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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舟行水上     极品闲医txt下载     极品闲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六章 曹乌龟和马脸怪

    辛太医心中一动,匆匆上前招呼了一声:“阮公公!今儿好天啊,您老居然过来走走。”

    说着不动声色地给阮公公手里塞了一块二两重的小银锭子。二两当然不算多,打听打听消息还是够了。

    “这是……往哪边儿去?”

    阮公公脸板的死死的,银子毫不客气地收了,却没什么笑模样,淡淡问道:“马御医的科房在哪儿呢?”

    这是指着和尚问秃驴。这太医院阮公公都不知道来过多少次了,怎会不知道马御医的地方?分明是借此告诉一声,这是要给马御医传旨了。

    辛太医觑着阮公公的死人脸,心中不觉大喜!太好了!看来必定是让马御医滚蛋的旨意!

    “哎呀,适才见到马御医往曹院判那边儿去了,并不在自己屋里。阮公公您稍等等,我去帮你叫他回来。”辛太医说着,也不等阮公公答话,便提起袍子,匆匆往曹院判方向而去。

    阮公公看着一路远去的辛太医,脸上却露出了古怪的一丝笑意。

    总有些人喜欢自作聪明。

    辛太医兴冲冲地走到曹院判的门前,一路走来,发觉有小小怪异之处。

    为什么是传旨给马御医,而不是曹院判呢?按道理来说,曹院判位置更高,更应该得到关注才对。若是要处置,也该先处置曹院判,或是曹马二人一同处置才对。

    马御医小小一枚御医,何德何能值得皇上单独传旨呢?

    辛太医的疑惑在曹院判的门前烟消云散。他顾不上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因为——屋里居然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声音啊!还不是一个人的。

    如果只是一个人的,还可以说是洪医士的,可如今分明听到几个人都在说话,只是声音参差听不太清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可是,曹院判和马御医被皇上赐下哑酒,是不可以说话的!他们抗旨!

    辛太医登时激动得手脚都顺拐了,右手和右脚同时冲曹院判的屋门而去。

    屋门只是关上。并没有栓死,“砰”的一下子大开,倒闪了辛太医一下,差点儿滚进门里去。

    坐在桌案后头的曹院判。和桌案前的马御医、洪医士都望了过来,不知道辛太医搞什么名堂。

    曹院判紧紧闭着嘴,并没有开口训斥,只是面带不愉目露凶光地看着辛太医。

    嘿,目露凶光有用么?辛太医撇了撇嘴。连拱拱手弯弯腰之类的表面文章都懒得做了,直接伸出右手,冲着曹院判和马御医连连点了两点:“你们,刚才说话来着!我在外头都听见了!”

    在座的三个人都显出被震了震的表情。门外居然有个辛太医,真是大意了。

    辛太医对这几位的表现十分满意,冷笑道:“你们竟然敢开口说话,将圣上的旨意置于何地!曹院判,你这缩头乌龟,在这龟壳屋子里龟缩了这么些日子,忍不住了是吧?”

    “马御医。这大概是你最后一次被称做御医了,咱就叫你一声御医好了。怎么?得了消息了是不?赶着带着心腹过来跟曹乌龟商量么?晚了!传旨的公公已经到了门口,让你过去!”

    啊哈哈,洪医士也就罢了,能冲之前压在自己头上的曹院判和马御医肆意叫嚷责骂,辛太医只觉得浑身舒泰。

    早知道能遇到这样的好事儿,刚才顺道将苗良国带过来就好了,能同时做个证见。再说,这样意气风发的时刻,没有观众真是爽感不足啊。

    心中正这么想着。眼角的余光瞥到有几位附近的太医渐渐聚了过来,大概是听到动静来看看。辛太医心中更加得意,赶紧昂首挺胸,做出没留意后面有人的样子。继续大声训斥道:“怎么不出声儿了?刚才不是在屋里说得很热闹么?难不成只能在乌龟壳里自说自话?怎的被撞破了,就都成哑巴了?”

    说着辛太医指了指洪医士,扬了扬下巴:“小洪,你来说!刚才曹乌龟和马脸怪都说了些什么?若是揭发有功,把你摘出去也没什么。”

    说完这一句,辛太医颇有直抒胸臆之感。每次见到马御医那张长长的马脸,都想叫他一声马脸怪,今日终于如愿以偿!

    洪医士的表情在辛太医看来简直就是惊慌失措,一会儿看看曹马二人,一会儿又转过来看自己,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到:“辛太医,您老误会了。”

    “误会?哈哈,没什么误会!”辛太医挺了挺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从来没觉得自己这富态的身材亦能如此有用,又将圆溜溜的小眼睛瞪得更加圆一些。

    “我刚才在外头分明听到三个人的声音,难道你们现在敢当面不认么?”对这个辛太医是很有信心的,若是没有洪医士在场,说不定曹马二人还真能矢口不认,耳闻这东西毕竟很难算证据,但有第三人在场,那就麻烦了。

    “啪!”曹院判怒气冲冲地拍了桌子。真是岂有此理,连只肥猪都过来叫嚣,难不成真当自个儿是乌龟!

    嗯?辛太医登时将脑袋偏过去几分,将耳朵冲着曹院判,做出等着曹院判发怒出声的准备。旁观的太医们也不觉走前了几步,这样的好戏,近些才能看得清楚、听得分明。

    只是曹院判还没开口,人群背后倒传来不阴不阳的声音:“怎么回事儿,这太医院改成菜市场了么?”

    众人回头一看,咝——阮公公和两名副手已经自行过来了。

    开口的正是副手之一,一名个头不高略有些溜肩的小太监。

    “哎呦,您怎的亲自过来了。”辛太医连忙赔笑着过来打躬行礼。“这不正要叫马……某人过去。谁知在下正好撞到他们竟然抗旨开口说话,故此耽搁了些。”

    辛太医再也不想称呼马御医了,反正这人也马上就不是御医了。阮公公真是太给力了,这个时候赶到,堪称大快人心。辛太医满怀期望地看着阮公公,等着他宣布对马御医的去职决定,自己好继续跟着踩上两脚。

    只是阮公公却一时没开口,目光在马御医和洪医士之间游移了一下。

    明白了!宣旨有宣旨的规矩,岂能马虎了事!辛太医立时冲马御医吼道:“阮公公过来传旨,姓马的还不快些过来,跪下接旨!”(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动手了

    马御医并没有依辛太医所言跪下,而只是走前了几步,来到阮公公面前,拱拱手笑道:“阮公公请了,可是有旨意?”

    阮公公先不满地看了辛太医一眼,这家伙上窜下跳实在是太烦人了。若说不懂规矩,最不懂的就是他了。

    回过头来,阮公公冲马御医点点头,当下朝南站稳,扬声道:“皇上口谕,马策之听旨。”

    这是代皇上说话的意思。这句话一出口,阮公公的身份立时变了,不再是个太监,而成为皇上的化身。

    马御医当下整了整衣裳,撩起袍子的前襟,跪了下去,应声答道:“臣太医院御医马策之,在。”

    此言一出,周围的太医们登时集体倒抽了一口气。马御医按理应该是“哑”的,不能说话才是,怎么会公然回话?这里必定有古怪啊。

    辛太医给阮公公那一眼看的有些不自在,避在一旁,心中还想着等阮公公宣完旨意,马御医没有御医职衔之后,该如何再羞辱一番。听到马御医答了一句,心中忽然升起不妙的感觉来。

    马御医既然敢当着阮公公的面开口,必定有所持啊。那岂不是说刚才所指责的种种,也许,可能,或者是错的?

    辛太医不敢往下想,眼巴巴盯着阮公公的嘴,一心盼望他说出自己期望的话来。

    阮公公不疾不速缓缓道:“上谕,听闻马策之潜心医药,得清音开嗓方一副,着进献内廷,不得外传!”

    说完这么一句,阮公公的身子转动了一下,不再是面南而立,这就表示传达给马御医的口谕已经结束了。

    马御医当然是叩首表示接旨了。

    随即阮公公的背脊也不像刚才那般挺得笔直,而是躬下身子,亲自将马御医扶了起来。冲马御医拱拱手。笑道:“佩服佩服,马御医医术高明,不但能自医,如今还可进献。这可是功劳一件,回头咱家要讨顿酒喝。”

    马御医连忙谦让道:“公公说那里话,此事还要仰赖公公。还请到我那边儿坐坐,这就写了给公公带去。”

    阮公公也没有推辞,当下跟着马御医而去。

    眼看他二人走了。众人“哄”的一下开始议论起来。

    “原来马御医能开口说话,是自家弄出了这个什么清音开嗓的方子。不知到底是什么名堂,连皇上也要指名进献。”

    “这个……应该就是哑酒的解药吧。”

    “解什么药啊,所谓哑酒都是没影儿的事,难不成你这做太医的还不知道么?”

    “不对啊,就算有这么个方子,这马御医怎的就敢自行用了?不怕皇上不悦?”

    “肯定是马御医不知走了什么路子,在皇上面前说了好话。什么清音开嗓方,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嘘——说话小心些。马御医既然有法子上达天听,保不齐还藏着别的路子。咱们外头说话去。”

    “……”

    众人议论归议论。但心里都跟明镜似的,马御医已经没事儿了,不光没事儿了,说不定还会逆袭。不止马御医,曹院判和他显然是一体,当然亦是无恙了。

    一时颇有几个人往曹院判身边围去,表示自家一向是支持院判大人的,只是之前院判大人不便开口,交流不畅,故此无法向院判大人表明心迹罢了。

    有意无意间。没有一个人搭理辛太医,仿佛那具站在中间的肥胖身躯是透明的一般。

    辛太医失魂落魄立在当地,只觉得背后冷汗涔涔而下,浑身冰寒刺骨。两眼一阵阵发黑。

    怎么会这样?阮公公不是应该来落井下石将马御医去职的么?怎的倒是要他进献什么方子?这……简直乱了套了!

    辛太医呆立半晌,好不容易才缓过神儿来,发现周围的人已经都不见了,只得垂着头,一步一挪往自己的科房走去,心头一片混乱。理不出个头绪来。

    好不容易挪到了门口,却见到苗良国正与洪医士在说话,嘀嘀咕咕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辛太医只觉得满腔恶气登时找到了出口,加快脚步三下两下走到苗洪二人面前,冷笑道:“你们在这里说什么?

    洪医士见辛太医两眼通红,显然神情不对头,赶紧退后了一步。他又不是跟着辛太医的医士,而且就在刚才辛太医大杀四方的时候,还冲洪医士发难来着,这时候若是再对上,未免无趣。

    苗良国给辛太医吓了一跳。

    其实刚才苗良国便听到那边儿的动静,远远地也看了一回,只是看不真切,故此见洪医士走过,便一把拉住打听打听而已。辛太医出了丑,洪医士不好直说,语焉不详地应付着,倒拖长了时间,被辛太医撞上了。

    此时辛太医忽然当面质问,苗良国一向是做小伏低讨好惯了,连忙陪笑道:“没说什么,只是如今天寒,跟洪医士探讨个补肝肾强筋骨的方子御寒。”

    医士之间,交流交流学术问题,合情合理。

    难为苗良国急急忙忙间想了这么个理由出来。只是辛太医如今最是听不得“方子”二字,登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扬起手来,“啪”!往苗良国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力道不小,苗良国给打得身子一歪,趔趄了两步,正好到了洪医士身边。洪医士连忙伸手将他扶住。

    苗良国瞪大双眼,实实不明白辛太医为什么动手。

    洪医士却觉得辛太医今日实在是太不像样了,在曹院判门口闹一场,弄得灰头土脸,回头肯定没完。回到这边儿,又寻衅打苗良国,忍不住开口劝道:“想来天气太过干燥,辛太医肝火旺了些,何苦动手打人失了体面,不如好生调养调养为好。”

    辛太医那里理他!在辛太医眼中,苗良国就是自己脚下的狗,想打就打,想踹就踹!

    见苗良国捂着脸还在发懵,辛太医走上两步,抬脚就踢了过去,口中骂道:“你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见你老师我吃了瘪,就跟着架秧子起哄想着改换门庭呢吧?!你以为往姓洪的身边凑就能分两口剩菜吃?美得你!”

    不想洪医士见辛太医又过来踢人,连忙拉了苗良国一把,这一脚便踢空了。

    辛太医大怒:“我教训自己人,关你小子什么事!”此时在他眼中,洪医士简直是曹院判和马御医二人的化身,扬手便是一巴掌,冲洪医士脸上而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热门人物

    “住手!”忽然有人大喝了一声,其声音之大,跟凭空打了个霹雳不相上下,将辛太医吓得一哆嗦,那手也就挥不下去了。

    扭头看时,呼喝之人居然就是跟着阮公公一道过来的溜肩小太监。想不到他个头不大声音着实不小。

    更让辛太医呼吸为之一滞的是,阮公公和马御医居然施施然就在后面。

    这两位不是已经走了,到马御医的科房去了么?怎的又回来了。

    那小太监喝了一声之后,便恢复人畜无害的模样,垂手站在了阮公公身后。洪医士瞄了瞄那微微躬着的身躯,十分怀疑这位除了嗓门大,是不是还很能打。

    “阮、阮公公。”辛太医终于从喉咙里憋了一句称呼出来。

    可惜阮公公连眼角都懒得扫他一眼,而是热情地冲洪医士去了。

    “哎呀,咱家来迟了!”阮公公夸张地扶住洪医士的肩膀,从头到脚仔细查看着:“有没有打着,可受了伤?”

    苗良国做旁边捂着高高肿起的腮帮子,唔唔连声,希望也能引起阮公公的关注。真正挨打的在这儿呢!

    如今他也想明白了,辛太医铁定完蛋,自己挨了这一巴掌,说不定是好事儿,成为受害者,总能划清界限了。

    可惜阮公公的注意力完全在洪医士身上,实在没找到任何受伤的迹象,便顺手给洪医士掸了掸肩膀上的灰尘,笑道:“你还要跟着咱家回宫去面圣,若是有了什么差池,可就不好交待了。”

    面圣?!那岂不就是要去见皇上?

    辛太医登时惊叫起来:“什么?这小子还要进宫去?他有什么了不起的,皇上要见他?”

    不得不说,今日连番冲击,辛太医如今的状态,跟神志不清也相差不远了,几乎就是凭着本能在说话行事。

    阮公公的脸色一分一分冷下来,脖颈缓缓地一寸一寸转过来。将脸扭向辛太医,声音尖砺,听起来宛如铁器摩擦,令人十分不舒服:“皇上要见什么人。难不成要你辛大人指点?”

    这句话字数不多,却是极缓慢说出来的,辛大人三字说得格外刺耳些,简直是字字诛心!

    辛太医也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被阮公公质问得满脸虚汗。顺着发角一滴滴落在地上,眼前金星乱晃,终于摇摆着瘫倒在地,随即连脑袋也栽了下去,却是晕倒了。

    说话间,也有不少太医围了过来。

    太医院里头,最不缺的,就是太医了。

    只是虽然有许多太医在场,却并没有人过去将辛太医扶起来看看,倒有不少人偷偷退后了几步。离这是非之地远些。

    阮公公更是对地上那摊肥肉懒得多看一眼,对洪医士笑道:“咱们快些走吧,皇上如今正在御书房,赶在午膳前晋见才好。不然等皇上用了膳,再歇个晌觉,那要等的时辰可就长了。”话间透着不动声色的亲近和体贴。

    洪医士自然不敢怠慢。皇上召见御医、太医都是常事,除了例行的平安脉,若是有医药相关的事项,都是找太医过去询问。相反,像院正、院判这样的人。其实主要是主持太医院的运作,医药方面的事情倒是不找他们的。

    而医士在太医院属于低级职阶,除了偶尔跟着太医同去之外,基本上没有单独面圣的机会。更何况是被皇上指名召见。

    眼看洪医士跟着公公们去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半晌,才有相熟胆大的上前,跟马御医询问。

    马御医此时显然心情极好。满面笑容,满嘴大牙露在外头,连长长的马脸都显得没那么长了,笑道:“前几日曹院判给洪医士委了个差事,让他过去给小林神医帮忙。如今差事办完了,皇上大抵是要知道详情,故此找洪医士过去问问罢了。”

    这下子引起的疑问更多了,什么差事这么重要皇上都要问起?若真的如此重要,为何只委了小小的医士过去帮忙?是不是这差事还有下文?后头有没有能像洪医士一般帮得上忙的地方?

    既然马御医肯答疑,大家也不客气,登时一下子围上前去,你一言我一语且是说得热闹。

    苗良国站在圈子外围,只觉得嘴里发苦,心里更苦。千不该万不该,那日小林神医过来,怎的就正好在辛太医屋里说话?结果顺着辛太医,踩了曹院判,推了好差事。这下好了,什么也没捞到就算了,还沾边儿挨了个大耳刮!

    辛太医还晕在地上,苗良国恶狠狠地偷偷在他肥乎乎的屁股上踢了两脚,转头自去了。

    当然最终辛太医还是被几个吏目扶了起来,灌了几口醒神的药汁之后送回家去。只是自此就称病,也不知真病假病,反正没有再在太医院露过面。至于其后因狂悖糊涂、不敬上司、凌虐下属、言语失仪等罪名被褫夺职位、追俸五年,连辛家一族都被他拖累得名声不佳,这些却是后话了。

    曹院判和马御医的成功翻身,其后几日,太医院众人将前因后果议论来议论去,渐渐发现了端倪——这事儿跟那位被称作小林神医的年轻医者林辉脱不了干系!

    虽说曹马二人自家守口如瓶,但他们被赐哑酒,据说就是因得罪了小林神医而起。后来峰回路转,竟然弄到了解药。皇上显然对此也是默许的,还派人过来要所谓的方子,其实不过是将态度明朗化罢了。

    而跟着马御医的洪医士因为给小林神医当了回助手,就得了面君的机会,从御前回来,更是立马升任了太医。这样的捷径,简直是令人羡慕嫉妒恨的样板!

    林林总总,若说小林神医在里头没牵扯,真是小孩儿都不信!

    再加上最近以日渐明朗的皇上背上生痈的说法,有点儿脑子的,略一推论,便得出了结果:小林神医极得圣眷,很可能会成为皇上御用的医者。

    大家追根朔源,小林神医乃是四皇子东靖王发掘出来的,而贾太医素来跟东靖王府走得近。一下子,连贾太医都炙手可热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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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面圣

    万始皇帝庄正山这阵子可没闲着,后腰上拳头大的东西简直是如跗骨之蛆,天天提醒着自己,必须尽早解决。见过洪医士,仔细询问了小林神医治病的情形之后,第二日便将林慧宣召了过来。

    林慧并没想太多,皇帝也是人,也会有术前恐惧症,肯定要多解释多安抚才行,就当是个麻烦的特殊老头儿便是。

    不过拜见皇上的繁文缛节实在太麻烦了,为了进一回宫廷,不说是沐浴更衣焚香礼拜也差不离,至少得好好收拾收拾。要是在宫里头被揭穿是女子,那可就大条了。

    见到皇上,林慧故意一本正经地扯了扯衣襟袖口,以示庄重,正无奈地准备行礼,却见皇上居然挥了挥手,张口说了两个字:“免礼。”

    免礼?太好了!林慧立即将刚刚弯了弯的膝盖直起来,改成躬身拱拱手,道:“多谢皇上。”

    旁边引导的太监和站在皇上身边的司仪太监都瞪大了眼睛。这人也太不客气了。

    从来皇上召见臣下,对有身份的重臣或是有意优渥之人,都会形式上地表示“免礼”。实际上并不会有人真的就此免礼,出于对皇上的尊重,都要坚持将大礼行完,至于是一叩首三叩首还是九叩首,就看来人的心意了。若皇上真心要免礼,会进一步让身边的太监过去扶住。

    谁知这位连官阶都没有的青年,听到免礼二字,居然大喇喇真的站着不跪了。

    这就好像某人送个红包来,要收的人客气一句“哎呀,不用了,咱们谁跟谁啊,不用送这个了”,结果某人就真的将红包装回了口袋里。

    令人瞠目的说。

    和太监们不同,万始皇帝倒没将这些放在心上。每天跪的人还少么?早就麻木了。他只是觉得这位小林神医确实有那么一点儿跟别人不同的地方:这位不怕自己。

    作为一名君王,手握大权。能够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决人生死命运,当然是很豪迈的。可是高处不胜寒,孤家寡人的滋味也并不是很舒服。

    想跟人说说话?好吧,别人当然不敢不奉陪。只是这些人都变着法子地揣测着自己的心意。顺着自己的意思说。这样还有什么意思?

    朝堂上的臣子们,会激烈的辩论,甚至分成帮派互相攻讦,看着他们为了某些空出来的职位,或是某种利益。吵得不亦乐乎,万始皇帝坐在高高的御座上,是看的津津有味儿的。

    可惜的是,他无法加入任何一个阵营。

    他是裁判。

    如果他愿意的话,甚至可以不理会下面任何一边的意见,做一名独裁。

    不过他更愿意推波助澜地让大家去争夺。

    所谓红尘,不过如此。

    后宫的女子们很多,随便想到任何一种类型,或温柔、或婉约、或爽朗、或妩媚、或娇弱、或明丽……,什么都好。总能找到那样的女子。

    可是这些女子简直比朝臣们更加不堪。朝臣们或多或少手上有着权柄,还有与皇上讨价还价的余地,而这些女子们,几乎都是完全靠着皇上的恩宠在宫中立足。

    一想到见到的女人,都是先见到她跪在地上之后只能看到的头发,然后才是垂着眼睛的脸庞,庄正山就觉得腻味。

    我不想看头发,也不想看乖顺的模样,我只想见到人!活生生有喜有怒有哀有乐的人!好吗?行吗?!!!

    还真不太行。原因你懂的。

    宫廷这座巨大的舞台,人人都带着面具。甚至包括庄正山自己。

    曾经郁闷之下处置了几个乖顺得让人烦的家伙。结果又得了“君心难测、喜怒无常”的风评。意思就是:都这么顺着您老人家了,居然还获罪,您也太难侍候了。

    看着阶下面色淡然、微微躬身的俊秀青年,皇上觉得心情大好。

    终于有个不怕我的了。

    皇上索性从御座上站起身来。沿着台阶走了下来,冲林慧笑道:“此处说话不便,咱们还是到书房去。”

    御座后面执拂尘的太监、执羽扇的宫女、并排站着的司仪、司礼两名太监都完全呆住了。

    这不合规矩!

    若是召见的人不合规矩,按制相应的司仪或司礼太监都可以直接出言训斥——总不能让皇上他老人家自己干这个。

    可如今不合规矩的是皇上本人!司礼太监僵硬地转了转头,看向侧边负责起居注的中书舍人。

    某些时候皇上行为不当,中书舍人可以规劝。言外之意。不听的话,这事就记入起居注啦。有些重视自己将来在历史上的记载的皇帝,就得因此多思量思量。

    不过那位中书舍人假装没看见司礼太监的眼神,自顾在起居注上记了一笔:召林姓医者晋见,上礼遇之,当庭免礼,降阶相迎。

    出了殿门,皇上拒绝了步辇的仪仗,带着林慧往御书房步行而去。

    此时雪后初晴,天色清朗,走走感觉还真不错。

    林慧前后瞄了瞄。就算是这样走走,皇上的排场也极为可观。前头有七八对宫女太监手执各色礼器前导,后头还有好长的尾巴,以太监和近身的官员为主。

    想想一个人总要有这么多人围着,其实也蛮难受。

    虽说人生寂寞如雪,当皇帝的,孤独多半儿挥之不去,想寂寞一下却还得另费心思。

    地上的雪早就扫得干干净净,在原本的青石板路上,另垫了薄薄的黄土防滑,走起来相当舒服。

    皇上一路走,一路跟林慧低声说话。

    当然主要是集中在病情上。

    这是林慧的强项,当下逐一将治疗方式、需要准备的人手物件、需要休养的时间等等叙说了一番。

    听着身边传来的清朗悦耳的声音,一样一样地跟自己解说,庄正山忽然想起了一个词:朗朗上口。

    虽然似乎不怎么对景,却就是有这样的感觉。看来这些东西对此人来说,真是烂熟于胸。庄正山微微侧过头,看向身旁侃侃而谈的年轻人,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赞赏。可是心思却从病情上蔓延开去,略略有点儿失神。

    对于医治这件事,庄正山丝毫不怀疑包括小林神医在内的所有人都会不遗余力。这些东西,自己知道固然心安些,不知道,也没有妨碍。

    作为一名成熟的政治家,当庄正山被称作皇上的时候,他很清楚,自己需要考虑更加复杂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谁合适

    到了御书房,全套人马都停在了外头。没有人反对皇上与林慧的单独会谈。毕竟事关龙体安康,皇上说不定要问些**之事,还是不要乱参合为好。

    林慧也做好了被深入询问的准备。

    皇上半闭着眼,含了一口茶在嘴里,一副享受的模样。林慧自然也不急,一边学着皇上的样子品茗,一边打量着御书房墙上的字画。

    精致的铜制仙鹤口中散发出龙诞香特有的香气,缭绕的青烟给静默的氛围染上少许轻松。

    “昨天孙尚志劝我早立储君。”皇上像个孩子似的,伸出手去拍打着不断逸出的烟雾,语气轻缓,好像在说的是明天穿什么衣裳合适这样的轻松话题。

    孙尚志?林慧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这位孙尚志应该就是头号权臣、通常被称作首辅的文华殿大学士,后头应该还有太子太傅之类的一大堆头衔。只是如今太子已死,不知道这些头衔是不是还在。

    怎么好好提起他来了?林慧随即反应过来,重要的不是孙尚志还是别的什么人,而是后头的“早立储君”。

    这也跟咱没关系啊。

    林慧扬了扬眉毛,决定做一名好的倾听者。

    皇上显然也没指望得到任何回答,他提起面前的短嘴儿西施壶,给自己的茶杯加了水。

    碧绿的茶水流畅地从壶嘴倾泻而下,清润的茶香登时散发开去。

    所谓西施壶,原名西施**,只因这茶壶的壶身圆润细腻形如美女胸**,壶纽玲珑如**前樱桃,故此得名。

    皇上伸出右手食指,指尖顺着这西施壶的肚腹轻轻滑动。

    壶中有茶,触手温热。真的仿如抚摸女子肌肤一般。

    自己这一辈子也不枉了。皇上心中感概了一声,别的不说,一个男人,不知曾抚过过少女子的娇躯。也算够了。

    “你觉不觉得,朕是个狠心的父亲?”皇上的视线从圆滑的茶壶上,转到了林慧脸上。

    哎,交浅言深哎。

    林慧错愕了一下。这种问题怎么答?怎么答都不对。

    幸好皇上的视线逗留了一下。很快收了回去,而且也没有催问她的回答。

    “朕的皇儿们,都不是省油的灯。”皇上絮絮地只管自己说下去。

    “朕……从前都很忙,并没什么时间陪小儿辈玩耍。直到他们大了,才看出心性来。”

    是。您一直忙着改朝换代,后来又得忙着坐稳屁股,可不是没时间嘛。林慧心里给皇上加了注解。

    “太子才干平平,偏爱自以为是,时时长吁短叹,觉得自己这太子当的日子太长了。”

    就是盼着您老人家早点挂了呗。这想法不奇怪,问题是居然让您老人家给发现了,这太子也够蠢的。这话当然不能说出来,林慧赶紧喝了口茶掩饰。

    “他因为心疾死在了朕前头,白发人送黑发人。朕居然不觉得十分伤心。”皇上说着皱起了眉头,自己分析道:”可能因为他出生之前,朕甚少与皇后团聚。太子的性情又跟朕完全不像,所以总觉得未必是朕的亲子。”

    呃。

    林慧忽然有点儿担心自己的命运。据说知道皇家**的人,都会被灭口。皇上您这么大嘴巴,真的合适么?

    “说起太子,自然会想起小三。”皇上的目光很空泛,似乎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

    “小三从小就是个胖墩儿,特别爱吃红烧肉。”难得皇上还能记住三儿子的小小爱好:“不过后来就学坏了。有定远侯那几个老家伙在背后撑着,手上有个神杀者。就当自个儿天下无敌了”

    “呵呵,”皇上显然在嘲讽自己的儿子:“还派人出来想暗杀朕。他跟太子一向交好,果然连手段也一样没用。最后还死在女人手里,倒是挺合适。”

    原来三皇子是太子党。林慧忽然冒出个诡异的想法。这三皇子和太子之死,不会都是面前这位皇上暗中使的坏吧?

    也不知皇上是不是猜到了林慧的想法,只管一路说下去:“他们以为朕是吃素的么?他们的兄弟们也是吃素的?幼稚!朕不过是让定远侯和他手下的神杀者老实点儿,呵呵,老大和老三就给干掉了。你看,朕的儿子里也有能干的。”

    能干是这样界定的么?皇家标准果然与众不同。林慧冲茶碟上的蜜饯海棠果和冰糖芸豆糕伸出手去。表示自己专注吃喝,什么也没听见。

    不过话说回来,被三儿子暗杀(不成功)一回,居然没有直接问罪,只是让三儿子的爪牙老实点儿,这皇上也不算太残忍。

    “剩下老二、老四、老五、老六和小七。”皇上伸出左手,扳着手指一个个数着,之后冲着自己的手指琢磨了一会儿:“你说,谁可以做储君?”

    林慧嘴里塞了两颗蜜饯,冲皇上晃了晃脑袋,表示开不了口。

    您老人家继续自言自语好啦。天知道谁适合做储君。

    这次皇上却不说话了,也捻起一枚海棠来吃,显然是铁了心要等林慧表达意见。

    这海棠果酸甜适口,味道还真不错。

    又连着喝了两口茶,林慧想了想,算了,反正皇家秘闻已经听了一耳朵,早就到了该灭口的级别,就算再跟皇上老头儿聊聊天,估计也增加不了多少风险。

    “这个么,照我看,可以有两个法子。”林慧也学着皇上,做出琢磨的表情来:“一个,皇上若是舍得,就如苗人养蛊,让他们自己争去,谁能力压他人,那这个最强的,就是合格的储君。”

    “嗯,只是这样的话,也许朕又会有丧子之痛。”皇上很聪明,思路也很敏捷,只是声音平静得仿佛不是父亲在谈论儿子,而是棋手在谈论棋局。

    林慧点点头:“皇家血脉自然珍贵,如今皇子只有五位,就皇族而论,实在不算多。所以,我能想到的第二个法子,就是皇上划下道来,让皇子们按您的规矩争先,不得自相争执,如此风险就小了。”

    “就好像您立个规矩,谁跳得高就是谁,那大家就努力去跳得越高越好,不好好跳去阻碍别人跳的,取消争夺资格。类似这样。”林慧打了个比方。

    皇上若有所思地看着林慧,没有说话。(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跟我没关系

    林慧给皇上看的心里有点儿毛,虽然并没有什么王霸之气外放,但给人盯着总是不怎么舒服。

    “说起来,你还是老四荐上来的。你是不是觉得,若是朕订下规矩来,老四必定能脱颖而出?”皇上漫不经心地追问了一句。

    林慧摇摇头,不过并不急切。这样的事情,并不是用激烈的姿态就能表示明白的。

    “皇上几位皇子,我只见过四爷和六爷,那里就能知道谁能胜出呢。再说,更加无从得知,皇上在意何种品性,会用什么标准挑选太子。”

    “唔。”皇上意味不明地唔了一声,忽然又问道:“朕适才说起,老三曾经试图弑君,不过朕并没有追究他本人。你说,朕是不是姑息他了?”

    林慧奇怪地看了皇上一眼,三皇子人都挂了,还谈什么姑息。

    “为了帮助太子登位,不惜弑杀君父,说明三皇子野心很大,也狠得下心来。这样的人物,也可算是帝王心性。”林慧实事求是地评论道。

    说着忽然心中一动,又想起一个念头来,顺口补充道:“而且之所以不成功,说不定是三皇子故意为之。所谓辅佐太子,不过是表象,刺杀君父,也只是取信太子的方式而已。三皇子自己才是有心觊觎皇位之人。若是当真刺杀成功了,岂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三皇子不取也。”

    啪!啪!

    皇上居然鼓起掌来,笑道:“不愧有神医之称,果然三下两下便能找到症结所在!”

    说起故去的儿子,您老人家还能笑得出来,果然能干皇帝这工作的都不是一般人。

    反正话都说道这份儿上了,林慧索性多问了一句:“四爷遇刺,是不是也跟三爷有关?”

    自从听说三皇子跟神杀者的关系之后,林慧便有这样的怀疑。之前因为三皇子已故,事情想不到他头上去。后来仔细想想,若说是三皇子安排下的先手。也是说得通。

    “对,都是老三干的。”皇上爽快地认可了林慧的看法:“真是可惜了,朕这几个儿子里头,老三性情跟朕最为相像。”

    “像么?听说三爷惑于妇人之言。以致招来杀身之祸。能被妇人左右,与皇上相去甚远。”对这位三皇子,林慧的印象可不怎么好,并不想顺着皇上说他的好话。

    皇上抬头看了林慧一眼,再次确认这人真的不怕自己。

    “你何妨说说看。谁最有希望继承朕的大位?”

    “不知道。”林慧摊了摊手,说了句大大的实话。“而且老实说,这事儿跟我没什么关系。不论谁做皇上,我都只是做我想做的而已。”

    “更重要的是,我觉得皇上圣寿悠长,完全可以慢慢选。如首辅大人担心万一之事,皇上也不需要匆忙选立储君,完全可以用密旨指定人选,如果无恙,便将密旨毁去就是。”

    听了林慧的话。皇上双眉紧锁,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过了好半晌,细微如自言自语的声音才重新传了出来:“二皇子嫡出,如今又是最为年长,似乎名正言顺应为储君。”

    “嗤——”林慧对这种矫情的说法不屑一顾:“话语权永远掌握在强者手上。皇上真心要立那位皇子为储君,还怕找不出理由?”

    “话语权永远掌握在强者手上?”皇上不自觉地重复了一遍林慧的话。

    茶壶已倒空。

    茶盅里的茶也喝完了。

    林慧觉得自己该走了。

    皇上对林慧提出的告辞装聋作哑,算了,这小子不懂规矩,原谅他好了。

    那有被召见的人自己要离去的!都是皇上召对完了。主动放人走的。

    皇上伸手从桌案下头的柜子里拿出一只小瓷瓶来,倒出少许药液,在太阳**和耳后都擦了些,笑道:“说了半晌话。人都没精神了。这个倒是好东西,有时候擦擦挺提神的。”

    林慧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这个不是驱风油么?白木堂的人还挺有本事,不知走了什么路子,这么快连皇上都用上了。

    皇上却将那小瓷瓶冲林慧推过来:“你看看吧。这个朕让好几位老太医看过,想让他们弄明白是怎么做出来的。呵呵,结果忙活了半天。连里头有些什么药都没整明白。”

    林慧僵了一僵,试探着问道:“皇上是想让我研究这个么?”

    “噢,不是。”皇上很随意地答道:“只是看你年纪轻轻的有点儿本事,不要把尾巴翘到天上去。让你知道知道,这世上能人多的是,即便这么一个小小的瓶子,都能有许多玄妙在其中。”

    “是。”林慧干笑了一下。这个还是不要揭穿的好。就让皇上得意一下又何妨。

    见到林慧面露尴尬之色,皇上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觉得终于让这小子吃了个瘪,不由心下大畅。

    看看天色近午,皇上将话题转回到自个儿的身体上头,又询问了几个治疗风险的问题,便放林慧走了。

    林慧走到门口,回头望了一眼。这一眼大概属于失仪的范畴,不过林慧早已不理会这些了。她觉得今日皇上不怎么像高高在上的君王,更像街坊邻舍之中,为争家产的儿子们烦心的老头儿。

    皇上仍然坐在书案后头,也正望着林慧方向,二人四目相对,皇上忽然微笑了一下。那笑容,果然不属于君王,而只是一名老者。

    林慧出了御书房的门口,却见到今日一直未曾露面的童公公在外头,看架势显然在等自己。

    童公公带着林慧,沉默地走过侯在御书房门前长长的仪仗队伍,向着出宫的西门走去。

    林慧其实正好有事儿要找童公公,不过只管往前走。这时候先开口就落了下乘,反正童公公肯定会忍不住的。

    果然,没走多远,看看周围没什么人,童公公便低声问道:“上次你要两百两银子,已经让人给你送去了。那药膏……什么时候有?我手上可不多了。”

    声音中透着热切。

    才拿去不少,这就说手上不多了。用得相当快。

    “有了银子,东西是弄回来了,只是如今手上事情多,一时没功夫整这个。”林慧故意不耐烦地答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笑容

    “你手上能有什么事儿?!”童公公显然怀疑林慧在推托:“谢超吴邦都治完了,也没有新的病人要处理。不过就是准备准备给皇上治病,还不至于这么点儿功夫都抽不出来吧?你还是不把咱家的事情放在心上。”

    “呵呵,怠慢谁也不能怠慢童公公您哪。”林慧随手送上高帽一顶:“太医院的曹院判和马御医也得多谢您呢。若不是您帮着说话,哪能这么快就翻身。”

    童公公毫不客气地接受了这件功劳。虽然曹马二人的事情,应该算是皇上和小林神医之间的交易,但童公公作为中间传递消息的人,也是功不可没。

    同样的事情,早一点儿和晚一点儿,差得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同样的话,这么说和那么说,后果可能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即便当朝首辅,见到皇上身边没品阶的小太监,都是客客气气的,更别提对童公公这样的大太监了。

    凡是能走近皇上身边的人,成事也许不足,败事却是绝对有余的。有意无意说上两句,都够人喝一壶的。

    “最近主要在为我的小妾烦心。”林慧做出推心置腹的模样来:“童公公你也知道,我跟四爷,不过萍水相逢,赶巧儿他在南邬城养伤,找了我去医治而已。谁知到了京城,却因此惹上了麻烦。”

    童公公先是阴阴地笑了两声:“你还娶什么小妾?!是看连太监都在宫外头娶老婆养儿子,所以也弄上几房装装样子罢。”

    这位就这么肯定咱是天阉么……林慧抬头看看天空,实在是无奈啊无奈。

    “行了,行了。你拐这么大个弯子,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让咱家帮你解决这个麻烦么?直说不就是了,能有多大点儿事。”不愧是皇上身边的老人精,林慧的心思根本瞒不过童公公。

    “是这样,”既然童公公主动开口了,林慧当然顺杆爬了:“我这个小妾是堂子里出来的清倌人……”

    林慧将小凤仙与青凤门的纠葛说了一番。

    “想不到这江湖的水这么深。”林慧抱怨道:“明明已经赎了身子的,还要派人来指使。偏生还是要去四爷府上。早知如此,这样出身的人我可是不敢要的。如今却是晚了。”

    “前一阵子找了个借口,让那小妾在四爷府上借住着。先将青凤门的人拖着,只怕还有后命,故此这阵子都在想法子托关系,跟青凤门说个人情,让他们放手。那怕给些银子也好。”林慧故意将语气放软,做出怕事的样子来。

    童公公对青凤门的手法毫无吃惊之意,冷笑道:“若是给银子就能完事,那青凤门还有什么用?!”

    林慧挑了挑眉毛,奇道:“这些江湖门派,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挣钱?再说,我能拿出来的,也只有银子了。总不能真让我那小妾帮他们做事去。”

    童公公停下脚步,上下扫了扫林慧。嗤笑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怎的如此天真。青凤门若是只为银子,他们手上那么多姐儿,难道挣得少么?自然还得帮着上头干别的!不然人家罩着他们干什么。”

    “上头……?”林慧犹犹豫豫地追问了一句。

    童公公却仿佛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根本不理会这个问题,随口道:“得了,这事我给你弄干净就是。不管是谁,要往四爷身边安插人,难道还安插得少了?就算你送个小妾过去,又顶什么用?当四爷是傻的么。”

    居然这么爽快?!林慧赶紧投桃报李。表示既然不用再为此事奔波,那么马上腾出手来就给童公公炼制药膏。

    这下万事大吉。童公公的老脸居然还能笑成菊花样,实在让林慧吃了一惊。

    二人边说边走,脚程实在……很慢。

    转过延熙殿。顺着朱红的宫墙又走了一程,左手边的宫道上忽然出现了小小一队人。

    不过是一名宫女在前,免得路上有湿滑之处。中间一名宫女扶着一位主子模样的女子,后头跟着两个小太监而已。

    童公公不在意的看了一眼,马上说了一句:“是个才人。”

    这样的小主,宫里头有好几十。童公公对各色妃嫔的服色和出入仪制都清楚得很。

    像这样别说步辇。连滑竿似的软轿都没一顶,只有两名宫女两名太监跟随,乃是才人的标配。

    只是,走在中间的才人小主,见到童公公和林慧,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她这一停下来,扶着她的宫女和后头的太监自然也停了,走在前头的宫女却仍是走出去好几步,发觉没人跟上来,才疑惑地也停下脚步,两头张望,不明白为什么要停下来。

    按宫里的规矩,无论道路宽窄,低位份的小主,遇到皇上的仪仗或是高位份的妃嫔,都要停下主动避让。若是级别相差得远,按制需要跪见的,还得跪在路边儿,等人家全部人马都过去了,才能起身继续前行。

    不过主子就是主子,小主也是主子,毕竟是皇上的小老婆,身份多少总是有的。对宫女太监等人,即便是级别甚高者,也不需要避让,路宽的,各走一边,路窄的,多是奴才相让。

    当然,懂事儿的小主们,对有头有脸的女官太监们,都是极其客气的,当真遇见了,还得顺手给个荷包什么的拉拉关系,根本不会摆架子。

    前导宫女认得童公公,却不认得林慧。见到这两个人,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坏了,贪近路走到这边儿来,居然遇到了外男!

    严格来说,后宫只能有皇上一个男人,以保证皇室血脉的纯洁。

    只是宫城毕竟是分成两大部分,前半部分是行政区,朝会的德阳殿、廷议的乐安宫等等,都是在前面,而后半部分则是皇上和后妃们的起居之所。

    御书房是个比较特别的地方,虽然属于后宫,但皇上也时不时在其中召见臣属——这些臣属当然是男子。

    故此比较自重的妃嫔,一般白天是不到御书房附近的,免得遇到外男。虽说外男肯定不是一个人,宫规绝不会允许任何一名男子在宫里头独自乱窜,但如果能不碰上,自然是最好的。

    那一队人忽然停了下来,林慧不免转头看了两眼。

    站在中间的,按童公公所说的,应该是某才人,站得稳稳的,目光死盯着林慧的脸,忽然展现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个笑容灿烂而美丽。

    林慧只觉得毛骨悚然。

    皇上的小老婆冲自己笑,绝对没好事!(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谢才人

    由于距离稍远,加上老眼昏花,童公公错误理解了那个笑容的对象,以为那个才人想讨好自己。

    “嗤,又到这附近来遛弯儿了,大概是想着说不定能正好碰上皇上。”童公公的语气之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这样的手段,在宫里头,实在是太低级了。

    “偶遇”这种事儿,对十几岁的年轻皇子们也许有用,但对于如今的皇上,早已“被偶遇”无数次了,又怎么会有用?

    再说,即便是玩偶遇,至少也拿点儿道具,摘个花儿啊什么的——虽然大冬天的找到花儿挺不容易,表示自己是出来干别的,那才叫偶遇嘛。

    直通通地走过来,这也太假了。

    那小小的一队人,在中间那位才人的示意下继续前行,不久便与林慧和童公公二人迎面交错而过。

    “童公公。”才人小主略带矜持地打了个招呼,视线却越过童公公,有意无意地在林慧脸上停留得更久。

    童公公点点头,表示听到了,但并没有开口。像他这样身份的大太监,当然用不着向一位小小的才人行礼,随即与林慧扬长而去,丝毫没有将这人放在心上。

    林慧倒觉得这位才人的情形怪怪的,冲着自己又是笑又是看的,偏偏又明明不是勾引的意思,简直是怎么想怎么古怪。

    “那位是……?”还是先问清楚是谁比较好,心中有数。

    “哦,那是入宫不久的谢才人。”童公公玩味儿地笑了一声,对皇上小老婆好奇的男子多的是,敢当面打听的倒很少。“是谢贵妃的侄女,如今就住在麟清宫的偏殿里头。”

    童公公口中的谢才人,木然机械地跟着前导宫女往前走,伸手拢在袖中,死死地握着,勉强维持着仪态。只是显然神不守舍。不知想些什么,连前导宫女忽然停了下来,一下子跪在地上都没有留意。还是被旁边扶着手臂的宫女拉了一把,才发现了异常。

    原来已经走到了御书房附近。前面衣衫灿烂人影瞳瞳的,应该是金妃的仪仗。

    金妃就是姓金,乃是鲜卑族进奉的美人儿,原本只是个贵人,因容颜出众很是有些帝宠在身。后来又生了六皇子。母以子贵,渐次晋位为妃,不过并没有得封号,只是以姓称之。

    没封号的妃也是妃,比才人高了好多级。

    谢才人在宫女的拉扯下,匆匆跪了下来。

    低级小老婆要跪高级小老婆。

    没办法,外朝的臣子们有官阶,内院的老婆们也有等级。所谓皇家尊严,就是如此。

    跪就跪吧,谢才人死死咬住下唇。口中感到丝丝带着咸味的血腥气,应该是咬破了。

    可是金妃的仪仗并没有途经而去,反倒停了下来。谢才人不敢抬头,只看着眼前许多形形色色的鞋子和衣衫下摆来来去去,有宫女的,也有太监的。

    这些人应该是在服侍金妃下步辇。

    高级小老婆的待遇自然好些,妃子们都有自己的步辇,避风温暖,还有人抬着走。

    又过了好半晌,谢才人觉得膝盖在冰凉的地上已经差不多要失去知觉了。忽然感到衣袂带起的凉风,却是有几人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有几双鞋子都是一样的黑面五福纹饰,这些是大宫女——小宫女的鞋子不能有装饰。

    一双紫红蜀锦绣石榴花的宫鞋,在姜黄色马面裙的遮掩下。只能见到半只鞋尖,停在了谢才人面前。

    谢才人俯首叩下头去,称呼道:“妾身见过金妃姐姐。”

    “呵呵,姐姐?”头上传来的声音充满嘲讽之意:“上次见到你,你还管本宫称作娘娘呢。若是按辈份,管本宫叫姑姑才合理。谢云芝也真舍得。这么年轻的侄女儿,也要弄进宫来,住在自己的偏殿里。以为这样就能留住皇上么?哼!”

    谢才人一声不吭,只是将头俯得更加低些。虽然进宫的时间不算长,不过谢贵妃和金妃不对付,这是宫中尽人皆知之事,谢才人当然也知道。

    “把头抬起来,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谢才人直起腰,只觉得这样子膝盖愈发疼痛了,而且刚才俯首的时候,头上的一只钗子居然松了,叮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直起腰视线好了许多,只见面前的宫鞋忽然向后退去。

    金妃退后了几步,一脸嫌弃,冲身旁的大宫女扬了扬下巴:“你去,教训教训她。”

    那宫女立时上前来,冲着谢才人的脸,左右开弓,连抽了七八下。

    力气并不算大,只是五指并拢招呼上去,抽得啪啪的响声很响。

    “谢才人,你知罪么?”那宫女打完了并没有退回去,而是站在一旁,冷冷地问道。

    “不……不知。你为什么打我?!”谢才人几乎给打蒙了,不是疼痛,而是极度的羞辱,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狠狠吸了好几口气,冰冷的寒气充斥胸腔,才勉强回过气来。

    那宫女反应极快,马上走上前去,狠狠地又抽了几巴掌。

    这次不仅是声音大,力气也加大了,谢才人的两颊以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还不知罪么?”那宫女这次没有退后,就站在谢才人面前,一副随时继续动手的架势。

    “知、知罪。妾身知罪了。”谢才人强忍着眼中的泪水,低声认罪。

    “既然知罪,那你自己说说,你有什么罪?”那宫女往侧边避让开去,让谢才人冲着金妃认罪。

    可是……实在不知道是什么罪啊……谢才人惶然地往左边扶着自己的宫女看去,希望多少得点儿提示。

    没有,没有提示。同行的宫女直接俯首在地,根本没看到谢才人看过来的目光。

    半天没开口的谢才人,不出所料的又被抽了。

    啪!啪!

    “见到金妃娘娘仪仗,不及时跪倒避让,此罪一。”

    那宫女显然极有经验,一边不紧不慢地动手,一边数落着谢才人的罪名。

    啪!啪!

    “金妃娘娘问你名字,怠慢不答,此罪二。”

    啪!啪!

    “钗环不紧,在娘娘驾前失仪,此罪三。”

    啪!啪!

    “连自己犯了什么错儿都不知道,宫规不熟,此罪四。”

    啪!啪!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不知罪还要装知道,此罪五。”

    啪!啪!……

    这次足足抽了二十多下才停下。(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羞辱

    这名打人的宫女,估计是金妃身边专门干这个的,技术还真不错。双掌都是准确地打在谢才人的双颊之上,眼眶啊,耳朵啊,下巴啊,统统没有波及。

    而且前后加起来三十多快四十下打完,绝没有破皮流血的惨象,两颊十分均匀地红胀起来。

    “怎么?你不谢恩么?”那宫女一边质问,一边打量着谢才人的脸,似乎在盘算着还能在什么地方下手。

    谢才人瑟缩地往后缩了一下身子,费力地张开嘴,一丝血迹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妾身知罪了,谢金妃娘娘教训。”

    话说得十分艰涩。俯首在地的谢才人只觉得从头到脚被愤怒填塞得满满的,几乎忍不住想要跳起来,冲金妃那得意洋洋的脸上也来上几巴掌。

    不过心底尚存的理智却是清楚知道,这样的做法是没用的。别说双膝冰凉刺痛,根本跳不起来,就算能起来,不等自己的手指尖儿碰到金妃的汗毛,就会被一大堆的宫女太监拦下来。

    胆敢对高位分的宫妃动手,那结局,绝不是掌几下嘴的事儿了。

    “让她在这儿跪一个时辰,好好反省反省。”金妃轻飘飘地留下一句话,被众人簇拥着去了。

    谢才人看着金妃的背影,只觉得心底一阵阵的绝望。

    金妃打自己,当然不是为了所谓的一二三四五样罪名。巴掌打在自己脸上,其实更是打在谢贵妃的脸上。

    难怪进宫之前,母亲千叮咛万嘱咐,在宫中务必慎言慎行。

    如今事到临头,才知道为什么在宫里,人人都是如履薄冰。

    稍有不慎,就会被拿捏住,往死里教训。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主子被罚了,跟着的宫女太监们也都在谢才人身后陪着跪着。

    这么几个人,就在御书房不远的地方跪着。当中一名小主两颊通红显然被打过,还是挺醒目的。

    不过无论是静静侯在外头的皇上和金妃的仪仗人员,还是本就在御书房周围当差的侍卫宫女和太监,抑或后来走过的抬着御膳的太监队伍。都好像没看见他们。

    太常见了。

    高级小老婆欺负低级小老婆,不说天经地义也差不多。

    再说,谁知道将来谁在上谁在下?

    宫廷重要的守则之一,就是该听不见的时候,一定听不见;该看不见的时候。也一定看不见。

    要是多看了两眼,让谢才人记住了,将来有一天她翻了身,那岂不是要倒霉?

    并没人给看着一个时辰什么时候到,谢才人自己估摸着差不多了,或者说,只多不少了,才艰难地吩咐两名宫女扶自己起来。

    大家都在凉地上跪了这么久,要起身还真是不容易。

    两名宫女挣扎了爬起来,要去扶谢才人。偏生两人都是一样的膝盖疼痛两腿酸软,根本用不上力,好半晌才终于将谢才人弄起来,忙乱着拍打裙子上沾到的污迹。

    御书房那边却又传出了动静。

    谢才人立时就重新跪了下去。

    刚因为怠慢挨了打,可不能再给人把柄了。

    这次却是皇上和金妃一道出来了。看来金妃之所以到这边儿来,是被皇上传过来一起用午膳。

    大概是刚用过膳的缘故,皇上冲身边服侍的太监说了两句,那太监便让步辇撤了下去,只有几名得用的人,跟着皇上和金妃遛弯儿。

    谢才人的位置实在太近。皇上想看不见都不行。

    只是谢才人被打得皇上已经认不出来是谁了,又跪了这么久,人都快冻僵了,嘴唇哆嗦了半天。勉强说了几个字,意思是给皇上和金妃请安。

    皇上刚露出有点儿奇怪的表情来,金妃便抢先说道:“这是个才人。刚才见臣妾过来,居然不赶着避让,问她话也不好生回答。臣妾一生气,就罚了她两下子。”

    “哦。”皇上的脚步在谢才人面前停了一下。并没有多看两眼,当即走了开去,随口道:“大概又是个想见见朕的。你要罚她,何苦在这路上,给人见了说你严苛。让她到静心宫领几板子就完了。”

    谢才人半张着嘴,无法相信自己耳中听到的话。

    皇上怎么能这么偏心!

    金妃却立时娇笑道:“皇上说的是,臣妾知罪了。”说着回头冲后头的宫女吩咐道:“没听见皇上的话么?御书房这样的地方,是闲逛之所么?把她弄到静心宫去,领十板子!为后来者戒!”

    这不公平!谢才人满腔愤懑,却无从发泄,被一名大宫女指挥着两名强壮的太监,捂着嘴硬拖到静心宫去了。

    静心宫可不是静心休养的地方。这是专门处置宫女太监和低位份的小主的地方。

    凡是情节轻微、罪名明确、处置简单的,就在静心宫;若是复杂些的,视具体情形,就要由内务府乃至慎刑司接手了。

    静心宫在外头看起来,和一般的宫室没什么大不同,只是位置偏僻些而已。只是一进去就让人觉出异样来。

    院子里是跪着等着挨罚的,男左女右。

    正殿是行刑之所,大门敞开,以便监察。两侧的宫室则是养伤之用。

    谢才人几乎快要晕去。她想起了宫里处罚的规矩。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传下来的规矩,太监们挨打,可以穿着衣服,还可以叫喊。而宫女们挨打,却是要跪在特制的刑凳上,下衣尽去,极尽羞辱,而且还不许喊叫。

    所以院子里头,宫女的人数明显要比太监少得多,只有三四个。显然宫女们更加害怕责罚,都小心当差。

    小主会和宫女同等待遇么?谢才人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又惊又怕,虽然明知无用,还是再也硬气不起来,忍不住对跟在后头的金妃的大宫女哀求起来。

    只是那宫女充耳不闻,只管催促太监们快点儿。

    见到一位小主被拖了进来,满院子的人都看了过来。正在行刑的两名粗壮老宫人立即加快了速度,三下两下办完了,杖下的宫女也顾不得疼痛,赶紧将被撩起来的裙子放下来,匆匆磕了个头,掩耳盗铃地拿袖子遮着脸,一瘸一拐地下去了。

    “快点儿!”金妃的宫女催促道:“来人服侍谢才人!赏十板子!”

    谢才人很快就明白了——小主并没有优待。或者说,除了优先这一项之外,没有优待。

    等谢贵妃得了消息赶过来,谢才人早已捱完了两寸宽的朱红杖,被扔在一件宫室里头“休息”。(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交流

    谢贵妃面色阴沉地坐在塌旁,看着连羞带疼把头埋在枕头里的谢才人,轻轻叹了口气。

    “行了,已经这样了,把脸藏起来有什么用。”谢贵妃的声音清冷之中带着两分凶狠:“自己起来!好好收拾收拾走出去,让大家都看看,你还好好的!要把你打下去,这点子小事儿可不能成。”

    谢才人茫然地抬起头,好像不认识自己的姑母了。

    从前时不时的进宫来陪姑母消遣,在自己眼中,姑母从来都是面带得体的笑容,说起话来雍容轻缓。既使在宫中身居高位,也绝没有借势压人,总是让人有入浴春风之感。

    这个对自己没有丝毫抚慰和怜惜的冷酷之人,是谁?

    谢才人的呼吸急促起来。

    言语如刀。

    可是,似乎说得对呢。

    谢才人强忍着身上的痛楚,慢慢挣扎着趴着往后爬,直接从榻上滑下,站到了地上。

    先翻身坐起来这样的动作,还是算了。

    守在门口的宫女动了动,看到谢贵妃的表情之后,又都识趣地停住了脚,打消了搀扶谢才人的念头。

    谢才人只觉得身后从后腰到大腿,恍如针扎的一般,整个人如风中树叶,摇摇晃晃抖了半晌,终于稳了下来。

    伸手抻了抻衣裳,谢才人吩咐了一句:“给我挽好头发。”

    这次谢贵妃没有制止宫女的意思。

    终于收拾停当,谢才人缓缓走了出去。

    静安宫中,该进行的事情还在一个一个的继续,但自从谢贵妃进了左边的一间宫室,众人的目光都一直有意无意地飘向那边。

    没有让搬春凳进去抬人,也没有健壮的宫女进去搀扶。

    谢才人出现在了宫室的门口。

    一个人。

    宫女们都被谢才人挡在了身后。

    门外的光线明显比门里强上许多,谢才人微微眯起眼睛,认真地看了看正殿方向。那两名负责行刑的宫人没来由地觉得冷了许多,赶紧低下头,将手中的宮杖往跪趴在刑凳上的宫女身上招呼过去。

    谢才人仍然眯着眼睛。目光在院子里打了个转,停在一名站着的宫女身上。

    准备挨打的宫女们都在院子里跪着。站着的这位,正是金妃指派过来的,一直没有走。大抵是留下来看看后续的情形。

    那宫女倒是反应极快。见谢才人看过来,立即便跪了下来,还垂下头去,做出极恭谨的样子来。

    宫廷里,最不值钱的东西。大概就是膝盖了。

    之前那宫女是受金妃指派,而且有皇上一句话在那里,拿着鸡毛当令箭,并不需要对谢才人客气。但如今差事已经办完了,宫女见到小主,当然得行礼。

    虽然按宫规,对小主并不需要跪拜,但半蹲身行福礼,若是对方有意为难不让你起来,简直比跪着还难受。何况谢才人身后。就是谢贵妃。想不吃眼前亏,就不要心疼自己的膝盖!

    谢才人闭了闭眼睛,咬着牙向前走去,除了慢了点儿,看起来和平日无二,完全看不出刚挨过打。

    被别人扔在地上踩得稀烂的面子,只有自己才能捡回来。

    谢才人的眼底闪过凉凉的冷色。

    金妃。你等着。

    离开宫城,林慧觉得似乎天都高了几分,呼吸也顺畅了不少。难怪那个地方长命的人不多,实在是隐形的压抑啊。

    林慧不算很意外地见到麦先生正在等着他。王通译则带着几个人。搬了好些坛烈酒,并将林慧之前在四海驿馆附近买的东西都一道运了过来。

    麦先生穿着标志的一身白。没了身前血迹斑斑的皮围裙,看起来养眼许多。不过为了让白色保持白色,林慧只好又弄了一件罩衫给他。才开始处理那些烈酒。

    酒精是非常有用的东西,林慧很希望能通过麦先生推广得快一些。

    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如果麦先生肯出面不遗余力地推动酒精,林慧丝毫不介意将具体的方法让他知道。

    厨娘们听话地让出了厨房的火炉子,好奇地在一边儿看着,到底这么些爷们要捣鼓啥。

    提纯是件费功夫的事情,林慧按部就班地一边操作。一边跟麦先生讲解,然后便让厨娘们看着,自己则带着麦先生去研究阿三铺子里头那些黑乎乎的块块了。

    听说曼陀罗可以有麻醉的效果,麦先生的眼神亮得可以点燃灯火。

    虽然林慧一再告诫,这些阿三铺子里头的曼陀罗膏年头不是一般的长,效果待定,但丝毫不能干扰麦先生的热情。最后林慧也只好无奈地分了些给他自己研究去。

    反正不成功的话,最多也就是和之前一样,让那些海员们疼痛一番罢了。林慧自我开解道。

    没法子。医学之道,需要很多小白鼠。

    直到黄昏时分,麦先生和王通译才带着新提纯出来的两瓶酒精和小半箱曼陀罗膏,心满意足地告辞了。

    麦先生临行犹豫半天,还是从怀里拿出了一包东西。

    “林,这个据说是一种特别的种子,长出来之后会有漂亮的红色果实。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弄到一点儿,这是其中的一半,送给你作为礼物!”麦先生说得还真是挺诚恳。

    小气的老外。林慧在心中不以为然。真是礼物的话,应该进门的时候拿出来才对,临走才掏出来,分明是今天收获不菲,实在不好意思罢。

    林慧客气地谢过,接了过来,随即惊喜地发现,这小小的颗粒,似乎是辣椒种子!

    这可真是好东西!这地方根本没见过辣椒,要吃点儿辣只能是用茱萸。虽然都是红通通的,但茱萸和辣椒实在没法子比啊。

    “这个果子也许可以吃。”林慧不肯定地跟麦先生透露了一句。在种出来之前,天知道是不是真正的辣椒。

    “吃?”麦先生睁大了眼睛:“不不不,你们真是太喜欢吃了。但这个不是用来吃的,装饰庭院,很美丽!”

    什么意思,说咱是吃货?!好吧,那您就拿去装饰庭院好了。林慧才懒得跟麦先生争论这个,敷衍了几句将他们送走了。

    整整忙活了一天,林慧坐下来准备吃几口点心——炉子被占用,晚饭还得等上许久。这时又有人来了。

    来的还不止一个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同宅而居

    严固带了两名同伴一起过来。

    这位怎么堂而皇之地来了?林慧惊讶得差点儿把手上的点心扔了。随即才想起来,严固的身份,本来就是自己从南邬城带过来的工匠,之前只是找了个借口没留在这边宅子里而已。

    是自己做贼心虚地觉得人家只能从房顶或是窗子进来罢了。

    果然,严固带过来的两位都是工匠,擅长制作各种器具。一位姓陈,一位姓李。

    林慧留了三人一道吃饭,随后将他们安置在护卫们的房间隔壁。这时候便看出严固的小心思来了。

    工匠住在雇主家,当然不应该有单人独间的待遇。只是这宅子里也并没有大通铺之类的房间,所以严固带来了的两位住一间,严固便落了单,只能独居,如此自然方便出入行事。

    从净室之中沐浴出来,果不其然,那只大猫已经懒洋洋靠在床榻上了。

    严固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女人,长发及腰湿润地披在身后,肌肤不再是刚才吃饭是见到的麦色,而是一种细腻的瓷白,粗黑的男子眉毛变回了纤长的女子本色,只有灵动的双眼仍然散发出同样聪慧略带狡黠的光芒。

    “你好厉害啊!”严固大笑起来,雪白的牙齿和墨色的眸子同样闪闪发光:“居然真的将谢超治好了!老实说,我之前还不怎么相信呢,只是不好说罢了。”

    严固伸出手,将林慧拉到自己身旁坐下,双手轻轻地摩挲着那只细润柔韧的手,笑道:“听说你还进宫去了,见到皇上了么?”

    “嗯。”林慧点了点头。严固显然一直在关注自己,能听到消息并不奇怪,不过宫里头发生的事情,自然就不清楚了。

    将最近发生的事情挑重要的说了说,林慧偏过头,反问道:“你呢?这阵子干什么去了?也不过来陪陪我。”

    “什么叫我不过来陪你?”严固冤枉地叫起来:“你还好意思说!我来过好几次了。你不是住在宫里头不出来,就是在谢超他们那边呆着,根本碰不上!”

    呃……林慧发现,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见林慧微红了脸不说话。严固笑嘻嘻凑上来,在那发热的脸颊上狠狠亲了两口,得意洋洋道:“你再乱冤枉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慧狠狠白了他一眼:“一边儿去,好好说话!”

    “一边儿去?一边儿是哪边儿?这边儿么?”严固赖皮地在另一边儿脸颊上也亲了两口:“嗯。这样就公平了。”

    “公平你个头啊!”林慧赶紧手上加了两份力气,将严固推开。

    再这样下去要完蛋了。

    严固紧紧盯着林慧,将眼睛连续眨了两眨,唇边泛起了一个有些痞的笑容。

    林慧移开了视线,没多久又忍不住重新看了过去。

    唉,要不是担心被严固认作太轻浮,林慧真想好好抱着这只大猫,在他怀里暖一暖了。

    入乡就得随俗,谁让这个时代对女子要求高呢。

    严固见林慧似乎有两分羞恼的意思,也不敢太过份。伸手拿过搭在椅背上的棉巾,笑道:“来,你转过身去,我帮你把头发弄干些。”

    油黑湿润的发丝握在手中,凉而滑。

    一边用棉巾裹住头发吸水,严固一边讲了些外头的消息。

    “安邦侯和定远侯翻脸了?”林慧有些惊讶地重复着严固的说法。

    这两家不说穿一条裤子都差不多了。特别是安邦侯府,自己的便宜前夫捏着鼻子娶了赵淑云那样的货色,不就是为了跟定远侯府联姻,建立更稳固的关系么。

    “听说是因为支持的皇子不同,谈不拢。”严固将手里的棉巾展开。将半干的长长发丝抖开,好干得更快些。

    “这两家都是武勋,之前跟三皇子走得近。安邦侯府跟四皇子这边关系也不错。自从三皇子故去,安邦侯府便转向了四皇子。还想将定远侯也拉过来。”严固说了说来龙去脉。

    只是定远侯手中握着神杀者组织,跟四皇子遇刺之事脱不了干系。如今无论如何也不会改为支持四皇子。

    不明就里的安邦侯左说右劝没有效果,结果两家就掰了。

    “据说赵家派了人去安邦侯府上,要将女儿接走,结果安邦侯府不肯放人,很是闹了一场。”严固脸上露出费解的神色来:“定远侯夫人让人在安邦侯府的门口泼了好几桶黑狗血。弄得很不好看。”

    这种泼妇作派,别说男人,就算身为女子的林慧,也觉得十分费解。

    任性啊。

    泼狗血除了彻底决裂之外,又能改变什么呢?本来不过是私底下的立场,变成了明面的冲突。而且几乎可以肯定,这样的话,赵淑云在安邦侯府的日子只会更加不好过。

    赵淑云的日子……其实在别人眼中,过的还是可以的。至少吃穿不愁,温饱无忧,只要自己不作,总能过的下去。

    作为安邦侯世子夫人,虽然夫家和娘家闹翻了,但并不能因此就休妻,所以她的夫人之位还是很稳当的。或者说,她以为很稳当。

    从小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老幺,赵淑云并没有妥协的概念。谁敢得罪老娘,那就加倍甚至十倍的欺辱回去!谁要跟老娘过不去,那就是跟定远侯府过不去!

    除了对宫里的几位公主给几分面子之外,即便是宗室的郡主,赵淑云也从来不假辞色。从母亲那里学来的方式就是,你只要够凶狠,就没人敢惹你。

    赵淑云如今就很凶狠,正满脸凶色恶狠狠地踢着门板——家庙大门的门板。居然让老娘在这个鬼地方静养,养你个头啊!踢!

    和一般的侯门大宅一样,安邦侯府里当然也有家庙。家庙不大,供着三尺高的观音像,住着两位年方双十的小尼。如今这二位小尼都在门外头,面上是淡淡的神色,只是偶尔飘向萧世安的视线和脸上的红晕出卖了她们的心思。

    “夫人的心火太旺,”萧世安轻飘飘地吩咐旁边的婆子们:“给她降降火。”

    大门打开了。赵淑云愣了一下,一眼看到门外披着熊皮大氅的萧世安。墨色的熊皮和地上的白雪相辉映,更衬得萧世安身长玉立俊朗无匹。

    赵淑云的眼睛立时红了,咬着牙正要冲过去,眼前却忽然出现了两个婆子,就像两块活的门板。

    婆子不是空手的,两桶水劈头盖脸地泼向了赵淑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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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让你找你就去

    赵淑云不出所料的病了。不管是谁,大冬天的给泼两桶凉水,心火之类的能不能浇灭难说,肺火却是必定会高涨的。

    瞪着萧世安那张面如冠玉的脸,赵淑云很想骂他,也很想啐他,可惜的是,实在咳得太厉害,连话都说不清爽了,更别提别的了。

    “你、咳咳、到底、咳咳、要干嘛?”赵淑云死死压下心中的恐惧,冷冷地质问道。

    “不干嘛啊。”萧世安根本没看赵淑云那张实在没什么好看的脸,而是盯着自己修长的手指。

    萧世安的双手,即便跟最红的花魁姑娘比比,也不差什么,肌肤润泽,绝对一个茧子都没有。

    “你娘不是很厉害么?”萧世安放下双手,转而看向赵淑云身上盖着的大红牡丹丝绒被:“你娘在我家门前泼了两桶狗血,我在你身上泼几桶水,驱驱邪气。这不是很正常么。”

    临走之前,萧世安终于还是看了赵淑云一眼。那张素来带着凶狠气息的大饼脸,被激烈的咳嗽刺激得通红,陷在肥肉中的两只小眼睛仍是凶气不减,却掩不住眼底的丝丝绝望。

    赵淑云挣扎着拿起床头一只盛药的瓷碗,冲萧世安的背影扔去。

    那瓷碗当然没打中,跌在地上叮叮当当跳跃了几下,居然奇迹般地没有碎,打着旋儿轱辘了几圈,溜到椅子后头去了。

    “素娥!素娥!”赵淑云直着嗓子喊了两声:“人都死哪儿去了?!”

    进来的是素琴。

    “素娥早就给送人了。夫人病糊涂了吧。唤人做什么?可是要吃点儿什么?”素琴伸手给赵淑云拉了拉被子,差点儿连嘴巴都遮上了,随即退后了好几步,远远地站着。

    赵淑云怒气冲冲地一下子坐了起来。尼玛,老娘还活着呢。还是世子夫人呢!用得着离得八丈远么?正想发火,却是一下子起得急了,好大一阵咳嗽汹涌澎拜争相而出。

    素琴站得更加远了。

    夫人眼看在府里已经不行了,被世子爷软禁在这家庙里头,吃喝虽然不缺,但跟在正院儿的时候根本没法儿比。

    听说两位侯爷闹翻了,结果大家都变成了池鱼。

    素琴其实挺羡慕素娥的。被送了给别人。听起来有些难听。但也要看送给谁啊。别的不说,小林神医至少年轻啊,相貌也不错啊。总比嫁个老头子做妾,或是配个小厮好。

    跟被送出去的素娥相比,留下来的素琴和另外几个陪嫁的丫鬟,如今情形都不怎么妙。

    定远侯夫人来闹了一场。连女儿都没能弄回去,更何况跟着女儿的丫鬟了。若是回头赵淑云有些什么长短。这些丫鬟便彻底没有着落。

    安邦侯府是不敢用她们的,信不过。可也没有送回去的道理。多半儿是随便打发了配人,或是索性卖了干净。

    一想到自己不怎么美妙的前景,素琴就一阵阵心烦意乱。看着赵淑云愈发没了好脸色。

    从前也不知跟自家姑娘说了多少回,做了世子夫人,心中要有成算。总要拉拢些府里头的老人。再舍出几个通房去,把世子留住。日子长了,也就安稳了。

    可姑娘那里理会这些,一味只凭着性子胡来。别说这安邦侯府的人,就是陪嫁过来的,如今也都是各有心思,谁愿意管赵淑云的死活呢。

    赵淑云狠狠咳了一通,倒镇静了几分。她的脸色一块红一块白的,红的是咳上来的血色,白的是本来的底子,看起来颇有几分骇人。

    “你想法子去找找素娥。”赵淑云的嗓子已经咳得哑了,声音低沉难听:“让她想法子弄点儿药来给我。”

    素琴跺了跺脚,嗔道:“夫人,都这时候了,素娥又能有什么用?好好的吃药休养才是正经!”

    赵淑云摇摇头,连咳带喘,好不容易才说道:“姓赵的巴不得我死了,借口什么男女有别,连个正经的太医都不让过来。那些个医婆懂个屁!你听我的,只管找素娥去。她兄弟和老子娘都还在我娘手里头,凉她也不敢忘本!”

    素琴默然了一会儿,只得答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她的老子娘何尝不也是在定远侯府。

    找素娥当然不能光明正大地走前门,可后门也有护卫守着。素琴给送菜的婆子塞了整整一两银子,才扮成那婆子的儿媳妇混了进来。

    “治咳嗽的药?”素娥惊讶地望着素琴:“你怎么这么糊涂?!就该劝着姑娘才是。这药岂是乱吃的!哪能不断症就抓药呢。”

    素琴无奈道:“好姐姐,这道理我何尝不知道。只是你没看到,姑娘如今大不一样了,病得只剩一口气,胡乱弄些汤药吃着,半点儿用都不顶。这也是实在没法子了。要不,你随便弄点儿给我带回去算了。姑娘的性子你也知道,若是不应付一下,回头必定连你老子娘都被拖累。”

    在素娥面前,素琴说得很实在。

    素娥沉吟了半晌,叹了口气,开箱子取了两个小罐子,递给了素琴。

    “如今先生不在家,就算要去找他求药也是求不着的。这两个罐子里头,是前两日先生用厨房的锅子熬药膏,我偷偷刮下来的锅底子。别的不说,光是闻着就浑身舒坦,必定是好东西。到底治不治咳嗽,对不对症,那就实在不知道了。”

    素琴一把将两个小罐子抓了,塞在怀里,笑道:“管它对不对症,能交差就行啊。”说着又将脑袋凑近了些:“你怎的称小林神医做先生,这么客气做什么?该叫“我们家爷”才好。”

    素娥一下子涨红了脸,眼中却是噙了泪,气恼道:“你混说什么,我不过是在这里帮着收拾收拾,管管家宅罢了。”

    “啊?”素琴几乎呆住了。这位在林家这么久,难道还没有被收房?

    送人的丫鬟,虽然不会明说,但其中的意思,大家都懂的。

    素琴看了看素娥的脸,暗暗叹了口气,这么普通的姿色,也难怪人家看不上。

    “前几天先生跟我说了,既然我老子娘都在上眙,可以开恩放我家去。”素娥跟素琴一向关系不错,身边没人商量,索性跟素琴说了起来。

    “还有这样的好事?”素琴几乎有点儿嫉妒了。这种事儿怎么轮不上自己咧。(未完待续)( )

第二百三十七章 半路而回

    素娥顾虑的不是林慧,而是赵淑云:“先生是个好人。可是,姑娘未必愿意我回去。”

    “到底姑娘把你送给林先生,是为什么啊?”素琴好奇地问道。随即又补了一句:“若是不方便说就算了。”

    虽然心知赵淑云这样的人,未必有什么深远的算计,但保不齐正好碰上,真有什么机密之事,不知道反还好些。

    素娥冷笑了一声,道:“其实也没什么。之前在南邬城,林先生弄了一味药出来,听说叫做什么定魂粉,说是有安魂定魄之效。二爷不知怎的弄到了一点儿,试了之后赞得不行,四下里借银子,说是要将这味药的方子买下来。”

    素琴点头道:“这事儿我也知道。咱们院子里的京巴儿豆豆,不就是不小心沾了一点子,闹了好半天么。难道姑娘把你送过来,是让你找这个方子的么?”

    “可不是。在姑娘眼里,爷们都粗心得很,只要用些心思,就能弄到手。那方子可比我这个人值钱多了。”素娥苦笑了一下。

    “可是那有这么简单啊。幸好后来事情多,大家都忙乱得很。姑娘好像也把我给忘了。我还偷偷拜菩萨谢神呢,求着让姑娘再想不起我来。谁知今儿还是躲不过去。”

    素琴默然半晌,勉强笑道:“姐姐素来性子稳重,必是有后福的。若是这药有用,姑娘自然记着你的好,日后也不至于难为你。若是没用……姑娘未必撑得过去,各人顾个人罢了。”

    二人正说话,门外忽然脚步声响,转眼间小可儿在门口露出半个头来,问道:“素娥姐姐,先生出门的时候,有没有交待什么时候回来?宫里来了两个公公找他呢。”

    听说宫里有人来,素娥连忙站起来,口中笑道:“只说了晚饭要回来吃。想来天黑之前会回来。”说着。连声打发素琴去了,跟着小可儿到前头来安排茶水点心。

    虽然只是两名普通太监,毕竟是宫里出来的,却也怠慢不得。

    林慧并没有走远。不过是跟严固出门,在附近闲逛而已。这次还是穿着男装,同行反倒随意许多。

    男子结伴而行可比一男一女常见多了。

    林慧自己也觉得奇怪,跟严固这样随便逛逛,好像年纪都小了几岁。什么都不想做了,事事都是严固打理好了,自己妥妥地等着现成的。

    就连买了两块驴打滚儿,严固都是先将包着的细棉纸剥开,再用手托着送过来的。

    林慧固然安之若素,远远跟着的护卫们,只觉得这位严工匠,为了讨好主家,似乎也太没骨气了。

    “哎,你刚才看见没有?”一名个子高高鼻梁也高高的护卫。捅了捅身边儿的另一名护卫:“那个姓严的,刚才蹲下去给林先生整袜子来着。大概是走得多了,袜腰松了。”

    在没有松紧带的时代,冬天穿的长袜很容易滑下来,堆在脚踝附近。

    另一名护卫个子也不矮,只是面皮粗糙,看起来有几分老气,闻言低声笑道:“怎么会看不见?!这小子好眉好眼的,想不到为了几个工钱,这么放得下身段去。就算对屋里的小娘们。也没这么体贴的。”

    高鼻梁挤眉弄眼地笑道:“小娘们?听说你小子对小娘们可好着呢。哥哥我可知道,上次你跟冯队几个,抓到刺客领了赏,去那个怡红院叫了头牌玉儿姑娘。是谁用人家姑娘的绣鞋喝酒来着?老实说。什么味儿?”

    粗面皮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偏不告诉你,有本事自个儿多挣几个,自家试试去!别说拿绣鞋装酒喝,那怕你啃人家脚趾头呢!”

    二人正说笑间,忽听得有人在后头呼唤。转头看时,竟是冯队追来了。

    因林慧说只在附近逛逛,故此冯队并没有跟着,只派了两名护卫。偏生这时候宫里来了人,只好带着剩下的几名护卫,分散开来四下找找。

    能不能找着另说,至少得做出这么个样子来。

    幸好冯队运气不错,才走出去几条街,便找到了。

    听说宫里来人了,林慧也只好放弃原计划,打道回府了。

    严固却趁机在她耳边笑道:“怎么样?都说了,不是我不陪你,实在是你这儿太热门!今儿半道就得回去扫了兴致,赶明儿你得赔我!”

    赔你个头!林慧看着这家伙一脸的坏笑,恨不得在他光溜溜的脑门上敲上几下子才好。

    匆匆赶回去,两名太监其实只是过来知会林慧一声:明日皇上召见海上来的格兰国使团,让林慧一块儿过去作陪。

    皇上要见人,让我去干嘛?林慧迷惑得很。

    冯队却比林慧要懂的多些。看这两名太监传话的方式,显然并不是皇上的谕旨,连口谕都不是。

    使团晋见,一般由礼部和内务府协同安排。若是礼部派人来,只会是礼部的吏员。既然来的是太监,应该是内务府来的。

    冯队悄悄递了红封过去,又拉三扯四地提起了几位内务府的人,暗示自己也是有路子的人,旁敲侧击地打听消息。

    “其实不必烦恼,要过去的不止林先生一位。”看服色高阶些的那位太监笑道:“太医院也要派人过去。听说这次使团的随团医者是个当地颇有名望之人,如今有一种宝药要进献。故此找了诸位过去观摩一二。”

    所谓格兰国的使团,想来应该就是打过交道的麦先生一行了。麦先生不是吹嘘过,说他自己是北格兰郡最厉害的么。

    可是,从跟这位麦先生交流的情况来看,这位操起刀子动手的时候,也许确实挺麻利的,但麻利的代价,就不可避免地要牺牲精细,还有难以忍受的痛苦。

    至于药品,实在是乏善可陈。远道而来,麦先生手里并没什么药品,即便有,一路之上也用掉了。那么他现在怎么忽然弄出个什么“宝药”,还宝贵得可以进献给皇上呢?

    林慧忽然有了某种不怎么美妙的预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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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御前

    按照通知的时辰,林慧赶到安泰殿的时候,很是被皇家的排场吓了一跳。

    安泰殿应该取的是国泰民安四海靖平之意,皇上接见使团素来都是在此处。

    殿外一排排的御林军和大内侍卫标枪一般,整整齐齐地站得笔直。从旁边走过,能感到若有若无的锐利目光盯在身上,浑身的毛孔都刺刺的。

    这个……大概是要体现一把煌煌天威,让外邦慑服罢。

    好不容易爬上一百多级台阶,只见外殿的朝房之中,人头涌涌,好些文武官员已经到了。

    像林慧这样的,论身份,不过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童生”,连正牌的士子都算不上,当然没有进朝房的资格,只能在大门外候着。

    礼部估计是倾巢而出,穿着绿色官服的低阶官员,忙而不乱地在四下穿梭,跟大蚂蚱似的,不时出现在各处。大冬天的,有的人居然忙得脑袋直冒热气。

    林慧被引领到太医院诸人之后。

    这次太医院过来的人,林慧一个也不认得。

    曹院判和马御医估计有了前车之鉴,还是守着太医院这一亩三分地算了,不再削尖脑袋往宫里钻了。贾太医和洪医士也不在其中。

    林慧刚站好不久,又有人领着申老爷子和姚老爷子过来了。

    有人做伴儿就好,林慧心中安定了是许多。

    申老爷子笑眯眯地跟林慧打招呼:“居然在这儿碰上了。过几日二月二十六,正好是我生日,便请你们兄妹过来坐坐如何?”

    林慧心下一凉,这老头儿分明是借着生辰,要安排相亲了。刚要开口答话,却见站在几人前面的太医院的一位老者,忽然转过头来,看着申老爷子,冷声道:“此处不得喧哗!”

    喧……哗……?嗯,好吧。申老爷子虽然已经压低了声音,但调门还是挺大的。

    申老爷子招牌式的弥勒佛笑容僵在了脸上。这么大年纪了,被人类似训斥般地说了一句,实在有点儿脸上下不来。

    只是申家家大业大。有许多子弟在京城营生,对太医院还是颇有些顾忌。再者在这样的场合,总不能不管不顾地争执起来。

    申老爷子只好咕嘟着嘴,站到一边儿去了。却等那位转回身去之后,伸出一根粗粗的手指头。冲着那人的后心,狠狠的虚刺了几下。

    林慧只看得好笑,申老爷子这性子,真是……老小孩。

    只见太医院这位官服上的补子,跟曹院判的一样。看来这位应该也是一位院判大人了,难怪这么有官威。

    按太医院的配制,一位正院使,左右各一两位院判。其实曹院判是右院判,那么现在这位应该是左院判。另有两名中等身材的太医模样的站在院判大人身侧,估计是他的嫡系。

    寒风刺骨。这种时候又不能穿披风斗篷大氅之类的衣服,大家在外头站了小半个时辰,都等得欲仙欲死。

    好不容易听到静鞭声响,站在门口的太监们呼喝一声,带着众人鱼贯而入。

    大殿内四角都点了碳盆,用的还是最好的银霜碳,一丝烟气皆无。众人终于暖和过来,脸上有了血色。

    偌大的殿堂,入内的官员足有上百人,大家都十分熟稔自己的位置。分别按官阶站好。只有太医院这种正常情况下根本不会出现的衙门,才需要专人指引。

    院判等人毕竟有官职在身,被引去了相应的地方临时挤出来的位置。林慧和申姚两位老爷子,就只能敬陪末位了。

    又呆立了半晌。林慧只觉得腿都快麻了,才听到殿门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只见那格兰国的使团从阶下铿锵而上,领头的有三位,当先一人看样子是正使,后面二人服色一黑一白,传说中的黑白双煞正是一名黑衣传教士和白衣麦先生。

    后面穿着大红军装的使团团员们分成两列。前面的到了大殿门口,后面的还在阶下,至少也有六七十位。与之前进城的时候不同,今日这些人不仅穿戴一新,头上还戴上了厚厚的熊皮帽子,手中持着擦拭得油光光的长枪。

    等等!林慧目光一凝,长枪?!

    林慧转头看了看尚且空空的御座,觉得非常惊讶。礼部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能让这么多人持着长枪列队御前啊?

    虽然枪口都朝着天,但若是有心作乱,端平也是很快的。

    幸好在林慧的记忆之中,这样的长枪似乎装弹很麻烦,弹丸填进去,还要用通条去捅才能就位。

    说是这么说,可也难保这些人之前已经填好了一颗在里头啊。

    林慧皱着眉头,盯着那些在大殿门口列队的年轻面孔,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好。

    显然从角落里跳出来,让人家把枪放下,是不合适的。就自己这小嗓门,多半儿事情还没说清楚,就给当成捣乱的整走了。

    君不见诸多穿着朱袍的朝中大佬们,都神情肃穆地好好站着呢,你一个连官阶都没有的小民,乱叫嚷什么?!

    可若是就此置之不理,心里头也别扭得很。

    犹豫之间,听得静鞭连续响了三声,也不知藏在殿中何处的乐手们齐齐动手,金钟玉磬齐声作响,琤琤琮琮的悦耳声中,司礼太监引着皇上升座了。

    而在皇上身后,由谢贵妃、金妃领头,一大串足有十好几位妃嫔,环佩叮当也都跟了过来,按位份在皇上的御座两侧落座。

    林慧睁大了眼睛。这是整哪出?

    妃嫔们全部都是盛装打扮,年纪大些的谢贵妃等人,估计总有四十多了,精致的妆容之下,看起来不过三十许人。

    年轻的小主应该有十七八岁的,在这样的场合,竭力将自己打扮成端庄的模样,看起来倒老气些。

    一时上头衣香鬓影,皇上在群芳拱照之下,金冠下的面孔颇有些唯有独尊的霸气。

    寻思了一下,林慧也想明白了。

    妃嫔们并非不能见外人,而是必须在皇上的带领之下见外人。看朝臣们的样子就知道,妃嫔们出场,肯定是仪制之一。只有自己这样初次到来的,才会觉得怪异。

    皇上也是男人,后宫如此多的美人儿,若是没有机会带出来显摆一番,那简直就是锦衣夜行,暴敛天物啊!

    给你们看看朕的女人,环肥燕瘦,应有尽有!让你们这些外邦眼皮子浅的家伙们,流口水去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被偶遇

    礼仪一项一项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本就冗长的仪制,由于多了通译这个环节,愈发的漫长了。

    林慧一直留意着那些持枪的使团成员,幸好这些人只是充当背景板的作用,并没什么异动,而且站的位置也比较远。目测就算想干点儿作乱的事情,限于这种长枪的精准度,似乎成功的机会也不高。

    这次的通译不是之前那位王通译,而是一名二十来岁,容貌相当之俊朗的青年,声音宏亮带着年轻男子特有的磁性,听在耳中非常舒服。

    果然在正式的外交场合,连这样的官方通译都代表“国体”,要拿得出手才行。

    林慧的位置很不显眼,无聊的时候还能略为晃动,轻轻跺跺脚什么的,心中对上头诸人,实在是佩服得不行。

    无论是上了年纪的皇上,还是后头的妃嫔们,还有站位靠前的阁臣们,都能长时间的巍然不动,脸上还得挂着温煦的笑容。

    这也是本事啊。

    巳时将尽,程序终于走完了。

    除了阁臣和各部尚书这几位高官之外,众多打酱油兼做背景的,熟门熟路地退场了。

    这样就完了?刚才好些时候都没用心,“宝药”应该已经进贡过了吧?林慧四下看看,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走。人家都是一个挨一个,走得那个顺畅!自己忽然去插队算怎么回事?

    幸好转眼便有小太监过来,带着林慧和两位老爷子,去了旁边的偏殿。

    堂皇的表面文章做完了,接下来皇上要跟使团商量具体的事务,林慧这几位就不用跟着参合了,等要他们过去的时候再过去就是。

    皇家待客还是相当周到的,虽说是偏殿,也烧的暖暖的,茶水点心齐备,每人身后还站着一名宫女。随时斟茶添水听候吩咐。

    姚老爷子神情复杂地看了看林慧,最终还是挤出几分笑容,笑道:“听说让咱们来参详这格兰国的宝药,想来能进献皇家的东西。多是延年益寿之物。只是外邦的东西,多有少见的,难说药效如何。真要服用的话,还需劝着皇上谨慎些。”

    这是老成持重之言,申老爷子当下点头道:“不错。是得小心着些。别说外邦来的,那些个和尚道士,一个个装得仙风道骨的,拿出来的仙丹红丸之类,还不都是骗人!”

    好像申老太爷也挺爱修道什么的,老爷子您这嘴巴真是……够毒的。

    林慧只是笑笑不言。她估计麦先生拿出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延年益寿的药,那样的药太过平常,谈何“宝药”呢。不过现在说出来也没什么用。

    才喝了半盏茶,一名本来站在边儿上侍立的小太监。悄无声息地溜到了林慧身边,俯下身来,在林慧耳边低声道:“林先生可需要更衣?”

    这个林慧知道,所谓“更衣”,不是真的换衣服,而是如厕的讳称。

    用得着这么鬼鬼祟祟么?等着也是等着,去一下也好。如此想着,林慧便起身打了个招呼,跟着小太监往外走了。

    外头没什么人,绕了两绕。居然连那小太监也不见了。

    林慧心中警铃大作,这里必定有古怪!赶紧转身想往回走,不觉好生后悔,这些个死太监服色模样都差不多。就算回头要指认刚才那个,只怕都认不出来!

    “九哥!”身后传来女子清脆的叫声。

    什么九哥,肯定不是叫我。林慧头也不回继续走。

    “陈叔宏!你站住!”后头的声音大了些。

    陈叔宏,听都没听说过,这是什么东东?林慧仍然继续前进。

    “你就这么狠心想我死吗?”离得远了些,声音听起来也小了。但还是能听得清楚的。

    林慧站住了脚。

    看来不那么容易脱身了。别说这位说要死,就算没死受了伤,只有自己离开了偏殿,想来也说不清了。

    宫中的女子,上至母仪天下的皇后,下至扫地的粗使宫女,都是皇帝的。

    林慧长吸了一口气,转过了身。

    站在廊桥之下的女子,看起来十分眼熟。

    这不是上次莫名其妙冲自己笑的那位谢才人么?

    林慧只觉得面前无数头食草动物从雪地上奔腾而过。咱和你什么仇甚么怨,非粘着我干嘛啊?!

    谢才人将已经拔下来指着自己脖子的金钗重新插回头上去,从廊桥的阴影之中走了出来,口唇呼出的气息呵成团团白气,更衬得被风吹红的双颊艳丽动人。

    “十九哥!”谢才人又唤了一声,眸中水汽弥漫,竟似要哭了:“你不记得我了么?”

    “姑娘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十九哥。”林慧退后一步,与谢才人四目相对,平静地告诉她真相。

    认错人很常见,但你作为皇帝的小老婆,在皇宫里头认错人,还想方设法地要一块儿说话,这可能会要命的好吧。

    要的还是咱的命。

    可是,谢才人眼中并没有出现林慧设想中的醒悟与赦然,反倒升起了浓浓的伤感和绝望。

    “九哥,我知道你有苦衷。你们陈家出了事儿,按理你都不该活着才对。”谢才人终于没忍住,一颗晶莹的泪滴从眼中落了下来,在雪地上溶了一个小小的窝儿。

    “居然还能再见到你,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谢才人将右眼将落未落的泪滴轻轻拭去:“几年不见,你的样子变了些,不过我认得你眉梢这颗痣,和你大堂妹长得地方一样。”

    “当年,还有人说你们俩连痣都长得一样,是天生的姻缘,想让你们亲上加亲呢。可惜你们模样也长得像,不像表兄妹,倒像亲兄妹,后来也就不提了。”

    林慧心中一寒,刚才谢才人还将自己唤作陈叔宏,陈……自己这身子的原主,可不就是原来的陈首辅的女儿,难道就是谢才人口中的这个什么九哥的大堂妹?

    “这些年,我一直还记着你。总想着,要是你没有被陈首辅拖累一并处置了,该多么好。”一丝笑容浮现在谢才人脸上:“上次在宫里见到你,我不知多开心!虽然后来……挨了打,可我还是不后悔的!”

    谢才人仰起头,满心期望面前自己心心念念的九哥,听到自己挨了打,会仔细问问,好生怜惜。(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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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闲医介绍:
不论什么时代什么地方,想有钱又有闲,都很不容易的说。
为了方便行事,林慧为自己弄多了一个身份,对外用虚拟的男子身份,对内用真实的女子身份。可这一人分饰两角,难度实在不是一般的大。
好在咱有医术傍身,且游刃有余,打造闲适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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