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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五章

    寒风扑面,冷入骨髓,方浣儿只是稍一停顿,便继续朝外走去。

    “谢谢!”

    听到身后传来的这稚嫩沙哑的声音,方浣儿身子陡然的一僵,随后停下了步子。

    抽噎着的少年转过身来,朝...0ww.78z.℃OM努力更新中----请稍后刷新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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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傲婿战神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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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前那个晚上发生的事,对江映雪而言是一辈子无法忘记的噩梦。

    她本是宁城第一美女,倾国倾城,追求者如过江之鲫,然而谁都没想到这位宁城第一美女却莫名其妙的未婚先育,一时沦为笑柄。

    江家在宁城也算有头有脸的豪门,原本引以为傲的孙女做出如此败坏门风的事,让江老爷子十分震怒。

    再加上江映雪的大伯江玉山从中挑唆,江老爷子剥夺了江炳山的职务,只把江映雪留在公司安排了一个闲职。

    林玄真很快做好了饭,不过他是没有资格上桌吃饭的,他们一家人在客厅吃,林玄真则在厨房里吃,客厅里传来张桂芬的抱怨。

    “这做的什么东西?太难吃了!”

    “你要是觉得不好吃,就自己做。”江映雪冷冷道。

    “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女儿?你竟然替那个窝囊废说话!”张桂芬放下筷子恼怒道。

    “好了,吃个饭还吵什么,大不了明天我来做饭。”江炳山开口道。

    倒是江灵兮吃得很开心,这时敲门声传来,江炳山起身去开门。

    “俊杰,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来人是江玉山的儿子江俊杰,江家未来的继承人。

    江俊杰走了进来,若非为了江家的生意,他是绝对不会来江家老宅这破地方的,跟江家的大别墅比起来,这里简直是狗窝。

    看了眼破旧的沙发,江俊杰坐都没坐,担心弄脏了自己的衣服。

    张桂芬很热情的去给江俊杰倒水,问道:“俊杰啊,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江俊杰一脸鄙夷,接都没接张桂芬手里的水杯,对江映雪道:“我来是跟你谈点公司的事。”

    “说。”

    江映雪继续抱着江灵兮喂饭,冷冷道。

    “跟王氏集团的合作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你也是江家人,必须要出一份力。”江俊杰说道。

    王氏集团是宁城数一数二的大公司,手里的项目很多,江家一直想巴结王氏集团。

    王氏集团的少爷王维刚看上了江映雪,提出联姻的条件,江老爷子逼迫江映雪下嫁。

    经历五年前那件宛如梦魇的事后,江映雪对男人无比厌恶,严词拒绝,无奈之下特意找了个哑巴下嫁,断绝王维刚的念头。

    “爱莫能助。”江映雪冷漠道。

    “江映雪!如果你老老实实嫁给王少,合作早就谈下来了。我就不明白了,王少哪里不好?你若嫁给她,还需要住在这破地方吗?难道王少还不如林玄真这个废物哑巴?你当他是冠军侯?”

    江俊杰满脸不屑道:“王少没有嫌弃你,这是你的荣幸。王少说了,你去陪他两天,我们的合作就能签约,是你该为江家做贡献的时候了。”一秒记住【щщщ.78zщ.coм

    江映雪脸上顿时浮现一抹冷色,冷冷道:“滚出去。”

    “你说什么?你敢叫我滚!”

    江俊杰大怒,走了过来,趾高气扬道:“江映雪,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不过是残花败柳,你跟我装什么清高?马上跟我去见王少,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这是命令。”

    “滚!”

    江映雪猛然把筷子拍在桌上,双目中蕴含着怒火。

    “俊杰啊,我们映雪都嫁人了,这样做不妥吧?对她的名声也不好啊,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张桂芬还是要维护一下。

    江俊杰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名声?她把江家的脸都丢尽了,还要什么名声?整个宁城谁不知道她的丑事?这是爷爷的命令,她的败絮之身还能做出贡献,是她的荣幸。”

    江俊杰一幅施舍的表情,傲然道:“当然,事成之后,江家也不会亏待你们。江映雪在公司的职务会调整,另外再奖励五十万。”

    江老爷子批的是两百万,不过江俊杰觉得江映雪残花败柳,给她五十万都多了。

    江映雪起身指着门口,浑身都在颤抖,显然已经到了暴走的边缘,冷冷道:“我让你滚,听不懂?”

    “江映雪,我给你脸了?”江俊杰一巴掌拍在桌上,一脸凶相,把江灵兮吓得哇哇大哭。⑦⑧中文全网ωωω.⑦㈧zω.cδм

    一旁的江炳山不敢说话,张桂芬更噤若寒蝉,惹不起江俊杰。

    这时厨房里的林玄真走了出来,站在江俊杰面前。

    “死哑巴,你想干什么?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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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六章

    也不要拿掉在雪里的牙了,这汉子手肘一曲,就想要起身逃开,不料却被人从后头一脚给重新踏回了雪里。

    张着漏风的嘴,那汉子也顾不上嘴里那钻心的痛,便赶紧求饶,“爷,饶命,我叫你爷爷,不,你...0ww.78z.℃OM努力更新中----请稍后刷新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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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前那个晚上发生的事,对江映雪而言是一辈子无法忘记的噩梦。

    她本是宁城第一美女,倾国倾城,追求者如过江之鲫,然而谁都没想到这位宁城第一美女却莫名其妙的未婚先育,一时沦为笑柄。

    江家在宁城也算有头有脸的豪门,原本引以为傲的孙女做出如此败坏门风的事,让江老爷子十分震怒。

    再加上江映雪的大伯江玉山从中挑唆,江老爷子剥夺了江炳山的职务,只把江映雪留在公司安排了一个闲职。

    林玄真很快做好了饭,不过他是没有资格上桌吃饭的,他们一家人在客厅吃,林玄真则在厨房里吃,客厅里传来张桂芬的抱怨。

    “这做的什么东西?太难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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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女儿?你竟然替那个窝囊废说话!”张桂芬放下筷子恼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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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江灵兮吃得很开心,这时敲门声传来,江炳山起身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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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氏集团的少爷王维刚看上了江映雪,提出联姻的条件,江老爷子逼迫江映雪下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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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莫能助。”江映雪冷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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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映雪猛然把筷子拍在桌上,双目中蕴含着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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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张桂芬还是要维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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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七章

    见江翠翠盯着灶台发呆,回过头来的吴娴女忙轻唤道:“姐姐,你在想什么?”

    江翠翠回过神来,挤出一笑,“哦,没什么,我在想要怎么做这腌肉。”

    吴娴女知道绝非如此,但也没再多问,而...0ww.78z.℃OM努力更新中----请稍后刷新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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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八章

    大帐之中,头发花白的大汉眉头紧锁,看着帐篷之内的几条汉子,“诸位,我们得尽快找到粮食,否则哈拉慎恐怕就要不复存在了,你们可有什么办法?”

    “乌伦及?”见众人不言,他只得朝站在最后的乌伦及问道。

    乌伦及站出来,说道:“台吉大人,我们为什么不向娜布其别乞的父亲,苏布地塔布囊求助,赵城一战他们兀良哈人并不曾出战,如今更在与明廷互市,想要粮食不难,咱们为何不通过他们之手......”

    厽厼。头发花白的大汉冷冷的道:“哼!若是事情如此简单,我还至于如此为难?此次的圈套究竟是谁设下的,还不知道呢!”

    就在这时,外头来了一个少女。

    守在帐篷外的大汉立时一按腰间弯刀,眉毛倒竖,喝道:“站住!你要做什么?”

    少女本就有点害怕,这时慌忙说道:“是娜布其别乞让我来的,她说要一封书信要交给尊敬的台吉大人。”

    “外头出了什么事?”

    正欲细细盘问的卫兵听见从帐篷里传出来的声音,急忙回身恭敬的应道:“尊敬的台吉大人,外头来了一个女人,她说要信要交给您。”

    “哦?让她进来吧!”

    听见里头的人发了话,这卫兵也就不再阻拦,又见这少女怯生生的,本想搜查一番的心思也没了,退到一旁就把路让了出来。

    见守在帐篷外的几个大汉如此凶,这少女走进去后,被帐内几个部落里最有权势的人盯着,更是有些紧张,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了。

    端坐堂上头发花白的大汉问道:“你是谁,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少女见他语气还算平和,这才壮了胆子回道:“是娜布其别乞让我来的,她说要一封书信要交给尊敬的台吉大人。”

    “娜布其?她有话为什么不.......”头发花白的大汉正说着突然眼睛一蹬,“快呈上来!”

    一旁的乌伦及当即便走过去接过少女捧在手中的布,然后走到头发花白的大汉身前,恭敬的双手递上。

    头发花白的大汉一把夺过,便掀开看了起来,“我尊敬的伯父,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娜布其已经离开了,请您不要派人来追我,不然惊动了特木尔他们,娜布其也没有办法再替您隐瞒阿布克勿他们的事了,我去找阿布克勿,我会找到他,把他带回来的,侄女娜布其留。”

    “娜布其,你......”看完布上所留的文字,头发花白的大汉不由大惊失色。

    “尊敬的台吉大人,娜布其别乞她说了什么?”乌伦及见他脸色大变,不由也紧张起来。

    摆手让那少女退下之后,头发花白的大汉才看着帐内众人沉声道:“乌伦及,快去娜布其的帐内点起灯,再派人守住,不许人靠近。若是特木尔他们问起,就说娜布其身体不舒服,需要医治,这几日不便见人。”

    万家灯火早歇的甘州城,夜里的雪格外的白,一片片的裹在冰冷的盔甲上,随着寒风,串起的甲片发出一阵一阵清脆的响。

    在巡逻的士兵过去之后,却有一道黑影从街头闪过,窜入了僻静的小巷里,然后又轻车熟路的摸到了墙根下,翻墙入了牢房。

    被贺虎臣擒获的几个鞑靼人悉数关押在此,被严密看管着。

    天色早已黑了下来,这时才有一个士兵慢悠悠的提着一只木桶走来,把搁在桶里的瓢拿起一扣,分别往每个牢房外的黑陶碗里舀了一瓢稀饭,也没言语,然后便又提着桶起身出去了。

    几个鞑靼人看了眼那黏糊糊的稀饭,虽然肚皮已经饿得不行,可还是不约而同的望向关在最里头的那个大汉。

    “看什么看,快吃!”一个在牢房外按着腰刀巡视的士兵见了不由怒斥起来。

    关在最里头的那大汉,正是那失手被擒的鞑靼首领,他瞪了眼外头那训斥的士兵,把牙暗咬,便起身走过去把那被泼得到处黏糊糊的黑陶碗捧起。

    然而就在这时,随着两声击打在脖颈上发出的闷响,正在巡逻的两个士兵连声音都没发出就突然倒下了,随后便露出站在后头的那道黑影来。

    来人穿着夜行衣,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叫人看不清他的样貌。

    眼见情况突变,一脸胡须的鞑靼首领顿时又惊又疑,不由腾的站起身来,一脸警惕!

    那黑衣人蹲下身在两个士兵身上摸了一通,却没找到钥匙,便无奈在地上抓了把佩刀,起身径直来到大汉牢房门前,“几位不要慌张,在下乃是受人所托来搭救你们的。”

    “谁?”鞑靼首领扫视着面前这人,仍是充满了戒备。

    “我只知道他姓陈,他也只说他姓陈,我只拿钱办事,其他的我就一概不知了。”说着话,这蒙面的黑衣人把佩刀出了鞘,锋利的刀刃在昏暗的灯光中,泛着阴冷又刺眼的光。

    “陈兴德?他不是……”鞑靼首领一愣,随后快速倒退两步,对面前之人更是防备,“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哼!只怕你是来灭口的吧?”

    “灭口?当然不,只不过是总兵大人他想亲耳从你的口中,听到陈兴德的名字而已。”说着,这黑衣人便扯开了脸上的面巾,而倒地的两个士兵也在这时爬起了身。

    “是你!”看着这一幕,鞑靼首领气得脸都快要绿了。

    “不错,没承想只在城门口远远瞧见过,你倒是还认得我!”这黑衣人正是于成复。

    而此时牢房外头走进来两人,来的正是甘州总兵杨肇基与副总兵贺虎臣二人。

    “贺老粗,听到了吧?”杨肇基便走便说道。

    贺虎臣道:“总兵大人果然机敏过人,连隐藏在军中如此之深的奸细都能被您给找出来,只是不知那陈兴德究竟是为什么如此?”

    “通敌叛国者,无外乎名利钱财。”说完,杨肇基已是来到了鞑靼首领的牢房前,“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你就是甘州总兵杨肇基?”鞑靼首领问道。

    杨肇基淡淡地回道:“不错,我就是杨肇基。”

    等了一会儿,见这鞑靼人不说话,杨肇基冷笑道:“你说与不说也没多大差别,陈兴德之事我早有察觉,不过你若是能说出些我还不知道的东西,或许本官可以给你们一条活路,比如…….你部哈拉慎是否已然与后金结盟?”

第六百三十九章

    杨肇基冷笑几声,,便转身离了这暗不见天日的牢房。

    外边,队伍已经整装待发。

    杨肇基扫了眼马上举着火把的士兵,转身对一旁的贺虎臣说道:“贺老粗,你真这么急着走?何不再多留一晚,你我二人再好好畅饮一番!”

    “不了总兵大人,那小子可是个人才,若是真出了事,岂不是太可惜了!”贺虎臣说话间,一副着急的样子。

    “记住,一定要沉住气,等到陈兴德背后的人自己跳出来。”

    “总兵大人,如果他背后没人呢?”厽厼

    “没人?那他通敌叛国是为了什么?”

    “这……”贺虎臣被问住了,一时间也想不明白。

    这一夜,远在新营的丁字营大帐,陈兴德心头那股子不安更是重了几分。

    “大哥,想必这时候赵志用他们已经……”

    “哼,这话你少说起,若是隔墙有耳叫人听了去,你我性命不保。”

    “知道了,大哥,兄弟知晓轻重,这话我也只在你面前说起,旁人面前我一向是一字不漏的。”

    “还有五天了,便是赵志用侥幸不死,丢了粮草他回来也是个死,不回来那自然更好了,那姓柳的有什么本事,出了这摊子事,他必然要受到上边的责罚,将来千总的位置还不是大哥您的?”

    “哼!这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东西,却偏偏能占据高位,我们弟兄拼死拼活,终究要看他们的脸色,凭什么!”

    “那姓柳的,只会阿谀奉承,讨好新任的守备,那姓于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违背禁酒令,堂而皇之在军营之中饮酒,简直是败坏军纪,这军队已是烂透了。”

    风雪漫漫,寒风硕硕,一支队伍飞快穿梭在风雪之下的夜幕中。

    离约定的日子还有三日,马背上,赵志用抖去身上的积雪,此时夜色已是深深,前面不远隐隐有一处村寨,白色中夹挟着土黄色的土墙不由让身心俱疲的众人为之一振。

    这些日子,因为担心再次受袭,缴获不少鞑靼人马匹的赵志用干脆把队伍分为两队,因为刘泰受了箭伤,所以队伍由齐不厉与他自己率领,日夜交替赶路,连吃饭的时候都不停,他自己也是时常就啃着生冷的饼子,迎着风雪带着一众人押着粮草不停地往大营方向赶。

    如此折腾路上倒是快了,可这让本就有伤的士兵更是疲惫不堪,到了今日,本就士气低迷的新兵们终于是再支撑不住,纷纷抱怨起来。赵志用见状也不敢逼之过急,如今只得在离大营还有一日路程的这处新开坝堡歇下脚来。

    在士兵们的呐喊声中,早已经沉睡在梦乡之中的村寨又亮起灯来。

    这一次,即便是处在有土堡的村寨之中,赵志用仍然小心安排了三队探子,明暗结合,以免又让人给偷袭。

    上一次,那贺字旗他事后才想起,来救援的极可能就是副总兵贺虎臣,对于这突然出现的援兵,他是十分的不解,而且那韩三水竟然一早就说出了会有援兵,究竟是为稳定军心的缓兵之计,还是他确实知道些什么?

    这一切赵志用路上想了几日都没琢磨清楚,因为韩三水那一夜与陆大虎离去之后,便再没了消息,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这时想要问也问不着了。

    便在赵志用站在门边檐下苦思冥想的时候,齐不厉走了过来,道:“把总,一切都安排好了。”

    赵志用点头,目光却是仍旧盯着远处的营帐。

    见他脸色不是很好,齐不厉只道他在担忧押粮之事,“把总不必担忧,明儿一摸亮咱们就启程的话,不出意外到晚间就能回到大营了。”

    “你与韩三水不是打过交道么,你说他到底是出事了,还是……”说着,赵志用自己也摇起了头,一个刚立下大功的人,怎么会做逃兵呢,说出来谁也不会相信。

    齐不厉心里一叹,道:“把总,我也不知,或许他有什么事耽搁了,又或许他真的出事了,总之他应该不会回来了吧……”

    把目光落回近处,赵志用看着同样风尘仆仆的齐不厉,张嘴动了动却没发出声来,最后才道:“累了一天,你也去歇着吧。”

    说完,赵志用就转身往自己的营帐去了,不料刚回到地方,就见自己的营帐前站了一人,走近一看更是有些讶异,“你在这里做什么?”

    刘泰道:“把总,眼看就要回营了,这件事不得不说了。”

    “什么事?”赵志用一挑眉,有些好奇。

    “把总,这里不是说话之处……”

    “进来吧。”

    刘泰一瘸一拐的随在赵志用身后进了营帐,而后门边的亲兵又把帘帐放下。

    刚在铺满枯草的毯子上坐下,赵志用就道:“现在这里没旁人,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拖着受伤的腿,刘泰走了过去,也不坐下就站着道:“把总,这一番押粮回来,虽说咱们丙字营保住了粮草,可却死伤了众多弟兄,若是千总大人问起,您准备如何应对?”

    赵志用有些心烦,道:“还能如何说,照实了说,难道还能瞒得住不成?”

    刘泰一本正经的道:“照实了说虽说理所应当,可是这样一来,把总您难免会受到责罚,而那韩三水却反而因祸得福了,岂不是叫他踩着您的肩膀上位?”

    “你这话什么意思?”赵志用目光一凝,直直盯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刘泰。

    刘泰也不回避,直接对上那一道凌厉的目光,“把总,反正那韩三水二人也迟迟不见人,只怕那夜里他们早就死在乱军之中了,您何不……”

    “你的意思是……”赵志用眉头微皱,一颗心突然间咚咚急跳了起来。

    眼看眼前之人似有所意动,刘泰接着趁热打铁道:“反正那韩三水平日里素不与人往来,除了那齐不厉,所以只要堵住了他的嘴,还有谁知道实情呢?”

    赵志用想起方才齐不厉所言,一时间没有作声,帐篷里就这般沉默了下去。

第六百四十章

    野外一处背风的山谷里,正有一堆篝火生起,虽然在外头寒风的侵扰下,那火变得忽明忽暗的,可仍然能给坐在火堆旁的两人带来一丝的暖意。

    口中哈出一股白气,陆大虎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人,犹豫了一阵,终于是问出了心头的疑惑,“那把刀挺好的,你为什么不带上?”

    “是啊,那的确是一把好刀……”轻叹着说完,韩元恺拿起旁边一根枯枝往篝火堆里添上,“可我一个新兵把那么好的刀带在身边,只会惹人注意,更何况那是杨家祖传的刀。”

    厽厼。闻言,陆大虎一怔,随后叹了口气,“老人常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相信你他日一定能把杨家的刀重新拿回来的。”

    韩元恺露出一抹子苦笑,不知怎么,他心里突然很不安起来,总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仿佛前方正有一个巨大无比的圈套在等着一般。

    风声呜呜,将一朵朵冰凉的雪沫吹拂而下,那一点微末的动静似有似无,韩元恺心中惊觉已起。

    “嗷呜……”

    一道渗人的叫声从背后的山谷深处传来,韩元恺猛地回过头,目光带着几分惊恐,“有狼!”

    被拴在一旁的两匹马惊恐的拉扯着缰绳,说时迟那时快,韩元恺起身的同时,一把抢过放在一旁的长刀,长刀出鞘,长吟中带出一股子森森寒气。

    “走!”韩元恺拖着刀飞快地往一旁的马跑去,刀尖破开厚厚的积雪,在雪地里留下一刀深深地裂缝。

    陆大虎反应也快,虽然面对这许多的狼一时间也是后背心凉了半截,可到底是在战场上厮杀下来的人,被韩元恺一声喝惊醒,便赶忙也跟在韩元恺身后跑去。

    然而,就在韩元恺二人奔到马边,正要翻身上马离开这里之时,面前这一片黑暗幽邃的山脉边上,突然窜出无数双闪着阴冷光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山谷中的两人。

    韩元恺心里一沉,脚下也猛地停住了,狼群后,还有一头高大的头狼,正吊着一对发着绿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看。

    凛冽的寒风伴着此起彼伏的狼啸,在这处不大的山谷之中盘旋。

    被狼群盯着,韩元恺两人自然不敢再妄动,而他们不动,那高高在上的头狼也不动,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头狼只是高昂着狼头,目光睥睨而下,隐隐看去,竟好似带着几分轻蔑。它旁边,是一匹匹饥饿的狼,口水耷拉的盯着脚底下两人两马。

    随着狼群的啸叫,那两匹受惊的马更是发狂了一般,拼命的撕扯着禁锢它们自由的缰绳。

    山谷三面环山,只有一个出口,而他们离出口也不远,就二十来步的距离,韩元恺估算了下,还是没什么底气可以在狼群追到之时离开这山谷。

    而且,三面都有狼群,这些狡猾的狼又怎么会独独放过了谷口,韩元恺把目光从一旁漆黑的谷口收回,与一旁的陆大虎在半空中一碰!

    身旁的马儿在惊恐的嘶鸣,两柄长刀也猛然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悠长的长吟!

    狼群的嘶鸣停了下来,韩元恺心里更是紧张,双眼眨也不眨的扫视着居高临下的狼群,尤其是那匹头狼。

    就在韩元恺二人与狼群僵持住之时,不料两匹马竟然扯脱了压在石头下缰绳,撒丫子就往谷口跑去!

    韩元恺暗道一声不好,果不其然,就在两匹惊马奔逃而去之际,山上的头狼猛然发出一声长啸,山上的狼便没声没息的朝山谷里埋头猛冲!

    “接着!”韩元恺一个箭步回到篝火旁边,用手中的长刀撩起一根烧得正旺的枯枝,就往陆大虎身前甩去。

    陆大虎接过,一个拨刀回身与韩元恺背靠在一起,“他娘的,实在欺人太甚,鞑靼人我们都活下来了,还能让这些畜生欺负了!杀!”

    “杀!”

    两人手举火把一同放声怒吼,那些正往下冲来的狼群竟然犹豫了起来,可那头狼却是不肯罢休,又是昂首一声长啸!

    与此同时,刚冲到谷口的两匹惊马又是一声嘶鸣,双蹄高扬间,黑暗中窜出几匹嗜血的狼来,直扑马的咽喉而去。

    韩元恺心头一沉,可他此时自身难保,根本没办法去救,索性不再去看。

    “嗷呜……”

    随着头狼的一声狼啸,那些狼群从四面八方飞扑而来,韩元恺一脚踢出,踹起一片雪沫,将那些饿狼给吓了一跳。

    虽然一时去了狼群的气势,可韩元恺更是不敢掉以轻心,最难对付的还是那头狼,可它又躲在背后,想要对付它就得杀过这些狼群才行。

    妈的嘶鸣声又再次响起,韩元恺慌忙拿余光一瞥,却见那两匹马竟然掉头跑了回来,而在它们的背后,几头狼正在不紧不慢地的踱着步。

    “小心!”眼见那两匹惊马不管不顾的朝自己二人冲来,韩元恺急忙朝一旁的雪地上扑去。

    陆大虎也是大惊失色,他万没想到这些狼狡猾到了如此地步,有些狼狈的滚到一旁。

    惊马擦着他们的脚边跑过,掠起一阵寒风。

    一落了地,韩元恺便赶紧爬起来往山上看去,与那眼神阴冷的头狼对视一眼,然后迎着在长啸中飞扑而来的狼飞身上前,左手挥舞着火把吓退旁边几匹正在跃跃欲试的,右手则拖刀在雪地上飞快划过,然后飞快一提,在半空中闪过一刀白光,随后只见面前一头刚刚起扑的狼突然摔倒在地。

    白皑皑的雪地上溅了一条红线,眼见大好时机在前,韩元恺岂能放过,他刚想上去补刀,不料旁边的狼却是作势欲扑,韩元恺一时也不敢妄动,只得退后一步以刀护在身前,拿眼睛余光往身后的陆大虎瞥去。

    “你没事吧?”韩元恺担心的问道。

    “没事!”陆大虎话语未落,又闻两道惊恐的嘶鸣,他扭头一看,不由脸色一变,“他娘的,这些狼真是邪性了!”

    骂归骂,陆大虎可没敢闲着,赶忙又往旁边退开了些,避开那又被狼赶跑回来的两匹惊马。

    韩元恺也是一般,可这往前一进,不仅更靠近了那些正虎视眈眈的狼群,也离陆大虎更远了。

    眼见再这样下去不是法子,韩元恺猛然把手中火把朝身前的狼群打横扔出,随后把脚尖在雪地上用力一点,往后退去的同时喝道:“掩护我!”

    陆大虎闻言,虽不知他要做什么,但也没犹豫,一下将手中的快要熄灭的枯枝丢了出去,然后快速退后几步,在雪地打着滚回到了篝火堆旁,抓起烧得正旺的枯枝就往外扔。

第六百四十一章

    在外头等了这许久,却是没听到里头有什么动静,高昇不由有些担心,便开口唤道:“小玲儿?”

    听到高昇的喊叫,高玥儿忙趴低了些,两只眼睛哀求的望着墙下的小玲儿。

    小玲儿心头一软,回身喊道:“少爷,怎么了?”

    “玥儿她,没事吧?”高昇支吾着开口问道。

    “少爷,小姐她还好。”

    听到里头传出来的怯生生的声音,高昇也就不说话了,只是心中仍旧有些担心。

    趁着方才二人说话,高玥儿就大着胆子攀下了墙头,悄然沿着墙从旁边的院门离去了。

    小玲儿望着空空的墙头,心里猛地着慌起来,就算是自己被打晕,也逃不掉责罚,只愿能不被卖到那可怕的窑子里去,再重的责罚也都认了。

    如此想着,她便朝墙边疾走几步,一头撞上那青石板墙,只听“咚”的一声,便觉一股剧痛袭来,霎时间天旋地转的,捂着额头跌跌撞撞的走了两步,就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等了好一阵,都没有瞧见人出来,里头也没什么动静,高昇不由起了疑心,慌忙开口唤道:“玥儿?小玲儿?”

    空荡荡的过道上回荡着他的声音,高昇顿觉不好,当即几步跨上台阶,一推门却觉里头被反锁了,便拍门喊了几嗓子,可依旧没有回应,高昇便再也顾不上这里乃是高玥儿所用的茅房,退到外边,朝着墙头飞跑几步,便攀上了墙头。

    眼前的一幕却是让他气得不轻,只见那小玲儿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高昇急忙攀进了院中,看着面前这倒地的丫鬟,高昇却是发现了些端倪。她的背上有两只浅浅的鞋印子,他顿时便明白了什么。

    可当走近几步,看到那丫鬟泛青带红的额头,板着脸的高昇却是猛地一怔,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高昇忙跑过去把她从地上扶起,看着近在咫尺的这一张小脸,双眼紧紧闭着,眼角边上还留着几滴泪水,心里头更是生起一股怜惜。

    一定很痛的吧?

    “玥儿这丫头!”高昇轻轻地叹了一气,刚把人从地上扶起身来,却突然瞧见了她两只可爱的丫髻上绑着的两截头绳,头绳看着有些旧了,但只一眼却冷不丁地觉得很是熟悉。

    他突然瞧了眼自己手中拿着的剑,剑柄上是新换不久的剑穗。

    高昇心突然如在父亲的监督下练了一场剑一般,跳得飞快,便也就不再犹豫,把剑丢下,一弯腰将这小丫头打横抱起,便往外疾走而出。

    他走得很急,待出到外头的长廊,却听怀中一声低吟。

    “唔……”

    高昇听到怀中发出的声音,忙低头看去。

    小玲儿一醒过来,迷迷糊糊的瞧见面前这人,发觉自己正被他抱着,顿时又惊又羞。

    “小玲儿,你醒了?”

    “少……少爷,快放我下来。”

    高昇正要开口,正好撞见了两个走过来的家丁,他也顾不上那两道惊愕的目光,便大喝道:“快去把小姐找到,多叫些人,一定不让她跑出了门去,还有去把郎中请来。”

    “少爷,我不要紧的,不用找郎中来了,”

    “这怎么行,”高昇把她放下,然后看着那两个家丁,“还不快去?一定拦住小姐,不许她离开家门半步,她若是不听闹起来,也一定要把人拦住了。”

    两个家丁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可既然主人家吩咐了,他们照做便是,虽然那小姐他们却是不太敢拦的,但如今看着事情挺严重的,于是答应一声,便赶忙招呼人去了。

    高玥儿从没走得这么快过,比两年前那一次还要快,她提着碍事的裙摆,又走又跑的,后头已经有人在追赶过来,她忙又加快了些脚步,终于,她赶在那些家丁的前头,闯进了这处安静的院落。

    “娘亲!”

    院子里两个婢女正在洒扫庭院,见了慌里慌张跑进来的高玥儿,便赶紧向她行礼。

    高玥儿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我娘亲呢?”

    正在这时,房间里走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玥儿,一大早的你这是做什么?没个女孩家的规矩。”

    高玥儿急道:“娘亲,我可以让你见到瑜哥哥,不过你得答应人家一件事。”

    “什么!玥儿你说的可是真的?”那妇人闻言一惊。

    “当然是真的!”

    “那瑜儿他现在在哪里?”

    高玥儿却是十分着急的说道:“娘亲,你还没说答不答应呢。”

    那妇人边走边道:“你说吧,什么事?只要你说的是真的,娘亲可以办到的,都可以应承你。”

    “我……“话到了嘴边,高玥儿却是小脸一红,“娘亲,我暂时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跟你说。”

    妇人也来不及多想,只当她一个小姑娘无非就是想要些什么好看的首饰衣裙的,便点头应道:“好,只要你能让娘亲见到瑜儿,娘亲答应你就是。”

    高玥儿上前拉着她的手便往外走去,“娘亲,快些随我来,不然一会儿瑜哥哥就见不上了。”

    她本以为韩元恺今早就要离开,甚至又来上一次不辞而别,不承想这次他却为了自己连大好的前程都不顾了,加上自己昨夜那般冲动在众目睽睽之下抱了他,虽说自己如今顶着个兄妹的名头,可她总觉得那些村民眼神怪怪的,顿时就有些心虚。

    韩元恺道:“昨夜没冻着吧?”

    “没有,你呢?也没件更厚些的衣服,你们当兵的就穿这么点出来打仗么?”

    “有得穿就不错了,还挑……”韩元恺自知说漏了嘴,忙闭了嘴。

    “什么?难不成这冬衣还是这几日要出来打仗才发给你们的?”

    “也不是,大伙都有,穿着也还可以,走路推车平时在营里操练都还挺暖和,”

    “你……叫你逞强,快把衣服穿上,”说着,江翠翠解开包袱从里头抽了件袍子出来递到他跟前,待他接过江翠翠忽然又想起还有陆大虎,又翻了件走过去递给正在喂马的陆大虎,道:“陆大哥,你也穿上吧。”

    陆大虎看了眼韩元恺,这才双手接过,口中说道:“多谢江姑娘。”

    江翠翠摇了摇头,一转身韩元恺已经跑去帮着村民收拾东西了,她没有失落反而暗自窃喜,因为他穿上了自己缝制的袍子,更何况他越是躲自个儿越说明他心虚。

第六百四十二章

    风雪漫漫,赵志用带着人终于赶回了军营。

    站在门边的陈兴德一张脸阴沉的很,千总柳大淼闻讯赶来大门迎接,

    赵志用亲自驾着马车走在前边,这时见了柳大淼带着人迎上前来,忙跳下马车,躬身抱拳道:“标下见过千总大人,幸不辱命,粮草已足数押运回来!”

    柳大淼走上前握住赵志用的双手,大喜道:“赵志用老弟,果然不负众望,准时将粮草押回来,稳定军心,此大功劳我必替你上报之。”

    “多谢千总大人!”

    “一路上可还平安?”

    “回大人,回程时遇到一股鞑靼人,被……弟兄们奋力杀退!不曾丢去一粒粮食。”

    “竟有此事,可有伤亡?”

    “伤了二十多,不过并没有阵亡的士兵,只有四个伤得重些!”

    “快!将受伤的弟兄送去军医那里,好生救治!”

    “赵老弟辛苦,走,到账中叙话!”

    柳大淼拉着赵志用就往中军大帐走去,后边几个把总也都跟了上去,落在后头的陈兴德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柳大淼把赵志用摁到下堂首位上,这才回到堂上座位坐下,问道:“赵老弟,快跟大伙儿说说,你是怎么将鞑靼人打退的,遇袭之下不仅能保住军粮,还可以以这般小的代价换取胜利,真乃用兵如神啊。”

    想起那两个新兵蛋子,实话实说首功必是他们的,赵志用心中闪过一丝犹豫,正要说话,“大人,其实这一切都是……”

    “报!军粮足数,但士兵回来人数一共一百零三人,尚有二人空缺。”

    “赵老弟,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没有阵亡的士兵吗?”

    “大人,我……”

    陈兴德道:“遭遇敌袭,有伤亡也是正常的嘛,又是区区二人,赵志用又何必遮遮掩掩的呢?”

    “赵志用,到底怎么回事?”柳大淼语气冷了几分。

    “大人,实不相瞒,确实未有伤亡,”

    “那两人作何解释?”

    “那两人……他们……我也不得而知,或许是趁乱脱逃了吧。”

    “什么!竟有如此之事,速去查清逃走的究竟是谁?”

    那兵丁应了声随即便转身出了营帐,柳大淼看着面色有些不太好的赵志用,道:“赵老弟,功不掩过,但其实也并不算什么大事,我相信赵老弟绝非有意隐瞒,不然报个什么阵亡的还是很容易糊弄过去的,”

    “多谢大人体恤,赵志用铭记于心。”

    ……

    黄昏之时,高古城堡门外来了一队长长的人,里长族长以及一些能说上话的人都聚在一起,韩元恺站在门外说了来意,门打开却自然韩元恺一人进去。

    “韩壮士,找把总他们前两日便从高古城堡经过了,我说怎么不见你的人,你这是……”

    韩元恺心知有些突兀,毕竟一下子带来这么多人,也不容易安排,看着面前的里长和族长,韩元恺道:“两位,韩某人有个不情之请,还请能够答应。”

    “是什么?”

    “想必你们都听说了鞑靼人入关的的事了,他们都是我的乡亲,想求二位能让外边的人到贵堡暂避一段时日,等开春之后,他们便会返回家乡。”

    “这……”

    “遭遇鞑靼人之祸我们也很同情,可是如此多的人,只怕我高古城堡安置不下,韩壮士何不找衙门想想法子?”

    “爹,你就答应韩大哥吧,外边都是他的乡亲,你若是不同意,韩大哥的脸面往哪儿搁啊。”忽然,众人身后响起一阵轻轻脆脆的的话,原来是高玥儿。

    “你这丫头,长辈们说话你怎能再后头偷听,快快回家去。”

    “大,韩大哥之前可是帮了咱们高古城堡大忙,你怎么能翻脸不认人,你还是女儿心中那有情有义的爹吗?”

    “你这臭丫头,竟敢编排你爹的不是,罢了,女儿外向啊,女大不中留留来溜去留成仇,故人诚不欺我。”

    “爹!你胡说什么呢,不理你了。”

    韩元恺心里一紧,难不成这小丫头看上自个了?而且瞧这意思,高同甫也似乎并不介怀,颇有些乐见其成的意思,莫非是……

    韩元恺正胡思乱想着,高同甫咳嗽一声道:“诸位,韩壮士也确实帮了咱们高古城堡大忙,我等都是铁骨铮铮的老秦人,岂能坏了自己名声?再者说鞑靼人与我朝势不两立仇深似海,”

    “虽说前面有流民作乱的事,可如今是韩壮士的乡亲,以韩壮士的为人,想必大伙都是信得过的,”

    “那是,我没意见,北边空着一大片地,他们若是愿意住下,便让他们到那里去吧。”

    韩元恺一听,急忙躬身道:“多谢诸位,韩某铭感于心不敢相忘。”

    高同甫扶起他道:“韩壮士,不必如此,你我便如同一家人一般,何必见外,以后你便叫做一声高族长,”

    “高族长,”

    “快打开寨门!让韩壮士的乡亲进来。”

    外头的江翠翠正一脸担忧的趴在门上听着里头的声响,听到这一声喊和脚步声,她急忙站直了身子。

    “吱呀……”

    两扇厚重的门扉重新打开,韩元恺出现在门后头,喊道:“乡亲们,高古城堡的乡亲已经同意让咱们在此暂避一段时日,一切都要听从高族长和里长的话,不要生事,等到开春鞑靼人退去,咱们就可以回家去了。”

    “太好了!多谢高族长、里长,多谢高古城堡的乡亲。”金家台的老里长上前激动的说道。

    就这般,韩元恺带着金家台的村民跟在高同甫几人身后,走到之前收留乱民的地方,这里已经搭建起一些简易的木屋,加上带来的几个帐篷,倒也面前够住。

    “此处便暂时作为你们住的地方吧,若是住不下,我家院子还有些木头,有什么需要也可以来找我。”高同甫说道。

    “多谢高族长了,”说着,老里长就想着替江翠翠先安排一间好些的住处。

    “对了,这位是?”

    “哦,她是……”看着这么一位俊俏的女子立在韩元恺身旁,高同甫这时才想起来问。

    “高族长,她是我家妹子,”

    “见过高族长,小女子多谢高族长收留。”

    “原来是韩壮士的妹妹,”

第六百四十三章

    天才微微亮,荒凉的荒野上,两道身影在一步步往前挪动着。

    冒着严寒在雪地里走了一夜,韩元恺与陆大虎这时候早已是累得不轻,但好在这一夜都没再遇到狼群。

    不过这风雪天气,路上除了他们自己,根本就见不到旁人,白皑皑的天地间,只有喘着粗气的两人停在路边歇息。

    这雪是越发的大了,韩元恺以刀拄地,望着远处开始泛白的天际,不知怎么,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算着日子,不出意外的话,吴又可他们应该也将要离开永昌了吧?

    攫欝攫欝。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张柔美的脸,韩元恺下意识的把手往胸前摁去,尽管风雪扑面,可他的心里有了一丝暖意,但也掩饰不去眉宇间的担忧。

    “如今她一个人举目无亲,独居在租住的房子里,想必总是让人难受的,可若不是实在没了半点法子,不然谁愿意狠心把她一个人留下。

    尤其是北屋那个娇媚的女人,乃是被养在外头的,以她的容颜,若是让那富商给瞧见了,只怕又会惹出麻烦来。”

    韩元恺如此想着,不由回身望向身后,那一望无垠的灰白山脉,连绵不绝一直延伸到了天际。

    寒风呼啸,急不可耐的离去,不知奔向何方。

    一间不大的茅屋里,风声不小,似乎惊醒了什么。

    屋里的土炕灶膛的火才熄灭不久,一个妙龄少妇突然从厚实的被窝里钻了出来,一边穿着从旁边扯来的衣衫,一边往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窗户看,她的身上虽然裹着一件小衣,但一起身间还是露出了大片白嫩的肌肤,上边还隐隐有些发红的痕迹,从锁骨一直往下延伸,举手投足间虽然有些慌乱,但却反而更添了几分叫人疼惜的冲动,若是叫旁人看了,定是要红了一张脸才行。

    这不,不知是也被外头动静吵醒了,还是被少妇淅淅索索穿衣的声音惊动了,一旁的被窝里,突然伸出来一双手,不由分说就往那妙龄少妇的身上摸去。

    “啊!”

    妙龄少妇白了他一眼。

    。被窝里那双手的主人发出一阵猥琐的笑,然后才艰难的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此人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的,年纪也不太大,二十多岁的模样,瞧上去还有几分书卷气,像是个书生,只见他一边在少妇身上上下其手,一边说道:“急什么,天还早呢。”

    妙龄少妇没好气地道:“都睡过头了,还不急呢,若不是你折腾了大半宿,啊!停下,我……嗯……我真的要回去了。”

    这男的翻了个身,离那妙龄少妇更贴近了些,用双手搂住她那细细的腰肢,不安分的上下探索着,“小心肝,便是晚些时候回去也不打紧,昨夜里你不是在酒里下了迷子么,李自成他不会那么快醒来的。”

    “啊!别,哪里不行!”摁住那只讨厌的手,妙龄少妇咬着唇,媚眼如丝的道,“人家真的要回去了,再晚路上被人瞧见,人家可就被那些长舌妇传闲话了。”

    “你看外头风这么大,天怪冷的,谁会那么早出门啊,你就是多心,咱们再......”这细皮嫩肉的男人说着话,一边抽出了不安分的手继续在那凹凸有致的身上胡作非为,一边又把妙龄少妇身上刚套上的衣衫给往下扯。

    妙龄少妇刚起床本就脸上有两抹红晕,这下子被一双大手给在身上摸了一通,顿时整个身子都酥软起来,一张脸更是如晴日里的晚霞,红透了。

    窗外又是一阵寒风呼啸掠过,妙龄少妇急忙挣扎道:“不,我得回家了,不然天真要亮了。”

    “怕什么,我的小心肝,就是他知道了又能如何,李自成那绿毛龟还有把柄在咱们手中,他那银子可是脏的,更何况他如今还欠着爷的银子,爷睡他的女人就算是抵他那利息了。”说着,这男人又更是卖力的骚情起来。

    就在妙龄少妇红唇羞咬,从口中发出诱人的低吟,就要将无力的身子倒向那男人的胸膛之时,紧紧从屋里栓上的门,突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竟是一下子被人给从外头踢开了!

    房门大开,风雪紧随其后便一窝蜂的灌入这温暖的屋中,门外站着一道高大的身影,即便还未看清来人是谁,可屋里正情迷意乱的男女心虚之下,闻听动静知道奸情被人发现,自然是大惊失色。

    来人铁青着脸,头发上落满了冰凉的雪花,他也不说话,就提着一口锋利的短刀大步走了进来。

    “李自成!你.......你这是干什么?你......你敢......”这男人吓得从土炕上一下子跳起,可禁不住两条腿早已被吓软了,刚想要跑,却是自己先从炕上跌下地来,“别!有话好说,千万别动手,你欠我的账一笔勾销,再不......”

    来人正是这妙龄少妇的丈夫李自成,此时的李自成一声不吭,快步上前,一脚重重踏下,将那脱得光溜溜赤条条的男人死死踩住,随后在炕上女子的惊呼声中,一刀就将那正开口求饶的男人扎了个对穿。

    刀尖从他的后心扎入前胸透出,鲜血喷了一脸的李自成将手中短刀握住用力的扭动起来,直到脚下之人一阵颤栗没了声响,他才将那把血淋淋的刀拔出,热烫的血又是飞溅而出,将他胸前染红一片。

    “你这贱人,我待你不薄,竟敢吃里扒外!”李自成咬牙说道,被血溅红的脸这是看来犹如地狱中逃出的恶鬼一般,狰狞无比。

    “不,不是的,相公,我都是被他胁迫的,这一切都是他逼着我干的,他趁着你不在家就翻墙进家把妾给欺辱了,妾也是逼不得已啊。”衣衫不整的妙龄少妇瘫在炕上不停的往后靠,直到咚的一声,头颅猛地抵在土墙上再也没地方退。

    李自成气得发出一声冷笑,用满是鲜血的手将炕上的那一床絮被扯开,“贱人还敢狡辩!失身他人不说,还构陷于亲夫意图谋害,让我坐了半月大牢受尽折磨,这人模狗样的皮相下,究竟是一副何等歹毒的心肠!”

    说着,李自成上前一步,便将手中的短刀全送进了这少妇的胸膛。

    “叔父!”

    李自成一惊然而却并不回头,随后在那女子惊恐绝望的目光中,又是狠心一剜,那两只抓来的手便无力的垂了下去。

    当身后那人跑到近前之时,一切已然迟了,可他也只是叹了口气,便道:“叔父,一不做二不休,咱们去把之前丢的财宝给弄回来。”

    “也罢!”李自成把牙一咬,恶狠狠的说道。

第六百四十四章

    然而,就在他们刚出了房门,就见远处有一道身影正在飞一般的逃开。

    “杀人了!出人命了!”

    听着那人发出一道鬼哭狼嚎般的喊叫,两人顿时一惊,对视一眼没一点犹豫,当即就快步追了上去。

    攫欝攫欝。那人回头一看,唬得腿都软了,连滚带爬的一边跑一边大喊大叫起来。

    说来也巧,这地方本来有些偏僻,不然也不会成为偷情之地,本来这大冷天的凌晨应该是没什么人走动的,可偏偏就有人听见这动静。

    是几条汉子扛着一只野猪回来,想来是昨夜里蹲了一宿的,这时才往村里赶,这几人撞见这一幕,一时也愣住了。

    紧接着,前头道路两边的房屋,有人从里头探出头来。

    眼见一时追他不上,李自成与李过只得放弃,朝村子外转身就跑。

    跑了好一阵,两人才上气不接下气的停了下来。

    李自成待缓过气来,才吞着口水道:“过儿,是我拖累你了,唉!事已至此,我去官府说清楚,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与你并无干系。”

    “叔父,你可不能去,两条人命在身,到了官府手里只有死路一条!”

    搓着手在雪地里来回走了几道,李过突然开口道:“对了,我有一个人朋友他也是犯了事,如今藏身在甘州,咱们不如去投靠他,跑这么远就不信他们还会为了一对奸夫**追来。”

    “可是人家会收留我?再说路途遥远,我身上分文没有,如何到的了甘州?”李自成叹着气道。

    李过道:“叔父莫担心,那人乃是我在外结识的好友,他岂会不收留,再说我也知道他的底细,谅他也不敢多说什么,至于路上的盘缠……叔父也请放心,我这里还有一件首饰,换了钱足够路上花销了。”

    李自成沉吟着,回身望着身后老家的方向,把牙狠狠一咬,朝李过点了头。

    两人打定主意之后,也不再多留,重新上了路。

    临街的药铺里,人可是不少,许是这些日子太冷,不少人都染上了风寒,郎中在一边看病,伙计在柜台里抓药。

    好不容易到了方浣儿,她把药方放到桌上,“伙计,按着方子,一早一晚抓九日的药。”

    “好嘞,客官,您稍候。”伙计还没看方子便先答应起来,可当他瞧见方子,顿时有些发愣。

    “公子,您这方子是谁开的?”

    “怎么?”

    “没什么,您先等等。”

    伙计忙走到坐堂郎中身边,将药方给他看了。郎中看得眉头皱起,又听那伙计说了原委,便朝病人告了罪,起身来到柜台边。

    “公子,您真要按这方子抓药?”

    “有何不妥?”

    “这方子应该是调理脾胃的,可是这用药实在是过猛,”

    “你们照方抓药就是。”

    “公子,您的药抓好了,抹去零头,一共三两二钱。”

    方浣儿把银子付了,拿起包好的药便离开了药铺。

    街道上,风雪仍旧,路面上已经积了一层雪,雪面上是一串串凌乱的脚印,看着冒着风雪的行人,方浣儿把斗笠带上,也迈步汇入人流。

    因为风雪,虽然路上的行人已是比之前少了些,可两边的摊贩生意倒是更好了。

    “公子,你要不要买些胭脂送娘子?”

    一道怯生生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方浣儿停住脚步,只见一个扎着双丫髻的小姑娘跑到了她的面前,身上穿的衣服打了好几个补丁。

    看了她兜着的几盒胭脂,方浣儿摇头道:“我没有娘子。”

    那小姑娘希冀的眼神黯淡下去,可是也没有再追着死缠不放,一扭头,正好瞧见旁边有人要往那胭脂摊去,她又赶忙迈开步子跑了过去,“客官,您看看我的,我的胭脂很便宜。”

    那客人见她模样,也就停下脚步,刚要问话,便被那旁边的摊主粗暴的上去拦住,“去去去,你这东西怕是从哪里偷来的吧?”

    “不是的,这是我……”那小姑娘来不及分辩,便被那摊主粗鲁的推搡开去。

    方浣儿眉头微皱,可是还是回过了头,没做理会。

    小姑娘被推得差点摔了个跟头,虽然没摔倒,可她怀里那几盒胭脂全狼狈的掉到了雪地里。

    她委屈得红了眼眶,蹲下身子刚要捡起,却不曾想一只脚突然踩到了那一盒胭脂上,她慌忙抬头一看,原来却是一个胖子,正冷笑着看着她。

    “臭丫头,生意可不是你这么做的!”

    小姑娘骇得缩回了手,可看着那被踩在脚底下的胭脂又很是心疼。

    虽然赶走了小姑娘,可还是没做成生意的胭脂摊主也迎上来,说道:“差爷,您来得正好,这丫头竟然抢我生意,您可得替我做主啊!”

    胖班头盯着面前这抱着几盒胭脂瑟瑟发抖的小姑娘,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油腻的口中毫不客气的道:“人证物证俱在,臭丫头,你要不补交上例子钱,要不就随我到衙门里挨板子去!”

    出了这档子事,一时间附近的人都停下了脚步,探头探脑的往这里瞧。

    是夜,

    次日一早,随着远处天空升起的一抹白,潇潇寒风,簌簌白雪,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与熟悉。

    经过一夜的歇息,高玥儿的身子已然无碍。

    昨夜,韩元恺闲着无聊,就把那本书给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此时房间里的其他几人也是红了双眼。

    醒来的高玥儿瞧见这一幕,顿时又是感动又是自责,把目光从韩元恺身上移开,落在床榻边的妇人身上,“娘亲,爹爹,你们受累了。”

    “傻丫头,咱们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妇人爱怜的把她从床榻上扶起,一旁的小玲儿机灵的将枕头立起,垫在她背后。

    见高玥儿已经没事,韩元恺终于彻底放了心,趁着妇人与高玥儿说话之际,他便悄悄转身出了门。

    院子里风雪飘舞,韩元恺察觉身后有人走近,转过身正与一道目光相撞,虽然彼此没有说话,但又各自明白对方此时的心思,他是时候离开了。

    屋里里絮絮叨叨的,是妇人对高玥儿说不尽的疼惜,高同甫神情复杂的转身回了屋子。

    “夫人,玥儿的病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你都熬一宿了,快回房去歇息吧。”

    。“这怎么行?”

    片刻之后,待高同甫把妇人劝回房歇息,韩元恺便与走出来的高昇辞行,高昇轻叹着道了一声保重。

    不料却被不知何时下了床的高玥儿听见,她执拗的出门送行,高昇拗她不过,只得同意,让小玲儿搀着她出了屋子。

    走了一段,来到院子外的长廊下,高玥儿却突然推开了小玲儿,执意要与韩元恺独自说话。

    小玲儿为难的看着后头的高昇,点了头。

    看着面前这人,高玥儿幽幽道:“你,究竟是不是,瑜哥哥?”

第六百四十五章

    良久,韩元恺才轻轻地说道:“我不是他,”

    高玥儿的脸色变得难看。

    “也是他。”

    高玥儿惊愕的盯着面前之人,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似乎是被他这矛盾的话给难住了。

    “无论我变成什么样,我永远都是你的瑜哥哥。”

    看着转身飞快离去的那道身影,高玥儿张嘴似要说些什么,可到底还是没有,直到那人没影了,她还在纠结。攫欝攫欝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要是瑜哥哥,怎么会忘记这么多的事,可他若不是,那他怎么与瑜哥哥长得一模一样?”

    当她终于想好的时候,便赶紧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小姐!”

    站在不远处的小玲儿惊得赶紧撵在后头,想要把她拦住,更远处的高昇也是惊慌不已,高玥儿大病初愈,身子还未彻底康复,若再见了寒风,极可能会落下病根。

    高昇正要拔腿去追,却见身后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让她去吧......”

    “爹?你不是在陪着娘的吗?她......”

    “唉,你娘闲不住,正在厨房里做早饭呢。”

    高玥儿提着裙摆登上土墙楼,茫茫的灰白世界,寒风送来一片萧瑟,哪儿还见他的踪迹。

    谁也不知道自己的事情,

    方浣儿岂能不知那几个衙役真实目的,一出手就得暴露,可是到底是该如何

    “好了,我要打坐了,浣儿,你先出去吧。”说完,灰袍老者回身走到床榻边上坐下,双膝盘起。

    “是,师父,浣儿告退。”方浣儿走出房间将门带上,站在走廊上,望着底下人来人往的大堂,怔怔的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又或是在想着什么。

    “来了,客官!”

    伙计一声招呼,惊扰了她的思绪,方浣儿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老汉走进店来。

    方浣儿突然浑身一震,她挣扎了片刻,便又悄然离了客栈。

    “老东西,嫌挨的打不够?又来讨打?”

    “差爷,我是来赎人的,这是例子钱。”

    “呦,倒是有些银子的嘛。”

    “差爷,这银子你们也收下了,是不是可以放人了?”

    “放人?放什么人?”

    “当然是……”

    “老东西,她那胭脂来路不明,事情没查清楚,岂可轻放?”

    “那些胭脂我可以证明,都是她娘留下的,绝不敢有半句假话。”

    “那她娘又是从哪里弄来的胭脂?”

    “这个……应当都是她男人送的。”

    “应当?也就是你也不能确定了?”

    “这……”

    “那卖胭脂的已经把那臭丫头给告了,既然有了苦主,咱们岂能不管?要放入也不是不可以,等事情查清楚,她自然就能出去了。”

    “你们……”

    “老东西,话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你要还是敢啰嗦,小心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银子你们都收了,怎么还要如此?”

    “趁爷心情还算好,尽早滚蛋!”

    妇人星夜挑灯,修改衣服。

    是夜,高古城堡,风雪仍未停歇。

    不大的房间里,燃起了一只烧得正旺的火盆,火光下,

    高玥儿醒了一阵,喝过药后,又昏昏睡去,梦呓中不时唤起。

    床榻边,婢女小玲儿彷如一根桩子般立在那,不时就要替高玥儿拭去脸上的汗珠。

    再远些的桌子上放着一只篮子,里头是些针线和剪刀,妇人正坐在边上一张高腿椅子上,就着一旁灯台的烛光,一针一线的缝补着。

    一旁的高昇趴在桌上,沉沉的打着瞌睡。

    屋外。

    夜空漆黑无垠,落下一朵朵白色的雪花。

    书页在风声中,不安的想要掀起,稍久,韩元恺将书本合上,贴身放入怀中。

    陆大虎用过晚膳之后,已被下人领着去了安排好的住处,所以此时站在一旁的人,乃是高同甫。

    抚司衙门前,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被拦在了门外。

    正争执间,里头走出几个衙役来,其中便有那个颧骨高突的,他一眼就认出这斗胆在衙门前搅闹的老汉,便疾走几步,把手往胸前一抱,冷笑道:“老东西,莫非是嫌挨的打不够?又来讨打?”

    老汉忍着气,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把手往怀里一探,拿出几粒碎银子,说道:“差爷,我是来赎人的,这是补上的例子钱。”

    瞥了眼老汉的手掌心,那衙役把银子接过,在手心里那么一掂量,突然客气了些,“呦,倒是有些银子的嘛。”

    老汉陪笑道:“差爷,这银子你们也收下了,是不是可以放人了?”

    “放人?放什么人?”这衙役故作不知的问道。

    老汉急道:“当然是方才你们抓的那女娃子了……”

    把银子纳入腰间,这衙役又变了脸,“老东西,她那胭脂来路不明,事情没查清楚,岂可轻放?”

    看这副嘴脸,分明是要耍赖,老汉是气不打一处来,“那些胭脂我可以证明,都是她娘留下的,绝不敢有半句假话。”

    “那她娘又是从哪里弄来的胭脂?”突然,衙门里又走出一人。

    “班头!”

    几个衙役回头纷纷喊道,原来来人正是那胖班头。

    老汉一时间竟被问住了,迟疑了一会儿,才道:“这个……应当都是她男人送的。”

    “应当?也就是你也不能确定了?”胖班头讥笑道。

    “这……”老汉一时无言以对。

    那高颧骨的衙役又道:“那卖胭脂的已经把那臭丫头给告了,既然有了苦主,咱们岂能不管?要放入也不是不可以,等事情查清楚,她自然就能出去了。”

    “你们……那什么时候可以?”

    “老东西,话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你要还是敢啰嗦,小心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银子你们都收了,怎么还要如此?”

    “催什么催,趁爷心情还算好,尽早滚蛋!”

    说罢,那几个衙役便擦着老汉身边走过,往街面上快步去了,只剩下气得发抖的老汉。

    良久之后,她终究还是缓缓摇了摇头。

    灰袍老者轻轻一叹,说道:“盼你莫覆为师的后辙。好了,我要打坐了,你先出去吧。”

    说完,灰袍老者回身走到床榻边上坐下,双膝盘起,闭上了双眼。

    “是,师父,浣儿告退。”

    退到房外,方浣儿将门带上,孤单的站在走廊上,仿佛丢了魂一般,望着底下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的大堂,怔怔的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又或是在想着什么。

第六百四十六章

    “来了,客官!”

    大堂里伙计的一声招呼,惊扰了她的思绪,方浣儿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老汉走进店来,在伙计的招呼下入了座。

    方浣儿定定的站了好一会儿,而后突然把唇一咬,扭头望了眼身后紧闭无声的房门,便又悄然离了客栈。

    临街的半开窗子后,灰袍老者注视着那穿梭在人流中快速远去的高挑身影,轻轻一叹。

    攫欝攫欝。抚司衙门前,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被拦在了门外。

    正争执间,里头走出几个衙役来,其中便有那个颧骨高突的,他一眼就认出这斗胆在衙门前搅闹的老汉,便疾走几步,把手往胸前一抱,冷笑道:“老东西,莫非是嫌挨的打不够?又来讨打?”

    老汉忍着气,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把手往怀里一探,掏出一把铜钱递上,“差爷,我是来赎人的,这是补上的例子钱。”

    瞥了眼老汉的手掌心,那衙役把铜钱接过,在手心里那么一掂量,发出一阵清脆,他突然客气了些,“呦,倒是有些银子的嘛。”

    老汉陪笑道:“差爷,这钱你也收下了,是不是可以放人了?”

    “放人?放什么人?”这衙役故作不知的问道。

    老汉急道:“当然是方才你们抓的那女娃子了……”

    把铜钱纳入腰间,这衙役又变了脸,“老东西,她那胭脂来路不明,事情没查清楚,岂可轻放?”

    看这副嘴脸,分明是要耍赖,老汉是气不打一处来,“那些胭脂我可以证明,都是她娘留下的,绝不敢有半句假话。”

    “那她娘又是从哪里弄来的胭脂?”突然,衙门里又走出一人。

    “班头!”

    几个衙役回头纷纷喊道,原来来人正是那胖班头。

    老汉一时间竟被问住了,迟疑了一会儿,才道:“这个……应当都是她男人送的。”

    “应当?也就是你也不能确定了?”胖班头讥笑道。

    “这……”老汉一时无言以对。

    那高颧骨的衙役又道:“那卖胭脂的已经把那臭丫头给告了,既然有了苦主,咱们岂能不管?要放入也不是不可以,等事情查清楚,她自然就能出去了。”

    “你们……那什么时候可以放她出来?”老汉恳求着说道。

    那高颧骨的衙役顿时不耐烦了,张嘴就骂道:“老东西,话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你要还是敢啰嗦,小心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老汉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说道:“银子你们都收了,怎么还要如此?”

    “催什么催,趁爷心情还算好,尽早滚蛋!”

    说罢,那高颧骨的衙役便擦着老汉身边走过,往街面上快步去了,而胖班头几人早就离开了,只剩下气得发抖的老汉。

    。是夜,高古城堡,风雪仍未停歇。

    不大的房间里,燃起了一只烧得正旺的火盆。

    高玥儿醒了一阵,喝过药后,又昏昏睡去,梦呓中不时唤起。

    床榻边,婢女小玲儿彷如一根桩子般立在那,不时就要替高玥儿拭去脸上的汗珠。

    再远些的桌子上放着一只篮子,里头是些针线和剪刀,妇人正坐在边上一张高腿椅子上,就着一旁灯台的烛光,一针一线的缝补着手里的衣衫。

    火光下,高同甫在默默的鼓捣着炭火,静悄悄的,一旁的高昇手里捧着一本书正借光阅读,只有火盆里会突然发出一声清脆的炸裂。

    屋外,夜空漆黑无垠,落下一朵朵白色的雪花。

    书页在风声中,不安的想要掀起,稍久,韩元恺将书本合上,贴身放入怀中。

    陆大虎倚在不远处的栏杆,定定的望着从夜空中飘下的雪花,不声不响的也不知在想什么。这时见韩元恺收了书,正捧着那把长刀在看,他这才迈步走了过去。

    然而刚走过去,还未开口,便听韩元恺说道:“你不怪我没早点告诉你吧?”

    陆大虎当即摇头,扭头看着不远处的房间,那里有一豆昏黄,瞧着有股子温馨,他轻轻的说道:“没有,毕竟少一个人知道,他们就越安全。”

    收回目光,陆大虎又道:“对了,咱们怎么办?明日是直接回军营去么?还是去寻队伍?亦或是你还有其他打算?”

    “若明日玥儿她身子能见好,咱们就走,一路往军营走,能寻到队伍最好,寻不到就直接回去,只是,还有一事我要对你说,此事关系重大,或可危及你我二人的性命。”说着韩元恺把刀放下,转过身来直视着陆大虎。

    “什么!”听他悄声说完一番惊人之语,陆大虎一脸的不解,“那你......既然如此,你为什么非得回营去?”

    一脸沉重的韩元恺沉吟了许久,才轻叹着说道:“因为那里有退路。”

    次日一早,随着远处天空升起的一抹白,潇潇寒风,簌簌白雪,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与熟悉。

    经过一夜的歇息,高玥儿的身子已然无碍。

    昨夜,韩元恺闲着无聊,就把那本书给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此时房间里的其他几人也是红了双眼。

    醒来的高玥儿瞧见这一幕,顿时又是感动又是自责,把目光从韩元恺身上移开,落在床榻边的妇人身上,“娘亲,爹爹,你们受累了。”

    “傻丫头,咱们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妇人红着眼,爱怜的把她从床榻上扶起,一旁的小玲儿机灵的将枕头立起,垫在她背后。

    见高玥儿已经没事,韩元恺终于彻底放了心,趁着妇人与高玥儿说话之际,他便悄悄转身出了门。

    院子里风雪飘舞,韩元恺察觉身后有人走近,转过身正与一道目光相撞,虽然彼此没有说话,但又各自明白对方此时的心思。

    他是时候离开了......

    屋里里絮絮叨叨的,是妇人对高玥儿说不尽的疼惜,高同甫神情复杂的转身回了屋子。

    “夫人,玥儿的病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你都熬一宿了,快回房去歇息吧。”看着妇人熬红的双眼,高同甫担忧的说道。

    “这怎么行?玥儿刚醒,我还得去做些吃的,她才好吃药,而且瑜儿他也要走了,等送了瑜儿再说吧。”妇人说到后头,突然叹起气来。

    高同甫也没法子,正在这时,房外的韩元恺又走了进来。

    “姑母,我又想吃你做的饺子了。”

    听他这么说,妇人挤出一丝笑来,“好,姑母现在就去给你做,等着姑母。”

    不料却被不知何时下了床的高玥儿听见,她执拗的出门送行,高昇拗她不过,只得同意,让小玲儿搀着她出了屋子。

    走了一段,来到院子外的长廊下,高玥儿却突然推开了小玲儿,执意要与韩元恺独自说话。

    小玲儿为难的看着后头的高昇,点了头。

    看着面前这人,高玥儿幽幽道:“你,究竟是不是,瑜哥哥?”

第六百四十七章

    良久,韩元恺才轻轻地说道:“我不是他……也是他……”

    闻听此言,高玥儿的脸色变得难看。

    她惊愕的盯着面前之人,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似乎是被他这矛盾的话给难住了。

    攫欝攫欝。“无论我变成什么样,我永远都是你的瑜哥哥。”

    看着转身飞快离去的那道身影,高玥儿张嘴似要说些什么,可到底还是没有,直到那人没影了,她还在纠结。

    #21434#21437#32#36861#21727#25991#23398#32#122#104#117#105#121#111#46#99#111#109#32#21434#21437#12290“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要是瑜哥哥,怎么会忘记这么多的事,可他若不是,那他怎么与瑜哥哥长得一模一样?”

    当她终于想好的时候,便赶紧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小姐!”

    站在不远处的小玲儿惊得赶紧撵在后头,想要把她拦住,更远处的高昇也是惊慌不已,高玥儿大病初愈,身子还未彻底康复,若再见了寒风,极可能会落下病根。

    高昇正要拔腿去追,却见身后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让她去吧......”

    “爹?你不是在陪着娘的吗?她......”

    “唉,你娘闲不住,正在厨房里做早饭呢。”

    高玥儿提着裙摆登上土墙楼,茫茫的灰白世界,寒风送来一片萧瑟,哪儿还见他的踪迹。

    吴娴女讽刺北屋女子,陈老狗却做着大被同眠的美梦。

    “咳咳……出了什么事?”陈家米铺的掌柜陈老狗挑开车帘,从车厢里一矮身钻了出来。

    那女子即便在生气中,仍不忘带上些娇憨的神态,她咬着唇把脚往地上跺了几下,“老爷,她把水全泼我身上了,一句好话没有不说,还骂人家,你可要为人家做主啊!”

    “这……”这时可以堂而皇之的打量,陈老狗的眼神有些肆无忌惮起来,面前的这神情冰冷的少女衣裙也同样被水打湿了一片,那湿漉漉的衣裙紧紧贴着她的腿,虽然很快又被她给扯了开去,可只一瞬就让他那双浑浊的双眼亮了起来。

    年轻真好呐,当真是极好的身段!

    在心里感慨了一通,陈老狗便捏着颌下的花白胡须,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这位姑娘,我看你想必也不是有意的,不如赔个礼,事情就算了如何?”

    “老爷……这样不是太便宜她了。”一旁的女子不依的说着,还朝吴娴女白了一眼。

    “哼,”吴娴女正整理着被水打湿的裙摆,发现那老不羞眼光有些异样,她哪里还肯赔礼道歉。更何况那女子不依不饶的,她只冷哼一声,正好腿上被冷风一吹,有些难受,她便弯下腰把还剩大半桶水的木桶提起,就要往院子里走去。

    那女子见她没个表示拔腿就要走,哪里肯放她离开,当即便从陈老狗的身边跑开,挡在了院门口。

    “小……”

    “贱人,让开!”吴娴女不待她说完,就直接呛了回去。

    “什么!你……你说什么,你敢骂我?”

    那女子脸色一变,把抬起的手直接往脸上抹去,带着哭腔的说道:“老爷,您都听到了吧?她泼了我一身,不仅不肯赔礼,反而还出口伤人,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您可一定要为人家讨个公道!”

    院子里风声呼呼的响,将瓦砾上的积雪抄起,往地面上洒落。

    就在这时,屋里正忙活着的江翠翠也听到了外头不对劲了,她赶忙放下手中的锅铲,把手往腰间急着的裙布一擦,朝外边走去。

    刚走到门边把掩上的房门打开,就瞧见眼前这一幕,她不由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见了江翠翠出来,吴娴女本想继续发作的脾性一下子散了,语气也缓和了不少,“姐姐,没事。”

    巘戅追哟文学巘戅。吴娴女不想多纠缠,可挡在她面前的女子却是不依,“怎么回事?你这好妹妹把我撞了不说,还泼了我一身,不道歉就算了,还有出口伤人,简直是没有教养。”

    有意缓和的吴娴女一听这话,也没忍住,“泼妇骂街,倒是挺有教养。”

    “老爷,你看她!”女子气得不轻,又把脚往雪地上跺了几下。

    陈老狗望着正往这里走来的明眸少女,一时间竟是看得痴了,这是听见身边女子的话,顿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索性国祚掩饰,朝江翠翠说道:“姑娘,你这妹妹确实有些过分了,这本来就是一件小事,大家何必闹得这般田地呢?”

    江翠翠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难受,不过瞧见众人脚下那一滩水迹,她便明白了个大概,只是对了骂人之事,看住在北屋女子那咄咄逼人的姿态,她也不好确定吴娴女使不出真的骂过她。

    “这位老爷,事情已然发生了,那么您想怎么办呢?”那女子也不让开,江翠翠只得站在一旁。

    陈老狗看着杨丘的三个女子,模样生得是一个比一个俊,尤其是那两个少女,一个清冷,一个柔美,真是人比花娇,一时间他心猿意马起来那咚咚直跳的心头好像被猫抓了一般,痒痒的很。

    发觉众人眼神有异,陈老狗慌忙把手虚握往嘴边一搁,“咳咳……这样吧,大家各退一步,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吧,邻里邻居的住着,为这点小事不值当伤了和气。”

    “老爷……”

    陈老狗道:“算了,外边天气冷,还是快些回屋里去把衣衫给换了,小心着了凉。”

    “算了,我才不跟乡下来的野丫头计较。”那女子听他如此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把门口让开了去。

    吴娴女听见这话只是瞥了那女子一眼,脸色一沉却并不再说什么,重新提起地上的木桶往院子里走去。

    “果然没教养。”

    吴娴女脸色冷了下来,她脚步一停,却是扭头朝身后说道:“姐姐,走了。”

    江翠翠本来还准备等吴娴女走开,再向他们赔个不是,可见这女的一直不依不饶的,她也就去了这念头,朝吴娴女点点头,上前帮着抬起那桶水走去了。

    那陈老狗一边跟在女子身后往北屋走去,一边却是拿眼睛瞟向抬水的两个少女,在这灰蒙蒙的冬日里,那一双浑浊的老眼发着渗人的亮光。

    走在前头的女子一边用手捏着湿漉漉的裙摆,一边撒着娇说道:“老爷,你上回不是说第二日还要来的吗,害得人家在家里苦苦等了一日,却是连个人影都没等到!今日好不容易把老爷盼来了,却是被那臭丫头给扫了兴!”

第六百四十八章

    陈老狗看那两个少女进了屋,就要回过身来,为了不被撞破他这才有些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瞧着自己身前那身段也是撩人的女子,咂么着嘴说道:“可人儿,我这不是突然有事嘛,衙门里的大老爷叫去商量些事情,你说我能推辞不去么?这不一得了空闲我就来了。”

    “大老爷?他找老爷什么事?”

    仿佛是故意的一般,这陈老狗声调突然拔高了不少,仿佛是在炫耀一般,“还不是米价的的事么,他说城里的米价最近太乱了,央求我们几家商号把价格压下来,这事本来大老爷不说,我也想这么做的,虽说会亏钱,可总不能看着有人饿死吧,我总是于心不忍的。”

    说着话,却见西厢房的房门后走出一道柔美的身影,他不由笑着点了头。攫欝攫欝

    把门关上,江翠翠回到灶台边坐下,屋子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娴女妹妹,你说……”江翠翠脸上的笑有些牵强。

    “姐姐,你一定要小心那老不羞,方才他看你的眼神,可是不太对劲……”吴娴女有些担忧的朝窗外扫了一眼,却正好瞧见北屋的门从里头掩上了,她不由撇了下嘴角。

    “我知道……”江翠翠苦笑一声,然后起身走到她的身边,从腰间摸出两团白色的棉絮,递了过去。

    吴娴女一怔,随后便俏脸一红,明白了什么,把那两团柔软的棉絮抓在手中,就听见窗外传来一些打情骂俏的声响她却是有些无奈,“这老不羞,真是臭不要脸!”

    江翠翠抿着唇一背身走到灶膛边上,把水放入锅中,然后又把生烧得很旺,这才走到吴娴女的身边坐下,帮着她把被水打湿的裙摆烘干。

    那些羞耻的动静不时透过窗子传来,吴娴女看着近在咫尺的这一张柔美的脸蛋,幽幽道:“姐姐,你这模样任谁看了不心疼,你的韩大哥他倒也真是舍得,将你一人留下独……独处空房。”

    盯着吴娴女看了几眼,江翠翠神情中透着一丝哀伤和失落,道:“娴女妹妹,韩大哥有他的难处,我本就是他的拖累,又怎能再多生枝节,让他为难担心。”

    吴娴女深深叹了口气,道:“韩大哥能找到你这样的女子真是他的福气,真不知他是积了什么德,若是我,怎么也不会让自己心爱的女子被额……”

    窗外的动静更大声了,吴娴女一张脸更是红了,对面的江翠翠自然也不例外,两个豆蔻年华未经人事的少女哪里经得住这般场面,脸上的火烧云直红到了耳朵根后。

    “呸!白日宣淫,是够有教养!”吴娴女朝窗外轻啐一口,便赶忙将手里头那两团棉絮给塞到了耳朵里去,这还没完,那声音似乎还挺邪性,即便如此仍然还往耳朵里钻,臊得她直把手往耳朵捂去。

    江翠翠也是一脸无奈,韩大哥说过让自己出去走走躲一下,可如今的情形,她又如何敢出去。她从腰间又纳出两团棉絮,就要往耳朵里塞去。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有人在叫门。

    听着声音熟悉,江翠翠把门一开,就见吴又可一边抖着雪一边走了进来。

    江翠翠还没问起,便听那吴又可三言两语的说明了来意,本来还平静的她顿时紧张起来,然而刚走出来的吴娴女也是一副惊愕的神情。

    “娴女,快点收拾收拾,跟爹走一遭。”吴又可一见了吴娴女,就急匆匆的说道。

    江翠翠一听到这话,也顾不得去理会身边少女的异样,急忙问道:“吴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韩大哥他现在在哪儿?”

    吴又可道:“江姑娘,这件事我也说不好,来的是一个少年人,是从大老远的高古城堡赶来,加上我再旁敲侧击的一问,我估计就是恩公他了。”

    “韩大哥……”江翠翠心里有些激动,虽然才分开几日,可是她却觉得已过了很久很久了。

    吴娴女看着江翠翠那副明艳不可动人的神态,心下一黯。

    吴又可急忙道:“至于他在哪,看来人似乎并不太想提起此事的样子,我也没有多问。”

    “丫头,你到底去不去,人家可还等着我呢。”眼看着吴娴女站着不动不知在想什么,吴又可一时间也是着急起来。

    “我……我……”吴娴女支支吾吾的,偷偷瞥了眼一旁的江翠翠,似乎是有所顾忌,但见江翠翠脸色并不有异,她也就松开珉起的唇,“那好吧,看在爹你这么求我的份上,我去还不成嘛。”

    “那还不快去换衣裳,病患的情况许是不大好,可别给人家耽误了。”说着吴又可便把手中的包袱一把递了过去。

    “知道了。”吴娴女说着接过那只包袱,看了眼江翠翠,便转身进了里屋。

    吴娴女走了,门边只剩下两人,吴又可也不进屋,就站在门边问道:“江姑娘,若是恩公果然在高古城堡,你有什么话要我代传的吗?”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江翠翠仍旧摇头,而后说道:“让他一切小心,不用挂怀我,”

    “江姑娘,若是见到恩公,我会把你的话带给他的。”吴又可看着面前的少女,在心底深深一叹。

    二人说话这片刻功夫,里屋的门已是“吱呀”一声响,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面容白净清秀的年轻后生。

    被二人盯着看,吴娴女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不由心虚的往脸上摸去,“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江翠翠与吴又可对视一眼,摇起头来。

    “怎么了?你们倒是说啊?”吴娴女急道。

    “吴先生,你等一下。”说着,江翠翠走过去把吴娴女重新拉回了里屋。

    吴娴女正诧异间,就见江翠翠干脆利落的将她方才改束的发髻给放了下来。

    握住那一缕缕的秀发,江翠翠一双巧手很快就给重新束了一个更男儿气的发髻。

    待江翠翠松了手,吴娴女才伸手往头上摸去,“姐姐,你这发髻扎得比我果然要好上许多。”

    “哪里,只是我这里没个镜子,你看不见自己扎得什么模样罢了。”江翠翠笑了笑,眼睛仍然在吴娴女身上仔细打量,然后突然又走出了里屋。

    “她这么熟练,是不是也给他束过发,难道他们已经……”看着江翠翠走动间,那头上随着颤动的彩色头绳,吴娴女心里乱糟糟的想着。

    江翠翠弯腰往灶膛里掏了一把,一回身就见吴娴女也走了过来,她便把黑乎乎的手往她比划了下。

    吴娴女一愣,然后也明白她的良苦用心,便朝着她点了头。

第六百四十九章

    江翠翠在吴娴女脸上轻轻的抹着黑灰,直到一个模样清秀的少年成了有些不修边幅的邋遢后生,她这才住了手,“娴女妹妹,这一路上可不太平,等到了地方,你再把脸洗了。”

    “等到了地方,再把脸洗了?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她知道……”吴娴女心下没来由的有些发虚,“知道了,姐姐。”

    “娴女妹妹,你该学一下男子走路的姿态,不然旁人看着实在别扭。”江翠翠看着这比方才要更搭配这身男子装扮的发髻,以及那张脏兮兮的脸蛋,也是轻舒一口气。

    “啊?有这么明显么?可是我……”吴娴女语气有些着急,待发觉对面的女子在盯着自己看,她顿时尴尬的笑了笑,“姐姐,男人怎么走路我不会啊。”

    攫欝攫欝。江翠翠不假思索的说道:“没事,一会儿跟在你爹后头学不就好了。”

    “也是,我怎么没想到!”吴娴女一听,眼前顿时一亮,声音也不由提高了几分。

    看着有些激动的吴娴女,江翠翠突然又道:“对了,娴女妹妹,你帮我捎点东西,若真是韩大哥的话,你就帮我把东西交给他,可以么?”

    #21434#21437#32#31508#19979#25991#23398#32#98#120#119#120#46#99#111#32#21434#21437#12290“那当然可以了,是什么东西?”吴娴女面上虽然笑着,可心里不知怎么总有些不是滋味。

    江翠翠回身走到里屋,在篮子里翻出一双昨日才绣好的鞋,拿块布仔细的包了,然后递到了吴娴女的身前。

    吴娴女接过,然后正经说道:“姐姐,你放心吧,见到他我会把你的心意亲手送到他手上的。”

    “那就劳烦了,好了,快些走吧,不然人家该等急了。”江翠翠挽着吴娴女的手臂,一起出到门外。

    一直等在门外的吴又可把方才种种看在眼里,突然叹了口气,“江姑娘,前两日城里又死了一位姑娘,我估计八成与那几个衙役脱不了干系,你在家千万要小心。”

    江翠翠点头道:“嗯,吴先生,我会小心的,你放心吧,若是见了韩大哥,也不要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事,我不想让他担心,拜托了!”

    巘戅巘戅。“江姑娘,我答应你。”吴又可欲言又止,终究没有再劝。

    不知什么时候,北屋的动静就停了,只有对面东厢房偶尔会有几声隐蔽的轻轻咳嗽声。

    江翠翠一直送吴又可父女出了院子,然后说道:“吴先生,娴女妹妹,路上小心!”

    吴又可与吴娴女回身朝那站在院门边上的少女摆了下手,然后转身走远了。

    望着空荡荡的巷口,江翠翠心里突然空落落的难受,又剩下她一个人了,仿佛这世间将她抛弃了一般。

    寒风呼呼,那赶车的车夫怕冷也赶着马车躲到巷尾的拐角了去了,江翠翠缩了下身子,然后便要转身回屋里去。

    哪料刚走两步,来到门边,就见里头突然闯出一个人来。

    江翠翠被吓得倒退了好几步才停下,她心里虽然发慌,面上却不敢露怯,便拐了个弯绕过这令人不悦的老不羞,往一旁走去。

    “姑娘请留步。”横跨一步将路挡住,陈老狗笑盈盈的说道。

    “这位老爷,您有什么事?”江翠翠退避几步,一脸警惕的看着挡在门前的这人,见他头发花白,挂着皱纹的脸上也有些异样的红润,顿时就觉反感。

    陈老狗却仍不自知,依旧笑盈盈的道:“姑娘不要怕,我没有恶意。”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只与玉簪,玉簪在风雪中仍然散发着晶莹圆润的光泽,一看就不是凡品。

    然而江翠翠不禁没有多看一眼,她还冷冷的道:“若是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回房去了。

    “且慢,姑娘,既如此我就实不相瞒了,我看上姑娘你了,你若是愿意,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对了,我这还有一对耳环,很是配你,跟了我就不必再过这般穷酸的日子了。”陈老狗瞥了一眼江翠翠头上的那一只木簪,一脸傲然的道。

    “你……”江翠翠虽然知道,但亲耳听见还是觉得不大舒服,当即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趁着陈老狗分神的间隙,便一闪身进了院子。

    陈老狗只觉一阵香风掠过,扭头望去,只见那少女飞快的朝自己的五指离走了,那才掏出来的一对绿翡翠耳环,在风雪的击打中冷了下来。

    看着那一下子关紧的房门,陈老狗脸色铁青,难看到了极点,也没了回北屋里去的兴致。

    躲在巷尾的车夫发现了站在风雪中的陈老狗,便赶忙驾着车赶了过来。

    吃瘪的陈老狗上了马车,却又忍不住挑起帘子往外头看,口中喃喃道:“这小女子,倒是有些棘手!”

    前头赶车的车夫扬着马鞭,不以为然的说道:“反正她就住在这院里,日久天长的,老爷还怕拿她不下?”

    “你这憨货,倒是点醒我了,嫌我老了?可我有钱,大把大把的银子砸下去,爷就不信她还不动心!”陈老狗冷哼一声放下了车帘,“走吧,回家去,不然夫人又该起疑心了。”

    听着外头马车渐行渐远的声音传来,靠在门后的江翠翠不禁大松了一口气,正好锅里冒出热气来了,她便走过去将里头的馍馍取了出来,放到了桌上,就转身进了里屋。

    也不知是为了什么,眼眶红红的江翠翠目光突地一黯,然后把手去摸自己那张不施粉黛的脸,轻轻一叹。

    她摸着发髻上的彩绳,怔怔的愣了一会儿,便把手往下一拉将头绳解了下来,然后依着那日摸到的形状,依样画葫芦的学着韩元恺给她系的那样,重新把发髻系好。

    摸着头上重新系好的发髻,江翠翠嘴角才多了一丝甜甜的笑意,“韩大哥……”

    笑容之后,却又很快恢复了那苦涩,江翠翠将抚摸着光滑如玉的脸上肌肤,起身走到灶膛边上,掏出一手的黑灰,然后便走到水桶边,水面倒映出一张极美的脸,虽然那发髻上的头绳系得并不好看,可那一双灵动的眼睛便将人的视线吸引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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