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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何昊远     明扬天下txt下载     明扬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77章 五间俱起,莫知其道

    ******

    秦牧在举水东岸与阿济格拼命,而武昌城里也不平静。

    诸葛敏、李源、杨慎这三员“内阁辅臣”,加上“户部尚书”刘伯全,“左都御使”白铁,武昌知府李明堂、吴晋锡,堵胤锡等一大批人杀进楚王府的偏殿,对司马安等人进行猛烈的抨击。

    这些人除了武昌知府李明堂有实实在在的官职之外,其他人其实都没有正式官位,但这不重要,在秦牧这个体系内,他们确实承担着相应的实权。

    比如刘伯全,实际上私下里早已有人在背后叫他户部尚书了。

    这些人这次反应之所以如此强烈,就是因为秦牧困于举水东岸,随时可能发生不测,他们觉得作为军方首脑的司马安、何亮、邵华等人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司马安等人有口难言,这次秦牧越过总参,弄出如此浩大的一场会战,他自己先入险地为饵了,这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总参不得不全力配合他的作战计划。

    但这不免让行政方面的官员觉得,这是司马安等人弄出来的作战方案,漫天的口水几乎把司马安几人淹没。

    司马安艰难地解释道:“战场上瞬息万变,大人根据战况作出这样的部署,为了不影响战局,我等也只能尽量配合.........”

    “配合?司马安,今天你必须把话说清楚,你为什么这么做?你眼睁睁地看着大人身陷险地,不加以劝阻,还大力配合,你是何居心?”

    何亮弱弱地解释道:“前方已来战报,大人刚刚重挫了阿济格,歼敌近四千........”

    “何亮!你当我等什么都不知道吗?大人歼敌四千是不错,但自身伤亡超过五千人马。如今吴三桂已与阿济格合兵。总兵力将近五万,大人只剩下一万多人,势若垒卵,尔等竟然还坐得住,还不快劝大人撤过来。”

    “撤不得了,鞑子在旁虎视眈眈,这时候渡河阿济格必定全力攻击,我军必败无疑......”

    “我不管你败不败,必须立即让大人离开险地,满清其势汹汹。已掌控整个中原,绝非一战可灭。如今南京沦陷,皇上被俘,举国惶惶,湖广江西百姓全指望大人支撑着,若是大人有个闪失,三军必溃,江西湖广沦陷无须多日,这样的责任你承担得起吗?”

    “不错。不管如何,必须让大人立即离开畈上塆,立即!”

    “各位,请听我一言。”司马安暗吁了一口气说道。“大人已经在将士面前立下重誓,此时大人绝对不肯离开畈上塆。各位也请想想,大人在将士心中有着别人无可代替的威望,就是因为大人言出必行。士卒们也相信,追随大人必胜。因此我军士气一直很高昂,即便陷于劣势。也能奋战到底。如果大人此时将大军丢在险地,独自离开,这对大人的威望必定造成致命的打击,今后还想三军将士如此用命可就难了。真到哪时,恐怕湖广江西照样保不住。”

    “司马安,照你这意思,就是任由大人陷于险地不管了?”

    “各位放心,我已作了相应的安排,一定保证大人的安全。”

    “你怎么保证?你必须说清楚。”

    “总参以下令刘芳亮率两万骑军火速增援大人,李九三千人马明早也可赶到西岸,另外还安排朱一锦率人赶往西岸暗中接应,一但战况不利,立即将大人绑过西岸,然后由朱一锦护送回武昌。”

    “司马安,这次就暂且信你一回,万一大人有个闪失,我等非找你拼命不可。”

    ****

    武昌的情况,秦牧很快接到燕高飞的并报,他不禁暗叹,还好这些手下官员还算理智和克制,否则为这件事吵个没完,军政因此瘫痪,自己不全军覆没才怪。

    只是秦牧已经没时间去想这些了,上回侥幸获得了一场胜利,现在最艰难的时刻才刚刚开始。

    阿济格虽然伤亡了三千八百人,但汇合吴三桂后,总兵力仍然接近五万,正杀气腾腾的朝畈上塆扑来。

    而上次大战秦军的实际伤亡人数比鞑子还多,达到五千二百人,只不过清军的伤亡那是实打实的“亡”,因为大败之下,受伤的多数都成了俘虏,秦军自己的伤员都救不过来,哪里顾得上去救他们,等死吧。

    秦军一方,很多受伤的士兵经过救治后,将来还有机会重返战场,并成为最珍贵的老兵。这样算来,秦军实际死亡人数反而比鞑子少。

    只是这些伤兵眼下指望不上,秦牧手上可战之兵只剩下一万五千人,面对阿济格至少四万七千人的兵力,形势极为险恶。

    最快的援兵,也还要一天时间才能到达。而阿济格与吴三桂至多午时之后便会杀到,能不能撑过今天将意味着生存还是死亡。

    “还有多少霰弹?”秦牧问道。

    负责粮草军械的张诚立即答道:“回大人,每门炮还够发射九炮。”

    这会儿的霰弹实际上就是一颗颗小铅铁珠,所以没有多少枚的概念。装好发射药后直接倒进炮管内压实即发射,因此射程很近,只有两三百步左右,但能形成大片的弹幕,对密集阵形的骑步兵有恐怖的杀伤力。

    秦牧原有两门红夷大炮,十门佛朗机炮,加上缴获阿济格三门红衣大炮,现在共有十五门火炮。

    按霰强的射程,两百步的距离,只够射一炮,敌人的敌兵就能冲到眼前,这样可不行。

    秦牧于是下令:“曹太平,你立即带八千人马在车阵以外百步,东面小河以外百步,多挖壕沟,要快,挖得越多越好,阻止敌人骑兵直接冲进来。”

    “末将遵命。”还有不到半天时间,曹太平哪里敢怠慢,立即带人猛挖壕沟去了。

    佥事岳中良说道:“大人,我看吴三桂并不一定是死心归顺满清,等挨过了今天,晚上咱们何不派人与之接触,看能不能争取让他倒戈。”

    “可以一试,不过本官认为希望不大,首先,吴三桂对原大顺军极为仇视,咱们已经招附李自成所部,想让吴三桂与之同伍,一时很难办到。更重要的是,关宁军的家眷现在全在鞑子控制之下,在天下大局还不明朗之前,想让他们舍弃妻儿老小倒戈不太可能。”

    苏谨想了想说道:“大人,孙子兵法用间篇有言,用间有五:有因间,有内间,有反间,有死间,有生间。五间俱起,莫知其道。如大人所言,要说动吴三桂倒戈很难,但阿济格性格残暴,粗野少谋。末将想来,咱们能不能用间使阿济格对吴三桂起疑,进而逼得吴三桂不得不倒戈。”

    秦牧想了想点头说道:“苏谨这主意出到点子上了,咱们好好议议,如何用间才有可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崔胜立即说道:“大人,咱们手上有上千鞑子伤兵,利用一下,可为反间。”

    “嗯,光是这样的反间想立即见效只怕不行。”

    刘永志紧接着说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大人,死间可与反间并用,大人可给吴三桂回封信,让死间送去。”

    秦牧听到这已颇为意动,接着问道:“大家想想,还有别的要补充吗?”

    苏谨沉吟着说道:“大人,还可以用明间。”

    “何谓明间?”

    “下午如果清军发动进攻,咱们可尽量多杀伤鞑子,对关宁军则尽可能少杀伤,以此让阿济有个先入为主的猜疑,等随后的反间与死间一齐施出,阿济格上当的可能性必然大增。”

    “嗯,此事也可考虑,不过敌人三倍于我,疾攻之下,咱们未必有机会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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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78章 千家恸哭逢国殇

    *****

    满清鞑子在扬州都干了些什么,亲身经历了扬州那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的幸存者王秀楚,作了这样的记述:“........城中四周火起,近者十余处,远者不计其数。赤光相映如雷电,辟卜声轰耳不绝。又隐隐闻击楚声,哀顾断续,惨不可状。

    诸妇女长索系颈,累累如贯珠,一步一蹶,遍身泥土。满地皆婴儿,或衬马蹄,或籍人足,肝脑涂地,泣声盈野。行一沟一地,堆尸贮积,手足相枕,血入水碧赭,化为五色,塘为之平。

    杀声遍至,刀环响处,怆呼乱起,齐声乞命者或数十人或百余人;遇一卒至,南人不论多寡,皆垂首匐伏,引颈受刃,无一敢逃者。

    至于纷纷子女,百**啼,哀鸣动地,更无论矣。日向午,杀掠愈甚,积尸愈多,耳所难闻,目不忍睹。”

    清满鞑子在扬州犯下如此滔天罪行,把扬州屠戮一空,除了鞑子兽性未脱,野蛮残暴外。更重要的原因可从多铎《谕南京等处文武官员人等》的令谕中看出端倪:

    “昨大兵至维扬,城内官员军民婴城固守。予痛惜民命,不忍加兵,先将祸福谆谆晓谕,迟延数日,官员终于抗命。然后攻城屠戮,妻子为俘。是岂予之本怀,盖不得已而行之。嗣后大兵到处,官员军民抗拒不降,维扬可鉴。”

    在这道令谕中,多铎声称屠城非自己本意,实在是因为扬州不投降,才不得已而为之。

    为什么说不得已呢,多铎也说明了自己的“苦衷”,那就是怕别的城市也象扬州一样抵抗,所以我要屠城,这样你们就可以以维扬为鉴。掂量一下是否要抵抗我清军了。

    多铎杀鸡给猴看确实收到了良好的效果,南京等城吓得相继开门投降。然而剃头令一下,立即激起江南百姓的强列反抗,抗清浪潮风起云涌。

    多铎虽然比阿济格小**岁,但相比残暴少谋的阿济格而言,他除了残暴之外还多了几分阴狠;

    面对风起云涌的抗清浪潮,多铎发现扬州的大屠杀收效并没有预想中的好,汉人并没有被杀戮完全吓倒,依然有如此多的不畏死亡的人起来反抗,感觉事态严重的多铎于是连忙招洪承畴来商议。

    洪承畴颇得清廷重用。当初为了劝降他,皇太极甚至不惜以自己的妃子大玉儿色诱洪承畴。

    如今洪承畴在满清已经官至太子太保、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都御史,入内院佐理军务,授秘书院大学士,即便是多铎对他也颇为礼遇。

    因为有这样的礼遇,洪承畴于是死心塌地替满清卖命,见了多铎,稍作寒暄,洪承畴便说道:“豫亲王。剃发令一下,江南士民反抗十分强烈,由此可见,光是用兵屠戮并不足以让南人屈服。必须双管齐下才行。”

    多铎双眉一皱,目中凶光一闪即逝,转而耐心地问道:“请洪大学士赐教。”

    “赐教不敢。王爷,欲定天下。须兼收并蓄,刚柔相济才行。针对各地反抗我大清的暴乱,除了增派大军剿杀之后。另一面方可用降臣善加以抚之,钱谦益等东林党人在江南颇有人望,与江南士绅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让他们出面去安抚,必将事半功倍。”

    “洪大学士所言极是,那就按此办吧。”

    多铎身材高大,腰缠金鞓带,挂着嵌珠佩刀,江南夏季的炎热让他有些不适应,上有顶戴花翎、如斗笠般的凉帽已取下,光溜溜的脑袋上顶着一根老鼠尾,让他的长相显得很丑陋。

    他突然问道:“本王隐约听到一些风声,前些天八阿哥被湖广伪总督秦牧阻于汉阳城下,颇有些伤亡,洪大学士对秦牧此人怎么看?”

    “秦牧,乱世之枭雄也!”

    “仅此而已?”

    “枭雄之才,若扶佐明主,必成我大清劲敌。然则,秦牧不臣之心已昭然若揭,这必然使得一些世之英才不愿供其驱使。”

    “洪大学士的意思是说秦牧不足为患?”多铎不动声色地说道。

    “非也,江西湖广居江东之上流,秦牧掌控两地,对江南是最大的威胁,必须尽快攻克,否则江南一日不得安宁。目前看来,秦牧已成首要之敌。另外,马士英、阮大铖、朱大典、袁宏勋、张秉贞、何纶等正在杭州议立伪潞王朱常淓,也须举师立击之,以免残明势力凝聚。”

    洪承畴的意思很明白,一是全力攻打秦牧这颗眼中钉,二是谁敢冒头称帝就全力扑杀,使明朝的残余势力无法凝聚。

    对这两点,多铎是认同的,俩人殿内谋议良久,对下一步的军事行动作了详细的部署.......

    ******

    为了收买人心,多铎进南京后,并没有象在扬州那样大肆抢掠屠戮。不过死的人还是不少,浓浓的血腥味弥漫满城,但凡不愿剃头的人,无一幸免,全被砍头了。

    为了能在金陵城呆下去,黄连山也不得不把头剃了,三山门内一栋不起眼的小院,门窗紧锁,黄连山顶着条“金钱鼠尾”正在光线昏暗的房内奋笔疾书,飞快地写下一份名单:

    尼堪。努尔哈赤长子褚英第三子,从多铎率师自孟津至陕州,破敌。五月,从多铎克南都。生性娇淫残暴。

    阿山。伊尔根觉罗氏,从多尔衮入关,击李自成,克平阳。从多铎下江南,与马喇希等取淮河桥,渡淮拔扬州;率舟师溯江上,克江宁,获弘光帝。

    佟图赖。汉军镶黄旗人,入关后调镶白旗,与固山额真巴哈纳、石廷柱等招降山东府四、州七、县三十二。寻从多铎西征江南,先后克扬州、镇江,进世职二等梅勒章京,赐蟒服。

    博洛。努尔哈赤孙,饶余敏郡王阿巴泰第三子,有战功,性狡诈......

    名单很长。也非常详细,几乎囊括了追随多铎南下的所有满蒙将领,除以上几人外,还有固山额真准塔、蒙古固山额真马喇希、富喇克塔。尚书宗室韩岱、梅勒章京伊尔德、格霸库、署护军统领杜尔德,署护军统领硕纳代、伊尔都齐、费扬古、吴喇禅、拜伊图、尚善等等。

    黄连山将这些人的简历,性格喜好,都做一一写下。

    除此之外,对清军的兵力布置,后勤的供给,武器装备。各将领之间是否存在矛盾等等,无不予以记录。

    孙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黄连山及众多夜不收谍报人员隐伏在南京,主要任务就是搜集清军所有能搜集到的情报,送回武昌。

    另外,他们还一个重要的任务,那就是为将来收复各城做内应,现在不少夜不收成员都已随原大明降兵转为满清绿营兵,这种绿营兵因整体战略不强。多被用作驻防之用。

    许英杰撤出南京时,埋下了大批银子,有钱能使鬼推磨,黄连山大笔花钱打通关节。把许多夜不收成员扶上了绿营兵中低级将领的职位。这不但有利于将来作内应,也利于眼下搜集情报。

    黄连山匆匆将刚获得的情报写好,白纸上的字迹是淡黄色的,干透之后连这淡黄色的字迹也慢慢消失;

    他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看不出端倪之后,将这张白纸与另外几张真正的白纸一起揉得皱巴巴的,再摊开胡乱叠好。然后顶着个满人的帽子出门。

    街头到处是绿营兵在巡逻,往日的峨冠博带、上国衣冠不见了,满街都是光着脑袋,顶着老鼠尾、穿着马褂的人,不愿剃头的都死了,浓浓的血腥味还没散去。

    乍一看,还以为是到了蛮夷聚居之城,这满地膻腥,你根本无法相信这是南京城。

    满城望去,只有莫愁湖上的荷花,不管有没有人观赏,还随着季节寂寞地开着。

    在鞑子高压的统治下,百姓之间说句话都缩缩闪闪的,生怕祸从口出,招来屠刀架颈,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惊动了什么似的。

    往日那些在桃叶渡边喝得酒酣耳热之后,动辄发狂悲歌,指点江山,抨击朝政的东南名士,大多成了名副其实的鼠辈,顶着条老鼠尾跑去向鞑子献媚乞怜去了。

    已经有消息传出,多铎让带头投降的钱谦益铨选300人到各地去当官,安抚沸腾的民意,这300人几乎都是东林党人,当初在桃叶渡边叫得最响的,大多入选其中。

    黄连山眼中掠过一抹悲凉,心头涌上无尽的恨意,既恨鞑子,也恨那些为虎作伥的汉奸。他好生后悔,当初洗劫拂水山庄时没有一刀砍了钱谦益。

    听说他那个小妾柳如是在京城陷落之时,还有勇气跳水殉国,偏是钱谦益这样一个“君子”,甘于做满清的走狗。

    这些走狗摇尾乞怜当官去了,南京城里却是饿浮遍野,多铎兵马到来之后,大肆搜刮粮草以资军用,城里被搜刮得十室九空,库藏如洗。

    城外上百里内的庄稼全被满汉旗军的马群吃光了,今夏将是颗粒无收。如今城中已经随处可见饿死的人了,再过一两个月,不知会成什么样子。

    以前黄连山听秦牧说过一句话“怜我世人,忧患实多。”那时黄连山对这句话没有太深的体谓,此刻看着城中凄苦的百姓,黄连山对这句话有了深深的感触。

    但愿大人能快点率军打过来吧!

    黄连殷切期盼的秦牧,此刻正在举水东岸的小土包上,望着阿济格和吴三桂近五万大军如惊涛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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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以血还血

    ***

    风卷黄尘直上半空,万马无声旌旗寞寞。

    秦军阵前,上百架百虎齐奔箭已经重新填充好,十多门大炮一字排开,炮口森然。

    五百个俘虏被摁跪在地上,光溜溜的脑袋上顶着一根老鼠尾,很好地说明了他们的身份。

    秦牧身着玄甲,腰悬巨阙剑,驻马于两军之间,对壕沟对面的阿济格傲然说道:“阿济格,本官听说你曾上书多尔衮:今宜乘此兵威,大肆屠戮,留置诸王以镇燕都,而大兵则或还守沈阳,或退保山海,可无后患;

    大肆屠戮!阿济格,你不是要大肆屠戮吗?今天本官就让你也尝尝被人屠戮的滋味;同时让你明白,别说退保沈阳,你就算退回野猪洞本官也要把你们剁了喂狗。”

    “秦牧,你敢杀他们,本王一定百倍还你。”阿济格望着被摁跪在秦军阵前的五百旗兵,目眦欲裂,暴跳如雷。

    那五百鞑子被秦军用力摁着,嘴巴被破布塞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声,垂死挣扎却又如何挣得脱身上的五花大绳。身后的秦军钢刀如雪,耀眼生寒。

    秦牧森然说道:“满清欠我汉人的血债何止百倍?扬州数十万冤魂在天上看着呢。阿格济,我告诉过你,你们杀我多少汉人,我都会一一还回去,直到把所有鞑子宰光为止。”

    秦牧说到这,不等暴怒的阿济格答话,立即对牛万山吩咐道:“传本官令,先把舌头给我全部割下来,我让他叫!”

    “秦牧,你找死!”

    秦牧冷笑看着壕沟对面的阿济格,不管他如何暴跳,牛万山的令旗已经划下,秦军阵前。士兵接到命令,立即冲上去卸下五百鞑子的下巴,然后将一条条舌头强行拉出,寒气森森的钢刀架上去,那些往日凶残暴虐的鞑子有许多已经吓得尿裤子,双目鼓起,拼命挣扎,然而钢刀顺势一拉,一条舌头还是被割了下来。

    阵阵怪异的惨嚎声随之传来,如野鬼啼哭。令人毛骨悚然。

    秦牧不为所动,接着喝道:“我看到他们鼓眼睛,传令,把所有眼珠子全都挖出来。”

    秦牧的命令一道道的下,割耳,削鼻,剁十指,五百个俘虏被折磨得生不如死,残暴如阿济格。看了也是心胆俱寒,愕愕不能言。

    远处鞑子的千军万马在看着这一幕,没有接到阿济格的命令,不敢胡乱发动攻击。真个是万马齐喑,伤心惨目。

    以前他们视汉人如猪狗,任意屠杀,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然而自从遇上秦军后。他们不但战场上连连受挫,现在还要眼睁睁地看着族人被秦军百般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秦牧的狠厉让他们为之心惊。

    秦牧按着剑柄,冷冷地对阿济格讽刺道:“多铎屠杀扬州百姓时,还说什么屠城非他本意,盖不得已而行之。还真是既做了婊子,又想立牌坊。我秦牧不来这套假惺惺的,我就是用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你们,我就是爱杀鞑子,只要是落到我手里的,我一定让你们先受尽百般折磨,再慢慢死去,不需要任何解释。”

    阿济格如野兽一般,从喉咙里挤出一串低沉的咆哮声:“秦牧,你等着,本王会让你付出代价的,本王很快也会让你看看,我是如何虐杀汉人的。”

    “杀吧,反正你们也是杀,不过本官不妨先给你算笔帐,你满蒙旗兵总计不过十万,汉阳城下死了三千,在这儿连同被我俘虏的计有三千八百之数,尚可喜那边算六千,合计就是一万三千,十亭已去一亭。阿济格,杀吧,咱们比赛杀,看是你先把汉人杀光,还是我先把你们鞑子宰光。”

    秦牧的话,一下子戳到了阿济格的痛处,不管大清能不能一统中原,他这次伤亡如此之大,这一辈子算是完了;

    多尔衮不会放过他,满蒙的王公贵族不会放过他,想到这可怕的后果,想到这一切都是拜秦牧所赐,阿济格双目喷火,暴啸一声:“秦牧......”

    “你咬我啊!有本事过来咬我啊!”秦牧就象在调戏一只狗,满脸不屑地说道。“什么狗屁和硕英亲王,不过是秦某一手下败将耳!”

    “秦牧,本王不杀你誓不为人。”阿济格如噬人而食的恶狼,若不是隔着壕沟,早已扑上来了。

    秦牧再次轻蔑的“嘁!”了一声,冷笑道:“我手上还有六百多俘虏,明天尚可喜那边又有几千押到,这样的好戏会天天上演,和硕英亲王阁下要是看得不过瘾,明天请再来,咱们继续。”

    秦牧说完拍马悠哉游哉的回自己本阵,背后的阿济格于他而言,仿佛就象个屁,不值一提。

    《孙子兵法》有云: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阿济格生性残暴少谋,正适合怒而挠之。

    人一但处于暴怒的状态,就容易失去理智。

    失去了理智的敌人,才是最好的敌人。

    阿济格没有让秦牧失望,用自己的行动忠实地为孙子兵法做着注释。

    一轮不计伤亡的疯狂进攻再次开始了。

    *************

    轰!

    池州城下,硝烟弥漫,杀声如潮。

    红衣大炮的怒吼声让城上城下的厮杀声为之失色,呼啸的弹丸暴烈地轰击在城墙上,砖石飞射,不堪蹂躏的城墙轰然塌下一段,城上的一些秦军士卒不及逃离,瞬间被倒塌的城墙掩埋。

    “崔将军,守不住了,守不住了,怎么办?”

    崔锋一抹脸上的血迹,大吼道:“传我命令,让李辰率一千人马与鞑子巷战,掩护大军撤退,快!”

    李辰是当初秦牧在会昌训练的第一批教导营的一员,是秦牧嫡系中的嫡系,忠诚度无须置疑。

    为了配合秦牧西线的歼灭战,尽量拖延时间,接到崔锋的命令后,他义无反顾地率领一千精锐,与潮水般涌进城来的鞑子展开了殊死的巷战。

    这次佟图赖与孔有德集结七万大军,猛攻池州,加上有红夷大炮助阵,一天时间就轰塌了城墙,崔锋只得匆匆撤往下一处阻击点。

    李辰在池州城内,凭借对地形的熟悉,一条街一条街地与鞑子殊死争夺着,利用战前埋下的地雷、炸药,给冲进城的鞑子以沉重的打击,池州城里,尸塞横街,血满沟渠,俨然成了让鞑子丧胆的鬼域,

    佟图赖见争夺了一个下午,伤亡了两千多人,比攻城时伤亡还大,竟然还没能结束惨烈的巷战,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悍然下令纵火,将整个池州付之一炬。

    李辰一千人马,逃出西门时只剩下四百,望着火光冲天的池州城,每个人眼里都是血红一片。

    当初下令坚壁清野时,城中有部分百姓死都不愿离开,现在烈焰焚城,火光冲天,那些不愿离开的百姓恐怕能活下来的没几人.......

    “将军,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走!”李辰从牙缝里挤出一声低吼,带着四百余部迅速消失在西面的小道上。

    佟图赖与孔有德率大军急追,然而追不出十里,来到秋浦时,就见秋浦河西面兵戈如林,崔锋的大军早已在这里又布好一道阻击线。

    秋浦河一带山川秀丽,风物宜人,诗仙李白曾五到秋浦,前后写下了十七首歌咏秋浦的诗歌,“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这首传诵天下的诗歌就是《秋浦歌》中的第十五首。

    而今天,秋浦河注定将被鲜血染红,惨烈的厮杀将如诗仙在《秋浦歌》第二首中描写的那样,让秋浦猿夜愁,黄山堪白头。清溪非陇水,翻作断肠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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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兵者,诡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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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江接近武昌段,帆影如云,韩秀八千人马自岳阳坐着船顺流而下,江水浩浩流淌,船行飞快,但韩秀还是不断催促着;

    八千士卒既有即将投入大战的忐忑,也有寻求军功的憧憬,心情复杂。

    汉水边的马口镇,宁远的八千人马正在急行军,为了加快速度,所有士兵只带简单的刀弓,连箭矢都到武昌后再补给。

    粮草全由后勤部门提前在沿途按行程设置好,士兵一到供给点,就有热饭热水饮用,稍作休息,立即又要出发;

    即使行军速度已经提到了极限,宁远还不停地驰马在大军前前后后疾声大吼着:“都快点,他娘的,总督大人正在和鞑子血拼呢,池州那边的兄弟也在用性命给咱们唤时间,血已流成河,尸已积如山,你们只流点汗,还磨磨蹭蹭的,对得起正在血拼的兄弟吗?快点!再快点,跑起来!”

    云梦县,李九三千铁骑飞驰而过,天下烈日炎炎,地上黄尘滚滚,饥渴的士卒嘴唇已裂开一道道的口子,还在拼命的驰骋着;

    秦军一边串的胜利,加上秦牧亲入陷地与鞑子血战,以此换取合围阿济格的机会,这使得秦军士气高昂,将卒甘于效死,这样的急行军虽然很苦,但为了胜利,每个人都在强忍着。

    巴水的底河塆,刘芳亮的率两万骑兵,正在抱着战马抢渡巴水。

    他们身上穿的虽然还是大顺军的号衣,但旗帜已经换上了秦军的黑色旌旗,此处离举水已不足百里,两河之间一万平川,以骑兵的速度半天一夜就能杀至秦牧坚守的畈上塆。

    唯一不同的是,这些李自成旧部大概是被鞑子杀怕了,本应是他们最快到达战场的,但因过于谨慎。如今才过巴水,离畈上塆还在上百里;

    新任的大军佥事赵寒已多次催促,并与刘芳亮道明了利害;

    奈何士兵难去畏惧心里,赵寒也知道这种情况下没有其它兵力配合,推进太快过于危险,也不好太过用强。

    在他们后面八十里的黄家寨田见秀、袁宗第、刘体仁等人率领的五万人马也在急行军。

    有刘芳亮两万骑兵顶在前面,他们到没有拖沓,而且南面还有刘猛的二万五千秦军协行;两军之间隔着四五十里,信使互驰,侦骑交错。大军所过之处,黄尘漫天,旌旗遮日。

    再往东不到百里,蒙轲的三万大军正在大别山南麓到长江的豁口争分夺秒地挖壕沟,布地雷,抢占战略要隘,争取把袋口扎紧,防止阿济格狗急跳墙东去。

    武昌总参偏殿里,灯火彻底通明。一种紧张疑重的气氛让人几乎窒息,一份份情报雪片般飞来,一道道命令流水般发出,

    秦牧布下了一局大棋。但如今他已经陷在举水东岸的畈上塆,调度各路人马,合围阿济格,这一步步棋就需要总参来发令、协调。

    这场战役。投入的军队足有二十万,光是粮草供给、武器调派就是一件浩大繁杂的事情。

    秦军第一次面对如此浩大而紧迫的战役,无论是对军队作战能力。还是对后勤补给系统,都是一次重大的考验。

    司马安等人不但要决定繁浩的作战调令,还要时刻担心着秦牧能不能支撑住,万一支撑不住,秦牧能不能顺利逃过举水西岸。

    司马安为之发愁的事,已经与秦牧没有多大关系了,畈上塆的血战让他根本顾不上去想这些,他对俘虏的鞑子用尽酷刑,再次把阿济格激得怒火冲天;

    匹夫之怒,血溅五步,帝王..........阿济格虽然不是不是帝王,但他的愤怒同样足以让血流成河。

    畈上塆虽然不是城池,但地形特殊,它夹于两条河之间,形成特殊的“u”字型地形,秦牧在狭窄的“u”字顶端又挖下了很多道壕沟,另有十五门火炮,上百架百虎齐奔箭助阵,这给鞑子骑兵形成了要命的阻碍;

    要拿下这个阵地,并不比攻城容易多少,秦牧正是利用这一点,故意激怒阿济格,以达到大量水利清军的目的,哪怕就是把两万人都拼光了,只要把阿济格打残,也值。

    阿济格故伎重演,竟又掠来数百老弱妇孺,夹着他们来填壕沟,这回秦牧没有丝毫犹豫,先拉出两百鞑子俘虏给百姓垫背,然后毅然下令开炮。

    第一次他已经尽力了,现在剩余的一万五千人马经过连番血战,都很疲惫,加上多了吴三桂两万多人马,秦军不可能再出击,能依靠壕沟和火炮守住阵地已经不容易了。

    秦牧咬着牙,看着一团团火光从炮口喷薄而出,一片片的弹幕将来填壕沟鞑子杀得遗尸遍地,被鞑子裹胁其间的百姓也不可避免的被伤及;

    秦军士卒看在眼里,多少有些不忍,那毕竟是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有些心软的士卒悄悄地转过头头,尽量不去看这样的场面。

    不过大家都知道,必须这么做,否则阿济格肯定没完没了,就算救得了这些人,必将有更多的百姓被阿济格掠来做人盾。

    秦牧第一次拼死救百姓,粗暴少谋的阿济格错误的判断他这次也不会开炮。所以投入了大量兵力,以求尽快把壕沟填平;

    然而当秦军阵前的十几门大炮一齐轰鸣,填壕沟的鞑子被一片片恐怖的弹幕扫得血肉横飞之时,阿济格被无边的悔恨和怒火激得狂喷了一口鲜血。

    第一次他不确定秦牧会不会开炮,所以只派少量兵力挟持百姓靠近敌阵,秦牧没有开炮,而是派兵出来救百姓;这次他派去填壕沟的人多了,秦牧立即开炮,这分明就是一场阴险的骗局。至少阿济格是这么想的。

    不管伤亡再惨重,壕沟必须填平,否则别说战马冲不过去,就是步兵手脚并用也爬不过去。

    气得喷血的阿济格已经顾不得许多了,他只知道不灭了秦牧这支人马,今后清军见了秦牧恐怕都要绕着走。

    花一下午时间,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终于把壕沟填平,天已入夜,阿济格却不肯罢休,连夜对秦军发起猛烈攻击,双方杀得天昏地暗,秦军的防线被一点点的压缩,到半夜时已经退无可退,因为后面一里地就是举水河了。

    就在这生死混战之中,有些上次被秦军俘虏的清兵带伤逃回,踉踉跄跄赶到阿济所在的高坡,向阿济格并报道:“王爷,不好了,吴三桂与秦牧有勾结,王爷,要小心吴三桂.........”

    “什么?”阿济格大惊,吴三桂负责北面的主攻,他负责东面的进攻,这夜色茫茫,万一吴三桂真有与秦牧有勾结,包抄过来,后果不堪设想,“快说清楚,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本来被关后面,秦军一再后撤,秦牧的帅帐被挤到了离我们不远处,秦牧把所有兵力都投入战场了,没人看守我们,我们趁乱割断绳子逃了出来,小的几个见大家都往东面逃,怕秦军发现后逃不了,就反向南面从举水渡江逃生,过经秦牧帅帐时,听到秦牧的手下一名将领在着急地劝说秦牧,说什么大军快抵挡不住了,让秦牧立刻答应吴三桂的条件,秦牧只犹豫了一下,立即同意了,小的逃走时,秦牧正在给吴三桂写信.......”

    “快说,秦牧答应吴三桂什么条件?”

    “小的不知道,秦牧他们没有提及吴三桂的条件是什么?”

    “王爷!”阿济格的幕僚范拶急得直拍大腿道,“不管是什么条件,若此事属实,说明吴三桂与秦牧一定早有勾结。”

    “吴三桂今天进攻也算卖力,不象........”

    “哎呀王爷,哪是秦牧先前没有答应吴三桂的条件,他才如此卖力。王爷,秦牧不是正在给吴三桂写信吗,咱们赶紧就派人到吴三桂帅帐外围隐伏,看看是不是真有秦牧的信使去找吴三桂,一切不就能确定了吗,若是能把信使劫下那更好,王爷,此事十万火急,犹豫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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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烽烟岁月红娘子

    ***

    鉴于事态严重,阿济格紧急派人到北面,在吴三桂营外面隐伏,果然成果抓到一个横渡举水而来的秦军奸细,并从奸细身上搜出秦牧的给吴三桂的一封亲笔信。

    从语气上不难看出,这是秦牧给吴三桂的一封回信。

    信上秦牧答应了吴三桂提的不少条件,其中一条甚至是秦牧答应将自己的小妾董小宛送给吴三桂;

    双方约好将来夺得天下后,将关中割给吴三桂作为封地。并要吴三桂接到信后,立即行动,绕到清军后面加以夹击。

    看了这封信,阿济格惊得冷汗直冒,吴三桂曾答应投降李自成,走到半路听说喜爱的女人被抢,当即大怒转投大清,可见吴三桂为一个女人反水是有可能的,何况后面还有割让关中为封地的协议,这才是重点。

    此事若不是自己的人偶然发现,恐怕自己将死无葬身之地。

    暴怒的阿济格当即便要撤下人马,从背后对关宁军发动攻击。

    梅勒章京佟岱连忙劝阻道:“王爷,使不得,咱们这边无缘无故突然停止进攻,吴三桂必定起疑,弄不好,咱们还得面对吴三桂与秦牧两面夹击。”

    范拶也连忙劝道:“王爷,莫急,咱们已把秦牧的信给劫下,吴三桂没收到信,就不可能知道秦牧已经答应他的条件。不过秦牧不见信使回报,一定会另派人联络吴三桂,王爷不妨以商议战事为由,把吴三桂诱过来,先制住他,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阿济格这回倒听劝,狠狠地说道:“好,就这么办,阿格图。你去把吴三桂传叫来,等等,连冯鹏一起叫过来,小心点,别露出马脚。”

    “喳!”阿济格一名侍卫应一声,匆匆向吴三桂大帐驰去。

    “佟岱,先放缓攻势,让托吉做做样子就行了,你让其他人马做到应变准备,快去。”

    “喳!”

    秦牧派出死间后不久。东面鞑子的攻击就开始减弱,正在血战的秦军都暗暗松了一口气。秦牧立即意识到这次反间和死间并用,起作用来了。

    “大人,阿济格减弱攻势,却没有立即撤军,这只有一个可能,他怕惊动吴三桂。”

    霍胜、苏谨他们一众将领全部压到一线指挥战斗去了,秦牧身边只有两个佥事岳中良和吴济民,先说话的是吴济民。

    岳中良也立即说道:“不错。鞑子的反应符合吴佥事的猜测,正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按正常情况,阿济格极有可能是想先控制住吴三桂。再作出下一步行动。”

    秦牧当机立断说道:“不管阿济格作何打算,立即抽调兵力加强北面的反击,同时向关宁军喊话,不管他们信不信。多少会存些疑心,只要他们这边有些异常,阿济格一定等不及。要嘛撤走,要嘛先下手为强。”说完他习惯性的用手捶了一下小几,却忘了手上有伤,嘶!

    “大人,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快去。”

    由于阿济格减缓攻势,秦军得以从东线抽调上千人马赴北线加入对关宁军的战斗中。

    这些人一冲进去就对关宁军大喊:“别打了,别打了,汉人不打汉人,阿济格让鞑子撤了,咱们汉人和汉人还打个屁!”虽然他们嘴上这么喊,可在血火拼杀的战阵中可一点也没闲着。

    秦军说阿济格撤了这一点应该没错,不然秦军不大可能从东线抽调兵力。一直以来,阿济格总是让关宁军冲在前头拼命,以此削弱关宁军,关宁军的将士对此早已心怀不满,这时听说鞑子先撤了,他们更不爽。

    “关宁军的兄弟,别傻了,别为鞑子卖命了,你们身人汉人,给鞑子做走狗,这是连祖宗都蒙羞的事情啊,告诉你们,鞑子东边的兵力大部分都撤下去了,只留下小部分做做样子,他们正在偷偷准备着什么,似乎是要对你们不利,不信你们可以派些人过去打探。”

    这一幕极为诡异,夜色火光中,两军在拼命厮杀,秦军士兵一边挥刀,却一边苦口婆心的劝说起来。

    这事很快就传到了关宁军参将郭云龙、胡守亮等人耳中,他们可不象一般士兵那样,以为这是秦军的在散布谣言,因为吴三桂刚刚被阿济格派来叫去了。

    若是光叫吴三桂一个人去也就罢了,毕竟真有什么军情需要商量这也是平常的事,但如今两军正在厮杀,阿济格随后竟连副将冯鹏也叫了过去,万一战况有什么急变,这正副主帅都不在,岂不要命?

    听了秦军的话,郭云龙和胡守亮匆匆一商量,觉得确实有必要派人过去打探阿济格那边的情况,同时打探一下吴三桂和冯鹏是否安好。

    不可避免地,他们也下令关宁军减缓了攻势.........

    *********

    杨寨镇落乌山。

    依稀的月光下,群山如同一头头巨兽蛰伏在大地上,红娘子望着月下山岚,眼睛渐渐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感伤。

    他得了秦牧提供的武器粮草之后,就兼程赶回武阳关,但还是晚了一步。

    坚守武阳关的手下连箭矢都用光了,粮食也没有了,武阳关虽然险要,易守难攻,但鞑子有火炮。勒克德浑命清军用火炮抵近轰击,武阳关失守时,从西面随州赶来增援的两千秦军离武阳关还有七十里,救之不及。

    红娘子赶回来时,看到两万多老弱妇孺几乎被凶残的鞑子屠杀殆尽,连嗷嗷待哺的婴儿也未能幸免,尸体铺了一路,惨不忍睹。

    刑老七和鬼三跳带着残余的几百骑,被鞑子追得狼狈不堪,慌不择路,红娘子带着两三百人突然杀出,总算把刑老七他们救出来了,但带来的武器粮草也丢了。

    如今被迫退到这落乌山上,要粮没粮,要武器没武器,五六百人半数带着伤。

    夜色中,听着手下不时传来痛苦的呻吟,想起那些老弱妇孺铺了一路的尸体,红娘子感觉自己从来没这么脆弱过,依然的月光映着她脸,显得那么凄冷。

    她从十几岁就扯旗造反,后来加入李自成的义军,开过仓,放过粮,手下之众最多时曾有上万人,那些贪官污吏闻红娘子之名皆为之丧胆,

    一眨眼六七过去年了,曾经的峥嵘岁月已经远去,李自成死了,大顺军也散了,河南的老家被鞑子占领了,整个中原都被鞑子占领了,南下的道路也被勒克德浑封锁了,自己这几百残兵被困在这落乌山,无路可去。

    这一刻红娘子感觉自己是如此的茫然,望着依稀的月光,她一遍遍地问自己,怎么办?

    征战这么多年,那些风风火火的岁月,那些曾经熟悉的脸孔,那些曾并肩作战的人,如今都到哪儿去了?恍惚间,一切竟变得那么的遥远了,难道今天真的已经走到末路了吗?

    月光清冷默然无言。夜风透体,山间的夜乌不时啼叫,如人呜咽,夜空中繁星点点,却反而显得天地是那么空寂。

    望着浩瀚而寥落的夜空,她不自觉地想起秦牧哼唱过的那首小曲:这世界好宽,让孤独好慢。荒野上的狼,它为谁流浪?寂寞是种浪,往我心里钻,听到自己喊;看看天上,于是我剪下了月光,射向我老家的地方。夜黑的就像墨一样,哪颗星名字叫木兰?让我把回忆当晚餐,吞下这许多年的酸。爱恨是掌心的沙漠,故事被点了穴遗忘,多年前我披着时间,逆着风走过燕然山。

    一声轻轻的叹息在夜风中飘散........

    秦牧曾说她是当世花木兰,她当初也以为自己是,一个女人,从十几岁开始征战沙场,经历过那些波澜壮阔的岁月.......但到这了这穷余末路的时刻,她才发现自己什么也不是,面对残余遍地的老弱妇孺,她什么也做不了。

    看看天上,于是我剪下了月光,射向我老家的地方.....老家,红娘子感觉这个词好陌生,几乎连自己的老家在哪里都忘了。

    爱恨是掌心的沙漠,自己有爱过吗?怎么脑海里只剩下那些烽火连天的记忆。

    就在红娘子陷入一种溺水的状态时,林间忽然有夜鸟飞起,她惊得霍地站起身来。

    “红姐,是我,荆老七,红姐,鞑子撤了,撤了。”

    荆老七的声音充满了兴奋,仿佛刚刚捡了一条命一样,急匆匆地从林间奔上来。

    “真的撤了?”红娘子也不禁露出喜色来。

    “真的,都撤了,大部分连夜南下,还有大概一千五百人退回武阳关方向。”

    “什么?南下?”

    “是啊,红姐,怎么了?不管鞑子去哪里,咱们能下山就行了,兄弟们在这儿缺衣少食,连伤药也没有.........”

    “不好,荆老七,你带受伤的兄弟往西边,去随州找秦牧的人马,请他们提供些帮助。”

    “红姐,你要去干嘛?”

    “我得去追勒克德浑,他南下一定是去接应阿济格那厮,我得拖住他。”这一刻,红娘子突然又象换了个人一样,不再有悲伤,只剩下一脸的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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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乱局

    ***

    “王爷,请相信我,我没有勾结秦牧,真的没有?”

    “这是什么?吴三桂,你自己看!”

    吴三桂接过阿济格甩过来的书信,一目十行地看起来,看到一半头上已经是冷汗直冒,背上一阵发凉。

    “王爷,你听我说,这是秦牧在使诈,他快支撑不下去了,所以使出这离间的手段来,他好死里逃生,渔翁得利。”

    “吴三桂,你先降李自成,再降我大清,象你这样的东西,再沟结秦牧有什么奇怪?事实俱在,你还想狡辩!”

    “王爷,你听我说.........”

    就在吴三桂急吼吼地辩解的时候,营外突然有人在用满语大喊:“不好了,不好了,关宁军反了,关宁军反了。”

    阿济格的侍卫不由分说,立即拔刀架往吴三桂和冯鹏,阿济格也随之大喝道:“绑了!佟岱......”

    阿济没想到关宁军反应这么快,叫了一声佟岱,一时却不知该下怎么样的命令。

    关宁军这边,同样有人在外围大喊:“鞑子要杀关宁军,鞑子要杀来了,不好了,不好了,鞑子要杀来了。”这些人一边喊还在边往关宁军营帐里冲去,他们穿着关宁军的号衣,在夜色中看不出什么异样,喊出的话又太惊人,关宁外围的警哨竟然没有阻拦这几人。

    听到大喊声不断,参将郭云龙、胡守亮大惊,只道是自己派去打探消息的人从鞑子那边探到了什么消息,以至于如此惊慌失措的跑回来大喊。

    “快,击鼓,准备应战!”

    这道命令一发出,事情再难以挽回。因为双方已经疑心重重,只要一方做出稍大的反应。必然会引来对方更强烈的反制行为。

    本来阿济格还想押着吴三桂与冯鹏来控制关宁军的,秦军却在这时大举杀过东岸,一边冲一边大喊关宁军的兄弟一起夹击鞑子云云,显得跟关宁军亲热无比,而仿佛是作为回应,关宁军那边随之传来隆隆的战鼓声。

    郭云龙和胡守亮下令击鼓,本来想将大军聚起来,先退走等情况明朗再作打算的;

    结果战鼓一响,大营里就传出七八声激烈的爆炸声,一团团火光冲天而起。被引燃的帐蓬熊熊燃烧,被炸伤的关宁军惨叫阵阵,还有人在不断地大喊:

    “鞑子杀来了!”

    “鞑子杀来了!”

    夜色火光中人影乱窜,营中顿时一片大乱........

    这一夜最终演变成三支军队的大混战,当然,秦军主要扮演的是虚张声势、煽风点火、火上浇油的角色。

    秦军嘴上喊关宁军的兄弟甭提喊得有多亲热了,暗地里却毫不迟疑地递刀子,这个嘛,夜色茫茫。场面一片大乱,没看清兄弟,有所误伤是在所难免的嘛!

    **********

    自朱由崧登基之后,潞王朱常淓就避居杭州。

    南京城破。朱由崧被俘,逃到杭州的马士英、阮大铖、朱大典、袁宏勋,何纶、联合浙江巡抚张秉贞等人要拥立朱常淓。

    朱常淓却不情不愿,如今连南京都被清军攻破了。谁在这个时候出头,谁就会成为清军猎杀的首要目标,这一点朱常淓是太清楚了。

    六月辛酉。唐王朱聿键至杭州,也极力劝潞王朱常淓,奏请其监国,不听;请朝陈方略,不允。朱聿键号泣沾襟。

    说来朱聿键这一生,可谓是多灾多难,还小的时候,其祖父唐端王朱硕熿宠爱嬖妾,受其蛊惑,不喜爱朱聿键的父亲世子朱器墭,把朱器墭父子一起囚禁在承奉司内,朱聿键随父亲整整过了15年的囚禁生活。

    后朱器墭于崇祯二年被毒死,朱硕熿讳言其事,但经守道陈奇瑜奏请崇祯,朱聿键被明廷立为唐世孙,不再被囚禁。

    崇祯五年朱聿键继唐王位,九年,清兵入塞,直逼北京,朱聿键上疏请勤王,不许,但他见京师危急,乃亲率护军千人自南阳北上勤王,按祖制,藩王未得旨不得擅离封地,冬十一月下部议,废朱聿键为庶人,幽禁在凤阳高墙,这一禁又近8年。

    直到北京城破,弘光登基,朱聿键才重获自由。这一生他两次被囚,在凤阳幽禁期间又多受看守太监折磨,如今才三十九岁,竟已早生华发。

    或许他是朱家子孙中,看到国家败亡最痛心疾首的一个,也最有心奋发图强的一个。

    恰好这时镇江总兵郑鸿逵,户部郎中苏观生也逃到杭州,郑鸿逵是大名鼎鼎的郑芝龙的四弟,因见朱聿键膝下无子,他便起了别样的心思,与苏观生一起劝唐王前往福建,如今的福建可以说都是郑家的,朱聿键想依靠郑家抗清,便答应了。

    且说留在杭州的潞王朱常淓被马士英、阮大铖、朱大典、袁宏勋等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并拉出邹太后(朱由崧嫡母)命朱常淓监国。朱常淓虽不情不愿,却也只能赶鸭子上架。

    朱常淓一称监国,立即派官员陈洪范去与清军求和。这个时候满清还会和你和谈?这不是笑话吗?

    清将博洛根本就当没有和谈这回事,挥军继续杀向杭州,巡抚张秉贞等人组织起来的防线被博洛一攻即破;

    马士英、阮大铖、朱大典等人顿作鸟兽散,张秉贞劝朱常淓投降,朱常淓从善如流,监国才几天,就很干脆地投降了清军。

    朱聿键在郑鸿逵、苏观生等人的护送下,正在赶往福州,半路上听说潞王降清,于是立即在福建建宁称监国。

    巧的是,杭州都被清军攻下后,钱肃乐、张煌言等起兵浙东,郑遵谦、张国维等迎鲁王朱以海于绍兴,并于同一天称监国。

    这下问题来了,朱以海、朱聿键同一日称监国。

    朱聿键是太祖九世孙,朱以海是太祖十世孙。

    论与崇祯帝的亲疏,都是八竿子打不到的远支了,谁也别说谁。

    论时间,两人同一日称监国,无分先后。

    于是,双方谁也不服谁,抗清不抗清的先不说,攘外必先安内嘛,双方竟然先打起了口水战,相互指责诘难,忙得不亦乐乎。

    ******

    秦牧也很忙,自那夜三方一场大混战之后,阿济格率剩余的一万七千鞑子东走,准备东下汇合多铎。刘芳亮、田见秀、刘猛合兵十万,与阿济格战于刘家塆,阿济格不敌,向北退走麻城。

    郭云龙、胡守亮则带着两万关宁军余部先一步向北逃,准备西渡举水北上时,李九于西岸陈兵阻拦,并派人劝降,郭云龙不降,退往铁门岗。

    秦牧两万人马连番血战,折损严重,兵将都十分疲惫,再也无力追击。

    但他一解困,立即严令刘芳亮两万骑兵向麻城进逼,刘猛与田见秀、袁宗第等人的步兵也要北上合围,步步围剿阿济格。

    西岸,韩秀与宁远也终于赶到,两支军队兼程赶来,虽然也很疲惫,但秦牧还是勒令二人北上依举水西岸布防,务求将阿济格挡在举水东岸的狭窄地带。

    阿济格数曹惨败,武器粮草供给不上,一万七千人忍饥挨饿,士气已经跌到了低谷,这时不得不暂且相信吴三桂,让副将冯鹏赶往铁门岗收拢关宁军。

    冯鹏在赶往铁门岗的半路上,被刘芳亮劫获,旧恨仇深,刘芳亮竟不听佥事赵寒劝阻,当即就把冯鹏杀了。

    秦牧得知此事后,大为恼怒,因为冯鹏本是一枚绝佳的棋子,用他来招降两万关宁军再好不过,刘芳亮把人一杀,一但让关宁军知道,更不愿归降了。

    但为了眼下的战局考虑,秦牧暂时把怒火忍下了,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眼看就要对阿济格形成最后的合围之时,燕高飞突然来报:“大人,清将勒克德浑攻破武阳关,正率四千骑兵飞驰南下。”

    “什么?”秦牧不禁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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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无花无酒过清明,兴味萧然似野僧。昨日邻家乞新火,晓窗分与读书灯。

    今日又逢清明节,得扫暮去!

第283章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

    如今天下战火纷飞,赣州就象世外桃源,百姓们无须担心受到战火波及,街上人流如织,百业兴旺。

    从福建和广东来的商队赶着南方的矮马,成群结队,络绎不绝。

    逃避战火来到赣州的多是些家境殷实的大户人家,因为那些衣食无着的普通百姓多被安置到江汉和湖广去了。

    这些有钱的大户人家看到赣州俨然已成为沟通海内外的商品中转地,多选择在赣州买地置业,城里的房产已不殷使用,很多人便到城外赣水边的码头买地,码头附近已成一个小镇了。

    和街上的热闹繁华形成鲜明反差的是赣州府后衙,园中静悄悄的,炎炎的午后,池塘边杨柳依依,随风轻拂着假山亭台;

    池中荷花初开,红颜新绽,蜻蜓在水面上一点,然后飞到小荷上停歇,一派悠闲的景象。

    便是府里的小丫头,也坐在凉爽的回廊里,靠着柱子打着瞌睡儿。

    后窗向着池塘的秀房内,薰香袅袅,杨芷穿着薄薄的短袖绸衫,露出半截玉臂如雪,整个人看上去比以前稍加丰润了一些,更显得珠圆玉润了。

    她手上拿着蒲扇,帮榻上睡得正香的的稚儿轻轻扇着凉,小家伙睡觉还吮着一只手指,小脸儿粉嘟嘟的,煞是讨人怜爱。

    “小姐,小姐,田一亩说姑爷打了大胜仗,小姐.........”莫莫挽着双丫髻,提着裙裾小跑进来。

    “嘘!”杨芷连忙让她噤声,“庸儿刚睡下,你小声点。”

    莫莫吐了吐小舌头,蹑手蹑脚地走到小榻边,看了看榻上的小家伙,见没有被吵醒。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杨芷把她拉到窗边,小声地问道:“快说,快说。”她催促之间,不时扭头看榻上的小人儿,生怕小家伙睡觉不安分,滚下榻来。

    “小姐,田一亩说的,姑父在荆门消灭了好几万鞑子呢,还有还有,在汉阳城下又消灭了好几千。把鞑子吓跑了,跑得尾巴都直了.......”

    “这也是田一亩说的?”

    “嘻嘻,人家想象肯定是那样子嘛,婢子听说鞑子头上都长着一根老鼠尾巴呢。”

    “你呀,田一亩没说别的了吗?”

    莫莫摇摇头,杨芷脸上的喜色顿时隐去:“连秦郎他是否安好也没说吗?”

    莫莫有些不忍,连忙答道:“当然有说了,田一亩说姑爷一切都好,身体好着呢。一餐吃好几碗饭........”

    “你这小妮子别安慰我了,秦郎他一餐就没过吃几碗饭,唉!”想到许久秦牧没有私信给她了,杨芷心中失落的同时。又担心起他的安危来。

    “小姐,你别难过,前方不是有战事嘛,姑爷他大概是抽不出时间........”

    “若若呢。怎么不和你一块?”

    “去向老爷和夫人并报大捷的消息啦。”

    俩人正说着,便见陈氏带着若若转过回廊,杨芷连忙迎了出来。敛衽请安。

    陈氏进房看了看熟睡的外孙儿,然后吩咐莫莫若若守着,自己把女儿拉到房外的檐下问道:“女儿啊,他没有信给你吗?”

    杨芷低下头,轻摇了一下。

    陈氏长叹一声说道,“按理说,这仗也打胜了,武昌也安全了,他理应着人把你们娘俩接到武昌去才是,如今庸儿都快一岁了,连爹的面都没见过,他就算不念着你,也该念着孩子才是呀,庸儿这么大了还没取名,就算再忙,难道连给自己的孩子取名的时间都没有吗?”

    “娘,您别说了,秦郎他不是那样的人,你.........”

    “唉,你这傻丫头,这样下去可何如是好,我得去跟田一亩说说,让他派人把你们娘俩送到武昌去才行。”

    “娘,你别这样,你...........女儿先写封信问问他好了。”杨芷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爹爹他好些了吗?”

    当初杨庭麟与秦牧曾有赌约,但得知北京城破,崇祯缢死之后,他披孝嚎哭,因郁气引动旧伤,竟然一病大半年,弘光帝倒是下旨召他为户部侍郎,但杨廷麟在病中无法赴任,自然也无法兑现当初与秦牧的赌约。

    陈氏与杨芷都担心秦牧会认为杨廷麟是装病使赖,这样双方的隔阂就更难调和了,秦牧如今连信都没有一封来,儿子快一岁了也不说接去见一面,这让陈氏母女俩更担心秦牧是心怀不满,才会如此。

    “娘一个妇道人家,该劝的都劝过了,如今.......唉.......”

    “娘,你别担心,我这就写信问问他,他若是同意,女儿就带着庸儿去武昌好了。至于爹爹的事,女儿觉得还是找司马先生商议一下,由司马先生出面说和,想必就好了。”

    “嗯,也只能如此了。”

    *****************

    听说清将勒克德浑攻破武阳关,三百里距离竟是两日一夜便杀到,秦牧紧急调李九三千骑兵迎敌。同时命刘芳亮进击阿济格。

    李九不敌,败退下来,被勒克德浑突至举水西岸接应阿济格。

    至于从后面追来的红娘子,两三百人马根本没起到牵制作用。

    而东岸的刘芳亮小挫一场之后,竟也不敢再紧逼阿济格。

    秦牧接报之后大怒,李九三千对四千,不敌勒克德浑新胜之师,这情有可原。

    刘芳亮不但兵力占优,而且阿济格屡经战败,粮草武器紧缺,士气低迷,刘芳亮面对这样的落水狗,小遭挫败竟然便迟疑不前,让秦牧如何不怒。

    他当即让苏谨挑选一千五百骑兵,亲赴麻城将刘芳亮撤下,忍无可忍的他一见面就把刘芳亮骂了个狗血淋头,然后亲自指挥两万大顺军追击阿济格,并让苏谨的人马作督战队,凡迟疑不前者,立斩。

    紧赶慢赶,总算在阿济格渡河时追上,一通砍杀,把未及渡河的两千多鞑子给收拾了,歼灭九百多人,俘虏一千二百多人。

    但这离秦牧全歼阿济格的目标很远,阿济格成功与勒克德浑汇合时,至少还有一万四千人。

    另一方面,郭云龙和胡守亮因得到冯鹏被刘芳亮所杀,也拒不投降,率两万关宁军向北退上了大别山中麓。

    这无疑又给秦牧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这回秦牧调动了二十万大军,费了无数心血,甚至东线因抽调兵力过多,崔锋不得不放弃了池州城,都是为全歼阿济格这路大军。

    想不到最后却弄成这样,而这一切,刘芳亮应负主要责任,正是由于他迟疑不不前,才让阿济格有机会渡河。并不顾佥事赵寒劝阻,为泄一时之愤杀死冯鹏,导致两万关宁军死也不肯降。

    秦牧有心将他正法,赵寒与苏谨纷纷劝阻。考虑到六七万大顺军刚刚归附,尚未来得及整编;李过那边的几万人马也还没吃定,秦牧只得暂时压下杀心。

    阿济格与勒克德浑汇合之后,未敢多留,迅速撤往了武阳关。

    秦牧随后调兵遣将,北上攻打武阳关,决意要将这道雄关掌握在手中,补上这个严重的缺口。

    另一方面,他以刘芳亮怯战为由,开始强行对六七万大军进行整编,他娘的,不愿意的可以走,否则象刘芳亮这样只会坏事,留着也没用。

    秦牧雷厉风行,田见秀、袁宗第、赦摇旗、刘体仁等原大顺军主要将领噤若寒蝉,对整编行动不敢说一句。

    秦牧以两万兵力,在畈上塆把阿济格弄得差点全军覆没,这本身对他们就是极强的震慑。

    何况大顺军的家属都被送到湖广去了,他们想不服从也不行,没几个士兵愿再跟着你流窜了。

    同时,秦牧也开始检讨自己,这次的作战计划由自己一个人仓促制定,事后证明这存在着很多漏洞,很多东西没有考虑周全;

    首先,没有考虑到大顺军的怯战心里,这是一个严重的错误。

    再者就是没有预测到几百里外的武阳关的变数,没能提前加以防备,致使勒克德浑可以长驱直入,把阿济格接应出去。

    智者知虑,必有一失。看来以后还是集思广益才行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总算把关宁军给离间出来了,并将其逼上了大别山中麓,这无疑是对阿济格最沉重的打击。

    接下来,秦牧首要之务,就是招降这两万关宁军,要想真正吞并这两万人马可不容易,因为他们不象大顺军有家眷可为质;

    相反,他们的家眷掌握在鞑子手上,连主帅吴三桂也掌握在鞑子手上,这无疑存在着许多不确定因素。

    所以,就算能暂时迫降这两万关宁军,如何确保他们的忠诚,真正为我的用,这将是让人极为头痛的事。

    关宁军是大明原来最强的军队,与鞑子勉强有一战之力。而且多是骑兵,对缺少骑兵的秦牧来说,能否招降这两万关宁军将关系到今后的战局发展。

    南方的山川地形不利于骑兵作战,骑兵的重要性没有突显出来。

    但在中原、北直隶这些平原地区,却是骑兵的天下,今后一但北上作战,就不象在南方了;

    必须要有一支比较强大的骑兵用于机动突防、奔袭穿插,才不至于处处被动,处处被人牵着鼻子走。

    *************************************

第284章 共同的梦想

    *****

    斜阳洒在南去的河面上,万点金光随波粼粼,岸边柳丝蒙蒙,随风摇曳,如同晚霞中的新娘。

    一场大雨过后,江面变得更加平阔,水色天光齐岸平。

    一身红装的红娘子,盘腿坐在河边的青石上,乍一看就象江边的一抹晚霞,风吹不去。

    这样的坐姿,在李香君她们身上是不会出现的,但出现在红娘子身上,却让人感觉很自然。

    秦牧换了一身素白的便服,大袖被江风吹得横飞而起,平添了几分飘逸的感觉。

    红红的夕阳已有一半沉入西边的山岚,红娘子也不看他,随口问道:“你手上的伤没事吧?”

    “没事,皮肉之伤而已。”

    红娘子从怀里掏出一个指头大小的铁制小筒,递给他说道:“这东西一次能发射三根毒针,虽然没有你的暴雨梨花针那样利害,但能连发三次,五步之内可杀人,用完之后还可以重新装针。”

    “真有这东西?”秦牧讪讪地接过,小筒上还残留着红娘子的体温,他不禁下意识地向她怀中望去,但见双峰怒峙,撑衣欲裂.........

    红娘子脸色微红,娇叱道:“小贼,你找死!”

    “这东西叫什么,怎么用?”秦牧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开始研究起手上的小筒来。

    “你别乱动。”红娘子连忙凑上来,手把手地教他,“这里.....这个小机关,发射时先往左挪一下,再往前推到位,然后往下摁,摁一下发射一回,记住。只能连续发射三回,且五步之内才起作用。”

    “这是你自己做的?叫什么?”

    “你爱叫什么叫什么,谁做的你也别管。”

    秦牧噎了一下,不管就不管,不过这可是好东西。

    “还有吗?”

    “没了。”

    秦牧有些可惜地把东西收好,巧儿那丫头老爱往外跑,这么好的东西,要是能多弄一个给巧儿防身就好了。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红娘子坐回青石板,望着红霞映染的山岚问道。

    “将士们很疲惫,需要作些休整。池州方向要增援,把鞑子挡在江西门户之外,北面也要尽快夺回武阳关,以免鞑子再长驱直入。”

    “我看你是忙着吞并大顺军才对。”

    秦牧也不否认:“这些大顺军余部士气低迷,畏敌怯战,若不立即加以整编,我迟早会被他们害死,这次若非刘芳亮部迟疑不前,阿济格绝对逃不掉。我苦心孤诣,自作诱饵,最后却功亏一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整顿这些人马势在必行。”

    “这些我不管,我只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打回河南去,我要亲自杀了勒克德浑那个畜牲。”想起武阳关下被屠杀的两万老弱妇孺,红娘子满腔仇恨难抑。

    “仇恨可以成为战胜敌人的动力。也可以让人干出很多蠢事来。为将者,要是被仇恨左右,迟早会害死三军。”

    “我怎么蠢了?多铎正在攻打江南。鞑子在河南兵力并不是很多,正是反攻河南的好时机。”

    “你只看到了敌人的情况,却没有看清自己情况,阿济格已经被我打成了落水狗,刘芳亮还畏敌不前,就这样命他们北出河南能取胜吗?”

    “你的人马呢?”

    “我的人马也不是铁打的,也需要休整,何况东面战线岌岌可危,必须先稳住东线,否则捡了芝麻丢西瓜,这怎么行?再者你想过没有,鞑子多为骑兵,河南地势平坦对他们极为有利,与鞑子争夺河南,必须先做周详的计划才行。”

    红娘子有些不以然地说道:“这次不是在平原上吗,你不是一样能胜阿济格?”

    “这完全是两个概念,举水东岸虽然是平原,但方圆不过百里,而且我军还算内线作战,军队调动,粮草运输,武器供给,都不虞出问题。一但北出河南,就完全是另一种情况,战线被拉长千里,我军以步兵为主,面对机动性极强的鞑子骑兵,如何保证后勤补给线的安全这都是个大问题,若是没有个周详的作战计划,贸然进军地势平坦的河南,胜败难料。”

    红娘子不说话了,凭实力,他的人马本不应败得这么惨,正是由于机动性差,粮草武器缺乏,才落到几乎全军覆没的田地。她的失败,实际上已经印证了秦牧的话。

    秦牧一叹道:“看来你确实被仇恨蒙住了双眼,本来我还打算整编好之后,让你来率领几千人马的,算了,瞧你这样,把军队交给你只会被你害死。”

    “你........”红娘子被他说得很气恼,最后却经不住诱惑问道,“你真的愿给我几千人马。”

    “什么叫给你?是让你来率领,前提是你必须服从军令,否则一样按军法从事。”

    “听令就听令,军无戏言,你答应了,就得给我几千人马。”

    “是君无戏言,君王的君。”

    “管他什么君,你只要把人马给我就行了。”

    秦牧突然问道:“我听说你跟高桂英关系很好是吗?”

    “你问这干嘛?”

    夕阳已完全落下山去,晚霞的范围也缩小了很多,仅剩下西天一角,其余的天宇已变成了浅赭淡青之色,红娘子伸了伸修长的双腿,见秦牧许久没有作答,忍不住向他望来,却见他正在凝视着自己。

    “问你话呢,你这小贼看我干嘛?”红娘子绷起脸,狠狠地刮了他一眼。

    “这世界好宽,让孤独好慢,荒野上的狼,它为谁流浪.........”

    “你别瞎哼,你才是狼。”

    “呵呵,我又没说你是,你急什么?对了,你知道燕然山在哪里吗?”

    “不知道。”红娘子摇了摇头,不其然地想起这曲儿的最后一句:多年前我披着时间,逆着风走过燕然山。

    “燕然山在漠北,从大同北去还有三千里,封狼居胥,勒石燕然。前人的丰功伟绩令人向往,只是自汉唐之后,咱们汉人就没有再到过燕然山,上千年了,还有几个汉人记得燕然山呢?”

    “你........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红娘子迟疑地问道。

    “我想去燕然山看看,你愿和我一起去吗?有朝一日,咱们带甲十万,一同远征燕然,扫清北方边患,让百姓都过上安宁的生活,然后咱们也一起登上燕然山,勒石记功,垂范后世,你说好不好?”

    “好!”红娘子一脸神往,眸子里亮晶晶的,脱口答了一句,连忙又收声。

    “这就算咱们约定了,不实现这个梦想,谁也不能放弃,好不好?”

    “你别老问好不好,有话你就直说。”

    “咳咳.......这个嘛,要实现咱们共同的梦想,要先把鞑子消灭掉,要打很多仗,要打仗就要招募士兵,发放粮饷,给士兵发粮饷需要很多钱............”

    “你想干嘛?”红娘子顿时一脸警惕。

    “别激动,别激动,为了咱们共同的梦想,咱们必须同心协力........”

    “你想得美,我算是弄明白了,你原来是想吞大顺军的余财,我就说嘛,你怎么那么好心,一口气给我几千人马,原来是想让我去劝高皇后投降,你好连人带财一起吞并,这算盘打得倒是响哩。”

    “娘子别走,别走....”

    “你放手.......”红娘子娇叱一声,猛然甩手,结果秦牧抓得太紧,袖子“哧!”的一声,烂了,露出一截玉臂来,气得她扬鞭便打。

    “我是伤员!”秦牧嘴里急喊着,为避当头一鞭疾窜上去,红娘子没料到他无赖至斯,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扑倒在草地上。

    “小贼你找死.......”

    “别喊,小心被别人看到,我的名节可就全毁了。”

    “我要杀了你..........唔........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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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这几天很累,扫墓中,大概还要几天时间才能扫完。老家这里扫墓第一天扫九代老祖,扫完千人大聚餐。第二天扫八代先祖,五百人大聚餐。第三天扫七代先祖,三百人聚餐......总之,一支一支的分下来,最后才扫到自家的曾祖父一代。昊远的祖父当年是远征军,大概是牺牲在了缅甸,数十年了无音信,现在连衣冠墓都没有一个,唉!

第285章 大义名分

    ******

    麻城位于大别山中段南麓,三面环山,奇峰秀水。晚唐诗人杜牧在清明时节路过麻城外的岐亭镇时,曾写下“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的诗句,使得许多未曾亲履这片土地的炎黄子孙,不知不觉间把这里的几株杏花,一个村庄融进了自己的血脉了。

    而其实麻城最美的并不是杏花,而是杜鹃花,所谓人间四月天,麻城看杜鹃。每到花开之时,漫山遍野,铺天盖地,就象大别山飘下漫天的红霞,如火如荼,无限烂漫;

    苏东坡贬谪黄州时,就曾多次到麻城看杜鹃。

    可惜如今已经过了杜鹃花开放的时节,秦牧戎马倥偬,也没闲情去看杜鹃。

    如今两万关宁军退到龟峰山一带,秦牧带着大军返回麻城,是准备封死关宁军的去路,待其粮草不断绝时再加以逼降。

    天气炎热,县衙里,秦牧一边打着扇,一边看各方传来的战报。

    燕高飞匆匆走进来并报:“大人,司马先生等请大人立即返回武昌。”

    “出了什么事吗?”

    “大人,鲁王和唐王同日分别于浙东和福建宣称监国,双方互不相让,正统之争愈演愈烈,两家的冲突渐成水火之势。如今鲁王与唐王皆有诏书发至武昌,司马先生等人请大人尽快回武昌商议。”

    秦牧点点头,示意燕高飞先退下,自己开始深思起来。

    在坐的佥事吴济民开口劝道:“大人,您在弘光朝是钦封的两省总督,以此发号施令尚可,但如今弘光帝已经被俘,唐王和鲁王分别监国,大人再以两省总督的身份发号施令。未免说不去,正所谓名不正,言不顺,言不顺则难以理直气壮,必然会导致湖广江西的官员心存疑虑。”

    岳中良也劝道:“大人,此事确为头等大事,拖不得了,该如何处置,拥立谁,或者是另作计较。大人都必须尽快作出一个明确的决择。否则百官存疑,三军气短。凡天下有志之士,也必然迟疑不前。”

    秦牧不再犹豫,对二人点了点头,向帐外大喊道:“燕高飞!”

    “请大人吩咐。”燕高飞立即闪身进来。

    “传令畈上塆,着霍胜拔营起寨,准备随本官班师回武昌。”

    “喏!”

    “另外,传令武昌,让司马安等人准备最隆重的仪式。迎接凯旋之师。并向湖广江西全境颁布捷报,就说本官此战歼敌十万,以鼓民心士气。”

    听了秦牧的话,岳中良和吴济民都不禁面露喜色。从秦牧的这两份命令,他们已不难看出,秦牧在拥立方面作何决定了。

    “大人,十万是不是少了点。不如宣布歼敌十五万吧。”吴济民试着建议道。

    秦牧摇头说道:“十万足以,本官将来会以更多的胜利向百姓报捷。”

    秦牧说十万,其实不算太夸张。尚可喜的偏师总兵力将近五万,被全歼了。

    阿济格本来也有六万人马,最后能带回去的只剩下一万四千左右,等于是也损失了四万五千人。

    虽然有两万关宁军退进了大别山中麓,目前还没能歼灭,但可以预见,这两万关宁军与满清基本没什么关系了;

    那夜的大混战,主要便是关宁军与鞑子在拼命,秦军其实只是负责煽风点火而已。

    据战后统计,那夜死在关宁军刀下的鞑子,不下于两千五千之数。而关宁伤亡更是多达四千六百多人。

    在这种情况也,两万关宁军再回满清怀抱的可能性不大,秦牧也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两万关宁军缺少粮草,在大别山上呆不了多久,更没能力翻过几百里的莽莽群山北逃。他们现在只有两个选择,打败秦军或下山投降。

    如果他们有信心打败十万秦军,就不会退上山去了。

    郭云龙与胡守亮还在作最后的挣扎,不过希望得到想要的价码而已。

    总之全部算下来,阿济格损失的人马足有九万,所以秦牧报十万,倒不算过份。

    秦牧对接下来的战事迅速作了一番部署,东线自然是交回给蒙轲;

    刘猛负责率军继续围困两万关宁军;

    马永贞负责攻取武阳关以及与李过部的协调。

    苏谨、赵寒、岳中良等人继续负责对原来的大顺军进行整顿;

    另派佥事吴济民专司与郭云龙、胡守亮的谈判。

    作好这些安排之后,秦牧与霍胜立即率领畈上塆的人马班师回武昌。

    出来是两万人马,回去时完好的只剩下七千多,连番血战,无比惨烈,生而为英,死而为灵。他们理应得到最隆重的迎接,最热烈的欢呼。

    ***********

    福州。

    一场颇为隆重的登基大典终于宣告结束,朱聿键正式称帝,并且不按以往的惯例到次年再改元,而是立即改元隆武。

    从这个年号不难看出,朱聿键希望自己能成为第二个光武帝,中兴大明。

    他将福州改称福京,改福州行在为天兴府,建行在太庙、社稷及唐国宗庙。升郑芝龙为平虏侯、郑鸿逵为定虏侯,封郑芝豹为澄济伯、郑彩为永胜伯。

    以黄道周为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蒋德璟为户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朱继祚为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曾樱为工部尚书、东阁大学士,黄鸣俊、李光春、苏观生等人为礼、兵各部左右侍郎兼东阁大学士。

    朱聿键很清楚自己血统上早就和崇祯皇帝八竿子也打不着,作为疏藩的身份无法更改,而且他一年以前还是高墙中的罪宗,正常情况下根本没有资格角逐帝位。

    为了拉拢人心,他毫不吝啬官爵,不但对掌握着福建实权的郑家大加封赏,对拥立他的官员也是见者有份,光是大学士就封了二十多个。入阁人数之多,可谓是空前绝后。

    一时间,福州城里满大街都是大学士,天上掉块石头砸死十个人,至少有八个是大学士,其余两个至少也是知府寺卿什么的,就没一个是兵,因为隆武大帝的士兵——更准备地说是郑之龙的兵基本都在海上飘着呢。

    大送官爵也就罢了,朱聿健还大送皇位,这事离奇吧。

    如果按血统算的话。现在最有资格继位的无疑是崇祯的亲叔叔桂王朱常瀛,也就是曾跑去荆门找秦牧的朱由榔他爹。

    正因为如此,朱聿键在监国诏书中就明确对桂王表示自己无子,“天下,王之天下。”

    这是他给桂王派出的第一个皇位。

    紧接着,为了收服浙东的鲁监国,朱聿键派遣兵科给事中刘中藻为使者,前往绍兴颁诏,宣布两家无分彼此。鲁监国委任的大臣可以到隆武朝廷中担任同等官职;

    同时也向鲁王朱以海表示:“朕无子,王为皇太侄,同心戮力,共拜孝陵。朕有天下,终致于王。”

    又来了,老是拿自己膝下无子来说事,在监国诏书上。你已经把皇位送给桂王了,难不成还有一个皇位送给我?

    鲁王朱以海当然不干了,拒不接受朱聿键的免费大派送。坚称自己才是正统。

    这时博洛率清军攻打绍兴,朱以海抵挡不住,派使者前来福州向朱聿键求援兵,信上也只称朱聿键为“皇伯叔”,而未称“陛下”。

    朱聿键大怒,不但不派援兵,还下令杀了鲁监国的信使。为了此事,朱聿键回到后宫还气冲冲的。

    一直与他相依为命的曾皇后问明缘由后,劝解道:“皇上不必为此事介怀,浙东兵微将寡,岂敌鞑子骁骑?鲁王不听诏谕,必不能长久。皇上倒是应该考虑自己眼下的处境,福建俨然为郑家所有,郑家海寇出身,只怕终难以依靠,皇上手上实无一兵一卒,宜另做打算,早派忠义之臣外出招募新军,以供皇上驱使,将来恢复祖宗基业,更需有天子亲军,方能成事。”

    曾皇后生性警敏,读书通文,颇有才能;凡兵马、钱粮皆能过目不忘。光凭她这番话就可以看出,她实在比朱聿键要强上十倍。

    朱聿键连轻重缓急都分不清,忙着去和侄子朱以海争大义之名,曾皇后却一语道破天机,根本没必要去和鲁王争,因为顶在前头的鲁王覆灭只在弹指之间,和一个将死之人争什么争?

    对自己这个患难与共的妻子,朱聿键一向十分敬重,经她点醒,朱聿键茅塞顿开,连忙说道:“皇后所言极是,所言极是,皇后,这满朝大臣,你认为派谁前外出募兵方为合适。”

    “武英殿大学士黄道周为人忠义,皇上可派其外出募兵。”

    “好,就让黄道周去。”

    “皇上,光是如此尚不足以为凭,新募之兵,难堪使用,须加以时日训练才行,当务之急,是不能让郑家一家独大,必须加以牵制,方能让郑家真正听从皇上旨意。”

    “皇后快快道来,如何牵制。”

    “方今天下,足以与郑家抗衡的,只有湖广总督秦牧,虽然秦牧也心情异志,但眼下皇上必须争取到他的拥护,然后,方可让秦牧与郑家相互抗衡,如此,皇上才有腾挪的空间。”

    朱聿键长舒了一口气说道:“皇后请放心,朕已经派使送去诏书,但愿能早些有回音吧。”

    曾皇后摇了摇头说道:“皇上,之前那道诏书,妾身已然得知,秦牧野心勃勃,已俨然划地为王,国公之爵未必能打动得了他,皇上,妾身细细想来,如今不妨先封他一个王爵,先让他与郑家相互制衡,等将来天子亲军训练好之后,再慢慢削弱秦郑两家不迟。”

    朱聿键为难地说道:“皇后,你又不是不知道,按祖宗法度,异姓不得封王。”

    “皇上,当此国家危难,社稷存亡之际,必须有所变通才行,而且妾身也不是让皇上就这样给秦牧封王,皇上可先赐秦牧国姓,再行封王。为了安抚郑家,皇上可选郑家一人,一并赐以国姓,以示一视同仁。”

    “容朕想想........容朕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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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劝进(求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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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牧班师之日,武昌城万人空巷,锣鼓喧天,城中官民远出二十里,夹道迎接凯旋的大军,彩带飘扬,鼓乐高奏,无比热烈隆重。

    秦牧一身玄甲,腰悬巨阙剑策马走于前,紧跟其后的是象尚义这些战功卓著的战斗英模,他们身披红花,皆骑黑色俊马,最先接受浪潮般的欢呼声。

    百姓毫不吝啬自己的热情,浓浓的烈酒,甜甜的果点,含泪的呼唤,全送给了保护家园不受鞑子涂炭的英雄们。

    被押着走在最后的是近两千鞑子,这两千只是全部俘虏的代表,代表其它鞑子来给百姓砸臭鸡蛋烂菜头的。

    两千人被长绳串成了两大串,一个个光溜溜的脑袋映着阳光,上面顶着一条老鼠尾,武昌的百姓看了,感觉丑陋无比,也更幸运自己身在福中,没有被鞑子限令剃这样丑陋的头。

    这下不光是臭鸡蛋烂菜头了,连狗屎牛糞都有百姓包来,往鞑子脸上狠狠的砸,谩骂声丝毫不比方才迎接将士们的欢呼低,连六七岁的小童都拾起石子一边骂一边砸。

    胆大包天的云巧儿,不管万千人看着,跑到秦牧马前,笑了,哭了,笑中带哭,哭中带笑。

    “丫头,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欺负你?”

    “没有.......呜呜呜.........”

    秦牧见她又笑又哭,心头感觉一阵柔软。李香君和董小宛穿着男装,也在路边,只是这样的场合,她们不敢象巧儿一样跑出来;

    令秦牧意外的,李香君身边还站着一人,同样是一身男装,秦牧一眼便认出她是卞赛赛。他含笑向她点点头,卞赛赛没有一点扭捏之态,如同男子一般,落落大方地回了他一礼。

    秦牧再次点头示意,才回过头来向云巧儿说道:“好了丫头,别哭了,咱们一起回家.........”

    “巧儿?”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声,秦牧与云巧儿同时扭头去看,见是一个四十上下的男子,云巧儿一见他。顿时神色大变,一下子跑到秦牧马边。

    “怎么了巧儿?公子在呢,别怕。”秦牧一边安抚她,一边向牛万山示意,牛万山正欲行动,云巧儿却说道:“公子,没事,别........别伤害他,我......我不认识他。”

    路边挤满了前来欢迎的人群。大都发现了一些异状,欢呼声小了不少,秦牧便没再问,当即把小丫头抱上马。继续入城,那男子见此情景,露出一脸惊诧的神色,随即隐没在了人群中。

    隆重的欢迎仪式结束后。秦牧约定司马安等人下午议事。

    司马安与邵华等人自去办理有功将士犒赏及战死者的抚恤事宜;

    再有就是处理缴获的胜利品,这次不但缴获了大量刀枪盔甲、金银财宝,还缴获了大批战马。光是从尚可喜那边,缴获的战马数量就有两万多匹,这对秦军来说,是一笔重大的收获,必须尽快处理。

    秦牧则先回后花园梳洗,稍作休憩。

    楚王府的后花园,绿阴垂地,殿阁交叠,回廊曲折,池带微波,清凉几许,秦牧淋浴过后,换上一套交领宽袖儒衫,来到书房。

    燕高飞随即告进,小声向他并报道:“大人,已经查清楚了,那人叫云端,字道正,是高桂英的的手下,今日刚到武昌,入住南楚巷的明峰客栈,随从二十人.........”

    “云端,高桂英?”不等燕高飞说完,秦牧已经喃喃自语起来。

    “大人.......”

    “查到这云端是哪里人氏了吗?”

    “这..........大人,小人来得匆忙,尚未查到,属下这就着人去查。”

    “嗯,务必把此人查得一清二楚,快去。”

    “喏!”燕高飞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白纸,递给秦牧说道,“大人,这是南京传来的消息。”

    “嗯,去吧。”

    燕高飞出去之后,秦牧拿来一杯茶水,轻轻喷在白纸上,一行行淡黄色的蝇头小字便显露出来。

    李香君手拿着小团扇,一袭月华裙,纤纤如月,在书房外敲门。

    “香儿进来吧。”秦牧含笑望去,她却是苦笑着连摇螓首。

    “老爷,巧儿那丫头什么也不肯说,还是你自己去问吧,我可拿他没办法了。”

    这在秦牧的意料之中,巧儿那张嘴不是谁都能橇得开的,秦牧伸手将她搂过,李香君那柔软的玉体,醉人的体香,让他忍不住低下头来,在她额上吻了一下。

    “嗯,等下我再去问?你那卞姐姐呢,她什么时候到武昌的?”

    “老爷率军离开汉阳时她便到了,正在西园水榭看书呢,老爷要见一见卞姐姐吗?”李香君玲珑的身体靠在他怀里,踮起脚来揽着秦牧的脖子,俏丽生晕的容颜微微仰起,恍若一枝含烟带露的芍药。

    “傍晚再说吧,稍作歇息我就得到前头去议事,晚上你备一桌丰盛的宴席,到时再叫上你卞姐姐,咱们一起正式吃顿饭。”

    “好哩,为了庆贺老爷凯旋,奴要亲自下厨做菜,老爷想吃什么?”

    “老爷我只想吃你。”秦牧说着,一手在她娇躯上温柔的抚动。

    李香君目光如水,快速从他脸上淌过,然后红着脸低下螓首说道:“老爷,奴说正事呢,老爷想吃什么菜,奴好给您备下。”

    “选你最拿手的做几样就行了。”秦牧说着将她抱到书桌前坐下,指着那张湿透的白纸上显现出来的黄色字迹说道:“香儿用墨抄一遍,等下我要拿出去给他们。”

    “哦。”李香君轻应一声,立即提笔沾墨照抄起来,她的字本来很好,只是秦牧双手上她身上温柔的抚弄,让她气息渐渐急促起来,运笔难免有些不畅。“老爷,你.......”

    “没事。继续,不漏字就行了,又不是写情书。香儿,你瘦了。”秦牧发觉她纤细的腰肢似乎更细了,不堪盈握,或许这些天她根本就没睡过安稳觉吧。

    等李香君抄完,秦牧与她又温存一会儿,便匆匆赶往楚王府正殿。

    诸葛敏、李源、杨慎、白铁、李明堂、吴晋锡,堵胤锡、司马安、李源、顾君恩、何亮、邵华、宋应星、顾炎武、霍胜等二三十人,如文武列班。秦牧一入殿。众人长身作拜,齐声道:“恭迎大人!”

    这次会议不但选在刚修缮一新的正殿举行,而且众人如此排场是前所未有之事。

    而秦牧未穿官服出入这样的场合,也是第一次。

    他一身儒衫,腰悬巨阙剑,阔步入殿,对众人如此郑重的大礼,他也只是平静地说了声“免礼。”便往上首的大椅行去。

    这一切足以说明彼此之间达到了某种默契。

    其实以司马安等人的机智,在秦牧传回命令。让他们隆重迎接凯旋之师,并着重向湖广江西各地颁布捷报时,他们便可以确定秦牧已经做出决定了。

    秦牧在大椅上一落坐,众人又再次施礼。秦牧点点头说道:“免了吧,如今大军还在和鞑虏交战,咱们没时间多作客套。鲁王与唐王同日宣称监国,并且都发来了诏书。倒底拥立谁,大家持什么意见,今日不妨都直言说出来。”

    顾君恩作为归附的大顺军代表。他是最不愿看到秦牧再拥立朱家子孙的人,因为他们身上背负着“弑君”大罪。

    他抢先出来说道:“大人,自洪武裂土分封,造成国中之国,已为大明埋亡国之因。先有燕王起兵夺位,内战四年,使百姓死难无数。后有安化王、宁王起兵谋逆;

    其他诸王也是一代不如一代,多是不学无术,骄奢淫逸,有的甚至禽兽不如,荆王朱见潇饿毙亲母、杀弟夺妃。鲁王朱寿鏳嫖娼宿妓,男女**杂坐恬不知耻,还竟敢恢复炮烙之刑,残害良善;

    大明之天下,遍地王府,自万历之后,明廷岁入粮米不足两千万石,而各王府岁禄开支就近九百万石,占去朝廷岁入四成;

    这还是其次,更令人发指的是各王府对下民敲骨吸髓、烧杀掳掠,横征暴敛。以福王朱常洵为例,侵渔小民,坏事做绝。占民田数百万亩,家财亿万,洛阳被围时,竟不肯拿出一两银子犒军。

    明廷岁入微薄,入不敷出,每年还不得拿出四成的禄米供养这些不肖的藩宗,西北大灾,无力赈济,还不断摊派三饷,使天下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因而反旗四起;

    加上整治败坏,党争不断,朝臣忙于互相倾轧,至胡虏长驱直入,屠我百姓,毁我衣冠;大人,人心向背不可逆,大明气数已尽,再勉强维系朱家一姓之国,便不只是亡国,是要亡天下的呀!

    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大人治理湖广江西,百姓安居乐业,民生富足;大人治军律令森严,训练有素,士气高昂,战则必胜,两地军民无不将大人奉若神明,拥戴有加;

    如今胡虏肆虐,窥我中华,当此天下危亡之际,大人众望所归,实应振臂高呼,汇天下志士,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顾君恩滔滔不绝,摆事实,说道理,力挺秦牧,他总结了大明亡国的原因,将矛头直指朱家的孙子,目的自然是不愿秦牧再去拥立朱家子孙。

    只是他说的确实是事实,朱家早已民心尽失,李自成东征燕京时,军民士绅、尤其是下层百姓纷纷翘首以待,欢迎闯王,这些现象就是最好的说明。

    李自成不过一流寇耳,百姓尚且如此期盼,对明廷弃如敝屣,这足以反映出人心向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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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东下江南还是北上河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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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自成不过一流寇,大多时候只会破坏,不会建设。东征燕云之时百姓尚且翘首以盼,可见明廷实际已是民心尽失。

    崇祯致死不肯取消加派的“三饷”,被百姓弃如敝屣,人心向背已不可逆转,这些都是事实。

    而顾君恩重点攻击朱家子孙骄奢淫逸,横征暴敛的行为,虽然是出于自身的需求,却也并非胡乱捏造是非。

    朱家子孙确实找不出几个象话的,就连被东林党包装成“贤王”的潞王朱常淓,监国才两天,也主动投降满清了。

    顾君恩滔滔不绝说了一通之后,明确提出让秦牧自树旗帜,自立为王,秦牧当然不能立即答应。

    自古以来,要做皇帝的人,都不会直接跟别人说我要做皇帝,都需要下属再三劝进,才勉为其难接受。

    你或许觉得这种行为很虚伪,其实这其中大有文章。

    首先这样可以向天下人表达一种谦逊的态度,好东西到了你碗里该你吃大家能理解,但你的吃相不能太难看,否则难免招来天下人的非议。

    其次,这也是给属下一个表忠心,体现自身价值的机会。好东西大家都想吃,你把肉都吃了,总得给属下喝点汤,分点拥立之功。

    再者,还可以向天下传达一种众望所归的信息,看,这么多人都拥护他,他若不贤明,会有这么多人再三劝进吗?

    秦牧不答应,作为属下自然要再接再厉。

    霍胜一点儿也不客气,随后站出来说道:“大人在这边和鞑子拼死拼活,什么鲁王唐王却忙着争权夺利,互起龌龊,拥立这样的人,岂不让三军将士心寒。大人,除了您,没人有资格来号令我军将士,也只有大人有资格做天下之主.......”

    “胡扯!”秦牧冷斥一声,“如今整个中原尽为胡尘所暗,百姓流离失所,任人屠掠,这个时候谈何天下共主?”

    司马安出来说道:“大人所言极是,但常言道,名不正。言不顺。大人志在驱逐鞑虏,恢复中华,便应高举义旗,方能汇聚天下英才,众志成城,共克时难。”

    诸葛敏也大声劝道:“大人,鲁藩、唐藩皆是十世远支,鲁藩无贤名,唐藩实为罪藩。实无资格继承大统,二者只不过是地方豪雄为一己之私拥立起来的傀儡;若其可立,则天下何人不可立?

    大人抚宁江右,德布四方。仁及万物,柔服以德,伐叛以刑,抗明威以摄不类。杖大顺以肃宇内。纯化既敷,则率土宅心;义风既畅,则遐方企踵。天祚大伪。必将有主,主祀者,非大人非属。”

    精通太乙奇壬之术的吴晋锡说道:“大人,自古以来,尊位有德者居之,今仰瞻天象,俯察民心,朱明运数既终,行运在乎秦氏;

    大人并日月,无幽不烛,深谋远虑,出自胸怀,不胜犬马忧国之情,迟睹人神开泰之路。望大人不以小行为先,以黔首为忧,不以克让为事,以慰普天倾首之望。则所谓生繁华于枯荑,育丰肌于朽骨,神人获安,无不幸甚。”

    殿中诸人纷纷出来,开始述古论今,丢起了书袋。

    秦牧不为所动,平静地说道:“既然大家不同意拥立鲁王或唐王,有关拥立之事,就容日后再议吧,如今我军面临着两个方面的军事压力;

    东线,多铎兵锋正盛,咄咄逼人,池州已化作一片焦土,鞑子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咱们绝不可坐视不理;

    北线,也不容乐观,必须夺回武阳关,以免鞑子再长驱入直,另外,根据夜不收传回的消息,清军正在河南、陕西集结兵力,不出所料的话,很快就会南犯襄阳,我军必须尽快制定应对方策。”

    秦牧说到这,顿了顿才接着说道:“以上所说的,都是战术层面的东西,面临这样的危局,咱们不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必须有一个完整的战略部署,下一步该偏重哪个方向,大家一起议议吧。”

    秦牧一发话,大家都很默契,没有在劝进一事上再多作纠缠,因为此事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况且这劝进的人数也太少了。

    有关战略走向的问题,武昌知府李明堂先出来说道:“大人,四川居湖广上游,实宜先取之,以固湖广;

    再者,张献忠暴亡,大西军群龙无首,如今张献忠四个义子威望不足,没有一个足以服众,大西军渐呈四分五裂之势,正是我军进取四川的最佳时机,否则,一但大西军重新聚合,或是被满清鞑子捷足先登,我方将极为被动。”

    李明堂是四川人,他有这样的建议实属正常,而且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

    确实,张献忠死得太突然,四个义子孙可旺,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都恢复了自己的旧姓,其中孙可旺还还把名字改成了孙可望,他“望”什么不言而喻;

    问题是孙可望又不能令其他三人心服,四人现在各据一方,明争暗斗,对于秦军来说,眼下确实是夺取四川的最佳时机。

    但是,司马安等重量级人物却并不支持将军事重心转向四川。

    杨慎说道:“大人,此时西取四川实为不妥,此乃舍本逐末之举,眼下我军之大敌是满清鞑子,进军四川,会极大地分散我军兵力,也有可能迫使孙可望四人联起手来,共抗我军;

    一但我军陷于四川不能自拔,则江西、湖广危矣。且,大人欲聚天下民望,必须始终高举抗驱除鞑虏的义旗,若弃鞑子不顾,转攻四川,必令天下人心寒。”

    秦牧听了向杨慎颔了颔首,军事是政治的延伸,所以考虑战略问题,首先要考虑的是政治因素,否则你就会得不偿失。

    秦牧不是朱家子孙,这个时候只有站到抗清第一线,才能赢得民望,人心齐才能众志成城,这比一个四川重要得多。

    顾君恩出来说道:“大人,金陵乃大人桑梓之邦,西控荆楚,东压吴越,形势雄奇,人物俊彦,是为六朝古都。明太祖建都金陵之后,金陵更已成为天下之首脑,有不可比拟的象征意义,得金陵,则得天下首脑,可令天下景从,万民归心;

    大人如今掌控江右荆楚之地,顺流而下,可成泰山压顶之势,且江右与江左连襟,取金陵战线不长,利于我军快速进战,后勤补给不虞有失;

    多铎初来乍到,立足未稳,便尽屠扬州,颁布剃发令,激起江南百姓激烈反抗,大人此时高举义旗,挟大胜之威顺流而下,江南士民必定纷起响应,驱除鞑虏指日可待,因此,金陵实应先取之。”

    包括杨慎、诸葛敏、吴晋锡等人在内,都表示支持先全力攻取江南。

    何亮却提出不同的意见,只见他说道:“大人,满清重兵集于江南,中原、关中兵力相对空虚,属下以为,东线仍应先采取守势,转而集重兵力于北线,先取河洛,再取关中,如此避实就虚,必能势如破竹;

    荆湖在大人治理下,民生富足,可为粮仓,而西北民风剽悍,多出武夫劲卒,乃天下之兵库;而且一但拿下西北,便可以与河西、河套之胡人交易;在商业上,可促进湖广繁荣,在军事上,可获得我军最为稀缺的战马;

    如此一来,南有粮仓为基,北有兵库可恃,粮足兵盛,自西而东,居高临下,取三边,复中原,到时江南无须发以大兵,鞑子也势必难再立足,退走燕云,甚至是撤出关外是必然之事。”

    何亮所言,得到了司马安与李源的支持。秦牧深思良久,竟一时难以取决。

    以秦军现在的实力,只能有一个有主攻方向,北上或者东下,如果“脚踏两条船”,一个不好极有可能导致满盘皆输。

    如果是东下,最好的结果是能迅速打败多铎,但要全歼几乎没有这个可能,到时多铎主力撤回江北,中原、关中的兵力增强,再想实现夺取河洛、关中的目标就会变得十分艰难了。

    中原久经战乱,民心思定,百姓其实比较容易接受满清的统治,若是让满清经营的时间久了,百姓接受满清统治之后,由南而北的统一战争胜负将很难预料。

    如果是趁鞑子中原一带兵力空虚之机,先取河洛与关中,秦军的战线将被拉得很长,秦军以步兵为主,而鞑子以骑兵为主,进攻的主动权在鞑子手上,如此长的战线,秦军能不能扛得住鞑子随后而来的猛烈反扑,这也是个未知数。

    总而言之,先取江南,有利于将来防守,最不济也可以划江而治;

    先取河洛、关中,有利于将来进攻,但这是一招险棋,可以预见,一但形成这样的态势,鞑子一定会猛攻河洛,万一河洛失守,关中与湖广就会被分割成两块。

    同时秦军与大西军是宿敌,不能排除四川的大西军趁火打劫,两面夹击的可能性。

    秦牧暗叹:如果能同时拿下四川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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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是先下江南还是先取河洛、关中,或是别的方向。俺正在纠结中,各位书友有兴趣的话,不妨在书评区发表一下意见,您的见解有道理的话,昊子将采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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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艰难的决择

    ***

    李过营中,尽是一片缟素,不论是普通士兵,还是李过、高一功两个主将,都还没从李自成突然暴毙的悲伤和彷徨中摆脱出来。

    马永贞多次与李过、高一功约谈,随后宋献策也赶到加以劝说,李过与高一功却难以下定决心归附秦牧。

    二人暗中派人入荆山联络高桂英,至此,高桂英才知道丈夫暴毙的消息,一时悲痛欲绝,数日之后才带着老营部分人马来到宜城。

    大帐里,宋献策对其劝慰道:“皇后娘娘,世间之事,皆有定数,人力难以回天,还望皇后娘娘节哀顺变。”

    高桂英毕竟是征战多年,见惯了生死的人,没有再象平常女人那样哭哭啼啼,只是感伤地问道:“皇上可曾下葬?”

    宋献策连忙答道:“回皇后娘娘,皇上的灵柩还停放在大别山灵潭寺中,尚未下葬,秦牧说若是草草下葬,于礼不合,并且.........”

    “并且什么?事到如今,大国师何须吞吞吐吐!”

    “回娘娘,秦牧答应,只要皇后娘娘答应归附,将来可按帝陵的规格下葬.........”

    “要是我不答应归附呢?”

    “这.........皇后娘娘,秦牧一向仁义有信,我大顺军退出燕京之时,秦牧主动派人与袁宗第接触,保证不犯襄阳,袁宗第才得以带右营人马北上接应皇上,我军退守关中之时,秦牧又数派人联络皇上,希望两家共抗胡虏,这其间,秦牧信守诺言,没有趁人之危夺取襄阳;

    关中失守,皇上退至江汉之时。秦牧又无偿给我军提供粮草武器,奈何天意难测,皇上突然驾崩,三军悲丧,大军将溃之时,恰逢吴三桂率军来攻;

    大别山十万老弱妇孺眼看便要惨遭屠戮,又是秦牧及时相救,使十万妇孺免于劫难;且如今都已转往湖广,加以妥善安置;

    皇后娘娘,并非臣下等下有心背主。实在是已经穷途末路才不得已而为之啊;

    皇后娘娘想必也知道,得民心者得到天下,自从丢失关中根基之地,大顺官员几乎逃光了,人心都散了呀,更何况天地不仁,皇上英年早逝,大顺军心也已散慢,想东山再起谈何容易?还望皇后娘娘三思。”

    真论起来。秦军与大顺军之间,除了最初为了争夺地盘在荆门有过一战外,秦军确实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大顺军的,在大顺军处境艰难的时候。若不是秦军出手相助,莫说大别山的十万老弱妇孺难逃劫难,就是她这边六万人马也是难逃一死。

    “补之,一功。你们是什么意见?”

    李过默默不言。

    高一功迟疑地答道:“皇后娘娘,马永贞将我军安置于宜城,北有襄阳坚城。南有荆门、承天险要,而且每次提供给我军的粮草,只勉强够吃两天。”

    高一功这话,等于告诉高桂英,咱们根本无路可走。

    向东,是难以翻越的大洪山。

    向西,是荆山、神农架等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

    向北,从宜城到襄阳距离百里,等大军走到襄阳时粮食也吃光了,饿着肚子攻打一万秦军防守的襄阳城,想攻下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向南,算了吧,还不如直接投降干脆点。

    实际上,秦军已经吃定他们了,同意归附,你好我好;不同意,他们立即便要断粮,接着面临南北夹击。

    如今每次秦军送粮来,都会与大顺军将士大肆宣传秦军的政策,鼓吹秦军待遇如何如何的好,让大顺军士卒很羡慕;

    加上双方刚刚并肩作战过,多少有些情谊,现在每天吃的也是人家无偿援助的粮食,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让几万大顺军士卒去攻打秦军,恐怕很多人不情愿。

    更重要的一点,当初他们这支偏师负有特殊任务,家眷是由李自成统一带着撤退的,现在六万士卒有很多人的家眷也一起被安置到湖广去了。

    宋献策再劝道:“皇后娘娘,大顺实毁于满清鞑子,满清鞑子才是咱们真正的敌人啊,若不是鞑子,吴三桂岂是我大顺之敌,若不是鞑子,皇上何须撤出燕京,又岂会丢掉关中基业?皇后娘娘,欲报此大仇以慰皇上在天之灵,如今唯有依附秦牧,方可达成此愿啊。”

    归不归附秦牧,对于高桂英来说,这确实是个艰难的决择。

    她黯然一叹道:“我如今不过是一个孤寡妇人,余生但求能安守皇上陵前便足够了,补子,一功,你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皇后娘娘!”

    *********

    关于下一步战略走向问题,往北取河洛、关中,还是往东争夺江南,秦牧一时难以取决,而殿中官员也分成两种不同的意见,相持不下。

    两个方案各有优劣,黄昏时,秦牧回到王府的后花园,还在为这个问题纠结难下。

    李香君早已做好了一桌丰盛的晚宴,并将宴席摆在了小湖边的风荷小榭里,习习的凉风自湖面吹来,湖上荷叶如盖,红莲盛放,一派盛夏的美景。

    李香君和董小婉都是薄施粉黛,曳地长裙,袅袅婷婷,风姿无限;

    卞赛赛却依旧是一身儒衫,手持折扇,如同一位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只是那约束的纤腰,动人的曲线却是掩饰不住,在儒衫的衬托下,柔美之中平添了几分中性之美,与她忧郁的气质相对应,别有一种难以描述的美感。

    几人就着几抹晚霞,一襟清风在小榭中宴饮,问到别后情况,各有唏嘘。

    卞赛赛发现秦牧话比较少,忍不住问道:“大人新告大捷,歼敌十万,脸上却看不出喜色,反而象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是何故?”

    卞赛赛初来,秦牧怕她误会,倒也没有隐瞒,便简明扼要的把心事约略提了几句。

    卞赛赛听了之后,敛眉想了想说道:“此等关系天下安危之事,奴本不该多言,只是........”

    秦牧知道,时政方略也是她们必修的功课,以往的生活谈笑有鸿儒,往来皆公卿,见识也不是一般人可比;

    秦牧心里倒有些好奇,她们会有什么样的见解,于是含笑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等事正须集思广益,方能杜绝出错,你们要是有什么看法,不防也说说,说对了,我接受,说得不对,咱们权当闲聊就是。”

    “见解不敢当,奴家冒昧,说说自己的想法,还望大人不要怪罪。”

    “不必客气,说吧。”

    “大人,满清入关之后,势如破竹,江北之地几乎已全部沦陷,所以,对大人而言,眼下最紧要的是求稳,先保住元气,再图步步反击;

    事实上,大人虽然新获大胜,但目前总体实力鞑虏仍优于大人,无论是北上还是东下,大人都不能保证必定能达成战略预期;

    作为弱势一方,求稳尤为重要,奴家觉得,大人可以对比一下,哪个方案胜算更大,大人便应取哪个方案行之;

    大人若能进一步,鞑虏就得退一步,大人实力增强一分,鞑虏实力就会减一分,此消彼涨,聚细沙而成塔,积跬步以至千里。”

    卞赛赛这番话其实说得很保守,但不无道理,现在秦军整体实力并不优于鞑子,不过是占着内线作战的优势,以守代攻赢了个先手;

    麻城附近的两万关宁军尚未投降,李过六万大军也还没归附,这些都是极为不稳定的因素;

    若不能尽快解决,一但全力出击,不管是北上还是东下,这两个不稳定的因素都足以影响到全局的胜负。

    因此,卞赛赛说目前首先要求稳,这确实是对的。

    李香君也来了兴趣,她俏然问道:“老爷,奴也能说说吗?”

    “当然可以。”

第289章 叔嫂奸情

    *****

    入关以后,多尔衮重新改组了内三院,所谓的内三院,就是内国史院,内秘书院,内弘文院。

    此内三院本为皇太极于天聪十年设立,内国史院掌记注皇帝起居诏令,编纂史书及实录,撰拟表章并收藏御制文字;内秘书院掌撰外交文书及敕谕祭文并录各衙门疏状;内弘文院掌注释古今政事得失 ,向皇帝和皇子进讲并教诸亲王等 。

    多尔衮改组内三院后,增设学士一职,以辅佐他处理各种军政事务,近似于大明的内阁,只是三院学士远没有明朝内阁的权力大,它更象多尔衮的幕僚机构。

    但三内院的改组,却有利于多尔衮进一步集权,同时削弱济尔哈朗等人的权力。

    至此,济尔哈朗虽然同为辅政叔王,但实际已经沦为多尔衮的附庸,凡事皆由多尔衮一言定夺。

    在改组三院时,多尔衮网罗了不少明朝较为精明能干的大臣,在用人上,多尔衮颇象曹操,不管这些人私德如何,更不管这些人曾犯过什么罪,只要他觉得对满清统治有帮助的,都会酌情使用;

    尽管有这些人帮忙,但如今仍处在统一全国的战争期间,多尔衮每天仍十分忙碌;

    好在他正值壮年,只有三十二岁,虽然日理万机,但精力仍十分充沛,除了因患有风疾的原因,每逢阴天下雨双脚有些疼痛之外,平日皆是虎虎生风。

    这一天,他处理完政务之后,便坐着轿子往皇宫而去,一路所见,御河的水是那么的清澈,紫禁城的殿宇是那么的恢弘,盛夏的景色生机勃勃。多尔衮的心情十分轻松愉快。

    自从他把自己的妻子小玉儿弄死之后,进宫的时候再也不用担心有人来胡搅蛮缠了。

    去年,多尔衮在四月份率军进关,圣母皇太后到九月才陪小皇帝福临一同入关,叔嫂两人离别几个月,圣母皇太后刚入京那几天,多尔衮不克自持,便经常宿于宫中;

    他的妻子小玉儿因此将姐姐大玉儿恨入骨髓,见丈夫接连几天不出宫,一时捺不住性子。便坐上车子直闯进宫去,问宫女摄政王在哪里;

    宫女们不敢回答,小玉儿愤无可泄,便在宫门口大喊大叫起来,将她姐姐太玉儿和多尔衮的私情统统喊了出来,当时宫前的宫女太监吓得纷纷掩住耳朵,不敢听她的话。

    多尔衮大怒回府,第二天一早,摄政王府便传出消息。说摄政王福晋在夜里患急病死了。

    自那之后,多尔衮处理完政事,便常常进宫,再也没人管束了。

    多尔衮的轿子很快来到慈庆宫。外头的宫女太监见了纷纷伏地跪拜,多尔衮连一眼也懒得多看,径直踏进了宫门。

    圣母皇太后宝相庄严,正坐在御榻上训斥一名犯了错的太监。

    多尔衮上前奉礼如仪:“臣拜见皇太后。”

    圣母皇太后博尔济吉特氏挥挥手。那跪在地上的太监如蒙大赦,连忙施礼退出,博尔济吉特氏这才问道:“摄政王来了。”

    为了维护儿子福临的皇位。她虽然常在多尔衮身下宛转承欢,但毕竟身了皇太后,在多尔衮面前,她总想保持着宝相庄严的样子。

    多尔衮却不管这些,上前一把抱住她动情地唤道:“玉儿,我想你了。”

    “摄政王.......”博尔济吉特氏还想保持一点矜持,多尔衮的手已经在她身上肆意的抚弄起来。

    正所谓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博尔济吉特氏三十上下的年纪,正值如狼之年,身体的**很快被勾起来,再也顾不得身为圣母皇太后的矜持庄重,秋波流荡,媚眼如丝,浑身瘫软下来。

    多尔衮当即将她抱入帐中,殿外的太监宫女不敢多听,都远远的退开去。

    此时的博尔济吉特氏不想反抗,也没能力反抗,整个大清的军政大权几乎都掌握在多尔衮三兄弟手中,前些天多尔衮以方便处理政务为名,连皇帝的御玺都拿回摄政王府去了,谁敢说个不字?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满足多尔衮,保位自己和儿子福临的位子。

    很快,她就被剥得一丝不挂,雪白而丰满的双峰在多尔衮手里扭曲变幻,此时的她早已是浑身酥软,嘴里发阵阵让人蚀骨**的婉转呻吟声,一边扭动着玉体一边勉强问道:“.........摄政王,如今南边的.......战事进展如何了?”

    让宝相庄严的皇太后变成自己身下宛转承欢的小女人,光是这一点,每次都能让多尔衮在博尔济吉特氏身上得到极大的满足感,何况他是真心地喜欢这个女人。

    多尔衮哪里还有心思和她谈政事,嘴里随意地答道:“玉儿放心吧,一切顺利,我大清朝统一全中国的大势已经定了。”

    “皇上太小,不懂世事........哦........多赖摄政王你们辅佐,以后摄政王就是大清朝的开国之人,我同皇上母子俩是不会忘记摄政王这开国功劳的。”

    “别的我不稀罕,有玉儿你一人我就心满意足了。”

    眼看怀中美艳的嫂子已经春潮荡漾,一双**主动缠了上来,多尔衮正欲翻身上去,殿外突然有人着急万分地大喊:“王上,王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和硕英亲王打了败仗,智顺王尚可喜被俘,平西五吴三桂的关宁军全军覆没,英亲王只剩下一万四千人逃回信阳........”

    “什么!”多尔衮又惊又怒,手上下意识地捏起拳头,圣母皇太后只感酥胸突然传来刺痛,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

    风荷小榭里,卞赛赛大胆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见秦牧不以为忤,李香君也跃跃欲试地问道:“老爷,奴也能说说吗?”

    “当然可以。”

    秦牧觉得自己现在又不是皇帝,不存在什么后宫不得干政的问题。权当是与美人闲聊,她们的见解有用,便听取,没有用,便一笑置之。

    “奴敬老爷一杯。”李香君还有些不放心,她毕竟与卞赛赛不一样,她已经正式成为秦牧的妾室了,自然得顾及一点身份,不能再象卞赛赛那样随意。

    秦牧接受了她殷勤敬酒,微笑说道:“香君。你要是把老爷我灌醉了,你再说什么可都枉然了。”

    “老爷海量,才不会这么快醉呢,除非老爷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李香君说着俏皮了瞟了卞赛赛一眼,后者顿时酡色微染。

    秦牧哈哈一笑,举杯向卞赛赛邀饮道:“来,我敬赛赛姑娘一杯,谢过赛赛姑娘当初帮忙周旋银行之事。”

    见他说得认真,卞赛赛只得举杯回敬。俩人同饮一杯后她说道:“香君妹妹心机聪颖,大人何不听听香君说些什么。”

    “嗯,香君快说。”

    “老爷,奴奴也觉得赛赛姐说得对。老爷还是应以稳健为主才是。不过孙子兵法有云,虚而实之,实而虚之,虚虚实实才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照奴奴想来,现在鞑虏在中原兵力空虚,老爷不防派部分兵力试取河洛。但同时做好夺取江南的准备;

    老爷起兵北上河洛,能打下来最好,若不行,也必定能促使鞑虏从江南调兵河洛,到时老爷再举师顺流而下,直取金陵,恢复南京故都,进而夺回整个江南。”

    秦牧听了不禁轻咦一声,李香君这一招声东击西很有参考价值,她的意思大概只是想减轻夺取江南的难度,重点还是夺取金陵乃至整个江南;

    但秦牧从她的话中却有了新的想法,那就是先夺取“制江权”,控制住长江水道,隔断清军南北联系,最终达到全歼江南清军的目的。

    这与李香君的想法完全是两回事了,李香君声东击西,最终的战略意图是夺取江南。秦牧的想法是控制长河水道,以全歼江南清军为终极目标,江南只不过是全歼清军后的战利品。

    李香君针对的是地,他针对的是人。

    秦牧觉得,夺取多少地盘都是其次,对付满清,关键是消灭它的有生力量。

    满清兵力不多,死一个少一个,若是再能把一两万鞑子隔断在江南,再全力歼灭之,那么,这甚至比成功夺取河略和关中更有价值。

    满蒙旗兵加起来不过十万人马,阿济格这一路军损失了将近两万,若是能再歼灭两万,那就差不多是满蒙旗兵的一半数目了。

    这对满清而言,将是致命的,在如此重大的损失下,极有可能引发满清内部剧烈的矛盾分化。

    本身满清内部就有很多人不同意入主中原,到哪时,主张入主中源的多尔衮一派将会成为众矢之的,象豪格这些与多尔衮不和的人一定会群起而攻之。

    秦牧想得很多,李香君见他沉吟不语,只当是自己说错了话,不禁有些忐忑。

    秦牧一向很少见她这般小意的模样,感觉特别可爱,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香腮笑道:“香君说得很好,还有吗?”

    李香君这回乖乖地摇头,她知道自己应该适可而止,不能恃宠而骄,就算再有什么想法,也不愿再说了,毕竟这些事本不应由她们来置喙。

    “公子,我要说。”旁边的云巧儿突然冒出一句来。

    秦牧乐了,将她一把搂过来,笑道:“好,巧儿你说。”

    “公子不管打哪儿,尽管打去,肯定是胜的。”

    “这就是你要说的?”

    “是啊!”

    “本公子只知道,打这儿,我一定能取胜。”秦牧说着抬手就是一个暴粟。

    “哎哟.......”

    “别哎哟了,老实交待,在城外迎接大军凯旋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未完待续。。)

第290章 欲求不满

    ***

    巧儿低着头,不言不语,席间的气氛顿时沉闷下来,董小宛最是心软,柔声地劝慰起巧儿来,可是不管她怎么劝,巧儿就是不吭声。

    “好了丫头,是我错了,咱们不提那件事了.......”秦牧轻轻揉了揉巧儿的脑袋,才说两句,巧儿眼睛就红了,一下子扑进秦牧怀里无声地抽泣着。

    此时刚好有丫环来到水榭外并报,说府外有一自称云端的人求见。

    巧儿听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紧紧搂着秦牧泣道:“公子,你不要见他,不要理他........”

    “好好好,我不见,我谁也不见,丫头别哭了,别哭了。”

    不光是秦牧,便是董小宛与李香君她们,也大概猜到那云端是何人了。

    当初云巧儿的父亲三试不第,愤世疾俗,投奔了李自成,事情败露之后,留在岳阳的家人被官府以谋逆大罪论处,巧儿虽侥幸逃得一命,但小小年纪,却因此饱受了无数辛酸苦难。

    更让她难以释怀的是母亲的惨死,大概这才是她不愿见云端的主要原因。

    这样的事,董小宛与李香君怎么劝慰也没用,只能望向秦牧。

    秦牧对亭外的丫环吩咐道:“你出去,就说我家巧儿哭了,本官没时间见客,让他走吧。”

    “公子,不要说,不要理他.........”

    秦牧悄悄向亭外的丫环挥手示意,然后搂着怀里的人儿安慰道:“好,咱们不理他,巧儿不哭了,公子刚回来,你就哭成这样子可不行。对了,我已经派人回赣州接你芷儿姐姐,等你大侄子到了武昌。就有人叫你小姑了........”

    “是小姨!”

    “好好好,是小姨。”

    好不容易将巧儿安抚下来。宴席结束之后,秦牧与卞寒赛一起在王府的后花园里散步,花香弥漫的小径,叠石而成的奇山,斜松如虬,芭蕉如盖,亭台静悠悠。

    卞赛赛身量窈窕,几乎与秦牧一样高,束带的衣衫下。腰细如蛇,让她显得更加修长。

    “大人,方才奴家太冒失了,军国大事,本不是奴家这样的人可以置喙的,还望大人不要往心里去。”

    “其实你说得很有道理,我早就听说赛赛姑娘才貌双全,今日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秦牧不自觉地把她与李香君和董小宛对比了一下。在气质上。她缺少李香君的明丽娇俏,也不象董小宛那样淡雅柔婉;但她高贵之中带着忧郁的特质却同样让人怦然心动。

    在身材方面,她比董小宛还要修长绰约,与李香君的娇小玲珑更是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尤其她的双峰极为傲人,巍峨耸立,衬得杨柳细腰纤纤欲折,一弯满月般的翘臀划出无比动人的曲线。引人遐思无限。

    “大人说笑了,奴家贱籍之身,终日以色娱人。谈何才华?”

    “赛赛姑娘不必妄自菲薄,至于脱籍之事,这有何难?赛赛姑娘静待数日,我自会让人办妥此事。”

    “多谢大人。”卞赛赛平静地答道,对她来说,脱籍其实不是什么问题,只是毕竟沦为妓籍过,这一点永远不可能改变了。

    “对了,我记得汉阳同知叫卞狄,是位很不错的官员,只是膝下无子嗣,原来从族上过继来的儿子前些天也在汉阳一战中牺牲了,赛赛姑娘若是愿意,我让卞狄收你为女儿如何?”

    “大人厚受,奴家岂能不识好歹,只是奴家毕竟曾为妓籍,卞同知只怕不愿意,若真如此,大人还是不要让卞同知为难的好。”

    “赛赛姑娘秀外慧中,才貌双全,我看呀,能有你这样的女儿,不知多少人求之不得呢?”

    卞赛赛脸色微微一红,秦牧表面是在夸她,其实她非常清楚,秦牧若真对她有意,那么确实有很多人愿抢着收她为女儿。

    她那一抹羞色,如酒微醉,分外动人,秦牧手伸出一半,有意牵起她的玉手,但终究是忍住了。

    在他伸出手那一刻,卞赛赛心房莫名一紧,有些不知所措,等他缩手回去,她不禁如释重负,同时又有一丝失望。

    “赛赛姑娘若是愿意,这两天就先住在府里,尽量别出去抛头露面,等我找卞狄商议之后,再让他把赛赛姑娘接回去,到时赛赛姑娘不妨一并改个名,我想想,就叫玉京如何?”

    卞赛赛心里很感动,秦牧用心良苦,如果按他的办,不难彻底把她曾为妓籍的污点抹去,今后出现在世人面前的,将是一个全新的同知千金,从未为世人听过的卞玉京。

    “大人........”卞赛赛明眸微湿,盈盈施礼,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秦牧将她扶起,在接触她手腕时明显感到她微微颤抖了一下,巍峨的双峰起伏加快,一缕淡淡的幽香醉人而来。

    她忧郁的气质,让她身上充满了古典女性的美感,,如同一幅散发着诗香墨韵的仕女图,质傲清霜色,香含秋露华。

    见她羞色更浓,秦牧很快缩回手,与她一起在园中随意走了一会儿,才告辞出来。

    在王府前院一处偏殿,秦牧让李式把云端带了进来。

    “在下云端,拜见秦总督。”

    “你来求见所为何事?”

    “秦大人,小女怎么会和您在一起.........”

    ****************

    御榻上,嫂子博尔济吉特氏玉体横陈,情潮荡漾之下身上的雪肌泛着桃红,那耸立的双峰,交缠的**,每一处都足以让人蚀骨**,多尔衮多么想扑上去,在美艳的嫂子身上尽情的驰骋一番。

    但他只能强忍着,匆匆穿好衣服离开了慈庆宫。

    多尔衮赶回到南苑摄政王府时,内秘书院大学士范文程、内弘文院大学士宁完我、内弘文院大学士兼礼部尚书冯铨、吏部左侍郎兼翰林侍读学士陈名夏、建极殿大学士谢升、国史院大学士瓜尔佳.刚林、内弘文院大学士赫舍里.希福、大学士冯国柱等人已是一脸严峻地等着。

    多尔衮走大步进殿,众人纷纷甩开马蹄袖拜倒:“奴才参见王上。”

    多尔衮压着满腔怒火,语气有些不善。他往上首罗圈椅上一坐。寒声说道:“英王受挫于汉阳,败退信阳的事,你们说该怎么办?”

    多尔衮生性机警而多疑,他内心对多数满人都是轻蔑的,觉得他们太粗鄙愚蠢;对汉臣更加鄙视,鄙视汉臣没有气节,鄙视他们的虚伪和内讧。

    但是精明的他很少把这种心态显露一来,更极少象今天这样,对心腹大臣如此不假词色,连一声免礼都没有。就直接问话。

    范文程等人跪在地上不敢起来,加上他们也是刚刚得知这个消息,还没来得及想好对策,自是人人噤若寒蝉。

    “都变哑巴了吗?”多尔衮大怒,一拍旁边的桌子大喝起来。他刚刚将圣母皇太后剥个精光,正准备翻身骑乘上去,便接到这样的消息,这欲火加上怒火交织,情绪难免有些失控。

    建极殿大学士谢升满头是汗地说道:“王上。南人反抗如此激烈,奴才觉得主要是因为剃发令所至,王上,不如暂缓剃发令。以减弱南人的反抗.........”

    “闭嘴!”正处于火头上的多尔衮怒斥道:“你老拿剃头说事,说什么不合旧朝礼乐制度,本王问你,本朝就没有礼乐制度吗?如今我大清君临天下。不尊本朝制度,却还想从旧朝制度,你是何居心?”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请王上恕罪,请王上恕罪.......”谢升从未见多尔衮如此暴怒过,以过七十高龄的他吓得猛磕其头,身上大汗淋漓。

    多尔衮毕竟是个沉稳睿智的人,见谢升磕得额头瘀青,就连范文程等人也吓得脸色灰白,他连忙压住心问的怒火,暗呼了一口长气说道:“都起来吧。”

    “奴才不敢!”

    “都起来吧,本王今日心绪不宁,让你们受惊了,都起来吧。”

    “多谢王上。”

    众人这才小心翼翼地爬起来,谢升背上的衣服全汗湿了,一阵风吹来,背上凉嗖嗖的。

    多尔衮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后,沉声问道:“范学士,你智计百出,一向为本王所倚重,你来说说,如今该怎么办?”

    “这........”

    范文程为难了,此事要分两个层面来看,首先要考虑阿济格此番大败,在军事上会对大清入主中原造成的影响,若光是如此,还容易应对。

    而另一个层面,还要考虑此事对以多尔衮为首的主张入主中原一派造成的影响。

    阿济格和多铎都是多尔衮的亲兄弟,在满清内部权力斗争中一向也是多尔衮的左臂右膀,多尔衮之所有能独揽大权,与两个兄弟横扫中原,将大清推向前所未有的辉煌有着直接的关系。

    但常言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阿济格遭此大败,对多尔衮的威信会造成极大的打击,进而对他独揽朝中大权也会造成巨大的冲击。

    原来那些在皇位斗争中支持豪格的大臣,一定会趁机发难。

    因此,阿济格的失败已不是单纯的军事问题。

    “范学士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不必忌讳。”多尔衮催促道。

    范文程暗暗一咬牙说道:“事到如今,王上最好在各方诘难之前,先问英亲王殿下败军之责。”

    多尔衮一听,立即明白范文程这是弃卒保车之意,先一步问责阿济格,可以使自己在政治上承受的压力降到最小。

    **(未完待续。。)

第291章 满清内部矛盾(求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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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文程建议多尔衮在各方诘难之前,先问英亲王阿济格败军之责。

    多尔衮听后久久不语,范文程背上也不禁直冒冷汗;

    阿济格毕竟是多尔衮的左膀右臂,让他问罪阿济格,谁敢保证多尔衮不会认为这是在断他臂膀呢?

    “王上,就算英亲王夺了爵,只要王上还主政,英亲王英勇善战,将来王上再派英亲王上阵戴罪立功,要让英亲王恢复爵位又有何难?

    况且,这次战事失利,主要责任未必在英亲王殿下身上,智顺王尚可喜轻敌大意,导致偏师全军覆没,使英亲王孤立无援,士气大损,才会有此大败;

    所以奴才以为,英亲王作为主将,虽然罪责难逃,但智顺王尚可喜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范文程这话与其说是说给多尔衮听,还不如说是说给阿济格听的;

    他等于是在教阿济格把战败的责任推到被俘的尚可喜身上,以免阿济格将来找他算账。

    当初他一力主张引兵入关夺取中原,多尔衮听取了他的建议,入关之后形势果然象他判断的那样,清军势如破竹,迅速占领了长江以北大部分地区。

    因此他更加得到多尔衮重用,各种军机政略无不有他参与制定。

    但尽管如此,他在满人眼中仍然只是一个下贱的奴才而已,这一点从多尔衮的母弟豫亲王多铎的行为上可以清楚地看出来;

    多铎欺之为满人走狗,曾肆无忌惮地把范文程的妻子抢回府中凌辱,经过一番周折,此事才得到解决,诸王贝勒查实后,决定罚多铎银一千两,夺其十五个牛录。

    范文程虽然讨回了妻子,但仍不免忧心忡忡。多铎乃一旗之主。贵为亲王,又是摄政王多尔衮之同母亲弟,日后会舍此不究吗?万一追念前怨,范文程恐难免灭门之灾。

    为了自保,他只能一味的讨好多尔衮,不遗余力地为多尔衮献计献策,只有得到多尔衮的保护,他才能继续活下去。

    但现在多尔衮久久不发话,他一颗心不禁直往下沉,之前已经和多铎结下仇怨。现在又把阿济格得罪了,却得不到多尔衮的认可的话,他范文程的下场恐怕会比死狗还凄惨。

    多尔衮终于开口说道:“范学士不用担心,你的话很有道理,就这么办吧。”

    “王上英明!”范文程如释重负,此时才发现自己背上的衣衫已经全湿透了。

    多尔衮接着问起对付秦牧的军事谋略,这下大家又开始沉默了;

    因为秦牧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此人就象一颗妖星突然出现。还一举全歼了尚可喜,离间了关宁军,把阿济格打得几乎全军覆没。

    对手的实力如此惊人,偏偏对其又不太了解。不知对手的弱点在哪里,如何能想得出对付的计策?

    多尔衮沉冷的目光望着内弘文院大学士宁完我,宁完我只得开口道:“王上,问责英亲王的同时。还要尽快派遣善战之将接手指挥信阳的军队,同时让豫亲王对湖广两面夹击,尽快荡平湖广。才能消除这次战败造成的不良影响。”

    国史院大学士瓜尔佳.刚林接口道:“王上,宁学士说得很对,如今山东、河南、山西等地有不少暴民还在妄图反抗我大清的统治,这次战败,不但让我大清痛失数万精锐,也必定会助长各地暴民的气焰,现在为有尽快剿灭敢与我大清为敌的秦牧,才能打掉这些暴民的气焰。”

    刚林所提到的暴民,正是多尔衮的心病之一,多铎拿下南京之后,他觉得天下大局已定,便强行颁布了剃发令;

    对剃发令会引发一定的反弹他早有心里准备,他认为若不把汉人的精神彻底摧毁,满清一定会步蒙元的后尘,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汉人赶出中原。

    所以不管汉人反抗多么激烈,他都打算用血腥的杀戮来加以震慑,对之前一些地方的反抗,他也没有太在意,但现在不一样了。

    阿济格这一败,在外部势必会掀起新一轮的反清**,而大清不得不集中兵力去对付秦牧,没有余力顾及这些地方上的叛乱,很可能会让这些小股的叛乱呈星火燎原之势。

    只是剃发令已经发出,无数反抗者的头颅已落地,多尔衮已势成骑虎,此时再收回剃发令已不能再消除汉人的反抗,只会让汉人觉得大清害怕了。

    在内部,阿济格一战败就收回剃发令,会让多尔衮的威信遭到更大的打击。先不说豪格和索尼、鳌拜、谭泰这些人必定会群起而攻之,就是辅政叔王济尔哈朗,恐怕也不会再甘于寂寞了。

    福临登基时,多尔衮和济尔哈朗同为辅政王,济尔哈朗排名尚在多尔衮之前,现在多尔衮成了摄政王,而济尔哈朗已基本不理事,外人都在传说是济尔哈朗觉得自己才能不如多尔衮,所以主动让贤。

    只有多尔衮清楚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当初小皇帝福临登基才半个月,多尔衮私下替小皇帝发布谕旨,命令济尔哈朗率军攻伐锦州与宁远。

    济尔哈朗带兵走后,多尔衮又代小皇帝发布谕旨,晋封自己为摄政王。虽然这与辅政王只是一字之差,含义却天差地别。

    辅政者,是辅助君主处理政事的意思;而摄政,则是代替君主处理政务,已经可以直接发号施令了。

    济尔哈朗回来时,一切已成事实,只能哑巴吃黄莲,但心里岂会不对多尔衮怀有怨气?

    现在阿济格大败,自己又被迫收回剃发令的话,济尔哈朗还会忍气吞声吗?

    想到这些,多尔衮不禁沉重地问道:“现在派谁统率信阳大军为好。”

    在场的众人一听多尔衮这么问,又不说话了,这与平日大家侃侃而谈的情景反差真是太大了。

    本来勒克德浑以往战功卓著,这次又是他把阿济格残部救出来的,一定能得到前方士卒拥护,更重要的是勒克德浑就在信阳,由他接任信阳大军主帅,能以最快的速度组织起对秦牧的新一轮进攻。

    但多尔衮既然这么问,说明他并不愿意让勒克德浑接替大军主帅一职。

    这其中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勒克德浑是礼亲王代善的孙子吧。

    礼亲王代善与多尔衮这两兄弟之间的恩恩怨怨十分复杂,代善作为努尔哈赤的次子,在长子褚英死后,本来是名正言顺的王位继承人,努尔哈赤原来也打算将王位传给代善。

    但后来代善与努尔哈赤的大妃、也就是多尔衮的母亲阿巴亥通奸的事情传出,代善因此失去了继承王位的资格,而多尔衮的母亲也因此在努尔哈赤死时被强令殉葬。

    到皇太极死时,又是代善堵死了多尔衮的继位可能,主张立豪格。

    后来代善的儿子之一岳托和孙子阿达礼不满认一个六岁的小孩为主,动员大家推翻立福临的成议,拥戴多尔衮。

    结果,代善竟然出面,告发自己的一子一孙违反誓约,最后二人被处死。

    多尔衮在女真语中是獾子的意思,獾子是杂食性动物,严寒时冬眠,居洞穴中,性机警,喜夜间行动,多尔衮与獾子还真的有几分相像,机警而多疑,在这关键时刻,他多疑的本性显露了出来,他不愿让代善的孙子来担任北路大军主帅,显然是担心受制于代善。

    在场的大臣个个如履薄冰,满清内部乱七八糟的关系太多,一个不慎就会犯忌,最后还是内弘文院大学士赫舍里.希福小心地建议道:“王上,要不让肃亲王前往信阳统率大军吧。”

    肃亲王就是豪格,多尔衮脸色先是一寒,紧接着想到希福不会不知道自己与豪格的仇怨,既然他提议让豪格去信阳领兵,那就必然另有用意。

    范文程心如电转,也立即附和道:“奴才也赞成让肃亲王去信阳率领大军的建议。”

    多尔衮很快便想明白,这是一个一举三得的好建议,豪格能征善战,派他去统领信阳的大军,一来解决了主帅的人选,二来免得他闲着,在背后大搞串联,给自己添乱,三来还可以显示自己不计前嫌,任人为才的品质,以减少因阿济格战败带来的负面影响。

    至于豪格出任统帅后会不会给自己带来威胁,这个完全不用担心,虽然让豪格换下了阿济格,但军中各级将领乃是忠于自己三兄弟的人,豪格率领大军对付秦牧可以,想回过头来对付自己,那是做梦。

    另外豪格立下战功后,会不会让他的威望提高,成尾大不掉之势,这个也不用担心,等他班师之后,再找个罪名收拾他就是。

    在入关前夕,多尔衮就这么干过。当时豪格的一个亲信部下,据说在“力谏不从”的情况下,出面检举豪格“悖乱”。

    多尔衮以此为名,把几个忠实于豪格的部下全部处死,豪格本人被废为庶人,名下所有的牛录被剥夺,罚银五千两。

    直到福临入京再次即皇帝位,大赦天下,才赐还豪格的爵位,但也只是个没有实权的亲王而已。

    等他得胜归来,再给他弄个类似于“悖乱”的罪名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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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扬天下介绍:
崇祯十六年,一个真正的乱世:如雨的马蹄,如雷的呐喊,如注的热血。中原慈母的白发,江南春闺的遥望,湖湘稚儿的夜哭。故乡柳荫下的诀别,将军圆睁的怒目,猎猎于朔风中的军旗。一阵烟尘又一阵的烟尘,华夏大地在鞑子的铁蹄下颤栗不止......
秦牧手提巨阙剑,身后是一面黑色的“秦”字大旗,黑得深沉,黑得冷酷,黑得神秘,黑得庄重,那是权力和力量的象征。大旗之下,黑色的铁流如怒海奔涛,一如当年那支横扫六合的铁军。
“我志未酬人犹苦,江山处处有啼痕,杀!”
然苦中亦有乐,君不见香君侍酒,醉卧横波,君应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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