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两盏琉璃灯
姜黎小脸上流露犹豫，她垂下眼帘，说地很小声。
“可是那两位说过，以他现在的情况不宜移动，在他们没想到办法之前更是不能……”
“你还想不想让我帮忙！”算命先生板起脸来，语气有点冲了。
缩缩肩膀的姜黎这会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紧张到搓手，一时半会拿不定主意。
因为上面给的命令便是早一点把姓傅的弄到手，绝不能让那些臭道士们破坏博士筹备已久的计划。
甚至他们还另有准备，如果智取不行，明日等人到齐便硬抢。
反正傅家还有个傅应阁，里应外合。
算命先生没错过姜黎的任何表情，知道她此时关心则乱，已经开始动摇。
以退为进，他重重地咳嗽两声。
“你再回去想想，到底是救你命定之人重要，还是那些半吊子水平的所谓大师的话更重要。”
他只是侧身，姜黎就给出了答案。
“等等，要救他的，我一定要救他的。”
姜黎走到算命先生面前，喜忧参半，但信誓旦旦地保证。
“把他从家里接出来的确有点困难，但我会全力以赴。你方便留给我一个联系方式吗？到时候，我把人接出来就联系你。”
“可以！”算命先生故作淡定，朝姜黎伸出手拿到她的手机。
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心中忍不住讥笑。
真的是蠢，多好骗。
就是不知道姓傅到沦落到博士手中受尽折磨，小姑娘知道了，是不是就要悔恨终身。
哦，不，她没有如此机会。
因为见到自己的人都要死，他这个人脾气是真的很不好。
如此煞费苦心扮演什么算命先生，自己视为耻辱，总要找个发泄口的。
挺多让小姑娘死的时候痛快点，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
目送姜黎离开，算命先生回去就要收摊。
有位母亲领着双胞胎儿子走过来，打听算命的事情。
事已办妥，他连敷衍都懒得，恶声恶气地把人撵走了。
“什么人呀，还不知道是不是出来招摇撞骗的！”母亲拉着一双儿子朝算命先生的背影啐了口。
脚步微顿，他没有转身，只是手上有小动作。
在他把算命的东西扔进垃圾桶时，后面的人群中发出哀嚎急呼。
“儿子，儿子，你们怎么了呀？”
“疼，好疼啊，妈，救救我！”
“蠢不自知。”他面露凶狠，看起来有点狰狞。
上车后，他第一时间联系上面的人，表示已经成事。
至于姜黎只需要瞒过臭道士们，傅应阁那边自有他们的人会去安排。
也就是在十分钟后，傅应阁正在开会接到了聚先生的电话。
他立马伸手示意暂停会议，起身走出去，言语间多了几分恭敬，“聚先生。”
“协助姜黎把傅胤川弄出傅家。”
傅应阁不清楚计划，但事关侄子的，从来只听安排，立马便答应下来。
“只是姜黎请了两个所谓的同学和师弟，我已经调查过那女的，根本不是姜黎的同学。想必那个男的身份也是假的，需要我出手处理一下吗？”
聚凌听到这话不由轻笑，“别轻举妄动，你怎么可能会是他们的对手！”
通话结束，傅应阁看了眼黑屏的手机，若有所思。
难怪他的手下拍不到那男的正脸，想来对方也是有点本事的。
不清楚姜黎能否做到，但傅应阁的确会给予“最大的”帮助。他有预感，如果这次成功了，世间就再无傅胤川了吧。
……
中午十一点，林疏和高亮配合着把傅胤川抬上车。
傅应阁跟那些人勾结，肯定会盯住这边，姜黎假装把冰棍和潘潘支开。
车子驶出傅家，三十分钟的路程后到某个路口。
虚无他们已经到了，开着一模一样的车。
林疏不清楚这些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跟着姜黎下车，他看见一人到车牌前站了站。
也不知道人家是怎么做的，车牌号就发生了改变。
啧，这障眼法是真厉害。
贺东接替了高亮的位置，结果车钥匙，先上车看了眼傅先生，在他两边放了从玉罐子手里“抢来”的两盏琉璃灯。
很快，傅胤川胸口处开始冒出团团死气。
鬼孩因为那晚受的刺激一直暗自修炼中，无暇顾及外界发生什么。
当然，也是姜黎有意为之，将其困住。
这会发现不对劲已经晚了，它化出来的手臂越伸越长试图从打开的车门出去。
还有点距离，两盏琉璃灯发出的微弱光芒就结成链子将它捆起来。
嘴里咒骂着要反抗，鬼孩忽然安静下来，一双血淋淋的眼睛死死盯住两盏灯。
熟悉的血气。
贺东从另一边跳下车，手撑在旁边，笑地肆意。
“你认傅萱是母体，却搞不清楚婴儿到底是她和谁的。”
“你什么意思？”鬼孩的目光挪到傅胤川脸上，“不就是这个负心汉的吗？”
闻言，贺东抓了抓眉心。
看来是个没脑子的，到这会还没想清楚，
他也不多说，指指两盏琉璃灯。
“你呢别费劲了，灯芯里有婴儿亲生父亲的血，你逃不开喽。”
“混账，放开我，放开！”
鬼孩越是挣扎，链子将其捆地越紧。
而且它还发现自己无法再剥夺傅胤川的气息，平白折腾，只会拖累自身。
嘶吼没人搭理，它连两盏灯都对付不了。
折回去的贺东拍拍手，话对姜黎说的，“姜小姐，放心，已经办妥。”
姜黎说了声“谢谢”，扭头让高亮和林疏先离开这边。
两人对视，的确，他们留下来也没用。
只是林疏多少还是有点不放心，碰碰姜黎的胳膊，眼神示意，往旁边走了走。
“有他们在，胤川会好起来吗？”
几乎没有任何的迟疑，姜黎就给他答案。
“会！明天这个时间你可以来找他。”
长舒口气的林疏回头再看看两辆车，刚才她跟那几个人谈话的时候自己也听了几句，貌似还另有安排。
“那你呢？”
姜黎仰面，感受着阳光的温度，嘴角有浅浅的弧度。
“抓鳖。”
为了不再横生枝节，虚无让铃铛送高亮和林疏离开。
姜黎上了另外的车，合上车门前，她对上小洛的眸子，语气严肃。
“傅胤川就交给你们了。”
小洛放下自己的袖子，郑重回应，“好。”
之后，两辆车便驶向相反的方向。
第九十二章生不如死虫
靠在座椅上，姜黎闭上眼睛，这会已经跑进自己的精神空间找东西，待会好派上用场。
玉罐子坐在后面，他瞅了好几眼姜黎的侧脸，几次想开口都被潘潘瞪回去。
前面是红灯，冰棍慢慢放慢车速，看了眼侧视镜。
副驾驶座上的潘潘手指灵活在键盘上敲击着，笔记本屏幕上出现好多条线，正是附近的各路各巷，正在找最优。
后面跟踪的毕竟是普通人，他们只需要想办法把人甩掉就好。
“前面右拐，然后……”潘潘把笔记本转了方向，指给冰棍看，“最多也就五分钟。”
顾及到姜黎可能是在休息，她的声音很轻。
从后视镜里又注意到玉罐子蠢蠢欲动，潘潘故意装地很凶，扭头看过去。
为了不打扰到姜黎，她伸手比划着让他安静。
在潘潘就要收回目光时，姜黎睁开了眼睛，同时她手里多了个发灰的盛具，上面还有很多土。
默默关注着的玉罐子殷勤地从口袋里拿出来纸巾递过去。
“姜小姐，这是什么啊？”
这是姜黎从精神空间的犄角旮旯翻出来的，本来上面还盖了块布，上面赫然写着——大黎徒弟勿动。
必然是臭老头的手笔，她偏好奇。
把东西拿出来之前还特意去翻看了会《我录我写》，上面还真有记载。
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掩起姜黎的情绪。
“折磨人的东西。”
玉罐子见她很快擦干净灰罐子，自告奋勇，“我帮你拿着吧。”
姜黎没拒绝，只是在那之前又去精神空间拿出一副冰蚕丝的手套递给他。
“戴上这个再碰吧。”
一看到手套的玉罐子两眼放光，如果不是车内的空间有限，他都想给姜黎跪。
她到底是有多少好东西，把冰蚕丝的手套当成他的纸巾一般，如此地随意给出来，大方地让人受宠若惊。
哪里舍得戴，玉罐子接过手套仔细地放进怀里。
“我的手没那么娇贵，来，给我吧！”
他微微起身，右手伸出从姜黎的左侧去碰盛具。
手指刚刚触碰，灼伤感刺痛神经。
“嗷！”玉罐子弹回去，哀嚎着举着自己的手指头看。
潘潘扶额看他，“你干嘛呢？”
“烫，太烫了！”玉罐子再看云淡风轻的姜黎，甩着自己的手往前凑，“你都没感觉的吗？”
“我有符纸啊。”所以姜黎才特意拿冰蚕丝手套给他嘛。
玉罐子：“……”活该是我。
赶紧拿出手套来戴，他又确认了下自己的手指头，毫无外伤，但一碰还是有点痛，钻心的那种。
他这会可不敢大意，接过盛具捧着，小心翼翼。
“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一种虫子，名火炽。”姜黎是看臭老头的备注是如此称呼的。
原本敲键盘的潘潘触电般地收回手，眼底盛满震惊看向姜黎，温吞地询问：“火炽？是我知道的那个火炽吗？”
火炽，又名生不如死虫。
本身有着极高的温度还毒，一旦接触人的皮肤会迅速钻血肉寄生。
而被寄生的人浑身犹如火烧，人体正常的温度是37度，但因为它的存在会长时间保持在五十度甚至更多，遇到阳光更甚，相当于把人放进火里烤。
但人不会死，因为火炽为了有血肉供养自己会发挥自己的效用让人活下去。
一直熬，所以才会让人生不如死。
除非火炽遇到更合适的人体，在一定契机下才会离开。
而随着它的离体，本来的人会在瞬间燃起大火，用不了多久就会烧成灰烬。
收起思绪，潘潘好看的眉毛皱起来。
“姜黎，用火炽是不是有点残忍？其实我们也有准备方法的，如果那真的是普通人，可以……”
“我没说用啊！”姜黎眼眸清亮，打断她的话。
潘潘：“？”她不是很懂。
“如果对方聪明点就用火炽吓吓他，如果是个蠢东西，就取点火毒。”
姜黎自有打算。
她当然知道潘潘担心什么，自己又不是变态，没必要手段那么狠。
况且臭老头有写给自己的话，如果她还是发现了火炽的存在，可以取火毒利用。
况且盛具里的这只火炽已经不具备寄生的能力。
玉罐子嘴角不停抽搐，眼底有惊恐，浑身开始紧绷起来。
手里的盛具完全就是烫手山芋啊。
“姜、姜小姐，既然如此，也不用这么早就把火炽拿出来吧。”
他恨不得赶紧把盛具塞回姜黎的精神空间里。
姜黎好笑地看了眼玉罐子，知道他们是误会自己了。
“在我的精神空间里，火炽一直处于休眠的状态，所以我呢提前把它拿出来透透气。另外，潘潘，你既然知道被火炽寄生的人体生不如此，那知不知道火炽的火毒是对付鬼气的利器呢？”
潘潘摇头，她还真不知道。
为自己方才的揣测感到愧疚，就是嘛，姜黎这么漂亮，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折磨人的事。
“对不起，姜黎，我以为……”潘潘知错就改。
姜黎摆摆手，“我也是才知道的。”
也是到现在她才发现，臭老头虽然不在了，但他真的为自己留下了太多东西，也是费了许多心思。
懊恼不已的潘潘叹气，开车的冰棍伸出手摸摸她的脑袋安抚。
“姜黎考虑的对。”
他们即将要见到的不一定是人。
前面的路有点颠簸，玉罐子晃晃身子，头皮发麻。
再看冰棍单手扶着方向盘，他顿时急了，又不能发火，卑微叮嘱。
“冰棍，你把车开稳点可以吗？”
苍天啊，他为什么要从姜黎手中把盛具接过来。
低头瞅瞅盛具，玉罐子是改不掉自己的习性，脱口而出，“这盛具都能装着火炽，肯定是好东西吧？”
说完他就紧紧闭上嘴，对自己无语。
到这时候了，自己还能想到这些，要疯。
……
到了约定地点，姜黎先下车观察周围环境。
应该是村里的那种广场，旁边还有农家晒得谷物。
“小姑娘，这里！”
算命先生从大榕树后走出来，在车子停下来时他就跟收到的照片对比过，姓傅的就在这车上。
第九十三章不是人
不过在亲眼见到人之前，他还是要伪装。
努力保持伪善的模样，算命先生站到姜黎面前，开口先是假装关心。
“来的路上可还顺利？”
“顺利。”姜黎缓缓应和。
她侧身，做出“请”的姿势，“还请你快点看看他吧。”
“好。”算命先生往车那边走去，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车上的情况。
快到地方之前，姜黎就给了潘潘和玉罐子隐身符，而冰棍制造假象，在旁人眼中他就是高亮的模样。
此时冰棍看着慢慢走近的算命先生，心下也有判断。
“一样的臭味，不是人。”
潘潘没有闲着，反正对方又看不见自己，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相机拍照留存，把资料整理好，将来或许会用到。
对方越来越近，潘潘逐渐紧张，看着冰棍从靴子里摸出来匕首，用口型给他“加油”。
玉罐子修为不够，身手勉强，又没有强大的cp，只能心中给自己祈祷。
到这会，他没有嫌弃手里的火炽，如果对方不安分，就把东西丢出去，反正姜黎说会有用的。
“我们也没弄个跟傅先生差不多的人偶什么的，待会会不会露馅？”
关于这个问题，异能小队的人的确考虑过。
姜黎拒绝了，她有绝对的自信，用不着。
外面姜黎还在跟算命先生沟通，有意分散他的注意力。
“你打算怎么帮他啊，最起码先让他减轻点痛苦行不行呀？”
在算命先生看过来时，她还双手合十，眼神尽量诚恳。
“小姑娘，我要先看过他的情况才能下定论啊。”他忽然停下脚步，“你确定那两个人没有跟过来？”
仍有几分警惕心，毕竟那些臭道士们不是好对付的。
若是姜黎一口咬定没有，反而会让其生疑。
她抓着自己的头发，往来时的方向看去，底气不足，“应该没有吧。反正出门的时候，只有我和他，还有司机。”
据算命先生收到的消息，驾驶座上的人名叫高亮，不过是凡夫俗子。
不过他行事向来追求稳妥，从怀里摸出一张符纸递到姜黎面前，语重心长地交待。
“担心待会会有意外，你把这个收好了。”
在画符方面，姜黎是天赋异禀，就连臭老头有时都甘拜下风。
所以只一眼她就看出所谓的符纸是恶诅咒，不仅不会保护她，只要画符之人动邪念，就能伤害到她。
为了稳住人设，姜黎还是接过了，还假模假样地道谢。
如此，算命先生才继续往前走。
还有四五米的距离，他朝驾驶座的人勾勾手。
冰棍没动，在等姜黎的指示。
“让他下来吧，留在车上也是碍事。”他侧头对姜黎发号施令。
等了四五秒，他发现她没有动静，拉下脸还要再说点什么，后背结实地挨了一下，疼地他呲牙咧嘴。
“我真是要让你烦死了。”
磨磨唧唧的，姜黎受够，借助古钱的力量给其一击。
在姜黎出手的瞬间，冰棍冲下来，几步冲过去，跃起踢出犀利狠厉的一脚。
察觉到不对劲，算命先生反应还算及时，堪堪躲开攻击，结果迎面对上匕首，下意识地伸出胳膊来阻挡。
“嘶！”低头看着胳膊上的火星点点，他脸色骤变。
仔细看那把匕首，中间有一道红色犹如血痕的存在，他瞳孔放大。
“是你！”
之前吃亏过，如果不是博士及时出手相助，他怕是连命保不住。
冰棍没给他太多废话的机会，身手敏捷出手又迅速，招招裹挟着杀意。
心中有阴影，再加上的确是存在实力上的悬殊，算命先生只能狼狈地躲开。
余光扫到抱臂气定神闲站立的姜黎，他咒骂了句。
幸亏之前留了个心眼，不听话的蠢货，就接受恶诅咒死去的。
嘴中念念有词，他要置姜黎于死地。
一时分神挨了眼前人一拳，算命先生又怒有恨。
他试图靠近车子那边，但这种想法很快就被看穿，“嘭嘭”又挨了两脚。
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撑地，气喘吁吁。
面具变得愈发狰狞，疾风来袭，他不管不顾地甩出怀里的许多写了恶诅咒的符纸扔出去，得到短暂的喘息。
扭头看向姜黎那边，他难以置信。
她竟然毫发无损。
不可能！
姜黎注意到算命先生的目光，抬起手指，捻了会，灰烬飘散在空中。
难道她不是姜黎？
不应该啊，自从第一次见面后，他刻意留意过她的气息。
可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会知道恶诅咒的符纸，而且还能轻易化解呢！
就连相当有本事的持匕首的人都被困住，犹如被困云雾中，这会不清醒地正对着空气出手。
“你……”
算命先生还没缓过神来，他视线里的姜黎扬手扔出张符纸。
然后他保命的符纸阵瞬间被迫。
冰棍眼底浮起层层寒霜，递给姜黎一个感谢的眼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了算命先生面前，一通拳打脚踢。
这一次，他的赤红匕首狠狠扎进了其心口的位置。
上次交手时，就是因为该是的恶诅咒符纸的阵法迷惑，冰棍差点伤了小洛。
还是铃铛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拉出来的。
没想到的是，这次碰到了姜黎，她轻轻松松化解。
十招之内将算命先生擒住押在了地上，冰棍将匕首放回靴子里，喊潘潘把特制的绳子拿下来。
心口有洞，一缕缕气息溢出。
算命先生无法自顾，他面露痛苦，哪怕被绑起来，注意力也全都在姜黎身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
折在她手里，直到现在他都是不敢相信的。
拿掉了身上的符纸，玉罐子大咧咧的晃下来，眼神询问过姜黎得到她的允许后，笑了声，捧好盛具走过去。
“欸，听说过火炽吗？”
视线被挡住不得不收回，算命先生被冰棍拎着后衣领站起来，身形摇晃。
他没搭理玉罐子。
某人不高兴了，多好的狐假虎威的机会，他可是想好好过一次瘾。
“看这里，”他轻点敲了敲盛具，“火炽，知道吗？”
出于内心的本能，听清楚了“火炽”两个字，算命先生踉跄着后退，眼底有了恐惧。
冰蚕丝手套，哑木盛具。
“你……你们……”他瞬间就偃旗息鼓。
十分满意他的反应，玉罐子恶作剧地把盛具往前捧了捧。
“既然知道就好办了，你最好乖乖配合，否则可是要让火炽尝尝你的滋味。”
“第一个问题，你们的藏身之处在哪里？”
第九十四章博士是谁
顾忌火炽，算命先生不敢沉默，但他倒是嘴硬，已经沦为阶下囚还想试图拖延时间。
“告诉你们了，可以给我带你好处吧。”
玉罐子面色一僵，扭头就去姜黎。
“姜小姐，怎么取火炽的火毒？看来不给他点眼色瞧瞧，他怕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取火毒的办法要现学，姜黎不想浪费时间，直接把《我录我写》借给潘潘，“需要什么东西，我可以找找看。”
趁着他们研究的空档，冰棍拽着算命先生到那边的榕树下。
泥牛入海自身难保，他还有心情套话。
“那个人不是你们的人，没想到你们竟能知道如此高手。”算命先生不受控制地说出这些话。
手上被勒地很紧，疼痛感让他回过神来。
冰棍凶狠的一拳落下，训斥，“闭嘴。”
张了张嘴，他猛然意识到什么，赶紧闭上眼睛试图跟背后之人进行精神联系。
此次行动只有自己过来，只要消息传递及时，或许自己还有救。
十秒，二十秒，一分钟过去。
那边却是毫无动静，他不甘心睁开眼睛，深呼吸之后再次闭上，试图再建立联系。
可背后之人仿佛已经消失般没有任何回应。
已经找到方法的潘潘和玉罐子在姜黎的帮助下打开了盛具，有一个金色质地的小碗悬浮到盛具上空。
很快，盛具的盖子打开，一簇火苗蹿高。
幸亏玉罐子早有心理准备，将手臂伸直了，按捺住好奇心没错过去看。
否则，他头发和眉毛估计都要遭殃。
火炽的叫声悦耳，具有欺骗性。
在小碗的吸引力下，火毒慢慢被牵引引出来，是金色的液体，散发出来的气味还挺好闻的。
潘潘站在旁边关注着，书中记载，火毒不需要取太多。
只是怎么办盛具的盖子盖回去呢？
刚才在小碗的作用下，盖子自动掀开滚到了地上，它好像不能自助恢复原样。
举起自己的手看了会的潘潘咳嗽两声，指挥起玉罐子。
“只有你戴着冰蚕丝手套，你单手拿盛具，然后蹲下身把盖子捡起来。
“我？”玉罐子表示他并不想。
小碗倒悬，火毒液体受到某种无形的力量稳稳地盛放在里面，越来越多。
“快点，这里写着，如果火毒取多了，火炽还会发脾气，到时候不受控制，后果不堪设想。”在潘潘的催促下，玉罐子不敢大意，动作小心再小心，仔细再仔细。
等一切恢复原样后，他蓦然松口气，见潘潘端着小碗到姜黎面前，一副邀功的样子。
“姜黎，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的火毒呢。”
下巴点点算命先生的方向，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晃了晃，正在跟小洛视频通话中，屏幕上赫然是傅胤川的俊脸。
“审问的事情你们来。”
她脚下换了方向，往车那边走。
三步后，又停了下来。
潘潘能不能看出来，姜黎不确定，但冰棍肯定是已经发现。
跟之前遇到过的岳欣瑶相比，算命先生明显更高级点，他被催化成了鬼人。
反正跟正常人终究是有所不同，但肉体却又是真的。若是除掉他身上的鬼气，人本身也没法活。
或许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方才冰棍出手才留有余地。
抿唇静默了会，姜黎让潘潘替自己传话。
“是生是死，我不管。”
指的是谁，潘潘自然清楚，但她没明白姜黎话里的别有深意。
端着小碗到冰棍面前，她看了眼缩着脖子紧紧贴在榕树上的算命先生。
有些恐惧是与生俱来的，无法克制。
“离我远点！”算命先生额头直冒汗，后背冷意涔涔。
事到如今，他若是再意识不到自己要成为废棋，就真的是愚蠢至极。
方才那人短暂地控制自己，感兴趣地无非是那个姑娘。
冰棍横臂阻挡潘潘继续往前走，他眸子仿佛裹挟着寒冬腊月的寒霜，“你为他们做到如此地步，值得吗？”攻心为上，他虽不擅长，但多少会点。
伸手接过潘潘手里的小碗，往算命先生脸前凑，是威胁，也是事实。
“沾上点，你必死无疑。”
视线紧紧盯着那碗火毒，算命先生张了张嘴，又不知该说点什么。
耳边再次落下冰棍的一字一句。
“你是受了伤，但我下手留有分寸，方才你不是尝试过精神联系你们的人，没成功吧。”
风起，榕树叶发出“沙沙”响声。
阳光穿过缝隙，有几缕落在算命先生。
他虽然是鬼人却依旧可以活在阳光下，可自从踏上一条不归路，永无回头。
扪心自问，想死吗？
当年的自己愿意追随那些人，无非是病入膏肓又不情愿就那么死去。
所以在鬼气和那些人的帮助下，他活了下来。
活着，却也不是真正的活着。
求生意识强烈，一碗火毒轻易将他拿捏，怕是有那个姑娘在，金蝉脱壳也玩不了。
摆在眼前的路只有一条。
如果泄露了团队的秘密，算命先生肯定会遭到打击报复，毕竟他们对于叛徒的手段刁钻又狠辣残忍。
可至少能苟延残喘呀！
“我、我告诉了你们，你们能让我活？”
冰棍将火毒拿远点，微微挑眉。
“能活！”
他停顿片刻，视线下移落在算命先生的心口漏洞上。
“不过这一身鬼气留不得。”
算命先生有些惊讶，“你们找到了剥离鬼气的办法？”
没等到冰棍回答，他就自顾摇头否认，“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可是博士苦心造诣，潜心研究……”
“博士是谁？”冰棍敏锐地捕捉到关键。
睁大眼睛的算命先生摇了摇头，又点点头，“博士，博士……哈哈哈哈，你们在他面前都是蝼蚁，他的强大你无法想象，他就是整个……啊！”
忽然，他仰起头朝着天空痛苦地喊起来，声音凄厉。
车上的姜黎注意到，把手机放到旁边跳下来，一眼就发现不对劲。
“离远点，远点！”她赶紧提醒那边的三人。
背后之人竟然把算命先生当成了利器，毁了他的同时也要把冰棍他们弄死。
姜黎扔出三枚古钱，手结成印甩出去。
先从头顶开始发生的破裂，算命先生痛苦地喊着“救救我”亦或者“放过我”，两行血泪流下来。
第九十五章爆了呀
在算命先生被迫自爆之前，冰棍转身将潘潘护在怀里。
“嘭”，声响不大，尘土飞扬，空气中弥漫着酸臭的味道。
冰棍和潘潘那边是两枚古钱结合所形成的保护屏障更牢固些，除了冰棍后背有点发疼，并无大碍。
姜黎担忧地看向玉罐子的方向。
他本身的修为就不及冰棍，怕是要伤得更重些。
“呸呸呸，咳咳咳，什么鬼东西！”玉罐子灰头土脸，单手抓着盛具，挥着胳膊走出来。
只是看起来有点狼狈，似乎也并无大碍。
走近点，姜黎将人从头到脚打量番，“可有受伤？”
玉罐子趁此机会赶紧把盛具还给姜黎，他边从怀里摸出来一把微型的伞，边瞪大眼睛盯着在自己头顶“嗡嗡”转动着古钱。
有点馋，他甚至吞咽了下口水。
姜黎将盛具放回精神空间里，然后收回古钱，看着玉罐子本放在掌心的伞忽然变大些。
只是一撑开，已经是破破烂烂。
“我磨了老人家两个礼拜才得到的宝贝，没了。”玉罐子捂着胸口，故作一疼。
确认他并无大碍后，姜黎走到榕树下。
方才绑着算命先生的地方已经发黑，还有点点红色的火星。
那段绳子是特质的，虽然没有被烧坏，但已经松松垮垮地掉在地上。
风吹尘散，哪里还有算命先生的影子。
冰棍运气将手中碗里的火毒暂封，他走到姜黎身侧。
“方才有人试图通过他试探你。”
“无妨。”
姜黎弯腰捡起地上的绳子，从背包里摸出符纸裹上，瞬间恢复如新。
“只要我不想，没人能知道我的实力。”
隐藏气息的药是根据臭老头留下来的方子制成的，其实在她小时候就表现出在玄学上的造诣时，他就给自己吃过。
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冰棍没有再纠结。
只是想到之前队长交待的，他眼底有懊恼，“除了一个博士，没抓住任何有用的线索。”
姜黎又往前迈了一步，摸摸榕树发黑的地方。
它可是无辜被连累的。
神说，万物皆有灵。
之前为了傅胤川，她准备了许多的愈合符，这会倒是派上用场。
有村民被一大团的灰尘吸引走出来，看到榕树下的两男两女，不像是村里人。
“你们做什么呢？”是个年迈的老人，说着当地的土话。
姜黎侧目看了眼，拍了两下榕树的树干，转身离开，“我们走吧。”
潘潘率先跟上她的脚步，左右手换着拿小碗。
被冰棍冰冻上，多少有点凉手。
“火毒怎么办呀？”
脚步没有停，姜黎摸出来一个大拇指般大的葫芦递给她。
“这也是哑木制成的，你留着，反正之后还要去小丁村，肯定会用上的。”
掌心托着小葫芦，潘潘没有玉罐子识宝的本事，诚心请教。
“这么小，能装得下吗？”
“能啊！”是玉罐子挤过来，两眼放光盯着小葫芦。
“万象葫芦，大宝贝呀，你要是不会用可以给我，我包教包会，还……”
说这话，他就伸手想要拿。
走上来的冰棍一下子抓住他不安分的手臂甩开，让潘潘把葫芦打开，帮她把火毒放进去。
把能屈能伸作为座右铭的玉罐子退而求其次，“那碗总能留给我吧。”
能装火毒的碗可不多。
可有人可以给他解释一下，为什么火毒装进葫芦后，小碗怎么就碎了呢！
“啪”，碎了一地。
玉罐子想哭，露出委屈巴巴地看样子看向姜黎。
单算年龄，他要年长他特别多，这会扮无辜装可怜属实不应该。
尤其是姜黎又不吃他这一套，语气冷冰冰的，“一冷一热，你也能碎。”
“冰棍，就你……”
玉罐子哀怨地吐槽还没说完，就被某人瞪了眼，闷气不敢再吭声坐上车。
下次再也不跟情侣一块出任务了，他发誓！
……
整整三天三夜，虚无他们才将鬼孩从傅胤川身上剥离。
离体的瞬间，它还妄想逃跑。
殊不知，姜黎就守在门外。
她可不是宽宏大量的人，早就想好好收拾它一番，驱使着纸片人左右开弓，揍得鬼孩呜哇乱叫。
吵得耳朵疼。
姜黎手里攥着符纸，一巴掌拍下来。
原本有五六岁孩子那么高的鬼孩瞬间缩成一团，地上只剩下个脑袋。
“把嘴闭上。”
努力往上鼓着身子，鬼孩试图让自己变得高大，它还想跟姜黎动手。
纸片人又凑过来，打脸的，咬胸的，还有使劲踩着它脑袋的。
被折腾惨了，没出息地坐在地上，手往后撑着，姿势摆好开始装作小孩般的啼哭。
殊不知它如此只会让姜黎更恼火。
潘潘就在沙发那边，姜黎喊她，伸手要万象葫芦。
“弄点火毒出来。”
就算是鬼孩修炼百年有道行，到底也是个鬼，多少会受到火毒影响。
对于姜黎提出的要求，潘潘自然是不会拒绝，她甚至积极地摘下小葫芦就要让鬼孩身上洒。
“稍等。”虚无走出来阻拦。
下一秒，他就注意到姜黎的目光如有实质地落在自己身上。
强大的气势袭面，手握成拳头放在唇角咳嗽两声。
虚无放轻了语气赶紧解释，“小洛已经跟黑白无常取得联系，鬼孩自有地府评判。”
“黑白无常？”姜黎没想到小洛还有如此本事。
如果真的能跟地府的人联系上，小丁村的事情应该很好解决才对。
小洛走出来，补充两句。
“只是那么称呼而已，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至于小丁村，我怀疑是诡异在操控，又将凡尘牵扯其中，自是我们道家玄学义不容辞的。”
姜黎没有再开口，重新坐回椅子上。
垂眸，她注意到小纸人的动作停下来。
“继续打呀。”她就是记仇。
小洛戳戳队长的胳膊，使眼色。
拿不定主意的虚无不知该如何开口，愁容，欲言又止。
重新把小葫芦挂回脖子上的潘潘瞧出不对劲，真诚地发问，“队长，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欸，那葫芦虽然是哑木做成的，但你就这么挂在脖子上不烫吗？”虚无不答反问，用这种方法让自己先缓缓。
“不烫呀。”潘潘指着小葫芦上的银白色的纹路，“这是嵌入的冰蚕丝。”
“哦，原来如此。”虚无话锋一转，扭头看向别处，话却是对姜黎说的，“姜小姐，维持那个阵法多亏有阿文的帮助，他见到了傅先生自然也猜得出他的身份，所以他想……”
姜黎手肘撑在膝盖上，托着下巴，指挥着纸片人揍鬼孩。
“他想见傅萱。”是肯定的语气。
第九十六章分寸
也是个可怜人，只是她答应没用，要看傅胤川的意思。
男人还需要三日恢复才能醒来，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她只说，“等傅胤川醒了，我告诉他。”
躲在门后的阿文蓦然松了口气，抬手摸摸自己的脸。
见到了那位傅先生，即使他是在昏迷中，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与之想比。
自怨自艾时，手机忽然响起，吓得他赶紧躲了躲，是姐姐打来的。
那些人让自己来到这里就坐在傅先生身边，三天已过，他也该回归正常的生活。
外面，姜黎想吃水果，潘潘拉着铃铛跟上她。
想到阿文，潘潘有所担心，“姜黎，你说若是他见到傅萱说了些不该说的，岂不是会坏事？”
听冰棍跟自己说，因为那个阵法需要的是婴儿的亲父的心甘情愿。
所以即便是没告诉阿文全部的真相，但还是告诉了他，他和傅萱那个没能存留在世间的无辜婴儿缠上了傅先生。
封建迷信不可信，但傅先生于阿文算是有恩，他还是硬着头皮答应。
姜黎跳上路边稍高点的台子，保持着身体的平衡，步步稳。
“他不会记得。”
当然不是姜黎动的手，虚无他们自会有办法。
这三天，阿文只是抵不住心中的思念跑出来试图找傅萱而已。
铃铛若有所思，“队长的确有办法让小文记不起来。”
“不是阿文吗？”潘潘纠结。
姜黎跳下来，抬手放在额头上挡住耀眼的阳光，天气真好。
“管他是阿文还是小文，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对了，你觉得他跟傅胤川像吗？”
潘潘和铃铛对视，异口同声，“是有点。”
勾唇笑了下，姜黎倒没有这么觉得，“不像！而且，他是跟傅胤川没的比的。”
至少，小文不够幸运。
出来之前姜黎给他算了一卦，劫数难度，情关难过，命不久矣。
水果店就在前面，她敛起思绪，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你们想买什么水果，苹果还是香蕉？”
“香蕉。”
“苹果。”
潘潘跟铃铛选的还不一样。
两人眼神交流刚要说服其中一人改变主意，就听到姜黎语气轻快许多。
“都买，我请客。”
解决掉傅胤川身上鬼孩，她很高兴。
跟潘潘比起来，铃铛本就跟姜黎不是特别熟，再加上她性子使然比较慢热，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话到了嘴边，她的胳膊却被潘潘拉住。
“好呀，谢谢姜黎。”
有意放慢点脚步拉开跟姜黎的距离，潘潘用手挡住嘴巴，附在铃铛耳边小声言道：“哎呀，多好的亲近大佬的机会，不要总想着拒绝。我还不知道，你其实想请教姜黎阵法的事情。”
在异能小队里，他们各有其长，各司其职。
铃铛对自己向来是高要求，但在道家玄学上的天赋没法跟小洛比，拳脚功夫不是冰棍的对手，更不像玉罐子有着那么厉害的鉴宝能力。
甚至是跟掌握搜集信息的潘潘相比，自己更不让她招惹喜欢。
想要精进自己，但铃铛不知该如何，即便是队长虚无还给她找了许多关于阵法的书籍，但参悟不透。
回过神来的铃铛抬眼看了看姜黎的背影，在潘潘面前没必要遮遮掩掩。
“嗯，我想请教姜黎。”她重重地点头。
潘潘拉着她往前追，信息十足，拍拍她的手臂，“放心，姜黎可是小仙女，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她不会拒绝的。”
水果店的名字叫“再来一口水果店”，空间不是特别大，但窗明几净。
姜黎走过去挑选，拿起甜瓜闻闻。
背包里的手机“嗡嗡”地响起，她将东西放下走去旁边接通。
林疏的电话，实在是忍不住了才打过来的。
“胤川他还好吗？”他问的小心翼翼。
主要是高亮暂时和他在一起，说起过，姜黎向来言出必行，可过去了约定的时间还没有消息，估计是糟糕了。
忐忑不安中，林疏已经两个晚上都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用耳朵和肩膀夹住手机，姜黎扯了袋子开始往里面装苹果，红彤彤的，真好看。
“嗯，人没事，只是暂时还回不去。如果有人问起来，你记得遮掩。等他醒来，我让他先给你打个电话？”
手机那边还有高亮在听，顿时松口气。
只是林疏还不放心，再次确认，“胤川真的没事吗？”
不等姜黎回答，高亮开腔，“姜小姐说九少没事就会没事，疏少，你且放宽心。”
“好，傅家那边交给我来应对，老先生还是信任我的。”林疏自有打算。
刚好他之前学医读书时期的一位学长带领团队回国开展项目，就以其为借口，帮好友检查治疗，瞒天过海。
结束通话，林疏就联系媳妇王一诺。
他要尽快去傅家，这两天的安排只能后延，以免再横生枝节。
手扶在门把上，已经换好鞋子的林疏回头看向高亮，眼底聚起一抹精明。
“高亮，你的分寸……”
他到底是傅老先生安排在好友身边的。
对上疏少的视线，被怀疑防备的高亮非但没恼怒，甚至可以理解。
心平气和，他颔首，“疏少，我知道自己的分寸。”
在门合上之际，又忍不住多说了句。
“疏少，九少的父亲于我有恩。而且，姜小姐也救过我。”
那次他去十一小姐的住处放东西被控制，后来听潘潘和冰棍讨论过，如果没及时处理，丧失理智的他怕是会沦为别人的“杀人武器”。
……
钱多多特意选了离京大很远的水果店打工，没想到会遇到姜黎。
勤工俭学，多赚点钱，她还是想早点还了姜家的钱。
因为跟宋谨言主持了开学典礼，姜晚最近很高兴，“大发慈悲”地叮嘱其他人不要再为难自己。
如果没有姜黎找到林淮帮忙，钱多多不会轻松许多。
一直想找机会跟人家说声“谢谢”的，但她又打心底地不想跟她有过多的接触。
所以钱多多在看到姜黎踏进店里的时候就赶紧躲去架子后面的仓库，放轻呼吸，等着她们买完东西再离开。
这会，短发的女生凑到姜黎身边拍着西瓜。
潘潘左右查看过，店里除了站在门口位置的店员没有其他人。
第九十七章逮住
她还是小点声说的，“姜黎，等傅先生醒来，你会愿意跟我们一起去小丁村吗？”
“小丁村”三个字落进钱多多的耳蜗，她放在胸前的手攥成拳头。
她们怎么会讨论小丁村的事情？
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钱多多试图听更多。
姜黎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会。从源头上切断，会事半功倍。”
潘潘高兴地合不拢嘴，犹豫了会，慢慢伸手抱住姜黎的胳膊。
“有你在，我们就能安心许多，嘿嘿。”
垂眸看着潘潘的胳膊，姜黎眨眨眼，伸手戳戳她，不喜欢如此的身体接触，“松开。”
潘潘动作迅速，尴尬地摸摸鼻子。
她手背到身后把铃铛喊过来，有意转移话题，说起小丁村的事情。
“说起来，小丁村往昔曾是古战场，不知埋葬了多少亡魂鬼灵。我们讨论过，幕后黑手就该是知道这一点，才把小丁村选为祭坛，为所欲为。”
铃铛也有自己的见解，“其实在我加入小队的时候，队长和小洛就在跟某股势力作对。可过去了这么久，目前为止，除了小丁村这个线索，再没有其他价值的信息。”
他们大多时候处于被动，哪里出现情况才赶过去解决。
姜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去了小丁村或许就有线索，总有一天会被他们揪出来的。”
她一定要去小丁村原因，除了鬼气的事情，还是因为臭老头。
当年小丁村出事的时候他的确去过，还付出不小心的代价平定风波。
臭老头其实身体不太好，就是在小丁村受的伤。
刚掌握卜卦时，姜黎有偷偷替他算过。
如果没有小丁村的意外，臭老头还能活很久的。
闭上眼睛抛开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姜黎见潘潘她们挑选的也差不多，拎着东西过去结账。
扫码支付时，她悄悄看了看自己的七点钟方向，黛眉微挑。
原路返回，等红灯。
铃铛发现了后面的尾巴，闭上眼睛感受过，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
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她快走两步到姜黎身边。
“后面有人跟着我们！”
“嗯，没事，我们走我们的。”姜黎早就发现了。
留意到铃铛疑惑的反应，她解释了句，“是我认识的人，到前面路口，你们先回去。”
如果姜黎猜的没错，钱多多偷偷跟上她们，应该是听到了有关小丁村的事情。
她来自小丁村，虽然小时候就离村，但多少有记忆，或许知道些什么。
前面左拐又右拐，姜黎和潘潘她们分开。
侧耳去听后面加快的脚步声，她环顾四周，走到右手边的角落里。
遵守交通规则的钱多多跟姜黎她们插了一个红绿灯，费劲地盯住她们渐渐变小的背影，拔腿跑着，气喘吁吁。
停下来，她拉长视线，前面早已不见人家的身影。
周围都是居民楼，前面刚好处于交叉口的位置。
选左选右？
又往前走了几步，钱多多停下来，弯腰，双手撑在膝盖上，深呼吸平复呼吸。
就在她实在是拿不定主意时，身后忽然传来姜黎的声音。
“找我呀！”
吓了一大跳，钱多多差点摔倒在地上，心跳加快。
场面处于静止。
别当场抓包除了尴尬，更多的是心虚。
孙子兵法，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钱多多暗暗吐出一口气，慢慢站直身子的她就要往前冲。
总之尽量少跟姜黎交流就对了。
但跑出去还没有一米的距离，钱多多却因为她的话骤然停下了脚步。
“小丁村出事了，你就不好奇？”
打蛇打七寸，小丁村无疑是钱多多的最在意的，完全被姜黎拿捏。
闭上了眼睛，她的眼皮不停抖动。
一番心理斗争后，慢慢转过身去，钱多多对上姜黎的视线。
放在两侧的手紧张到抓着裤子，她十分没底气地开口，“小丁村发生了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姜黎点点头。
在钱多多要松口气时，就听她说——
“就算知道了小丁村发生了什么，你能做什么呢？”
“我……”
警铃大作，钱多多及时闭嘴，眼神多了几分警惕，这是在套她的话。
默念着“不能上当”，她清清嗓子，半真半假。
“我其实是小丁村的人，只是后来家里发生变故才离开的。嗯，遇上家乡事，总是要多关注些的。”
姜黎打量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脸上，咬唇又松开。
这会钱多多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松点，不宜有太多的情绪流露。
她甚至还故意想起些学校的事情，用这种方法转移注意力，防止被姜黎看出端倪。
思绪刚到了现当代的老师留下的作业，因为姜黎的话，她被秒拉回。
“不清楚幕后黑手的情况，但他们的确借助鬼气催生鬼人。本来我抓到一个，奈何其自爆死了。”
“催生鬼人？”钱多多惊呼说出口，瞳孔放大。
她本就不擅长隐藏情绪，何况姜黎说出的事情引起她心中的激荡。
怎么会这样呢？
不可能啊，明明当年……
没错过钱多多面上的情绪变化，姜黎上前站到距离她两步远的位置，指名道姓地，“钱多多，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钱多多“我”了好一会，压抑住，没有多言。
只是在姜黎离开之前，她提出了请求。
“你们去小丁村的时候，能不能把我也带上？”
垂眸看了眼地面，姜黎再抬头，没有因为她表现出来的真诚和恳求所动容。
“你见识过我的本事，方才和我去买水果的两个人也非普通。所以说，找不到说服我自己带上你的理由。”
并非是去游山玩水，背后操纵的人连鬼孩都能利用，不容小觑。
说白了，钱多多虽然与道家玄学有缘，可她终究是个普通的大学生，去了怕只会是累赘。
“带上我！”钱多多的神情比方才坚定许多，“相信我，会有用的。”
“理由？”姜黎有自己的坚持。
就连是小洛都差点丢掉性命，无缘无故地将钱多多牵涉其中，没有人可以担保她不会有性命之忧。
丧气地低下头，钱多多的拳头越来越紧。
第九十八章敌人
十几秒后，她还没有下定决心。
其实小丁村就在那里，若是钱多多只是想回故乡怀念，完全没有必要提出与姜黎她们同行的。
显而易见，她关注的重点是“鬼气”。
“给我点时间想想，今晚之前，我给你一个理由。”
“好！”这次姜黎答应地很快。
……
聚凌因为没收到后续进展的消息，他有博士暂时在帝京家里的钥匙，找过去。
窗帘拉着，整个房间黑暗，安静。
放轻手里的动作，他慢慢走进来，小声喊着“博士”。
几声后没有任何的回应，意识到情况不对，聚凌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往卧室里走。
一眼看到靠在床尾歪着头的博士，他眉心狠狠皱了一下。
“博士！”
聚凌上前晃了晃，结果博士往另一边倒去，及时把人拉回来。
等把人弄上床，确认博士呼吸仍在，才稍稍松口气。
他长腿跪在床上，再去看方才的位置，地上凌乱地摆放着一些破破烂烂的符纸，还有一滩血。
莫非是傅胤川那事发生了意外？
因为上面的命令让他暂停关注那件事，他根本不知道后来者是谁。
这会博士仍在昏迷中，想来要去找傅应阁一趟了。
傅应阁的书房。
他是接到聚先生的电话从公司赶过来的，抬腕看时间，止不住地激动，“是不是傅胤川已经……”
自从认识聚先生以来，他鲜少会在大白天见到人家。
傅胤川到现在没有消息，最大的可能应该就是如他所愿地死翘翘。
父亲那边还在想对公司进行人事调动，虚空一场。
可聚先生没有应他的话。
人这会坐在沙发上，摩挲着手里的硬币，因为戴着面具无法窥得他的情绪。
吞咽下口水，傅应阁坐过去，双手在大腿上搓了两下，逐渐忐忑。
“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聚凌从傅应阁的反应便大概猜到，博士的计划出了问题。
此时傅胤川的下落，他也很想知道。
“傅胤川到现在没有回来，你们傅家是什么反应？”
“我们傅家……”
傅应阁眼底的笑意瞬间消失，后背绷紧。
“没有消息啊，傅胤川不是被你们的人带走……”
“咚咚咚”，有人敲门。
“说！”傅应阁的语气有点冲了。
门外真的是他的手下，“二先生，疏少去探望老先生了。”
眼睛转了圈，傅应阁的目光重新回到聚先生身上，心里已经有了大概，但还是不死心，让他稍等，起身赶去父亲那边。
老爷子坐在沙发上正欣赏着林疏带来的瓷器，不见忧色。
“小疏，你有心了。”
挥手示意管家把东西带下去，傅老先生抬眸注意到走进来的二儿子，神色未变，话是对林疏说的。
“你今天怎么过来了，是不是小九他出了什么事？”
林疏余光注意到着坐下来的傅应阁，他挪了挪身子，就是故意地降低分贝。
“爷爷，我有一个学长带了团队回来，他们有完整的疗养方案，或许会对胤川有所帮助。所以，他暂时没法回来了。”
见多了风雨的傅老先生没有立马相信这番措辞，并非是怀疑林疏，而是关心则乱。
“什么叫暂时没法回来？可是小九的身体又出了什么问题？”
说话时，老爷子的犀利视线落在二儿子身上。
上次家宴闹成那样，自己打算让孙子重新掌权的消息还未正式宣布，小九就倒下了。
他的人仔细查过，跟二儿子没有关系，但怀疑的种子早已种下。
小九出事，于谁有意，显而易见。
“没有，爷爷，您别太担心。”林疏已经跟学长打过招呼，就算傅家查起来也不会露馅，“是胤川主动提出来留下来配合治疗的。”
他故意停下来，沉重地叹口气。
“我学长的团队也没有知足的把握，胤川甘愿尝试，哪怕是当小白鼠。”
“这孩子！”傅老先生顿时急了。
可他十分清楚孙子的脾气秉性，倔起来跟他父亲一模一样。
林疏又陪着老爷子坐了会，离开时，他回头看向客厅里面无表情的傅应阁一眼。
希望这次好友能真正恢复健康，倒是便是某人的寒冬。
傅应阁察觉地到林疏看自己的那一眼，好似挑衅。
怎么着，是傅胤川给他的底气吗？
不过此次过来，他完全可以确定，聚先生他们失败了。
林疏才不会无缘无故跑过来在父亲面前说这些，肯定是傅胤川交待的。
还有那个所谓的医疗团队，手下是怎么办事的，他竟然没收到任何消息，措手不及。
傅老先生不轻不重地咳嗽声，开口时，语气不似跟林疏说话般和蔼。
“你过来做什么？”
即使他已经很早就从公司退下来，但某些事情逃不开自己眼睛。
最近儿子的动作频繁，不知“规矩”二字。
“爸，公司的事，想请教您……”傅应阁当然不会说他过来的真正目的。
怒气翻涌，他敷衍地跟父亲聊了几句公司的事便回去。
聚凌再见到傅应阁，观察其神色，心下了然。
他起身就要离开，被傅应阁喊住。
“聚先生，我们是合作的关系，互利互赢。我更是个商人，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这次，傅应阁甚至把养女推出来利用，想要的却不是如此结果。
傅胤川不仅没有死，还脱离他掌控去做什么康复治疗。
已经见识过一些人力所不能为的场面，傅应阁能想到，所谓的“康复治疗”绝不是林疏所说的那么简单。
不由想到了莫名出现在两个人，他太阳穴“突突”地疼。
“他是不是真的能好起来？”
聚凌把硬币用力攥在掌心，听着傅应阁质问的语气难得没有生气。
想了会，他轻笑声，“硬币有正反面，我们也有敌人的。”
烦躁地扯开了领口，傅应阁原地转了圈，掐着腰，失控地怨怒道：“我要的是傅胤川绝无和我作对的可能，一丝一毫都不行！”
他话音刚落，书房外传来傅萱的声音。
“爸，你现在忙吗？”
傅应阁立马看向聚先生，努力控制住情绪，长舒口气。
等聚先生躲起来后，他才开门让傅萱进来。
傅萱看起来神色怏怏，无精打采的。
眼前这张跟曾经的心上人七分像的脸，傅应阁到底是在意的，“萱萱，你最近没休息好吗？”
“嗯。”傅萱强撑着精神，“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总是不安，所以我打算趁着这几天去寺庙拜拜，顺便回小丁村祭拜一下我母亲。”
暗处的聚凌眯起了眸子。
第九十九章被聚凌发现了
不清楚是不是聚先生他们使用的手段影响到傅萱，傅应阁心疼她，答应。
“好，你注意安全。”
“谢谢爸，那我先回去收拾东西了。”
傅萱还想问问九哥的事情，但她善于察言观色，父亲看起来状态不好，索性作罢。
反正她有时间，完全可以自己去查。
目送傅萱离开书房，傅应阁刚要收回视线，聚先生忽然出现靠在了门上，抱臂，扯了嘴角。
“她跟小丁村有什么关系？”
傅应阁憋了一肚子火气，“什么？”
聚凌难得有耐性，只强调重点，“小丁村。”
去沙发那边坐下的傅应阁脱下外套随便仍开，他给自己倒了杯水。
“萱萱是我当年从小丁村带回来的，她的父亲是那边人，不过去世多年。”
管什么小丁村，他现在是想知道傅胤川是怎么回事。
“聚先生，这件事你总该给……”
“这个月月底，”聚凌眉眼了凌厉起来，习惯性地走窗，“把博士的药给你。”
勉为其难地给傅应阁的一种补偿。
风从大开的窗户灌进来，气温高，多了些燥热。
傅应阁重重地将杯子摔在了地上，踹了脚茶几发泄。
此时站在书房门外的陈芝芝听到里面的动静，举起的手迟迟没有落下。
嗓子发痒，她没止住咳嗽起来。
及时捂住嘴巴要转身离开，但傅应阁走了出来，把她喊住。
“有什么事吗？”
犹豫再三，陈芝芝才转过身来，低着头避开丈夫的目光，小声寻求他的意见，“荷荷来电话说小宝有点发烧，我想这两天过去照顾，你看可以吗？”
“随你。”
傅应阁重重地摔上书房的门，抬脚回了卧室。
过了会，他发现陈芝芝没有跟上来，想到傅萱的事情，折回来，见人已经站在楼梯上。
看着那抹纤瘦的背影，傅应阁闭了会眼睛，开口告诉她。
“当年我把萱萱带回来的时候就答应过，这辈子不会再去小丁村。人都已经死了，你至于吗？”
幸好扶住了楼梯，陈芝芝听到这话才没有腿软跌倒。
她静默片刻，小幅度地点头回应，“嗯，我知道的。真的是小宝生病了，荷荷最近比较忙。”
当外婆的哪里会以外孙的健康为借口，不过她的确是趁机出去透口气。
很久之前，陈芝芝就知道丈夫想要掌管傅家，奈何她家世普通帮不上忙，甚至有些时候，傅应阁宁愿跟养女傅萱商量。
而自己的一双儿女却是随了自己的性子，不争不抢，挺好的。
陈芝芝没有转身，继续迈下楼梯，“我先走了。”
傅家大门外，女儿和女婿已经等候多时。
这两孩子都已经到自家门口，却宁愿待在车上也不想进去。
傅荷看到母亲走出来后拍着老公的手臂，赶紧下去，“妈，你不用带东西的，家里我什么都备好了。”
“没带多少。”陈芝芝见女婿接过了行李箱，裹裹肩膀上的毯子。
九月的帝京温度挺高的，但是因为她多年体寒，这会手脚都是发凉的。
刚坐上车，旁边传来傅萱的声音，她喊的是“妈妈”。
车窗降到一半，陈芝芝阻止闺女要升起来的手，温婉笑着，“萱萱，你要出门呀。”
“嗯，我想回小丁村祭拜一下我的母亲。”
傅萱是遗腹子，父亲在母亲怀有身孕三个月的时候意外离世，即便是知道父亲也葬在了小丁村，但因为记忆全无，对父亲没有多少感情。
陈芝芝嗓子又不舒服了，咳嗽两声。
傅荷见母亲一副难受的样子，向来懒得奉承，立马摆摆手，“去吧去吧。”
把车窗升上去后，她握上母亲的手。
“妈，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反握住女儿的手，陈芝芝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荷荷，萱萱其实本性不坏，至少在这个家里，她是拿我当……”
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傅荷嫁了好老公，“不讲理”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嚷嚷起来，“不听不听！妈，您都离开傅家了，就不要再提她了，好吗？大宝小宝可想姥姥了，老公，快开车。”
按理说，有傅家这样的亲家，当女婿的有必要拉近跟岳丈的关系。
可傅荷的老公向来听媳妇的话，尤其是当年因为傅萱告状，自己差点没法抱得美人归，他也不想搭理那个小姨子。
“得嘞，妈，媳妇，坐稳了。”
……
夜晚悄悄降临。
虚无他们在为去小丁村做准备，对于姜黎提出的要带其他人过去的要求，没法拒绝，但相关的资料有必要查一下。
这会潘潘正在电脑前敲击键盘，在冰棍把奶茶递过来的时候，她侧头喝了口。
屏幕上闪动着许多符号，让人眼花缭乱。
而她的眉头越皱越紧，手指的动作更加快了。
几分钟过去后，在她起身时，冰棍配合地拿起电脑，去桌子那边。
异能小队的人都在，大家不约而同地把注意力放到潘潘身上。
“姜黎提起的那位高僧，我汇总了可以查到的监控，他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落脚点在何苦斋，跟这位小姐的交集比较多。”
潜意识里，她觉得和尚对人家的心思不简单。
但出家人按理说该六根清净，不可能谈恋爱的，况且人家女孩子有男朋友。
虚无一目十行看完潘潘整理的资料，“另一个呢？”
“哦，钱多多，目前是京大文学院的大二学生，孤儿院长大的，接受的是姜家资助，经常被姜晚欺负，校园暴力，小可怜一个。”
并非是怀疑潘潘的能力，可从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这两人似乎跟小丁村没有很大的牵扯。
玉罐子打着哈欠，努力瞪大眼睛。
“那位高僧还可以解释，他们佛家最是擅长念经超度。可这位钱同学呢？”
咬着苹果的姜黎刚好走出来，靠在墙上，敲敲门框。
等潘潘疑惑地看过来时，她“友好”地发问，“关于钱多多的信息，你就只查到了这些？”
一个“只”字对于潘潘而言，具有挺大的杀伤力。
她站起来掐着腰，针对的不是姜黎，“难道还有人能查到更多吗？”
第一百章当年的那场大雨
其实主要是时间有限，如果不是姜黎要把钱多多带去小丁村，他们都不曾关注过人家。
姜黎有预感，今晚钱多多肯定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
既然同行，有必要让虚无他们多了解她些。
走过来，姜黎坐下，将之前傅胤川查到的信息说给他们听。
听着听着，潘潘就陷入了自我怀疑，捧着电脑自闭，嘟囔地很小声，“没想到傅先生还有如此本事。”
冰棍最先察觉到她的失落，赶紧安慰。
“资本的力量。”
可怜巴巴地靠在冰棍身上的潘潘单手点着键盘，“孤儿院吗？我也查到了呀，但资料上写的，她不是来自小丁……”
忽然，她自己就说不下去了。
瞬间坐直了身子，潘潘扭头看向傅先生所在的房间，认清现实。
“是，资本的力量，傅先生把钱同学的资料给改了。”
否则，以她的本事不可能查不出来的。
贺东好奇，看了眼继续吃苹果的姜黎，问道：“姜小姐，等傅先生醒来，他要跟我们一起去小丁村吗？”
姜黎不假思索，“看他。”
然后大家就心照不宣地眼神交流，懂得都懂。
不过话可以说在前面，姜黎语气笃定，“如果傅胤川要去，肯定由我来照顾，你们不用担心。”
小洛知道傅先生是身负紫气之人，虽然身体不是很好，但同行于他们而言只会有益无害。
“既然都去，大家彼此照顾是应该的。”
正事已经讨论地差不多，早就坐不住的玉罐子走过来挤开铃铛，试图睁大眼睛无限真诚，“姜小姐，你真的不考虑考虑收徒弟的事情吗？”
他话音刚落，在队长眼神示意下，李大夫就把自己的乌龟准确无误地扔到某人脑袋上。
“啊，姓李的！”
“冷静点，你小心摔了我家宝贝。”
趁着玉罐子去追李大夫了，虚无朝姜黎露出抱歉的笑容。
“之后我会找他谈谈，尽量不打扰到你。”
反正姜黎目前没有收徒弟的打算，就算是要收，也不会选择玉罐子那样的。
臭老头可是说过，“修炼”要从小娃娃抓起。
当然，她才不会像他那般，自己尚在襁褓就被盯着拐上道观。
收徒这事讲究缘分，顺其自然。
等姜黎已经走到门口的位置，玉罐子才后知后觉，他扬声喊了句，“姜小姐，我们再谈谈呀！”
门被一下子关上了，姜黎还贴了张符纸在上面。
很快，外面的人看门上就映出来几个字。
免打扰！
以贺东为首的几人笑地前俯后仰，人与人之间的悲喜并不相通，玉罐子垂头丧气离开。
晚上十点，姜黎给傅胤川往上拉了拉被子，目光描摹着男人的五官轮廓，他看起来气色好了许多。
房间是虚无特意给她和傅胤川安排的，一道墙之隔，有门，就跟傅家里男人的卧室和书房的格局差不多，方便她查看他的情况。
舒展着腰身，姜黎回到自己的房间。
坐在床尾，她看看时间，神情微恙，钱多多那边还没有动静呢。
……
因为今天跑了八百米，累的舍友们都睡着了。
钱多多蹑手蹑脚地下床，放轻动作去了阳台，思绪繁乱。
该不该告诉姜黎真相呢？
垂眸，她把睡衣的袖子往上挽了挽，指腹压在血管的位置。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从小丁村离开时，钱多多并不是一个人。
准确地说，她是被人从村子里救出来的，在那场风波里，家里人出了先后出了意外。
清晰地记得，父亲弥留之际抓住人家的手，有气无力。
“道长，求求你，看在我们钱家多少辈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将多多带出去吧，求你了。”
也算是有并肩作战的情义，人家点头答应了。
然后父亲推开钱多多想要搀扶他的手，咬紧牙关，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坐起来，指向村里大大小小的坟包，厉声让她跪下。
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膝盖露出来，钱多多跪下，忍住石粒磨得疼。
“爸。”她胡乱用袖子擦着眼泪。
父亲动作迟缓也跪下来，他先是仰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又把目光放在刻有“钱家墓”的石碑上，一字一句。
“多多，我要让你发誓，从今往后不准再回来小丁村，更不准让别人知道你的事情。”
钱多多看向父亲快要止血的伤口，抽泣着，无助地又喊了声“爸”。
“我让你发誓！”
在父亲严厉的注视下，向来听话的钱多多努力挺直小身板，有模有样地发起了誓。
等她说完后，父亲好像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
他艰难地往前挪了挪身子，笑起来尽是苦涩，言语间裹挟着太多的无奈以及恳求，“钱家的祖祖辈辈呀，后人钱开求求你们，庇佑……庇佑多多这个孩子，不、不要再让她牵扯进来了。她、她是无辜的，我的女儿是无辜的！”
最后凄厉地喊出了这一声，父亲身子顿了下，然后往前摔去。
“爸！”钱多多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落下。
以她的小身板根本拉不住父亲的，幸好还有道长帮忙。
可父亲已经没了呼吸，再也醒不过来。
天上开始飘起了雨。
后来，在道长的帮助下，钱多多将钱家人的骨灰带离小丁村。
浑身都被雨湿透了，她小小年纪却十分固执，不让道长帮自己遮伞。
钱多多站在小丁村的村口，跪下来，朝着家的方向磕了三个头，可怜地浑身发抖，“我没有家了。”
道长想把她带走的，但钱多多死活都不肯答应，央求他将自己送去孤儿院。
明明答应过父亲忘掉小丁村的一切，可她随着年纪的增长，越是想忘记，记忆去格外清晰。
每每午夜梦回，那年夏天的事情就不停地在脑海里重放。
钱多多从往事中抽离，抚了下垂到身前的长发，仰头看向黑沉沉的夜空，抱住自己的手臂。
“爸，小丁村又出事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眼角有泪水滑落，她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第一百零一章钱多多的隐瞒
“爸爸，对不起。爷爷说过，人活一世讲究的是无愧于心。所以答应您的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爸，那些噩梦缠了我太久，我以为我们钱家付出了血的教训就能平息，可背后的那些东西又冒出来了！”
她不是救世主，更不是菩萨心肠。
非要跟姜黎去小丁村，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埋藏在内心深处的仇恨。
凭什么！
凭什么她的家人拼进最后一丝血气，故去多年，那些东西还能存在于世！
昔日家人们的付出岂不是成了笑话？
用力扯下睡衣的袖子盖住自己的发青的血管，钱多多深呼吸。
她把眼泪擦干，拿出手机联系姜黎。
或许，这是上天送到自己面前的契机，没有逃避的理由。
电话接通后，钱多多先是十几秒的沉默。
姜黎平静地等她开口，没有催促。
大约过去两分钟，钱多多缓缓开口，“姜黎，十几年前小丁村曾经发生过一场动荡。不知道从哪来的妖魔鬼怪，抓了村子里的人进行实验，好像就是变成了你之前提起过的鬼人。而我家里，只有我幸免于难。”
出乎姜黎的意料，搭在腿上的手指曲起有节奏地敲着。
十几年前，钱多多不过是一个小孩子，是如何逃过那场劫难的呢？
她没有主动询问，听钱多多继续说下去。
“或许有上天眷顾吧，我要出事的时候有一位道长去了小丁村及时把我救下来。后来，村子里的剩下人就搬离，我也没有回去过。”
说完这些，钱多多吸了吸鼻子，沉默的时间更久。
直到姜黎喊了她声，才有动静。
“出事时虽然我年纪尚小，可能是刻骨铭心忘不掉吧，按理说，小丁村不该再有那些脏东西的。”
姜黎打开了《我录我写》，当年道士就应该是臭老头。
明明书上也写了，“鬼村小丁村，除邪祟，灭诡异，好一通折腾呀。万幸，已平定。唯有一叹，天道有不公，无解，尽哀。”
她默默重复着那句“天道有不公”，桃花眼底有微光轻漾。
“所以说，因为你当年亲自经历过，服下过药物，不该再有所谓的鬼人。”
“嗯。”钱多多承认了。
下一秒，她就听到姜黎说，“根据你所言，我现在可以确定，当年出现在小丁村的道士就是我师父。他当年用了阴阳拂尘，费几日的时间，才将小丁村的诡异邪祟除掉的。”
那天在商场看到姜黎使用的纸片人时，钱多多大概猜到了恩人道长跟她的关系。
毕竟当年道长劝说自己跟他去道观时提起过，道观上也有一个小姑娘，是他的徒弟。
而她恰恰是猜到了姜黎的身份才想要尽力躲开的，但人算不如天算。
钱多多把手机拿远些，长舒口气。
还以为道长会把当年的事情悉数告诉姜黎这个徒弟，可方才她分明说了“阴阳拂尘”，自己记得清清楚楚，道长随身的武器便是变幻的“符纸”。
还好，姜黎没有知道全部。
稳了稳情绪后，钱多多重新把手机放在耳边，“你师父当年很厉害，没有他，我活不到现在。”
换姜黎沉默了，她把《我录我写》合起来。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臭老头当年的的确确出手帮过小丁村，也救过钱多多。
可钱多多还是没有坦诚相见。
因为姜黎比谁都要清楚，阴阳拂尘的确是臭老头的东西，但他向来觉得那东西是累赘。
这会，拂尘就在自己的精神空间里，落了一层灰尘。
但姜黎没有再追问，就当钱多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等去了小丁村，或许疑云就能解开。
“等这边确定了时间，我再给你发消息。”
“谢谢，姜黎，谢谢你！”钱多多的道谢是发自肺腑的。
那边挂断了电话，她转过身，慢慢蹲下身靠在阳台上，双手环到身前抱住了膝盖，把脸埋下去。
她喃喃道：“爸爸，请您在天之灵保佑我。”
不管是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她定要将那些东西彻底灭除。
……
傅胤川醒来是在这天的早上六点多。
姜黎听到外面的动静一个鲤鱼挺身站在床上，随即跳下去，穿好鞋子往外跑。
床上的傅胤川手肘撑在床上，慢慢地坐起来，靠在床头打量着房间。
“傅胤川。”是姜黎的声音。
他抬头看向那扇打开的门，眼底映入她的身影，眉宇间顿时有温暖溢出来。
有几天没说过，男人嗓子有点不舒服，一开口格外沙哑低沉，“黎黎。”
姜黎站定，与他四目相对的了会，“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除了躺的时间有点久四肢乏力，傅胤川并无异常。
被鬼孩附身，有时自己的意识甚至还会被剥夺，但他能感觉的到姜黎一直都在。
有她在，心底就涌动着不可言说的情绪，还有满满的安全感。
傅胤川伸手握住姜黎的细腕，感受到肌肤上的温度，深邃如古井般的眸子聚起淡淡悦色，“黎黎，辛苦你了。”
瞧男人的模样应该是并无大碍，姜黎摇了摇头，“神说，是我应该的。”有人敲门，她回头看向门口的方向，可能是李大夫觉得男人要醒过来查看情况。
“我们现在虚无的地方，等他的人给你检查过，没有什么问题，最近的事情我再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搭在姜黎腕上的手指动了动，他缓缓地收回，“好。”
姜黎去开门，除了李大夫，还有虚无和小洛。
李大夫给傅胤川诊过脉后笑起来，话是对姜黎说的。
“姜小姐，你放心吧，傅先生再休息休息，吃两幅我配的调理的药，肯定又能生龙活虎。”
小轮上前跟傅胤川打招呼，“我们又见面了。”
对上他的目光，男人俊脸上多了抹疏离，淡然地点点头。
刚醒来，他不想说太多话。
多少还是有点疲惫的，傅胤川喊姜黎，等她看过来的时候抬手捏着眉心的位置。
“我还想再休息会。”
姜黎立马走过来搭上男人的肩膀帮他重新躺回去，开始“请人”
“你们先出去吧。”
虚无跟小洛对视一眼，本来他们想提小文的事情，但不合时宜，还是等傅先生休息过再说吧。
出去后，虚无拍几下自己心口的位置。
第一百零二章不死心
那天是他用了点手段让小文忘掉这边发生的事情，把人送到十字路口，看着他迷茫地环顾四周，最后被赶来的姐姐拧着耳朵拉走。
多少有点亏心，所以才上心他拜托的事情。
“小洛，小文似乎知道自己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在忘掉之前，还再次请求过我。”
他所求的无非是再见见傅萱，见一次就好。
小洛看了眼闭紧的房门，“姜小姐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两人交换眼神，径直走到沙发那边等候。
之所以把小文的事情如此放在心上，是因为小洛算出来了，他至纯至善，却因为情之一字深陷磨难，时日无多。
天命可违，小洛他们能做的便是达成他所愿。
可能这是小文跟傅萱的最后一次见面，哪怕用情至深，付出性命的代价也换不来一个好结局。
只是没想到这一等就到了中午。
潘潘和冰棍出去买了些东西回来，见队长和小洛还坐在沙发保持着他们出门时的动作，过来关心。
“队长，小洛，你们这是怎么了？”
她话音刚落，那扇门就开了。
一时几人都看过去，虚无甚至还站起来。
姜黎是出来给傅胤川倒温水的，目不斜视，走到桌子那边。
在她折回来时，终于是憋不住的虚无咳嗽声，“那个，姜小姐，你……”
“我已经跟傅胤川说了。只是你们都不关注一下傅萱的吗？高亮说她已经不在帝京，目前还没查到她的行踪。”
还真是万万没想到。
虚无抓抓后脑勺，“潘潘，你试试？”
找人倒也没有什么难得，毕竟是信息时代，但凡傅萱上网，有迹可循，就能查到。
潘潘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冰棍，去房间去拿自己的电脑。
见队长和小洛都凑过来，她嘀咕了句，“安排小文见傅萱这件事有这么着急吗？”
姜黎的手指敲敲杯子，直白道：“留给小文的时间不多了。”
房间里，傅胤川正在跟林疏通话。
既然已经有了进行康复治疗如此好的理由，男人自会抓住机会，给二叔添点赌。
集团里还有他的人，不定时会把内部情况以加密邮件的方式发过来。
家宴之后，爷爷跟二叔便开始了较量。
明面上是正常的人事变动，实际上有几个高层都是二叔的人从重要的位置挪开，看似高升，实则被夺权。
二叔是不会坐以待毙，他已经将好几个项目划到自己的范围里。
这会，他的项目团队正在竞标一个影视城的新项目。
因为侄子林准前期对这个项目有所关注，有些资料便传到了林疏手中，多少了解些。
“影视城的项目的确利润可观，圈子里都在川，傅二先生势在必得。”
刚好姜黎进来了，傅胤川放下手机，接过她递给来的水喝了几口润润嗓子，然后才继续说下去的。
“先按兵不动，等二叔觉得影视城项目是他的囊中之物，再好好给他送份惊喜。”
傅胤川自小被爷爷调教，浸染商场多年，腹黑也霸道。
既然已经决定出手，肯定是要好好让二叔吃次大亏。
手机那边的林疏有些感慨，虽然这会看不到好友的神情，但那个熟悉的胤川又回来了。
他还想到件事。
“我听说傅应阁的服装设计店屡屡遭创，近期崛起的归一工作室却是大放异彩，星宇是目前能查到的负责人，我大侄子想方设法地为她保驾护航，可是为她背后的大老板省了不少麻烦呢。”
归一工作室那边本来是阿慎跟孟星宇交涉的，他离世后，傅胤川又安排了旁人。
按照他的意思，在工作室的经营和运转上，孟星宇有决定权。
能闯出什么名堂来，全靠她的本事。
傅胤川的中指点了两下手机，意有所指，“你也算是过来人了，又是长辈，该劝劝。”
林疏：“？”
“孟星宇有能力，林准过多干涉，只会适得其反。”
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他那会还听嫂子跟媳妇抱怨，说大侄子不中用，过了这么久都挽不回佳人的心。
无奈地笑起来，林疏忽然换了话题。
“你有没有听姜黎说起过一个和尚？”
“和尚？”傅胤川眉心微蹙。
那边的姜黎转身看过来，眨眨眼睛，走近，坐在了床边。
男人配合地开免提，不答反问，“你怎么忽然想打听起这个？”
“还不是因为阿准那孩子，他在孟星那里吃了瘪就就把自己喝的灌醉，嘴里念叨着什么和尚。我嫂子还以为他是想找什么得道高僧拜拜，便四处打听哪家寺庙比较灵，他却说没有用，只有姜黎才知道。”
林疏舔了下唇角，叹口气。
“我嫂子还说找时间就去姜家找姜黎问问呢。”
天下父母心，林夫人也是不想见大儿子林准整日里浑浑噩噩。
姜黎拉过傅胤川的手，对着手机那边说地斩钉截铁，“你帮我转告林夫人，我不认识什么和尚。”
没想到她也在手机旁边，林疏略显尴尬。
“你把黎黎的话转告给林夫人吧。”傅胤川往旁边挪着，空出来位置让姜黎坐下。
偏是两人如此态度，才让林疏笃定，姜黎肯定是认识大侄子口中的和尚。
奈何人家不想说，他也问不出所以然。
悻悻地结束了通话，林疏抬眸看向旁边，林准扯着外套把自己裹住，低着脑袋，看不清楚神色。
他忽然提起所谓的和尚，就是因为侄子走进来，哀求自己询问的。
问出口后，他将免提打开。
那边的话一五一十地落进林准的耳朵里，他该拎清楚轻重。
劝解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林疏就听到这孩子不死心地说了句，“小叔，我如果我将帝京掘地三尺找那个和尚，傅九爷会阻止吗？”
事实上他已经着手安排人去查，没有进展而已。
动用林家势力，找个人不该如此不顺利的，除非背后有人做手脚。
林准最先想到的便是傅九爷，没办法直接质问，便用如此方式试图套小叔的话。
“我只能告诉你，如果他们不想让你找到，你就找不到。”
第一百零三章高僧
林疏强调的是“他们”，在他看来，跟姜黎认识的和尚指定不一般，人家有心隐藏，哪怕就站在林准面前，侄子也认不出来。
何必折腾，浪费时间呢。
已经成家立业，林疏是真心疼林准，走过去按住他的肩膀，宽慰几句。
重要的人是孟星宇，他不要一昧地钻牛角尖，耽误的是自己。
眼底皆是晦暗，林准手抚着额头，叹气，无奈地言道：“小叔，我只是不甘心，就算是输，最起码让我输的明明白白吧。”
孟星宇没有再提起和尚，一心投入工作，可她明显不如从前开朗阳光，常常走神，心绪不宁。
非要找到和尚，林准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她。
……
礼拜六，天气阴沉沉，天气预报是下午有雨。
准备就绪，奔赴小丁村。
傅胤川愿意同行，姜黎就把高亮喊过来，让他开车，顺便照顾男人。
十点整，人还没有到齐。
姜黎并不着急，她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休息，旁边是正在翻阅资料的傅胤川，静谧又安逸。
又过去几分钟后，贺东应队长的要求走过来。
他不打扰后面坐着的两人，敲敲驾驶座的位置，把高亮喊了下去。
跟异能小队比起来，毕竟高亮更像是姜黎的自己人。
“约的人什么时候能到？”贺东担心待会下起大雨，去小丁村有段山路，不是很好走。
这件事姜黎还真的跟高亮交待过，他心中有数。
“姜小姐说，钱小姐因为还有堂课，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至于高僧，姜小姐说一切看他心情。”
言外之意，等着就是了。
贺东做出“请”的姿势，勉强地挤出抹笑意。
“要不你再去问问她？”
高亮头摇地很快，还特意小声了些，一本正经地给出理由，“姜小姐正在休息，我家九少在处理工作，不便打扰。”
无言可对的贺东垂在身侧的手拍了几下大腿，随即竖起来大拇指。
然后他回去告诉队长，“姜黎就说让等着。”
“那就等着呗。”潘潘现在一心向姜黎，抱着冰棍的胳膊慵懒地打哈欠，“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这次出行的计划是贺东制定的，摩羯座，在某些方面讲究的便是严格执行。
闲不住，他又不能去找姜黎“讲理”，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回去车上戴着耳机听歌。
不到一分钟，铃铛敲车窗，好心提醒。
“呐，那位钱同学来了。”
跟钱多多一块过来的还有宋谨言，他在学校门口碰到打不到车的她，顺便要来附近办点事情，就把人捎过来。
之前因为老树根的事情见过，宋谨言先认出了虚无，然后是铃铛。
视线越过她的肩膀往车里看去，他注意到了贺东。
钱多多已经走出段距离，宋谨言仗着长腿的优势追了两步，伸手扯住她的书包带子，把人拦住。
“你确定是姜黎让你过来的？”他满目警惕。
钱多多不清楚永望山的事情，自然也就不知道宋谨言跟这些人有牵扯。
或许是受到他过于严肃的神情的影响，她拿出手机拨打姜黎的电话，那边接通地很快。
“你在哪？”
车上的姜黎慵懒地揉捏着脖颈，她让钱多多等会，打开车门，人没下来。
“这里。”
“是姜黎，”钱多多闻声指向那边，她刚想让宋谨言松开自己的书包，这人就拉上自己的胳膊往那边走去，“欸，你、你要……”
宋谨言是真的不放心，跟姜黎确认。
“那些人可信吗？”
姜黎看过去，这会虚无他们几人的视线都落在这边，神色各异。
“嗯。”她歪头看向宋谨言和钱多多肢体接触的地方，好奇，“怎么是你送她过来的？”
“顺路。”早已想好的措辞，宋谨言脱口而出。
担心姜黎不相信，他还又补充了句，“我母亲在这边有一处庄园，我刚好今日没事，过来看看。”
不经意间抬眸，宋谨言这才注意到车上还有九爷在。
愣了足足四五秒，他才反应过来，“九爷好。”
他的手触电般地从钱多多的胳膊上收回，乱了心神，强装淡定。
“既然没事我就先离开了，再见。”
往来时的方向先是走了两步，然后宋谨言就跑起来，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般。
反正奇奇怪怪的。
姜黎让钱多多先去副驾驶座上等着，拿出手机扫了眼时间，不知道和尚什么时候能到，但她也不催。
将近十一点，和尚才姗姗来迟。
跟姜黎打过招呼后，他就向虚无他们道歉，因为有事耽误才晚来。
面对面站着，虚无暗自将高僧从头到脚打量过，面上情绪不显，询问他的意思，“您想坐哪辆车？”
想到贺东那个脾气，潘潘举起手，对高僧发出邀请。
“坐我们的车吧，我家冰碴子话少，我也不会打扰你的。”
“阿弥陀佛，多谢。”
等高僧跟着潘潘他们去另一边后，虚无对上身侧小洛的目光，坦白道：“看不透他的修为。”
“嗯，他当得起高僧二字。”这是小洛的评价。
一时，虚无对此次去小丁村又多了几分信心，有姜黎和高僧在，他们至少不会再像上次一样吃了很大的亏，却没能动幕后黑手的根基。
让李大夫和玉罐子留下来“看家”，异能小队六人三辆车，加上高亮开的，驶离太阳湖。
在最前面领头的是冰棍，在他打转着方向盘要驶入主路时，后面的高僧忽然出声，“道长，麻烦你停一下车。”
冰棍从后视镜里看了他眼，踩了刹车。
和尚把车窗降下来，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两道身影时，大拇指向内拨动佛珠的速度快了些。
潘潘顺着高僧的视线好奇地看过去，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女生。
从手机相册里翻出来照片，她悄悄去戳冰棍的胳膊，给他看，又指指外面。
拧眉的冰棍没明白，搁在格子里的手机响起，是贺东打来的。
连上了蓝牙耳机，接通，就听到那边某人的大嗓门。
“欸，你们停下来做什么，走啊。”
冰棍只说了两个字，“有事。”
“不是，又有什么……”
电话挂断，贺东暴躁地捶了方向盘。
三秒后，他解开安全带下车。
第一百零四章曾经的家
他还没走过去，就看到高僧推开车门走下来。
正要加快脚步上前去，姜黎竟然也下来还拦在他面前。
“你先回去吧。”
姜黎说完就走向和尚，她也看到了人群里正在争执着什么的孟星宇和林准。
“过去见见她？”她提议。
和尚忽然停止拨动着佛珠，手指收力，慢慢攥在掌心。
一句“阿弥陀佛”后，他扭头对上姜黎的眸子，话语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你觉得我应该见她？”
微微挑眉的姜黎与他对视片刻，其实和尚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不肯迈出那一步而已。
“去见见吧。以前我师父就经常跟我说，仰不愧天，俯不愧地，内不愧心。”
“道长，谢谢你。”和尚是发自肺腑的。
闭上眼睛静想了一会后，他先抬脚右脚朝那个方向走去。
潘潘解开安全带趴在冰棍的身上，兴奋又好奇，“高僧真的是有无法忘却的俗世羁绊，也不知道他们会发生点什么。”
冰棍伸出胳膊拦住她的腰身，调整着位置，让她靠着自己舒服些。
那边，高僧的出现让两人瞬间安静下来。
男人跟高僧面对面站着，女生要靠旁边些。
之前学过唇语，他在女生开口时，为了满足潘潘的好奇心，立马说给她听。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林准，你不要说了，找他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我……我就是想亲口问一个答案。”
“自从见过你后，我就总是做一个梦。所以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梦里你是将军，我是公主。那么现在呢？”
潘潘听完冰棍重复的话大致能猜出来，在看女孩子露出悲切的神情，不由也跟着紧张起来。
“又说什么了？”
冰棍再看过去，缓缓开口。
“好，我知道了。总之，还是谢谢你的出现。再见。林准，我们走吧。”
在高僧转身往回走时，潘潘赶紧坐回副驾驶，脑补一出爱恨情仇的大戏，想了遍女生说的梦里将军公主，嘟囔了句。
“莫非是什么前世今生？”
冰棍抬手温柔地摸摸她的短发，眉宇间尽是宠溺。
“或许吧。小洛不是说过，你我就是续了前世的缘分，我们更幸运些。”
拉下冰棍的手，潘潘与他十指相扣，羞涩地笑起来。
和尚逼着自己不准回头去看，等他站到姜黎面前，故作洒脱豁达，“该说的已经说清楚了。”
明明已经红了眼眶，姜黎也不拆穿他。
“那走吧？”
和尚双手捂住脸，深呼吸调整好情绪，打开车门时，他背对着姜黎再次说了声“谢谢”。
……
因为下雨的关系，路上走走停停，等抵达小丁村已经将近晚上八点。
车子停在村口，大家陆续下车。
夜晚的气温因为下雨的关系降低许多，冷风吹过来，让人不由打了个冷颤。
整个小丁村过于安静，没有丝毫的光亮，无形中笼罩着一层阴沉。
因为之前异能小队来过这边，在村东的位置找到临时的住所。
姜黎下车后就站到傅胤川身侧，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让他留意脚下，进了村子。
住所是贺东当年选的，利用风水，能巧妙地实现隐藏躲避。
将背包放到地上，他拨开院子里及腿高的杂草，弯腰找了会，摸到巴掌大小的石头，用力按下去。
周围传出轻微的响动声，眼前的矮墙土屋慢慢发生着变化。
贺东胡乱拍拍手上的泥土，后退几步，从怀里扯出许多张符纸来，形成巨大的光罩，将这里笼起来。
在他动手后，铃铛从包里扯出来一连串的铃铛到周围去布阵。
看着他们配合默契地在短时间里完成这些，姜黎想着自己也该帮点忙，进了屋子后从精神空间里扯出来一些常用的东西。
忙碌将近一个小时，大家算是安顿下来。
姜黎从傅胤川的帐篷走出来，左右环顾没看到钱多多。她退回去跟男人说了两句，拿过旁边的水和面包去外面找人。
蹲在屋檐下的钱多多抱膝双目无神，视线不知聚焦在哪一处，脸上挂着眼泪。
等姜黎靠近后，她抬手胡乱擦着眼泪，笑地苦涩。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姜黎黛眉皱起。
“我家。”钱多多扭头看向姜黎，重复了遍，“是我家。”
她担心姜黎会不相信，指向院子的西边。
“那里原来有一个秋千，是我爸给我搭的，小时候，夏天的傍晚，妈妈点了驱虫的草，就抱着我坐在那里。”
虽然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有些遥远，但关于秋千是曾经被钱多多写进日记本里的，难过的时候就拿出来翻看，仿佛就能无穷的力量。
其实跟着异能小队的人往这边走时她就已经猜到，整个小丁村里，风水最合适的地方无疑是她过去的家。
只是太久没有人居住，杂草丛生，土墙已经破落，有的地方黄土和瓦砾都已经露出来，勉强地挡点风。
单单是院子就跟记忆中的相差甚远。
那些不好的记忆冒出来撕扯着钱多多，全身都觉得痛楚。
姜黎将钱多多落寞凄伤的模样尽收眼底，静默片刻，她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安慰的话不知该如何表达，但她说的是钱多多最关心的。
“午夜，我会和虚无他们去村子中央查看。”
“带我去。”
钱多多一扫之前的哀痛，她甚至拽了拽袖子用力擦着眼泪。
生怕自己这幅样子让姜黎觉得自己不行，扶着墙站起来，严肃地保证，“我不会给你们添乱拖后腿。”
站起来的姜黎将手里的面包和水直接塞进她的怀里，婉拒。
“只是查看情况，目前尚不清楚村子里是什么光景，你和其他人先留在这边等我们的消息。”
姜黎在迈进村子时就感受到一股强大而可怖的鬼气，背包里的罗盘不停地抖动着，到这会都没有消停。而且如果不是她及时制止，纸片人都要跑出来冲锋陷阵。
种种表明，小丁村的事情的确可怕。
在她要转身回屋子时，钱多多忽然伸手抓住自己的衣角。
“我们能赢，对吗？”
钱多多不想当年的悲剧重演，虽然此次来小丁村的这些人里，自己只认识姜黎。
但她看得出来，他们都不是普通人，各身怀绝技。
可他们要面对的敌人可是……
收回手，钱多多使劲低垂着脑袋先姜黎一步走进屋子里，将余下的话咽回去。
她本想钻进自己帐篷的，却因为虚无的话愣在原地。
第一百零五章牵牵手
“是鬼杀，曾经的古战场遗留下来的。背后之人正是利用这点才敢引鬼气，以生人为祭祀，趁机催生鬼人。”
小洛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我们不仅要阻止背后之人行有违天道之事，更要想办法将鬼杀镇压。灭其源，斩其根，方可安生。”
凝重的氛围感弥漫，大家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
冰棍因为有另外的任务，上次没有参与小丁村的行动中，他所了解到的都是潘潘后来告诉他的。
既然队长和小洛已经知道鬼杀的存在，却没有采取行动，只能说明一点……
“队长，你们上次没有发现吗？”
虚无按压着掌心的位置，脸色尽是严肃。
“之前只是猜测，在小洛受伤之后，翻阅估计才知道了小丁村的情况是存在鬼杀。”
他停顿片刻，露出难色。
“而且，我们对鬼杀的了解并不多。”
不清楚鬼杀是什么形式存在，是古战场某个将军的墓，还是什么兵器，亦或者是经久未消的鬼魂。
未知不可控的因素太多，充满惊险。
潘潘把笔记本电脑搁在腿上，留意到姜黎走进来，转过身来询问。
“姜黎，关于鬼杀你了解多少？”
“不多。”
姜黎从呆愣的钱多多身旁经过，“小丁村既然曾经的古战场，血流成河，百万伏尸，存在鬼杀其实无可厚非。”
她记得好像听臭老头提起过，神之仁德，鬼杀乱世祸人，但在其附近总会有镇守。
小丁村破败成这样，不管昔日镇守鬼杀的是人还是阵法，亦或是法器，都怕是已经不复存在。
所以啊，他们还是要靠自己。
姜黎凑过去看了眼潘潘的电脑屏幕，上面画着一些图。
揭穿祭坛背后的之人，顺藤摸瓜找到鬼杀。
“晚点去一探究竟便是。”
她打算去傅胤川的帐篷，侧目发现钱多多纹丝不动。
“钱多多？”
听到姜黎的喊声，钱多多才反应过来，担心自己的情绪外泄，赶紧低下头，小跑着回去自己的帐篷，闷闷地丢下句“早点休息”。
小洛起身站到姜黎身侧，盯着钱多多的背影看了有一会。
“姜小姐，你的这位同学应该是知道点什么？”
抬起手指指了圈屋子，姜黎没有隐瞒，“钱多多是小丁村的人，她还是当年的幸存者，这里曾是她的家。”
是贺东倒吸了口气，扭头看向钱多多的帐篷，神色微变。
想当初他们异能小队追到小丁村，风尘仆仆，狼狈落魄，还要小心提防着那些鬼东西的侵扰。
如果不是找到这处房子，大家只能钻进林子隐藏行踪。
第一次来到这房子，其实还有许多家具之类的，但为了方便搭帐篷，是贺东协同铃铛设了阵法把多余的东西弄没的。
忽然有种鸠占鹊巢的心虚感。
贺东从自己背包里翻出来牛肉干塞进潘潘手里，挤出笑容来。
“你代替我们去感谢一下人家。”
明知道钱多多是姜黎带来的人，当着后者的面，他有一说一，撺掇起潘潘来。
“要是能套点话出来更好。”
整个小丁村只有这一处的风水比较特殊，肯定有其因。
而且钱多多又是多年前那场动荡里的幸存者，此次又跟过来，若是说她丝毫不知情纯属自欺欺人。
潘潘捏捏牛肉干包装袋的边缘，苦着脸去看冰棍。
“我可以不去吗？”
“可以！”
下一秒，牛肉干就被冰棍扔还给贺东。
他搂着女友离去，根本不给贺东商量的余地。
贺东尴尬地咳嗽两声，再抬头时将希望放在姜黎身上，刚准备开口……
“黎黎，你来。”傅胤川撩起帐篷的一边喊人。
姜黎闻声走过去，留贺东独自郁闷。
傅胤川的帐篷是高亮收拾的，除了特意带过来的东西，还有姜黎从精神空间拿出来的。
总之，就算是在荒无人烟的地方，也要让男人住地舒服些。
毕竟鬼孩在他身上折腾了好一阵子，身处气场混乱的小丁村，姜黎担心他身体会不舒服。
傅胤川伸手把人拉倒熟软的垫子上坐下，拿出口袋里的玉石，温热的指腹摸索着边缘，嗓音缓沉，“有这个，你不是能感觉到我安好吗？”
玉石是可以连接两人的媒介，但保不齐有灵的时候。
姜黎索性直接把手搭在男人的脉搏处，闭上眼睛用心感受，很快地睁开眼睛。
“李大夫的药起到了调理的效果。”
眸光在两人肌肤相触的位置停了足足有五秒，傅胤川故作不经心反握住她的手，“今晚你要进村查看，我……”
料到男人想说什么，姜黎打断他的话。
“不行的。”
在这件事上她跟虚无商量过，安全起见，在摸清楚村中央到底是什么情况之前，大家还是先待在这里。
她从傅胤川眉宇间捕捉到担忧，以及他深邃眸底的关心。
“我和虚无会见机行事。另外，这里虽然有阵法和风水双重作用，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我把小纸人留给你。”
将三个小纸人都放进男人手中，姜黎挨个点点它们的脑袋。
“它们照顾你应该也习惯了。”
小纸人顺着傅胤川的胳膊往上爬，最后懒散地在他的脑袋趴下。
此行，自己本就帮不上什么忙，他自然不会拖后腿。
将姜黎的话记在心里，格外认真地叮嘱她小心。
……
午夜，姜黎从自己的帐篷钻出来，抬眼就看到已经站在屋檐下的虚无，旁边还有披着外套的小洛。
系上外套的扣子，她从傅胤川的帐篷前经过。
思虑过后，人又退回去。
这些人里最招鬼的绝对是傅胤川，毕竟他浑身都散发着别样的气息。
所以姜黎围着他的帐篷转圈撒符纸，站定后，她双手交叉，右手的中指和食指并拢指向正上方。
一个保护的阵法形成。
不会限制傅胤川进出阵法的自由，但外面的东西休想破阵伤害到他。
金色的光芒散去，姜黎满意地拍拍手去外面。
小洛不放心地又交待几句，在他们出发前，回头看了眼傅先生的帐篷，语气轻快，但表情却是严肃的。
“如果姜小姐不介意的话，将来找机会可以指导一下铃铛姐的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