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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何昊远     明扬天下txt下载     明扬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31章 大秦铁骑

    ***

    西牛镇大捷的消息传来,赣州城里一片欢腾,多日来压在赣州上空的阴霾似将一扫而空。

    而在时势的迫使下,在秦牧的诱导下,已经孤注一掷的杨廷麟听到这个消息时,更是拍案而起,眼含热泪,那一刻在他身上几乎看不到身为知府的严肃庄重,可用漫卷诗书鼓欲狂来形容。

    然而没等他高兴多久,东北方向的南蛇山紧接传来了一个糟糕的消息,就象一个晴天霹雳击在杨廷麟头上。

    马永贞同样是突然发动夜袭,百户李杰战死,南蛇山险隘被叛军一冲而过,几百官军能溃逃回来的不到十分之二。马永贞乘胜挥军杀奔赣州而来,至多半日之后即至。

    杨廷麟大惊之余,下令紧闭四门,新编的三千保甲全部上城防守,同时派急马飞扑西牛镇,请秦牧回援。

    秦牧接到这个消息时,已经是他拿下西牛镇的第三天中午。

    秦牧的临时大帐里,蒙轲、刘猛、霍胜、崔锋、凌战、外加刚赶来的宁远围坐在一起,秦牧一改轻松的样子,神态显得极为严肃。沉声问道:“下一步怎么做,你们有什么建议都请道来吧。”

    蒙轲平静地答道:“这先要看大人想做些什么了。”

    蒙轲声落,其余人等一齐向秦牧望来,这次俘虏了六七千人,粮草物资更是堆积如山,以及大量的金银财宝。

    秦牧下令从俘虏中挑选了四百青壮整编成军,这个好理解,但他以搜查匪首顾宪成的名义,严密封锁小镇,清点里面的财宝,别作处理,这就十分不平常了。

    他要干什么,蒙轲等人大概能猜到几分,现在问出来,不过是想要秦牧一个明确的答案而已。

    “本官要做的,不过是顺天意而行。尔等的心思我明白,但有些事情现在还言之过早。人与人相处,贵在一份默契,我希望你们能有这份默契。”

    “大人您直接说吧,您怎么说,我们怎么做。”霍胜下意识地望望帐外的天空,然后表态道。

    秦牧沉吟道:“赣州不容有失,救是必须要救的,但马永贞非顾宪成可比,咱们须得预先作些安排才行。这样吧,霍胜你仍以原来的三十多人为骨干,统辖四百新编的青壮,将部分财物往东押运;

    现在叛军倾巢而出,会昌极为空虚,霍胜你这一路东去,最好能见机先夺下会昌,那里才是咱们的地盘。若是无力夺下会昌,就在附近找处有利的地形先隐伏下来,等我们解决掉马永贞再说。”

    “属下遵令,不过大人,让宁远和我一道吧,有宁远帮趁,属下不但保证财物安全,还保证把这四百人马给大人练成一支精兵。”

    “宁远你有意见吗?”

    “但凭大人吩咐。”

    “好,就这么办,霍胜和宁远负责把东西押往东去,伺机夺取会昌。”

    蒙轲接口道:“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粮草物资,马永贞已经逼近赣州城,这些物资咱们暂时是不可能押回赣州城了。这儿离信丰不过三十里,我的意思是,先把物资运回信丰城,再设法赴援赣州不迟,以免给马永贞可乘之机。”

    崔锋点头道:“蒙大哥说的是,只是信丰如今等于是一座空城,这么多物资咱们总得留人把守,眼下咱们就剩下三百人马,再留人把守,还谈何救援赣州?”

    秦牧眉头一挑拍板道:“崔锋、凌战带两百人马留下,监督几千俘虏把物资运回信丰,然后留城看守。我们带一百人马北返赣州,马永贞人马也并不多,到时再见机行事便是。”

    事情安排完之后,秦牧立即带着一百人马北返,用了一天一夜时间回到赣州城外,此时马永贞已经尝试猛攻了赣州一天时间。

    不过赣州城高墙厚,城内杨廷麟亲自上城督战,守军抵抗比较激烈,马永贞兵力少,一时攻不下,正派人回后方,将数千辅兵一起调来;

    莫小看他的几千辅兵,这些人马他一直派人训练着,战斗力绝对比顾宪成的几万人马要强。

    赣州东门外五里处,马永贞的八百人马在此扎营。营寨外围巡哨游弋,营内军容整齐,井然有序,光这一点就胜过目前朝廷大部分军队。

    马永贞今年只有三十五岁,脸形较长,双眉浓密,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番气度,他正在大帐中与部下议事,突然感到地面微微颤抖,接着听到闷雷般的马蹄声传来。

    赣南地区缺少战马,骑兵极少,马永贞忍不住率众而起,快步走出大帐探看。

    赣州城上守军几乎同时听到了这阵马蹄声,城上正是人心惶惶,毕竟参与守城的大多是杨廷麟新拉起来的保甲,没经过军事训练,虽然仗着人多,勉强打退了马永贞一天的进攻,但形成并不容乐观。

    谁都知道,马永贞退而不走,不过是在等待后继的人马到来,便会继续攻城,到时赣州城保不保得住,谁心中都没底?

    大伙心头都压着铅块似的,这阵闷雷般的铁蹄声传来,顿时让城上守军既惊又诧,纷纷探头张望。

    但见南面烟尘滚滚,随着蹄声越来越响,一面“秦”字大旗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大旗随风猎猎飞舞着。

    大旗之下,虽然只有一百骑兵,却全部着黑衣黑甲,就象一条黑色的游龙,在烟尘里翻腾向前。

    待到这支“秦”军冲近,有人认出一马当先的秦牧来,只见他腰背挺直,在飞驰的战马上一手拿缰绳,一手举着雪亮的战刀,那份神逸英武让赣州城头顿时欢呼如潮;

    人们争相冲到城边,挥舞着刀枪放声呐喊。有的甚至不顾危险跳到墙垛上,脸红脖子粗的大喊:

    秦军!

    秦军!

    秦军!

    .......................

    城头的欢呼呐喊让出营察看马永贞有些纳闷,哪来的秦军?秦始皇复生了不成?

    秦始皇没有复生,但秦牧重生了,对大秦帝国那支横扫六合的黑色铁流,他一向神往不已,有了机会,他当然要打造一支类似黑色铁流。

    “蒙恬将军!就看你的了,马永贞若敢出来,你就先杀他个七进七出,挫挫他的锐气再说!”秦牧举刀大吼。

    蒙轲两眼直翻,却也只能无奈点头应下了,一拔长刀,带着一百人马往马永贞的营寨直冲而去。

    很无耻吧!秦牧会告诉你,在这样的乱世,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为了让自己这支人马更象大秦帝国的黑色铁流,秦牧甚至强行给蒙轲改名了。

    蒙恬将军,中华第一武士啊!大概也只有秦牧敢这么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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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那个嘛,今天俺要去女盘友家进行国事访问,咳咳,俺人老珠黄,又是首次出访,礼仪方面两眼一抹黑,第一次见准丈母娘也不知该行握手礼还是贴面礼,又或者“噗!”一下面颊什么的,哪呢,紧张啊!以下是我想象中的和准丈母娘初次见面的对答:

    “你真的喜欢我女儿吗?”

    “喜欢,真的喜欢?”

    “你想娶我女儿吗?”

    “想,做梦都想。”

    “先别做梦了,你想娶我的女儿,你有车子吗?”

    “呃..........”

    “你银行有多少存款?”

    先伸出四根手指头,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收回一根,这个月那千把块稿费还没到账呢。

    “什么?三位数的存款,呼!我再问问你,你有房子吗?”

    “那个.........青砖大瓦房算不算?据我考证,直到清朝末年,青砖大瓦房一直是中国最好的房子..........”

    “女儿,拿扫帚!”

    罪过罪过,若是准丈母娘知道我这么侃她,保不定等下真会祭出扫帚来,亲们,你们千万要为我保密啊!一般人不要告诉他。

    不说了,俺要先去拍两个黄瓜,再给头发抹点油.........嚯!嚯!准备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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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2章 阵前邀战

    ***

    “马永贞!本官念你也算条汉子,今日特来会会你!你若有胆,就出来与我这手下战上几个回合,若是打算做缩头乌龟,就赶紧滚回山上的乌龟洞去,做你的王八大王。”

    秦牧率领一百人马,停在马永贞营寨一箭之地外放声大喊起来。一般而言,大军选址扎营时,寨前地势都比较空旷平整,以防被敌军摸近偷袭。

    秦牧这一百人马,勉强算得上是骑兵的不过三四十,其余的不过是骑在马上的步兵而已。这种空旷的地形,对他非常有利,就算打不过咱总能跑得过不是。

    秦牧开口就叫马永贞出来单挑,这也是一本万利的事情,马永贞不出战的话,对他的威信将是极大的打击;

    他若是出战,胜了,秦牧大不了掉头就走,反正他一百人马来敢来到寨前挑战,已经给他赚足了面子;

    若是马永贞败了,甚至被蒙轲..........呃不,是蒙恬将军,若是被咱们蒙恬将军一刀斩在马下,那叛军将不攻自溃。

    无论怎么算,秦牧都不亏。

    马永贞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留给他的选择无非就是两个,出战,或不出战。以他的眼光看来,秦牧身边那员将领确非易与之辈,静坐马上却自然散发出一股杀伐气息,非百战余生之人难以养成这种强大的气势。

    马永贞心知自己没有必胜的把握,心念疾转之间,他手下的头目黄志向秦牧冷笑着答道:“你是何人?也配来挑战我家将军,识相的赶紧滚!”

    “本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新任会昌知县秦牧是也!什么将军,你们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罢了,本官堂堂七品知县,恰是你们的父母官,你们身为子女,见了父母还不赶起出来拜见。”

    双方隔着一箭之地对吼着,秦牧这话虽然不中听,但细数来却是在情在理,可惜人家连裤子都脱了,还会跟你讲理吗?

    “拜你娘的头,有本事你和我走两招试试,谁不敢谁是孙子。”

    “反了,反了,竟敢这样跟本官说话..............”

    “老子就是反了,你能乍嘀?”

    可不,人家早反了,秦牧自嘲地笑道:“马永贞,算本官看错人了,你当初被迫落草,本官可以理解,原以为你算条汉子,这才来会会你,你不敢出战也就罢了,连声都不敢吭,也就这气量格局了,本官能平了顾宪成,就能平了你,咱们走着瞧!”

    秦牧喊完,刘猛等人立即默契地配合着,不用废话,一个鄙视的眼神,一个高傲的姿态,就足以让营寨中的叛军难受的了;

    当然了,秦牧军中也不乏向营寨做“嘘嘘”动作的人,一群大头兵,你总不能要求他们个个都象秦大知县这么高尚,这么纯洁,这么有风度对吧!

    总之,秦牧打击对方士气的目的是达到了,他正要率军离开,敌军的寨门突然打开,营中的叛军潮水般涌了出来,前面有数骑,其中一个正是匪首马永贞。

    趁对方立足未稳,秦牧没有丝毫犹豫,立即挥刀大吼:“兄弟们,给我上!”

    锵!蒙轲长刀瞬间出鞘,寒芒暴射,一夹马腹,战马如腾龙出海,疾冲而出,他身后四十来骑紧随着杀出,一时烟尘飞扬,势不可挡。

    秦牧望着他们冲出的身影,怏怏地收回战刀,其实,他真的很想喊“兄弟们跟我上”,天地良心,他真的很想!

    但这世间所有的豪情壮举都必须有相应的实力打底,否则你丫的就是厕所里打灯笼,找屎。

    秦牧相信自己迟早有喊“兄弟们跟我上”的一天,但不是现在。

    好在他是文官,留在后面“押阵”几十骑步兵都能理解。真说起来,敢象他一样到敌军营寨前压阵的文官还真没几个呢!相比之下,秦大知县这阵已经押得非常英勇了。

    一阵弓弦闷响,敌军阵中一蓬箭雨腾空而起,蒙轲身躯前伏,长刀舞得寒光大盛,如同一部绞内机一般,将迎面射来的箭矢全部绞落,狂奔的战马四蹄飞扬,鬃毛翻卷,尾巴笔直,带着一溜黄尘义无反顾地朝敌阵冲去。

    马永贞突然仰天长啸一声,同时驰马冲出,转瞬之间随便与蒙轲交错相遇,蒙轲力注双臂,势奔雷一刀横劈而出,那磅礴的气势仿佛能将泰山一斩两断。

    “当!”马永贞迎来的大刀被劈了疾扬而起,虎口酸麻欲裂。他身体随压迫而来的千钧力道向后猛然躺倒,蒙轲的刀锋贴着他的额头暴劈而过,将他一缕头发劈得随风飞起,飘飘扬扬。

    秦牧算是真正见识了蒙轲这种气摧山岳的威势了,之前的夜袭战,蒙轲根本没有遇上过对手,一路追着砍人时看着很威猛,但那种情况下即便是秦牧也能做到,与今天这种迎面生死博杀根本没有可比性。

    见马永贞一个照面便险些丧命刀下,叛军阵中传出一片惊呼声,纷纷放箭替马永贞解围。蒙轲只得挥刀绞箭,然后迅速掉转马头,再度向马永贞逼近。

    一旁的黄志飞马来挡。蒙轲须发横飞,杀气冲霄,整个人立起之后长刀如晴天霹雳般划下,黄志全力举刀,仍是招架不住,“啊!”一声惨叫凄厉万分,蒙轲不但将黄志的刀劈飞,长刀还顺势将他半边肩膀劈开,血肉淋漓的黄志飞坠马下,几乎不成人形。

    这时叛军大队人马也围了上来,十多支长枪一齐向蒙轲刺出,秦牧见蒙轲他们陷于与大股叛军缠斗之中,没机会再追杀马永贞,立即下令鸣金收兵,他手下就这点人马,可不想这样白白地消耗掉。

    蒙轲他们很快脱离了战斗,马永贞也没有追,因为他们基本是步兵,要追也追不上。秦牧率军回城之时,城头又是一片欢腾,满街的百姓拥塞街道两边,象迎接英雄一般迎接他们,赣州百姓超乎寻常的热情,让秦牧很是诧异,转念一想,便也能理解了;

    之前的赣州城,内无可战之将,外无来援之兵,就象个没娘的孩子,对叛军的攻击,满城人心惶惶,而秦牧刚刚大败顾宪成几万人马,百姓可不管你打败的是几万乌合之众,还是几万精锐之师,他们只看数字。

    秦牧连几万叛军都击败了,还对付不了马永贞几百人马吗?这就是百姓最直接的想法,他们是将秦牧看成唯一的救星了。

    加上他刚一回援,立即杀到马永贞营寨前,挫敌之威风,这等壮举更加赢得了百姓崇拜。就是杨廷麟看到秦牧时,眼眶也不禁发热。

    若说这赣州城里,谁承受的压力最大,非杨廷麟莫属,偏偏他在军事方面并不擅长,面对势如破竹的马永贞,杨廷麟派人招抚又无结果,心中就象压着千钧巨石,见到刚获大胜的秦牧回援,杨廷麟一颗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相对于赣州城里的欢腾,马永贞营中士气便低落多了,一收兵回营,他便招集军中诸将议事。

    马永贞脸上已经恢复了沉静,目光一扫诸将说道:“来人,传我命令,立即宰杀五十头牛羊,中午给兄弟们加餐,另外中午解除禁酒令,军中每人准许饮酒一杯,告诉兄弟们,等攻下赣州城,我再与大家喝个痛快,不醉不休。”

    门前的传令兵应声出去不久,大营中便传出阵阵欢呼声,刚受小挫的士气顿时恢复过来。听到外面的欢呼声后,帐中诸将望向马永贞的眼神也随之坚定起来。

    别小看马永贞这些小小的举措,一个能随时调控士气的人,他离名将的行列已经不远了。

    “将军,四千辅兵已经到达南蛇山,明日晚间即可到达。”百户韩秀出来并报。

    马永贞稍一点头,转而问道:“你们对秦牧此人了解多少?”

    秦牧,在坐的谁都听过,据说不久前从南昌一路南来,把沿途的小股山匪剿灭了不少,有些山匪则干脆是闻风远遁,这使秦牧的大名一时传遍江西。

    但之前包括马永贞,也没真把秦牧当一回事过,那些所谓的山贼大多是些衣食无着的村夫聚众劫个道而已,秦牧剿灭他们并不能代表什么。

    另一名百户洪大壮说道:“将军,秦牧带三百人,一举击溃二当家的几万人马,虽胜得有些侥幸,但秦牧一个文官,敢带人夜袭这本身就值得高看一眼了。”

    “少往他面上贴金,方才他说得响,最后还不缩在后面当缩头乌龟,他若敢上来,我一刀就能把他吹成两段。”另一个百户马六两不满地哼道。

    马永贞平静地说道:“古之名将,多不以个人勇武著称,看的是谋略胆识,和临机应变能力,如韩信卫青等人便是最好的例子。秦牧没有亲自冲锋陷阵,你们若因此轻视于他,那就大错特错了。”

    “将军,秦牧此人真有这么利害吗?”

    马永贞说道:“击破南蛇山之后,咱们八百人马乘胜而来,我本料定赣州城内无善战之将,又有数万吃不饱的难民,只要咱们一攻城,城几万难民必然乱起,但现在,这几万难民不但没能对咱们起到里应外合的作用,反而成了抵抗咱们的主力;

    这种变化令人始料不及,若是我所料不差,这与突然到来的秦牧一定脱不了关系。能在转瞬之间,化害为利,变废为宝,此人不简单啊,咱们须得认真对付才行!”

    “将军,怎么做,您下令吧。”

    “洪大壮听令,你今晚带三百人马,掩藏行迹,连夜奔袭信丰,万一偷袭不成,你就在信丰附近尽量收拢二当家溃散的人马,然后反围信丰,秦牧兵力有限,留守信丰的更少,你一围城,他便不得不救,如此便可让他来回奔命。”

    “属下遵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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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昨天的“国事访问”果然不太顺利,情绪调整中.....................

第033章 同志们辛苦了

    ***

    秦牧刚踏进府赣州府衙,便见小丫头泪眼汪汪的奔过来,一声“公子!”唤出,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当然,秦牧除外。

    他抬手就是一个暴粟,恶狠狠地说道:“本公子大胜归来,你这丫头竟敢泪眼相向,真是岂有此理,煎饼,拿来!”

    神奇的云巧儿,一手捂着脑门,一手竟然真的掏出了一个煎饼。

    秦牧一把抢过,剥开外面的油纸,张嘴便是一口:“嗯?你藏哪儿的,怎么味道怪怪的?”

    小丫头羞红了脸,摇头不说话。

    其实一路行来,秦牧早就发现她有往身上藏东西的习惯,尤其爱藏煎饼。她大概是以前饿怕了,患上了饥饿恐惧症。即使现在生活改善了,潜意识里仍保留着居安思危的想法。

    这“最后”一个煎饼,也就是秦牧,换了别人打死你也别想让她拿出来。

    “你几天没洗澡了?”秦牧把煎饼吃完,又随口问了一句。

    “公子胡说,人家天天都有洗澡的。”小丫头终于不堪重负,崩溃了!

    “真的吗?那这味道..........”秦牧装模作样地回味了一下,一脸古怪。

    “公子!”小丫头一张俏脸已经变成了大红布,直跺脚道:“哼,以后人家再也不给你吃了。”

    秦牧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柔声说道:“丫头,煎饼容易变质,以后别藏煎饼了,藏点不容易变质的,知道了吗?”

    “嗯!那公子说藏什么好?”

    “藏鸡蛋呀!”

    “公子又诳人家,鸡蛋一不小心就碎了。”

    “谁让你不小心的,这可是救命粮,你不小心怪得了谁?丫头你想啊,怀里藏个鸡蛋,饿了可以吃,久了还可能孵出小鸡来,这就可以鸡生蛋,蛋生鸡,生生不息...........”

    躲在花园小门内的杨芷听到这,忍不住“噗哧!”一笑,同时又感觉鼻子酸酸的,这几天云巧儿寄住在府衙里,都是由杨芷照应着。

    云巧儿虽然话少,但在杨芷多方询问之下,还是把云巧儿和秦牧以前的经历问出了个大概。

    杨芷是官宦人家出身,没受过什么苦,但对云巧儿这样一个小姑娘独自在外乞讨为生,却是无比的同情。

    秦牧与云巧儿这番话,逗乐之中包含着的那份辛酸,也只有知道他们经历的人才能体会得到。杨芷从花木间探看了秦牧,心里不知想什么,水一般的眸子凝着。

    “芷儿,你在这做什么?”

    “啊.........爹爹,女儿.........没什么,没什么..........”惊慌失措的杨芷一脸红霞,如羞花沾露,语无伦次地应了一句,便提着裙裾逃也的跑回了闺房。

    杨廷麟望了望女儿的背影,然后迎出来哈哈笑道:“文治啊!你总算回来了,西牛镇大捷,赣州满城欢呼啊,老夫这颗心也总算落到实处了,来来来,快随老夫到花厅,今日老夫非要敬文治几杯不可。”

    “知府大人过奖了,下官不过侥幸而已,实在当不得知府大人这般夸奖。”

    “当得,当得,若不是文治你,赣州只怕已然不保,老夫也无颜苟活了,文治啊,你若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杨叔吧,你这番大功,老夫定会如实上报朝廷,替您请功,如今我大明流寇遍地,剿之不尽,圣上正需要你这样的干才辅佐啊!”

    “既然知府大人抬举,那小子我就冒昧了,杨叔在上,请受小侄一拜。”

    “起来,起来,不必行这些虚礼,文治快请。”

    俩人一番寒暄,进了花厅,杨家下人很快端上几个小菜来,从杨家的摆设到宴客的饮食不难看出,杨廷麟这个人平日生活还是比较简朴的。

    俩人就座同饮了几杯,秦牧开口道:“此番击溃顾宪成,若论功劳,杨叔当居首功,若不是您力排众议,英明决断,也不会有今日之局面,至于小侄微末之功,杨叔还是先不要急于上报吧,眼下叛军兵临城下,急需应对,实不是报功请赏的时机。”

    “文治所言甚善,那就等剿灭叛贼马永贞后再一起报功吧,文治啊,老夫也不讳言,我于军事确实所知甚少,赣州稍有些能力的将领也都牺牲了,接下来怎么对付马永贞就全看你的了,不知你有何打算?”

    秦牧坦然答道:“小侄还是原来的意思,尽力招抚马永贞。我赣州府目前全靠一些保甲防守,实无可战之兵,马永贞此人非顾宪成可比,要慢慢消耗他,最终迫使他退兵不难,但想真正剿灭他,只怕很难办到,目前只有招抚,才能迅速彻底解决问题。”

    “老夫已经派人去过两回,马永贞没有接受招安的意思,此路只怕不通呐。”

    “我去!我去招抚马永贞。”

    “你去?不行!不行!马永贞虽有几分义气,但到底是叛贼,万一他对你不利,老夫还能指望谁?此事万万不可。”

    “杨叔放心吧,我有九成的把握,马永贞不会为难我,有六成的把握,说服他接受招抚。”

    “你?你何来的把握?你先跟老夫说清楚,否则老夫是坚决不会同意你去招安的。”

    “天机不可泄漏,杨叔请静侯佳音便是。”

    为是提升士气,马永贞下令大杀牛羊,并开了酒戒,这下近千手下倒是高兴了,营中欢声笑语,秦牧上午带来的那点挫败感早已烟消云散。

    马永贞与诸将正在大帐中大块吃肉,突然有手下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并报:“将军,马将军,不好了,那个秦牧又来了。”

    “什么?又来了?”坐在马永贞下首的马六两把手上的羊腿骨猛地一扔,愤然起身道:“他娘的,姓秦的还真当咱们怕了他不成,将军请安坐,属下这就集合本部人马,把姓秦的人头取来..............”

    “六两稍安勿躁。”马永贞眉头微微蹙起,向进来并报的手下问道:“秦牧带来多少人马,可是步兵?”在他看来,若秦牧还象上午一样带骑兵来,他早该闻到马蹄声了。

    “回将军,这回秦牧没带兵来,只有他一个人。”

    “一个人?”马六两一脸古怪地反问,随即象受了极大的污辱,一脚踹翻那报信的手下。“那你他娘的慌什么?”

    “六两!退下!”马永贞心中也疑惑不已,向那报信的手下询问道:“秦牧可曾说明来意?”

    “回将军,秦牧他............他说要和将军您喝一杯。”

    “走!出去瞧瞧。”

    马永贞来到寨门,果然见秦牧单骑停在一箭之外,见了他就象见了老朋友似的,脸上笑容可掬,春光灿烂。

    “马当家的,咱们又见面了。”秦牧跳下马来,抱拳一礼,然后直接牵马走了过来。

    “开寨门!”马永贞虽然疑惑,但倒真有些佩服秦牧的胆识了。

    秦牧走到寨门前,马六两霍然拔刀,猛然劈出,秦牧脚步一顿,却没有躲闪,马六两的大刀堪堪停在他的脖子上,寒光照人。

    靠!这一套老子早就看腻了,秦牧心中虽然“呯!”地颤了一下,但脸上仍是波澜不惊,伸手轻轻拨开马六两的大刀,笑吟吟地对马永贞说道:“我见马当家的营中大杀牛羊,美酒飘香,便忍不住来讨酒喝,马当家的不会连碗酒都舍不得吧?”

    “六两不得无礼。”马永贞一抱拳答道,“来者是客,秦大人既然看得上我这粗茶淡饭,那就请吧!”

    秦牧与马永贞并肩往里走,整个大营此时已是寂寂无声,近千双目光盯在秦牧身上,就象一千道激光瞄准射线,给人无比强烈的压迫感。

    秦牧犹豫了一下,举起右手向营中人马挥动起来:“同志好,同志们辛苦了!”

    “首长好,首长辛苦了。”营中立即传出海啸般的欢呼声。当然,这只是秦牧的意淫而已。

    他那一嗓子吼出,不但上千叛军直翻白眼,就连马永贞脸上也是一脸怪异地看着他。

    秦牧摸摸自己的后脑勺,讪讪地再次招手说道:“大家请继续喝酒用餐,不用管本官,本官一向随意惯了,到哪儿都不会客套,大家慢用,慢用!”

    营中终于有人忍不住暴笑起来了,这笑声一起,原先那怪异的气氛随之被冲淡,有些人甚至开始喜欢上秦牧这个家伙了。

第034章 双双遇险

    ***

    李自成与张献忠先后在襄阳、武昌称王,兵威大盛,令整个天下瑟瑟发抖。

    放眼大明朝,赵率教死了,卢象升死了、满桂死了,曹文诏死了,洪承畴降清了,孙传庭去年冬新败于郏县。

    剩下左良玉、刘良佐、刘泽清这些歪瓜劣枣,打起仗来不怎么样,祸害起百姓来不输于叛军。一时之间崇祯竟找不到一个可堪大用之人。

    无奈之下,只能在矮子里挑高个了,还得用左良玉。左良玉去年与李自成会战于朱仙镇,大败,退至襄阳。

    李自成遂攻打襄阳,左良玉撤兵至武昌,向楚王要兵员、要粮饷,均没得到补给,遂掠夺武昌包括漕粮盐舶。到九江后拥兵二十万观望自保。

    崇祯已连下数诏,令左良玉进击盘踞武昌的张献忠,左良玉以缺饷为由,几番推托,反而以筹饷为名纵兵在九江周边各县大肆抢掠,令百姓惊恐万状,一日数迁,过往商旅往往被抢掠一空。

    赣州仁通商号的商队行至彭泽县牛头冲这个地方,李香君的马车随在商队后段,她头扎方巾,身着儒衫,一身男装打扮,如同游学的士子;

    但仔细一看,那黛眉细若烟柳,眉眼儿秋波流盼,俏丽生辉,小嘴唇微微上翘,显出几分俏皮,分明是一个楚楚可人儿。

    她已经寄信秦牧,告知自己赴赣州相会的事情,整件事当初她多少有些冲动,如今走到半道上,也不知道秦牧接到自己的信没有。

    她心情难免有些忐忑,思前想后,总难定下心来,望着四窗外的风景,不觉轻吟道:“欲渡浣花溪,远梦轻无力..............”

    “姑娘不用担心,秦公子对姑娘一往情深,这诗里的情意连婢子都听出来了。”同车的杏儿作书童打扮,看出自家姑娘有心事,便劝了一句。

    “这次咱们去会昌,事前也没能给他捎个信,真不知道他会不会因此看轻了我。”说起这些,李香君俏脸上莫名有些羞红,恍若夜奔的卓文君。

    “不会的,不会的,姑娘放心吧,秦大人不是那样的人。”杏儿耐心地安慰着自家姑娘,但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呢。

    便在此时,车队突然停了下来,李香君不禁掀开车帘,询问起车夫来:“出了什么事,不是说要到彭泽县城再歇息的吗?怎么在此停了下来?”

    “小人也不太清楚,前面的车子都停了。”

    未等李香君再问,前头就传来了领队许掌柜的呼喝声:“快快快!快掉头,快啊!”

    近半里长的车队那里是想掉头就掉头的,场面顿时乱起来,李香君心头一惊,知道情事必定小不了,商队有上百个功夫了得护卫,普通山匪不敢打商队主意,能令许掌柜如此着急的,只怕是大股叛军了。

    难道是张献忠打过来了?

    来的不是张献忠的叛军,而是三四百穿得破破烂烂的明军,大部分步行,少数骑马,掀起大片的黄尘,前呼后喝的将车队围了起来。

    这队人马匪里匪气,桀骜异常,围上来后不由分说便用刀捅开车上的油布,见有值钱的便欢呼雀跃,稍遇阻拦立即刀枪相向,他们除了身上穿着明军军服,行为与强盗无异,整个车队一时大乱。

    领队的许掌柜瞧准一个领军的将领,连忙上去陪笑道:“将军,小人是赣州仁通商号的掌柜,这次奉东家之命运货回赣州路经此地,还望将军通融一二。”

    许掌柜说着从袖口内抽出几张银票,没等他送上,那长着一双三角眼的将领便一把将银票抢了过去,紧接着一脚将许掌柜踹倒在地:“哪来那么多废话,本将奉我家太子少保之令,为大军筹集粮草,好早日发兵剿灭武昌叛贼,尔等这些货物正是我大军所须,本将收下了,识相的赶紧滚,否则以叛贼论罪,滚!”

    “将军!啊..........”许掌柜才喊一句,便挨了一鞭子,脸上顿时皮开肉绽。

    商队也有两百多人,其中一百护卫武功还不错,见官兵蛮横如匪,无不愤然怒视,但许掌柜不发话,他们也不敢擅自动武。

    这时李香君的车帘被猛地扯落,一个贼眉鼠眼的**探头进来一看,立即嘿嘿地淫笑起来,李香君虽穿着男装,但眉目如画,肤若凝脂,在这男风极盛的明末,哪怕她真是男人也足以令这些**垂涎三尺,何况只要眼不瞎,就不难看出她是个雌儿。

    “你们干什么?你们还是朝廷的军队吗?”李香君又惊又怒,娇叱一句。

    “朝廷的军队怎么了?朝廷的军队也是人,也要吃饭,也要乐呵呀,这世道乱着呢,象你这样的美人儿出行在外就不怕吗,你放心,以后不用怕了,我会保护着你。”那贼眉鼠眼的**伸手便来捏李香君的俏脸。

    李香君性子刚烈,岂容他这么污辱,她手下早藏着一把剪刀,此时突然刺出,那**始料未及,手被刺破,血流如注,痛得他惨叫一声连连后退。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那领军的将军注意,他纵马过来远远责问道:“怎么回事?还有人敢反抗不成?”

    “阎将军,这儿有个娘们,小人本待让她去侍候将军,不想这娘们竟然突然刺小人一刀.......”

    “滚!”那姓阎的将领飞马到来,大喝了一声,待往车里望去,两眼瞬间光芒大盛,视线再也离不开李香君那张倾城的俏颜,“姑娘,你姓什么,叫什么,快快告诉本军,你放心,有本将在,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初遇变故,李香君一个弱女子难免有些慌乱,但她在媚香楼时,见的多是公卿显贵,经过的场面多了,能很快调整自己的情绪,她定了定神说道:“多谢将军垂爱,只是尚不知将军尊讳。”

    “本将姓阎名茂,乃太子少保座下将领,美人儿您怎么称呼?”自称阎茂的将领目光灼灼,仿佛正在一层层地剥着李香君的衣裳。

    李香君遇上他这样的目光,心里明白,想逃脱此人的魔爪难了,太子少保左良玉败给李自成后,从襄阳退到武昌,又从武昌退到九江,所过之处抢掠成性,百姓争相逃避,李香君在南京时就曾闻其恶名。

    现在竟然遇上左良玉的乱军,她心念急转之下,虽不愿提侯方域,但眼下身处绝境,为了能脱身,也不得不变通一下了。

    “原来是太子少保座下阎将军,小女子在南京时常听侯方域侯公子提起阎将军大名,说阎将军英勇善战,屡建奇功,实为我大明朝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侯方域乃是侯恂侯尚书之子,对将军尚且百般推崇,小女子今番有幸遇上阎将军,实在是万分荣幸。”

    左良玉曾在是侯恂部下,得侯恂赏识提携,才有今日。去年李自成席卷中原,合兵围攻开封。朝廷能指望的只有左良玉,但由于左良玉桀骜不驯,不受节制。崇祯帝只得特赦侯恂出狱,以兵部侍郎的身份,代替丁启睿总督保定等七镇军务,以解开封之围。因为没有解救开封之围的对策,侯恂迟疑不前,与开封隔河相望。不久,李自成引黄河淹开封,开封陷落。侯恂又一次被罢官下狱。

    左良玉与侯恂之间的这段“私情”天下皆知,李香君听说阎茂是左良玉部下后,把侯恂搬出来,就是希望他有所顾忌。

    谁知道阎茂沉迷于她的美色,根本不管这一套,淫笑着上前抓向她,嘴里嘿嘿地说道:“美人儿既然听说我本将的大名,那就更好了,等咱们成就了好事,再跟侯恂说一声便是。”

    “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死在你面前。”李香君用剪刀顶在自己的喉咙上,一脸决绝,情急之下,除了这么做,李香君已无其他选择。

    “别别别,姑娘这是何必呢,你这般花样的美人儿,就这么香消玉殒了岂不是暴殄天物,快把剪刀放下,放下,咱们有话慢慢说!”

    那姓阎的将领停下脚步,眼睛却没离开李香君,她那俏美的容颜,娇小玲珑的身体,勾起了他无限的欲望,恨不能立即将眼前的美人压在身下,哪里舍得她有什么意外。

    就在这时,突变忽起,跟在李香君车边的一个商队护卫趁姓阎的神魂颠倒之际,猛然扑出,袖口一番,一把匕首直刺姓阎的喉咙,匕首已刺破皮肤,红色的血腋如珠而下。

    “立刻让你的人马撤走,立刻!否则别怪我一刀割断你的喉咙!”那护卫一脸凌厉,怒吼如雷,手下不断加力,逼得姓阎的步步后退,面色惨白。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谁也没料想到,无论是姓阎的带来的士兵,还是商队的人马,都不禁惊呼出声,场面大乱。

    ***

    赣州城外马永贞的大帐里,酒肉飘香,主客对坐,没有丝毫剑拔弩张的意思,只不过气氛也有些怪异。

    秦牧是个自来熟,频频向马永贞敬酒,脸上一直带着友好的微笑,直到他摸到下巴长出的一颗青春豆,笑容才突然一凝。

    天啊!大明朝也有青春豆,不是说没有工业污染的古代,空气特新鲜,上厕所都不用带手纸..........呃,反正就不应该长青春豆。

    帐中诸将一直猜度着他的来意,见他脸色一整,以为他要说正题了,便都停杯看着他。

    “看什么看?没见过青春豆吗?”秦大知县发觉自己的缺陷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不禁气急败坏,嗡声嗡气地喝斥了一句,仿佛帐中之人都是他的喽罗一样。

    马六两忍无可忍,“呯!”一掀桌案霍地站起,抽刀指着秦牧喝道:“少他娘装蒜,再不说明你的来意,信不信老子一刀宰了你!”

    “为了一颗青春豆,至于拔刀相向吗?”秦牧有些无辜地笑了笑,转头对马永贞说道,“马当家的,开个玩笑而已,我希望咱们接下来的交谈能在轻松的气氛下进行,不过我希望马当家的能先让帐中各位回避一下,有些话我想单独跟马当家聊聊。”

    “事无不可对人言,帐中各人都是马某的生死兄弟,秦大人还是直接道明来意吧。”马永贞淡然答道。

    “马当家的,本官是来招安的。”

    “凭你也配?滚!赶紧滚!我们将军不杀来使,我马六两却早看你不顺眼了,可不管你是来使还是狗屎,照杀不误。”马六两一脸晦气,杀心又起。

    马永贞寒声说道:“秦大人可以回去了,我大军明日即到,到时咱们赣州城里再见。”

    “再给你两万兵力,你也攻不下赣州城。”秦牧冷然一笑。

    马永贞霍然起身,目光炯炯地射在秦牧脸上:“我要是先杀了秦大人呢?”

    帐中气氛急转直下,瞬间跌到冰点。

    马永贞已经可以肯定,赣州的一切都是秦牧在策划,才得到支撑下来,秦牧一死,赣州将不难攻破,可以说,秦牧已经成为他拿下赣南的最大的绊脚石。

    马永贞这一刻确起了杀秦牧之心,绝非虚言恫吓,因为他想起了项羽当年在鸿门宴上犯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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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无更,成绩惨淡,俺需要对接下来的一些情节从新安排,争取尽快安排一个小高.cháo出来,这要作一些调整,把今晚的更新给误了,在此向大家说声抱歉,期待大家多投推荐票,莫忘了收藏,俺一定给大家奉献一幅壮丽的明末画卷,江山美人,金戈铁马,江南烟雨,塞北雄风,一个都不会少,望大家多多支持,大家的支持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035章 盗亦有道

    ***

    马永贞大帐之中已是剑拔弩张,一干手下只等马永贞一声命令,便要让秦牧血溅五步,身首分离。

    秦牧安坐于帐下,手持酒杯,神态自若地说道:“今日随我前来的那员猛将,名叫蒙轲,曾是袁崇焕心腹爱将,在辽东与鞑子厮杀多年,不仅身具勇武,而且为人沉稳,胆识谋略过人;

    如今赣州城已交由他全权防卫,杨知府对他也极为信赖,马当家杀了本官不但无助于攻城,反而可能激起守军的愤慨,得不尝失。”

    马永贞冷笑道:“马某只知道,秦大人才是马某的劲敌,今日若不杀秦大人,只怕马某迟早会败在秦大人手里,秦大人既然敬酒不喝喝罚酒,就休怪马某人了。”

    马永贞说完,向马六两一示意,马六两立即拔刀扑向秦牧。

    秦牧持杯一洒,淋了马六两一脸酒水,迅速拍案而起道:“盗亦有道!马当家的应该非常清楚,李自成等造反已近十五年却难成气候的原因。本官敢拿项上人头保证,别看李自成现在势大,但仍逃不过兴也勃然,败也忽焉的命运,你要学他吗?”

    秦牧这番话和眼下的处境似乎风马牛不相及,但马永贞却听出了他的意思,关键就在前面的“盗亦有道”四个字上面。

    秦牧口中不停,连珠炮地说道:“马当家的今日杀了我,便与李自成没什么差别了,秦某今日敢来,赌的就是马当家的人格,马当家既然连自己的人格也不要了,别说你们攻不下赣州城,就算让你攻了下赣州城,也终是昙花一现,难成气候,秦某又何惜一命,来吧!”

    别以为造反不需要讲人格,恰恰相反,越是这种高风险的行当,越需要良好的人格魅力来支撑;

    私下里你如何卑劣都好,表现上一定要光明正大,否则就不能服人,也就没有真正的人才愿意追随你。

    李自成等人造反十多年,兴盛之时也曾拥兵数十万,在大明千疮百孔的情形下,却迟迟没有一片牢固的根据地,这和他的人品卑劣有极大的关系;

    跟随他的多是些亡命之徒、投机分子,或是活下不去的百姓,只要生活稍为过得下去的,愿意跟随李自成的人便不多了,人才方面更不用说,李自成身边的基本都是些鼠目寸光之辈,看看他们进北京后做的事就知道。

    马永贞心念百转,冷冷地看着秦牧,秦牧单骑前来,杀之不仁不义,或许当然项羽不杀刘邦,未尝没有不想坏了自己的人格这层心里因素在内,对于一个注重人格的人来说,要做出背信弃义的事,确实很难过自己心里那道关。

    “秦大人走吧,招安之事免谈。”

    “好,咱们就先不谈招抚之事,本官对马当家的为人确实很敬佩,今日前来,是真心想和马当家聊一聊。”

    “咱们互为生死之敌,有什么好聊的?”

    “这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人与人也是这样,今日是敌人,明日安知不能成为朋友呢?如今大明朝乱象纷纷,秦某一直想找个有见识之人聊聊,听听不同的见解,马当家就不想听听秦谋对天下时势的看法?”秦牧谆谆诱导着。

    他的话一下子挠到了马永贞的痒处,马永贞待帐中诸将虽然亲如兄弟,但这些人真有见识的却没一个,而秦牧虽然嬉笑怒骂不拘形式,却是他打心里佩服的人物。

    “大当家的乃一时之雄,又何必这般谨慎,不管明日是不是生死之敌,今日咱们既然同桌饮酒,就是朋友。”

    “好!马某今日就交你这位朋友,明日咱们再见生死。”

    ****

    阎茂原是王允成副将,一同守蕲州。左良玉去年自开封败退襄阳时,驱襄阳一郡之人以实军,大肆抢掠。

    王允成依附左良玉,更是变本加厉,破建德,劫池阳,去芜湖四十里,泊舟三山、荻港,漕艘盐舶尽夺以载兵。士民奔窜山谷,多为兵寇所害。

    崇祯下旨让左良玉诛王允成,左良玉充耳不闻,包庇于军中。阎茂作为王允成的副将,俩人蛇鼠一窝,狼狈为奸,左良玉军中合称二人为“阎王”。

    这样的人自然非常狂妄,他根本没料到有人敢暴起反抗,一着不慎被车边的护卫用匕首指着喉咙,喉咙的皮已经被刺破,鲜血沥沥滴下染红了前襟。

    这突发的变故让双方的人马惊呼迭起,一齐拔刀相向,大战一触即发。许掌柜惊叫一声:“张宏!你干什么,还不把匕首放下。”

    “许掌柜的,你瞧瞧他们哪里象官兵,分明比土匪还凶残,这次的货物若是被抢去,咱们回去也没法向东家交待,许掌柜的立即带车队掉头,要快!”那叫张宏的护卫手上又稍稍加了些力道,口中暴喝道“让你的人马立即撤走,快!不然我就先宰了你。”

    “好汉饶命令,我这就下令让他们撤走,撤,快撤!”阎茂痛得冷汗直下,之前喉结不敢动,难以吞咽,口中积满了口水,这一张嘴说话口水便直流,他这副贪生怕死的样子,丝毫没有了之前的凶残狂妄的模样。

    四五百兵匪平时惧怕阎茂,听他下令之后稍稍犹豫一下便开始缓缓后撤。

    李香君跟着许掌柜的车队匆匆掉头,这次她已经做好一死了之的准备,能逃过一劫实属万幸,临去前她回望张宏一眼,张宏已经令阎茂跪在地上,匕首依然紧紧顶在阎茂脖子上,几百兵匪已经依令撤出几十丈远,场中就只剩下张宏和阎茂两人,一个站着,一个跪着,形成了一幅怪异的画面。

    “张大哥保重。”

    “香君姑娘快走,走得越远越好,快啊!这些兵匪不会善罢甘休的,要快!”

    “救命之恩来日再报,张大哥一定要保重。”在张宏的连声催促下,李香君说完匆匆离开。

    许掌柜身体严重发福,平时行动颇为不便,此时却是奔前跑后,汗如雨下,不停大声催促着商队快走;

    那些被勒令后撤的兵匪会不会再追上来,谁能肯定呢,此时双方已经没有善了的余地,一但再被追上,便不再是货物损失的问题了,到时只怕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回去。

    绵延半里长的车队以最快的速度往东逃离,路上黄尘滚滚,无论是护卫还是伙记,个个都是满头大汗,人叫马嘶,紧张万分。

    一辆拉满漆器的马车因颠簸得太利害,车轴突然断裂,漆器散了一地,拉车的马匹也被扭翻在地上,挣扎难起。

    许掌柜没有丝毫犹豫,立即让人护卫砍断缰绳,然后将车子连同货物一齐推落路边的斜坡下,匆匆让出道来。

    在这慌乱的逃命时刻,李香君心中却不由自主的想起秦牧来,“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发出这等豪言壮语的他,孤身赴任,却能将沿途匪患清剿一空。若是有他在,情况一定不会这么险恶吧。

    越是这种情况下,秦牧在她心中的影子越是清晰,只恨不得他立即出现在自己眼前。

    张宏这边,与阎茂整整僵持了半个时辰,他握匕首的手已经有些发麻,阎茂就象一个下贱的妓女,不停地哀求他饶命。

    “张大哥,你就高抬贵手,把小的当个屁给放了吧,我身上有不少值钱的宝物,你全部拿去好了,若是不够,回头你要多少,我给你送多少去.............”

    “少他娘的废话,老子最看不惯你这种货色,身为朝廷兵将,不但不能保境安民,反而烧杀劫掠,比叛贼更招人恨...........啊!”

    张宏握匕首的手太累了,轻轻抖动起来,阎茂瞧准这个机会,飞快地抓起一把泥沙扑面扬去,身体就地一滚脱离匕首的威胁。

    张宏猝不及防被泥沙迷住,顿时两眼难睁,匕首胡乱的挥舞着,阎茂已飞速弹身而起,冲到自己的战马边抽出长刀又扑回来。

    此时张宏已经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拔腿奔逃,阎茂恨得哇哇直叫,又冲回翻身上马,向张宏猛追而去。

    “噗!”张宏刚冲入路边的河中,一箭劲射而来,深入他的肩部,整个人顿时扑倒在水里,被水流推着向下飘去,阎茂不解恨,又射了一箭,河中泛起了股股血红。

    料理完张宏之后,阎茂飞马回去招集自己的人马,再次向商队狂追而去,从原先张宏与那女子的对答中,他已经猜到那车上女子是秦淮名妓李香君。

    想起她那娇小玲珑的体态,那精美绝伦的容颜,那清越婉转的声音,就是生气的样子也那么动人;这样的倾城丽人,若能压在身下尽情驰骋,听她婉转娇啼,不知有多销魂蚀骨。

    阎茂发誓,哪怕是追到南京城,追到天涯海角,也一定要追上李香君,将她占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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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6章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马永贞屏退左右之后,秦牧和他谈了将近一个时辰,从天下大势,到赣南现状,从满清鞑子到李自成、张献忠叛军,再到马永贞的境地,秦牧一一详加剖析,语言之精辟有若当年游说六国君主的苏秦,马永贞听得频频点头,连声赞叹,但每当秦牧把话题引到招安上来时,马永贞便笑而不语。

    秦牧离开时,马永贞却又亲自送出大营的,秦牧脸上也没丝毫挫败的神态,仍是笑容脸面,与马永贞拱手道别,一如故人。

    杨廷麟暗暗舒了一口气,秦牧能安然回来,这便是好事了,至于招抚不成,杨廷麟并不觉意外,之前他曾两次派人前往,皆被马永贞一口回绝,可见招抚马永贞并不容易。

    “秦贤侄啊,老夫为了安抚城中士绅富户,已经放出话去,等你在西牛镇缴获的钱粮运回来,就还给他们..............”

    不等杨廷麟说道,秦牧突然起身直呼道:“不好!马永贞也一定是盯上了信丰的钱粮,难怪我说破了嘴皮他就是不愿接受招抚。”

    杨廷麟也惊得站起来,他可是已经把话放出去,全指望着信丰的钱粮来还债呢,若是失信于城中士绅富户,只怕到时可就是按下葫芦浮起瓢,安抚了难民激反了官绅。

    “贤侄如何确定马永贞有谋夺信丰钱粮之意?”

    秦牧定了定神说道:“此事八九不离十,不过杨叔也不必太着急,信丰我留有两百人马防守,咱们只须通知信丰方面谨防偷袭,马永贞一时是难以得手的。”

    “那杨贤侄还不快派人去通知信丰守军,大意不得啊。”

    秦牧出去着人飞报信丰后回到厅中,杨廷麟神色稍定,徐徐说道:“老夫于兵事一道,确实如盲人摸象,城中兵丁保甲就交给杨贤侄统领了,只是马永贞还须尽快平定才行,如今已经是五月中旬,若不能尽快平定叛乱,城中数万难民就难以反乡,这要吃要喝先不说,误了下半年的插播,下半年地里若仍无收成,只怕又有人铤而走险,聚众为匪啊。”

    秦牧闻之眉头也蹙了起来,正所谓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在这样的乱世,粮比钱还重要,杨廷麟的顾虑直切要害,赣州若不能保证粮食自足,就算你有再多的钱也是匪乱丛生,难以消停。

    “如今城中粮价几何?”

    “已经涨到二两银子一石了,若是局势不能改观,这价格还不知道要涨多少,老夫正为此忧心忡忡,除非能平定马永贞之乱,否则实际无法可想。”

    秦牧一听,眉头皱得更紧,这城中粮价已经比原来涨七八倍了,还有其它被叛军流毒过的县镇,百姓衣食无着,这粮只怕更是有价有市吧。

    再这样下去,不用马永贞来攻,赣州城先就被拖垮了。

    “不行,不能再等了,小侄这就率军出城找马永贞决战。”

    “不可!杨贤侄万勿冲动,城中原来的守军多为老弱,新编的三千保甲未经训练,据城而守还勉强能行,若是出城作战,只怕不堪一击啊!”

    “杨叔,赣南民风彪悍,百姓好勇斗狠,三千保甲并不弱,只要能激起他们血勇敢死之气,立即就能形成不小的战斗力。”

    秦牧与杨廷麟好一番辩驳,用了足足一柱香时间,才说服杨廷麟全力支持他的这个决定。

    随之秦牧与蒙轲带着一百黑衣黑甲的“秦军”,飞马驰入城南的军营,营中三千保甲惊诧莫名,纷纷出来观看。

    很快,杨廷麟带衙吏押着几辆大车也进入大营。

    “击鼓!聚将!”

    秦牧沉喝一声,刘猛立即上前抄起鼓棰,将那中军大帐前的牛皮大鼓敲得隆隆直响。

    三千保甲只编练了几天,列起队来手忙脚乱,足足用了半柱香时间,才把队形列好,看上去还参差不齐,秦牧早有心里准备,一直耐心等着。

    杨廷麟心中却阵阵发凉,忙又劝道:“杨贤侄啊,老夫虽不知兵,但你看他们,哪有半点取胜的把握,这万一惨败,赣州立刻不保,咱们须得再慎重考虑一下才行。”

    “杨叔,小侄不会拿自己的命去开玩笑的,您只管看着。”

    杨廷麟劝阻不住,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到点将台上说了几句,等他说完,秦牧手按刀柄走上点将台,目光沉沉地扫过台下,台下三千保甲还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就象一大群蜜蜂在嗡嗡乱飞。

    “再敢喧哗者,斩!”秦牧霍然拔刀。

    “唬!”刘猛带着一百黑甲“秦军”,猛然顿足虎吼,台下三千保甲瞬间吓得鸦雀无声。

    “本官秦牧,从这一刻起,将成为你们的主将,有谁不服,站出来!”

    秦牧吼完,台下依然悄无声息。

    “是谁让你们游离失所,家破人亡的?”秦牧接着大吼,“是城外的叛军!是他们烧了你们的房子,抢了你们的钱粮,甚至**了你们的妻女!这是仇!是不共戴天之仇!你们想不想报仇?”

    没人回答,倒是嗡嗡的议论声又响起。

    秦牧一挥手,刘猛立即冲向前排,将一个交头接耳的青壮拎出来,猛然就是一刀,一时人头乱滚,血花飞溅,三千保甲顿时大哗,接着又纷纷收声,噤若寒蝉。

    秦牧硬起心肠,现在不杀个把人,让纪律继续这么涣散,等下出城后就要死一百个,一千个。他接着大吼道:“本官令行禁止,谁若违令,这就是下场。”

    “唬!”刘猛一百人马再次虎吼,似欲噬人而食。

    “现在城外就几百叛贼,他们不久前和你们一样,还是天天在地里头刨食的百姓,他们并不比你们强多少,你们比他们少的,只是一份血勇,一份敢死的勇气;

    常言说得好,傻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只要你们敢豁出性命,就能要了他们的命。本官现在郑重宣布,将立即带你出城,剿灭城外的叛贼,本官将人冲在你们的前面,要死,本官先死!”

    台下不少人悄悄左右张望,但就是没人敢再出声,阵前的血腥味还浓着呢。

    “出城之后,谁若不听号令,怯敌不前,斩!”秦牧再次挥刀,杀气腾腾,台下几千双眼睛没有一双敢与他对视。

    “当然,本官也不会让你们白白拼命,凡奋勇当先,取敌首级者,皆有重赏,具体为杀敌一人,赏银十两,良田二十亩。银子在战后提来首级,立即发放,良田则等平定马永贞之乱后,由知府大人亲自派人丈量给你们,一分都不会少。”

    秦牧说到这,抬手示意,杨廷麟带来的小吏立即掀开那几辆大车上的油布,“哗啦”几声,满满几车的银子发出刺眼的银光,有的滚落地上,乒乒乱跳。

    三千双眼睛一下子被刺激得血红血红的,在场的大部人估计连祖宗十八代一起算,也没见过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若不是那一百黑甲“秦军”镇着,估计很多人已经忍不住冲上去抢了。

    场中依然是寂寂无声,但三千保甲个个脸都憋成猪肝色,有的望着银车手脚微微发抖着,可见他们心中激动到了什么程度,只不过方才被杀之人,血还在汩汩的往外流,他们不敢出声,否则只怕已是声嚣天外了。

    秦牧满意地吼道:“都听清楚了吗?畏敌不前者,斩,斩敌一人者,赏银十两,良田二十亩,现在回答本官,愿不愿随本官出城杀敌!”

    “原!”

    “愿意!”

    台下的回答并不整齐,但绝对声透九重,震响如雷,人人都憋了许久,这一刻无不是用尽力气,疾声大吼。

    “好!等下我会令人拉着银子跟在大军之后,击败城外叛军之后,当场计敌首级发赏银,绝不少大家分文!现在听我号令,向左转,随本官杀出城去!把城外的的叛军杀个魂飞魄散,片甲不留!”

    “片甲不留!”

    “片甲不留!”

    “片甲不留!”

    ........................

    纹银十两,良田二十亩,在地窄人稠的赣南地区,绝对可以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若是杀敌两人、三人呢?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作为难民,之前他们不知有多少人愿为一个煎饼卖身,秦牧开出这样的重赏,无怪乎三千保甲个个两眼通红,血脉暴涨,激动得嗷嗷直叫。

    现在别说让他们出城与叛军拼命,就算秦牧说直接带他们杀到京城去,把崇祯掀下龙椅来,估计大部分人也会跟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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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星期五,大雨滂沱,天地变色,俺抹抹脸上的雨水,码字去,望大家多多支持,顿首再拜。

第037章 拼命.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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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夏季的雨说来就来,大营外又开始下起雨来,时间刚入酉时(17:00),因为雨水的到来,感觉已经象是薄暮时分了;

    听到雨点噼噼啪啪地打在帐蓬顶上,马永贞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他的几千人马从南蛇山赶来,原定明日晚间即可到达,这雨若是下得久些,路上泥泞不堪,几千人马将难以按时到达。

    按目前的情况多拖一天,秦牧就有多一天练兵的时间,对他也就越发不利,如今赣州城四门紧闭,城上日夜有人巡视,原先派入城的细作难以将消息传出,城中情况有何变化马永贞也无从得知,这让他心中的顾虑越发重了。

    能否拿下赣州,对他来说,有着天差地别的意义。拿下了赣州,整个赣南就落入囊中,他的这支人马会有可能有一个质的飞跃;

    在地理上赣州甚至比张献忠盘踞的武昌更为有利,因为李自成和张献忠被灭掉之前,朝廷绝不可能再调大军进剿赣南,他可以有一段充足的时间来发展,从而成为可以争雄天下的力量。

    拿不下赣州,他就只能退回山里,依然只是一伙山贼,还随时得防着秦牧来剿。两者之间天差地别。

    马永贞蹙眉间,不其然地又想起了与秦牧单独交谈的一番话,不管秦牧说的那些惊天之语是否属实,但光是他分析张、李等人的透彻,谈论天下局势的眼光,军政等战略上的见解,马永贞不得不承认自己不及多矣。

    这样一个人物,让他在赣州城里经营越久,赣州就离自己越远,这一点马永贞深信不疑。

    他正想派人传令,让南蛇山几千人马冒雨赶路,无论如何尽快赶到赣州城下,帐外一个手下就慌慌张张地冲进来并报:“将.........将军,那个秦牧又来了,又来了............”

    “又来了?”马永贞不禁回问了一句,这才多久呀,离他送走秦牧大概也就一个半时辰,秦牧他想干嘛?今天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早上一次来挑战,中午一次来喝酒,这黄昏了,还来一次,还有完没完了?“去,把他领进来吧。”

    “将军,不是........这回不是秦牧一个人来。”

    “咦,难不成又想来挑战?”

    “不,马将军,我看他是来攻打咱们的营寨,马将军快出去看吧,秦牧带来了好几千人马呢。”

    “什么!”马永贞不可置信的冲出大帐,这天下着雨,秦牧竟然冒雨来攻?这天快黑了,秦牧竟然想打夜战?

    一连串的问号在马永贞脑海中飞舞,就象观音菩萨在跳脱衣舞,令人费解啊!

    他冒雨奔在营寨门口,透过蒙蒙的雨幕一看,可不,一面秦字大旗被雨打湿后,就象阳萎早泄了似的,任是举旗的汉子策马飞奔,也只能偶尔招展一下。

    前头一百黑衣黑甲的骑兵,这一百“黑色铁流”看上去很威风,其实身上穿的都是皮甲,还是在牛西镇时秦牧临时让人染成黑色的,被雨水一冲,黑色的染料随雨水流下,有些地方露出了牛皮的原色;

    但这丝毫无损他们的威风,在秦牧的带领下嗷嗷叫着冲来,碗大的马蹄踏得地上水花四溅。后面几千步兵挥舞着刀枪相随,队形很乱,但乱得狂,乱得傲,乱得呱呱叫。

    马永贞远远就感觉到,秦牧这支人马不象是来打仗,更象是来抢银子,因为在雨中作战,士兵通常没这么兴奋,奇就奇在,秦牧这支人马象打了鸡血一般,一个个争先恐后,跑得比马还快。

    嗯,大军后面还跟着几辆大车,这就更奇怪了,这儿离城也就五里,秦牧难不成还带着后勤来,或者是带来什么秘密武器?

    不管如何,几千人马嗷嗷叫着冒雨冲而来,确实给马永贞这边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快备战!”马永贞不及多想便大声下令。

    “将军,属下请令率部出战!”洪大壮恨声吼出,马永贞让他晚上带三百人去偷袭信丰,这天还没黑,他还没来得及出发,可人家秦某人却来光顾他们营寨三回了,他娘的,这算什么事!

    “不急,先利用营寨挫敌之锐气,然后再全力反攻不迟。”还没探清秦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之前,马永贞感觉还是谨慎稳妥一些为好。

    马永贞不急有人急,秦牧此刻的口号是:一千年太久,只争朝夕!

    所以他来了个“三进山城”,早上单挑,中午喝酒,早晚喝血。

    骤降的大雨丝毫没的浇灭三千保甲的澎湃激情,因为秦大知县一直在喊:“三千保甲可吞吴!”

    为什么会有这样口号,谁也不管,反正有秦大知县冲在前面,有几大车银子跟在后面,还有良田装心里面,三千保甲管他喊什么口号!

    赣南地区民风本就彪悍,激情燃烧的三千保甲为巨利所诱,个个成了重赏之下的勇夫,大雨之中,踏水如浪,狂奔向前,汹涌如潮。

    马永贞选择据寨而守,这一点并不意外,但有一点,雨天弓箭不能用,对防守一方不利,特别是这种临时搭建的寨墙不高,与城墙没得比,一但冲到寨墙下,就很容易攻进去。

    秦牧没有一丝迟疑,更不会停下来啰嗦,趁着三千保甲士气正高,直接下令冲上去,五十步,三十步,二十步..............

    “砸!砸他娘的!”秦牧坐于马上,长刀一指,放声大吼。

    弓箭不能用,但不代表就没有远程攻击武器了,在他的大吼声中,三千石块凌空而起,带着“呼呼!”声砸向马永贞的营寨内,寨内的叛军没想到秦牧会用这么无赖的打法,只见无数拳头大小的石块呼啸而来,如冰雹一样砸下,很多守军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快躲!”马永贞失声大叫,但迟了,弹雨来得太快,有些守军还没来及躲避,脑袋就被砸开了瓢,血花飞溅,脑浆绽裂!惨叫声此起彼伏。

    第一软弹雨刚过,第二轮又来了,接着是第三轮,直把寨内守军砸得魂飞魄散。

    “架桥!”

    随着秦牧的大吼,后边冲出上百扛着木板的保甲,很快就在营寨前的壕沟上架起二三十道桥,三千保甲此时也不讲什么队形,一窝蜂的冲过桥去,刚好,攻城战讲什么队形?冲上去就是了。

    ***

    “快点!快点!用力!用力!再使点劲,对对,用力,再使点劲........唔!”这声音歇斯底里,最后还畅快无比的“唔!”了一声,若这是娇滴滴的女人声音,你一定以为有男女在打野战。

    但实际上,山下的场面一点儿也不香艳,相反紧张得动人心魄。

    仁通商队逃到此处,南面临山,北面临河,道路狭窄崎岖,一辆大车的轮子卡在了石缝间,马匹弹动不得,这货车本来就逃不快,再卡一下,后面的兵匪追来,大家将是死无葬身之地。

    许掌柜的满头大汗地催促着推车的护卫,等车子终于推过去时,又慌又累的许掌柜整个人几乎虚脱了。

    李香君的车子刚好跟在这辆卡住的货车后面,一路逃亡,车子颠簸得利害,此时的她发鬓散乱,香汗微湿;

    在最惊乱的时候,她总是不自觉地想起秦牧,希望他突然出现,甚至会猜想他突然出现后会如何救自己脱险。

    这一刻被卡在这狭窄的山道上,李香君突然福至心灵,忙向许掌柜叫道:“许掌柜,许掌柜,这样逃不行,咱们车上满戴货物,行动缓慢,迟早会被那些兵匪追上。”

    “香君姑娘有何想法?”

    “许掌柜,但凡大军撤退,总要留些阻击追兵的人马,张大哥他一个人,只怕延缓不了多久,咱们这货车走不快,更须留些人手阻敌,否则万一那伙兵匪追来,后果不堪设想。”

    留阻击部队延敌,这在军队中基本人人都懂,但在普通百姓心中,很少有这样的概念,人人一心只想着逃得快些,这就是军队和普通民众思维方式的不同之处。

    别看许掌柜臃肿得象个肉球,却是个很有决断力的人,经李香君一提醒,他猛拍大腿,立即大声道:“多谢香君姑娘提醒,谢老三,此处山道崎岖狭窄,正适合阻敌,快把后面几辆车横过来,你带五十护卫留此阻敌,至少也要拖到二更再撤走,你们放心,若能逃过此劫,老夫担保回去之后东家绝不会亏待你们,老夫在此指天发誓,谁若不幸遇难,我许益终生供养他的家人!”

    “多谢许掌柜,我们本来就是来保护商队的,许掌柜快走,这儿就交给我们了。”护卫队长谢老三抱拳应下,立即带人把后面的大车横过来,组织防线。

    李香君心思越来越明澈,她接着对许掌柜说道:“许掌柜,光是布这道防线还不行,咱们必须作好最坏的打算,通常越贵重货物越轻便,许掌柜的快些把贵重的货物分出来,待前面有了岔路,咱们就分两路走,这伙兵匪多是步卒,咱们分两路走后,他们大概只能追上一路,这样可以把损失减到最小。”

    李香君这是弃卒保车的意思,比如在岔路口故布疑阵误导追兵这些法子她都想到了,只是商队不是军队,她不能说得太直接,否则根本没人愿去做“卒”。

    许掌柜是个精明的人,自然能听出李香君的意思,他正要照此去办,就见后面黄尘滚滚,竟是阎茂带着五百人马杀来了;

    一见此景,大家面色都不由得大变,谢老三再次大喝:“许掌柜快走,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快啊,小的们家儿老小就托付给许掌柜了。”

    “好,定不负尔等!”许掌柜匆匆应了一句,又大喝连连,赶车的车夫急于逃命,不用他催促,已经不停抽打着驮马。

    阎茂远远望见这边的慌乱之象,不由得桀桀狂笑起来,挥舞着大刀对身后的手下大吼:“给我杀!除了那美人儿外,鸡犬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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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8章 大混战(求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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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冲!给我冲进去!杀他个片甲不留!杀他个灰飞烟灭,白花花的银子就在后面等着你们来拿。为了银子!冲啊!”

    马永贞营寨前,大雨滂沱,天地蒙蒙,秦牧长刀一指,三千保甲眼睛发红,挥舞着刀枪,如同一群饥饿的犲狼,在良田财富的刺激下,在秦牧长刀指引下,嗷嗷叫着扑向马永贞的寨;

    不少人一边冲还一边喊着“纹银十两,良田二十亩”,不错,这无比诱人的前景不在心中,在眼前,等着他们挥刀去斩下。

    “杀!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为了银子,拼了。”

    各种乱七八糟的口号层出不穷,三千保甲随着蒙轲和刘猛冲过壕沟,象炮弹一般撞向马永贞的营寨,以至于寨内的守军有一种错觉,这几千冲来的人马看他们的眼神根本不象在看人,而是在看白花花的银子,他们砍人不象在砍人,象在自家田里锄禾。

    蒙轲如同天生的杀神,他那把特大号的长刀凌空砍出,劲风呼啸,雨水横洒,“蓬!”一声巨响,碗口粗的木桩被砍得木屑纷飞,溅射入肉如同箭矢。

    “冲!”他暴喝一声,震若雷霆,后面的一排保甲喝着号子,抱着撞木使出全身劲道猛冲,“嘭!”寨墙瞬间被撞歪向内,一串守军被晃飞出来,蒙轲扬刀如匹,狂斩如电,地上断肢残臂噗噗飞落,这景象令人怵目惊心,魂飞魄散。

    “蓬!”刘猛那巨大的狼牙棒紧接着狠狠地砸在寨墙上,又是木屑飞溅,负责撞墙的保甲扛着撞木反复猛撞,不堪**的寨墙终于倒塌一段,早已嗷嗷叫的保甲如山洪般倾泄而入。

    马永贞并非易与之辈,虽大雨滂沱弓箭难使,他也早已在营内以一百人马组成严密阻击阵形,刀盾手居前,组成盾墙,长枪手于后,从盾墙空隙猛烈刺杀。

    冲在前头的保甲瞬间象撞上了崖壁,寸步难进,一个个被长枪刺得肠穿肚烂,攻势为之一滞。

    秦牧也冲到了寨墙边,见些情景心急如焚,立即狂吼起来:“后退者斩!白花花的银子就在你们前面,冲啊,狭路相逢勇者胜,冲!给我冲!蒙轲!你他娘的快杀上去啊.............”

    英勇无敌的蒙恬将军不用他叫,已经提刀硬冲而上,大刀带着屠龙之威狂劈而出,将刺来的数支长枪全部劈断,脚下接着如风暴踢,两支断落的枪头被踢得劲射而出,狠狠地击在叛军的盾墙上,那些藤盾瞬间被击穿,盾后的叛军被枪尖刺入胸腹,倒翻而出惨嚎不绝。

    三千保甲的攻势之快、之猛、之烈,令马永贞始料未及,尤其有蒙轲和刘猛这两位猛人打头阵,杀得叛军肝胆具裂,眼看防线就要被冲破,马永贞也只得拼命了,他亲自顶到决口处,狂声暴喝:“起!冲!”

    组成严密阵形的叛军隆的一下起盾,齐齐踏步向前,后面的枪兵持着两丈长的大枪紧随其后,狠狠地向前推刺而来;

    马永贞自己也是持枪疾刺,直取蒙轲,蒙轲既要应付那那灵蛇一般的刺杀,又来应付周围密密麻麻的大枪,仓促之间被逼得连退数步。

    秦牧两眼通红,他这三千保甲全凭一股血气在冲杀,一但被逼退,哪怕只是被逼退一次,士气也会一泄而光,再出一千两一颗人头,只怕也再难激起他们的血气。

    心急如焚的他歇斯底里地狂吼起来:“前面的顶住,后退者斩,后退者斩!后面的听着,管他娘的是石块还是泥巴,快抓起来给我砸!砸啊!狠狠的砸............”

    他自己一边狂喊,一边蹲身抓东西,叛军挖壕沟时挖起的石块泥土都堆在寨墙下,被暴雨一浇,全成了淤泥;

    秦牧随手一抓就是一大把,扬手狠狠砸出,一把泥巴好巧不巧地砸在了马永贞脸上;

    威风凛凛的马大当家瞬间被砸成了泥猴,嘴鼻被封,两眼难睁,狼狈之极。

    后面的保甲依样学样,也纷纷抓起石块泥巴狂砸,一时之间,石块泥巴满天飞,激烈的生死搏杀变成了泥巴大战。

    你千万别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蒙轲他们背对着后面的保甲,不用担心泥巴迷了眼,马永贞一方则刚好是正面对着这边,在漫天飞舞的泥巴之下,连眼睛都睁不开,这仗还怎么打?

    何况有不少人挨上的是石块,被砸中者不是头破脑裂,就是骨折腹陷!

    这是场乱战,活脱脱的乱拳打死老师傅。马永贞活了三十多年,还没遇上过这样的仗。

    他的人马不可谓不英勇,他的应对措施不可谓不得当,但在这泥巴大战前,队形还是很快被砸得七零八落。

    蒙轲和刘猛岂会放过这样的机会,领着前面的保甲狂冲而上,大刀甭管是否沾满了泥巴,杀起人来那仍是血肉横飞。

    特别是刘猛的狼牙棒,在这种混战中,威势尤其吓人,二三十斤的巨型狼牙棒横扫而过,就能扫倒一片,白色的脑浆、鲜红和血液,喷洒如雨,断骨碎肉纷飞,加上他须发怒张,如雷怒孔,有如怒目金刚,吓得挡路的叛军魂飞魄散,纷纷后退。

    马永贞挨了秦牧一把泥巴后,如同瞎子一般,马六两见大势已去,匆匆对洪大壮吼道:“你带将军快撤,这儿我先顶着,快!”

    撤?这也叫撤?这他娘的分明就是溃不成军。

    洪大壮带着马永贞一转身,几百叛军立即就作鸟散了,三千保甲如强盗进村,在雨中嗷嗷叫着追杀。

    ***

    官要当匪,匪要当官,这就是乱世。

    阎茂的带着人马追到山坳下,立即挥舞着大刀对身后的手下大吼:“给我杀!除了那娘们外,鸡犬不留!”

    五百人马就象进村的强盗,鬼哭狼嚎地冲上去,进入五十步后一齐张弓漫射,两三百支箭矢如漫天蝗虫般飞舞而去,谢老三带着五十人,躲在大车、树木、岩石后面,同样开弓反击。

    只是他们加起来也就十多张弓,声势根本没法相比。阎茂只损失了几人,就冲到了大车前,见了血的兵匪,更是如恶狼般凶狠。但第一波冲击,他们却遇上了铁板。

    谢老三的人马以大刀,以石块,以滚木,甚至是车上的货物,以一切能拿到的东西猛烈回击,山坳里道路狭窄,阎茂虽然人多势众,但能与谢老三的人马接触的也不过是前面的几十人。

    谢老三这些人长年行走在外护送商队,手上颇有几分功夫,一对一的正面厮杀稳占上风,一盏茶功夫下来便给阎茂造成了二三十人的死伤。

    “快,抢占两边的山坡!把他们射成刺猬!”阎茂一边隔着大车与谢老三厮杀,一连放声大吼。

    后面的兵匪接令,立即抢占右边坡地,谢老三无力阻挡,他们的防线构筑得太仓促,山坡上根本没来得及布置任何防御工事。

    右则山坡一被占领,阎茂的人马居高临下,用弓箭点射,准头虽然不怎么样,但却让谢老三他们顾此失彼,形势急转而下。

    眼看一个个兄弟惨死倒下,谢老三目眦欲裂,许掌柜要他们坚守到二更,这才一柱香时间便要顶不住了,这可如何是好?

    狗急了还跳墙呢,谢老三狂吼起来:“兄弟,冲过去,冲过去,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包赚,这样让他们射,咱们死得更快。”

    在谢老三的带领下,余下的三十多人跟着他一齐跃过大车,与阎茂的兵匪战成一团,这样缠斗倒是不用担心坡上的冷箭了,可他们人少,哪怕一博二,伤亡殆尽也只是迟早的事。

    李香君随着商队又奔逃了半个时辰,到此时已是人困马乏,却还没遇上一条岔路。

    一些拉车的马匹甚口吐白沫,倒地不起,有的车夫不禁嚎啕大哭:“这都什么世道啊?什么世道啊?朝廷的军队来抢咱们老百姓,比土匪还凶啊,让我们怎么活呀,老天爷啊!你怎么不开开眼啊..................”

    嚎哭声听得人心头阵阵发酸,李香君抹去腮边的眼泪,游目四顾,除了谢老三他们留守的那道山坳,过来之后都是开阔地带,连个适合躲藏的地方都没,更别谈利于防守的地方了。

    这可怎么办?

    同车的杏儿脸色煞白,犹豫地说道:“姑娘,要不咱们别跟着商队了,咱们单独逃吧。”

    “不行,先不说许掌柜的一路照顾,咱们不应有难就自顾逃命,就算想单独逃走,咱们两个女人又能逃到哪儿去,这四周没有躲避的地方,那些兵匪追上来,不见咱们也会四处寻找的,咱们一样会落到他们手里。”

    “那怎么办?”

    “容我再想想................”

    容不得了,后边烟尘又起,正是阎茂带人又追了上来。

    到了这地步,商队的人再也顾不得许多了,纷纷扔下货物,四散而逃,只望能留得一命。

    就连李香君的车夫也跑了,马匹没人驾驭之后,冲到路旁的地里,一下子就陷住了。

    李香君与杏儿发出一串惊叫,幸好马车没翻,俩人连东西也顾不得要,匆忙爬下车来,在荒地里跌跌撞撞地奔逃着。

    追近的阎茂一眼便瞧见了她两,顿时桀桀淫笑道:“美人儿,你们跑不掉的,别怕,本将一向怜香惜玉,会好好疼你的,一定会的,哈哈哈................”

第039章 初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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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茂大笑着纵马冲到李香君身边,伏身便抓向她的手臂,想将她掳上马来,李香袖口一扬,手上的剪刀狠狠地刺向阎茂的手臂,眼中尽是不屈的光芒。

    阎茂眼疾手快,右手一翻反而抓住李香君手碗,同时用力一捏,希望李香君受痛之下扔掉剪刀,谁知纤质纤纤的李香君虽痛得热泪满眶,却没有松开剪刀的意思,“恶贼,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李香虽出身贱籍,但誓死不从贼。”

    “哈哈哈,美人儿,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啊!”

    阎藏得意地仰天大笑,冷不防李香张口就咬,犹如一只温顺的猫儿突然露出了锋利的牙齿,狠狠咬在阎茂的手腕上,阎巨痛切心肺,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李香君恨极了他,这样还不解恨,螓首一扬,硬是从阎茂手腕上撕咬下块皮肉来,然后“呸!”的一下,将咬下血肉全喷到阎茂脸上。

    阎茂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娇滴滴的美人儿竟是如此刚烈,望着她那誓死不屈的眼神,阎茂那一瞬间竟莫名的有一丝胆怯。

    李香君趁机挣脱他的魔爪,但她也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她急退几步之后,依依不舍地向南眺望一眼,“秦郎,今生无缘伴君左右,愿来生再见。”闭上双眸那一刹,两颗晶莹的泪水从她的腮边滑落,手上的剪刀毅然向喉咙刺下去。

    “姑娘.............”杏儿肠断声凄,未等她有所动作,一个水囊突然飞来,击在李香君手上,剪刀被击得脱手飞出一丈多远。

    “小贱人,想死没那么容易,敢咬老子,老子不弄死你就不是人,小贱人你就认命吧。”

    阎茂强忍着手腕的疼痛,目光瞬息不离李香君的身体,这个美人儿确实让他一见魂儿都飞了,那水润白皙的肌肤弹指可破,娇小玲珑的体态就象一具巧夺天工的玉雕,真是无处不美,无处不娇,看着这绝色美人阎茂甚至感觉手腕上的疼痛都能减轻不少。

    这时东面突然传来了铿锵的马蹄声,那不是一骑,以阎茂的经验判断,来的至少有上百骑,他不禁翘首东望,正在追逐许掌柜等人的几百兵匪也一齐停下来,警惕地向东眺望。

    转眼之间,滚滚的黄尘那边,奔出近百铁骑,最前头的竟是一个红衣女子,此女大概二十多红,身材修长挺拔,相貌娇美而透着英气,一身红装让她看上去就象一团燃烧的火焰。

    她身后跟着的近百骑都穿着普通百姓服饰,但个个透着一股彪悍的气息,鹰视狼顾,杀气弥漫,中间护到两辆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

    这支人马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突然遇上这种情景,几百官兵在追杀一伙四散奔逃的人,从服饰上看,这伙奔逃的人不象匪徒,到象是大型的商队,此时不管是官兵,还是被追杀的商人,大部分都停了下来,以不同的神色看着红衣女子的这支人马。

    红衣女子的人马不由得放慢了马速,也用警惕的目光看着阎茂一干人,神情凛然,她们大概不想惹事,虽放慢了马速却没有停下的意思,上百双眼睛一边盯着这边,一边缓缓穿过路上横七竖八的货车,有货车挡住路面的,立即有几个大汉翻身下马将货车推开。

    四野里出奇的静,一股诡异的气息在弥漫着,双方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眼中都充满了警惕的神色。

    前面的红衣女子与李香君是绝然不同的两种美,如果把李香君比作水,那红衣女子就是火,如果把李香君比作羔羊,那红衣女子就是烈马。

    阎茂是色中饿鬼,对红衣女子这样的美人自然也是垂涎三尺,只是直觉告诉他,这队人马不好惹,所以他驻马路边,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

    这场面很诡异,随着红衣女子离阎茂越来越近,双方的戒备的神色越来越重,李香君也望着那红衣女子,正在她犹豫间,旁边的杏儿突然大声叫起来:“救命啊............”

    杏儿喊了一声就停了,因为更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在她大喊的同时,红衣女子的人马护着的那一辆马车上,同时滚下一个手脚皆被捆住的人,对阎茂大喊:“救命啊,将军救命啊,小人是南京军器监的工匠,这伙人是叛贼,他们劫持小人要去造火器.............”

    两边同时有人叫救命,让原先诡异的平静瞬间被打破,红衣女子一见事情败露,立即率先发难,一声娇叱,左手的马鞭带着呼啸声向阎茂的脖子飞卷而来,她那马鞭足有一丈多长,极为罕见。

    阎茂一伏身,奋力挥刀斩向长鞭,那红衣女子似乎早有所料,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她手腕又是一抖,鞭梢如灵蛇飞速回卷,又闪电般弹出,啪的一声抽在阎茂左脸上,阎茂不但脸上起了一道血槽,左眼珠也被抽暴了。

    这一鞭之威真是骇人听闻,阎茂发出一声惨叫,一边捂住左眼,一边打马走避,惨叫中夹杂着厉声怒喝:“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一个不许放走,快上!”

    “鬼三跳带着马车先走,刑老七随我上!”那红衣女子一边发令,一边纵马追向阎茂,她身后一百人马,除了十来个护着两辆马车向西奔驰去外,余者全部随她杀了过来。

    阎茂的人马虽有四百多,但大多是步兵,而且刚才追杀商队时,乱成一团散沙,那红衣女子却是青一色的骑兵,在这开阔地带,战马呼啸而过,狂冲如潮。

    刚刚冲上来的官兵转眼被砍翻十来人后,吓得全部掉头逃命而去,这就是大明的官兵啊!遇上老百姓比土匪还凶残,一遇上强敌,立即跑得比疯狗还快,有这样的兵,大明朝不亡还真没天理了。

    只是这回他们就是想逃也难,两条腿跑断了也跑不过人家四条腿,惨叫起此起彼伏,死里逃生的许掌柜溅了一脸的血,仍忍不住暗暗叫好。

    阎茂有一只眼睛已瞎,血流如注,手下士兵又已溃散,哪里还有胆回头找红衣女子拼命,只顾狠狠地抽打战马逃命。

    红衣女子岂肯放过他这主将,纵马飞驰,从后面追近,那长鞭再次如灵蛇飞卷而出,一下子卷住阎茂的脖子,把他拖落马下,“驾!”她马不停蹄,象拖死狗一样把阎茂拖在马后,

    阎茂脖子被勒住,一声惨叫也发不出,舌头外伸,眼球凸出,身上很快被拖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最后脑袋撞在一块凸出地面的石头上,“咔嚓!”一声,脖子断了,整个脑袋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向一边。

    “红姐,这车上的东西都是好货色,都是值钱的。”

    听到手下的喊声,红衣女子扔下阎茂的尸体,奔马回来扬声道:“这次咱们有任务在身,而且身份已经暴露,东西不能带,快走!”

    这位红衣女子说走就走,对车上的货物视若无睹,近百彪悍的手下也随之跃马扬鞭,准备呼啸而去。

    李香君望着眼前的情景,感觉就象做了一场梦,一切都太快太突然,让人感觉有些不真实,只有红衣女子那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般的飒爽英姿,深深地烙进了李香君的心里,她忍不住对红衣女子叫道:“这位姐姐请留步。”

    红衣女子回头一看,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站在路边,裙裾轻拂,人美如诗,真个是我见犹怜。

    ***

    一场泥巴大战,秦牧大获全胜,马永贞带着数十人逃回南蛇山,余下数百众大部分被俘,其中包括马六两等马永贞心腹手下。

    战后,秦牧自不食言,当场点人头发赏,生擒俘虏也算,几车银子全部发完,三千保甲欢呼雷动,雀跃如潮。

    回城之时,秦牧与蒙轲并骑而行,豪爽地说道:“蒙恬将军!此战首功非你莫属,放心,回城之后,鸡屁股管够!”

    蒙轲没有死在战场上,差点被他这一嗓子噎死:“什么蒙恬将军,你少寒碜我,也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蒙轲也好,蒙恬也罢,只是个称呼而已,反正鸡屁股管够就是了。”秦牧哈哈一笑,接着正色说道:“说实在的,如今我大明祸乱四起,我真希望你真能成为另一个蒙恬,有一天率我汉家儿郎,涤荡大漠洪荒,重塑我汉家脊梁,记住,到时我不要你去筑长城,要的是凡日月所照,山河所至,皆为我汉家臣妾!驾!”

    看着秦牧在风雨中纵马而去的背影,蒙轲眼神沉沉,心中不知想些什么,他突然仰首向天,任雨点拍打着自己的脸庞。

    天色已经昏暗下来,赣州城东门内外却是亮如白昼,无数的百姓打着火把灯笼,站在檐下,有的甚至伞都不打,直接站在雨中,夹道迎接凯旋归来的三千勇士。

    大雨浇不灭人们的热情,欢呼声直上云霄,掩盖住了滚滚风雷之声。

    城里的百姓压抑得太久了,虽处乱世,但在杨廷麟精心治理下,城中百姓这几年生活过得还算不错,若能安稳生活,谁愿颠沛流离?

    这个月开始,叛军突然杀来,赣州卫的兵丁一败再败,几乎再无可战之兵,眼看赣州城即将不保,安稳的生活就要破灭,城中百姓随时可能成为难民,饿死路边,心中难免惶恐不安,一日三惊。

    秦牧这一战牵动了全城百姓的心,他把城中守军都带出去了,败了赣州城立即不保,因此城中每个人的心都提在嗓子眼上,忐忑不安地等待着胜败的消息。

    如今在万千人的切切期盼中,秦牧终于击败了叛军,就象击碎了悬在人们头顶的巨石,让满城百姓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于是人们不管风雨再大,纷纷拥到东门,用海啸般的欢呼声迎接这支救民于水火的得胜之师。

    杨廷麟带着赣州同知陈绍平,判官高定方等一众官员,步行迎来,杨廷麟脸上不知是雨是还是眼泪,湿漉漉一片。

    当着万千百姓的面,他激动地说道:“秦大人是我赣州的救星,本官添为赣州知府,请为秦大人牵马。”

    秦牧匆匆下马,拱手答道:“杨知府此言差矣,若非杨知府与众位大人治理有方,何来赣州这数年之繁荣?若无杨知府和众位大人鼎力支持,临机决断,何来今日大胜?真论起来,救了赣州的是杨知府与众位大人啊!”

    秦牧说得真挚无比,极力将功劳往赣州一众官员身上推,陈绍平、高定方等人听大感悦耳,好!好好好!这年轻人不错!有前途,有前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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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 夏夜情诗

    ***

    一场庆功宴,秦牧被灌了个醉眼朦胧,由杨家的小厮扶回到府衙。

    大明朝的各级地方衙门格局大致相同,前后堂二间至五间不等,这主要是依衙门级别不同而增减,比如巡抚衙门,通常前后堂就多达五间,穿堂两廊,大门、仪门廊庑各若干间,东面左则建寝室,又东则建赏功所;大门之外,立抚安、镇静二牌坊,屏墙之南,又立三司厅,为下级官员会议白事之所。而后衙,便是主官及家眷居住之所了。

    杨廷麟将秦牧安排在衙内东则的寝室暂住,而没有安排到驿馆去,一是为了方便与他议事,二来秦牧刚立大功,这样也显得礼遇些。

    五月的夜晚,因为一场大雨而显得清爽怡人,池塘里传来阵阵的蛙声,墙根里,夏虫也一齐呜唱,夜风吹过房前的一株松树,发出“啸啸”的声音;

    雨收了,檐水还不时滴落,在阶前的水哇里嘀嗒作响,让整个东厢显得特别的宁静安祥。

    秦牧躺在竹簟上,脑中昏昏沉沉,耳朵却是灵醒,窗外的水声虫鸣都听得比较清晰,一串轻轻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接着听到有女子的声音。

    “巧儿,姐姐就不进去了,你自己端进去吧。”

    “芷儿姐姐,你不是想见我家公子吗?他醉了,没事的,你进去吧。”

    “巧儿胡说什么,谁想见他了?你再胡说看我不撕烂你这张小嘴。”

    “那你老问我家公子的事?嘻嘻,芷儿姐姐脸红了。”

    “你还说,你还说!”

    “呀,茶快洒了,姐姐饶了人家吧,姐姐,你还是进去吧,没事的,我家公子又不是坏人。”

    “不是坏人也不行,男女有别,姐姐进去别人会说闲话的,茶要凉了,巧儿快端进去吧。”

    “可是我家公子还抱过姐姐你呢,见一面有什么?”

    “啊..........巧儿你作死呀.............”

    秦牧听到一串脚步声很快跑远,接着传来巧儿推门进院的声音,他不由得想起那日在后衙厅门,见到的那个酷似电影〈神话〉中玉潄公主的少女,十六七岁,青春靓丽,恍若闲花照水,又似月绕轻云,婉婉婷婷,令人一见难忘。

    巧儿端茶进房后,先去把油灯挑亮些,然后走到竹簟边轻推了秦牧一把。

    秦牧不禁有气,这丫头刚才不是话挺多的嘛,怎么这会儿不叫人,用推的。

    他突然睁开双眼,怒视着她。小丫头吓了一跳,然后嘴角慢慢翘起,那抹笑容轻淡如烟,只是仍不吭声,端过醒酒茶要喂他。

    秦牧实在气不过,抬手在她额头赏了一个暴粟,这丫头眉心有颗淡淡的红痣,不注意看看不到,被他这一弹,终于明显一些了。这让秦牧莫名有种成就感,就象小时候抢了隔壁二丫的冰棍舔了一口,当成间接亲嘴。

    “公子快先把这醒酒茶喝了。”

    “你终于肯开口啦?”

    “............”

    “哟嗬!又来了,当我不敢揍你是吗?”

    “不是,不是,以前我娘说女儿家不能多话,这样才会..........”

    “才会怎样?说!”秦牧抢过醒酒茶,学人家土匪喝酒的样子一口喝光,以便让自己显得更凶恶些。

    “才..........才会让人觉得比较娴淑。”

    “什么什么?娴淑?你屁大个丫头,娴淑?哈哈哈!”

    小丫头被他笑得满脸通红,脱口嚷道:“人家十四..............”

    啪!秦牧一巴掌过去,小丫头终于改口了。

    “十..........十二了。”

    “你娘没教你,淑女是不能说谎的吗?”

    “我............”

    “老实交待,你那位芷儿姐姐是不是叛军奸细?她向你打听我什么了?”

    巧儿一听,顿时来劲了,那双明亮的眸子滴溜溜一转,说不出的灵动,她飞快地把小小的弓鞋脱掉,毫无顾忌的趴在秦牧身边,眯着眉眼儿笑道:“公子,芷儿姐姐美吗?你抱她的时候是什么感觉?美吗?”

    这话问的,秦牧瞬间酒意全消,冷汗直流,这丫头还真是...........咱凶神恶煞地审她,她倒反过来采访起咱来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抬臀!”秦牧沉喝一声,巧儿刚好俯身趴着,合适,啪啪!两巴掌下去,小丫头飞快地翻身,躲到竹簟一角,捂着小屁股蛋噘嘴以对。

    “本公子问你话呢!”

    “芷儿姐姐从来没对人家这么凶过。”小嘴儿都快能挂酱油瓶了。

    “本公子在问你话,你没听到吗?”坚持住,否则这丫头明天不得上房揭瓦才怪。

    “什么都问啦,她成天打听公子的事,还有公子做的诗,问公子是个怎么样的人。”

    “你怎么答的,有没有卖国求荣?赶紧如实招来!”一时没有找到趁手的惊堂木,秦牧抄起旁边的茶碗,用力一拍,半道上担心把碗砸碎了,连忙收劲,威风不免大减。

    “当然没有啦,我怎么能随便告诉别人公子是个好人呢。”

    “这还差不多.............呃,不对,那你就是告诉她我是个坏人喽?”秦牧酒后脑袋昏沉,差点被她给坑了。

    “不是,不是,我也没说公子是坏人。”

    好吧,秦牧被她绕晕了,他揉了揉自己昏沉的脑袋,这醒酒汤怎么没用呢,该不会是被人下了“公主夜夜叫”之类的药物吧。

    “丫头啊,这样吧,你把你和你芷儿姐姐的对话重复一遍,我自己来从中寻找蛛丝马迹,以便尽早破案。”

    “芷儿姐姐问:你家公子可有新的诗作。我答:没有............”

    “停停停!你这臭丫头,怎么能答没有呢?泡妞全靠这个了,你怎么能答没有呢?”

    “公子,泡妞是什么意思?”

    “呃...............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答错了,我有,我有新作,只不过一般人我不告诉他,懂嘛你!”

    “哦,公子的新作在哪?”

    “侍墨!”

    小丫头灵醒着呢,吸上弓鞋便跑到书桌前磨墨。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不行,不行,这好象是前人诗作,脑子昏昏沉沉的秦大知县歪着脑袋踟蹰又躇踌,象只围着母鸡转、蠢蠢欲动的公鸡。

    “公子,墨磨好了。”

    “哦,知道了,扶我一把,别摔着了。”

    小丫头上来扶他,嘴角的笑意若有若无,秦牧偶然瞥见觉得有些诡异,抬手就是一个暴粟,这叫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哼,公子再欺负人家,人家就不帮你送信了。”

    “哟嗬,威胁起本县来了,你好大的胆子,来呀,狗头铡伺候!”

    “包大人饶命,包大人饶命,人家冤枉啊!”

    “人家冤枉跟你没有什么关系吧?对了,我什么时候让你替我送信了?”

    “一会儿!”

    秦某人脚下一个趔趄,几乎要摔倒,这丫头不得了,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呐。对了,我的诗,好歹想起了一首;

    顾不得与之纠缠,秦牧快步走到桌前,挥汗如雨地写下:几回月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如此星辰如此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呃,后面几句就不要了,主要是一时想不起,这几句还凭着模糊的记忆乱写的呢,他将笔一掷,慷慨地说道:“丫头,赶紧送信,办好此事免铡!”

    巧儿缩了缩小脑袋,死也要问个没水准的问题:“公子,你还没说呢,芷儿姐姐美吗?你抱她的时候感觉美吗!”

    “我没觉着,我就觉着我这脸越来越大了,脖子越来越粗..........”什么乱七八糟,我成范某了我,“少嚼舌,赶紧送信!本大王正缺个压寨夫人,这玉潄公主不错...........不是,你快去,回来咱们接着吃煎饼。”

    “嘻嘻,公子也会紧张,脸都红了!”

    “说什么呢,你喝两斤老酒试试,看脸红不红。”

    “嘻嘻...........”

    小丫头卷起桌上的诗,带着银玲似的笑声一溜烟跑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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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小丫头刚跑到院门,又跑了回来,明亮的眼睛望着秦牧说道:“公子,这信还没贴邮票呢,不贴邮票可不行。”

    “呃,邮票没有,推荐票行吗?”

    “行,快拿来。”

    秦大知县摸了半天口袋,也没摸出一张,只得尴尬地向四周拱拱手:“亲们,谁有推荐票,行行好,行行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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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章 蔷薇开得艳

    ***

    秦牧风雨不辍,天天闻鸡起舞,次日天才蒙蒙亮,又带丫头在院子里嘿嘿嚯嚯...........

    看位看官别误会,秦大知县还没“禽兽”到那种地步,对十一岁的丫头也下手。

    “公子,你每天绑两个沙袋跑来跑去,是为了以后逃跑快些吗?”

    “废话,当然..........呃,不是,是为了将来追敌人追得快些。”

    “可你不是有马吗?”

    “我有马敌人也有马呀,大家的马都跑死了,就看谁双脚跑得快了,再说了,万一我练得比马跑得还快,那岂不是吓都能把敌人吓死?”

    “哦,也是,公子,不如你养条疯狗吧,早上就把它放出来!”

    “呃.............”秦牧两脚一软,几乎摔倒。

    墙外突然传来“噗哧!”一声,秦牧耳聪目明,一跃而起,冲出院门唬道:“谁在偷听,出来!”

    外面的晨曦中有一绰约如烟的女子,头上倭堕髻斜插碧玉凤钗,身着白色牡丹烟罗软纱罗,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裙裾被墙边的蔷薇刺勾住了,一个丫头正蹲着慌慌忙忙的替她解刺。

    “杨小姐,您这是...........”

    杨芷瞬间霞飞双颊,檀口微张却又不知如何解释,那窘迫之态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就连蹲在地上的俏丫环也是妞妮难禁,那勾住裙裾的蔷薇刺越发解不开了。

    秦牧再傻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连忙打了个哈哈:“杨小姐早!这早晨空气新鲜,正适合散步,杨小姐一定是喜欢这里的蔷薇花开得艳吧,嗯,我也喜欢。”

    他不说这话还好,这一通瞎话编出来,杨芷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但无论如何这话还得答,她敛衽一福答道:“秦大人早!”

    “杨小姐早!”

    “秦大人早!”

    “杨小姐早!”

    “..................”

    俩人都有些窘迫,有如夫妻来回对拜,秦牧恨透了这个万恶的旧社会,在后世,和美女随口开句玩笑很正常,但这在这礼教森严的时代,那些花花口一句也用不上,你若突然来句“美女身材真好啊”,估计人家就直接跳水去了。

    “咳咳,不早了!”偏偏杨廷麟还冷着一张臭脸,象鬼一样突然出现,不光杨芷吓了一大吓,就连秦牧也大为尴尬,好象自己勾搭了人家的女儿,被当场逮住一样。

    “女儿拜见爹爹。”

    “你们都在这拜一早上了,还没拜够吗?”

    “爹!”一声娇嗔,如黄莺初啼,飘散在晨风中。

    阿弥陀佛!秦牧暗诵了一声佛号,压住心头的蠢动,上前一揖道:“下官见过知府大人。”

    “怎么?你拜来拜去拜晕头了?”

    “那个...........小侄拜见杨叔。”

    “咳咳!芷儿,你大清早出来做什么?”

    “爹!女儿..........这儿蔷薇开得艳,空...........空气新鲜,女儿........女儿出来散散步!”

    天啊,这妞儿还真敢,当面玩盗版,秦牧连忙别过头去,咬紧牙关望着天边的彩霞,牙齿快咬断了,才勉强忍住那喷薄欲出的笑意。

    杨廷麟扫了一眼秦牧,才回头对女儿喝斥道:“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还不赶紧回去。”

    “是,爹爹,女儿这就回去。”那丫头好歹把蔷薇刺给解开了,杨芷又是敛衽一福,红着一张俏脸匆匆离开。

    “杨叔,可是出了何事?你派个人过来招呼一声就是了,劳您亲自走一趟,小侄实在于心难安。”

    “眼下除了马永贞,还能有什么事?贤侄你先换身衣裳,咱们再详谈。”

    “是,有劳杨叔稍候。”

    秦牧匆匆换好官袍,与杨廷麟一齐来到二堂,两人才坐下聊几句,赣州同知陈绍平,判官高定方。赣州卫指挥同知马思忠也都来了。

    秦牧把击败马永贞的功劳都摊给了他们,所以三人对秦牧还是颇有好感的,至少表面上态度很客气。

    几人寒暄一番后相继落座,杨廷麟当先开口道:“马永贞虽遭大败,但南蛇山一带还有几千人马,昨日未能擒住他,只怕不久之后又要卷土重来,咱们须得计较一番才行。”

    马思忠颔首道:“知府大人所虑极是,昨日秦大人率军苦战一场,加上天降大雨,未能乘胜追击,如今三千人马休息了一夜,本官以为,还是由秦大人率军,尽快剿清余贼,以免其死灰复燃。”

    马思忠是赣州卫二把手,但属于文职,类似于后世的政委,他从未单独指挥军队过,颇有些自知之明。何况这三千保甲根本不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昨天秦牧胜得极为侥幸。

    马永贞可不是吃素的,指挥使朱腾都死在了马永贞手上,马思忠可不想带几千保甲去冒这个险,于是连忙把苦差推到秦牧身上,反正秦牧胜了,功劳也有他们一份。

    “本官赞同马同知的意见。”陈绍平紧接着表态。

    杨廷麟对形势有比较清醒的认识,并没有因昨天一场胜利而昏了头,他沉吟道:“昨天一场大胜,虽说秦知县功不可没,但士气全是靠银山鼓起来的,借来的银子花得已经所剩不多,来日还得用于赈济灾民,再经不起这般折腾了。”

    秦牧立即接口道:“知府大人所言极是,就算有银子再来一次重赏,马永贞吃一堑长一智,肯定也不会与咱们正面作战,赣南山多路险,一但马永贞避而不战,围剿起来将是旷日持久,费时费力。下官的意思还是行招抚之策,马永贞经此大败,气焰已经被打下去,只要咱们开出合理的条件,要招抚马永贞应该不再是难事。”

    除了赣州判官高定方认为招抚是养虎为患因而反对外,其他人都表示认可。

    对于同知陈绍平等人来说,战时状态结束得越快,对他们越有利;

    现在这样的特殊时期,赣州府大权几乎全掌握在杨廷麟手上,这是他们不愿看到的。

    高定方一人势单力薄,胳膊扭不过大腿,招抚之策就此商定,最终还是秦牧主动请缨,由他再走一趟南蛇山。

    秦牧做事,向不拖泥带水,用过早餐后,带着一百骑兵直奔南蛇山而去。

    马永贞带着几十人逃回,汇合后续大军之后,立即退回了南蛇山,八百精锐几乎损失殆尽,士气低落,再进攻赣州非明智的选择,马永贞打算依险而守,先与秦牧僵持一段时间,自己抓紧训练精兵,来日再作打算。

    正是屋漏偏逢连日雨,刚刚败退南蛇山的马永贞立即又接到了会昌传来的一个消息,一支人数近千的奇兵突袭会昌,马永贞留守的两百人马全军覆没。

    马永贞不由得大惊,会昌是他的起家的地方,会昌一失守,他就夹在了会昌与赣州之间,两面受敌,情况对他极为不利。

    这是哪儿来的人马?

    没等他弄清楚,又有手下进帐并报,说秦牧率军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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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今天光棍节,我的节日,光棍快乐。

第042章 一个希望

    这次险象环生的经历,给李香君的震动很大,以前也曾听过很多中原战乱的消息,但那时更象是在听一个遥远的传说,这次经历才让她真正明白了什么是乱世。

    蓦然回首,往日秦淮河畔的风花雪月,纸醉金迷,只有两句诗可以形容: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

    她虽是弱女子,却有一颗侠心,再也不愿回到秦淮那个纸醉金迷的地方,奔赴会昌的心情越发迫切了。

    此刻的她,仿佛沉沦在了苦海里,秦牧已不仅仅是才貌让她倾心,而且已经被她当成通往理想世界、美好生活的唯一途径。

    若说当初离开金陵城是一时冲动的话,那么现在,就再没有什么能动摇她的决心了。

    许掌柜重新清点了一下,货物损失了不少,这还是其次,关键是随行的人员,死伤已近半,可谓是哀鸿遍野。

    许掌柜只得带下令退回东至县,从东至县还有一条道经景德镇往赣州。但这条到赣州的路山多路险,空车行走还勉强可以,他们车上装满了货物,走起来会十分困难。而且路上也不平静。

    江西山多地窄人稠,有明一代本来匪患就比较严重,这些年更不用说,山匪多如牛毛,如今商队护卫已经损失大半,如何走得?

    许掌柜一行进退维谷,在东至县呆了好几天,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好在几天之后,九江方向传来了一个好消息,左良玉迫于朝廷的压力,准备沿江而上攻打盘踞武昌的张献忠了。

    听到这个消息,许掌柜喜不自胜,决定在东至县再等等,等左良玉大军离开后,依旧走九江经南昌回赣州。

    这样的世道,李香君主仆不敢单独行动,也只得一起在东至县等着。

    ***

    秦牧不负众望,终于成功招抚马永贞。

    据说他是挟大胜之威,复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还放了三个臭屁,才让马永贞服软,老实接受招安的。

    那三个臭屁的具体内容是什么,等闲人等不得而知,只隐隐猜到不同凡响就是了。反正马永贞被这三个臭屁一熏,立即俯首甘为孺子牛,接受了会昌千户所千户一职。

    且不说秦牧顺利招抚归来,受到怎样的盛情款待,他早已无心在赣州多呆,霍胜不负所托,把会昌给拿下了,现在他只想尽快往自己的地盘,好好经营自己那一亩三分田。

    会昌是个好地方啊!处于广东、广西、福建、江西四省交汇之处,武夷山南麓,是个“一飞飞天上,巨翼遮江南”的好地方。而按俺们太祖的说法那则是:这边风景独好。

    而且,如今的会昌,除了他这个知县外,县丞、主簿、县尉,甚至是小吏都跑光了,很好,非常好,今后会昌县衙就改名叫“一言堂”了!

    招抚回来的当天,他就吩咐巧儿收拾行礼,准备前往会昌,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几套衣服,秦大知县可谓是两袖清风啊!

    杨廷麟哪里可能就这么放他走,匆匆赶到秦牧住的东侧寝院。

    “秦贤倒啊,信丰的缴获总计有多少?老夫也好适当的安排些人手去转运过来,赣州城中还有几万嗷嗷待哺的难民,被流寇祸及的几个州县的百姓也急需赈济,至少得让百姓们有口活命粮,才能支撑得过去啊。”

    “信丰具体缴获多少钱粮,当时急于回援赣州,小侄也未及详细清点,杨叔尽快派人过去,全部运回入库就是,会昌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小侄还不得而知,想必会昌的百姓也急需赈济,杨叔别忘了给小侄也拨些钱粮就是了。”

    秦牧让霍胜运走的,主要是一部分值钱的金银财宝,剩下的大部分缴获,他没有全部私吞的意思,他可不想立即扯旗造反。

    而且赣州各州县的百姓也确实急需赈济,若不能让附近各州县的百姓活下去,把生产发展起来,就算自己把会昌弄得象天堂一样,一县之地而已,将来又能支撑起多大的发展?

    “这还用你说吗,老夫添为赣州知府,对治下州县百姓自会一视同仁。”

    秦牧无意识地摸着自己下颚的那颗春青豆,好吧,最近肝火有点旺,这颗豆豆为宣誓他青春尚在,顽强不屈地坚守着他颚下的方寸之地。

    杨廷麟见他为一颗豆豆纠结不语,不禁又好气又好笑,瞪了他一眼说道:“叛乱是平定了,但我赣州仍是举步维艰,百废待举,光是如何安抚这数县的灾民,让他们有信心坚持过眼前的难关,不至于再铤而走险,落草为寇,这就是个大问题,光是靠赣州之力赈济远远不够;

    可如今朝廷同样不好过,指望朝廷拨来钱粮只怕是不行了,本官失职,致使赣州遭此大乱,也无颜在这个时候再向朝廷伸手要钱粮啊!如今只有靠咱们群策群力,想方设法渡此难关了,杨贤侄有何安民之策,还请尽数道来才是。”

    秦牧暗自一笑,什么无颜向朝廷伸手要钱粮,杨廷麟分明是知道伸手也要不到,崇祯都典脸去权贵之家乞讨了,也没讨到几个仔,李自成和张献忠已相继称王,已成虎踞龙盘之态,崇祯哪里还有能力顾及赣南这穷山恶水!

    “杨叔所虑极是,光靠赣州自身,眼前确实很难让全部难民吃得饱穿得暖,为免他们再铤而走险,除了向朝廷申请减免税赋外,眼下最主要的是解决粮食问题,小侄的意思是大力推广番薯种植,番薯适应能力强,山头坡地,房前屋后都可能栽种,生长周期短,产量高,收获一次能顶半年粮,只要大量种植,赣州百姓很快就能解决饿肚子的问题。”

    “推广番薯种植,这一点老夫也想到了,只是即便番薯生长周期短些,可最少也得要两个月才有收成,眼前这两个月怎么办才是最令人头疼的问题;

    赣州矿产不少,老夫已经上报朝廷,请朝廷允许租押部分矿山,以筹钱向周边各省买粮,此计朝廷批不批还难说,就算批下来,只怕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不瞒秦贤侄,老夫为此日夜忧思,终觉远水难救近火,真是愁煞老夫也。”

    秦牧沉吟了一下,徐徐说道:“除了给受灾的难民一个希望外,小侄也没别的办法可想。”

    “希望?什么希望?”

    “土地。”

    “土地?”

    “不错,土地对老百姓来说,无疑就是最大的希望!有了希望,日子过得再艰难,老百姓往往也能撑过去,而不至于铤而走险落草为寇;

    我华夏百姓生存的韧性是无与伦比的,几千年来,遭受了无数沉重的苦难,却能一次次的重新站立起来,靠的就是这种韧性。咱们现在只要给百姓一个希望,小侄相信,他们就一定能撑过去,一定能。”

    秦牧的语气坚定无比,中华民族能一次次的复兴,这已经是历史一再见证了的事情,作为这个民族的一员,秦牧为此而自豪。

    虽然这个民族也存在着这样那样的不足,但它能屹立在世界之巅几千年,一次次从巨大的艰难中重新站立起来,从一片片废墟中重建起来,这一点从来没有哪个民族做到过,作为这个民族的一员,有什么理由不为之自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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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这两天发生了很多事,心情很烦躁,状态欠佳,俺会尽快调整好,各位多多支持。

第043章 变相土改

    ***

    分田分地给百姓,给百姓一个希望,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现在哪块土地不是有主的,虽经战乱,但毕竟还没有改朝换代,你总不能随意地掠夺原地主的土地吧?

    秦牧从哪儿弄出土地来分给百姓?

    杨廷麟摇头说道:“秦贤侄的想法老夫大致也能猜到,只怕此计行不通。赣州虽有五县被叛贼祸乱过,地方士绅大户很多在叛乱中遇害,然而,但凡是士绅富户,通常家族都是枝繁叶茂,根系深厚,即便直系亲属全遇难了,旁支却大多还在,想分掉这些土地,将会遇到极大的阻力,一个不好,他们就会再次煸动叛乱,何况很多士绅大户往往总有一两个人能在叛乱中逃生,这田地如何分得?”

    秦牧胸有成竹地答道:“此事说难不难,首先在理字上站住脚跟后,还需要官府有一个比较强硬的态度才行。”

    “哦,秦贤侄有何良策,快快道来。”

    “杨叔,咱们这样,由府衙尽快贴出一份布告,宣布各州县的田籍档案因战乱已被焚毁或遗失,请各县百姓十日内拿自家田契到县衙重新登记造册;

    拿不出田契的,无任无据,官府将不予承认其拥有的田产,能拿出田契的,则按田契上的亩数丈量足数即可,若有多余,便可拿来分给遭灾的难民,如此一来,咱们在理字上站住了脚跟,若再有人从中作梗,便无须客气了。”

    秦牧这一招看似简单,其实大有玄机。一下子让杨廷麟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这么做是公事公办,虽有些不近人情,但理字不失。

    没有田契文书为证,不予承认土地所有权,这一点其实只是其次,官府从中获得的土地也不会很多。

    因为地契通常都是一个家庭藏得最隐秘的东西,而这东西对叛军来说只是一张废纸,没有人刻意去搜索这东西,只要还有人在,地契丢失可能性不大。

    重头戏反而是在有田契,按田契上的实际数目返还地主土地这一点上,这才是秦牧此计的精髓所在。

    明中叶以来,地方士绅富户大量兼并土地,而为了逃避赋税,诡寄、虚报等手段层出不穷,官府在册的纳税土地越来越少,大部分土地在一次次诡谲的倒腾中莫名的消失了。

    当然,这些土地不可能真的消失,只不过是在官册上找不到记录而已,官册没有记录,那么原主人也必然拿不出有效的地契来。

    秦牧一这招使出,等于是重新清丈一次土地,但这又比一般意义上的清丈土地简单的多,因为需要清丈的只是有地契的小部分,大部分没有地契的“黑田”则直接划为无主之地。

    这些“无主之地”只须由官员牵头并监督,由组建起保甲模式的灾民按人头分配即可。

    这一招使出,以前虚报得最多,损害国家利益最严重的地主,损失就最大,等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以前士绅富户势力大时,这一招也难以顺利实施,但现在经过叛军祸乱之后,地方上的士绅富户被极大的削弱,正是他们最虚弱的时候,这一招实施起来,阻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想清了这一点,杨廷麟面露欣慰之色,不疾不徐地说道:“好,就这么办!秦贤侄整军理民,皆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报功的奏疏我已经递上去,会昌一个小县城,秦贤侄着实是屈才了,但愿朝廷能慧眼识英才吧。”

    当年袁崇焕也是从一个小小的知县,短短半年时间连跳多级,升为督军,总领辽东军政,成为掌握帝国命脉的大员。

    杨廷麟觉得凭秦牧的才华,在国家危急之时,未必没有被破格升迁的可能。至少他本人对秦牧是寄予了厚望的。

    “能平定叛乱,皆是杨叔与各位大人之功,小侄可不敢居功自耀,眼下只望能治理一县之地就满足了,其他的事将来再说吧,小侄身为会昌知县,至今未到会昌赴任,实在不妥,若是..........”

    “事已至此,也不差在这一时半会了,秦贤侄且安坐,老夫还有话要说。”

    “杨叔肯垂教,小侄自然是求之不得。”

    “秦贤侄啊,如今你身为一县的父母官,连个家室都没有这成何体统?”

    “这个,杨叔明鉴,今后会昌便是我的家,会昌百姓就是我的子女,我愿把自己的青春无私地奉献给会昌,奉献给大明,奉献给...........”

    “岂有此理,老夫在和你说正事,你胡扯什么?”杨廷麟有些恼怒,按正常情况,他前面的话一是个铺垫,接下秦牧应该谦虚两句,或说两句佳偶难求什么的,总之,不应象他这样乱七八糟的胡扯,这让知府大人情何以堪?下面的话还怎么说得出口?

    既然情何以堪,杨知府干脆豁出去了,他干咳两声后,义正辞严地说道:“贤侄啊,令尊令堂仙逝得早,我添为你的世叔,你的婚事自然不能不闻不问,咳咳.............”

    “咳咳!”秦牧突然象个羞涩的小男孩,喉咙有些发干,不由自主地跟着干咳了两声,这场面怎么看怎么尴尬。

    “咳咳!”杨廷麟仿佛怕吃亏,又咳了两声,才正色接道,“贤侄啊,这个..........小女年方十七,人你也见过,虽谈不上才貌双全,倒也还算端庄贤惠,老夫就这么一个女儿,一直视作掌上明珠,现在就由老夫作主将她许配予你,你待如何呐?”

    你待如何?靠,杨廷麟看上去不象不是知府了,倒象是阎王嫁女,一副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我就大笔一勾,勾掉你阳寿的样子。

    “咳咳!这个................”秦牧嘴巴一向油滑,这一刻却不知怎么了,被象被人贴了块狗皮膏药。

    嗯,比玉漱公主还要年轻婉丽的杨大小姐确实不错,但毕竟只是见过几回面,话还没说到十句,更别谈什么婚前试爱了,就这么定下来是不是有些仓促呢?

    秦某人似乎忘了他托巧儿送过情诗,弄得人家大清早扎在了蔷薇花上,这会儿杨廷麟主动结亲,他却有些犹豫了。

    这人啊!大概都有些贱,常常是敬酒不喝喝罚酒,容易到手的东西,立即就觉得没意思了。

    杨廷麟一脸酱紫地哼道:“怎么着,我家芷儿还委屈了你不成?既然如此,就当老夫没..............”

    “慢着,慢着,杨叔啊,小侄不是那个意思,小侄只是觉得自己孑然一身,还是个举人出身的七品小官,前途暗淡,令爱貌若天仙,贤良淑德,小侄是怕自己委屈了令爱,此番苦衷还望杨叔明了。”

    “老夫观你做事,一向果决明断,这才直接找你谈这婚姻大事,不曾想你竟是这般拖泥带水,老夫现在就要你一句实话,你若是觉得老夫的女儿配不上你,可明说,若是不嫌弃,那此事便由老夫作主,就这么定了。”

    秦牧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婚前试爱”的干活在这个时代似乎得浸猪笼,想都别想了,那定还是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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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调整一下,安心写书吧,窗外的一切,就让它渐淡于白云间,最终还是书友们的支持,才是我的唯一。

第044章 初临会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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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轲因战功暂任信丰千户所千户,要成为名正言顺的千户,还得等朝廷的任命,杨廷麟是没有这个权力的。

    但原赣州卫的兵将几乎损失殆尽了,刚刚遭受战乱的赣州又急需兵将来稳定地方,也只能采取这种权宜之计了。

    赣州事了,秦牧带着刘猛及一百“大秦铁骑”出赣州东门,向会昌急奔而去,可用归心似箭来形容。

    会昌距赣州府东二百里,宋太平兴国七年,析雩都九洲镇地置县,当时凿井得瓴甋(陶器)十二个,瓴甋上有“会昌”篆文,故取名会昌。

    绍定四年升为军。咸淳五年复为县。元贞二年升为州(割瑞金隶焉)。明洪武二年,仍改为县。地方四百有五十五里(广一百九十里,袤百有六十五里),东武平(隶汀州),东南武平,南安远,西南安远,西信丰,西北雩都,北瑞金,东北瑞金。

    秦牧在后世到过会昌,那时走的是济广高速,但现在,走的显然是“大明龟速”。

    后世两小时的车程,现在骑马一天到也不了,所以若用后世的经验套用过来的话,你估计连路都找不着。

    秦牧对这个时代的会昌的粗略印象,全部来自嘉靖年间修的《赣州志》中有关会昌县的记述:闍山峙其前,明山拥其后;左右群峰,排列云障。绵水东来,湘水南下。山围四固之险,水横玉带之清;俗杂风殊,质而少文。地偏俗朴,多出武夫劲卒。居民伉健,嗜勇好斗。

    其中“多出武夫劲卒。居民伉健,嗜勇好斗。”这一条记载,秦牧印象尤为深刻,或许也正因为这样,会昌才会成为这次叛乱之源;

    而要打造一支“大秦劲旅”,正好需要武夫劲卒,可以说还没到会昌,秦牧对自己的这亩三分地已经充满了向往,也难怪他连媳妇都顾不上娶,就急着做“父母”去了。

    “公子,玉潄公主是谁?”

    “嗯?”秦牧惊诧万分地打量着小丫头,这丫头不会也是穿越过来的吧,“说!你是怎么知道有玉潄公主这个人的,敢有半句假话,立即烤了吃!”

    被他虎视眈眈地盯着,巧儿不由得缩了缩小脑袋,答道:“公子你昨晚你叫了玉潄公主好几遍,人家自然知道了。”

    “好啊丫头,你不学好,半夜偷窥我睡觉,说,我睡姿如何?可是龙璋凤姿..........”因为那颗顽强的青春豆,秦牧照镜的次数多了,不知不觉患上了点自恋的毛病。

    “没有没有,人家可没偷窥你睡觉,公子不要冤枉人家,是你说梦话太大声,人家在隔壁都听到了。”

    “不对吧,你没有偷窥我睡觉,怎么知道我是在说梦话?难道不能是我忧思难寐,辗转独语吗?臭丫头,想骗本大人,没门,还不赶紧从实招来。”

    “人家...........人家好奇嘛,只看了一眼。”

    “一眼也是大罪,来呀,拉下去...........烤了吃!”

    “不要不要,人家三天没洗澡了。”

    “正好,不用加盐。”

    “...........”

    小丫头答不出话来,但嘴角微微翘起,三分明媚,三分俏皮。飞驰的马背上,她发丝飘拂,衣裙漫飞,就象一个在春风里撒着花瓣的花仙子。

    “公子,你什么时候娶芷儿姐姐?”

    “你说什么时候娶?”

    “明天。”

    “好,那明天咱们就抢亲去。”

    “好啊,好啊。”

    “到时知道怎么喊吗?”

    “知道,知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此过,留下买路财。”

    “错,这是普通毛贼喊的口号,咱们这是去抢亲,性质不同,不能这么喊。”

    “公子,那你说该怎么喊?”

    “丫头,到时你就这么喊:技术含量低,反抗须谨慎。喝药不夺瓶,上吊就给绳。一人落草,全家光荣。”

    “嘻嘻..............”

    秦牧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里准备,但进入会昌县境内时,还是不禁触目惊心。

    一年多来,赣州卫指挥使朱腾领着官军与叛军在会昌境内进行着拉锯战,百姓逃的逃,落草的落草,剩下荒芜的田地,荒废的家园,烟冷野狐哭,茂草遮残垣;

    一些孤儿寡老躲在茅草临时搭建的小窝棚里苟延残喘,挣扎求存。听到马蹄声纷纷逃避,如惊弓之鸟。

    秦牧一路东行,路上看到不少战后返回家园的百姓,一个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目光呆凝。

    战争的破坏十分严重,路边不时能看到百姓望着自家的断壁残垣饮泣,更甚者在断壁残垣间找出亲人的遗骨后,呼天抢地嚎啕大哭,凄惨的情景教人看了肝肠欲断,

    见到这些情景后,巧儿一路再没了笑声,眼中总是雾蒙蒙的,不时催着秦牧,快些,再快些,秦牧这个知县早一刻赶到会昌县城,早一刻展开治理,或许就能少饿死很多人。

    会昌县城不大,周长八九里这样,城高不足两丈,绵水穿城而过,明山巍峨拥立。

    秦牧率一百人马飞驰而至时,马永贞和霍胜、宁远各率人马恭迎城西,两支队伍一左一右,肃然伫立,泾渭分明,霍胜一方大概有七百来人,马永贞保持着一个千户所的兵力(1200人)。

    “大人,您可来了!”

    “霍胜,宁远,你们的人马现在可是住在城中?”

    “是的大人。”

    “马将军,你的人马呢?”

    “回大人,城南原有千户所,我的人马现在驻在千户所。”

    “立即把你们的人马带回驻地安置,然后到县衙来议事,立即!”

    “遵命!”

    城内同样很是凋弊,只有少量商铺开门做生意,商品也是七零八落,极为稀缺,街上行人稀少,一片萧条,倒塌的房子随处可见,断墙败瓦零乱不堪,处处弥漫着遭受兵灾后的凄凉。

    会昌县衙被破坏得反而不是太严重,皆因原来不管那一方占领了县城,都把这里作为指挥部。

    秦牧入主县衙后,顾不得疲惫,匆匆冼了把脸便来到二堂,没有县丞,没有主簿,没有典史,更没有吏属,整个县衙里空空荡荡。

    秦牧要尽快展开安民赈济工作,只能依靠霍胜和马永贞的两支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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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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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扬天下介绍:
崇祯十六年,一个真正的乱世:如雨的马蹄,如雷的呐喊,如注的热血。中原慈母的白发,江南春闺的遥望,湖湘稚儿的夜哭。故乡柳荫下的诀别,将军圆睁的怒目,猎猎于朔风中的军旗。一阵烟尘又一阵的烟尘,华夏大地在鞑子的铁蹄下颤栗不止......
秦牧手提巨阙剑,身后是一面黑色的“秦”字大旗,黑得深沉,黑得冷酷,黑得神秘,黑得庄重,那是权力和力量的象征。大旗之下,黑色的铁流如怒海奔涛,一如当年那支横扫六合的铁军。
“我志未酬人犹苦,江山处处有啼痕,杀!”
然苦中亦有乐,君不见香君侍酒,醉卧横波,君应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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