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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佉水     釜明txt下载     釜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五十章

    “冤枉!我们不是逃兵,我们只是……”陆大虎大声嚷嚷着,可很快就被人给一拳捣在小腹上,撕心的痛叫他不得不闭了嘴。

    被士兵反剪双臂往外押出的韩元恺扭过头去,匆匆扫了一眼那低头称是的赵志用,便已被推搡着出了营帐。

    营帐外,正有好几个人在等着,正是刘泰与他手底下那几人。

    “呦!这谁啊?这不是咱们的大英雄嘛?啊?”

    “冤枉冤枉!”一脸欢喜的癞子学着喊了几声,然后又畅快的笑了起来,“什么狗屁大英雄,原来只不过是两个临阵脱逃的逃兵,哈哈哈……”攫欝攫欝

    “两位大英雄,滋味如何?不大好受吧?”刘泰双手抱臂,居高临下、一脸得意的看着面前的韩元恺二人。

    此时的韩元恺看起来更要狼狈许多,他脸上的风霜犹在,那一股子白蒙蒙的冰凉,将他的神情也冻得冰冷。

    见二人都不说话,刘泰笑意渐去,他一把揪住被反剪双手的韩元恺,提着他的衣襟口中恶狠狠的说道:“大英雄,以后没本事就不要乱充好汉,下一次,不!下辈子可要记住了!”

    话音落下,刘泰突然用力一拳往韩元恺的小腹打去!

    闷哼一声,韩元恺牙关紧咬,却是始终不发一言。

    “有骨气!”刘泰看得脸色一冷,又是一拳捣出,“死到临头还这么横,既然如此,那在你们上路之前,我就陪你们好好玩玩。”

    “等等!”就在这时,癞子突然叫住了还要动手的刘泰。

    刘泰果然应声停下,只是脸色却变得更为难看。

    一道疑惑中带着阴冷的眼光射来,癞子瞧见慌忙解释道:“把总,您看!”

    说着,癞子把手指了指韩元恺的胸前,然后突然把手往韩元恺身前掏去,只见那里漏出一角上好的绢布来。

    韩元恺低头一看,心下立时一沉,挣扎着想要躲开,可被反剪在身后的那双手却给压得更用紧了起来,他一时间挣脱不开了,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无赖的手伸进自己的衣襟里,很快,怀里的东西就被这无赖给掏了出去。

    “你敢!”眼看江翠翠送自己的东西被抢,韩元恺登时就红了双眼。

    “呦!竟然是手帕,还有两张!看来咱们的大英雄艳福不浅呐!咦?”察觉到里头还有东西,癞子将手中的手帕在掌心中慢慢地揭开,“把总,您看,好漂亮的珍珠!”

    “哈哈,这玩意看来值不少银子!”刘泰自然也瞧见了,而且不仅是他,其余几人也都把这一幕看在眼里。#21434#21437#32#31508#19979#25991#23398#32#98#120#119#120#46#99#111#32#21434#21437

    刘泰接过那粒珍珠是看了又看,口中渍渍称奇,“没想到呐,咱们的大英雄还勾搭上了个有钱人家的小姐,怪不得那般惜命要做逃兵。”巘戅巘戅

    虽然愤慨,可韩元恺手脚都被制住,旁边更远不少士兵都在操练,即便是真的挣脱了,但也很难逃得出去。

    癞子草草看了几眼手上的手帕,虽然有一方手帕用料和刺绣都极为精美,可也变不了银子出来,就要丢掉。

    “等等!”刘泰突然伸手拦住,然后接过那手帕将珍珠重新包了起来,然后放入了自己的怀中。

    韩元恺看得是十分着急,可如今他这阶下囚早已是没了开口的必要。

    瞧见韩元恺眼中的恨意,刘泰又是一拳捣出,狠狠的打在韩元恺的肚皮上。

    陆大虎自然也没闲着,被刘泰的几个手下给狠狠的招呼着,不过这一切他都任由拽了。

    “哈哈哈,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明日千总大人要将你们这两个逃兵在所有人面前,明正典刑!”

    随着银针的刺下,狭小的屋子里,讶然无声。

    有了上一次替那孕妇行针的经历,江翠翠心里已没有那么慌乱,她把细长的银针在炕上少年的少冲,百会,合谷三穴刺下,最后在人中穴上上了些力道捻了几下,才见少年紧闭的双眼在一阵轻轻颤动后,睁了开来。

    模糊中一个蒙着面的年轻女子首先映入眼帘,这一道近在咫尺的身影,少年只觉得有些熟悉,待与那道略有些紧张的目光对上之后,他不由一愣,一张苍白的脸登时就红了。

    妇人见了急忙上前,将少年不安的身子按了回去,“我的儿,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江翠翠也松了口气,当即便站起身来退到了一旁,然后就要悄然离去。

    那中年汉子见她几下就将昏死过去的儿子救醒,也不得不相信了这女子是个有真本事的,急忙拦道:“姑娘,你帮帮我们,我们家为了瞧病,已经把祖产的田地和几间房子都卖掉了,可还不见好,这下好了,姑娘你是好人,一定要帮帮我们呐!”

    被这中年汉子拦住不说,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江翠翠退后一步,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这……我也帮不上你们……”

    中年汉子却是仍然挡住了去路,对着这救命稻草一般的少女,不依不饶的哭道:“姑娘,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是我不对,我在这里给你赔礼了,你若是不肯帮我们,那我们一家迟早得寻个麻绳上吊!”

    “可是我……”看着这与自己父亲年岁相当的中年汉子在自己面前哭诉,江翠翠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可想起韩元恺临别之际的嘱托,她一时左右为难。

    中年汉子见她犹豫,急忙朝一旁的妇人喝道:“他娘,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给姑娘跪下!”

    但凭她没有谈好价钱便先救人,妇人也知道眼前的少女不仅医术过人,还有一副好心肠,当即便疾走几步走到中年汉子的身边,双膝一软就要朝面前的江翠翠跪倒。

    “大婶,你这是做什么!”江翠翠自然不会受她这一跪,急忙伸出手去将她扶住。

    此时的妇人就像是一个落水之人,而面前的少女就是拿一根救命稻草,她乘势紧紧的抓住了江翠翠的手臂,眼含泪花的苦求道:“姑娘,你就可伶可伶我们,我就这一个儿子,为了救他,只能把他两个妹妹都卖了,实在是没法子了,我求求你了!”

第六百五十一章

    看着桌上吃剩的小半块黑馍馍,江翠翠终于是硬不起心肠,“好吧,我答应你们,可是我得把丑话说在前头,能不能治好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你们……万不可太报期望。”

    听她松了口,中年汉子喜不自禁,忙不迭的答应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姑娘愿意治已经是很好的了,我们不敢奢求太多。”

    想起韩大哥临走的叮嘱,愁眉紧锁的江翠翠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一般,不禁有些心慌,总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便又道:“还有一事……”

    不等江翠翠把话说完,那中年汉子心里一跳,已是开口抢道:“姑娘,你看我家已经快穷得揭不开锅了,如今又揽不到话,实在是没有银子,你看可不可以先赊着,以后等我揽活赚了钱再给你?”

    “大叔,我不是这个意思。”看着这中年汉子苦苦哀求的样子,江翠翠也是不忍,“我不收你们的银子。”

    攫欝攫欝。“那姑娘的意思是?”中年汉子心下大喜,随即又是一忧,不知她还会有什么条件。

    巘戅追哟文学巘戅。江翠翠看着面前又哭又笑的夫妇二人,又回头扫了眼那怔怔看着自己的少年,她的脸上带着几缕愁绪,轻叹着说道:“这病不管我治得好治不好,你们都不要对外人说起。”

    “这个自然,姑娘,你要说的就这么简单?”中年汉子与妇人对视一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嗯……”在二人诧异的目光中,江翠翠点了头。

    “姑娘你真是个活菩萨,是上苍派来救我们一家的活菩萨!”妇人抓着江翠翠的手,就是一通感谢。

    #21434#21437#32#36861#21727#25991#23398#32#122#104#117#105#121#111#46#99#111#109#32#21434#21437#12290躺在炕上的少年一直盯着身前这一道颀长婀娜的身影看,这还是他头一遭离得如此之近欣赏,所以他的目光有些贪婪,仿佛害怕这是一场梦一般,这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一醒来就再也看不着。

    在他赤裸裸的目光中,那道身影却突然转了过来,少年仿佛一个正把手往别人怀里腰间探去的偷儿一般,红晕本就还未完全消散的脸上,登时更是如画了胭脂一般,红扑扑的,红得发了紫。

    刚回过身正要坐下替炕上少年把脉细看的江翠翠,瞧见这一幕心中登时了然,有些不悦的同时脸上也不免有些尴尬,

    妇人却是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急忙紧张地走上前,在少年的额头一摸,问道:“你哪里不舒服,脸怎么这般的红?”

    “娘,没有,我没哪里不舒服……”少年尴尬的恨不得在炕上寻条裂缝钻进去,可炕上没缝隙,他只得拉起被子把一张脸捂住。

    “姑娘,你看看他,这是怎么了?”发觉他的额头有些烫,妇人急忙扭头朝站在不远处的江翠翠问道。

    江翠翠见少年目光躲闪不敢看自己,在心里无奈一叹,而后那份不悦稍去,“大婶,有劳你取一块布来。”

    妇人没有多问,也不敢耽搁,当即出了外边的屋子,在桌上的篮子里取了一角布料,然后又走回来递到江翠翠的手边,“姑娘,你看这可以么?”

    江翠翠却是没有接过,而是继续朝妇人道:“大婶,麻烦你把布搭在他的手腕上。”

    妇人一愣,然后也不多话,直接将少年藏在被子里的手给拉了出来,再依着江翠翠的吩咐,将布料搭在他的手腕上。

    见少年目光一直躲闪,妇人也没多想,只当他是见到生人有些不适应,更是心疼不已。

    看着江翠翠坐下,然后伸出手来,搭在了那块布料上,一直在后头静静看着的中年汉子突然瞥了下嘴。

    许是紧张,那少年的脉象很乱,江翠翠不由地看了他一眼,红唇微启,欲言却又止。

    察觉到这一道投来的目光,一直拿眼偷看的少年先是有些慌张,眼神闪躲的看着一旁的窗户,一颗心跳得咚咚作响。

    下意识地,江翠翠循着他的目光看了眼,随后又往他露在被子外的手肘处看去,一对好看的眉却是皱得更深了。

    蒙着一层淡淡灰尘的窗台边,却有一处干净的圆点,从开了一道缝隙的窗户看出去,正好可以瞧见外边不时呼呼作响飘着雪花的院子,还有那立在风雪之后的西厢房。

    眼见这脉象越来越乱,江翠翠更不好开口,毕竟男女有别,何况这人明显是对她起了心思,于是便朝一旁的妇人问道:“大婶,他这病有多久了?”

    “姑娘,他这病已经有七八年了,一开始咳嗽还没当回事,只以为是着了凉,直到过了大半年也没见好,才知道不是什么风寒,而是哮喘。这些年也看过好些大夫,可都没一个能彻底治好的,天暖和时还能好些,还能在家门口走走转转,天气一转凉,这病便又发作得严重起来了,没有一日不咳嗽的。”看着炕上的少年,妇人心疼得红了眼眶。

    江翠翠又仔细的问了一些开始发病时的症状,然而越听她越是觉得不对劲,“大婶,你可还留有之前郎中开的方子?”

    见她神色不对,妇人不敢耽搁,急忙转身出了外边的堂屋,在一堆衣服下找出一个包裹,包裹解开,里头还有一把铜板与几粒碎银子,妇人略一犹豫,只将里头的几张方子都给拿了,然后又重新将包裹系好放了回去,这才转身回来,将几张方子都交给了江翠翠。

    接过那几张药方,又一一问过几张方子的时间先后,得到妇人答案的江翠翠却是更为疑惑。

    那妇人问道:“姑娘,这些方子有什么问题么?”

    “方子没问题,可是为什么……”江翠翠瞥了一眼炕上,突然住了嘴。

    “娘,你……咳咳……”少年觉得有些难为情,又有些难过,可刚开口就又咳了起来。

    “你先别说话了,脉象有些乱。”江翠翠终于是忍不住开了口。

    少年一愣,视线一对上便慌得躲开,可他也知道了江翠翠的意思,终于强迫着自己冷静了下来。

    不大的屋子里很是安静,片刻之后,江翠翠才把手从那块布料上收了回来。

    直到这时,妇人才敢出口相问:“怎么样?姑娘,有没有法子可以治好?”

第六百五十二章

    江翠翠没有做声,而是起身走到外边的屋子,看着追出来的妇人把门带上了,这才轻声道:“实不相瞒,大婶,法子有倒是有,只是他这病经过多年,病灶积弊之深,已成顽疾,我……我也没多少把握可以根治。”

    一旁的中年汉子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说道:“姑娘只管放手去治,无论治好治不好我们都感念姑娘的大恩大德!”

    “姑娘,你就帮帮我们吧,他还那么年轻,可不能就一辈子躺在炕上。”说完,妇人一边扯着江翠翠的手臂,一边抬手擦着发红的眼眶。

    “好吧,我尽力而为,只是你们切记不可对旁人说起此事。”被两道灼灼的目光盯着,江翠翠只得应承了下来,只是想起自己如今的处境,又不放心的叮嘱了一番。攫欝攫欝

    “姑娘放心,我们二人绝不敢违背姑娘之意!”

    见她如此在意此事,虽不知为何,但中年汉子生怕江翠翠反悔,为了让她安心,便又一脸郑重的说道:“若违背姑娘,就让我们一家受老天爷惩罚!”

    江翠翠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却又被里屋的咳嗽打断了去,便也就做了罢,“我每日都会来行针,不过还得再辅以药石才行。”

    说着,江翠翠把手里的方子又看了遍,随后抽出一张,递给了妇人,“就照着这张方子抓药,只是当归少至一钱,钟乳石加半钱,还加上三钱橘红,千万记住了。”

    “记下了,记下了,当归少至一钱,钟乳石加半钱,再加三钱橘红。”中年汉子忙不迭的道。

    别了千恩万谢的二人,江翠翠出了门,穿过飘着风雪的院子,回到了虚掩房门的西厢房。

    屋子里静悄悄的,既温暖又带着一丝孤寂的悲凉,在身后的两道目光中,她又将房门掩上。

    随后更是走到窗户边,将挑开的窗户重新放下,然后做完这一切,她的心还是不知为何,莫名的发慌,想要一探究竟,却又如水中捞月。

    灰蒙蒙的天空,低垂得叫人看上一眼,就要喘不过气来,在空中飞舞雪花随呼啸的风而至,带来更深入骨髓的阴寒。

    天气虽冷,可偌大的校场上,此时却正是操练得热火朝天。

    许是又招揽了一批新兵,他们的动作有些凌乱和迟钝,只有少数几个动作还算流利,可能是本身就练过些拳脚功夫,也可能是是又走投无路来军营里混吃混喝的老兵油子。巘戅巘戅

    抿了下干裂的唇,一脸风霜满是疲惫的韩元恺轻叹着,吐出一道灼热的白气,而后在捎带着一丝暖意的白气中,把模糊的视线从远处收回,重新落回这步伐沉重、却仍一步步向自己走来之人身上。

    一身黑色棉服裹着的齐不厉不闪不避,直直的迎上了两道投来的目光,脸色很是凝重。

    卷起地上雪沫的狂风,伴随着远远传来的操练声,发出一阵阵呜呜的怪响。发沉的脚步在二人三步之外停下,齐不厉却沉默着一直没有开口。

    无声的对视之下,一脸困惑的陆大虎同样不发一言,眉头却越发的紧锁,三日之前,还在高古城堡之时,韩元恺曾经说起的一番话犹在耳边响起,他不由扭头看向一旁。#21434#21437#32#39030#28857#23567#35828#32593#32#120#105#110#100#105#110#103#100#105#97#110#120#115#119#46#99#111#109#32#21434#21437

    感受到陆大虎眼里的疑惑,韩元恺却没有任何的表示,而是重新看向天空,那里雪花仍旧一如既往的落下,这天也一如既往的阴冷,一片片轻柔的雪花被狂风裹着,不知去往何处的远方。

    韩元恺心中一叹,陆大虎寻求的答案或许他也不知道吧。

    灰蒙蒙夹着白的天空此刻仿佛成了黑中带红,而在一片混乱的黑暗中,那一道跪在同伴尸首身边自刎而亡的身影,却无比清晰浮现在眼前。

    终于,在肃杀的寒风掠过数道,巡逻的士兵也再一次远去了之后,韩元恺轻轻地开了口,用有些发干的嗓子说道:“可以帮个忙么?”

    “我……”齐不厉顿了一下,随后无力地苦笑起来,“我只怕也改变不了什么……”

    “我知道,若是可以,我想请你帮我捎个口信。”韩元恺的脸上露出一抹悲凉的苦涩。

    “口信?是给……”齐不厉愣了一下,没再把剩下的话说出口来,只是缓缓地叹了口气,“你说吧,我一定替你带到。”

    想起这数月来,与面前之人相处种种,临到头,韩元恺仍慎重的在心中犹豫良久。

    见他迟迟没说话,齐不厉先是有些疑惑,可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什么,但他只是轻叹了口气,便静静的站在原地。

    对视半响,韩元恺终于说道:“告诉金家沟的里长金老汉,就说有位姓韩的请他帮忙照顾一个人,两三年后,再帮着她寻一户好人家嫁了。”

    “你……你是不想让她知道……”

    “嗯……老人家要是问起我,可以把发生的事如实相告,但请他帮着保守秘密。”

    “为什么?你这样她……”

    “她是个好姑娘,不该受我所累的。”韩元恺望着从空中落下的一朵朵微末雪花,未及落地便已然在风中消散而去,神情有几分不舍,“拜托了!”

    “还有什么?”

    “没了……”

    看着脸上泛着淤青的二人,齐不厉终究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你们为什么这么久也没个音讯?我还以为那夜你们出事了。”

    既然弄不明白,生死当头的陆大虎也不管他是敌是友,也不管他的关切是真是假,便急忙道:“齐老大,那夜我们确实是碰上了鞑靼人,还有贺副总兵,那一战我们都负了伤,是贺副总兵让我们养好伤再回来的,我们并非逃兵!”

    “什么!这……”齐不厉很是吃惊,可吃惊之余,却又带着几分怀疑,“你是说那一夜来援的是贺副总兵?”

    “正是,齐老大,我说的都是真的,绝无假话!”陆大虎一脸激动地朝齐不厉说道。

    然而,齐不厉却摇摇头,苦笑道:“即便是我相信你们,可是……贺副总兵此时他在何处?根本没人可以证明你所言真假,而且明日就要行刑,时间也来不及了……”

    陆大虎眼中燃起的希望终于破灭,他半张着嘴,久久不发一言。

第六百五十三章

    高古城堡。

    土墙楼上,高玥儿眼睁睁的看着远处,直到天大亮了,她终究还是没有等到人来。

    “小姐,都这般光景了,您该用早饭了,咱们先回去吧。”

    高玥儿道:“再等等,我还不饿。”

    “小姐,村子里已经有人走动了,要是老爷发现您到这里来,以后……”

    高玥儿无奈道:“走吧。”

    说罢,她又望了眼远处,天地间灰白二色相连,却无半点人迹。

    高玥儿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许是起得太早,又或是心中失落,她无奈的下了土墙楼,往回走去。

    来的时候那般慢,回的时候却很快,高玥儿站在台阶下望着后门,一旁的小玲儿已经走上前去把门推开。

    便在这时,她突觉下身裙摆一漾,低头看去,原来是一粒小石子。

    高玥儿下意识的扭头一看,墙角后,正有半边身子探出,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眼前陡然一亮的她不由小嘴圆张,就要喊出声来。哪曾想,又见那人把左手食指往嘴边一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忙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院里没人,快些!”看着脸上神情生了变化的高玥儿,回过身来的小玲儿不由有些诧异,“小姐?”

    见他那副模样,高玥儿也没有道破,便迈步进了院门,直接往厨房走去。

    来到厨房,厨娘的女儿芸儿将养了几天,已经好利索了,此时也在帮着烧火,

    “小姐,怎么要这么……”

    “爹爹偏心,早饭只带给哥哥,所以我给娘亲也带一份。”

    “原来是这般。”

    高玥儿吩咐厨娘做了好些早点,才往桌子边上一坐,想起前些天夜里便是两个人坐在这里,她嘴角不经意间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次瑜哥哥回来,一定叫他与娘亲见上一面。”

    一旁的小玲儿看在眼里,却是眉头微皱,似有心事一般。

    “小姐,您要的早饭都做好了!”厨娘提着两只食盒走了过来。

    乱七八糟的思绪被打断,高玥儿放空的视线重新变得清晰,她看着小玲儿把两只食盒都接过,便也就站起身来应了声,还与那烧火的芸儿打了招呼,这才出了门去。

    小玲儿紧随其后,主仆二人便默默无言的往高玥儿她所住的小院而去。

    到了一处长廊下,前面不远就是她九小学校园了,高玥儿突然停住了脚步,回过身来把小玲儿手中的一只食盒接下,说道:“小玲儿,你快去把早饭送与夫人。”

    “额……小姐,您不一同去见老夫人吗?”

    高玥儿摇头道:“不了,我没睡好,吃过早饭我得偷个懒,睡个回笼觉,没什么事不许来打扰我,知道了吗?”

    “是,小姐。”小玲儿应声而答。

    等小玲儿分开走远了,高玥儿便又提着食盒,转身往后院急急走去。

    “吱呀……”

    院门拉开,高玥儿一闪身出来,又把门关上,然后往方才瞧见人的那墙角走去。

    “瑜哥哥……”

    她边走边小声的呼唤着,然后等她来到墙角后,却没瞧见人,“瑜哥哥?”

    “嘘……”

    听见声音,高玥儿一扭头,正瞧见他已经从另一边的巷子里现出身来。

    韩元恺四下瞧了一边,见无人便带着她来到方才躲藏的巷子里,这里虽靠近高家大院,却鲜有人至,正是说话的好去处。

    韩元恺拍马急急,和陆大虎两人终于赶到,村子里很安静,似乎和往日没什么两样,两人静静的村头看了会儿,陆大虎忍不住说道:“既然都到这里了,何不进去看看?”

    韩元恺正犹豫间,却突然皱起了眉头,突然道:“不对!有大队人马正朝这里赶来,估摸着还有七八里就要到了。”

    “鞑靼人!”

    “快!叫醒他们!”

    韩元恺和陆大虎拍马进村,大喊道:“鞑靼人来了!快起来逃命!”

    韩元恺心急如焚,赶马甚急,

    江翠翠从地里回来,吃过饭洗了澡,就一直缝制衣服靴子,熬的一双眼睛发红,刚铺了炕躺下,就听见外头有人吵吵闹闹的喊,听清声音心头一动,慌忙起身踢啦踩上鞋子,匆匆跑到门后推门出去,就瞧见朦胧的月色下,正有两匹马向着自己这边跑来。

    韩元恺一边拍马一边拿马鞭抽着旁边的门窗,同时口中大声的喊着,陆大虎也跟着他一般,很快村子里就吵闹起来,有机灵的听清了的赶紧跑出来一看,见是两个军爷,对那话就信了八分,赶紧跟着大喊大叫起来,幸好他们也早有准备,东西很快就收拾好,虽然有些慌乱,可也在陆大虎组织下有条不紊的向着山上撤退,

    韩元恺这边终于跑到江翠翠僻静的小屋前,不待勒马停下,他就瞧见了屋前一个衣着有些单薄的女子,正缩着一对瘦削的肩膀,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他。

    韩元恺的心猛然一跳,然而此时不是儿女情长之时,更何况他答应过的,狠心果断的斩断那点心思,韩元恺径直跳下马,匆匆跑上前去,喝道:“鞑靼人就要来了!快!回去收拾行装!”

    江翠翠身子一抖,克制住想要扑上去的冲动,转身跑回了屋子,韩元恺也顾不得避嫌直接跟了进去,江翠翠没想到他会直接闯进来,唬了一跳,忙外衫也不披了,抽了块麻布往桌上,就将桌上的衣服鞋子统统包了起来,

    韩元恺堪堪走进门来,在屋子里扫了眼,说道:“带上值钱的,其他的就不要了,快!”

    江翠翠低着头匆匆收拾,韩元恺走过去将她的几件外衫拿了,递到她怀里,江翠翠低着头接过,背过身去穿了起来。

    韩元恺一把拿过桌上的包裹,先出了房间,看着乱哄哄的村子,陆大虎见他出了,忙拍过来,问道:“好了吗?快些,鞑靼人说到就到,老里长说山上有一处地方可以暂时躲避。”

    韩元恺正要说话,江翠翠便已经穿戴整齐走了出来,快声说道:“走吧!”

    韩元恺听到鞑靼人越来越近,喊道:“大伙快些走!往山上走!”

    一把扯住站在身旁的江翠翠手臂,拉着就走,江翠翠被他拖得一个趔趄,忙迈开了步子,紧紧跟着,

第六百五十四章

    “杀死这个该死的汉人!斩下他的头颅做酒器!抢走他的女人做奴隶!就让他的性命成为我的第一个功勋,让他与我青史留名,这将是我女真族赤多阿古贝勒赐予他的无上荣耀!”

    特别是那俏女子望着那人的眼神,使得铁塔大汉更是怒不可遏,心中蓦然愤怒的嘶吼着。

    “杀啊!”

    铁塔大汉大喝一声,随之“唰”的一下抽到闪闪发亮的弯刀,一拍马屁,就朝着村头冲杀而去。

    旁边两个正关注着战局的汉子吓了一跳,急忙拍马追上,听他语气就知道拦不住了,其中一个身材同样高大的少年,也喊道:“你们俩随我上!你,留下保护好咱们的客人!”

    说着,这少年就带着身后两人冲了出去,原地只剩下两骑,那位置稍前的汉子,一脸苦笑,不过倒也不担心,因为这些村民败下阵来是迟早的事。他怕的是会有明军经过,不过如此大的风雪天,加上此地又不靠近主道有些偏僻,他四下瞧了眼倒也去了这份心思,静静的看起好戏来。

    寻得空隙,挥起一刀劈落一个鞑靼人骑兵,陆大虎见身后堆起了杂物,前头又冲来几匹快马,便虚晃一刀,加上老里长带人配合,他趁机往后退了几步。

    韩元恺身上半白半红,又有两个鞑靼人死在他的长刀之下,看着他斩落一颗头颅,剩下的三个鞑靼人都有些慌了,

    韩元恺冷冷扫视着他们,瞧出他们的惊慌,虽然只是那么一瞬,看来只是一队新兵,人数估摸着也就二十来人,韩元恺心里有了些底气,

    刚喘了几口气,那几个鞑靼人似乎受村头影响又抢先攻来,韩元恺提刀迎上,侧身避开当头劈下的一刀,又扭腰闪开直往腰间刺来的一刀,韩元恺从下往上大力斜劈一刀,荡开最后一个鞑靼人横劈而来的攻势,将他荡退几步,借着力道又往前一扑,长刀反握直往前头那人后腰劈去,

    “哗啦”一声!那倒霉鞑靼人后背的皮甲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顿时飞溅而出,身子受力不住直直往前跌了个狗啃泥,

    旁边那个鞑靼人许是杀急了眼,高高跃起双手举刀就往韩元恺头顶斩落,韩元恺一个就地趟身,避过他的泰山压顶,回手就是一刀劈下!

    一颗大好头颅便与脖颈分了家,韩元恺又迅速翻身而过,将那倒地的鞑靼人脖子割了,剩下的那鞑靼人已然吓破了胆,拔腿就要跑,却不想一脚踏中雪窝子,韩元恺飞身上前,一刀戳下,刀刃扎透了他的后心,挣扎了几下便断了气。

    韩元恺一脚踏在尸身上,将长刀抽出,瞧见村后这边再无异样,他不敢多做停留,呼啸一声,那匹军马跑到他的身边,回头望了眼,见陆大虎已渐渐不支,那些不时甩出钩锁,一边袭扰陆大虎,一边将那些堵塞道路的杂物拖了出去,

    眼见再有片刻,陆大虎就将抵挡不住,那些鞑靼人就得冲杀进来,韩元恺直接跨上马背,

    “大哥,小心!如果……你一定要活着!”

    韩元恺听到这句话,身形稍稍一顿,便拍马往村口冲了过去。

    铁塔大汉眼见杂物被一一拖出,那些汉民手忙脚乱的继续搬出桌椅,却已然捉襟见肘,自己很快就可以冲杀进去,若不是风雪太大,还有怕伤到那个俏女子,他都想点火将这个村落烧个一干二净,恨得牙痒痒的铁塔大汉,心中发狠一定要将这些该死的汉人男子杀个精光,特别是后头那个,竟然杀了他七名亲兵,

    “快些!将路清开!”

    老里长已经搬空了村头旁边的两家屋子,还没来得及再往后头搬,那些桌椅就得被勾走了,陆大虎也腾不出手来阻止,他一手短棍一手长刀,都已然相形见绌,身上的皮甲都被钩锁给勾破了好几处,若不是他反应快,挥刀将那绳索劈断,他也得被拖下马去,被外头这些鞑靼人乱刀分尸,

    身上挂着两个钩子,陆大虎又堪堪挡住两个鞑靼人骑兵的攻势,虽是风雪天,他依然出了一身的汉,左右两边的最后一张桌子都被拖了出去,

    “闪开!”

    听到身后传来的喊叫,以及沉闷的马蹄声,陆大虎荡开劈来的弯刀,左手也用短棍拨飞钩锁,就往一旁让开了些,

    韩元恺拍马赶到,和陆大虎一左一右,正好堵住要冲进来的鞑靼人骑兵,斜提一刀挡住皮来的弯刀,顺势直接往前一刺,便将那鞑靼人的手指头削掉两根,那鞑靼人发出一声惨嚎,刀也随之脱了手,韩元恺回刀荡开旁边掷来的一道钩锁,直接一抓马缰探出身去,径直往那鬼哭狼嚎正要往后退走的鞑靼人身前横拉一刀,便见一颗首级冲天而起,一股热血随之喷涌而出,溅了旁边那鞑靼人一身。

    那鞑靼人一眯眼,陆大虎瞅准机会,也学着韩元恺探出身子劈了一刀,又是一颗头颅落地,还睁着一双斗大惊恐的眼睛。

    老里长见自己这些人也帮不上忙,

    “老里长,咱们快往山上跑!”

    “站住!两位军爷还替咱们挡着,不听江相公的话已然酿成大祸,如今咱们岂能丢下他们,做这等猪狗不如之事?谁都不能跑,跟我去后头守住墙,不能再让那些鞑靼人从后头摸进来。”老里长心知这一跑人心就散了,那两个军爷挡得住还好说,若是挡不住,自己这些人是根本跑不远,鞑靼人已经折损不少人马,势必要报复。

    “唉!走!”

    见老里长提着把叉子就往后头跑,这些汉子也不好再提逃命的事,

    韩元恺听在耳里,顿时松了口气,好在这老里长识得大体,否则村民一乱起来,自己两人决计抵挡不住。

    韩元恺又“唰唰”劈出两刀磕飞两道甩来的钩锁,抽空粗略扫了眼,外头还有十来骑,再远些还有两骑按兵不动,此外好像再无援兵,心头稍安,“陆大虎,没事吧!”

第六百五十五章

    “哎呦!”没有防备的癞子受力不住,跌跌撞撞的退了几步,便一屁股摔在厚厚的雪地上。

    赵志用走了过来,先是看了眼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韩陆两人,又扫了眼一旁坐倒在地的癞子几人,不由脸色阴沉的呵斥道:“齐不厉,你这是干什么!“

    盯了眼赵志用身边的刘泰,齐不厉知道自己是被设套了,虽然心中烦闷,可仍然解释道:“把总,他们在殴打韩……殴打……”

    齐不厉吞吞吐吐,终究是不愿也把韩元恺二人说成逃兵。

    攫欝攫欝。“是么?”赵志用又扫了眼不远处的旗杆下,然后把身子一转,看着仍然坐在地上没有起来的癞子,“你们在动用私刑?”

    癞子看了眼刘泰,然后指着齐不厉说道:“把总,冤枉,我们哪里有动用私刑,这全是他血口喷人,请把总一定要替我们弟兄几个做主呐!”

    “求把总替小的们做主!”其余几人纷纷跟着癞子喊道。

    见似乎没什么作用,癞子爬起来又跪下,朝赵志用道:“把总,他不仅对弟兄们对手,还……还辱骂您……”

    齐不厉一听,顿时斥道:“狗仗人势的东西,你敢胡说!”

    刘泰上前拦住齐不厉,说道:“齐哨长,还是让他把话说完的好,总不能都听你一面之词吧?”

    就在齐不厉与刘泰僵持不下之时,赵志用朝癞子问道:“他是怎么辱骂我的?”

    癞子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道:“把总,这人言语中对您是十分地不敬,而且他平日里就与这两个逃兵交情匪浅,也不知他们反正在嘀咕什么,赶巧被我们无意经过撞见,他恼羞成怒之下,便对我们动起手来。”

    “好狗!是谁教你如此诬陷与我?”齐不厉推开挡在身前的刘泰,就朝癞子走去。

    “把总!”癞子想要起身却没起来,便赶紧在地上爬了起来。

    “行了!”赵志用把手一摆,神情很是不耐,“我都知道了,你们先退下。”

    “把总……”

    见癞子还要再说,赵志用身边的刘泰眉头一皱,急忙上前呵斥道:“你们几个聋了!没听到把总的吩咐吗?还不快给我滚起来,自己人打起来了,是嫌给丙字营丢人丢得还不够,尽让人看热闹!”

    听到这意有所指的话,齐不厉心知刘泰是在指桑骂槐,可赵志用在这,他也不好发作。

    “是!”得了刘泰吩咐,癞子知道事情不对,几人急忙起身,也顾不上拍打一下身上的雪花,便一溜烟的走了。

    “这里没事了,你们也巡逻去吧!”赵志用又朝巡逻的士兵道。

    。“是!”带队的领命,看了一眼被捆得好好的两个逃兵,便也就离开了。

    癞子几人和巡逻的士兵都走远了,场面也一时安静了下来,见气氛有些冷,不死心的刘泰乘势说道:“把总,你看这事闹的,都是我没管教好手底下的弟兄,冲撞了齐哨长,让外人看了热闹了。”

    看着不远处的校场,赵志用道:“刘泰,我知道你们有些过节,可两个死人的麻烦,就不必找了。”

    #21434#21437#32#29609#21543#23567#35828#32593#32#119#97#110#98#97#114#46#110#101#116#32#21434#21437#12290刘泰一愣,随后脸色有些尴尬,“把总,我……”

    赵志用把刘泰的话打断,脸色也随之冷了下来,“难道你还想把事情闹大么?”

    见刘泰没了声响,赵志用回过头来看着一言不发的齐不厉,脸色一缓,把手一拍他的肩头,“老齐,我看这一趟回来,你也累了,你不是好两口么,我就许你两日假,你大可去喝个痛快!”

    见赵志用一改之前的态度,齐不厉心里又燃起了希望,抱拳便道:“把总,韩兄弟他们真不是……”

    “打住!军法无情,他们迟迟不归怪不得我!”赵志用脸色一变,寒风掠过他那两道拧起的眉,并为之染上了灰白色的冰霜,“齐不厉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很好!很好!既然你不领情,那就给我练兵去,别杵在这给老子添堵!”

    齐不厉苦笑两声,回身看着不远处的旗杆,一脸的无奈和绝望,“去!我去!把总的情卑职怎么敢不领?”

    说罢,齐不厉转身就走,“兄弟,等着我回来,咱们上次说好的好好喝一顿酒,大醉一场的!”

    看着寒风中那道身影孤独的离去,赵志用突然瞥了眼身旁的刘泰,说道:“你的伤还没好,就不要到处走动了,好好在帐中歇着吧。”

    “是……”

    看着齐不厉骑着快马出了大营,赵志用回头又了眼被绑在旗杆上虚弱不堪的二人,终究也没说什么,就迈步离开了。

    虽然没能收拾一番齐不厉,可是也没让落着好,刘泰也是扫了一眼旗杆,便在身边两人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远了。

    方才还热闹的地方一下子就空了,凛冽的寒风怪叫着裹着空中落下的雪花,连带着把地上的积雪也一道掀起,朝身上面上砸来。

    韩元恺微微眯起眼,努力的别过头去,视线跟着寒风离去的方向望去,那里群山层叠,灰白连绵不绝。

    在目光不到的地方,不知她是否也在凝着好看的双眸,循着起风的的方向看来?

    然而赵志用只是喝止齐不厉,并让他离去,齐不厉失落不已,去集市买酒准备与韩元恺告别,顺道替韩元恺送出信。

    陈兴德找到韩元恺,问起那一夜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叔,对不住,我这次真的要食言了,我不能再照顾她了。

    翠翠,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依稀间,韩元恺好像看到那一双好看的眼睛楚楚可怜的望来,那眸中蕴含了无尽的绵绵情意,既哀怨又有几分羞涩,让人一眼沉沦其中,忍不住就要将她揽入怀。

    “在想江姑娘?

    “嗯……”身后陆大虎虚弱的声音传来,韩元恺轻轻叹了口气。

    寒风过去,韩元恺收回目光,回头看着一脸虚弱的陆大虎,他的脸上淤青又多了几块,头发也散乱了,显得很是狼狈,“对不住了,大虎兄弟,未曾想不仅没有替你报仇,反而还连累你一道丢了性命……”

    陆大虎叹着气道:“江姑娘聪慧,以她的性子,只怕……未必能如你所愿。”

    韩元恺又扭头望着风离去的方向,幽幽的道:“我何尝不知,瞒得了一时,瞒不了她一世,她是那么的执拗,我就怕她知道了会做傻事,希望金老汉听到口信,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陆大虎苦笑不已,“依我看,江姑娘不像是愿意嫁给旁人的性子,想当初还在王家庄的时候,她可是为了你不惜违拗了她爹的意思,何况如今呢,金老汉如何能强逼她。”

    “我知道,所以才要替她找……”

第六百五十六章

    韩元恺突然停住,然后回头一看,就见远处正有一人鬼鬼祟祟的朝这里看来,手里还提着个篮子,配着那神情很是诡异。

    见被发现了,那人也就干脆直接走了过来,呵呵笑了两声说道:“两位兄弟,我是来给你们送饭的。”

    说着,他便把盖在篮子上的麻布掀开,露出里头的馍馍大饼,甚至还有一碟肥肉,都还在冒着热气,只是一见了风,那白花花的肥肉顿时就结了一层油。

    “你是……”韩元恺还没说完,就把目光投向远处,只见一队巡逻的士兵似乎是发现了不对,正在往这里赶来。

    “谁让你给这两个逃兵送饭的?”当先一个士兵插着腰大声训斥道。

    那人陪着笑脸,凑近了几步低声道:“兄弟,我们三人虽然分在不同营,可到底是一个地方出来的,眼看着他们就要上路了,这才想着来送一程,反正他们明日就要被处死,何必再为难他们,死囚犯人砍头之前都有一顿饱饭吃不是?”攫欝攫欝

    这带队的士兵犹豫了,但还是说道:“话是这么说,可是上边知道了怪罪下来,我可兜不起。”

    这人道:“兄弟尽管放心,上边知道了也不会怪罪的,赏他们一顿饱饭,是仁义,将士们只会更加感念朝廷,感念千总大人的!”

    “不行!”

    “那……我与他们说说话总成了吧?”

    “这个倒是可以,不过可不要磨蹭太久,方才闹出的动静已经够大了,若是再出什么幺蛾子,惊动了千总大人,我们弟兄受罚你可也落不着好!”

    “那是,那是,兄弟绝不敢闹事。”

    “那就好!”这带队的让身边的人将篮子取过,便又转身继续在营中巡逻起来。

    千恩万谢的看着巡逻的士兵离去,这人又回过头来,看着韩元恺二人,“二位兄弟,实不相瞒,在此之前你我素不相识,可是如今你们被人陷害,我实在看不过去,你们有什么冤屈尽管与我说,即便不能救下你们,来日也能替你们申冤报仇!”

    看着面前这人,韩元恺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

    晌午了,虽然天空飘着雪花,可是拒敌堡的集上仍然有不少人在逛。

    每逢集日,附近几个堡子的人都会到这里来,买上一些吃喝用的东西,又或是卖一些自家用不到的东西,比如刚打的兔子野鸡还有皮草什么的,街道上充斥着讨价还价的声音,倒也热闹。

    齐不厉策马走在街上,一边打听着最近的酒馆或是酒坊,一边打听附近最近有没有来过什么人。

    角落里的小摊风雪侵扰不到,反倒是一时大一时小的倾诉声,惊扰了别人。

    酒劲开始上头,齐不厉晃了晃有些懵的脑袋,也不理会旁人异样的目光,继续诉说起来,“让她早点……早点找个人嫁了,省得……”

    那代笔的穷书生这时候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看他喝得醉醺醺的,难道这人真的要寻死不成?

    随着齐不厉的诉说,附近小摊上的客人也纷纷为之侧目。

    齐不厉见他不动笔,不由拿手敲着桌子,催促道:“写啊?怎么不继续写?”

    “客官,已经写好了,您看看?”代笔的穷书生回道。

    齐不厉拿眼一瞧,顿时恼道:“哼!我说了这么多,你就写了这几个字?这钱是不是太好赚了。”

    见他醉了,穷书生也不好反驳,只是赔笑着收回了信纸,“客官不满意,我重写就是。”

    待他又摇晃起脑袋没了那股子咄咄逼人的姿态,书生终于抬起头来硬着头皮问道:“客官,好好的您为什么要寻死呢?”#21434#21437#32#20061#39292#20013#25991#32#57#98#122#119#46#99#111#109#32#21434#21437

    齐不厉一愣,随后怒道:“谁要寻死了?胡说八道!”

    看他反应不似说谎,书生一时也是惊诧不已,“额……那您这绝命书……”

    “这是给我兄弟写的,他……”齐不厉还待再说,却又突然变了脸,“问这些做什么?只管照我说的写就是!”

    代笔的穷书生继续陪着笑说道:“客官,在下只是有些好奇,您的兄弟他是怎么了?这信应该是给他心上人或是没过门的妻子的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再多嘴,老子就把你摊子给掀了!”说到后头,齐不厉更是一拍桌子,将那张信纸都差点拍飞了去。

    代笔的穷书生急忙伸手摁住,然后讪讪道:“客官息怒,息怒!在下只是好奇,能做出这等举动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罢了,并无他意。”巘戅九饼中文巘戅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难得听到一个有趣的事,他们这时也纷纷跟着起哄。

    在这看热闹的起哄声中,以及对面的书生期盼的眼神中,酒劲上头的齐不厉脑子一热,一股气说道:“这信我确实是替人送的,这信也确实是送给心上人的,行了吧?快些与我写好,老子还要找人去送,没得功夫在这与你闲扯!”

    “客官,你说这些啊,这些是我写坏的。”说着,这书生不慌不忙的拿起一张递到齐不厉的面前。

    一身酒气的齐不厉拿有些迷糊的眼睛一看,上边果然有些涂抹的痕迹,便也就没再多想,直接把手上的几张信纸递了回去。

    书生接过装入信封中,用蜡小心封好,这才交还齐不厉,“客官,您收好了,慢走!”

    齐不厉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一把交过封好的信封往怀里一塞,牵着马就要离去,若是再寻不到路过金家沟的商队,他打算去一趟甘州城看看,可是这样一来时间就非常的赶了。

    围观的人瞧见他马背上的酒菜,似乎也知道他要做什么,有人就开了口,告知他在东北角的一间客栈里,就有一队商队在那里落脚,好像正是经过永昌去往镇番卫的。

    “多谢!”

    见齐不厉要走,围观的人群没了有趣的故事听,也就意犹未尽的开始散去。

    齐不厉抬头望了眼阴沉的天空,牵马就朝别人给他指点的方位快步去了。

    齐不厉离开后,代笔的穷书生又坐回了摊子上,翻看起案上的一叠笔稿,是不是就提笔添上几句,连有人要来找他代笔写信和给刚出生的孩子取名他都给推掉了,只是一心的润色起笔稿来。

    没多久,本就写满了字的信纸上更是密密麻麻起来,仿佛上边爬满了蚂蚁一般。

    这代笔的穷书生伸了伸懒腰,放下笔来,抬手掸去不小心落在肩头的几片雪花,耐心的等这最后几张信纸上的新墨干透了,便将散落在桌上的信纸摞起装进了一只信封,又央隔壁茶水摊的老头帮他照看一下摊子,就离开了。

    走了也没多远,就隔了一条街道,这穷书生正走着,却突然被人从背后拍了下肩膀,他一回头,就见那道身影飞快的走进了不远处的一条僻静巷子。

第六百五十七章

    他也不迟疑,急忙跟了上去,待进了巷子就见一人正站在那里等着他了,那人样貌普通,中等个子,穿着一身寻常的衣衫,看年纪也不过四十来岁,只是眼睛透着一股子精明。

    穷书生走过去把怀里的兴奋拿了出来,一脸乐呵呵的道:“这是您要的东西,请过目。”

    那人伸手接过,抽出信封里的一摞信纸,粗略的翻看几眼,脸上也带了几分笑,点头说道:“干得不错,喏!”

    说着,那人从袖中摸出一锭拇指般大小的银子,放到了穷书生的手中。

    “多谢……”穷书生看着手心里的银锭,一颗心都喜得微微发颤起来,仿佛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一般,他实在没想到就几张纸能这么值钱。攫欝攫

    “生意而已,不必如此客套,以后再有这些好故事,继续记下来,好处绝对少不了你的,去吧!”

    “一定一定……”穷书生忙不迭的点头应了,才转身往巷子外去了。

    那人看着穷书生离开了巷子,才转身朝巷子深处继续走去,在一家虚掩的门口停下,推门而入。

    院子里正有一人在,看着年纪也不大,他也不废话,直截了当的把怀中的信封拿出交到那人手中,同时说道:“拿去润色润色,抄录几份,捎到各地去!”

    “是,坛主!”#21434#21437#32#33521#38596#32852#30431#23567#35828#32#121#120#108#109#120#115#119#46#99#111#109#32#21434#21437

    “这昏聩的朝廷,是时候结束了。”

    ——

    永昌卫。

    午后的街道上依然飘着雪花,这次的雪已经连续下了好几日,所幸风雪不是特别的大,不然这街道上早没几个人在逛了。

    即便如此,午后的这段时间,大街上的人也比之前少了许多,不是在家里热炕头,就是在酒馆面馆里聊天打屁侃大山,当然也有人在为了生计而奔波。

    虽然街面上走动的人少了,可挑着担的货郎仍然不肯闲着,一摇一晃的边走边叫卖着担子里的东西。巘戅英雄联盟小说y#120l#109#120S##109戅

    便在这时,也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几个叼着根牙剔的衙役,看那一个个圆滚滚的肚皮,也不知道是从哪家吃了白食出来。

    街道上很快恢复了流动,一切如初,仿佛方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坛主,你看……”

    身边传来一道压得低低的声音,站在街边的那男子四下看了几眼,在确定无人注意到他之后,又盯着垂头丧脸离去的身影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就要瞧不见人了,才终于拔腿悄悄跟了上去。

    而站在原地的另一汉子虽然长得粗犷,但心却细,又耐住性子等了一会,更是拿两只圆睁的眼睛小心瞧了周遭好一通,眼见四周并无异样,才又迈步追了上去。

    在这相貌粗犷的大汉刚离开还没走远之际,在他二人方才站的地方后头十来步的一处小摊后,走出一道挺拔的身影来,只是脸上带着面具看不清他的面容。

    看着在街上人流中快步远去的大汉,他把脸上的面具摘下放入怀中,然后从腰间摸出几枚铜板放在摊位上,便快步钻入街上的人流中去了。

    “客官,您慢……”刚把铜钱拾掇到手心里的小贩抬起头来便是一愣,只见那人走得飞快,一眨眼的功夫就混入街上人流中看不着了。

    雪花才从灰蒙蒙的天空飘落,便被无情的寒风肆虐的刮着,如一把把锋利的刀子一般直戳胸口。

    离了热闹拥挤的街市,一身轻松的货郎腰却是比挑着担子的时候更弯了许多,在冰冷的寒风中他缩着脖子把手往胸前一抱,一边高一边低的肩膀落满了飘落下来的雪花,虽然很快又会被寒风掠去。

    肤色黧黑饱经风霜的脸上,那两道沾着白的眉毛拧巴着,泛着淤青的眼角边上,已经有了浅浅的皱纹,其实他也不过才二十多岁的年纪,是一个年轻力壮的好后生,却不想已经

    被寒风推着,也不知走了多久,身边已经没了吵闹的动静,货郎才终于停了下来,抬头一看,这偏僻的所在正是自己的家门口。

    低矮破败的茅草房,仿佛也屈服了一般,在凛冽的风中瑟瑟发抖,连带着炊烟都在肆虐的寒风中,变得稀疏难寻。

    低低细语从旁边茅草屋那破了几个大洞的窗户传来,衣不蔽体的孩子们因为没有过冬的鞋子,在这大雪天里只能躲在家里,而不能出来玩闹。

    站在墙后偷眼看着不远处外的家,那里房门紧闭,没有炊烟升起。

    货郎看着面前的一切,心里很不是滋味,突然又转身离开了。

    迎着寒风又走了一阵,他便来到了一处更为僻静的地方,四周一旁破败,两边的烂房子,没了窗户纸的窗户发出呼呼的怪声,便是连乞丐都不愿意在此留宿,

    寻了间房梁还算结实的烂房子,货郎把系在腰间的腰带解下,然后挂上了房梁,

    屋外门后,一左一右两道身影,都在盯着看,见屋里货郎已经把脖子伸到绳子上,左边那人便一闪身窜到门右边,悄声嘀咕道:“坛主,看来这人可以果真是要寻死呐。”

    旁边的男人没有搭话,只是两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屋子里看,见货郎犹犹豫豫的把脖子从绳子上拿下来又套上去,来回好几次之后,货郎似乎也没了耐心,鼓起勇气便一脚踢翻了脚下的凳子,腾空的身子吊在半空中挣扎,踢蹬的双腿似乎想要寻找落脚之处,可终究是徒然,然而就在这时,屋外那两道身影飞快的冲了进来。

    呼啸的寒风中,乍听之下,大惊失色的货郎不自禁往后跌退两步,一脚踏在散乱一地的凳子腿上,重重摔了个屁股墩。

    “兄弟,怎么,莫不是怕了?”

    “这……这可是要杀……杀头的……”这货郎上吊都不怕,可一想到被官府拿到刑场上杀头,他还是吓得脸色苍白,毕竟他可是见识过官府是怎么杀闻香教中人的,端坐案桌后的大老爷一声令下,那一颗颗圆滚滚的脑袋从脖子上掉下,滚到血淋淋的地上,一双双瞪大的眼睛,让他回去连做了半个月的噩梦,若非年轻力壮,差一点就下不来炕了。

    见了货郎狼狈不堪的模样,粗犷的大汉鄙夷的笑道:“哈哈哈,坛主,我就说这家伙是个孬货,咱们救他也是白费力气,哼!”

    “我……我不是!杀头我不怕,可是若是被官府知道,我那老娘和妻儿他们……”货郎从地上爬了起来,把牙一咬梗起脖子,可是说到后头,他又把脑袋垂了下去,声音也就跟着小了下去。毕竟那老娘三十多岁才有了他这一个儿子,如今才五十多已是累弯了腰,妻子过门几年,也生了三个孩子,一家子人的性命全在他一身。

    粗犷大汉刚要说话,却被他身边的男子拦住,那男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货郎,“哼!愚蠢之极!奸商勾结官府,肆意抬高米价,你以为咱们这些穷苦人还会有活路吗?要不饿死,要不你就挺起胸膛做一回真正的男儿,血性的秦地汉子!”

第六百五十八章

    “我……我……我加入你们!求二位好汉收留!”货郎突然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粗犷大汉身边的男子点头道:“很好,我果然没看错人,是条血性的汉子!起来吧,等你拜过明王,咱们就是真正的兄弟!”

    攫欝攫。货郎顺势站起来身来,弯腰作揖道:“坛主,我还有几位一起长大的兄弟,他们也是饱受那些官差……不!是那些狗腿子的欺负,我想他们也一定愿意加入咱们。”

    “很好,此事就……”说着话的男子突然,把头一扭,看着那破洞的窗子,眼神蓦地变得阴冷。

    “多……”货郎刚要答谢,却被那男子身边的粗犷大汉给抬手止住了。

    在粗犷大汉与货郎两人的目光中,那男子突然一闪身窜到窗边,四下一看,窗外却是空空如也,连个鬼影都没看到。

    他拧起的眉头一松,回过头朝粗犷大汉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走吧,咱们回去,你也随我们回去拜过明王。”

    货郎既已打定了主意,自然是满口答应。

    一行三人也不再耽搁,便一齐离开了这破烂的茅草屋,迎着风雪走去了。

    就在三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快要消失在风雪之中之时,方才的茅草屋门边,一道身影赫然出现。

    #21434#21437#32#20061#39292#20013#25991#32#57#98#122#119#46#99#111#109#32#21434#21437#12290他的脸上带着面具,如鬼魅一般,悄然跟在那离去的三人身后,很快也消失在了这风雪之中。

    ——

    一片不识趣的雪花飘来,落在那紫衫女子的披风上。

    垂手立在身后的侍女筠儿见了,下意识的上前替她拂去那片雪花,然而就这不经意的一瞥,却是不小心看见了那信纸上的几行字,她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大小姐,二小姐她……”

    寒风中,那一张比花还娇的俏脸却如寒冰一般,冰冷得让人不敢直视。

    侍女筠儿急忙后退两步,小声道:“对不住,大小姐,筠儿不是有意的......”

    瞥了眼庭下立着的三人,崔俨雅却是直接说道:“信中说俨霏从李家出走,下落不明。”

    “大小姐,二小姐会不会得知您在这里,所以往这里来了?”

    崔俨雅缓缓摇头,眉目间透着淡淡的忧愁,仿佛是开在冬季的兰花一般。

    “大小姐,那筠儿即刻派人去寻二小姐?”丫鬟试探的问道。

    崔俨雅却是不答,而是把信往旁边一放,继续接起之前的话题,平静的说道:“闻香教,又死灰复燃了么?”

    崔究身边那人一愣,随后赶紧回道:“恐怕是的,大小姐,闻香教不仅死灰复燃,而且他们发展的速度极快,刚被招收入教的人又会把他们的熟人介绍进去,实在是如蝗虫一般,若是无人插手,他日必又祸乱天下。”

    崔俨雅嗤然一笑,道:“哼,不过乌合之众而已,如今是不如之前那般。”

    一片不识趣的雪花飘来,落在那紫衫女子的披风上。

    垂手立在身后的侍女筠儿见了,下意识的上前替她拂去那片雪花,然而就这不经意的一瞥,却是不小心看见了那信纸上的几行字,她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大小姐,二小姐她……”

    见又重新提起,寒风中,那一张比花还娇的俏脸却如寒冰一般,冰冷得让人不敢直视。

    侍女筠儿急忙后退两步,小声道:“对不住,大小姐,筠儿不是有意的......”

    瞥了眼立在风雪中的三人,崔俨雅轻轻一叹,仿佛是为那常常惹事的妹妹生着闷气,不过却是一点也不掩饰,直接冰冷冷的说道:“信中说二小姐从李家出走,下落不明,你们有何想法?”

    管事听见侍女的话也知道这是私密之事,正觉得浑身不自在,又被崔俨雅这么看着,顿时慌了神,拿眼角悄悄往左边一扫,崔究仍旧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而站在中间的那人也还好,也不像是要开口的样子。

    而且那两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都扭头往右边看来,管事只得道:“大小姐,二小姐会不会得知您在这里,所以往这里来了?”

    “我的行踪李家都不得而知,她又从哪里知道,除非是……”崔俨雅好似想起了什么。

    “大小姐?”

    等了一会儿,管事见她还是那般蹙眉沉思,不过目光却朝自己投来,管事便把头一低,试探着说道:“大小姐,那小的即刻传信下去,让各地的人留意二小姐的行踪。”

    “不必了,当务之急是找到杨瑜与那江姓女子的下落,绝不可让蛇门的人抢在前头。”说着说着,崔俨雅突然又没了声音。

    察觉到她的异样,一旁的侍女筠儿有些担心,“大小姐,您怎么了?”

    “筠儿,你说我是不是对俨霏太过苛求了些……”呼啸的寒风中,眉头紧锁的崔俨雅将声音放得很轻很轻,轻到可以被面前这股风轻易刮散,吹到天涯海角去。

    “大小姐,恕筠儿冒昧,二小姐她……”想起那特爱打趣玩闹的二小姐,筠儿把唇一咬,“二小姐她既不愿意嫁李公子,那何不......”

    “妄想!”

    这一声冷喝让立在庭下的三人都把眼望来,也叫身边的筠儿噤如寒蝉不敢再多言,崔俨雅把信往旁边一放,突然看着中间那人继续问道:“闻香教,又死灰复燃了么?”

    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那人回道:“恐怕是的,大小姐,闻香教不只是死灰复燃,他们发展教众的速度奇快,刚被招收入教的人又会把他们的熟人介绍进去,实在是如蝗虫一般,若是无人插手,他日这些妖人必又将祸乱天下。”

    崔俨雅冷冷的道:“哼,只会以些歪理邪说蛊惑些贩夫走卒,不过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那人一听顿时急道:“大小姐!万不可对他们掉以轻心,这些人……”

    “若有乱,必自西北起,我心里有数。怎么?你好像对他们很是上心?”崔俨雅看着那人急切的样子,突然问道。

    “大小姐……”

    巘戅九饼中文戅。“咕……”

    听见声音,众人抬头看去,只见风雪中,一只信鸽从天而降,扑哧着翅膀落入廊下。

第六百五十九章

    耳边传来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待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又渐渐远去,无边的漆黑夜幕中,一道黑影从阴暗角落了钻出,又很快闪入另一顶帐篷后头。

    攫欝攫。营帐里,有些醉意的千总柳大淼正躺在暖和的炕上,旁边是一只烧得正旺的火盆,这惬意的温暖让他情不自禁打起了呵欠。

    “千总大人,这可是咱们营中为数不多的酒肉了,你怎么就替姓赵的那厮庆功起来了?要知道他只不过是……”

    说话之人正是一路跟来的甲字营把总王忠,柳大淼看了他一眼,便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缓缓说道:“既然他这个弃子没死,那就还有用,更何况他帮咱们探出了于成复的底细,虽然参将大人已经有所防范,可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

    王忠依然有些不甘,继续道:“可是千总您亲手把他推出去押粮,谁都知道那不是个好差事,如今他真的会领情么?”

    柳大淼冷笑一声,说道:“当然不会如此简单,正因为如此,所以才要抓住他的把柄!”

    “大人您是说……”王忠突然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的样子,“还是大人高明,怪不得您放任那齐不厉胡搅蛮缠,原来是为了拿住姓赵的把柄!”

    “好了,我乏了,”柳大淼正要摆手让王忠退下,“对了,明日我要好好歇息一天,监斩的事就交给赵志用去办。”

    “是,卑职告退!”

    看着王忠出了营帐,柳大淼却是摇了摇头,看来赵志用往日真是得罪了不少人,不然也不会到此关头这王忠还来这里担心自己真把赵志用收归所用。

    酒劲渐渐上头,虽然柳大淼其实方才酒宴并未喝多少,可此时也有些犯困,正当他要闭目睡去,却见帐篷外突然响起一道轻轻的鹧鸪声。

    柳大淼不禁眉头一皱,立时便坐起了身子,连披风也不披便走到帐门后,朝两个正要行礼的看门士兵道:“你们两个去给我弄盆洗脚水和壶热茶来,快点!”

    那两人一听他语气着急也不敢耽搁,便一抱拳领命去了。

    柳大淼看着那两人走远了,巡逻的士兵也不在附近,便道:“出来吧,李庆!”

    话音刚落,营帐后边转出一道黑影来,正是那陈兴德身边的亲信李庆。

    “方才的话你都听到了?”柳大淼转过身来,面沉如水。

    李庆低着脑袋,诚惶诚恐的说道:“是……可是小的并非有意偷听,请大人明察……”

    “罢了,说吧,情况如何?”柳大淼脸上的阴霾之色一闪而过,缓缓摇了摇头。

    “大人,陈兴德他……”李庆欲言又止,抬头四望,然后才凑近了柳大淼身边悄声嘀咕起来。

    低低的细语声在暗夜中传不多远,便被一股寒风吹散,了无痕迹。

    外边喧闹声渐渐下去了,营帐里,陈兴德坐在火盆边的案桌上,一边拨弄着火盆,一边烤着被融化的雪水打湿的衣衫。

    #21434#21437#32#22937#31508#24211#32#109#105#97#111#98#105#107#117#46#99#111#109#32#21434#21437#12290火光打在他那张阴沉的脸上,发丝的水滴落在火盆中,冒起一团焦味的热气,透过那白色的雾气,依稀可见那张胡子拉碴的脸上两道眉毛紧紧锁着,雾气将那粗硬的眉染白,这一瞬间陈兴德仿佛又苍老了些。

    沾着雾气的眉下,那双失神的双目怔怔看着脚边的炭火,想起方才那人所言,陈兴德嘴角不禁浮起一抹淡淡的苦笑,他万万没想到不仅没弄到可以扳倒赵志用的罪证,反而是自己还被说了一番。

    “韩三水……韩三水,你到底是何许人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或许你说的有些道理,可是我不甘心,凭什么我拼了性命的杀敌,到头来功劳却被躲在后头的废物抢了,甚至为了灭口还要害了老子性命,我又何尝不知鞑靼人靠不住,然而我还有别的什么法子么,我不想再被这些废物压着,我不想我的功劳再被人抢走,我又如何不想做那杀敌报国的男儿,不!我一直就是这样的人,只要等我成了此事,那些鞑靼人我定不会绕过……

    韩三水,你虽然坏了我的事,可是我却一点也恨你不起,你这样的人也不只是真傻还是假傻,可如今这天下就是少了太多你这样的人了,若是就这般让你死了,我又与他们有何异……”

    陈兴德轻声呢喃着,却听营帐外响起几道急急的脚步声,一抬头,便见帐门便掀开,走进来三条带着一身风雪的汉子。

    走在当头的李庆见了陈兴德,边拍打着身上的积雪,边喘着气道:“老大,人我给你找回来了!”

    跟在李庆右侧的那汉子在帐门边上一抖肩头积雪,便急急忙忙走进来问道:“老大,出了什么事了,让李庆这么急急忙忙地把我们找回来?”

    陈兴德还没开口,李庆便抢道:“老大,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这可不是儿戏,一旦出岔,咱们弟兄可都得人头落地啊!”

    陈兴德抬眼看着李庆,眉头微皱缓缓说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你若是怕大可以现在就离开,回你的营帐去睡觉。”

    说话声虽低沉,却极有分量,听得几人都不由挺直了身板。

    巘戅妙笔库m戅。“我不是这个意思……”李庆见陈兴德脸色,更是焉了,“老大,都听你的。”

    陈兴德把目光从李庆身上移开,在另外两人脸上扫了一眼,“身上冷,都过来烤烤火,暖暖身子。”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便依言走了过去,小心在火盆坐下,方才说话那汉子看得一头雾水,忍不住又道:“李庆,老大,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都快把我们弄糊涂了。”

    陈兴德手拿一根树枝拨弄着炙热的火盆,翻动的红炭碰撞着溅起一串火星,火星有几粒扑到了他的胡茬上,陈兴德一咬牙,缓慢而又坚定地道:“李庆,你跟他们说吧。”

    “老大……”李庆又喊了声,可见陈兴德没有半点动摇,便叹了口气,“老大他打算放走韩三水他们……”

    “什么!”方才说话那汉子一脸愕然,不敢置信的盯着陈兴德,“老大,李庆说的可是真的?这不是在拿我们逗乐吧?更何况便是那韩三水坏了咱的大事,老大你不是要杀他的么,怎么却突然变了主意?”

    另一人也惊道:“老大,这巡夜的就是咱们丁字营,若是放走了他们,千总定拿你问罪!”攫欝攫

    陈兴德叹了口气,一脸严肃地看着面前三人道:“所以这一回,咱们弟兄可能都得吃些苦头了,不愿意的话我也不勉强,我再另想法子。”

    坐在右边的汉子叹了口气,然后正色答道:“老大你都发话了,兄弟还能说什么,一切听你的就是!”

    左面的汉子把牙一咬,说道:“我也听你的,老大,兄弟豁出去了!”#21434#21437#32#21827#20070#23621#32#107#101#110#115#104#117#106#117#46#99#111#109#32#21434#21437

    坐在陈兴德对面的李庆也紧接着说道:“我也一样,老大!”

    陈兴德在三人面上一一扫过,“你们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最亲的弟兄,所以一会儿到了下半夜换防的时候,你们也找上最信得过的弟兄接替巡逻和塔哨,千万不能出岔子,一定要小心行事……”

    李庆几人正要答应,却突然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吵闹!巘戅啃书居M戅

第六百六十章

    霎时间,营帐安静无声。

    眼看气氛紧张,李庆赶忙抢在前头,一溜烟起身走到营帐门边,悄悄掀开一角往外一看,便转身回来朝走过来的陈兴德三人道:“老大,是几个撒酒疯的士兵打起来了,没什么事,咱们的弟兄已经过去了。”

    “哼!”虽然听到李庆的话,可陈兴德还是走到了他的身边,借着掀起的缝隙往外一瞥,果然见远处的营帐边上,正有几个醉汉扭打成了一团,脚步踉跄丑态百出。

    “丙字营的酒鬼!”说话的汉子嗤笑一声,看着扭打着的醉汉一脸鄙夷。

    陈兴德盯了一会儿,脸色愈发的阴沉起来,眉头紧锁间又把目光投向远处,那隐在黑暗中的旗杆下。

    攫欝攫。知道陈兴德最是不喜底下士兵酗酒作乐,左手边那汉子道:“这些生瓜蛋子,能活着回来已是天大的侥幸,一个个喝疯了都!”

    另一汉子道:“可就是这些家伙在鞑靼人的手底下活下来了,说起来那韩三水倒是真有些本事……”

    方才那汉子回道:“你这不是废话么,他要没点本事,咱老大能豁出去救他?”

    陈兴德明显有些不耐,低声斥道:“好了,闲话少说,暗计划行事,各去准备吧。”

    陈兴德话音刚落,李庆三人正待离去之时,却见营帐外头又生异变。

    只见那几个醉汉越打越兴起,连赶过去的巡逻队都没能一时间将他们分开,叫嚷声很快就惊动了其他几营的士兵。

    本来已经逐渐安静下来的营地,一时间又热闹起来。

    “去,把那几个酒鬼给我绑了!”陈兴德有些恼怒。

    那原本带队巡逻的汉子急忙答应一声,便快步出了营帐。

    然而还没等赶到,那几个醉汉便被押了起来,可下一刻,也不知是谁在鼓捣,看热闹的人突然也动了手。

    场面一时间难以控制,很快,柳大淼手下亲兵也被惊动了,两边的人合力才将那几个带头闹事的醉汉拿住。

    几个醉汉就当着众人,被抽了一顿火辣辣的鞭子。

    经此一事,营门的守卫更是森严,因为柳大淼手底下的亲兵也亲自在那把守。

    一直沉住气没有现身的陈兴德脸色难看的吓人,他把目光从灯火通明的营门挪开,看向昏暗的旗杆下,也不说话。

    李庆看着陈兴德那张不甘的脸,心知已然得逞,不由得悄悄松了口气。

    另一个汉子却是看得着急,“老大,柳大淼的人把住了大门,这也太邪门了,咱们怎么办?”

    #21434#21437#32#76#79#76#23567#35828#32593#32#108#111#108#120#115#119#46#99#111#109#32#21434#21437#12290陈兴德没回头,仍然盯着远处的旗杆。

    “老大?”见陈兴德没做声,那汉子又试探的喊了声。

    “先等等,三更还没到。”陈兴德放下帘帐,回身看着站在身后的二人。

    那汉子点头道:“老大,你是想等柳大淼的人走了再动手?也是,那些家伙哪能熬得住,这大冷天的,怕不出半个时辰他们就乖乖跑回营房去了,反正柳大淼那厮也吃醉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李庆道:“老大,如今这情况,根本没法子救人,便是搭上咱们弟兄,只怕他们也逃不了多远,就得被柳大淼的人给逮回来了,值得么?”

    陈兴德一怔,定定看了李庆几眼,没有说话。

    李庆心里有些慌乱,也不做声了。

    一旁的汉子急忙道“老大,李庆他说的胡话,依我看,等三更,若是柳大淼的人回去了,咱们就救人,若是人还杵在那,那到时再另想法子。”

    陈兴德正要开口,却见又有一队人朝远处的旗杆下走去,

    “老大,那些家伙可能不会那么轻易就走……”

    陈兴德默不作声,脸色更是阴晴不定,只是定定望着远处,那被夜幕笼罩下的人影。

    见状,李庆小心地说道:“老大,我看……我看还是算了吧,犯不着为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搭上咱们一众弟兄,更何况那齐不厉都不敢救,咱们又是何必……”

    。“齐不厉……齐不厉……莫非是刘泰?”陈兴德眉头紧皱,喃喃自语。

    营帐里另一个汉子被李庆拿肩头一撞,愣了一下,也很快反应过来,生怕陈兴德还要冒险动手,急忙劝道:“就是啊老大,那韩三水是他齐不厉的人,他自己都不敢救,你可不知道,我要不是得了您吩咐,方才早收拾那姓齐的了,嘿,那家伙!”

    陈兴德眉头一皱,“齐不厉?他怎么了?”

    那汉子一想起刚才的齐不厉那般出言无状,就气不打一处来,“老大,那姓齐的他是一点没把咱们放眼里!”

    陈兴德却似浑不在意,反而一脸正色道:“此人倒是一条汉子!”

    “老大你……你说什么?”那汉子睁大了双眼,一半迷糊一半吃惊地道。

    陈兴德一瞥身边两人,缓缓说道:“不许找他的麻烦,找机会把他拉拢过来,他对我有大用处!”

    那汉子又道:“可是老大,那姓齐的是赵志用的哨长,谁不知他是赵志用的心腹,备受宠信,咱们怎么拉拢他?”

    陈兴德冷哼一声,道:“赵志用的亲信?以前是,今日……不,确切的说明日之后,他就再不是了!”

    “老大,这怎么说?”李庆一听顿时凑近了两步。

    陈兴德道:“你们不见今日齐不厉所作所为?”

    李庆皱眉道:“见了,今日姓齐的大闹了一番,可那赵志用也不曾拿他如何,老大你想要拉拢他,怕是难呐!”

    陈兴德道:“赵志用是能容他,可是齐不厉呢,看着赵志用杀了他的好兄弟,他还能容赵志用吗?”

    “这……赵志用虽然是没干人事,可是下令处斩韩三水他们的人是千总啊,那赵志用贼的很,只不过一个无能为力,姓齐的便是要恨他也没由头吧?”另一个汉子出声说道。

    陈兴德嗤笑一声,道:“那无妨,明日柳大淼一定会让赵志用亲自监斩。“

    “老大,你怎么知道?”李庆一听想也不想就问道。

    陈兴德闻言,眉头微皱。攫欝攫

    另一个汉子却是撇撇嘴,朝李庆道:“李庆,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老大既然这么说,定是自有主张,你怎么敢怀疑?”#21434#21437#32#39030#28857#23567#35828#32593#32#120#105#110#100#105#110#103#100#105#97#110#120#115#119#46#99#111#109#32#21434#21437

    李庆一惊,急忙解释道:“老大,我是说假若那柳大淼没有让赵志用亲自监斩呢,那时咱们那又该怎么办?”

    陈兴德朝营门口望去,沉声道:“不会的,柳大淼这人虽没什么本事,可是他能做到这位置,也不仅仅是靠着关系,不出我所料,明日他一定让赵志用监斩。”

    “柳大淼算什么东西,还是老大厉害,嘿嘿……”那汉子说完,又道,“这么说来,等韩三水一死,咱们就可以拉拢那姓齐的家伙过来,作为赵志用的心腹,他一定知道不少事,他日不仅可以扳倒赵志用,便是那柳大淼也逃不掉干系!”

    身边两人说得唾沫横飞之际,李庆脸色却有些难看。

    那汉子不经意的一瞥,见李庆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便拿手拍了一下他的肩头,“李庆,你怎么了,丢了魂啦?”

第六百六十一章

    “啊?”李庆笑了笑,“没……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该用什么法子救人……”

    陈兴德闻声,瞟了有些慌张的李庆一眼,“不必了,或许这就是他们的命吧,好巧不巧的那丙字营的人偏偏闹事。”攫欝攫

    那汉子惊道:“老大的意思是……难道那些醉汉闹事乃是刘泰授意?”

    一旁的李庆搭话道:“不,我看是赵志用,那王八蛋摆明是膈应咱们丁字营,给老大好看!”

    陈兴德沉默着,定定站在帘帐后看了好一阵子,重新亮起灯火的旗杆下,多了两个身披盔甲的士兵把守,他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

    赵志用的营帐中,一个相貌颇威严的大胡子正站在帘帐后,透过挑起的缝隙往外看,醉酒的士兵已经被绑成粽子看押了起来,所以军营中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赵志用道:“大人,都是卑职御下不严。”

    大胡子脸色不大好看,可终究没有发作,“罢了,这也怪不得你,醉汉犯浑也不少见,喝了点马尿就谁也不怕,不过就因为几个醉汉加强防守,这阵仗还不小,以前可有先例?”

    “没有,以往军中出现士兵闹事,最多也就是打一顿军棍,断不会弄出这般阵仗来的,”赵志用顿了顿,又道,“大人,这其中恐怕是另有隐情。”

    “哦?什么隐情,你倒是说说。”大胡子有些好奇的看着赵志用。巘戅九饼中文戅

    “这……”赵志用一脸迟疑,似乎有所顾忌。

    “哼,说!”大胡子见状脸色一冷。

    陈兴德急忙回道:“是,回禀大人,依我看这其中定是陈兴德搞鬼,他早知道柳大淼会卖卑职的好,一定不会让韩三水在受刑之前出现差池,就是为了让我能顺利除掉那坏了他好事的眼中钉韩三水。”

    “有些道理,我看你也乏了,先歇着吧。”大胡子说罢便一挑帘帐,走了出去。

    营帐里另外一个汉子也跟着走了出去,他敢追上大胡子的步伐,便听大胡子的声音迎着寒风传来,“贺方,你说赵志用所言真是实情么?”

    那唤做贺方的走在大胡子身后,大胡子一停下,他赶忙把脚缩了回来,再退两步才抱拳道:“大人,小的不敢断言,不过那韩三水却是陈兴德的眼中钉,这两日他派人在丙字营中四处打听,不可能不清楚。”

    大胡子一回身正好看见抱拳俯身的贺方,便一巴掌把那抱起的拳头打开了去,“或许吧,那柳大淼虽然能坐上千总之位,可他在军中并无靠山,他借此机会修好与赵志用的关系,倒也不是没这个可能,不过我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陈兴德背后之人到底有没有,又会是谁……”

    贺方在大胡子的眼神注视下,不得不挺直了身板,“大人何必烦恼,实在不行,等拿下陈兴德再好好招呼他一番,不信他不老实招供!”

    大胡子摇头道:“就怕没那么简单,罢了先不说这些了,这天这么冷,你说那韩三水不会被冻坏了吧?”

    贺方道:“大人,那韩三水身手好,身子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应该不会有事的,您就放宽心吧,再说咱们也不能打草惊蛇啊。”

    “也是,那只能让他吃些苦头了,要是他那个妹子知道了,怕是要心疼的掉泪了。”大胡子说着继续迈开步子。

    “大人这么着急这韩三水,莫不是看上了人家妹妹?一定是了,那姑娘模样水灵灵的倒是真的俊,就是不知道大人他是打算纳妾,还是替公子找的媳妇,不过看那姑娘好像看韩三水的眼神有些古怪……”

    想到贺方眼前顿时一亮,“大人……”

    不大的屋子里,一豆油灯,照出昏黄的灯光。

    伴随着窗外呼呼的寒风,光影闪动,一道颀长的倩影就倒映在炕边的土墙上。

    床榻上,躺着的是一个脸色苍白残留淡淡红晕的少年,只是随着鼻端嗅到的幽香,他那张脸上不禁又多了几分血色。

    除了炕底下灶膛传来的噼啪脆响,耳边便只有自己轻轻的呼吸,江翠翠手执一根细长的银针,微微向前俯身把手往前一送,便准确的将银针刺入少年的肌肤,再轻轻一捻,这才松了手。

    “嗯……”

    一声不自禁的呻吟从少年喉中发出,方才后腰已经被扎了一遍,但身子趴着,脸也埋进枕巾里,那份窘迫旁人尤其是这近在咫尺的少女并不能瞧见,所以身上被扎中的穴位酸酸痒痒的,倒也不难忍受。#21434#21437#32#20061#39292#20013#25991#32#57#98#122#119#46#99#111#109#32#21434#21437

    可如今一想到自己面对的是这人比花娇的少女,他的心便不能自抑的狂跳起来,甚至是漏在被子外头的双手都跟着微微发起颤来。

    江翠翠察觉异样,停下手中动作,便听身后的妇人惊慌的声音响起,“姑娘,你看!水娃他怎么了?”

    江翠翠正要开口询问少年可有不适,却见他睁开眼来看了自己一眼,又急急忙忙的闭上,随后支支吾吾的说,

    “娘,我没事!”

    江翠翠闻言松了口气,瞥了眼脸色发红的少年,微微皱了眉,身子也悄悄挺直了些,可手上却没犹豫,又继续替他行起针来。

    随着落下的银子越来越多,少年的脸也越来越红,站在江翠翠身后的中年夫妇二人半是惊疑半是喜的看着,但见炕上的少年除了脸色变红之外,并没有其他不适,也就把那脸红当做行针的效用,没有多想。

    油灯渐暗,一番行针下来,江翠翠也累得不轻,看着炕上这紧咬牙关一声不吭的少年,她直起腰肢悄悄松了口气。

    “姑娘,怎么样了?”

    听见妇人关切的声音,江翠翠抬起手轻轻拭去额头冒出的细密汗珠,便回过身轻声道:“还好,待会儿再把针取下,他再把药喝了,就可以睡下了。”

    正说着,江翠翠突然瞥了眼外边的堂屋,“那药……”

    “哎呦!”中年汉子拍手惊呼一声,急忙转头奔到堂屋去了。

    见此情形,江翠翠与夫人对视一眼,知道事情不妙,急忙跟了出去,只见那中年汉子正趴在地上,鼓着嘴往快要熄灭的灶膛里吹气。

    妇人见状急忙上前帮忙,两人手忙脚乱的忙活一通,才没叫那火苗熄了去。

    江翠翠叹了口气,道:“这药第一遍必须用大火熬制,待熬成药汁再加一碗清水,改文火慢炖,一共加三碗,如此药方成。”

    看着重新燃起的灶火,中年汉子被妇人一瞪,讪讪的回过头来,“姑娘,你看这药……”

第六百六十二章

    江翠翠缓缓摇头,“火一旦中断,这药的效力便已去了九成,而且……喝下去反而有害无益。”

    从江翠翠口中再次听到,那中年汉子身子往后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冰凉的地上。

    “你这天杀的,这药可是二钱银子一副,我的天呐……”气急败坏的妇人瞧了眼一旁的屋子,只得住了口。攫欝攫

    “我……我不是担心儿子吗,谁知道就给忘了呢。”中年汉子坐在地上唉声叹气的,很是懊恼。

    “大婶,你们不要吵了。”江翠翠抿唇轻咬,一转身拉开房门出了院子,就在中年汉子与妇人面面相觑之际,便又见那少女走了回来,一摊开手掌,秀气的手心里赫然躺着一粒碎银子和一把铜钱。

    中年汉子最先反应过来,他一屁股从地上爬起,“姑娘,你这是?”

    “也没多少,你们先拿去用吧。”江翠翠说着把手心里的碎银和铜钱都倒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中年汉子咽了口口水,却又推辞道:“这怎么使得!姑娘你替水娃治病已经是天大的恩情,我们还没银子付你的诊金,怎么能拿你的银子?”

    妇人也艰难的挪开目光,看着江翠翠道:“是啊,姑娘,你这样我们实在是……”

    江翠翠瞥了眼那桌上的银子,想起韩元恺心里一暖,“治病要紧,若是没有药,我再给他行针也是枉然。”

    “这……那就多谢姑娘了,姑娘放心,等我赚了钱,一定还上!”中年汉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郑重的朝江翠翠行了一礼。

    江翠翠哪里肯受此大礼,急忙一闪身避开了去。

    妇人见状便上前挽住她的手臂,感激的道:“姑娘你真是菩萨的心肠,仙女一般的人儿,日后一定嫁一个好郎君!”

    听见这番恭维话,江翠翠仍是不由俏脸一红,很是不好意思的道:“大婶,快去买药吧!”

    此时夜色已深,若不是那中年汉子今日买药回来迟了,少年的病情一旦行针又不能随意中断,否则她也不至于大晚上的还待在这里。

    “对对对,我这就去!”中年汉子说着捡起桌上那粒碎银子便急急出了门。

    寒风再一次灌入,妇人嘟囔着上前将门掩上,回过身来又笑道:“姑娘,快坐下,方才行针累了吧?”

    “没有,不累的,”药还买回来,江翠翠也没推脱,便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借着灶膛里依稀的火光,妇人这才瞧见了江翠翠发髻与那日初见已然不同,而且发髻上还捆着五彩的彩绳,知道这是定情少女才会有的打扮,她便依着江翠翠身边坐下,“姑娘,看来你已经找到中意的郎君了?”

    “大婶,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就是好奇,是哪一个这么走运的后生,能娶到你这么好的姑娘。”#21434#21437#32#31508#36259#38401#32#103#111#97#102#111#116#111#46#99#111#109#32#21434#21437

    见妇人问起关于韩元恺的事,江翠翠并不愿多说。

    妇人一来二去碰了个软钉子,也就识趣的没再多问,只是说起些水娃的病情。

    一刻钟的功夫过去,那出去买药的中年汉子才回了来,正好也到了拔针的时候,江翠翠便在妇人的陪同下,又进了旁边的屋子,将扎在少年身上的银针都取了下来,又嘱托了一番,这才告辞出了门。

    妇人送了几步,看着江翠翠下了庭院快步朝对面的西厢房去了,她也正要转身回去,却不经意瞥见一旁自家的窗户上,透出一道细细的光来。

    往那窗户的方向,妇人凝目细看,然后又扭头看了一眼已经关上房门的西厢房,便一转身回了屋子。

    把屋门掩上,走到旁边屋子门前,看见土炕上自己方才掖好的被褥现在变得有些凌乱,妇人又停住了脚步,然后背过身悄悄叹了口气。

    翌日,风雪终于停了,可天空还是灰蒙蒙的一片。

    天色还早,放眼与周边无异,尽是枯黄与雪白相间的一座山头上,正有两人半蹲着隐在一簇衰败的灌木丛后,这二人一脸急色,在往远处军营偷看的空隙,还不时扭头回望身后,似乎在等什么人一般,可那一片白茫茫的山脉,却始终是寂寥无声毫无动静。

    环山而建,从寒冷中苏醒的右卫大营,很快便有一队队士兵从营帐中钻出,捂嘴打着哈欠,三三两两的互相嘟囔着,来到校场上准备开始新一天的操练。

    一夜风雪,落满积白的旗杆上,突然落下一团雪沫,毫无声息的直往下边坠去,直到发出“嗒”的一声轻响,碎裂开来。

    颈后一凉,被捆缚在旗杆下的韩元恺冷不丁一缩脖子打了个寒颤,这一夜无眠,此时的他脸上已经结成一层白色的霜。

    听见旁边响起一道轻轻的叹息,韩元恺不由扭头看去,“还好么?”

    “还……还好!”话音落下,一旁的陆大虎吸着嘴吐出一道长长的白气,“你在想什么?”

    韩元恺抬起头仰望着逐渐放亮的天空,道:“这一夜我想了许多许多,说实在的,这些日子对我来时就好像一场梦……”

    顿了下,韩元恺又道:“不说我了,你呢,你在想什么?”

    “我?本来我不该问的,可我想了一夜,还是有些不明白。”说话间,陆大虎一脸郑重的看向韩元恺。

    “什么事?”一扭头迎上投来的目光,韩元恺稍稍用了些力气,把嘴一抿,润了下被冻得发干开裂的唇。

    陆大虎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说道:“你为什么没有答应昨夜那人的条件?是为了江姑娘吧?”

    “额……”韩元恺愣了下,随后在陆大虎质询的目光中,轻轻颔首,“嗯,不过……”

    “我知道了……”陆大虎苦笑着,话语间说不尽的悲哀。

    把陆大虎神色悉数看在眼中,韩元恺正欲开口,可瞥见正在朝旗杆这里走来的士兵,他终究是闭了嘴,没有说出口。巘戅#103#111af#111t#111.c#111M戅

    没有时间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陆大虎突然深深一叹,说道:“就要死了,你能告诉我,那些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找你么?这一定是惊天的大秘密吧?你知道么,以前二虎他是最多话了,便是在盯梢的时候,还要扯着我说一大堆。”

    甲片撞见发出的铿锵之声不绝于耳,眼看那些身披甲胄的士兵越走越近,韩元恺急忙一口气说道:“这秘密我也只知一二,可是便是这一二也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大虎,我这么做不仅是为了翠翠,也为了二虎。”

    “你说什么!”陆大虎惊愕之余,隐隐还有些激动。

    韩元恺苦涩一笑,而后望着远处白色的山脉,轻轻的说道:“会的”

    陆大虎还待再问,却听走过来的当头士兵说道:“时辰已到,二位该上路了!”

第六百六十三章

    高古城堡。

    土墙楼上,高玥儿眼睁睁的看着远处,直到天大亮了,她终究还是没有等到人来。

    “小姐,都这般光景了,您该用早饭了,咱们先回去吧。”

    高玥儿道:“再等等,我还不饿。”

    “小姐,村子里已经有人走动了,要是老爷发现您到这里来,以后……”

    高玥儿无奈道:“走吧。”

    说罢,她又望了眼远处,天地间灰白二色相连,却无半点人迹。

    高玥儿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许是起得太早,又或是心中失落,她无奈的下了土墙楼,往回走去。

    来的时候那般慢,回的时候却很快,高玥儿站在台阶下望着后门,一旁的小玲儿已经走上前去把门推开。

    便在这时,她突觉下身裙摆一漾,低头看去,原来是一粒小石子。

    高玥儿下意识的扭头一看,墙角后,正有半边身子探出,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眼前陡然一亮的她不由小嘴圆张,就要喊出声来。哪曾想,又见那人把左手食指往嘴边一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忙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院里没人,快些!”看着脸上神情生了变化的高玥儿,回过身来的小玲儿不由有些诧异,“小姐?”

    见他那副模样,高玥儿也没有道破,便迈步进了院门,直接往厨房走去。

    来到厨房,厨娘的女儿芸儿将养了几天,已经好利索了,此时也在帮着烧火,

    “小姐,怎么要这么……”

    “爹爹偏心,早饭只带给哥哥,所以我给娘亲也带一份。”

    “原来是这般。”

    高玥儿吩咐厨娘做了好些早点,才往桌子边上一坐,想起前些天夜里便是两个人坐在这里,她嘴角不经意间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次瑜哥哥回来,一定叫他与娘亲见上一面。”

    一旁的小玲儿看在眼里,却是眉头微皱,似有心事一般。

    “小姐,您要的早饭都做好了!”厨娘提着两只食盒走了过来。

    乱七八糟的思绪被打断,高玥儿放空的视线重新变得清晰,她看着小玲儿把两只食盒都接过,便也就站起身来应了声,还与那烧火的芸儿打了招呼,这才出了门去。

    小玲儿紧随其后,主仆二人便默默无言的往高玥儿她所住的小院而去。

    到了一处长廊下,前面不远就是她九小学校园了,高玥儿突然停住了脚步,回过身来把小玲儿手中的一只食盒接下,说道:“小玲儿,你快去把早饭送与夫人。”

    “额……小姐,您不一同去见老夫人吗?”

    高玥儿摇头道:“不了,我没睡好,吃过早饭我得偷个懒,睡个回笼觉,没什么事不许来打扰我,知道了吗?”

    “是,小姐。”小玲儿应声而答。

    等小玲儿分开走远了,高玥儿便又提着食盒,转身往后院急急走去。

    “吱呀……”

    院门拉开,高玥儿一闪身出来,又把门关上,然后往方才瞧见人的那墙角走去。

    “瑜哥哥……”

    她边走边小声的呼唤着,然后等她来到墙角后,却没瞧见人,“瑜哥哥?”

    “嘘……”

    听见声音,高玥儿一扭头,正瞧见他已经从另一边的巷子里现出身来。

    韩元恺四下瞧了一边,见无人便带着她来到方才躲藏的巷子里,这里虽靠近高家大院,却鲜有人至,正是说话的好去处。

    韩元恺拍马急急,和陆大虎两人终于赶到,村子里很安静,似乎和往日没什么两样,两人静静的村头看了会儿,陆大虎忍不住说道:“既然都到这里了,何不进去看看?”

    韩元恺正犹豫间,却突然皱起了眉头,突然道:“不对!有大队人马正朝这里赶来,估摸着还有七八里就要到了。”

    “鞑靼人!”

    “快!叫醒他们!”

    韩元恺和陆大虎拍马进村,大喊道:“鞑靼人来了!快起来逃命!”

    韩元恺心急如焚,赶马甚急,

    江翠翠从地里回来,吃过饭洗了澡,就一直缝制衣服靴子,熬的一双眼睛发红,刚铺了炕躺下,就听见外头有人吵吵闹闹的喊,听清声音心头一动,慌忙起身踢啦踩上鞋子,匆匆跑到门后推门出去,就瞧见朦胧的月色下,正有两匹马向着自己这边跑来。

    韩元恺一边拍马一边拿马鞭抽着旁边的门窗,同时口中大声的喊着,陆大虎也跟着他一般,很快村子里就吵闹起来,有机灵的听清了的赶紧跑出来一看,见是两个军爷,对那话就信了八分,赶紧跟着大喊大叫起来,幸好他们也早有准备,东西很快就收拾好,虽然有些慌乱,可也在陆大虎组织下有条不紊的向着山上撤退,

    韩元恺这边终于跑到江翠翠僻静的小屋前,不待勒马停下,他就瞧见了屋前一个衣着有些单薄的女子,正缩着一对瘦削的肩膀,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他。

    韩元恺的心猛然一跳,然而此时不是儿女情长之时,更何况他答应过的,狠心果断的斩断那点心思,韩元恺径直跳下马,匆匆跑上前去,喝道:“鞑靼人就要来了!快!回去收拾行装!”

    江翠翠身子一抖,克制住想要扑上去的冲动,转身跑回了屋子,韩元恺也顾不得避嫌直接跟了进去,江翠翠没想到他会直接闯进来,唬了一跳,忙外衫也不披了,抽了块麻布往桌上,就将桌上的衣服鞋子统统包了起来,

    韩元恺堪堪走进门来,在屋子里扫了眼,说道:“带上值钱的,其他的就不要了,快!”

    江翠翠低着头匆匆收拾,韩元恺走过去将她的几件外衫拿了,递到她怀里,江翠翠低着头接过,背过身去穿了起来。

    韩元恺一把拿过桌上的包裹,先出了房间,看着乱哄哄的村子,陆大虎见他出了,忙拍过来,问道:“好了吗?快些,鞑靼人说到就到,老里长说山上有一处地方可以暂时躲避。”

    韩元恺正要说话,江翠翠便已经穿戴整齐走了出来,快声说道:“走吧!”

    韩元恺听到鞑靼人越来越近,喊道:“大伙快些走!往山上走!”

    一把扯住站在身旁的江翠翠手臂,拉着就走,江翠翠被他拖得一个趔趄,忙迈开了步子,紧紧跟着,

第六百六十四章

    “杀死这个该死的汉人!斩下他的头颅做酒器!抢走他的女人做奴隶!就让他的性命成为我的第一个功勋,让他与我青史留名,这将是我女真族赤多阿古贝勒赐予他的无上荣耀!”

    特别是那俏女子望着那人的眼神,使得铁塔大汉更是怒不可遏,心中蓦然愤怒的嘶吼着。

    “杀啊!”

    铁塔大汉大喝一声,随之“唰”的一下抽到闪闪发亮的弯刀,一拍马屁,就朝着村头冲杀而去。

    旁边两个正关注着战局的汉子吓了一跳,急忙拍马追上,听他语气就知道拦不住了,其中一个身材同样高大的少年,也喊道:“你们俩随我上!你,留下保护好咱们的客人!”

    说着,这少年就带着身后两人冲了出去,原地只剩下两骑,那位置稍前的汉子,一脸苦笑,不过倒也不担心,因为这些村民败下阵来是迟早的事。他怕的是会有明军经过,不过如此大的风雪天,加上此地又不靠近主道有些偏僻,他四下瞧了眼倒也去了这份心思,静静的看起好戏来。

    寻得空隙,挥起一刀劈落一个鞑靼人骑兵,陆大虎见身后堆起了杂物,前头又冲来几匹快马,便虚晃一刀,加上老里长带人配合,他趁机往后退了几步。

    韩元恺身上半白半红,又有两个鞑靼人死在他的长刀之下,看着他斩落一颗头颅,剩下的三个鞑靼人都有些慌了,

    韩元恺冷冷扫视着他们,瞧出他们的惊慌,虽然只是那么一瞬,看来只是一队新兵,人数估摸着也就二十来人,韩元恺心里有了些底气,

    刚喘了几口气,那几个鞑靼人似乎受村头影响又抢先攻来,韩元恺提刀迎上,侧身避开当头劈下的一刀,又扭腰闪开直往腰间刺来的一刀,韩元恺从下往上大力斜劈一刀,荡开最后一个鞑靼人横劈而来的攻势,将他荡退几步,借着力道又往前一扑,长刀反握直往前头那人后腰劈去,

    “哗啦”一声!那倒霉鞑靼人后背的皮甲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顿时飞溅而出,身子受力不住直直往前跌了个狗啃泥,

    旁边那个鞑靼人许是杀急了眼,高高跃起双手举刀就往韩元恺头顶斩落,韩元恺一个就地趟身,避过他的泰山压顶,回手就是一刀劈下!

    一颗大好头颅便与脖颈分了家,韩元恺又迅速翻身而过,将那倒地的鞑靼人脖子割了,剩下的那鞑靼人已然吓破了胆,拔腿就要跑,却不想一脚踏中雪窝子,韩元恺飞身上前,一刀戳下,刀刃扎透了他的后心,挣扎了几下便断了气。

    韩元恺一脚踏在尸身上,将长刀抽出,瞧见村后这边再无异样,他不敢多做停留,呼啸一声,那匹军马跑到他的身边,回头望了眼,见陆大虎已渐渐不支,那些不时甩出钩锁,一边袭扰陆大虎,一边将那些堵塞道路的杂物拖了出去,

    眼见再有片刻,陆大虎就将抵挡不住,那些鞑靼人就得冲杀进来,韩元恺直接跨上马背,

    “大哥,小心!如果……你一定要活着!”

    韩元恺听到这句话,身形稍稍一顿,便拍马往村口冲了过去。

    铁塔大汉眼见杂物被一一拖出,那些汉民手忙脚乱的继续搬出桌椅,却已然捉襟见肘,自己很快就可以冲杀进去,若不是风雪太大,还有怕伤到那个俏女子,他都想点火将这个村落烧个一干二净,恨得牙痒痒的铁塔大汉,心中发狠一定要将这些该死的汉人男子杀个精光,特别是后头那个,竟然杀了他七名亲兵,

    “快些!将路清开!”

    老里长已经搬空了村头旁边的两家屋子,还没来得及再往后头搬,那些桌椅就得被勾走了,陆大虎也腾不出手来阻止,他一手短棍一手长刀,都已然相形见绌,身上的皮甲都被钩锁给勾破了好几处,若不是他反应快,挥刀将那绳索劈断,他也得被拖下马去,被外头这些鞑靼人乱刀分尸,

    身上挂着两个钩子,陆大虎又堪堪挡住两个鞑靼人骑兵的攻势,虽是风雪天,他依然出了一身的汉,左右两边的最后一张桌子都被拖了出去,

    “闪开!”

    听到身后传来的喊叫,以及沉闷的马蹄声,陆大虎荡开劈来的弯刀,左手也用短棍拨飞钩锁,就往一旁让开了些,

    韩元恺拍马赶到,和陆大虎一左一右,正好堵住要冲进来的鞑靼人骑兵,斜提一刀挡住皮来的弯刀,顺势直接往前一刺,便将那鞑靼人的手指头削掉两根,那鞑靼人发出一声惨嚎,刀也随之脱了手,韩元恺回刀荡开旁边掷来的一道钩锁,直接一抓马缰探出身去,径直往那鬼哭狼嚎正要往后退走的鞑靼人身前横拉一刀,便见一颗首级冲天而起,一股热血随之喷涌而出,溅了旁边那鞑靼人一身。

    那鞑靼人一眯眼,陆大虎瞅准机会,也学着韩元恺探出身子劈了一刀,又是一颗头颅落地,还睁着一双斗大惊恐的眼睛。

    老里长见自己这些人也帮不上忙,

    “老里长,咱们快往山上跑!”

    “站住!两位军爷还替咱们挡着,不听江相公的话已然酿成大祸,如今咱们岂能丢下他们,做这等猪狗不如之事?谁都不能跑,跟我去后头守住墙,不能再让那些鞑靼人从后头摸进来。”老里长心知这一跑人心就散了,那两个军爷挡得住还好说,若是挡不住,自己这些人是根本跑不远,鞑靼人已经折损不少人马,势必要报复。

    “唉!走!”

    见老里长提着把叉子就往后头跑,这些汉子也不好再提逃命的事,

    韩元恺听在耳里,顿时松了口气,好在这老里长识得大体,否则村民一乱起来,自己两人决计抵挡不住。

    韩元恺又“唰唰”劈出两刀磕飞两道甩来的钩锁,抽空粗略扫了眼,外头还有十来骑,再远些还有两骑按兵不动,此外好像再无援兵,心头稍安,“陆大虎,没事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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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来乍到的韩元恺对此自然一无所知,一穷二白又是黑户的他正苦思冥想着如何在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古代生存下去,殊不知无数势力正暗潮涌动剑指他来……
大厦将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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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殍冻骨商女犹吟,蚍蜉撼树且看少年!釜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釜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釜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