么效果,对申德元来说,几乎是闭上眼睛就能想出一幅人体经脉全息图来。

    一枚针下去,截断那里,疏通那里,捻、拨、弹、转、提、插、直入、斜刺、雀啄各式针法效验如何,都是了然于胸。

    至于数枚金针取不同**位,何为补、何为泻、如何协同起效,亦是不成问题。

    可是今日看这年轻女子,轻轻巧巧,三枚针下去,将个六尺高的汉子,整得肢体麻痒满头冷汗,其中机理,别说能做到,就是想都一时想不明白!

    符老大倒想明白了,既然能复原,那就忍忍呗。

    林慧收起笑容,既然符老大愿意继续,那就该干嘛干嘛。

    这回几枚针下去,符老大预期中的麻痒倒是没出现,只是觉得左边身子如入冰窟寒战不停,右边身子却是如火烤炙挥汗如雨,那个不得劲儿就别提了。

    此时如何不明白,这姑娘那里是初学乍练的生手,分明是高手高手高高手。这是故意折腾自己呢!

    好不容易十针扎完,符老大已是鼻涕眼泪哎呦连声,只是这回的哎呦不是装的,千真万确珍珠都没这么真!

    “姑娘。姑奶奶,赶紧给我起出来吧。”不过停针片刻,符老大已经抖得如风中树叶,连声哀求起来。

    申德元看着林慧,心想。不知这位是不是要借此让这无赖招认出实情来?这倒确实是对付这种人的好法子。

    不过林慧并没逼问什么,反而出手如风,行云流水间,真的将金针都取出来了。

    符老大虽说无赖些,却也没有太过分的恶行,略为惩治一下就算了。

    “喏,你看,都在这里了。”一枚枚金针整齐地摆在一处。

    从一到十,一枚不多,一枚不少。

    符老大大口地喘着气。将怀里的银票掏出来看了看,哀叹道:“这几两银子可真真儿的不好挣啊。”

    林慧掩嘴笑道:“那里就不好挣了。别人来这里,都是给银子看病拿药,你都反过来了,不光不给银子,还倒拿!这事儿说到哪儿都是你占便宜呢。”

    符老大心思一转,是哦,还有那小白脸儿公子哥儿的银子没兑现呢。这姑娘的银子不过是捎带的,虽说不好受,还有另一位找补不是?

    当下运了运气。脸颊抽了抽,做出伤痛的模样来,冲申德元叫道:“对了,你该给的银子呢?这伤根本没……”

    一边儿说着话。符老大一边儿拿手扶着后胯,示意伤处尚痛楚不堪。只是话还没说完,符老大便觉出怪异来。

    这、这……这腰胯之处怎么没感觉了……?!

    之前虽然是装样,但伤情虽好了大半,还是有少许痛楚的,即便没有痛楚。自家的身体,抚上去也是知道的。

    可如今感觉手摸到之处,就好像摸块儿石头似的。

    符老大这一下可吓得不轻,扭头看去,手掌明明就放在后胯上,怎么会这样?!

    这下符老大顾不得申德元了,将手掌的力度加大,转摸为按……没感觉;再转按为捏……没感觉;再转捏为掐……还是没感觉!再试试扭动腰胯抬腿开步走……走不了……。

    符老大张口结舌目瞪口呆两眼发黑浑身无力……完了,被黑了。

    他岂不知今日是遇到了克星。想来必是前头的无赖之举惹的祸了。

    下手的是谁?是之前那个申公子干的,如今才起效;抑或是那俊眉俊眼儿的黑心姑娘下的黑手?

    符老大立时做出判断,转头冲林慧怒喝道:“你搞的什么鬼?怎的我的双腿动不了也没知觉了?!”

    林慧见他问到脸上来了,丝毫不动气,只管双手一摊笑眯眯道:“你问我,我问谁?你自个儿也看到了,十两银子十枚针,扎完都起出来在这里了哦。”

    说着又指了指符老大的上身,继续道:“再说,我扎的针都是在上半身,如今你下半身动不得,怎么能赖在我头上?”

    虽然她口口声声说着跟自己无关,只是那轻描淡写的语气,分明意思是:就是我干的又如何?如今你有法子证明么?

    符老大又气又急,却又见面前的女子施施然从怀里取出自己先头签的文书,故意翻前翻后,指着其中一段话道:“这里可写得明明白白,各安天命。各安天命懂么?”

    懂。不懂现在也懂了。

    符老大再也看不下去了,将视线从林慧身上移开,转向了申德元:“申……申公子,你说句公道话,如今我下半身动不得了,必定是这小娘们儿使的坏!”

    这回他倒是想起让申德元帮忙了,混忘了自己之前难为人家的情形。

    申德元皱着眉头,竟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这位姑娘刚才行针之处,是曲池、大椎、命门、脊中……诸**,而且入针不深,按道理来说,不会有如今这样的结果。”

    按申德元心中的看法,不光林慧那几针不可能让符老大下半身动不得,就算自家出手,也实在不知道如何能做到。

    符老大心中一凉,看申公子的神情,并不像作伪。而且就他所知的世家公子的作派,就算不想帮自己,应该也只是推托不表态置身事外而已,并不会颠倒黑白地替对方背书。

    “以老朽看来,”好久没刷存在感的王老先生适时出现了:“符老大你这情况,可能还是跟你之前受的伤有关。”

    “据你自己说,被人推得坐倒在地,只怕这一下子伤及腰椎亦未可知。只是你一直嚷嚷着尾骨坠痛难忍,这腰椎的伤情便被忽视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价钱照旧干不干?

    王老先生这说法貌似很合理,还很强大。

    林慧转头看了他老人家两眼。所谓人老成精,真不是白说的。

    符老大闻言更是呆住了。若是腰间严重受损,可致下身瘫痪,这个道理不用王老先生说,符老大也知道。

    远的不说,前两个月便曾有一名在赌场出千的外地男子,被打手们齐齐动手,打得遍体鳞伤,扔在赌场门口示众。哀哀**了两日,前后**臭不可闻,据说便是被打断了腰,估计从此就要缠绵床榻不得行动了。

    不过……符老大惴惴地体验了一下,似乎自己还不至于到那人的地步,至少大小都还正常。想来如王老先生所说,应该是腰间隐伤,一直不曾医治渐渐加重所致,并不像打断了那般严重。

    “这个……”符老大思来想去,胆气渐渐壮大起来,伸手逐一指了指王老先生、申德元和林慧,怒道:“反正我就是被你们几个医治过,你们都跑不了干系!”

    王老先生看着符老大强撑着还免不了颤抖的手指,奇道:“你这人虽混,不过是小气贪财罢了,之前还没到混不讲理的地步。怎的如今正要靠我们帮你治伤的时候,倒昏了头?你自家不曾提起腰间疼痛不适,难道你找老夫看尾巴骨,老夫还得给你全身上下都治理一番不曾?!”

    符老大正正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自家之前根本不曾感到腰间不适,又如何向大夫提起?

    申德元亦是怫然不悦道:“你若是如此乱攀扯,那不妨报官便是!自有官府的人来验看!”你真以为谦谦公子就是好惹的么?惹毛了不搭理你!让能搭理你的人来,搭理得你都不想被搭理!

    林慧倒是态度最好的一个,两眼睁得大大的光芒闪烁,似乎觉得符老大这病情太值得研究了。

    “你真的认为,如今下身动不得,是被我刚才那几针扎的?”林慧说着在怀中摸索了一番,居然又拿出一张银票来。还是十两面值。

    “要不这样,我重新和刚才那样再扎一遍,若是你伤情加重,那就算是我扎坏了的如何?价钱照旧!”林慧一副跃跃欲试的劲头儿。将银票在符老大面前挥舞了一下,让他看清上头的数码。

    这下王老先生和申德元都被雷得外焦里嫩。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内行面前别装糊涂。咱还不知道,这符老大分明就是给姑奶奶你整治的好不。如今做出这个样子来,那符老大又如何敢再让你重来。

    果然。这次银票不好使了。符老大如见蛇蝎,浑忘了自家下身动不得,还想往后退去,结果脚底下不灵,只有上身往后倒去。

    幸好他本就站在床塌旁,这下子也不过是栽倒在榻上而已。

    “不用不用!”符老大冲林慧连连摆手,这张清水芙蓉脸,在符老大眼中跟索命的精怪差不多了。

    之前只是尾巴骨上头的小伤,符老大颇有底气跟王老先生和申德元叫板。反正自家光溜溜一个光棍汉子,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光脚的自然不怕穿鞋的。

    被扎疼了叫唤几声,就把之前花用的银子弄回来了。言语挤兑一番,又弄到了一两银子一针的“好生意”,本想着再赖到那“治不好”赔的一百两,就大功告成可以收工了。有了百把两银子,要找葛家提亲也有了聘礼,若是葛家不成,这钱买上几个青春女子亦是绰绰有余的说。

    只可惜,虽然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偏偏人算不如天算。如今这“腰伤”在这节骨眼儿上发作了。可如何是好?

    符老大毕竟有点子小聪明,按捺住心中惊惶,琢磨了一番之后,觉得还是求求申德元最有希望。

    这种公子哥儿多是吃软不吃硬的。只要自己肯好生求恳,多半儿能成。

    最重要的是,后来这位申公子不过是在自己腿上挑了几针,便放出淤血,让尾巴骨的伤处登时好了许多,简直堪称立竿见影。可见其医术还是上佳。若不是贪那一百两银子,绝不会昧着良心说无效的。

    “申公子,”符老大用双臂反手撑起身子,挤出一丝笑容来:“一事不烦二主。既然您老纡尊降贵大驾光临贵人履贱地,还请行行好帮帮忙动动手,给小的再看看腰伤呗?”

    既然有求于人,符老大好话儿不用钱一串串说出来,却是不伦不类,只说得王老先生脸都黑了。

    什么叫“贵人履贱地”?贵人不贵人的不管,那里是贱地?你小子不会说话还不会闭嘴么?!

    申德元不禁犹豫起来。他当然知道符老大的情形肯定是暂时的,虽然猜到跟这位姑娘有关,却不知人家的手法,即便当真要治,一时也不知从何下手。何况人家我姑娘还在这儿呢,自己若是答应了符老大,岂不是当场下了人家的面子。

    可若是不理会,符老大毕竟是自己曾治过的伤者,即便过一阵子没事儿了,多半也会四下乱说。

    类似“姓申的治个尾巴骨也能让人半身动不得”、“德元公子束手无策”之类乱七八糟的话说不定都算是温和的了。

    申德元这样爱惜羽毛之人,自然不想有如此下文出现。这也是他不肯给那一百两的缘故。不是给不起这银子,实在是担不起“治不好”的名声。

    林慧见申德元犹犹豫豫地望过来,大抵也能猜到他心中所想,微笑道:“申公子何妨先看看他的腰间伤势再做定夺不迟。我也跟着看看长长见识可好?”说着冲申德元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尽管应下不妨。

    那一双剪水双眸漆黑灵动,此时带几分俏皮,长长的睫毛连闪,申德元只觉得口干舌燥,轰的一下子,四肢百骸仿如被温水浸着,说不出的熨贴,恨不得这一刻能长长久久的定住才好。

    符老大歪在床榻上,时不时试着挪动双腿,却是毫不见效,反倒是腰间一阵阵抽痛起来,倒是对王老先生的腰部隐伤的说法愈发认同起来。

    眼看申德元半天没反应,忍不住催促道:“申公子、申大爷、申祖宗!您要跟这姑娘眉来眼去的,机会多的是。如今小的还在这儿等着呢,麻烦您先给看看呗?”

    申德元给他说得恼火,偏是听着这“眉来眼去”四字,却生不起气来,心底暗暗期盼如符老大所言,日后还有“眉来眼去”的机会。当下走到符老大身旁,拉起衣襟来看他腰间。(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不能惹的人

    这腰间自然是皮光肉滑不红不肿看起来蛮正常的。

    符老大被翻趴在榻上,又被嘱咐了不要乱动,自然看不到自己的身子上头了。申德元便冲林慧看过去,挑了挑眉毛。意思是问:你怎么整的这家伙动不得了?如今要如何处置?

    林慧微微一笑,心中难免暗自得意。

    其实符老大如今这情形,还当真不是金针所致。金针再神奇,三两下之间要让人动弹不得,还是难度很大的。特别是这次用的都是短针,更是难及深处。

    这符老大动不得,还真是腰伤。只是此腰伤与王老先生所说的腰伤完全不同。林慧适才下针的时候便故意有两针是麻痹腰间之用,借着拔针的借口,在他腰间使了暗劲儿,将两节腰椎两下里错开。

    因有那两针的针麻效果尚在,且符老大本就被扎得浑身难受,故此竟无从察觉。

    当然,这一手乃是分筋错骨手的高阶技法,一般人也是使不出来的。

    见申德元以目询问,林慧便笑道:“腰伤常见,但如这位符老大一般,竟能致行动不得的,倒是有些少见。想来必是内外夹击之故。”

    申德元心领神会,立时追问了一句:“何谓内外夹击?”

    林慧伸出手指,在符老大背上肾俞之处点了点,劲透指尖,符老大登时只觉得酸楚难当,“啊”的一声叫了起来。“喏,肾俞有阳征,可见肾水衰耗不能上润,滞留在背,日久则生寒;近期又有外伤为引,故此双管齐下,身子虚空不能挡,寒湿向下,乃致双腿不灵,应属痹症。”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申德元倒忘了之前以为是林慧下手的想法,一心顺着痹症的思路往下走了。

    “若是痹症,用麦冬羌活益痹汤应该效果不错。”申德元说着转向王老先生,道:“如此还是请王老先生来罢。先用些汤药调养调养看看。”说着便要走开。

    符老大那里肯放,一把扯住申德元的袍角,哀求道:“吃不吃药的,还在其次,如今动不得如何是好?还请申公子帮忙先来几针。让小的能活动也好。”

    可怜他一个大男人,此时心中焦急,声音哀切几乎带上了哭腔。

    申德元不觉又向林慧看去,只见林慧微微点头,便勉为其难地沉吟道:“先用金针倒也可以,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这伤乃是内外交织而成,若是金针无效,可不能耍赖的。”

    符老大满脸尴尬之色。这世家公子说出“你可不能耍赖”这样的话来,可见之前大概被自己气到了。连忙道:“省得省得!王老先生和这位姑娘都是见证。即便无效,也是小的命里头招的,与公子无关。”

    治痹症的**位申德元自是知道,刷刷几下子,符老大背上已多了几枚金针。

    符老大心中暗叹,必定是运道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冲撞了刺猬神,今儿都被扎了好些针了,恍如刺猬一般,可不是得罪了刺猬神么。

    好不容易挨了一刻。那申公子伸手过来,将金针逐一去了。符老大暗暗活动,却不见双腿有起色,哭丧着脸正要询问。忽听背后那女子说道:“这般趴着只怕见不到效果,不如且扶起来看看。”

    这话自是对另一边的申德元说的,转眼便感觉两臂都被人扶住,却是要拉他起来。

    这姑娘娇怯怯的,那里扶得动自己,符老大转头正要出声。却正好见到那姑娘将一只手掌伸向自己的腰间,另一只手则扶住自己的右臂,拉动按压之间,只感到腰间传来一声听不见的“咔嚓”之声,各种不适竟然倏忽不见了。

    难道竟此好了?符老大一时不及多想,被扶站在地,低头看着自家的脚,轻轻活动了一下。

    居然真的动了!

    哇靠,符老大惊喜莫名,这失而复得,简直比天上掉下个大元宝还高兴!连忙将脚踝、膝盖、腰胯等处逐一活动了一番。

    都可以动了!

    符老大高兴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甚至忍不住轻轻跳跃了两下。

    毫无阻滞!真是太好了!

    只是走着走着跳着跳着,符老大渐渐觉得不太妙。

    很不妙的说。

    房门是关着的,屋里除了自己,只有王老先生、申公子和那位姑娘。

    这几位分别站在不同的位置。

    不过都目光炯炯地看过来……相当不善。

    “咳、咳……”符老大站住脚,干咳了两声,干笑道:“真是多谢申公子了,果然是妙手回春。回头等小的制块匾送过来……”

    说到一半,符老大想起来这位申公子似乎只是客串一把,刚才被葛姑娘扯过来的,那匾往哪儿送呢?

    王老先生满脸怒气,伸手冲符老大点了点,手指头恨不得戳到符老大脑门儿上去:“你刚才不是说没治好么?连路也走不得,扯着脖子那个嚎,非要一百两银子不可。如今你怎的连窜带跳就差上房顶了呢?”

    这不是高兴过头忘了那茬儿了么。符老大自然不敢如此说,眼神闪烁,如今看来,那一百两自然是不用再想了,重要的是如何脱身才好。

    视线扫过林慧身上,符老大猛地激灵了一下子。

    麻蛋,这次可是真真正正、正正真真是看走眼了!

    自诩“老江湖”的符老大,忽然想起了江湖上的“老话”之一:在外行走三种人不能惹:老人、孩子、还有……女人!

    为啥说这三种人不能惹呢?这三种人分明就是最好欺负的好吧。

    恰恰就因为这三种人看起来最弱,所以才分外不能惹。

    这么弱的人居然还好好的,没被不长眼的家伙们拍扁,说不定就有其独特之处。要么是抛出来的诱饵,等你吞了饵,后头的彪形大汉就出来了;要么身怀绝技深藏不露;要么身份特殊另有靠山,总之不是平常人就是了。

    这就好像现代的说法,地上若是红灿灿躺着一百块钱,必定有古怪啊。

    符老大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

    此处是闵家药房,王老先生的地头,自然对王老先生小心两分。那位申公子一看就是大家子出来的,也不敢过于轻看了。偏这女子穿得普普通通,一看就是平常人家的姑娘,顶天了也就跟葛姑娘的身份差不多,故此最是没在意。

    可是,若真是平常人家的,能随随便便拿出银票来,开玩笑似的“一两银子一针”?

    逗着玩儿呢,好吧。(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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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闲医介绍:
不论什么时代什么地方,想有钱又有闲,都很不容易的说。
为了方便行事,林慧为自己弄多了一个身份,对外用虚拟的男子身份,对内用真实的女子身份。可这一人分饰两角,难度实在不是一般的大。
好在咱有医术傍身,且游刃有余,打造闲适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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