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贤良淑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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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昌黄鹤楼下的八股论坛,从开始的普通读书人辩论,已经演变成大师级人物的辩论,每天吸引着数以千计的读书人前来观战。
反对八股取士的一方以顾炎武、艾南英、罗万藻等人为代表。
而支持八股取士的以杨廷枢、金声等人为代表。
高坛之上,在万众著目中,杨廷枢侃侃而谈道:“欲理之明必溯源六经而切究乎宋、元诸儒之说,欲辞之当必贴合题义而取于三代、两汉之书,欲气之昌必以义理洒濯其心而沉潜反覆于周、秦、盛汉、唐、宋大家之古文。唯有如此,为文才能达到理、辞、气三者具足的境界。”
金声则是说得更直白:“自两汉之后,为文者多虚求华丽,冗长反复,一篇文章,虚言万字,未及要义,若是文人自娱之作,便也罢了,然军政公文也如此,岂不误国误民?
而八股时文,一切自有定式,容不得一字虚言客套,八股形式用于公文往来,实为良药。再则,八股文若做好了,其它的文章又岂在话下,随你要诗就诗,要赋就赋,就我看来,八股文实为世人提供了文精意赅之典范,言尽一理,语无重出。”
杨廷枢字维斗,苏州府长洲人,是崇祯三年乡试解元,文名振天下,众游之士颇多,为复社领袖之一。清军南下后,因反清事泄,避走浙西,最后流落到武昌来。
金声,字正希,号赤壁,徽州休宁瓯山人,崇祯元年进士,官翰林院庶吉士。上书建议破格用人御敌。未被采纳,于是托病辞官返乡,招集乡勇,在城西凤山一带习射演战,弘光任他为左佥都御史,不受。
清军打到徽州时,他与门生江天一率众起兵反清,以“杀虏者昌,降虏者亡”为口号,但因寡不敌众。战败;
后崔锋率大军防徽州,他又为崔锋献依凭丛山关险隘,因守绩溪的策略。得到崔峰采纳,致使三万清军久攻不下,徽州遂安。
金声反对取消八股取士,但却热烈拥护秦牧,前些天鉴定传国玉玺真伪,就有他一份。他反对取消八股文,是因为厌恶官样文章;
他为官之时。许多官员往来公文,写了一大堆虚言假话,马屁客套,看了半天也看不到要说的公事。金声认为。这正是八股文章在公文往来中没有得到很好应用的结果。
若是官文都用八股的形式来行文,开式因字,字数有限,便容不得你再搞官样文章。误国误民。
金声的观点,赢来了台下热烈的欢呼,就是顾炎武等人。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观点有一定的道理。
接下来顾炎武再次提出自己的言论:“唐之取士以赋,而赋之末流最为冗滥。宋之取士以论策,而论策之弊亦复如之。明之取士以经义,而经义之不成文又有甚于前代者;
以此可见,考八股时文,并不能解决金先生所提及的问题,反而败坏了读书种子。士人为了挣得功名,皓首穷经,揣磨圣贤言行及时文程墨。甚至有人连经书也不读了,只记其可以出题之篇,及此数十题之文而已。”
艾南英也反驳道:“科举取士,国家本为求生计,然八股时文尽成欺人之技,三句承题,两句破题,摇头摆尾,便道是圣门高弟。却不知三通四史是何等文章,宋皇汉祖是哪朝皇帝;
案头放高头讲章,店里买新科利器,读得来肩背高低,口角嘘唏。甘蔗渣儿,嚼了又嚼,有何滋味?辜负了光阴,白白昏迷一世,就教他骗得高官,也只是百姓、朝廷晦气。”
谁也没想到,艾南英会拿出他老师汤显祖写戏文的形式来,对八股时文如此嘲弄讽刺,一时论坛下笑声如潮;
艾南英的话虽是戏文哩语,却说中了很多读书人的真实现状,有些人为了科举,连书也不读了,就是买些好的八股范文来死记硬背。
台下数千读书人大笑过后,许多人暗暗脸红,因为艾南英说的,正是他们在做的。
实际上,八股论坛在一天天的讨论在慢慢演变,隐隐之间已经成了拥护旧明与或是新秦的一种学术讨论。
因为八股文是明太祖开始实行的科举形式,而秦牧一开国立祚就有意废除八股取士。
支持八股取士,虽然不一定就是拥护明朝,象金声一样,有另外看法的也有。
但反对八股取士的,却基本都是拥护秦国的,反对八股取士的人数多少,就成了秦国得到多少读书人拥护的一个大体数据。
而批判八股取士,实际上也就相当于在批判明朝的国策,这一点也正是秦牧让顾炎武开八股论坛的主要原因之一。
你要取代前朝,必须对其进行批判,证明前朝的不合时宜,从而证明自己取而代之是顺理成章的事,这样在义理上就说得过去了。
秦牧没有对大明进行血淋淋的直接批判,而是通过八股论坛进行巧妙地引导,否定了八股取士,也就是否定在明朝。
读书人掌握着天下的舆论导向,赢得了读书人的支持,也就赢得了民心。
对秦牧这点心思,杨芷很理解,她不能到前线去,但在后方也日夜想着能帮自己夫君一把,武昌天气炎热是出了名的,进入八月后除了早晚凉爽,白天仍象火炉一般。
杨芷拿出了自己的私房钱,购买茶水糕点,派人送到黄鹤楼下,供参加论坛的读书人饮食,以表示对读书人的尊重。
你尊重别人,别人就会尊重你。不管在场的读书人对秦牧是什么态度,但这她这位贤惠的王后,却都是充满了好感和敬意。
武昌王府曾经被张献忠焚烧过,有一半宫殿毁于大火,大秦立国之时,大臣们就劝秦牧修缮一番,以示新朝气象,被秦牧严词拒绝了。
当时秦牧说:“天下未定,有钱当用于强军济民,绝不能用于修建华屋广厦。”
见秦牧坚决反对,大臣们才作罢。
但王府里一半是断垣残壁,确实影响观瞻,杨芷写信征求秦牧的意见后,便将倒塌的砖石发卖;
王府所用的砖石都是上好的,很多人愿意购买,很快就卖完了,清理出了大片的空地。
杨芷又让人在空地上种上桃李,再饰以一些普通的花草,花费不大,却让王府焕然一新,生气盎然,令武昌的官民啧啧称赞。
卖砖石得所的钱财,除了种果树花去一部分外,剩下的杨芷又用来建了一个育儿院,收养一些孤儿。
外间传言,王后与小王子每餐食用不过两菜一汤,而且都是家常小菜,户部拨给王府的用度,多数被王妃用来抚养孤儿了。
百姓听了很感动,不少人开始主动给育儿院捐些财物,有些坊间妇人还抽出时间来,主动到育儿院帮着照顾孩子。
王后的绣工很好,在王府里传授侍女织绣,为前方的将士织戎衣,此事也很快传到民间,带动了间民很多妇女,武昌城中织机昼夜不息,蔚然成风。
杨芷的所作所为,说来都不是什么大功德,但积累起来,却对武昌的民心起到了潜移默化的良好作用。也为她这个王后赢得了贤良淑德的美名。
之前就曾有人把秦牧与唐太宗对比,现在,又开始有人将杨王后与长孙皇后相比了。
一个贤良的皇后,往往能对君主的行为起到匡正的作用。一国之母的品行好坏,会直接或间接影响到一个国家的兴废。
家有贤妻,夫不遭祸。大到一个国家,若是有一个贤良的国母,也是国家兴盛的保障之一。
因此人们都很关心杨芷的一举一动,对她的一言一行也给予了高度的赞誉,进而使更多人心向秦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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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郑芝龙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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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承畴经过艰难的决择,最终还是选择了图赖,说出“图赖”两个字时,他再难掩饰心头的烦郁,轻轻吁了一口气。
选择图赖,虽然也会引来多铎乃至整个汉军旗不的不满,但在政治上,可以为多尔衮减轻一点压力,现在多尔衮外交内困,已经够呛的了。
现在多尔衮是洪承畴在满清安身立命的根本,其他女真人可没一个象多尔衮这样看重汉臣,包括与多尔衮同一阵营的多铎和阿济格,对汉臣都极为不屑,所以多尔衮不能倒。
甘南淡淡一笑,随口讽刺道:“我早该料到洪大学士会选择图赖才是,再怎么着图赖好歹是主子,哪有主子不救,救奴才的道理?哈哈哈..........虽然洪大学士跟尚可喜和孔有德一样,也都只是鞑子的奴才!”
“哼!”洪承畴冷哼一声,冷然说道:“甘少卿不必逞口舌之利,我洪承畴自问无愧于大明,我戎马倥偬半生,至松山一战,已然尽力,奈何大明气数已尽,岂是人力所能回天?换是甘少卿处在的我境地,未必比我洪承畴做得更好。”
“你错了,我没说你对不起朱明,你确实为朱明尽力了。你对不起的是全天下的炎黄子孙,别的先不说,光是扬州就有数十万同胞惨遭屠戮,尸积如山,你洪承畴视若无睹,还助纣为虐,你一句为朱明尽力了,就可以掩饰自己对炎黄子孙犯下的滔天罪行吗?”
甘南一声厉喝,把洪承畴驳得哑口无言,手指在轻微地颤抖着,可见心中正承受着难以言说的煎熬。
甘南懒得多看他一眼,沉声说道:“请尽快把韩将军接来,具体交换地点。可在马鞍山,也可以在江阴城,记住,我王希望看到一个完好的韩刚,若是韩将军遭到什么额外的折磨,对不起,我王会很生气,后果洪大学士自己掂量吧。”
甘南站起身,准备告辞出城,结束这次使命。临了说道:“洪大学士放心,我王虽然暂时不会放贵公子回来,但也不会加害,当然这不是看在你的脸子上,以你的所作所为,杀你一子不为过;
我王是看在洪老夫人脸子上,洪老夫人听你降清之后,终日以泪洗面,还说一定要亲自打死你这背祖忘宗的逆子。可怜天下父母心,唉!”
甘南出城后,洪承畴独自坐在将军衙门里,久久不发一语。如果说甘南骂他对炎黄子孙犯下滔天罪行,他还可以不在乎的话,那么甘南最后那席话,无疑深深刺痛了他的心房。
知母莫若子。出于对自己母亲的了解,洪承畴知道甘南绝非虚言。“七十八了,七十八了.......”他喃喃地念叨着自己母亲的岁数。陷入一种迷惘痛苦之中难以自拔。
过了好一会儿,他心头突然打了个激灵,蓦然惊醒,暗道一声利害。甘南的言行,绝非有意劝降,不过是想让自己这个主帅饱受精神上的折磨,进而做出错误的部署,这回还真差点着了他的道。
有些东西想通了,你会感觉那不过是雕虫小技,但当事者迷,洪承畴就差点着了甘南的道。
但他真没有着甘南的道吗?那道三选一的选择题,所造成的影响暂时看不出来,但它必定象身体里的毒液一样,慢慢腐蚀着身体,而且几乎没有解药。
洪承畴明白事情的严重情,连忙就此事给多尔衮上了一份奏折,让多尔衮提前作应对的准备。
同时又写了一封信,着人尽快送给负责招降郑芝龙的黄熙胤。
现在江南军政名义上是归他洪承畴总理,在大的战略安排上,博洛、尼堪、费扬古等人确实也听他的,问题就出在具体执行上,并不是个个都按他的计划去严格执行。就算李成栋这样的,也敢违令屠城,更莫说博洛他们这些桀骜不驯的满将了。
洪承畴的应对措施找不出错处,甚至可以说很高明,但具体执行下去后,却全部走样了。若是各人都能按他的部署执行,江南百姓何置于反抗如此激烈?
现在满清大军陷在江南就象陷在一个大泥潭里,以至于让秦牧处处逢源,己方的局面越来越艰难,只能死守等待时机了。
所谓的时机,一是多铎平定中原叛乱后再度南下,二是招降郑芝龙,一但成功,同样可以解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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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大人,不能啊!投降异族,残害同胞,这是要受万世唾弃的事,请父亲大人三思。”郑森跪在地上,不断磕着头,神情激动。
这已经是儿子第六次来劝阻了,郑芝龙恼羞成怒,大声斥道:“你老子我一生打拼,九死一生,才打下这片基业,你现在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反过来说你老子这不是那不是了;你可知道当初你老子过的是怎样的日子?嗯?你可知道?
你老子我为生活所迫,才十几岁就不得不漂洋过海,远走他乡谋生,大明皇帝可曾给过我一餐吃食,什么天下苍生可曾有谁管我的死活?你老子我刀头舔血一生,只知道一个道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父亲大人,就算你是为了咱们郑家着想,也不用投降鞑虏呀?父亲大人.......”
“住嘴,你懂个屁!别以为你读了几年书,就可以来教训你老子了,谁要投降鞑子了,这是买卖,你懂吗?”
“可卖什么也不能卖国........”
啪!
忍无可忍的郑芝龙一个把掌掴了过去,郑芝龙习武一生,手劲一点也没留着,郑森被掴得倒在地上,半边脸颊顿时红肿起来,嘴角也渗出血来。
“滚!”
“父亲大人,请听孩儿一言。”
“来呀,把这不孝子给我押下去关起来,没我的命令,不得放他出来。”
与脸上的疼痛相比,郑森更痛的是心,他被自己父亲的几个手下押到柴房锁了起来,再叫也没人理会了。
郑芝龙很快将弟弟郑芝豹找来,郑芝豹听说了郑森的事,开口劝道:“大哥,森儿他大概只是一时糊涂,大哥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放了他吧。”
“这事你别管,我让你来,有正事。秦牧拒不奉隆武为主也就罢了,还到处说隆武只是我们郑家别有用心立起来的傀儡,又大造战船,他若夺得天下,必没有我郑家立足之地。”
“大哥,我看不至于吧?”
“你呀,还做梦呢,秦牧若是有心,早就派人联系我郑家一同夹击江浙了,他没派人来,说明什么?一但他夺得江南,下一个目标一定是我们郑家,到那时,他从浙东和赣南两边夹击,福建还能守得住吗?”
“大哥,我看倒不至于,秦牧不来联系咱们,恐怕是不想沾隆武这分腥味而已,听说他对李自成余部,以及张献忠余部,都是不错的。”
郑芝龙露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苦口婆心地说道:“此一时,彼一时,等他打下江南,就不那样子了,而且我听说他最恨汉奸,还曾派人去燕京,要用三千俘虏换洪承畴三人的头颅。”
郑芝豹有些不解,秦牧恨汉奸和郑家有什么关系,纳纳地问道:“大哥有话请直说,咱们兄弟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
郑芝龙恨恨地一拍桌子说道:“不瞒五弟,为兄曾派洪承畴之子到南京送过信,如今洪承畴之子与那封信一起被秦牧的人劫去,大哥我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将来秦牧必定不会放过咱们郑家。”
“哎呀大哥,这样的事你事先怎么不和大家商量一下,这........”
“这什么这?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与其等将来秦牧来灭咱们郑家,不如咱们先下手为强,更何况,秦牧也不可能象满清给咱们那样的价码。”
“大哥想怎么做?”
“隆武不是嚷着北伐吗?咱们就以此为借口,派舰队北上控制长江水道,不管怎么样,只要不让秦牧平定江南,让满清和秦牧互相牵制着,对咱们才是最有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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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北伐伐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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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妞,你来这干什么,滚滚滚!”守着柴房的几个人大声斥喝起来。
童海峰那俊脸上露出一抹动人微笑,若是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看到,怕不得迷倒一大片。他剑眉一挑,啧啧地说道:“哥几个脑子一根筋了吧,还真拿根鸡毛当令箭了?”
“说什么呢你?白妞,再不滚别怪哥几个不客气了。”领头的黑旋风冼老三拨出刚刀,铜铃般的眼珠鼓腾腾地盯着童海峰。
童海峰凭着一张晒不黑的俊脸,走到哪儿都有大姑娘小媳妇抛媚眼,这家伙生性风流,前些天据说还赢得了福州名妓香草姑娘一夕交欢,羡煞了许多人;
冼老三刚好相反,一张大黑脸,虬须满面,凶神恶煞一般,得了个绰号叫黑旋风,偏偏一身水上功夫不及童海峰,心中难免有些妒忌,对童海峰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童海峰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嘿嘿笑道:“还真拿鸡毛当令箭啦,冼老三,你用脑子想想,平国公与国姓爷是什么关系?”
“父子”冼老三脱口答道。
“聪明,那我再问你,将来平国公的家业由谁来继承?”
“国姓爷。”
“你不傻嘛,好了,这酒是我请哥几个的,开门,我给国姓爷送点饭菜,国姓爷与自家老子闹点小别扭,你们若是就饿坏了国姓爷,不用别人收拾你们,平国公先就扒了你们的皮,开门,开门。”
冼老三一张黑脸变成了酱紫色,不情不愿地打开柴房。
“海峰,你怎么来了?”
“国姓爷,没别的事,就给你送顿饭。国姓爷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郑森半边脸还肿着,咀嚼不便,就喝了一碗汤,他和童海峰年纪着不多,童海峰略大两岁,是一起长大的发小,童海峰一个眼神他就能领会其中的含义。
童海峰拿出伤药帮他涂擦脸颊,嘴里嘀咕道:“你爹还真下了手,牙没崩吧?要是国姓爷成了没牙的老虎,福州城里不知有多少大姑娘小媳妇哭得死去活来。特别是百花楼的小翠,啧啧,那叫一个痴情,长得虽然寒碜一点,但天下还真难找这么痴情的姑娘了,至今还为国姓爷守身如玉呢,前阵子就连我亲自出马勾搭,也没.......”
郑森终于忍无可忍,一脚踹了过去。童海峰身手敏捷,一个错步避开,他没被踹倒,外头冼老三几个却接二连三的倒下了。
“海峰你下的什么药?”
“国姓爷放心。蒙汗药而已,不说这个,正事要紧,你爹正在向皇上请命出征。要去江南.......唉,那个姓秦的虽然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但他这不是在帮鞑子吗?国姓爷。我已经让手下的兄弟准备,只要你一声令下,咱们就扬帆出海。”
“出海?你要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是让我去帮鞑子打汉人,国姓爷,你要是想这么做,就先把我的脑袋拧下来吧,国姓爷,咱们一起走吧,先别管去哪,出海再说。”
“这就是你的计划?”
“事情来得太突然,这是没有计划的计划。”
“胡闹,你先回船上等着,我再去劝劝我爹。”
“还劝,你真想满地找牙?”
郑森没有心思再跟他啰嗦,拨腿就往外跑,童海峰有些失望,有郑森在,他就不算背叛郑家,而且他手下只有七条船,力量太小,就他所知,在郑家船队中,不愿去帮鞑子打仗的人还是很多的,如果郑森能站出来,一定能凝聚更多的力量。
不过郑森的行为他也能理解,毕竟是父子。
童海峰怏怏地出了南门,回到泊于闽江的船上。刘老二,童子鸡、谢凡等几个心腹手下纷纷询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童海峰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心里真的很迷茫,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郑森去央求肯定是没用的,难道自己真的要跟着去江南帮鞑子打仗?
郑森一面疾行,一面思索,其实他心里也知道,再和自家老子摆道理是劝不住了,必须得转变点策略才行。
这时郑芝龙与郑芝豹兄弟俩人刚好下朝回来,三人在大门处碰着。
“这你逆子,你竟然.........气煞我也,一定是童海峰那个癫货,这回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郑芝龙魁梧的身体气得直发抖,抬手又要给郑森来一巴掌。郑芝豹连忙抱住他的手臂劝道:“大哥,都是一家人,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再说了,森儿也是为郑家好,只不过是见识少,一时没想通而已。”
“五弟你不必护着他,这逆子读书读傻了,咱们郑家的家业交到他手里,迟早要被他败光。”
“父亲大人!”郑森再次跪下,磕头道,“孩儿之前忤逆了父亲大人,自知罪孽深重,这次确实是童海峰把孩儿放出来的,但请父亲大人不要怪他,他是来劝孩儿的,如今孩子也想通了,之前确实是孩儿不对,请父亲大人责罚。”
郑芝龙见儿子态度突然转变,一时怔住了。童海峰那个家伙的一些小动作他不是不知道,但那家伙比较机灵,对海上的航路又熟,和自己儿子又是发小,郑家的家业将来终究是要交到儿子手上,童海峰算是不可多得的辅助人才,是以他才对童海峰的行为一再容忍。
难不成真是童海峰那个家伙把儿子给劝醒了?郑芝龙一脸狐疑之色。
郑之豹趁机说道:“森儿快起来,都是一家人,说开了就没事了,大哥,先进府吧,站在大门这儿不是给人看笑话嘛。”
在郑芝豹相劝下,三人回到府中大堂,郑芝龙先吩咐道:“五弟,你去张罗一下粮草武器,好尽快北上。”
“父亲大人,五叔,我有话要说。”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郑芝龙脸色又冷下来。
“父亲大人,孩子真的知道错了,还望父亲大人宽恕孩儿之前的不孝之举,虽然孩儿还是不赞同父亲大人出兵帮助鞑子,但是.......”
“但是什么,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吞吞吐吐岂是我郑家儿郎。”
“但是父命不可违,不管怎么样,父亲大人决定的事,孩儿都不应从中作梗,这是身为人子的孝道。”
“你能这么想,那就对了,起来吧,总算没白养你这么大。”郑芝龙有不少儿子,但是长子郑森允文允武,是他最看重的,看到他开窍了,郑芝龙自然十分欣慰。
“多谢父亲大人宽宏大量,父亲大人日理万机,十分辛苦,孩儿受父亲养育多年,理应为父亲分忧。父亲大人,孩儿在江南求学多年,颇有些人脉,也熟悉南京一带的江防地形,父亲大人要兴师北上,孩儿愿为父亲大人分忧,率领船队北上,定不给父亲大人丢脸就是。”
郑芝龙自然不会立即答应他,对儿子态度突然的转变,他仍然持怀疑态度,郑芝豹在一旁劝道:“大哥,森儿长大了,若不让他出去历练历练,将来怎么继承咱们郑家的家业?再说了,森儿说得也有些道理,江南他比咱们熟,人脉又广,同窗众多,由他带船队去江南倒是很适合。至于秦牧那几条小舢舨,若是森儿也收拾不了,以后还怎么横行大洋?大哥不必多虑,就让森儿去吧。”
“不行,森儿你既然有这份心,就协助你五叔把家里守好吧,江南由我亲自去。”
“父亲大人.........”
“嗯?你还想抗命吗?”
“孩儿不敢。”郑森无奈,眼神灰暗下来。
第二天,隆武再次举行隆重的誓师仪式,送郑芝龙出征。郑芝龙对隆武宣称是北伐,但实际上要伐谁,只有郑芝龙自己心里有数。
郑家有大小船只三千余艘,手下十余万众,这次郑芝龙带去六百多艘船,其实一百多艘为运粮船,浩浩荡荡地从福州出发,向北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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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 税率.军功授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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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江西这半年来,已经出现十二例地方豪强贿赂官员,隐占户口,瞒田偷税,逃避差役的案子。经都察院巡按御史查实,已依法惩处,但案子多出在江西,这其中很说明问题。”邵华身为左都御史,是都察最高长官,这次也被秦牧请来,加入了小范围的讨论中。
为什么湖广暂时没有出现这样的问题,全出在江西呢?
因为湖广被张献忠打扫过一遍,当初的地方豪强被打扫得比较干净,而且战争导致人口大量流失,出现地多人少的现象;
加上当时各州县的官吏基本是秦牧从新任命的,所以暂时没有盘根错节的官绅勾结现象。
反观江西,除了赣南外,吉安府、南昌府、临江府、饶州府等等,旧有的豪强势力受到战争的破坏比较小;
虽然向连城大举剿匪时,曾趁机收拾过不少地方豪强,可毕竟不可能象张献忠的蝗虫大军收拾得那么干净,当地的士绅势力依然比较强大;
而且各州县的官吏也多数是前明官吏留任,因此容易出现官绅勾结的现象。
邵华说这些,并不是要向秦牧汇报都察院的工作,而是一起讨论秦牧提出的“利益分配”的问题。
这次面对的“利益分配”,不是几个毛贼抢到一包银子后,大家怎么瓜分的问题。
而是要对整个天下的士、农、工、商、兵的利益进行再分配,这是一个庞大而复杂的问题,涉及到方方面面;
象邵华提到的问题,就是其中这一,地主豪强这么做,是在侵吞小民和国家的利益,这种现象一多,就会造成整体利益的不平衡。
秦牧与手下大臣现在要讨论的。就是如何制定一套行为有效的制度来保证各方利益的均衡,这话听起来不中听,但这就是事情的本质。
顾君恩接口说道:“纵观天下,原有官僚体系未被破坏的,大概也只有江西等少数几个省份了。大江以北,包括江南,旧有的官僚都被战争破坏得差不多,我大秦接手治理后会比较有利。所以我认为,官绅勾结、隐占户口,瞒田偷税的问题可以等平定天下之后。再慢慢着手解决也不迟。”
秦牧摇头说道:“不,有些问题初期不严治,没有良好的制度来保障,等问题严重时,就无药可救了。”
司马安沉吟道:“纵观近代,改革比较成功的无疑是张居正,张居正的改革至少为大明延续了数十年的气数。他的不少政略很值得我们借鉴;
不过臣觉得,张居正的一条鞭子法仍是治标之举,或许是因为张居正面对的是一个僵化的大明。不敢做得太彻底。秦王,如今我朝初立,不存在张居正所面对的强大阻力,有些事情可以做得更彻底一些。比如税率的改革。”
秦牧颔首说道:“请司马先生细细道来。”
“臣就先说说这税率问题,目前我朝在湖广江西还是延用明朝的税率,这必须尽快改革,否则将来地方越大。越难办。秦王前番所言,税收不但是一个朝廷的财货来源,更应起到均平及保障底层民众生活的作用。这一点臣深表赞同;
明朝的农税是三十取一,商税是五十取一,这个税率本身就存在严重的问题,农耕获利少,而税赋重;工商获利多,而税赋轻,这虽然有利和促进商业发展,但毫无疑问也会拉大农商之间的收入差距,导致收入分配的极度不平衡;
明太祖虽然严厉限制了商人的地位,但事实证明,这并不能解决问题,商人积累了大量财富之后,地位便不再受实质的贬抑了。他们可以通过官商勾结,获得自己所需要的一切;
明朝的税率导致的结果是贫富差距悬殊,民众没饭吃,国库空乏如洗,而地方豪强却富可敌国,张居正改革之前,大明年入不过两百多万两,改革之后也不过翻一倍,试看江南豪富之家,家资数百万两的比比皆是;
虽说藏富于民是不错,但也必须是在保证国用的情况下,才谈得上藏富于民。在军事上,讲究强干强弱支,在财富方面亦然,朝廷岁入不及江南一豪富之家,纵观历朝代,只有在大明才出现这样怪异现象;
再看看两宋,尤其是南宋,岁入超过万万两,而半数为商税收入,再对比两宋与明朝的工商业,两宋何曾逊色多少?可见说降低商税是为了促进工商发展,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司马安所说的,秦牧非常赞同,于是便问道:“司马先生觉得这商税的税率应该调高多少方为合适?”
“至少也要与农税持平,如果从均衡收入分配的角度来看,甚至应该比农税略高才是。”
“好,此事先透透风,让六部大臣一起议议,然后再决定。”
喻大猷接着说道:“秦王,先秦的军功授爵制度,用于统一全国,实不失为良策。”
先秦的军功授爵制度秦牧近期也研究过,而且还知道明朝的张居正也实施过这一制度,但张居正失败了。
顾君恩立即帮着分析道:“秦王,张居正之所以失败,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张居正面对的是一个腐化的大明,才导致这一良策失败;
而且还有一点,先秦之所以成功,是先秦统一天下前,地域只有关中与四川,地域小容易查核制度的落实情况;
而张居正面对的是十倍的国土面积,军功授爵制度颁行后,很难核实施行情况,难免有人营私舞弊,使这一良策难以奏效。”
喻大猷侃侃而谈道:“商鞅的军功授爵制度共分二十级,行伍中人,不论出身门第。一律按照其所立军功的大小接受赏赐,即便是秦国的宗室也是这样。宗室未立军功者不得列入宗族的簿籍,不得拥有爵位;
士兵只要斩获敌人甲士一个首级,就可以获得一级爵位、田一顷。宅一处和仆人一个。斩杀的首级越多,获得的爵位就越高;
先秦通过这套严格的制度来激励士气,提高战斗力。事实证明,出于对军功的强烈渴望,秦军如同饥饿的猛虎,把魏国的重装武卒,胡服骑射的赵国铁骑,都一一吞噬;
先秦与大明的成与败,存在社会条件的对比。先秦时期生产力相对落后,加之连年征战,使得军士生活条件很艰苦。而不同的爵位所享受的待遇差别很大,没有爵位的士兵能填饱肚子;
因此。用敌人的首级来获得爵位的晋升就成了满足士兵基本生活需求的手段,否则就要忍饥挨饿。加之获取军功几乎是秦人获得权势的唯一方法,权衡了成本收益后,奋勇杀敌获得军功成为了秦军将士最好的选择;
反观明军,明朝的经济比之先秦已有了长足的发展。普通士兵温饱不成问题,还能领到军饷,不似秦军那样挨饿受冻。在这样的情况下,通过杀敌获取军功的渴望会大大降低;
因为对军功的渴望不强烈,对士气的激励自然也不高。权衡收益成本之后自然不会去拼命,最后反而成为了杀良冒功的手段。
这还是其次,最重要的一点是,张居正看到了这套制度的优点。想以此来提高明军的战力,但他忽略了一点,腐朽的明朝不是制度严备的先秦。
先秦的严刑峻法,条文之精细。刑罚之严厉,是历朝历代所未有的,负责记功的官吏不敢轻易以身试法。保证了军功授爵制的良好运行。
反观张居正时期的大明,贪腐成风,军纪败坏,营私舞弊,虚报冒领战功的犯罪成本极低,记功的官吏与将领之间互相勾结,最终导致军功授爵制完全走样,不但没有激励起明军的士气,反而成为官兵谋取私利的途径。”
听了喻大猷的分析,秦牧心有戚戚焉,确实,军功授爵制本来是不错的制度,但要看你在什么情况下施行,合不合时宜。
司马安说道:“秦王,如今我秦国的情况与张居正之时不同,相反与先秦时有颇多相同之处。咱们若是颁行军功授爵制,地域上和先秦一样,也只有两个省,容易查核;
另外,天下战乱,民不卿生,对大多数人来说,能吃饱已经是非常奢侈的事情了,因此,通过军功获得爵位,改善生存条件对很多人来说非常迫切;
再者就是,我秦国初立,政治比较清明,士兵荣誉感比较强,军纪比较严明,只要在军中另外制定一套监督机制,不难保证军功授爵制良好的运行。至少在统一全国之前,军功授爵制度一定能对统一战争起到极大的促进作用。”
不管是军功授爵制也好,还是税率改革也罢,说白了还是利益再分配。这些天秦牧与司马安等人一有时间,就在讨论这些问题。
从司马安的话可以看出,他只是打算把军功授爵制当成统一全国的一种手段,统一全国之后是不是继续实行,到时另说;
确实,每一种制度都不能保证万世无忧,适合时宜的制度才是最好的制度,现在应以统一天下为首要目标,而军功授爵制确实挺适合眼下的统一战争。
剩下的只不过是如何保证军功授爵制良好的运行而已,针对这一点,大家又讨论了许久,议出了很多保证军功不被冒领的措施。
到众人散去处理日常公务时,李式才匆匆进来并报:“秦王,工部派来勘探铁矿的工匠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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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四川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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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猛与蒙轲两员大将相互配合,一个攻马鞍山,一个攻采石矶。
采石矶与南京燕子矶、岳阳城陵矶并称“长江三大名矶”,其突兀江中,绝壁临空,扼据大江要冲,水流湍急,地势险要,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
南宋绍兴三十一年,虞允文凭借采石矶一战,击退金兵,避免了南宋迅速沦亡。时隔数百年,采石矶再次成为两支大军的战场;
采石矶高三百尺左右,背负牛渚山,之所以称“渚”,是因为它的东面还有一道江流环绕,将牛渚山与岸上隔开,因此即便是从岸上攻打采石矶,也极为困难。
同时它又与北面的荷包山、西山、人头矶、马鞍山互成犄角,互为依存,目前守采石矶的是梅勒章京吴喇禅,守马鞍山的是清贝勒尼堪,共有兵力四万左右。
刘猛与蒙轲共计十万大军分辟战场,对采石矶和马鞍山日夜攻打袭扰,主要采用的是疲劳战术,不让清军有安心睡觉的机会,时时施以高压,保持黑云压城城欲摧的状态。
战争还如火如荼的进行,工部派来勘探铁矿的人手已经到当涂,目前秦牧控制的地盘上没有大型铁矿,钢铁产量非常有限。
二三十万大军的铠甲、刀枪、箭头、火炮等等,需要消耗大量的钢铁,就江西和湖广两地所出,根本不殷使用。
而就秦牧知道,江南也没有铁矿,也就是说哪怕把江南打下来了,钢铁紧张的局面不但不会改善,甚至还会更趋紧张。
在古代南方与北方对比,除了地型上处于不利位置外,还有就是战略资源上北方也占优,北方民风比较剽悍。成军后战力比较强。还有就是战马、钢铁这些影响战争胜负的重要资源,北方也一直占优。
由南向北统一全国的只有朱元璋一次成功的案例,而且这次案例比较特殊,朱元璋面对的一个异族腐朽的政权,
而秦牧面对的是一个新兴的满清政权,在南方取得一点胜利,这并不代表什么,就象南宋,在南方也多次击败过金兵,但要北伐中原。却没有那么容易。
在资源方面,随着经济重心的南移,南方的一般资源渐渐优于北方,但是在战马与钢铁产量上,仍一直处于劣势。
如果与满清有一长期的对抗过程,到时拼的就是国力,而战马、钢铁这些重要的战略资源尤为重要,所以战争还在进行,秦牧便迫不及待地让工部派人来勘探马鞍山铁矿。
从长远来说。这次勘探意义非同一般,马鞍山铁矿一发开发出来,它巨大的储量,便利的交通。在战略资源方面,将给秦军带来一个质和量的飞跃。
秦牧其实也不知道马鞍山铁矿的具体分布情况,但清末既然能勘探出来,现在知道了大致地点。只要大力去勘探,相信也一定找到。
这次勘探动用的工匠和人力多达八百人,如此兴师动众。只为始皇帝的一次托梦,司马安等大臣颇有微词,私下里都认为秦牧这次作为有些荒谬。
特别左都御史的邵华,认为这是一个极不好的苗头,有一就有二,谁知道秦王明天又要做什么梦?万一始皇帝托梦让他在江南也建一道长城怎么办?
邵华多次找到秦牧,不惜犯颜直谏,不依不饶,秦牧躲都躲不开,最后只得郑重保证,今后再也不“做梦”了,邵华才怏怏作罢。
邵华前脚才离开,燕高飞就匆匆进来并报:“秦王,刚刚接到急报,秦良玉被黄焕然说服了,已亲身出马,数日之间,招抚川东六个土司归附,还有,控制成都的李定国与艾能奇也答应归附了........”
“果然?”秦牧惊喜交集,抚案而起急于相询。
“秦王,臣接到的是夜不收的简报,黄御史的详报应该不久就会送达,此事千真万确。”
“李式,快传司马学士等人议事。”
“喏!”
秦良玉非等闲之辈,在四川有着崇高的威望,特别是现在四川大乱的情况下,有她出面招抚各方,可让四川民心迅速倒向秦国。
而且秦良玉并非一个人,她代表的是石柱的马家,和忠州的秦家。她的的孙子马万年、侄子秦翼明,孙子辈的秦佐明、秦祚明,都是身经百战的善战之将。
毫不过份的说,在现在的情况下,得秦良玉相当于得了半个四川,她几日之间就成功招抚川东六个土司就是最好的证明。
更重要的一点是,秦良玉与秦牧毕竟是本家,在这个极注重家族关系的时代,这层关系很不平常。
如今秦牧贵为一国之主,但只有一个刚满周岁的儿子,从统治的角度来说,皇族过于单薄,对国家的稳定非常不利。
秦牧出征前,大力提拔李辰为武昌守将,李辰与韩刚一样,都是当初秦牧一手培养出来的嫡系,将武昌交给心腹李辰,是用李辰来保自己唯一的骨血。
但秦业太小了,只有一岁,说句不好听的,若是秦牧有个万一,光是儿子秦业,根本不足以支撑。因此,秦牧一方面用嫡系保武昌,一方面用自己的岳父为吏部尚书,掌握官吏任免。
但光是这样还不够,现在有了忠州秦氏本家的加入,至少在表面上可以大大地增强“皇族”的实力,对那些怀有野心的人,将起到不小的震慑作用。
司马安、吕大器、顾君恩等人到来之后,大家再次将目光投向四川,首先要做的,无疑是对秦良玉本人以及秦家的封赏,拢住秦马两家的人心。
经过合议,决定封秦良玉为太子太保、忠贞侯。封秦翼明为四川总兵,马万年官加都指挥使,秦佐明,秦祚明官加副指挥使。
这通封赏不可谓不重,但为了四川,大家都没有意见。也不敢有什么意思,历朝历代,哪个皇帝不是厚赏皇族,这是出于统治的需要。
秦家容易办,倒是李定国与艾能奇有些麻烦,艾能奇虽然也答应归附了,但却强调只听调不听宣,军队的整编更不用说了。
宋策献先说道:“秦王,臣以为现在李定国与艾能奇心意未明,封赏方面还须谨慎才行,目前我军没有能力大举入川,给李、艾二人的权力过大,很容易形成尾大不掉之势。”
兵部侍郎吕大器则持相反意见:“秦王,臣以为正因为其意未明,当予厚赏,以促其归心。”
何亮也说道:“目前双方都存有疑虑,我王应先显示自己的胸襟和仁德,以柔远人,封赏不妨厚些,但也不能任其自大,我王应速遣一员能臣赴四川主理民政吏治,再以忠贞侯加以牵制李、艾二人,方可使四川真正为大秦所有。”
秦牧点点头说道:“那就封李定国为后军都督府大都督,艾能奇为副都督吧,另各赐五千金。各位大臣以为,派谁入川主理民政吏治为妥?”
司马安说道:“臣举荐礼部侍郎吴晋锡。”
吴晋锡分量是够了,而且主理过总军政要务,有丰富的经验,秦牧又询问了各人,见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之后,便加吴晋锡东阁大学士衔,领四川巡抚一职,遣其尽快入川。
众人正在商量着,外头信使急急报进,所带来的是洛阳方面的消息。
马永贞在奏疏上说明,虎牢关和孟津关形势险峻,认为再死守洛阳,将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因此准备放弃洛阳,退守襄阳。
这是秦牧一早就给他的权力,可以自行决定战守事宜。
但洛阳从打下,到放弃,时间才一个多月,这也太快了些,给秦牧与大场的大臣造成了非常大的震动,东南的战战还没有取得决定性的胜利,此时洛阳一撤,清军就能抽调大军再度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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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洛阳大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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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于东南战局一直处于优胜态势,北线的洛阳战况一直非常艰难,一是未经整编的李过、高一功部士气不是很高,李过本身还有别的心思,想保持实力。
更困难的是粮草和武器的补给跟不上,洛阳一带多年来饱受灾荒战乱,秦军不但没法从当地得到补给,相反为了安定民心,还要拿出一部分军粮来赈济那些快要饿死的百姓。
武器方面,当初七万大军是轻装急进,武器带得本就不多,千斤佛郎机炮也只有十门,一个多月大战下来,十门火炮大部分报废了。就连刀枪箭矢,也十分紧缺。
江南二十多万大军在鏖战,军需武器消耗惊为人,好在不断取胜之下,从缴获中可以补给很大一部分。
但洛阳方面一直处于守势,不可能从敌方得到缴获,加上从湖广转运过来,没有便捷的水道,全靠民夫车拉肩扛,能及时得到的补给非常有限。
北面的孟津关有螯拜和前明大同总兵姜瓖在猛攻,从山西征调而来的兵力也越增越多,已从原来的一万五千人马增加到近三万。
东面的虎牢关,原有勒克德浑的四万人马,多铎北后中原后,攻打虎牢关的清兵迅速增加到了六万。
战争是要死人的,秦军原来的七万人,在一个多月的血战中,已经伤亡两万三千人,湖广的兵力几乎抽空了,后方不可能再有援军增援。而清军的援军不断增多,压力越来越大。
马永贞在洛阳就地招募得一万人马,这些新兵据险关死守还勉强能行,但武器的缺乏,让马永贞没法再招兵了。
洛阳府衙里,都佥事姜玉苦心劝道:“马都督,不能再等了。万一虎牢关或孟津关被攻破,敌军轻骑杀来,我军连后撤的机会都没有,襄阳如今兵力空虚,若是大军没法退守襄阳,湖广门户洞开,后果不堪设想,马都督!”
马永贞叹道:“如今东南战事正处在关键之时,咱们一撤,多铎就能抽调兵力南下。一定会对东南战局造成难以估量的影响。”
“都督,长江水道已被水师控制,就算多铎大军南下,只要水师严守江防,不让其渡江,对东南战局也不会造成根本性影响,反观北线,万一襄阳失守,万事休矣。”姜玉急如火燎。但他作为都佥事,主要负责的是军功赏罚,及军中的政治宣传、战区的民众动员,在作战方面只能进言。不能干涉具体作战指挥。
“姜佥事所言,本督何尝不知,只是万事都不能料死,水师能不能防止多铎过江很难说。所以咱们在这边能多拖一天,就能给秦王多争取到一天的时间。”
之前,马永贞已经派人传信秦牧。说洛阳难以再支撑,主要是希望秦牧方面先做好准备,实际上他还本着能拖一天是一天的想法,极力支撑着洛阳的局势。
至于撤与不撤,何时撤,秦牧在开战前就把决定权交给他了,但越是这样,马永贞越觉得应该多支撑些时日。
马永贞正在做着艰难的决择,外头有亲兵匆匆进来并报道:“都督,不好了,也不知道是哪里传出的谣言,城中百姓听说我军要撤走之后,都围到衙门前来了,都督,您快出去看看吧。”
“且慢。”姜玉不用想就知道百姓聚过来,一定是请求马永贞不要撤军的,他怕马永贞心软,连忙说道,“马都督,为将帅者,必须要有一副硬心肠,万不可被人被轻易左右自己的意志,要不然,不但救不了百姓,还要赔下几万将士的性命。”
马永贞神色淡淡,说这样的话,姜玉简直是多此一举,他对亲兵说道:“你出去告诉外面的百姓,鞑子攻势猛烈,我军粮草武器补给跟不上,必须暂时撤退,若是愿意跟我军撤往襄阳的百姓,可立即回家收拾东西,随我军南下,到了襄阳后,官府会妥善安置他们。”
“喏。”亲兵应了一声,飞快退出去。
姜玉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说道:“马都督,带着这么多百姓恐怕不妥,鞑子骑兵速度快,我军撤退本就困难,再带着这么多百姓,要安全撤回襄阳谈何容易?”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姜佥事应该听过这句话吧,我军将来迟早还是要打回来的,这次撤退,若是就这么抛下洛阳的百姓不管,必定人心尽失,将来想再打回来,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这次攻破伊阙关之后,周边州县都是传檄而定,省去了很多麻烦,七万大军可以迅速去抢夺各处险关要隘,而且兵力损失后,轻轻松松就能从当地招到大量士兵,这些都是民心所向带来的好处。
姜玉一叹道:“马都督既然决定了,下官一定尽量配合。”
这时亲兵又进来说道:“都督,小的劝不动呀,百姓们围着不肯离开,闹着要见都督您。”
马永贞只得走出衙门,但见衙门前的空地上,挤满了成千上万衣衫褴褛的百姓,一见他出来,顿时跪下到一片,纷纷喊道:
“都督大人,不要撤呀,救救您,留下吧。”
“是啊是啊,都督大人,留下来吧,洛阳需要你们呀,你们撤走了,我们可怎么办呀?”
“都督大人,您别走呀,鞑子来了,我们跟都督大人一起和鞑子拼了。”
“您别走呀!秦军不能走呀!”
马永贞看见跪着的有柱着拐杖的老人,也有嗷嗷啼哭的小孩,有红着眼的汉子,也有流着泪的妇人,几千人一声声地哀求着,让人不禁心头发酸。
马永贞大声喊道:“洛阳的乡亲们都起来吧,我们的武器粮草供给不上,将士们饿着肚子在跟鞑子血战,连箭矢都没有了...........”
有百姓打断马永贞,大声道:“都督大人,我家里还有些一点糙米,我愿捐出来给前方的将士,请都督大人让大军留下来吧,留下来吧!”
“都督大人,我会打铁,我把我家的铁锅砸来,给前方的将士们打箭头,都督大人,留下来吧。”
“留下来吧。”
无数双眼睛殷切地望着马永贞,只望从他口中说出一个留字。
马永贞只得硬起心肠说道:“乡亲们,不是我马永贞不想留下,实在是战局不利,不得不作出战术上的撤退,不然可能要全军覆没,到时反而会连累乡亲们;
乡亲们快回家收拾一下吧,愿意跟着大军撤往襄阳的,我马永贞一定不会丢下,一定会把你们安全护郑到襄阳;
在襄阳,秦国的官员会给你们提供吃的,会妥善安置你们的,等秦王打下了江南,一定会调遣大军,重新打回洛阳来的,乡亲们快回去收拾吧,军情紧急,拖不得了。”
马永贞说完,向现场的百姓遥遥一拜,然后退回府衙里,外头哭声一片,百姓又不舍的在外头哭求了许久,才继续离开。
马永贞一但做出了决定,立即开始着手安排,让函谷关的高一功留少量人马守关,然后带着愿意走的百姓先撤往襄阳,自己又带着五千秦军赶往虎牢关,防止未经整编的忠贞营听到撤退命令后,不战而溃。
都佥事姜玉此时要负起最大的责任,一面做好安抚,以免百姓动乱,一面组织百姓撤退。
这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大撤退,愿意走的百姓多达九万人,而且老弱妇孺占到多数,而且贫苦的百姓连破锅烂盆也舍不得丢,能带的都带上了。
这种情况下,撤退的迅速可想而知,而东面的虎牢关形势越来越逼人,随时有可能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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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直取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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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的马永贞已经被迫大规模的撤退,这对东南的战局无疑将带来重大的影响。
包括秦牧在内,立即就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如果多铎真的再度南下,凭借水师大小几百艘战船,想完全封锁上千里的长江水道、隔断南北几乎是不可能的。
水师能做的,只是控制一些重要的渡口,但千里防线,想完全防住根本不可能。
而对于战略强悍的满蒙骑兵,哪怕是几百人马,也是不容小视的。打城防战他们的优势发挥不出来;但用于野战奔袭,却能让他们强大的战斗力发挥出来。
之前无论是浙西还是安庆一带,都是多山地区,地势狭窄,不利于骑兵展开,秦军一直占着地利,加上大军粮草都是通过长江水道运输,不用担心粮道被劫,所以节节取胜。
但推进到了江南后,形势便不同了,江南湖泊水道众多,虽然也极大地限制了骑兵的发挥,但毕竟不象山区一样容易阻击,敌人的骑兵处处可过,利用他们的速度优势发起狼群战术,同样让人防不胜防。
这也是苏谨他们在江阴的兵力已经达到七八万,但却迟迟没有取得战略上压倒性优势的原因。
更让秦牧担心的是,马永贞的大军能不能安全撤回襄阳,洛阳往南过了伊阙关后,新野、南阳一带地势平坦,对鞑子骑兵非常有利,马永贞率领的多是兵步,还带着十万老弱妇孺,行动缓慢;
平坦的新野、南阳这带,对他们来说是一片凶险万分的区域,能不能退过这片死亡之地谁知道呢?
“来人,传本王命令,让武胜关的田见秀抽调一万人马。西驻襄阳,同时接应马永贞南撤。”秦牧紧急下令。
武阳关的压力也小,豪格得到粮草和兵力支援之后,重整旗鼓杀到武阳关,不过田见秀原有三万五千人马,武阳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易守难攻,补给线也比较近。
就目前而言,压力最小的是武阳关。也只有田见秀能抽调一些兵力了。
发完命令之后,秦牧又紧急传来文臣武将,抛开一次军事会议,计划赶不上变化,东南的战局必须作出相应的调整。
当涂简陋的衙门里,司马安、何亮、顾君恩、宋献策、吕大器、邵华、喻大猷,李源、蒙轲、刘猛、宁远、霍胜、郭云龙、郝摇旗等人一起赶到,本就不大的衙门更感狭窄,条件简陋。大家或坐或站,不一是足。
秦牧穿着黑色的王袍,严肃地扫了众人一眼说道:“之前,大家议定的战守策略。是在马鞍山保持强大的压力,将敌人的兵力不断吸引过来加以消灭;
现在看来,这一策略耗费的时间太长,洛阳方面。出兵仓促,后勤武器补给跟不上,鞑子的攻势猛烈。马永贞已被迫撤退,没有时间给咱们慢慢消耗敌人了,接下来,该怎么调整,大家一起议一议吧。”
中军大都督刘猛先站出来说道:“秦王,要在最快的时间内瓦解江南之敌,无疑是直击金陵,目前金陵城内只有两万五千清军,而且多数为绿营兵。臣以为,我军可以调回水师,再集四万陆师,水陆并进,迅速对金陵发起猛攻,若能攻下,则敌军被一斩为二,尤其是马鞍山之敌,后无粮草,进退无门,在我军两面夹击之下,必定难以支撑;
几万大军围城,就算不能迅速攻下金陵,敌人势必也不敢等闲视之,马安山及江阴之敌,必然要回援金陵,到时,我军也可两面推进,特别是马安山,一但突破,则可直接推进到金陵城下,同样可以达到迅速结束战争的目的。”
刘猛提出的战术,就是当初秦牧提出的蛙跳战术,因为掌握了长江水道的控制权,秦军可以通过水路运兵,对长江两岸任意一点发起攻击,包括金陵在内。攻击不成,还可以从江上退走,敌人连追击的机会都没有。
霍胜、郝摇旗等人一致赞同刘猛的建议,作为军人,他们更多的是从战争胜负的角度考虑问题。
但如此一来,金陵城就难免有一场血战,很可能会给金陵城造成严重的破坏,甚至在危急之时,敌人有可能会把金陵城毁掉,这一点谁也不敢保证不会发生。现在秋高气爽,要毁掉一座城非常容易,只需要一把大火就可以做到。
若真出现这样的结果,无论是政治上,还是经济上,对秦国来说都一个严重的打击。就象现在的扬州,那样一座空城,夺下来意义已经不大。
见秦牧犹豫,司马安就知道不到万不得已,秦牧不愿冒这个险。他想了想说道:“秦王,还在一个折衷的计策,以刘都督所说的兵力,攻打镇江;
一但打下镇江府,在战略上东进可与江阴的苏谨对博洛形成合围,西进可以威胁金陵,同样可以迫使马鞍山的尼堪回援金陵,为我军正面突破马鞍山赢得战机。”
顾君恩对司马安的策略表示认可:“攻下镇江府之后,实际就等于截断了金陵之敌退往江南的道路,这样一来,金陵之敌也几乎成了瓮中之鳖,就不会轻易毁城弃守。”
吕大器不同意这种做法,他说道:“秦王,如此一来,看似我军把敌人截成几段,但反过来,我军的兵力同样过于分散,镇江虽然重要,但不足以让敌军阵脚大乱。战事进展若是顺利便罢了,一但一处失利,恐怕会满盘皆输;
攻打金陵,是攻敌必救,一定能迅速打乱敌人的布局,秦王,金陵城固然重要,但是若不能迅速取得胜利,等多铎南下,我军东征几乎就可以宣告失败了。孰轻孰重,还望秦王三思。”
吕大器话声一落,站出来支持攻打金陵的人立即占到了多数,秦牧稍作思索,觉得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于是立即说道:“好,中军大都督刘猛听令。”
“臣听旨。”
“命你与霍胜率四万精锐,与水师协同,直击金陵。”
“臣,遵旨!”
会议结束后,秦牧把刘猛与霍胜留下,并叫来了燕高飞,让李式与牛万山亲自守住大门后,秦牧才说道:“黄连山还在金陵,并在城中绿营兵里安插进了不少人,更重要的是,金陵城副将许定国的身边,也安排了死士;
这次攻打金陵城,你们尽量不要蛮干,要先与城内的黄连山协调好,争取内应的配合,以最小的代价拿下金陵城。”
霍胜听后非常高兴,嘿嘿笑道:“秦王,有黄连山那厮做内应,您先前还犹豫什么?秦王放心......”
“我不放心。”秦牧严肃地打断他道,“洪承畴不是傻子,相反,他是身经百战的老人精,猜也能猜到我方在城中有内应,一定会严密防范;你们率领大军一到,在洪承畴严密的防备下,黄连山能不能把城内的消息传来,这都成问题;
因此,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要轻视洪承畴这样的人,说句不中听的,人家吃过的盐比你们吃的米还多。所以你们若是大意,极有可能中他的反奸计,还记得陈友谅败在一声‘老康’上吗?
反奸计没有定式,象洪承畴这样老奸巨滑的人,会有什么计谋对会你们谁也不知道,所以,你们万万不可大意。”
霍胜连忙抱拳施礼道:“秦王所言,臣记下了,定会小心行事。”
秦牧颔了颔首,又向他们小声授以机宜,最后才对燕高飞说道:“你随刘都督去金陵吧。四川那边,秦兆明和吕万忠等人做得很好,金陵城是夜不收花费精力最多的地方,这次又是你与黄连山亲自配合,希望你们能做得比秦兆明他们好些。”
“臣,定不辱使命。”燕高飞不敢怠慢,连忙施以大礼。
秦牧特意提起四川的秦兆明了吕万忠,这对他和黄连山都是一种鞭策,若是夜不收正副手出马,还不如秦兆明他们做得漂亮,他和黄连山脸往哪里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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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暴风骤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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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之亡,天下乱,鞑虏伺机窥中原。
严杀戳,毁衣冠,尸骨如山血成澜。
玉玺出,真龙降,金陵帝星闪光芒。
驱鞑虏,复衣冠,秦王来了天下安。
象这样的儿歌,如今在江南广为传唱,几乎传得人尽皆知。秦牧袭取长沙后不久,夜不收的一号人物,也就是指挥使黄连山就被派到了江南,为了配合银行圈钱,夜不收在江南投入了大量的人力,还在涌到江南的难民中,组建了很多外围组织,在江南帮着洗劫那些为富不仁的官绅。
因此,夜不收在江南的成员是最庞大,分布最广泛,组织最严密,队伍最精干,基本上每一个州县都有不少人员在活动。
秦牧的命令一传到,江南的夜不收成员纷纷行动起来,宣传秦国各项惠政,如分田分地,减免税赋摇役等等,还有秦军取得的连番大胜,歼敌多少,俘虏多少,都在大力的宣传。
至于秦牧得到传国玉玺,是真龙降世,紫微下凡,爱民如子,包括发生在他身上的种种神迹,都被夜不收中的指挥佥事,有毒秀才之称的何宁宗编成一个个小故事,或是童谣,然后让夜不收成员教各地的孩子传唱。
就连当初在湖广江西广为传唱的《东方红》、《浏阳河》那样的歌曲,也开始在江南传播开来。
在强大的宣传攻势下,处在鞑子高压统治下的江南百姓,对救国救民的秦军充满了期盼。
与下层百姓不同的是,上层的官绅富户最在意的是秦牧得到传国玉玺一事,经过吕大器、路振飞、杨廷麟、郭都贤、艾南英、罗万藻等人鉴定过的传国玉玺,比较令人信服,因为这些人的品格大家都是信得过的。
而传国玉玺本身,有着强大的号召力。多数人开始相信秦牧真的是天命所归了。
就连嘉定和太仓的反清义军,也主动打出了秦国的旗号,遥奉秦牧为主,并纷纷派人到江阴乞兵。
正好袁宗第要率一万骑兵奔袭浙东,苏谨便派了一万五千人马,其中五千兵力是真正支援太仓、嘉定各地义军的;
而一万骑兵侧借增援为名,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分由袁宗第和副将牛万川各率五千,兵分两路,从东南绕过苏州。朝松江府杀去。
沿途都有夜不收提供敌方兵力部署情况,好打的地方,就迅速奔袭,一举破敌以帮助当地的义军,顺便从他们手中得到后勤补给。
遇到敌方兵力比较雄厚,比较难攻破的,就快速绕过。
嘉兴府平湖县东北二十里,牛万川将自己的人马分成了五支,分别由五个参将率领。各抄小路向平湖县飞驰。
两年多来,他一直是苏谨的副将,甚至就象个跟屁虫一样,他的武功比苏谨好。但行军打将拼的不是个人勇力,这两年南征北战,他一直在耐心地学习着;
这一次,终于让他有了单独领军作战的机会。虽然名义上他还是袁宗第的副将。但毕竟是与袁宗第分开行动,有很大的自由度。
牛万川其实是个比较细心的人,他注意到了一件事。秦牧在行军作战时,总是放手让手下将领去发挥,但这种放手并不是真的放任不管,而通过将领的搭配使用来加以防范;
比如蒙轲搭配的是向连城,刘猛搭配霍胜,马永贞搭配李过,苏谨搭配袁宗第,这些将领往往有不同的出身,彼此之间能起到一定的隐性制约。
这次秦牧点名让他改做袁宗第的副将,肯定也隐含着对袁宗第的制约。这让牛万川非常高兴,这不但代表秦牧对他作战才能的认可,更代表着秦牧对他的信任。
同时让牛万川心情舒畅的还有,这次军事行动出乎意料的顺利,有地各夜不收提供的准确情报,他们总是能避难就易,甚至不用担心粮草补给;
所过之处,各地义军以及富户见着秦军旗帜,纷纷响应,而牛万川还掌握着一种威力巨大的新式武器——火箭溜。
大明早在万历二十六年,朝中官员赵士桢就研制出了火箭熘。
但和现在的火箭溜相比,虽然发射原理一样,但威力和精度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据说早在两年前,秦王就让装备部集能工巧匠研制,但由于这种火箭溜的炮弹结构比较复杂,而且新式爆炸也只还在试制阶段,还难以大量列装军队。
据后勤部的人说,目前总共生产出来的火箭弹不过一百多枚,为了让一万骑兵在鞑子眼皮下,成功突进到浙东,这次秦王把大部分火箭弹都给了他牛万川。
有了这种威力巨大的火箭溜,现在牛万川确实是够“牛”的,这种炮弹爆炸起来,简直可以天崩地裂来形容,那些州县的木制城门,在这种火箭溜面前,就象是纸糊的一样,只要一枚命中,剧烈的爆炸就足以将城门摧毁。
因此,牛万川他们可以迅速攻破一些护城河不宽的县城,从中得到充足的粮草补给,同时还可以留几十人在当地,与夜不收成员一起,组织城中青壮,树起秦军旗帜抗清,不断瓦解满清在江南的统治。
至于那些大城,由于护城河比较宽,炸破了城门一时也难以越过护城河,而且守军比较多,牛万山他们一般不会轻易去攻击,以免被拖慢进军速度。
平湖县在嘉兴府东面,距离大概六七十里,牛万川这次没有选择嘉兴府,而选择平湖县下手,正是出于速战速决的考虑。
这时前方在探马飞驰回报:“报,牛将军,已经和平湖的夜不收联系上,平湖只和四百清军,守将叫徐有鲜,原是许定国部下。”
“都是绿营兵?”
“是的牛将军。”
“奶奶个熊的,就四百虾兵蟹将,还不够老子塞牙缝,传命乔大伟、江进、周挺不必停留,继续向西奔袭海宁,到海宁后由乔大伟暂时负责指挥,平湖留给本将与林虎来收拾。”
“喏!”
牛万川与林虎各率一千人马杀到平湖县城,兵压南北两门,平湖县的护城河不到两丈宽,不用牛万川吩咐,士兵早已驾轻就熟地开始伐木扎桥。
城头上,清军守将徐有鲜将四百绿营兵一分为二,分守南北两门,见大股秦军突然杀到,人喧马腾,杀气腾腾,已是胆寒,幸好有城为凭,才让他们没有崩溃。
但接下来,他们就会明白什么叫暴风骤雨般的攻击。只见几个秦军扛着两部火箭溜,纵马到城门外一箭之地,下马,瞄准,发射。
火箭弹喷着耀眼的尾焰,直奔城门而去。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震耳欲聋。
和以往的黑火药爆炸不同,这种火箭弹爆炸时硝烟比较少,火球特别大,激烈的冲击波不但瞬间将城门炸飞,还把城门楼震裂了几道大缝,碎石木板飞上半空,城上的清军很多被震倒在地,耳鼻流血,呆如木鸡。
紧接着,秦军呐喊如潮,纵马杀到城下,漫天的箭雨洒上城头,其中一些人则将扎好的原木架过护城河,并铺上准备好的门板。
一座足以供战马通过的简桥,只需要几分钟就架在不到两丈宽的护城河上。接下来就是跃马扬枪的秦军蜂拥杀入城中。
这种夺城速度简直让人难以置信,城中的几百绿营兵在两千秦军暴风骤雨般的攻击之下,瞬间崩溃。
按一路过来的贯例,清剿完城中清军,取得粮草及箭矢的补给之后,留五十人和当地的夜不收组织城中青壮守城。
大军又再起程,总之,战马能支撑多大的作战强度,进军速度就有多快,这种风一般的奔袭速度,让附近大城中的清军几乎来不及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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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 回金陵吃煎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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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人,这道题我昨夜苦思不得其解,李大人快帮着看看。”
“余大人拿来瞧瞧,是什么样的题竟能把您难住。”
云端闻声望去,见手下两位员外郎又凑到一起探讨数学题去了,窗外天色已经昏暗下来,早过下班的时间,户部的官吏还有半数人在处理手头上的事务。
现在前方三面开战,每天要消耗大量钱粮,在各个部门中,户部无疑是最繁忙的一个部门。上到尚书,下到小吏,每天都是忙得脚不沾地。
但即便是这样,户部多数官员在忙碌之余,还在学习算学。
据说秦王的算学就是徐光启也有所不及,他曾对徐光启的《几何原本》作了很多的完善,象工部尚书宋应星、钦天监的汤若望,都对秦王的数学佩服不己。
秦王虽然没强调要大家去学习数学,但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如今不论是户部的官员,还是民间的读书人,研究数学蔚然成风,云端自己也在努力学习。
除了数学之外,同样是受秦王影响,物理、化学同样有很多人开始去研究,象工部的官员更不用说。
因为秦王在物理、化学方面也有过人的学识,辖于工部的装备司新研制出的威力巨大的黄色炸药,听说就是经秦王指点,才研制出来的。
云端因献宝藏有大功,迁为户部郎中,刚入户部时,他非常不适应,首先是户部速度让他不适应。
户部不但是六部中人员最多,事务最繁重的部门,而且它的速度也是六部中最快的一个部门。
户部还有一个特别之处,人员组成多为草根出身。尚书刘伯全原来是一名小吏,左侍郎许英杰原来是下贱的商贾,右侍郎杨超好一点,原来是个秀才。
整个户部,身份最高的竟是云端这个举人。但就是这样群人,被秦王不拘一格任用之后,户部暴发出来的效率却是令人叹为观止。
一个尚书两个侍郎,可以用鞠躬尽瘁来形容,在他们带领下,户部官员不但效率惊人。而且官吏清廉自守,都察院的御史对户部官吏监察是最严厉的,但至今没查到一例户部官吏贪腐的案子。
其他五部都有查到贪腐的官员,唯独管着钱粮的户部没有查出,起初都察院的御史不相信,加大力度一查再查,仍然一无所获,各种账务清楚明白,毫无错漏。
以前因为户部的官员多是下层出身。背后难免被人瞧不起,但自此之后,户部官员腰板挺起来了,各部尚书见了户部尚书刘伯全。都会先行施礼。
而户部官员清廉的一个原因除了主官严明之外,还因为户部使用的借贷记账法,这也是云端初入户部时一个很不适应的地方,以前他从未听说过这种记账法。听说这也是秦王首创的。
好在这种记账法简单易学,云端用三天时间就学会了,而教会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女儿云巧儿。
当时云端惊诧地问她怎么会这些,她得意地说道:“我可是秦王的贴身机要秘书,这世上,除了秦王之外,人家可是第一个学会的。”
想起女儿俏皮的样子,云端脸上不禁浮上一抹温暖的笑意。
这时左侍郎许英杰走过来笑道:“云大人笑空满脸,想必定有喜事。”
云端连忙起来作揖答道:“许大人说笑了,云某哪有什么喜事,天色不早,许大人还不走吗?”
“正要走,这阵子前方战事紧急,钱粮往来频繁,想必云大人也十分劳累,这样吧,今晚我请云大人喝一杯如何?”
许英杰丝毫没有上官的架子,笑容满脸。他这个侍郎与历朝的侍郎有些不一样,他主要分管的是金融和商业,现在秦国最大的财税来源不是农税,而是银行的盈利和商税。
云端又是一揖,赔礼道:“实在对不起,不瞒许大人,秦王派人来接小女,小女明日便要离开武昌,下官以前亏欠她良多,因此,今晚下官想陪小女吃顿饭,算是给她饯行。失礼之处,还望许大人见谅,来日下官一定登门请罪。”
“可怜天下父母心,理解,理解,云大人快走吧,下次有时间,我再请云大人也一样。”
“许大人先请。”云端有些不好意思。
“好,好,哪就一同走吧。”对于云巧儿与秦牧的关系,许英杰比谁都清楚,虽然云巧儿现在无名无份,但凭秦牧和她的特殊感情,将来一个贵妃肯定是少了不的。
当初在赣州时,许英杰的夫人就与王妃杨芷常来常往,曾听到杨府的侍女聊到一件事,秦王曾答应把岳阳和洞庭湖给云巧儿,别人或许认为这是一句玩笑话,以许英杰对秦牧的了解,他可不认为这是玩笑。
从来没听说哪朝的妃子有封地过,云巧儿若真得到自己的封地,这意味着她的身份将不差于杨芷多少。
俩人一起走出户部时,幕色已经弥漫过来,云端突然想起一件事,忍不住问道:“许大人,我听说朝廷有意提高商税的税率,此事不知许大人怎么看?”
“秦王决定的政策,本官自然是要全力支持的。”许英杰连忙表态,许家以前是赣南首富,现在可以说是大秦首富,商贸遍布大江以南,提高税率,许家无疑会有很大的损失。
但因为秦牧,许家从一介贱商完成了一次华丽转身,成了朝中高官。
许英杰费尽心血,才完成这次转身,当然不想在这件事上触怒秦牧;
许英杰是个非常有魄力的人,他不但决定在商税改革一事上尽量支持秦牧,而且决定逐渐将家中的产业转让出去,尽量抹去许家身上的铜臭味,让许家彻底从“商”变成“士”。
云端叹道:“许大人高风亮节,大公无私,下官佩服,佩服之致。”
云端当然清楚许家在湖广江西商界的实力,有许英杰全力支持的话,这税率改革遇到的阻力将会大减,等于是成功一半了。
“云大人过奖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本官也不过做了自己分内之事而已。”
两人客套几句,才各自离开。云端赶到王府,府中护卫告知,女儿已经先去桐柏街,云端又连忙赶回桐柏街自己的宅子,看到女儿正在指挥着家中下人准备酒菜。
女儿正值豆蔻年华,玉立婷婷,云端进家之后,她上来敛衽福道:“爹爹辛苦了,快坐下歇息一会儿,酒菜这就好。”
“好,好,好,巧儿也坐下歇息一下吧,爹爹还有话跟你说。”
云巧儿和他已经不那么生分,一边吩咐丫环上菜,一边俏生生地问道:“爹爹有什么话快说吧,女儿听着呢。”
“前方战事未休,秦王为什么突然派人来接你过去,这.......巧儿你可知道原因?”云端心中有喜有忧,在他想来,秦牧突然把女儿接去,是不是有纳入房中之意?
女儿迟早是秦王的人,这一点云端有心里准备,将来能成为皇妃的话,也是女儿的福分,但这年纪是不是小了点,巧儿毕竟才满十三岁。
云巧儿可不知自己的父亲想这么多,提起这事,她高兴地答道:“爹爹,秦大哥..........”
“说你几回了,让你不要叫秦大哥,叫秦王。”
“呀,好吧,那叫秦王好了,可是秦王还让人家么叫他大哥呢。”
“这.........既然是秦王让你这么叫的,那就随便你吧,不过你记住爹爹教你的,行事说话,可要拿捏好分寸,万不可恃宠而骄。”
“知道了,爹爹还要不要听秦大哥为什么要接人家去?”
“嗯,快说,秦王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接你去?”
“嘻嘻,秦大哥说了,当初我们是一起出金陵的;回去的时候,也要一起回去;秦大哥要带人家去吃煎饼。”
“回金陵?吃煎饼?”短短一句话,
第342章 浙江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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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东台州府辖下的仙居县,县城西面有东北——西北走向的大盆山脉,这里群峰缥缈,山水神秀,云雾缭绕,确实象是神仙居住的地方。
但李一清和洪七不是神仙,大盆山崎岖的山道,随时可能让他们丧命于深深的悬崖峡谷里。
俩人不时抽打着战马,穿林越涧,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树枝和荆棘划得破破烂烂,手臂大腿上也有多处划伤。
在越过一条小溪时,只听到哗啦一声,洪七的坐骑累得坐入水中,任他如何抽打也不起来。
“李大哥,我的马怕是不行了,你一个人先赶往义乌吧。”
“这可怎么行?”李一清停下,跳入水中帮着洪七拉马,“这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咱们又没带弓箭,留你一个人在这里,非得饿死不可。”
“不会的,我就算把这畜牧给宰了吃马肉,也能走出去,咱们在田寿已经耽搁得够久了,郑芝龙的船队只怕已经过普陀山,李大哥别管我,快把情报送回去。”
李一清四处望望,为了抢时间,他们选择最短的路径,此刻已经深入大盆山,四处崇山莽莽,渺无人烟,在这种一方丢下同伴,实在不放心。
“李大哥,快走吧,快走呀........”
洪七连声催促,突然山道对面传来异响,俩人警惕地往溪边的岩石下一伏。
“什么人?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对面树丛中几个人现身出来,手上弓张满月,箭头直指李一清和洪七俩人藏身的石头。
李一清和洪七对望一眼,眼神中都透着难以置信的感觉,洪七甚至傻傻地问道:“李大哥,咱们没看错吧,是咱们的人.......”
“出来!”
“兄弟别误会。看你们象是秦军的,你们是哪个将军的的部下?”
“他娘的,你们是什么人,老子还没问你呢,你倒问起老子来了,快说,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仙居县的百姓,要去投奔秦军,请问这位兄弟,你们将军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老子就是秦军。我们将军叫李昌邑,要投奔我们不难,先说说现在仙居县的情况怎么样?老实点,敢有半句虚言,宰了你们。”
李一清出于谨慎,一再探问,到此才敢确定对方的身份,连忙说道:“这们兄弟,我是仙居县夜不收的成员。快带我们去见你们将军,快快快,我们刚接到重要情报,正要赶往义乌..........”
“夜不收?你们真是夜不收?”
李一清匆忙之下根本没顾得上问这股秦军怎么会出现在大盆山中。等他被带到领军将领李昌邑处,才发现李昌邑竟是带着三千人,抄小路准备去袭取仙居、临海。
李一清将郑芝龙率舰队北上长江的消息告诉李昌邑,李昌邑为之暗惊。他虽然只是参将,但能被派往台州府攻略一方,自然有一定的见识。
现在秦军主力分散在长江沿岸。各支主力兵团之间全靠长江水道联系,若是水师被郑芝龙击败,失去长江水道的控制权,则几处兵团就会被分割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李昌邑连忙派出一队斥侯兵,把这一重大消息送回义乌,再由义乌接力送回衢州,在衢州才有夜不收的信鸽站。
派出斥侯之后,李昌邑也只能暗暗祈祷了。
“现在仙居和临海两县的情况怎么样?”
仙居和义乌距离虽然只有两百里左右,但因山脉阻隔,消息闭塞,李昌邑对仙居一带的情况也只知道个大约,能碰上李一清和洪七,这自然是再好不过。
“回将军,仙居的清军倒是不多,只有两百多人,但是东面的临海却有三千清军从温州撒回来,听说温州也只剩下六百人。”
“果真?”李昌邑慎重地问道。
“将军,应该不会错,不知为什么,清军似乎正在大量北撤。”
李昌邑的心思一下子活了起来,拿下义乌之后,他分到的任务是带三千人马轻装翻越大盆山,袭取仙居、临海。但现在看来,似乎可以干得更大些。
至于清军为什么北撤,这一点李昌邑非常清楚,因为江南都快保不住了,清军现在正在收缩兵力,以求保住杭州、绍兴以北的江南地区。
对于东南面刚刚占领不久的宁波、台州、温州三府之地,恐怕清军暂时是顾不上了,收缩兵力回杭州是必然的事,这也是为什么新到任的内阁大学士路振飞敢派他三千人马轻装赴台州府的原因。
见李昌邑沉吟,李一清接着说道:“李将军,目前仙都只剩下两百清军,而且人心惶惶,要攻下来不难。从仙居县经步路、上张、岩头、枫林等乡镇,有近路可通温州。将军若是想攻取温州,可走这条小路。”
李昌邑见他熟悉这边的情况,便和盘托出道:“江南战事吃紧,清军主力正在北撤,温州、台州、宁波三府极有可能要放弃。目前我军过来,是要趁清军撤退的间隙,先福建一步抢占这几府之地。”
李昌邑说明作战目的之后,李一清想了想说道:“现在清军确实在大量北撤,照将军这么说,临海的清军也不会呆太久,不过咱们现在要防的已经变成福建的郑家,自然是应该先抢站南边的温州为是;
浙江入闽只有两条道,一条是从衢州到浦城的仙霞古道,一条便是从温州经分水关入闽的官道,衢州早被我军控制,现在只要将军再攻下温州,就等于把郑家堵在福建,再也没法出来染指浙江的地盘了,李将军,既然如此,那可得赶紧,我给将军带路,保证将军能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温州。”
“太好了,快前头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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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浙江的局势,目前可以说是一片混乱,之前博洛击败鲁王之后,将浙东几府都纳入了满清势力范围,但紧接着,江南形势逼人,博洛北撤,紧接着刚刚占领的温州、宁波、台州等地的清军也纷纷撤回去;
而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清军北撤的速度进一步加快,因为韩秀与田见秀占领浙西之后,已经推进到富阳和诸暨,而东北面,袁宗第和牛万川已经杀到海宁一带,形势上对杭州府形成了两面夹击之势;
而杭州府中,只剩下费扬古率八千兵力镇守,这种情况下,浙东南的清军撤回杭州可谓是迫在眉睫。
清军的势力收缩,不但让鲁王死里逃生,还与张国维、钱穆乐、张煌言等人说服了原台州府石浦游击张名振拥护他,一举夺取了宁海,后在天台山一带招兵买马。
而前凤阳总督,弘光朝的内阁首辅马士英也不甘寂寞,他声称奉皇太后(弘光帝之母)于浙东龙山,并趁清军撤退之机,聚集原明军千户莫向南等两千人马,一举夺取了慈溪县,并兵发宁波府。
但有传言说马士英奉的根本不是皇太后,而是用他的母亲来冒充皇太后,以赢取军民的支持,这件事其实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但马士英坚称那老妇人就是皇太后,而见过皇太后的人没几个,一时难以分辨是真是假。
路振飞到达诸暨之后,深感不能再让马士英等闹下去,立即让刘芳亮兵压绍兴府,同时派参将虞永成率一千五马骑兵奔袭宁波。另外派军中佥事韦中良随虞永成一起出发,负责前去招降马士英。
另外又传令袁宗第和牛万川,除了必要的补给需求之外,放弃攻打沿途一切州县,尽快进兵杭州,与韩秀一起,先完成对杭州的合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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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章 劝降顾三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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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太平府的秦牧接到衢州的飞鸽传书,郑芝龙率水师北上,结合之前劫获他给洪承畴的书信,郑芝龙的目的已昭然若揭。
这个消息就象一个重磅炸弹,让秦牧心头大震,现在秦军主力分布在江阴、金陵、马鞍山三个地方,而三处大军的粮草、以及进战退守,都是通过长江水道来完成;
郑芝龙的舰队横行海上,大小舰船三千多艘,有丰富的实战经验,连西洋鬼子都甘拜下风,秦牧可不敢确定狄中行的水师能挡住人家。
一但长江水道被郑芝龙控制,秦军三股人马就会被斩成三段,各自为战,这对秦军来说,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即便洪承畴一时没法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但撑到多铎大军再度南下当不成问题,真到那时,秦军有九成的可能会满盘皆输。
还有一点,郑芝龙倒向满清后,赣州就得加强防卫了。秦牧还不及找大臣商议,当即就传令赣州,立即调两千兵马前往瑞金,防守福建进入江西的关隘。
随后秦牧招集大臣商议对策,大家都有清醒的认识,若是放手一博,狄中行不会是郑家水师的对手,那么现在只有依靠岸防采取守势。
最后大家商议出几点策略:
第一,许以重利,招安海寇顾三麻子,顾三麻子有大小战船两三百艘,在江阴又得到一批火炮,具备了一定的战力。
第二,在靖江布置岸炮,把刚缴获的二十多门红衣大炮,以及秦军原有的红夷大炮,千斤佛朗机炮,将一百门火炮布置到靖江岛上去。修建牢固的工事。
第三,大量布置水雷,在明朝水雷的基础上,当初秦牧让装备部大力研究水雷,取得不小的突破,现在秦军的水雷更具隐蔽性,从水面上更难发现,大量布设水雷封锁水道,与岸炮协同,配合水师挡住郑家舰队。
目前也只有这样了。实力不如人家,实战经验更是没得比,只能采取守势,事实上能守住就不错了。
唯一值庆幸的是夜不收提前把消息送回了,否则让郑芝龙直接杀进长江,己方连点防备也没有,后果才真提灾难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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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阴城,苏谨请顾三麻子喝酒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这次。他甚至由惠登想暂时负责指挥江阴的城防战,自己提着酒,跑到顾三麻子的船上。
顾三麻子真名叫顾容,自号忠义王。四十岁上下,一脸粗野之态,叫他海冠一点不为过,以前他常在沿海一带抢掠。说来他与阎应元还有过一次交锋。
崇祯十四年。阎应元刚刚调任江阴典史,顾三麻子率众来犯江阴,几百号船声势浩大。知县和县丞吓得都逃跑了,只有阎应元跃马于市,对惊乱的江阴百姓疾声大呼:“好男儿随我杀贼护家!”一时应者千人。
阎应元随后率众到江边拒敌,连发三箭,皆有人应弦而倒。顾三麻子和一众海寇心惊胆战,在城中青壮守卫下又上不了岸,只得退走。
然而,顾三麻子这个海寇还颇有些民族大义,当清军南下,江阴被围时,他却不计前嫌,主动率众来支援江阴。
苏谨和袁宗第能顺利渡江,也全赖他帮忙,这些天双方合作还是挺密切的,苏谨到现在还欠他的钱呢。
“苏将军是来招安的吧?”一见面,顾三麻子抠着脚丫先嘿嘿笑道。
苏谨被猜中心思,也不在意,将一坛酒扔过去,哈哈笑道:“顾大当家的怎知我不是来还银子的呢?”
“要是我,我就招安,一举两得嘛,钱不用还了,还把人和船也捞去了。”
“我倒是想,不过顾大当家这么精明强干,这样的小算盘看来很难打,来,先喝酒,喝完酒我再告诉顾大当家一件事。”
“苏将军这么说,诚心是不想让人安心喝酒啊,有事别藏着掖着,边说边喝。”顾三麻子让手下带出几个穿着和服的日本女人来,一个个涂脂抹粉的,顾三麻子很慷慨,一下子把其中两个推给了苏谨。
苏谨还是第一次看到日本女人,但只是扫了一眼,便不动声色地说道:“我听说日本的航线被郑芝龙控制着,顾大当家也能走日本吗?”
一说起此事,顾三麻子毫不掩饰,立即露出一脸不爽的神态来,猛灌了一口酒说道:“别提这事,闹心,来,喝酒!”
苏谨和陪他喝了一大口,接着说道:“我今天来,还就是为这事来的,根据我方劫获的情报,郑芝龙已经投靠鞑子,他不但把洪承畴的家人供养在自己府上,现在更是带着郑家的舰队浩浩荡荡地杀上来,顾大当家要是不愿归附我王,还是赶紧逃吧,免得受了池鱼之殃。”
“郑芝龙要北上?”顾三麻子一惊,一把拨开身边的日本女人,瞪着铜铃巨目追问道,“苏将军,你别逛我,此事可当真?”
“我军水师已经紧急东下,要在靖江岛布下一百多门火炮,封锁满面。现在江南战事紧急,若不是郑芝龙要来,我军费这么大劲干嘛?”
顾三麻子站起来破口大骂道:“郑一官那个狗娘养的,竟然投靠鞑子,老子和他势不两立.......”
顾三麻子大义凛然,其实,他早就和郑家势不两立了,这海寇之间少不得要争地盘,抢航线,就跟街上的帮派一条街一条街的抢地盘火拼是一个道理。
郑家为了确保自己的利益,对其它海寇自然不会手软,当初郑芝龙应明朝廷要求,率军讨伐他昔日结拜契兄弟海盗刘香,于虎门大获全胜。这看似是为国出力,其实郑芝龙根本就是为了抢夺南洋航线的控制权。
顾三麻子活动在长江口以北一带,也想过染指日本的航线,几次冲突,都被郑家打满头是胞,把他打得不敢冒头。
现在郑家舰队若是北上控制长江口一带,哪里还有他顾三麻子立锥之地?
“顾大当家还有一个选择,跟着郑芝龙一起投降鞑子。”苏谨又不动声色地说道,“不过郑家舰队实力雄厚,顾大当家投靠郑家恐怕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我王则不同,我王正在大力筹建水师,洞庭湖的船坞里,一次建造十多般大舰。但有了舰还需要人;
现在我王正是用人之际,顾大当家若是归附我王,我王必定予以重用,高官厚禄少不了,等将来我王驱除了鞑虏,一统天下,顾大当家必定也是世代公侯,岂不比跟着郑芝龙强百倍?”
顾三麻子神色变幻,却没有说什么,而是连连劝酒,和苏谨痛饮了一番。
苏谨知道自己要适可而止,这种事你表现得越热切,别人就越拿捏,道理摆明了,先让顾三麻子考虑一下也好。
苏谨回城之后,顾三麻子立即招集心腹手下商量,但他手下没什么人才,商量来商量去也没什么好建议;
郑之龙一但控制了长江口,他们只能向北退,但是北方现在都被鞑子占领了,要找个立足的地方不容易;
象山东那一带,百姓穷得都快饿死了,上岸抢也抢不到什么东西,再说了郑芝龙既然投降了鞑子,鞑子还会容他们在沿海抢掠吗,肯定会叫郑芝龙北上清剿。
大家想来想去,都觉得投靠秦国可靠一些,正如苏谨所说,现在秦国水师还很弱,正是用人之际,大家投奔过去,一定能得到重用。
现在秦国节节取胜,秦牧还得到了传国玉玺,据说谁得到了那东西,就能得天下,将来秦国统一了天下,大家去做高官,岂不比做海盗强。
一天之后,发现在秦军水师果然浩浩荡荡的杀到靖江,在岛上大挖工事,布置炮阵,顾三麻子再不怀疑苏谨说的话,于是派人上岸联系苏谨,商谈归附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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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兵临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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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师炮火的支援下,刘猛四万大军一举攻占了金陵城东北面的燕子矶。
燕子矶总扼大江,地势险要,矶下波涛浩瀚,俯仰之间便觉形势雄奇,是南京重要的渡口和军事重地。一向有万里长江第一矶之称。
掌握了这个重要的渡口和军事要塞,整个金陵城已真正笼罩在四万秦军的兵锋之下。
南京城规模宏大,共有四重城垣,分别是宫城、皇城、京城、外廓。
其中京城的城墙周长近七十里,东傍钟山,西据石头,南凭秦淮,北控后湖,用巨大的条石砌基,用巨砖筑成,规模恢弘雄壮,十分坚固。城基宽约45尺,最宽处达90尺,高约6丈,有垛口13616个,窝铺200座,城门13座。
外廓周长约一百三十里。传说朱元璋造好京城以后,就带着他的儿子们登上钟山观察都城的形势。他们发现宫城离钟山太近,如在山上架炮,皇宫很容易被击中,而且还有一些重要制高点,如南面的雨花台和北面的幕府山留在城外,对城防非常不利。
于是,朱元璋又于洪武二十三年下令建造外郭城。
这座外郭城主要是利用应天府城外围的黄土丘陵筑成,只在一些防守薄弱地段加砌一部分城墙并开设城门18座,所以俗称“土城头”。将钟山、雨花台、幕府山、玄武湖等都圈在了里面。
洪承畴在城中只有两万四千人马,外廓周长一百多里,加上有些地方没有城墙,只是一些黄土丘陵,兵力少很难防守。
刘猛率军迅速攻取了东北面的宫音门,洪承畴被迫放弃外廓,将所有兵力布置在巍峨的京城城墙上,反正他不担心秦军会炮轰皇宫。
刘猛顺利占领了外廓。将大营扎于玄武湖东岸,兵压京城北门太平门。同时分兵攻打西北面的神策门。为了不至兵力过于分散,其它城门没有派兵攻打,只派少量人马监视。
近六十尺高的城墙,望之如山,人立其上,如凌半空。
而摆在秦军的第一道难题,是宽大的护城河,护城河的水源,来自秦淮河、清溪、金川河以及玄武湖等。宽阔的护城河水面。衬映高大坚固的南京城墙,使人望而生畏。
但这有例外,朱元璋在修建南京皇宫时考虑到风水问题,以紫金山的龙广山(今富贵山)为靠山,北门太平门东段因靠山,所以没有护城河。
刘猛将主力摆在太平门外,正是看中这段城墙没有护城河。
大炮架上之后,立即就对太平门猛轰,刘猛不指望用大炮能把坚固厚实的南京城墙轰塌。这么做,首先要起到个敲山震虎的作用。
外廓并非一片荒芜,有居民数十万,甚至包括南京的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都在外廓的玄武湖边,都察院的大堂被刘猛用做了帅府。
据说当年洪武帝杀人二三十万,行刑多在玄武湖东侧的三法司,夜间太平门外常有鬼哭之声四起。但刘猛自身也是杀人如麻,岂会怕你鬼哭?
几万秦军如黑色的洪流,金戈铁马杀气凌云。鬼神也要走避。
外廓的百姓携壶提浆,不顾炮声轰轰,成千上万的人前去了小辫子,换上汉服,冠戴整齐的前来犒军,甚至主动提出帮大军搬运矢石。
与外廓百姓的欢欣鼓舞不同,城内的百姓此时却是噤若寒蝉,洪承畴严令所有人不得上街,清军在每条主要的街道都布有人马巡逻,严密盘查奸细,稍有怀疑立即人头落地。
在这种高压手段下,城中百姓只有躲在家里,街上除了巡逻的清军外,不见一个行人。但压抑之中,人们心中又不禁暗藏喜悦;
秦王终于打回来了,终于打回来了!对此,南京百姓早已切切期盼。
当初鞑子来时,钱谦益等人带头开门投降,南京没流什么血。但当剃发令传来,南京却有近万人因拒绝剃头而被杀,由此可见,剃发令已经触及了人们最后的底线。
城可破,头可断,发不可剃。城破了,换个皇帝,对于为生活奔波忙碌的市井小民来说,还能接受;但是剃发易服,却是要他们从中国之民变成化外狄夷,摧毁了他们千年来古老传统和文化认同,让他们由人变成了兽。
人们期盼着有人能把大家从兽变回人,而能给大家带来盼头的,现在只有秦王和他的大军了。
而且大家不会忘记,秦王就是金陵人,这段时间人们走过石头巷,总不免多看秦王家的老宅一眼。
秦牧小时候的种种“异于常人”之处,被当初的邻居口口相传,他的神童之名再次为人津津乐道,甚至有人说他娘生他时,有满屋金光射出。
总之,人们殷切地期盼着,现在,秦王的大军终于打回来了,鞑子的末日到了,听,太平门那边炮声轰轰,鞑子的丧钟响了。
三山门内的小院里,黄连山心急如焚,洪承畴不管不顾,严止所有人上街,这极大地限制了他的行动。偏偏这个时候有两个夜不收成员被捕了,情况怎么样,现在一无所知。
虽然为了防止有人被捕后导致整个系统暴露,大家都是单线联系,现在这两个人联络的渠道已经被掐断,其他人不用担心暴露。
但这两人被捕的时间刚好在大军围城之时,这显然是早就算计好了的,洪承畴很可以另有阴谋。
在这个骨节眼上,大街却被封锁了,出入不得,怎不教黄连山心急如焚呢?
他在金陵经营将近两年,等的就是这一天,若是最后功亏一篑,就算秦牧不怪罪他,他也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黄连山迫不及待的放出几只信鸽后,很快翻出后墙,隐入茫茫夜色之中。
而此时的洪承畴,在用尽酷刑从两个夜不收口中得到想要的东西后,亲自披甲,带着亲兵来到太平门的城楼上。
入夜后,秦军的进攻终于暂时停止,放眼望去,太平门外连营十里,玄武湖东西两岸火把成片,如同火海,城头上还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城上和城下的尸体还没有收埋,伤者呻吟不断,如同鬼哭。
负责镇守太平门的拜间图迎过来,急切地问道:“洪大学士,有收获吗?”
洪承畴连最轻微的动作表示也没,直到进入城门楼内,让亲兵守住外头后才轻声说道:“军中定有内奸,不可先露出马脚,以免打草惊蛇。二更之后,你再带五千人马到南面的正阳门来,本官会在正阳等你们。你去的时候不要打火把,尽量不要让人发觉,让士兵相互监视,半道上万不可让人离队。”
拜音图欣然说道:“这么说事成了,好好好,今晚管教秦军好看。”
洪承畴淡然说道:“现在还不能高兴得太早,刘猛会不会上当现在还不知道。”
玄武湖东岸的都察院大堂,灯火通明,刘猛非常清楚,金陵城高墙厚,用正常的手段根本难以攻破,他又祭出了安庆城下的那一招,挖地道。
但白天的攻城战却是实实在在的,炮火极为猛烈,只有这样才能给城里的清军造成强大的压力,进一步瓦解清军的士气。
除了挖地道,刘猛等待的就是城中的内应了,黄连山在金陵苦心经营近两年,在守城的绿营中安插了不少人,现在就看这些人能不能发挥作用了。
想到内应,内应就来了。
初更时分,忽见手下参将蒋远拿着一封奔入大堂,向刘猛说道:“刘都督,这是刚刚从城上射下来的,是城中内应送出的消息,说是今晚四更在正阳门接应咱们进城。”
“快拿来我看看。”刘猛一把抢过信,同时吩咐道:“快请燕高飞过来,快。”
燕高飞很快赶到大堂,刘猛将信递给他,他查看了一下说道:“这信确实是我们的人射下来的,有夜不收传用的标记.........”
第345章 无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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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高飞很快赶到大堂,刘猛将信递给他,他查看了一下说道:“这信确实是我们的人射下来的,有夜不收传用的标记.........”
霍胜用力一击掌道:“太好了,还好黄连山那贼厮鸟窝在金陵没有光顾着花天酒地,刘都督下令吧,我这就带齐人马杀奔正阳门。”
“霍将军且慢,我还有话要说。”燕高飞沉吟道,“这封信有夜不收的暗记是不假,但有点疑问。”
“快说,有什么疑问?”刘猛双目炯炯射向燕高飞。
“这种暗记只是夜不收普通成员用的,这么重要的事,按道理说事前应该要通报黄指挥使,若是黄指挥使发出的消息,就不应该是用这个暗记,甚至不应该用墨写信。”
“不用墨用什么?”
“夜不收有一种特殊的药水用于写字,药水一干字迹就会消失;还有一套密语,没有密语本的人,就算得到信,也无法得知书信的真正意思,这么重要的消息,却没有使用这些手段保密,很值得怀疑。”
刘猛想了想问道:“按一般的情况,这个时候城中一定会严查奸细,彼此联系会变得困难,会不会这是你们安插在绿营中的某个人因为联系不到黄连山,而随机应变发出的信?还有,从太平门到正阳门,要绕过整个钟山,时间紧急,而发信之人不能确定有夜不收成员在我军中,所以不敢用密语或药水写信?”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但为了谨慎起见,我觉得还需要再次发信询问黄指挥使方为妥当。”
霍胜追问道:“与城中书信往来要多久时间?”
“不好说,我用信鸽传信进去会很快,但由于这是临时地点,城里的信鸽能不能及时找回来,就不好说了。”
“城外最近的信鸽站在哪儿?”
“在燕子矶附近。”
霍胜摇头道:“来不及了。现在已经过了初更,从太平门到正阳门要绕过钟山,这么远的路程现在不动身,四更时分根本赶不到正阳门。”
刘猛也颇为不甘心地问道:“就没有其他联系渠道了吗?”
“要是白天,还可以通过秦淮河的水流传递信息,但晚上黑灯瞎火的,蜡丸放入河中后根本看不见,也就无从打捞,最后一种是在紧急状态下才使用的烟花,但烟花只能示警。”
“马都督。让末将带五千人马先赶到正阳门外,到四更后再视情况而定吧。”霍胜建议道。
金陵这样的雄城,攻打极为困难,除了挖地道炸城墙,目前唯有依靠内应,才有可能迅速破城;
秦牧给刘猛的时间不多,郑家的舰队随时有可能杀入长江水道,若是水师不敌,长江水道被郑芝龙控制。他这四万大军就等于陷入了死地;
东有太平府,西有江阴清军,两面一夹击,再加上洪承畴来个中心开花。四万大军生机渺茫。
因此,这信件虽然有些疑问,但迫于巨大的压力,刘猛还是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让霍胜带五千人马,连同燕高飞一起出发。赶赴南面的正阳门。
相对于城外的刘猛,城内的洪承畴所承受的压力更大,金陵是当今天下第一大城,人口比燕京多了近一倍,撇开已经放弃的外廓的数十万万人口不算,光是京城之内,人口就近两百万。
现在全城戒严,近两百万人被限制留在家中,一天时间或许还勉强能行。
但这么多人的生活所需何其繁浩?若是限制的时间长了,百姓活不下去,不用人来鼓动,城中也必然有人奋起反抗。
而洪承畴在城中的总兵力只有两万多人,用于城防尚且不足,哪有那么多人手来镇压城中的百姓?
金陵被围,外廓失守,这不光是军事上的问题,同时还会在政治上造成重大的危机,别的不说,光是城中的民心就再难控制;
在秦军细作的鼓动下,城内的百姓未必不会铤而走险,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人被鼓动起来,也有两三万人,对洪承畴来说也是一场灭顶之灾。
今夜,就看今夜能不能给秦军以重创了,明天必须解除禁止百姓出门的严令,到时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洪承畴带着几十个亲兵往南面的正阳门赶去,一路上心事重重。
他忽然感觉有些孤单,在南京陷落时,投降的多是钱谦益那样的“君子”,象路振飞、吕大器、马士英这些主理过一方军政,带兵打过仗的都没人原意降清;
目前面临这样的困局,洪承畴连找个人商量都没有,再看看自己的对手秦牧,身边人才济济,连路振飞、吕大器这样的人都投奔秦牧去了,难道这天下竟真的会是秦牧的天下?
心中有些烦躁,洪承畴不免想得多了些,他赶紧收住心中的乱绪,将心思拉回到眼前的战事上来;
只有重挫城外的秦军,才能震慑城内两百万百姓,使之不敢轻举妄动,才在机会等到博洛回援,以及郑芝龙的舰队到达。
走过宽敞的街道,夜色中除了打着火把巡逻的清军,不见一个人影,往日繁华的金陵城,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万家灯火尽息,乌沉沉一片,就象一片鬼域。
街边房内偶尔一声咳嗽,也是尽量压低了声音。
而深巷里的犬吠声传得特别远,听了让人有种惊心的感觉。
洪承畴知道,在这座黑色笼罩的城市中,今夜没有一个人能真正入睡,街道两侧的房子里,一定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小心地向外窥视,而且眼神中充满了憎恨,这种感觉让洪承畴如芒在背,很不好受。
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在爆发。黑沉沉的金陵城中弥漫着的,就是这样的气氛。
这种气氛能让人窒息。“驾!”洪承畴大力抽打了一下战马,带着亲兵飞驰过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仿佛是在作亡命的奔逃。
从太平门内大街一路向南,经皇城西墙外的西皇城根南北大街,进入通济门大街,快到南面的通济门时向东转入崇礼街,再过去就是正阳门了,总的算来也就**里距离。
正阳门是和皇宫正门同在一条中轴线上的城门,城门外头有一瓮城,城门里头还有两座二瓮城,除了木制城门外,还有铁闸,由城上的搅盘控制升降,敌人一但进入里面的瓮城,铁闸一落,就成了瓮中之鳖。
洪承畴到了正阳门之后,亲自查看了城门铁闸及两边藏兵洞里的武器储备情况,以保证万无一失。
到了三更时间,拜音图带着五千人马,也悄悄从着东面的城墙上赶了过来,开始在正阳门上埋伏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等待最让人心焦,从垛口向城外望去,黑沉沉的,听不到一丝声响,难道秦军不来?
眼看就快到四更天了,就连洪承畴也不禁有些浮躁起来,若是计划失败,要重挫秦军便是不可能了。
不管怎么样,到了四更时分,洪随畴还是让人按信上的约定,在城头举火为号,一会儿之后,看到城外的山川坛边燃起一个火把回应,洪承畴心中大喜,连忙让人缓缓打开城门。
霍胜的五千人马三更刚过,就赶到了,只不过为免打草惊蛇,大军都隐伏在了东侧的天坛附近。
见到城头火把传信之后,才匆匆杀到正阳门前。
霍胜一马当生,望着城头依稀的火光,而正阳门就在此刻,在夜色中,缓缓打开了,黑洞洞的如同一个巨兽的血盆大口。
几千秦军都紧张得手心冒汗,南京城的正门就这么打开了,这是真的吗?
霍胜也是十分紧张,五千人马如果能顺利杀入城中,意味着南京就此拿下,可如果这是一个陷阱,他这支人马将是有去无回。
进还是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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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又见金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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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夜色下黑洞洞的城门口,霍胜心头充满了警惕,他正要派一队人马杀进去作试探,就在此时,城中突然腾起三朵红色的烟花;
“啾........嘭!”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开来,死寂的金陵城,不知有多少人为这不同寻常的三朵烟花感到惊心,包括正阳门上的洪承畴。
“有埋伏,快退!快退!”燕高飞在烟花绽开那一瞬间,疾声大吼起来,秦军得警,沿着正阳门外的天坛大街迅速向东侧的天坛撤退。
洪承畴望着远去的秦军,懊恼而愤怒,指着刚才烟花升起的地方厉喝道:“那是贡院附近,快去,一定要把奸细抓住!”
城头的清军迅速沿着内侧的马道奔下城头,向西面的江南贡院冲去。
江南贡院位于通济门西侧的秦淮河畔,规制宏大,西接夫子庙、中山王府。这里本是金陵城最繁华的地段,重檐叠瓦,千家万户,要在这样的地方找出一个人来谈何容易;
清军在江南贡院附近大肆搜查,弄得鸡飞狗跳,抓了上千人,但却没有找出奸细来,反而弄得民怨沸腾,对清军的仇恨情绪越发高涨;
甚至有一支十人的清军小队在巡逻时遭到不明人物的袭击,十人全部被杀死,头颅被割下悬于街边的树上,并用鲜血在墙上写了几个大字:鞑子的末日到了!
这些血淋淋的大字看了教人怵目惊心,弄得巡逻的清军人心惶惶,甚至不敢再走那些偏僻的小巷。
洪承畴面临着一个艰难的决择,是解除百姓上街的禁令,还是继续禁止。
如今城内百姓与清军的对立情绪高涨,两百万人要生活,继续禁止百姓出门,迟早会引发百姓群起反抗。可若是不禁止。秦军的奸细必定会趁机大搞破坏,四处煽动,同样可能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第二天一早,洪承畴再三斟酌,无奈之下解除了禁令,只封锁一些主要的街道。
但这显然没有什么作用,被禁在家中的百姓纷纷涌上街头,街上虽然很危险,但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谁家缺得了。
黄连山经营近两年,夜不收遍布金陵城内各个角落,一经解禁,这些人纷纷活动起来,大搞煽动、策反、破坏。
大白天里,在桃叶渡附近巡逻的清兵被角落里射来的暗箭射死一人后,附近数十名清军赶来大肆捕人,满街百姓哭喊奔逃,为之大乱;
就在这时。七八个大汉冲出来,将点燃的震天雷扔到清军里,炸死炸伤二十多人,同时大喊:“秦王打回来了。咱们不用怕,和鞑子拼了!”
见清军被炸得七零八落,饱受欺凌的百姓在那些大汉的鼓动下,回过头来一拥而上。瞬间将数十清军淹没。
等清军大股人马赶到,看到是摆满街头的尸体,而且几十具尸体没有一具是完整的。死状极惨。
拜音图听后大怒,便要带兵将桃叶渡一带的百姓屠光,洪承畴连忙阻止:“不可!此时大举屠杀百姓,必定会引发城中暴乱,万万不可。”
拜音图怒道:“不杀怎么震慑那些乱民?不加以震慑,明天必定会有更多人敢起来反抗我大清,还有不杀又怎么安定军心?”
“拜音图大人想过没有?咱们只有两万多兵力,而城中百姓足有两百万之多。太平门外,秦军攻城正急,此时大肆屠杀,城中必然暴乱,到时咱们能抽出多少兵力来镇压?若是镇压不了,不用秦军打进来,光是城里的两百万百姓,就足以让咱们死无葬身之地。”
若是没有江阴、嘉定等地的猛烈反抗,这样的话拜音图一定嗤之以鼻,但有了江阴的前例,拜音图不敢再将洪承畴这番话当作危言耸听。
但他还是坚持己见道:“洪大学士,不杀的话,乱民有恃无恐,气焰肯定更加嚣张,今天能杀我几十人马,明天就敢杀几百,照此下去,暴乱也是迟早的事。再说了咱们手上只有三千旗兵,大部分都是绿营,咱们若是示弱,那些绿营兵会怎么想?”
洪承畴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大肆屠杀会引暴民怨,不杀又不足以震慑乱民。洪随畴心如电转,希望能找出一个两全的办法来,但这种情况下,哪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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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贝勒博洛带三万大军已经过了镇江,正急匆匆地往金陵赶,江阴城下只余下五万人马,而且主要是绿营兵,交由李成栋来指挥。
李成栋原是李自成的手下,绰号“李诃子”,后来随高杰降明,高杰死后史可法率先南逃,李成栋见清军势大,于是率部降清。
高杰所部本就抢掠成性,降清之后,更是变本加利,前阵子在嘉定,李成栋遇到义军抵抗,他弟弟被义军伏击杀死,大怒之下,他在攻下嘉定之后大肆屠杀,市民之中,悬梁者,投井者,投河者,血面者,断肢者,被砍未死手足犹动者,骨肉狼籍。
城中妇女们惨遭奸淫,如遇抵抗,这些禽兽就用长钉把抵抗妇女的双手钉在门板上,然后再肆意奸淫。
一顿杀戮过后,李成栋属下又四处劫掠财物,见人就喊“蛮子献宝”,随手一刀,也不砍死,被砍人拿出金银,他们就欢跃而去;
腰中金银不多者,必被砍三刀,刀刀见骨。当时“刀声割然,遍于远近。乞命之声,嘈杂如市。大屠杀持续了一天,直到尸体堵塞了河流,嘉定大约有三万多人遇害。
李成栋这些拖着小辫子的汉奸走狗在嘉定抢得三百大船的财物,统统在李成栋的指挥下运走。
李成栋的累累罪行,罄竹难书,博洛率军紧急回援金陵后,留下五万绿营给他,只留五百清军由都统军阿连统领用以督战。
李成栋心中发虚,打算率军退守常州,为都统军阿连所阻,只得硬着头皮撑着。
袁宗第此时已率一万骑兵杀往浙东,但苏谨集合惠相登、金声桓所部之后,仍有七万大军,加上各地来援的义军,以及江阴城内原有的两万义军,计有十万人马。
苏谨对李成栋这种禽兽恨之入恨,又岂会让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博洛走后不久,苏谨就将几万义军撒了出去,利用他们熟悉地形的特点,由阎应元统一指挥,打游击战,劫掠敌军粮草补给,甚至威胁常州等地。
苏谨则与惠登相等计七万大军,对李成栋发起猛攻。惠登相六万大军未经整编,战力不算强,但士气很高,加上兵力占优,数日大战中胜多败少,最后打得李成栋不敢出营应战。
清军死守大营,又有众多火炮防守,苏谨一时也有奈何不了,这时金秀才又向苏谨献上一计,针对清军扎营在锡澄运河边的特点,派兵截流冲营。
锡澄运河是宋代开挖,南通无锡段的京杭大运河,北接江阴段的长江。有些地段宽度只有十来丈,水深不到两丈。
苏谨实地察看河道之后,觉得可行,便传令阎应元的外围的人马搜集船只麻袋待命;
两天之后的夜晚,苏谨率三万大军攻打敌营;
在他的掩饰下,阎应元与金秀才率领十多万军民于上游截流。
先是将数百船艘装满了石料的船只凿沉在河道里,然后十多万军民一起行动,或是用船,或是肩扛手抬,将无数沙包投入河中。
之前江阴百姓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创造了在十万清军猛攻下坚守六十日的奇迹,这一夜,他们再次创造了奇迹,一夜之间,宽十多丈的锡澄运河被成功截流。
河水被高堤所阻,水位越积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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