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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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才能证实满清是真的愿意退出关外,还是有意拖延时间呢?
你就是不相信多尔衮,也必须找一个能说服大臣,说服天下人的理由。
秦牧与司马安、路振飞、李源三人商议了许久,一时谁也没能找到破解之道。
司马安说道:“以多尔衮的此人的狡黠,臣以为瓜尔佳.希福虽身为使节,但也未必能确知多尔衮在和亲、以君入质、退出关外这些事上怀有多少诚意。”
这倒是非常有可能,多尔衮根本没必要向瓜尔佳.希福揭穿自己的意图。
如果他根本没打算这么做,只是在拖时间,那就更没有必要把事相告诉瓜尔佳.希福了,以免希福来到大秦后不小心露出马脚。
那换而言之,也就是说从瓜尔佳.希福身上根本没法验证多尔衮的议和的真假。
四人推敲了,还是一筹莫展。多尔衮这一招似乎是个无解的。
司马安三人离开御书房后,秦牧到花园中散步,园与绿意盎然,景色优美,他却无心欣赏,多尔衮,果然不是易予之辈啊!
一直跟在秦牧身后的柳如是,见他心事重重,连午饭也没顾得上吃,她忍不住小声地提醒道:“秦王,您还没用午膳呢。不如婢子让人把膳食端到园中来,您就在园中用膳吧。”
“本王不饿。”
“秦王,龙体要紧,您还是将就吃一些吧,否则王后娘娘问起,婢子可没法交待。”
“好吧,让人端过来吧。”
柳如是很快让人把午餐端过来,就摆在园中的八角亭里,就三四个菜。但做得极为精致,外加一小壶酒;
其实秦牧午餐很少喝酒,以免影响下午的工作。
不过府里还习惯性地给他备着,今天秦牧感觉在与多尔衮的较量中,棋差一着,心中有些郁闷,用餐时指了指酒壶,柳如是连忙拿过来,为他斟满和田白玉杯。
“你也坐下陪本王喝一杯吧。”
“婢子不敢.........婢子站着就是了。”
“随你。”秦牧懒得在坐与站之间与她啰嗦,端起酒杯自顾呷了一小口。心思又回到了多尔衮的求和一事上。
他思索了这么久,总感觉脑海中隐隐有一线灵光,一时却又抓不住。
说实话,他是不大相信多尔衮会主动退出关外的,毕竟他这次求和的时机太凑巧了。
但如何才能揭穿他求和的阴谋,这才是难事。
秦牧相信朝中很多大臣也持有怀疑态度,只是此事的诱惑力太大,不动刀兵就能和平地接管北七省之地,这个巨大的诱惑让大家虽然有所怀疑。但只要有一丝可能,大家还是不愿放过。
这样的心里不难理解,秦牧自己何尝不是很心动。
如果说以前出于政治斗争,多尔衮三兄弟不能退的话。那么现在豪格一派已经败亡,多尔衮连满清的圣母皇太后都取回去暖床了,内部的派系斗争已经基本消除,退回关外对他的权力影响已经不大。
从这些方面来分析的话。确实不能排除多尔衮见势不利,真的打算放弃中原,退回关外。
但秦牧就是不相信他。这是一样直觉,没有什么实际根据的直觉。
“婢子.........”
“有话就说。”
秦牧心中本就有些郁闷,对柳如是磨磨蹭蹭的样子大为不满。
不过他身为一国之君,必须善于控制自己的喜怒形色。还不至如此就对一个小女子大发雷霆。
“婢子.......不敢说。”
“少废话,说吧,这次不管你说什么,本王恕你无罪就是。”
柳如是要的就是他的这句话,她盈盈一福,低声说道:“关于建奴来使的事,婢子斗胆琢磨了一下,这些事本来轮不到婢子多嘴,只是婢子看到秦王为此事连午膳也吃不下,婢子心里难受,心里有些疑问忍不住想问秦王。”
“你想问什么?”
“秦王,婢子在想,既然在建奴来使身上,难以断定建奴是真心求和,还是有意拖延王师北伐的时间,秦王为什么不派细作到建奴治下去打探一下呢?”
柳如是这个问题乍听起来很愚蠢,但她本是个聪明人,问出这看似很蠢的问题来,必是在提醒自己什么。
秦牧脑中本有一缕灵光隐现,经她这么一提醒,再顺着这个思路一想,不禁豁然开朗。
不错啊,如司马安所说,多尔衮这招如果真是为了让大秦师出无名,那么其潜台词就是:你想要的,通过和平手段完全可以得到,再悍然发动战争,那就是不顾天下百姓的死活,是个战争狂人,纯粹是为了战争而战争。
假定多尔衮求和真是一场阴谋,无非是要达到两个目的:
其一,是拖大秦北伐的时间。
其二,若是拖延不了的话,就让大秦发动的这场战争变成非正义的战争,从而失去民众的支持。
问题来了,正常情况下,普通百姓是不可能知道满清有求和一事的。
这年头没有广播、没有电视、没有网络,你派个使者来大秦,知道的百姓能有多少?
既然大部分百姓不知道有满清派使求和一事,那么秦军北伐时,满清治下的汉人就不会觉得秦国发动这场战争有什么不对了,他们依然会给予支持。
多尔衮要想治下的汉人觉得大秦是不顾他们的死活,发动的是一场无谓的战争的话,就必须先让治下的汉人知道他派出使者求和一事。
而要想让百姓知道此事,就必须派人刻意去宣传。
如果多尔痛是真心让出中原,没有任何阴谋,那就没有必要费那么大劲派人去宣传这件事,到时退出关外就是了。
想通了这一点,秦牧看了柳如是一眼,立即让人传来燕高飞,让他传令夜不收,立即去调查满清有没有刻意向治下汉人宣传派使向大秦求和一事。
正所谓一通百通,燕高飞刚要离开,秦牧又叫住他道:“等等,你同时让人查一下,满清治下的纵深地带是否有备战的迹象。”
这同样是基于一个道理,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前线的清军或许没有什么异动,但如果多尔衮真的是在拖延时间,那么他在后方一定会有些备战的动作,只要用心去追查,一定能查到一些端倪。
现在大秦也还在紧张筹备当中,还需要点时间才能备足二三十万大军的粮草。现在就一边调兵遣将,一边调查吧。
燕高飞离开后,秦牧胃口大好,还让人添了一碗饭。侍候在旁的柳如是眉儿弯弯,露出一抹由衷的微笑来。
这次她做得颇为巧妙,不去抢男人的风头,一个看似愚蠢的问题,却起到了良好的作用,这才是聪明的女人。
四月的时节,园中的花木生机勃勃,柳絮飘飞,青梅结子,曲径通幽的园林里宁静而怡雅,花间吹来的清风带着淡淡的花草香味儿,沁人心脾。
秦牧吃完了午饭,又让柳如是沏上一壶茶,然后在亭中铺上一张玉簟。
他拥着青玉抱香枕往玉簟上一靠,看了浑身珠圆玉润的柳如是一眼,微笑着说道:“上次我发现你的箫吹得很好,这午后轻阴,凉风习习,本王心事了结,正好小憩一会儿,你给本王吹上一曲吧。”
柳如是下意识地往他身上某个部位飞快地瞟了一眼,花靥微红。秦牧见了她的反应,不由得一怔;
随后他突然回过味来,那日在小宛楼上,自己也是让人家品箫,很显然,这娇媚的美人儿是想到那个午后的风流韵事了。
“哈哈哈.......”秦牧忍不住发出一阵朗笑,这让柳如是芳靥更红,娇媚之色无比动人。
“秦王.....”
“呵呵,去吧,把箫取来,吹上一曲,本王小憩一下。至于本王的玉箫嘛,晚上再品,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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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0章 雷霆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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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夜不收一查,果然发现满清在淮北地区刻意宣传派使求和的事情。
这些消息通过信鸽迅速传回给秦牧,光此一项已足以让秦牧断定多尔衮求和是在耍阴谋了。
收到消息的当天下午,秦牧在前往龙门船厂巡视的时候,在定淮门外突然遇刺,十多个蒙面人伏在树林中,向秦牧放箭,幸好牛万山扑救及时,用手臂为秦牧硬挡了最致命的一箭。
十来个蒙面人一击不中,立即逃遁,李式率领数十禁卫追击到长江边,刺客竟已不知所踪。
秦王乃堂堂一国之君,在定淮门外遇刺,这还得了?
金陵两百万民众无不哗然,朝野为之震动,京城所有城门立即封闭;
京畿驻军、五城兵马司,刑部捕快纷纷出动,城里城外搜查刺客及其同党,整个金陵城鸡飞狗跳,然而却找不到一丝线索。
驻在城中驿馆的瓜尔佳.希福本道此事与自己无关,可第二天一早起来,他就接到手下禀报,随行的两百护卫中昨夜莫名失踪了十三人。
听到手下禀报时,瓜尔佳.希福大为气愤,第一反应是要去向负责接待的鸿胪寺少卿甘南反映此事,让大秦立即帮查个水落石出。
结果很快他就打了个激灵,“不好,秦王昨天遭到十来名刺客伏击.....”瓜尔佳.希福不敢再往下想,额头汗下如珠........
完了,他明白,自己已经陷进了一场巨大的阴谋中,这下子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果然,五城兵马司在苦苦搜索一天无果之后。第二天一早查到驿馆来,发现清使随行护卫中少了十多个人。
一再逼问之下,瓜尔佳.希福却无法交待出失踪的十三人的去处。
此事很快上报到大秦朝堂之上,刹时间引发了轩然大波。
世间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昨天秦王刚刚遇刺,刺客逃逸无踪,这时瓜尔佳.希福的护卫就莫明其妙失踪了十来个,有这么凑巧的事吗?
感觉被欺骗了的秦国大臣无不恼羞成怒。当初第一个出班奏请秦牧接受满清和议的御史夏之远,更是勃然大怒,上书请斩瓜尔佳.希福及随行的人员。
秦牧大怒之下。让夜不收将瓜尔佳.希福投入诏狱,严加审讯。
同时他让有毒秀才之称的夜不收都佥事何宁宗编了不少童谣谒语,让夜不收的密探在淮河以北大肆传扬。
光这么做怎么够,来而不往非礼也。
多尔衮不是拿小皇帝福临来骗人嘛,满清内部肯定不知道他这么干,那就让这件事在满清人尽皆知吧。
他让瓜尔佳.希福在大秦时报上发表一篇署名文章,揭露多尔衮的阴险嘴脸:多尔衮退出关外是假,拿小皇帝换时间是真。
瓜尔佳.希福自然不肯这么干。但这没关系,大秦人才济济。会写文章的满地都是,随便拎一个来都行。其实根本不用找别人,就毒秀才何宁宗干这事就得心应手。
在秦牧示意下,何宁宗把一篇文章写得声情并茂。情节跌宕起伏,内容惊心动魄。
等文章写好了,再让夜不收从诏狱中弄个瓜尔佳.希福的签名,然后交给大秦时报。
一篇以瓜尔佳.希福的口气。痛心疾首地揭露多尔衮的阴谋的署名文章,就这么成了大秦时报的头条。
这篇文章一出,朝野又是一片哗然。声讨之声嚣于尘上。
尤其是秦军将士,纷纷请战,嚷着要将建奴的头颅全部筑成京观。
大秦朝堂在一片怒火中高速运转着,作战物资源源不断向前线调集,各路大军迅速集结,一派繁忙。
瓜尔佳.希福揭露多尔衮的文章相信会很快传回到燕京,以后多尔衮就算还能强行爬上大清圣母皇太后的床,恐怕圣母皇太后也不会再配合着高吟低唱了。
秦军几路大军基本完成集结时,已是五月下旬,这年头淮河以北通常是在六月中下旬相继开始夏收,已经没有多少时间拖延了,必须尽快北伐。
兵部里一片繁忙,秦牧招集了司马安、路振飞、李源、何亮、邵华、杨慎、刘猛、韩刚、宋献策,秦良玉等一批文武,抓紧敲定北伐方案。
去年打下淮南后,曾就此讨论过一回,那时的策略是主力出四川,先取关中,然后居高临下,掠三边,取中原。
但现在要赶在六月底北方夏收之前北伐,以前的战略在时间上来不及实施了,必须加以调整。
兵没尚书何亮先介绍道:“根据夜不收搜集到的信息,整个满清现在余有满八旗4万左右,另有汉军八旗、蒙古八旗合计3万左右,现圾就是朝鲜的仆从军、加上一些绿营,零零星星加起来大概有6万。
合共起来,如今满清能拉得出来的总兵力大概在13万左右。但不排除北伐期间,满清会强令汉人青壮参与守城。”
“在兵力分布上,目前满清可分为四块,其一是以多铎驻守的淮北,有兵力5万左右,是为主力。其二是勒克德浑防守的洛阳一带,有兵力3万左右。其三是何洛会驻守的关中,兵力是1万4千上下。其四是阿济格率领的2万人马,正在围攻太行山的姜瓖残部。余下的就是燕京的驻防兵力了。”
“根据情报,多铎一直想多拉一些绿营,但因缺乏粮草,一直没能如愿,但到生死关头之时,多铎必定不会再管什么扰民不扰民,纵兵抢掠,然后拉起更多的绿营兵。
北方的百姓饥寒交迫,普通人为了活命而罔顾民族大义,为了一口饭而甘愿替满清卖命的人肯定不少;
因此不能排除满清用非常手段,迅速拉起更多绿营兵的可能性。这一点我军要有清醒的认识。我军要面对的,并不一定只是13万敌军。”
对何亮的观点,坐中大臣是赞同的,正所谓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廉耻。如果一个人快要饿死了,你指望他能顾什么民族大义吗?
当初为了一口吃的,跟着李自成造反的人不计其数,现在北方的饥荒仍十分严重,确实不能排除有人为了一口饭,甘原替满清卖命。
从去年开始。多尔衮下令不得扰民,予民休养生息。
但在大秦北伐的生死关头,他还会顾及数以千万计的百姓的生死吗?
想必他一定会大肆抢掠,把的有的资源集中到手上,然后招兵买马,在遍地饥荒的情况下,只要手中有吃的,就不难迅速拉起庞大的人马,与大秦誓死一博。
介绍完了敌军。何亮继续说道:“这次北伐,我军将动用30万人马。其中东路主力为16万,由前军大都督蒙轲任主帅,下辖苏谨、霍胜、李过、向连城、惠登相、金声桓、郝摇旗、胡守亮、郭云龙、侯昌、李辰、秦祚明、秦佐明、牛万川、阎应元等部将。
中路军8万人马。由左军大都督马永贞任主帅,下辖高一功,凌战、张鼐、吴汝义、梁涛、刘体纯、赵坚、李九、洪大壮、史青等部将。
西路军由6万人马,由后军大都督李定国为主帅。下辖艾能奇、刘永志、马万年、冯双礼、马唯兴、温存孝、虞永成等部将。”
这次北伐,秦军可以说是精锐尽出,除了中军大都督刘猛留守京城。袁宗第、刘芳亮镇福建,韩秀兵压广东,秦翼明留镇四川、崔锋、马六两等人远在云南之外,大部分秦军重要将领都参予到了北伐当中。
兵力方面,目前大秦的陆军总兵力为56万人,其中骑兵6万。这56万大军中,有18万是从原来的大顺军、大西军整编而来的。
另有5万海军的编制,其中原来东海舰队、北海舰队合计有2万3千人,现在又从郑家军中挑选2万多精勇加以整编成一支南海舰队和一支远洋舰队。
四支海军舰队总计有大小战舰1000艘,很多是收服郑家后获得的,而龙江船厂、岳州船厂、宁波船厂、杭州船厂,还在加紧生产各种性能更优越,更适合远海作战的战舰。
这次北伐,海军暂时没有大动作,但也枕戈待旦,随时准备配合陆军作战。
秦牧高坐上首,用平静的语调说道:“诸位大臣,这次北伐,重在一个快字,按目前本王的部署,是三路大军分由江淮、河洛、汉中向北推进。
东路先一步发动,尽量把清军主力吸引过来。然后中路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北扫荡洛阳一带,随之沿黄河向东推进,与东路军形成夹击之势。
最后西路由汉中北出关中,扫荡关中、陕北、联合苏特尼等蒙古部族夺取山西。然后兵指居庸关。目前大致的新部署就如此,诸位大臣有什么要补充的,或者觉得何处不妥的,请畅所欲言吧。”
建极殿大学士路振飞说道:“秦王思虑甚为周详,臣赞同如此部署,至于更具体的作战计划,臣以为可着兵部制定一两个预案即可;
在臣看来,如此庞大的战争一但打响,战场的情形会不断变化,提前制定过于详细的作战计划多数不管用,唯有到时根据具体的战场变化,迅速作出合理的调整,方是明智之举。”
司马安也说道:“秦王这套北伐纲要,臣也觉得没什么问题,更详细的作战计划,还是由蒙轲、马永贞、李定国这三路大军的主帅来制定吧。这样他们才有更大的发挥空间,后方只须协调好三路大军就行了。”
内阁首辅、次辅意见都差不多,别人更不会再说什么。
秦牧没有制定详细的作战计划,正是怕后方过多干涉前方的主帅,这是很危险的事情。大致的纲要定下,就让蒙轲他们自己去发挥吧。
秦牧想了想说道:“这次北伐不光是军方的问题,各部都要做好协调,军队打下一个地方,朝廷就要立即派出文官接管治理,安抚民心,赈济难民。
为了便于就近协调,除了司马大学士、李学士外,六部还要各抽调一名侍郎,两名郎中。都察院右都御史以下五名御史,大理寺、太仆寺等调少卿,随本王移驻淮安。”
各人齐声应道:“遵旨!”
秦牧神色一寒,严肃地答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此战必须全力以赴,都察院要加大纠察力度,其间但有敷衍塞责,贻误军机者,立即从严处置,绝不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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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1章 汉城风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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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230艘武装商船,加上护送的50艘海军战舰,组成一支庞大的船队,早已出海,乘着猎猎东南风,劈波斩浪向北航行。
天上红日当头,白云片片,海鸥翱翔。海上洪波浩渺,天水相接,湛绿如蓝,景色无比壮丽。
然而田横却消受不起,他脸色苍白地扶着船舷干呕着,在内河坐船他从不晕船,然而自从八天前出海以来,他就呕得肠子都快出来了。
几天没吃下什么东西,除了一些胆水,实在没什么可呕的了,田横不愿回到憋闷的船舱,扶着船舷在甲板上活了一下;
突然,他发现有满清第一勇士之称的螯拜,比自己还惨,靠在右舷边,两眼翻白,四肢仿佛瘫痪了一般,那样子看得田横直想笑。
说不上幸灾乐灾,但想想往日五大三粗,剽悍无比的螯拜,竟瘫得比个娘们还软,田横就乐。
不知怎么的,这一乐,田横感觉自己晕船的感觉竟然好多了,胸口舒畅了很多。
神奇的螯拜,竟然有治疗晕船的作用,比军医开的药还管用,田横越想越乐。
这次秦军出动的一万人马中,大部分没有出海过,象田横这样晕船的不在少数,军医给他们开了晕船药,但多数人的症状并没有减轻,这让主师宁远忧心忡忡。
“快看,有陆地,看到陆地了!”
船上突然有人兴奋地大喊起来,田横闻声四处张望(他已经找不着北了),好歹在前方的海面上看到了一道隐约的山影。
各船上随即传出阵阵的欢呼声,外围的海军士兵见陆军这些旱鸭子兴奋成这样,那种优越感顿时满满的,很多人忍不住发出了嘲笑。
刘忠秦的亲兵孟元唧唧歪歪地笑道:“将军,您瞧陆军那些旱鸭子,您说前面的海岛在他们眼里象什么?”
“哈哈。象什么?”刘忠秦摸着腮下的刀疤大笑着。
“他们现在就象饿得浑身无力的婴儿,前面那海岛在他们眼里,就象他娘的奶头,一定是这样。”
“哈哈哈!”
不光是刘忠秦,听到的海军无不笑得前俯后仰。
刘忠秦打趣了一句:“等把朝鲜打下来,咱们就把这座岛改叫奶头山吧,让陆军那些旱鸭子有些念想,哈哈哈.....”
“将军这主意妙,太妙了!”
“咦,将军。不对呀,咱们不是来打建奴的吗,怎么变成打朝鲜了?”
“他娘的,管他建奴还是朝鲜,不乖乖听话的都要打。”
“报,将军,有朝鲜船只向我们驶来!”
刘忠秦顾不得再打趣了,立即下令海军战舰戒备,不过朝鲜来的并不是什么有威胁舰队。而是其水师的几艘小艇。
刘忠秦派出快艇前去与之交涉,朝鲜人得知这支庞大的船队竟是秦国的兵马后,惊恐之意稍稍减轻,但仍十分警惕。
其中一艘小船跟着秦军的快艇来到刘忠秦的旗舰。这种交涉的事。刘忠秦不想掺和,直接下令把人带去找陆军主帅宁远去了。
宁远接见了那名朝鲜水师虞侯后,得到对方是李浚派在江华湾巡视的,身上还有李浚的亲笔信。宁远赶紧让他去汉城通知李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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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李朝的宫殿叫景福宫。景福宫名称的由来,是取中国《诗经》中“君子万年,介尔景福”的句意。因位于汉城北部。也叫“北阙”。
景福宫正门为光化门。
东面是建春门。
西面是迎秋门。
北面是神武门。
宫内有勤政殿、思政殿、康宁殿、交泰殿、慈庆殿、庆会楼、香远亭等殿阁。其中正殿勤政殿是朝鲜举行正式仪式以及接受百官朝会的大殿。
另外还有昌德宫和庆云宫。昌德宫在东,是以又称东阙,庆云宫在西,以是又称西宫。
朝鲜王李倧时年五十三岁,因为些年饱受打击,加上国内党争剧烈,内政糜烂,在重重折磨下,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五月快来了,这本是朝鲜万物恢复生机的季节,康宁殿里的李倧穿着红色蟒袍,外头还捂着毯子,看上去就象一支风中残烛。
他沾好了墨,准备给多尔衮上书,希望多尔衮看在他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的份上,把世子李溰放回来。
自崇祯九年十二月,皇太极兴兵十万攻打朝鲜,朝鲜战败之后被迫签订了十七项投降条款:1.当去明国之年号,绝明国之交往,献纳明国所与之诰命册印。2.躬来朝谒,尔以长子,并再令一子为质;3.诸大臣有子者以子,无子者以弟为质;
4.其所进往来之表,及朕降诏敕,或有事遣使传谕,尔与使臣相见之礼,及尔陪臣谒见,并迎送馈使之礼,毋违明国旧例;5.朕若征明国,降诏遣使,调尔步骑舟师,不得有误..........
17.每年进贡一次,其方物数目,每年黄金百两、白银千两、水牛角二百对、貂皮百张、鹿皮百张、茶千包、水獭皮四百张、青黍皮三百张、胡椒十斗、腰刀二十六口、顺刀二十口、苏木二百斤、大纸千卷、小纸千五百卷、五爪龙席四领、花席四十领、白苎布二百疋、绵绸二千疋、细麻布四百疋、细布万疋、布四千疋、米万包。
从这些条款中可以看出,其实每年向满清例行的进贡只是小头,真正让朝鲜不堪重负的是要不断出兵、出钱帮满清打仗。
可以说这十七项投降条款,这些年来就象是朝鲜头上紧箍咒,让朝鲜上下几乎喘不过气来,李倧也是在这个紧箍咒下,快速地衰老,病弱。
按其中的第二条,李倧的长子李溰、次子李昊一直被押在沈阳为人质。李倧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药石无效,再看国内党争不断。他最终决定上表请多尔衮放回长子李溰,准备继承大位。
然而他这份表章还没出康宁殿,就已经被传了出去。李浚与左相金瑬匆匆赶到康宁殿外求见。
按朝鲜的行政构架,在国王下面,有辅佐机关——议政府,其首官称为“领议政”,俗称“领相”,相当于北宋时期的正宰相和明朝的内阁首辅。
领议政之下为左右议政,俗称“左相”和“右相”,与领议政同为正一品。
金瑬曾两度出任令议政一职。但去年被亲清的金自点所取代,现屈居左议政之位。
金瑬德高望重,又是李倧当年夺取朝鲜王位的主要功臣。他与李浚一同来求见,让李倧颇为诧异。
金瑬让内侍退出康宁殿之后,才伏身叩首道:“殿下,老臣有要事禀报。”
对金瑬擅自斥退内侍的行为,李倧没有说什么,他轻咳了两声,目光从李浚身上移到金瑬身上说道:“平府院君要禀报何事呐?”
金瑬须发皆已银白。巍巍地再度叩首道:“殿下,刚刚接到消息,大秦派遣水陆舟师来替我朝鲜驱逐胡虏,大军已快到江华岛附近了。”
“什么?秦国派军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孤未曾答应其事,秦国怎能擅自派兵前来......”
“殿下!”金瑬高呼一声,连珠炮地说道。“此事关乎朝鲜国运,殿下必须立即决定,不能再犹豫了。大秦舟师已至。此时殿下若再犹豫,必定会触怒秦王。而胡虏也会很快得知此事,来向殿下兴师问罪,到时殿下何以自处?”
李浚也连连叩首道:“父王,大秦既派来舟师,按秦王所言,必是要大兴北伐了,此时胡虏自顾不暇,正是朝鲜摆脱胡虏控制的最佳时机,父王,大秦一统中华已是指日可待,我朝若拒大秦舟师于境外,来日大秦必定迁怒我朝.....”
“孽障,你想过你两个哥哥没有.....咳咳.........你两个哥哥怎么办?”
金瑬答道:“殿下,越是这个时候,胡虏越是不可能放回世子与凤林大君,老臣斗胆说一句,当此国运攸关之时,我朝定要有所牺牲,方可拨乱反正,清本正源。
殿下,大秦舟师愈万而来,此事纸包不住火,金自点等人很快就会知道,洛党一向对胡虏阿谀奉承,卖国求荣,他们很快就会去向胡虏告密,殿下,事急矣,拖不得啊!”
金瑬与李浚二人可谓是心急如焚,满清第一次派阿敏率军征服朝鲜时,没有在朝鲜驻军。结果朝鲜很快反叛,第二次皇太极亲自率军征服朝鲜后,在平壤、汉城、全州3座大城驻军;
一如金鎏所说,眼下根本容不得李倧多作犹豫,你若不行动,满清在汉城的驻军很快就会杀入王宫来。
李倧恍惚间发现自己突然被架到了火上烤,眼下只有两个选择,要嘛牺牲沈阳的两个儿子,要嘛牺牲金瑬这些忠于自己的大臣以及儿子李浚,继续做满清的傀儡。除此之外,他根本没有多余的选择了。
如此重大的决择,还要他在一瞬间作选择,李倧紧张得差点昏厥过去。
“父王,没有时间,快决定吧。”
“殿下,朝鲜今后的国运,就在您一念之间,殿下啊,当此十万火急之时,快些决定吧。”
金瑬和李浚两人也紧紧地盯着李倧,不住是催促着,急得满得是汗。
李倧一想到其中的险恶之处,握笔的手直打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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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2章 亲清的洛党
感谢往来如风的打赏,谢谢。弱弱问一句,兄弟们还有赏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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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近江华岛时,宁远下令船队下锚停泊于海上,等待朝鲜的回复。
参将田横找到宁远,着急地说道:“大帅,这样不行啊,兄弟们晕船的多达四成,急需上岸休整,不如咱们先拿下江华岛再说吧。”
宁远摇头答道:“江华岛离朝鲜海岸太近了,一但拿下江华岛,整个汉城都会知道咱们来了。大家耐心等等,给李浚点时间,如果一天之内李浚还没有回复,咱们再拿下江华岛。”
船虽然下锚了,但还是随着海流起伏不定,田横脸色依旧苍白,螯拜更惨,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远远望去,海上可以看到一些零星的小岛,只是这些小岛没有码头,大船难以靠上去;
田横退而求次说道:“将军,那就让那些晕船比较严重的兄弟坐小船,先到附近的小岛上去休息一下吧。能到岸上去休息一天,那也是好的。”
宁远看他一面惨白的可怜样,便说道:“好吧,你带晕船的将士,到附近的小岛上去先休息吧。”
田横怕李浚突然有消息来,宁远会扔下他们先杀往汉城,他不甘地说道:“将军,末将就不去了,您另外找人带兄弟们上岛吧。”
螯拜实在撑不住了,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去....”
螯拜坐着小艇往小岛去后,都佥事周韵、游击安从军、李实、徐德,参将田横、方飞等六人,加上主帅宁远在船头上紧急榷商起来。
宁远先开口道:“周佥事,你来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朝鲜的情况吧。”
“是。大帅。”都佥事周韵点点头说道:“根据咱们掌握的情报,目前汉城里驻有四百清军,由梅勒章京德安率领,四百清军虽不见得是咱们的对手,但若是加上朝鲜军队,那事情会变得非常棘手。”
游击将军安从军追问道:“周大人,汉城周边计有多少朝鲜军队?”
“其整个京畿道的兵力加起来,大概接近三万。但这其中情况比较复杂,你们先听我说说朝鲜的派别之争,这对咱们进入朝鲜后有帮助。”
“都佥事大人快说。”
“好。我就长话短说,近百年来,朝鲜与明朝一样,内部一直党争不断,朝鲜上一代国君名叫李珲,在位十五年间,朝鲜内部分为东人党和西人党;
李珲在位期间免除没有土地的民众向国家交纳粮食,从此只有地主才必须缴纳粮食;对外政策上,又在前明与女真之间游离。东人党因支持李珲的政策得势。极力打压西人党。
天启三年,李珲的侄子李倧见其身患疾病,于是令心腹陪臣建议将西人党的平山节度使李贵教练兵马五百人调入汉城“防御”。
随后在金瑬、李贵、李适、金自点等人和仁穆王后的协助下,率军队攻入庆云宫。发动宫廷政变,将李珲绑缚,宣布废黜其王位。
李倧夺取其叔父王位后,西人党得势。东人党被打得奄奄一息。但李倧政变夺位,不为明廷所接受,当时负责节制朝鲜的登莱巡抚袁可立甚至上表明廷。声称‘奚至以臣篡君,以侄废伯,李倧之心不但无珲,且无中国,所当声罪致讨,以振王纲。’
朝鲜上下得知后,大为惊恐,也致使一党独大的西人党进一步分裂洛党和原党。以元斗杓、
金瑬为首的原党心向中国,念念不忘摆脱胡虏所制。以金自点、金堉、李时白为首的洛党,则倒向满清。
在满清的扶植下,金自点如今高居领议政一职,相当于首辅大臣,洛党中人,也多把持要职,极力要架空朝鲜王李倧,打击原党。
目前京畿道的军队有半数控制在亲清的洛党手上,加上满清在汉城、全州、平壤皆有驻军,是以大家万万不可掉以轻心,我军若得不到李倧接应,可能会导致整个朝鲜发生大变,进而让整个朝鲜完全倒向满清。”
听完周韵的讲解,田横问宁远道:“大帅,您打算怎么办?”
宁远说道:“若是能得到李倧接应,事情就容易些,无非是里应外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汉城,清除满清势力,以及亲清的洛党。如果得不到朝鲜内应的话,咱们只有强攻了。”
一提到强攻,大家神色不由变得凝重起来,这次一万大军远征朝鲜,兵力本就不多,现在还有四成左右的将士晕船,至少要上岸休息几天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剩下五六千人马远离后方,想强攻下朝鲜谈何容易?
***
汉城议政府。
“滚开!”五军营都提调李继隆将上来阻挡的卫兵一把推开,急急奔向领议政金自点官衙。
议政府里的官吏见状,不由得莫名惊诧,私下议论纷纷。
五军营都提调李继隆贵为正二品的高官。如此惊慌失措地冲入议政府找金自点,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肯定与原党、洛党之间的明争暗斗脱不了干系。
只怕是又要有一场政治风暴要来临啊!
议政府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一时间给人阴云密布的感觉,那些中下层的官吏就象受惊的兔子,走路都蹑起了手脚。
金自点字成之,号洛西,时年六十岁。
这几十年间,他经历朝鲜一系列政变、党争、甚至插手到了后宫争斗之中,在一场场你死我活的政治争斗的锤炼下,金自点早已变得阴沉而老辣。
他刚刚接到后宫赵昭仪的密信,说李倧准备上书多尔衮,请求放回世子李溰,让他赶紧想办法阻止。
赵昭仪是宫女出身,貌美如花,这些年来集后宫三千宠爱于一身,由淑媛、昭媛、昭容、淑仪晋升至昭仪,现在李倧还准备封她为从一品的贵人。
她肚子也争气,这些年为李倧生下二子一女,分别为崇善君李澄、乐善君李潚及孝明翁主。
崇善君李澄、乐善君李潚因是庶出,加上年纪还小,本来是没有资格继承大位的。
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赵昭仪不甘心,而且她与世子李溰的世子嫔姜氏不和,常在李倧面前进言陷害世子嫔姜氏。一但世子李溰回来继位,姜氏一定不会放过她。
因此赵昭仪一直在寻找外臣支持。现在金自点把持着朝政,他深知长君继位对他继续掌权极为不利。而崇善君李澄现在才五岁,如果由他来继位,对他是最为有利的。
于是两者一拍即合,各取所需,接到赵昭仪的消息后,金自点立即开始思索如何阻止李溰回国。
他独自关在衙署里思索着这个问题,衙署的房门突然被人呯呯拍响。
金自点被这突如其来的拍门声吓了一跳,不禁勃然大怒:“谁!岂有此理,究竟是谁这般无礼!”
“领相大人,是我,李继隆。领相大人快开门,下官有急事禀报。”
听到李继隆急不可耐的声音,金自点心头暗惊,能让堂堂五军营都提调李继隆急成这样的事,那肯定小不了。
金自点匆匆打开房门,李继隆呼一下卷进来,呯的一声把房门重新关上,然后急声说道:“领相大人,大事不妙,我刚刚接着禀报,江华岛外海来了一支庞大的舰队,从旗帜上判断,应该是南边秦国的舟师,具体兵力尚不得而知,但不会少于万人。”
“秦国?秦国来我朝鲜......”金自点无比震惊,说到一半立即意识到这件事的凶险,只感一股寒气直冒上头;
他是亲清的,秦国与满清是死敌,秦国舟师突然出现在朝鲜近海,朝鲜必有大变,这对他而言是件极为危险的事情。
“领相大人,您快拿个主意吧,咱们该怎么办?”
“快,你立即回去控制好五军营,封锁京城,本官这就派人去通知大清驻使....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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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3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求月票)
***
朝鲜汉城的驻军大至有五军营、五卫都摠府、内三厅等。
五军营兵力最多,分驻于京城周边,长官有都提调、提调等。
五卫都摠府从事京城诸门的警卫,仪仗及京城内的巡逻检查,追捕等。长官有摠戎使;守御使等;
内三厅则是负责王宫安全的禁卫。长官有三,分别是内禁卫将;兼司仆将;羽林卫将。
目前五军营八成以上的兵力为亲清的洛党所控制,而王卫都摠府和内三厅的兵力则主要掌握在李倧手上。
其中还有一股必须提到的力量,那就是满清在汉城内的驻军,虽然只有四百人,但实力不容忽视,由梅勒章京德安统领。德安平时就相当于朝鲜的太上皇。
议政府里,领相金自点急声催促,五军营都提调李继隆心急火燎地从议政府飞奔出来,“回衙!”他对亲兵大吼一声,翻身上马,向城外冲去,二十个亲兵紧跟其后,摧马狂奔;
街上的民众被雷鸣般的马蹄声惊得仓皇躲避,有不及躲避的被撞倒在路边,重伤流血不止,一时间,满街大乱,惊叫不停。
几乎与此同时,景福宫的宫门轰然关闭,内三厅的兵马急奔上宫墙,刀枪齐出,严防死守。
五卫都摠府摠戎使柳以逊也飞马奔向都摠府,下令关闭京城大门,守御使朴重焕率军杀向城西清军营地。
兼司仆将李瑞凤兵围议政府,欲捉拿金自点、金堉、李时白等亲清的洛党中人。
整个汉城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瞬间陷入一片惊乱,街上兵马急驰,民众惊恐万状,商铺关门,小贩奔走,百姓惶然不知所措。争相逃回家关门闭户。
五军营都提调李继隆在城门关系前,抢先一步冲出城去,让汉城上空顿时战云密布,城里城外兵荒马乱,一场狂风暴雨即将到来,全城之人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兼司仆将李瑞凤兵带着两百兵马冲入议政府,却已找不到金自点和李时白的踪影,只在后门抓住了金堉等惊乱中跑掉了官帽的角色。
李瑞凤暗叫一声不好,对手下士兵厉喝道:“快,金自点一定跑不远。快四处搜,一定人抓到人,快去。”
两百兵马分成几股,沿街奔去.....
城西的清军营中,梅勒章京虽然未能及时接到金自点的警讯,但城中突如其来的大变让他大感不妙,当即命人吹响角号集结兵马。
呜呜的角号声才响起,兵营外就传来阵阵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人声如浪。五卫都摠府守御使朴重焕率一千兵马杀到,仓促之间,先是一轮火箭,向清军营房射去。但闻嘣嘣的弓弦声乱响,一支支火箭如同流星一样射入营中......
“快!设拒马,挡住街口,快点!”朴重焕疾声大吼着。对清军的战斗力,他无比的忌惮,德安虽然只有四百人马。但他有自知之明,凭借手下一千兵马,实际不是人家的对手。
兵营周边空旷,不利于朝军,朴重焕明智地一边派兵放箭烧兵营,一边让人在四面的街口设据马,准备利用狭窄的街口阻挡清军的冲击,以等待后续兵马到来。
清军营中迅速被火箭引燃,黑烟弥漫,梅勒章京德安带着几百清军冲出来,铁蹄如雷,咆哮如虎,飞驰的战马上,弓弯满月,箭若流星般射向朝军,噗噗的入肉声,鲜血淌出,一个个朝鲜兵惨叫倒地。
“退,快退.......”朴重焕大喊大叫着,让手下的士兵全数退回街口,清军象野兽一般嘶吼着追杀过去。
清军平日凶残成性,积威日久,朝鲜兵有心里上的阴影,面对清军时未战胆已寒,“嗷!”满脸横肉的德安咆哮一声,马下的朝鲜兵吓得手脚发软,掉头便逃。
德安马刀如电,狂劈而出,把那朝鲜兵的头颅劈得飞起,鲜血暴喷如泉!
“顶住!顶住!”逃过街口拒马桩的朴重焕声嘶力竭地大吼着,他深知,如果不能顶住,自己一定死得很惨;
洛党掌握着城外的五军营,他们随便找个清君侧的借口,就能发兵来攻城,与清军里应外合,尽诛原党中人.......
现在唯有挡住清军,同时指望大秦的兵马赶紧到来,赶紧啊!
***
秦军停泊在江华岛外海,宁远已经望眼欲穿,几乎忍不住先发兵攻打江华岛了,秦王让他率军远征,任重而道远,万万不能搞砸了。
海军的刘忠秦是水匪出身,没什么耐性,对宁远嚷嚷道:“大帅,怕他什么鸟,打上去就是了。咱们这么庞大的船队,在这里等一天的话,只怕整个朝鲜都知道了,他娘的,与其干等着,还不如打上去再说。”
如果兵力充足,宁远何尝不想直接杀上去,问题在没有内应的情况下,凭借现在剩下的五六千人马杀上去,实在没有什么胜算。
但正如刘忠秦所说,这么庞大的船队停在江华岛外海,只怕是瞒不了人家多久的,万一李倧犹豫不决,李浚与原党先被清军控制住,那接下来自己就得与整个朝鲜及驻朝清军作战......
想来想去,宁远决定不等了,他一咬牙下令道:“刘忠秦,以你的水师开路,立即开入汉江去。”
“末将遵命,哈哈哈.......”刘忠秦大笑而去,根本没把朝鲜当回事。
宁远随即传下命令,让不晕船的六千人马留下一千,余者五千全部随在海军战舰后面,杀向汉江。
江华岛就位于汉江入海口左近,两百艘大小船只浩浩荡荡地乘风破浪,先行绕过江华岛,快到汉江入海口时,突然遇上一支朝鲜水师,都是些中小形战舰,共十五艘;
其中有两艘是那种长达十二丈,宽为三丈许的龟船,这种龟船两桅,上面有一层船壳,只在两侧留面射击孔,活脱脱象只乌龟一般。
朝鲜的水师在李舜臣任水师节度使时颇为强大,但自从被满清打败之后,每年要向满清进贡,加上国内党争激烈,军政败坏,民不聊生,朝鲜根本没有钱再发展水师。
刘忠秦在望远镜里远远望到朝鲜十五艘破坏战船,立即发旗语询问宁远,是否炮轰?
宁远一边让水师杀过去,一边派快艇前去交涉,一但交涉不成,他会毫不犹豫地辗过去。
就在快艇快要接近朝鲜水师时,汉江方向也有一艘快艇,帆桨并用,拼命向这边赶来,这艘快艇不知向朝鲜水师说了些什么,随即在秦军快艇的带领下,向宁远乘坐的舰船驶来。
“大帅,李浚派人来了!”
“快带上来。”
从汉江而来的那艘快艇驶到宁远的大船边,也不上船,来使急惶惶地在下面用汉语喊道:“宁将军,小人李沛,受麟坪大君所命,来向宁将军请救兵,宁将军,这是我国殿下的请兵函,请宁将军赶紧发兵汉城,十万火急,十万火急!”
宁远大声问道:“汉城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那李沛一身是汗,急得扑嗵一声跪下说道:“宁将军,小人出城的时候,麟坪大君正下令封锁王宫和汉城各个城门,小人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但是胡虏的兵马也在城里,宁将军,小人求求你,快发兵吧,十万火急啊!”
“你们前面的水师呢?”
“宁将军放心,前面是我国的水军虞侯许昌宗,小人已经把我国殿下的请兵函给他看了,他是忠于殿下的,会随宁将军一起增援汉城,宁将军,快点吧,我们殿下和麟坪大君危在旦夕啊!”
“你前头带路。”宁远对李沛说完,立即下令水陆舟师全速向汉江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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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4章 汉城乱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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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汉城下游的汉江河段拥有相当宽的水道,宽度超过两里,浩浩泱泱,波澜壮阔。
刘忠秦的海军在朝鲜水军虞侯许昌宗的引领下,杀到离汉城二十里处,遇到朝鲜水军防御使柳正熙率领的八十多艘战船阻击。
对方战舰虽然略多,但除了几艘两桅龟船之外,余者皆是些破旧的小艇,刘忠秦拿着望远镜远远瞧见,不禁桀桀笑道:“他娘的,还真是不知死活,就几艘破船也想来惹老子。”
刘忠秦当即下令,十艘炮舰一字排开,开始走“之”字形,十艘战舰加起来,每边舷各有100门千斤佛朗机炮,黑洞洞的炮口在不断调整着方向,使炮口尽量斜指向前。
两军还相距两里,刘忠秦一声令下,炮舰右舷的火炮开始纷纷咆哮起来,一枚枚沉重的弹丸呼啸而去,下冰雹一样砸向柳正熙的舰队;
其中一艘两桅龟船不幸在第一轮齐射中就被砸中;“嘭!”恐怖的弹丸不但将上层的“龟壳”击烂,还洞穿了甲板和左舷,船上的朝鲜水兵被击伤的不多,但被吓得半死的不少,哇哇地惊叫不停。
这种龟船因顶部有厚厚的挡板,导致重心偏高,左舷被洞穿后江水迅速涌进来,这艘头重脚轻的龟船随即倾覆在江中,乌龟壳里的朝鲜水兵不及逃出,全部被叩在水下。
而秦军的千斤佛朗机炮还在以第二十秒钟一发的速度,绵绵不绝发倾泄着炮弹;
刘忠秦这狗娘养的分明是在用大炮打蚊子,而且还是一百门大炮一齐打,仿佛炮弹不要钱似的。
要是被守财奴一样的秦牧知道的话,不扒了他的皮才怪。
可这是在朝鲜,山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他。
朝鲜那些“小蚊子”哪里遭遇过如此猛烈的炮弹轰击,虽然被轰对的不是很多。但蚊子就是蚊子,在如此猛烈的轰击下,已经吓破了担,纷纷掉头逃窜而去,早就忘了防御使柳正熙是谁了。
宁远的五千步骑是在汉江入海口附近的马头登陆的,登陆之后沿汉江北岸快速向汉城推进,速度比逆流而上的刘忠秦还快。
五军营都提调李继隆派三千人在北岸的望烟岭阻击,见黑衣玄甲的秦军浩浩荡荡杀来,三千人马本就紧张万分了。再一看,秦军前头竟然打着朝鲜国王的王旗。
原来李沛被派出城联系宁远时。不但带了李倧的诏书,还带了王旗。
在三千朝鲜兵惊诧莫名的当口,李沛拿出李倧的诏书上去劝降,主将金再义见了李倧的诏书,不战而降,反为宁远做先锋,杀向汉阳城。
战争还没打响,由于气氛紧张,秦军参将田横热血已上脑。晕船的症状奇迹般好了大半,他向宁远请命,带着五百骑兵先一步奔袭而去。
这次秦军一共带来了两千战马,但善骑马的人多不习惯坐船。晕船最严重的恰恰是骑兵,两千骑兵现在大部分都跟螯拜在小岛上数星星,就剩下这五百多人还能投入作战。
田横把几十零头给宁远留下作为哨探和传令兵,自己带着五百人一路狂奔杀到汉阳城下。
五军营都提调李继隆率领上万兵马正在攻打汉阳城。下上城下呐喊声如同浪潮一般激荡,他根本没想到派去阻击秦军的金再义一箭不发就投降了,田横杀到城下时。他才惊觉过来。
晚了!田横的人马带着漫天的烟尘,向正在攻城的李继隆所部席卷而去,巨大的马蹄声震耳欲聋,汉城的墙头在瑟瑟发斗,让人惊心动魄。
李继隆所部人马惊骇莫名的回过头来,发现大股骑兵凶悍地向他们背后冲来,无不吓得肝胆俱裂,一个个惊叫着,呼啦一下四散奔逃,如同一群山洪来袭时的蝼蚁;
每个人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退,手上的刀枪,身上的盔甲太重,纷纷扔了一地,然后抱头鼠窜。
田横莫名有些恼怒,也不知他的怒火从何而来,反正看到朝鲜兵一个照面都不打,就狼奔豕突,四散奔逃,他就感觉很恼怒,仿佛是敌人不屑于和他动手一般。
“给我杀!”他怒吼着,不管不顾地向奔逃的朝鲜兵辗过去。
城头隶属于五卫都摠府见救兵到来,起初还欢呼雀跃,等看到城下五军营的人马被辗得惨嚎阵阵,血腥遍地惨不忍睹时,他们欢呼不出来了,一个个被吓得脸色惨白如鬼。
话说朝鲜军队的战斗力本来就不怎么样,自坐被皇太极打败,沦为满清属国后,情况更糟糕。内部党派争斗,外有满清压榨,奴性日重,军无战心,同时国家越来越穷,军队装备简陋,平时基本没有什么训练。
这样的军队谈何战斗力?也难怪满清在汉城内驻军四百,他们就不敢再动弹一下了。
五军营都提调李继隆仓促间没办法远遁,匆匆躲到城壕下,结果被城头上的朝鲜兵看得一清二楚,有人把他的藏身之处指给秦军。
一身是泥水的李继隆很快被秦晕拎上来,提到田横面前,田横很不耐烦地说道:“砍了!”
“将军饶命啊!饶命啊!”李继隆吓得两脚发软,扑嗵一声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求饶,一口汉语竟是说得极为流利,“将军啊!小人上有老,下有小.........”
“你有女儿吗?多大了?”田横嘿嘿地笑着打断他的话问道,身边十来个亲兵听了纷纷跟着大笑起来。
李继隆为了活命,却是恬不知耻地连声道:“有有有,小人有两个女儿尚未许配婆家,一个十六岁,一个十五岁,长得.......长得貌如花,将军若是饶恕小人一命,小人回头就让她们来侍候将军........”
这时有人在城墙上大喊起来:“将军,敢问将军,你们可是大秦的军队?”
田横没顾得上再戏弄李继隆。对城上应道:“我乃大秦参将田横是也,应朝鲜麟坪大君所邀请,出兵帮助朝鲜驱逐胡虏,尔等还不快快打开城门。”
城上那四十来岁的人答道:“敢问将军,不是说你们有一万大军吗?怎么只来了几百人马,将军可有我们殿下的诏书或者麟坪大君的书信?”
城上之人正是朝鲜五卫都摠府摠戎使柳以逊,他没有见过秦军,也没有看到出城请兵的李沛,虽然城中急需救兵,但不问清楚。他实在不敢开城门。
而此时,满清梅勒章京德安已经率领四百八旗兵,冲破兼司仆将李瑞凤设于各个街口的拒马桩,杀得一千朝鲜兵溃不成军。
八旗兵在街上飞驰而过,一路砍杀,血染横街,连兼司仆将李瑞凤也死在了八旗兵马刀之下,德安带着兵马直冲朝鲜王宫杀去;
德安还不知道有秦军渡海而来,只道单纯是朝鲜国王李倧发起的叛变。但不管怎么样。他兵少,唯有先杀入王宫控制住李倧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王宫城墙上,左相金瑬亲自坐镇光化门,站在他身边的是内禁卫将李朴。羽林卫将金汤则守西面的迎秋门,两卫共计三千人马已严阵以待。
德安率军杀到光化门下,瞧见一头银白的金瑬在城头上,立即怒喝道:“金瑬。限你立即打开宫门,否则休怪本将杀将进去,鸡犬不留。”
金瑬大声答道:“犬羊夷狄之辈。你们的末日到了,还不快快下马受绑!”
“找死!”德安怒孔一声,弓开满月,劲箭朝城头的金瑬飞射而去。
内禁卫将李朴用盾牌挡住射来的箭矢,大声下令道:“射!”
城头的弓箭和火铳一齐射下,啪啪连声,德安更是怒不可遏,咆哮连连地吼道:“攻进王宫去,敢抵抗者,一个不留!”
就在这时,躲过搜捕的金自点从街角奔出来,对德隆大喊道:“德安将军,大事不好了,秦国派水陆舟师自海上来,其兵力众多,德安将军,咱们得赶紧突围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梅勒章京德安纵马上去,一把拎住金自点的衣领,象老鹰擒着小鸡一样逼问道,“你说秦国派兵来朝鲜?”
金自点被衣领箍着脖子,两眼翻白,差点喘不过气来,他艰难地答道:“德....德安将军,松一点.....你听我说,原党分子一直不甘心做大清属国,私自勾结秦国,引来秦国水陆舟师来驱逐大清兵马。将军,快突围吧,我接到禀报,对方有数万大军,再不突围就来不及了。”
至此,德安才知道这次叛变并非纯粹是朝鲜内部的事情,心中不由得大惊,他只有四百人马,如果真有数万秦军前来,如果能应付得了?
“冲!给我攻下王宫。”德安认为还是先攻下王宫,擒住李倧重要。
几百清军在他的命令下,悍不畏死的冲上去,一**箭雨如漫天的黑云罩上城头,射得城头的朝鲜兵鲜血飞溅,侥幸逃过打击的连头也不敢抬了。
在凶悍的清军面前,朝鲜兵就是一砣砣屎,枉占着地利,却被清军压着打,任金瑬等人如何呼喊,敢起身还击的却寥寥无几。
德安派人泅过护城河,准备用炸药迅速炸开光化门。
金自点听到城外头传来的欢呼声,不禁惊恐地喊着。“德安将军,来不及了呀!快突围吧!”
确实来不及了,但见汉城南门方向,无数的兵马呐喊着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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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5章 第一个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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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安派人泅过护城河,准备用炸药迅速炸开光化门。
金自点听到城外头传来的欢呼声,不禁惊恐地喊着。“德安将军,来不及了呀!快突围吧!”
确实来不及了,但见汉城南门方向,无数的兵马呐喊着杀来。
“南木太去击溃来犯之敌,快!”
德安一脚把金自点踢飞,免得他瞎嚷嚷动摇军心;
在德安的指挥下,清军留下一半人马继续攻打王宫,另由牛录章京南木太率领两百人马冲向南大街;
王宫的光化门直通南城门的“御街”,是朝鲜唯一一条用石板铺成的街道,比较宽敞,两百骑兵飞驰而去,铿锵的铁蹄敲击在石板路面上,火血四溅,声如惊雷,满城颤栗。
从御街率军北来支援光化门的,是朝鲜五卫都摠府摠戎使柳以逊,数千朝鲜兵黑压压的挤满了御街,前面的是长枪兵,这种大枪长有两丈,可用来拒马。
见清军铁骑轰隆着席卷而来,声势惊天动地,朝鲜士兵吓得手脚发软,在柳以逊的喝令下,勉强没有崩溃,慌张地把大枪的尾部顶在地上,前面一人压低身体,将枪身扛在肩上,准备承受骑兵的冲击。
南木太率军冲入百步距离,一轮箭雨立即腾空而起,把对面的朝鲜兵射得血花四溅,惨叫阵阵。
“顶住!后退者斩,大家顶住,大秦的援军到了......”柳以逊色厉内荏地大喊着,喊到一半,一支流矢噗的一声射入他的肩头,“啊!”柳以逊痛得惨叫一声,身形一歪。
旁边的亲自兵扶住他,惊恐万状地叫着“摠戎使大人。你怎么样,怎么样了?”
“摠戎使大人中箭了,摠戎使大人中箭了!”
“啊,快逃啊!”
在一片乱蓬蓬的惊叫声中,几千朝鲜士兵就此溃不成军,纷纷转头逃跑,南木太率军风一般试卷过去,犁入朝鲜溃兵之中,奋力砍杀,一时间。御街上可谓是腥风漫漫,雨血纷飞。
几千朝鲜兵相互簇拥着,挤攘着,践踏着,死伤遍地,尸体相枕累累如麻,清军嗷嗷大叫,如同一头头嗜血的野兽,刀光如雪。手起刀落,砍得朝鲜兵抱头哭喊,面无人色。
正当南木太肆无忌惮地追砍着枊以逊的溃兵时,光化门的左边的横街上。一支两百人左右的骑兵象幽灵一样冒出来;
黑色的衣甲,黑色的旌旗,黑色的眼睛里透着幽冷的煞气,让人感觉他们就象是从地狱里突然冒出来的魔鬼军团。
德安心头莫名惊悸。他厉吼一声,“杀!”余下的两百清军顾不得再攻打光化门,在德安的率领下向左边的横街冲过去;
田横一边摧动着战马。手上的大刀摇摇一指大吼道:“儿郎们,用你们手上的战刀告诉鞑子,大秦来了!”
“唬!唬唬!”
“秦有锐士,剑有锋芒。黑衣玄甲,横扫八荒!”
两百秦军摧马如潮,带着滚滚黄尘向对面的清军撞去,虎吼之声低沉而有力,如闷鼓击人胸膛。
狂冲之中的德安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只见后面的横街上,又有一支三百人左右的骑兵冒出来,同样是黑衣黑甲黑旌旗,闷不作声地从他们背后杀来。
两百清军陷入总背腹受敌的险境,无不为之大惊,你呼我叫乱蓬蓬。
“章京大人,后面!后面有敌人!”
“章京大人!不好了,有敌人。”
惊恐的清军当德安是瞎子一样,人人惊叫着提醒他,其实再多的提醒也没有用了,双方离得不远,又都是骑兵,瞬息即至。
轰隆!德安的人马刚与正面的秦军猛烈撞在一起,后面的两三百骑兵就象发情的公牛一样,狠狠戳过来,猛爆他们的菊花,痛啊!痛得德安撕心裂肺。
被前后夹击的清军奋力前冲,然而街道的宽度毕竟有限,真正能接敌的只有前面的十来骑,中间的士兵只能放箭漫射。
清军放箭,秦军就扔震天雷,一串串不要钱似的扔进去,轰!轰!轰!激烈的爆炸象是过年放爆竹一般隆隆不断,暴虐的弹片狂飞乱射,毫不留情地收割着人命,弥漫的硝烟呛得人几乎窒息,旁边的房屋经受不住如此猛烈的轰炸,哗啦的倒塌下来。
被夹在中间的清军在这般狂轰滥炸之下,断臂乱飞,血肉模糊,惨状难以形容,侥幸没有被炸死的,也被炸傻了,两耳嗡嗡乱响,两眼迷迷茫茫,满脑子在震荡.....
城头的朝鲜兵见此惨景,欢呼起来都带着颤音,心惊胆战的。
田横一举满是血迹的大刀,傲然仰天大吼:“大秦来了!”
“唬!唬唬!”
“秦有锐士,剑有锋芒。黑衣玄甲,横扫八荒!”
“唬!唬唬!”
转瞬之间,那如万虎齐啸的声音响遏整个汉城,汉城在颤抖,大地在颤抖.....
收拾完德安的两百人马,田横又马不停蹄地率军杀下南大街,向南木太的背后杀去,南门外,宁远率领的步兵也终于赶到,浩浩荡荡地杀进来;
几千朝鲜溃兵逃得满城皆是,正在追杀朝鲜溃兵的南木太起初听到光化门附近传来激烈的爆炸声时,还以为是德安在炸光华门呢。等背后传来万虎齐嘨的唬唬声时,才发现不对劲。
晚了,他的命运不比德安好多少,两百人在秦军步骑夹击之下,死的死,降的降,一片惨零.......
***
景福宫的光化门缓缓打开,麟坪大君匆匆走出来,与秦军接洽。
朝鲜王当初接受大明册封时,地位只相当的大明的郡王,只能穿红色的蟒袍,不得服黄。
王位继承人更不能称太子,只能称世子,而且必须先得到大明认可才行。
其他嫡子称为某某大君。庶子则只能称为某某君。
朝鲜与大明一样。王族男子喜欢采用金木水火土排序,万历的儿子那一代,名字都带三点水,如福王朱常洵、桂王朱常瀛,孙子一辈都带是“木”字。比如朱由检、朱由榔。
朝鲜有样学样,李浚这一代名字都带三点水旁。李倧共有六子一女,长子李溰,次子李淏,三子李浚、四子李滚,皆为仁烈王妃所出嫡子。
仁烈王妃韩氏于崇祯八年去世。崇祯十一年李倧娶继妃赵氏,无所出。
另有宫女出身的赵昭仪,生有两子一女,是为庶长子崇善君李澄;庶二子乐善君李潚;庶长女孝明翁主。
目前的情况是,世子李溰和嫡二子凤林大君李淏都在沈阳做人质,朝鲜这一反,二人的生机几乎已断。
排除这两人之后,嫡三子李浚就成了顺位继承人,何况大秦是他去联系的。秦军前来帮着驱逐胡虏,朝鲜势必要认大秦为宗主国。
在这一系列事情中,起了关键作用的李浚当居首功,王位看来十有九会落到他头上。
怀着兴奋的心情。李浚见到秦军主帅宁远及都佥事周韵时,真心地感谢道:“宁将军,周大人,感谢上国天兵及时相救。使我朝鲜得以摆脱犬羊夷狄之奴役。秦王之天恩,朝鲜上下将永世不忘;宁将军,周大人。我父王身上染疾,行动不便,因此未能远迎,还望宁将军、周大人见谅。”
李浚说着深深一揖,执礼甚恭。
李浚虽是王子,但前来迎接的排场太小,宁远和周韵都很不满意,宁远淡淡地说道:“本将是奉我王之命前来帮助朝鲜,你不必谢我,要谢就谢我王去吧。”
李浚一听宁远口气不对,心中暗惊,连连作揖道:“那是一定,那是一定,秦王再造之恩,我朝鲜定会遣使前往大秦,隆重向秦王致谢。宁将军与周大人率水陆舟师,千里渡海而来,十分辛苦,此番盛情,我朝鲜上下也是感激不尽,二位大人,我父王已着人准备酒宴,给二位大人接风洗尘,二位大人请!”
都佥事周韵说道:“慢着,我王有赐书予贵主,还是请贵主出宫门迎接吧。”
李浚听说有赐书,不敢怠慢,连忙向宁远、周韵致歉,匆匆返回王宫。
这是两种不同的含义,如果没有赐书,宁远和周韵只代表他们自己,有秦王赐书在手,那就相当于是天使驾临,朝鲜如果打算认大秦为宗主国,国王那是一定要出迎的。
如果坚持不出迎,那就代表着朝鲜不愿承认大秦为宗主国,问题很严肃,后果很严重。
左相金瑬正在指挥内禁卫清剿洛党,得知秦王有赐书之后,也连忙把清剿之事交给内禁卫将李朴,匆匆入宫,命人敲钟聚集文武官员。
不久之后,风中残烛一样的李倧在太监搀扶之下,带着文武大臣迎出光化门,两边甲士迎列,宫人演奏礼乐,十分隆重。
这一场面,意义重大,等于表示朝鲜承认大秦的宗主国地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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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6章 汉官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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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武门外一带,街巷房舍虽然没法与殿阁连云,金碧辉煌的内城相比,但算是燕京外城比较好一个地带了。
两年前,也是五月份,多尔衮统率的八旗大军进入燕京,随后发下一道命令,将内城划为满城,只准满人居住。原有的居家,不论是官员还是普通百姓,一律要限时搬离,违抗者,斩!
这道命令一下,原来大明的那些高官显贵,惶惶如丧家之犬,一古脑儿搬离内城,到外城的穷街陋巷将就安顿下来。
其中宣武门外一带,因街巷房舍比较好,就成了原来的大明权贵,如今的大清汉官的首选之地。
大清吏科给事中的龚鼎孳的家,也位于宣武门外东侧一条胡同深处,一栋前后两进的小小四合院,院落虽然不大,但收拾得整齐雅洁;
海棠映在绿纱窗上,窗下一美人,风姿绰约,娇艳动人,她曾是秦淮名妓,姓顾名眉,号横波。
按说她的年纪已经快三十了,但是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看上去,仍是一个花信少妇。
进入五月后,天气变得炎热起来,她只穿着一件薄薄的桃红女衣,下衬月白罗裙,脑后松松地绾了一个倭坠髻,益发显得珠圆玉润。顾盼之间,风姿流荡,韵致撩人。
四合院里静悄悄的,看看时辰,相公上朝应该快要回来了,顾眉想起新做的旗袍,便回房将门闩上,然后脱下身上的女装,将新做的旗袍换上。
那是一袭满族式的高领白缎子长袍,外面罩了一件宝蓝色的琵琶襟马甲。那有着五颗大衣扣的马甲,镶着回波形的宽大衬边,上面还绣着花草图案。
旗人的女衣比较紧身。加上顾眉的身材本来就十分苗条,凹凸有致,两相映衬,益发显得俏丽轻盈。
她在镜前自照了一下,十分满意,如今在燕京,穿旗袍已是一种时尚,顾眉打算给自己男人一个惊喜,于是又细画娥眉,薄染胭脂。用心打扮了一番。
院门响了,家里的丫头去开门,顾眉赶紧从房里迎出来,但见夫郎匆匆地走出来,神色十分凝重,根本没注意到她一身崭新的旗袍把女人的韵味衬托得是何等动人。
顾眉既惊诧又失望,盈盈一福问道:“相公,您回来了?”
“进房再说。”
顾眉跟着进房来,龚鼎孳回身将房门关上。她只道自家相公是在朝堂上受了满人的气才如此,这是常事,每次只要自己用些手段,侍候得他舒坦便好了。
她到桌上沏好茶。端着茶杯儿回过身来盈盈一福,娇声问道:“相公,你看妾这身旗袍好看吗?”
龚鼎孳这才注意到她换上了一身旗袍,顾眉端着茶盈盈一转身。着实是别有一番风韵。
“相公,今天妾身与王家娘子一起去做一套,花了三两银子呢。不过妾身觉得穿上身贵气儿,倒也值得,相公说呢?”
“你......你先换下,把这旗袍换下。”龚鼎孳显得心烦意乱。
“相公,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出了什么事?你是不知道,这事大了。”
“啊,相公,究竟何事让你如此心烦?前几天你不是说摄政王还夸奖于你吗?”
龚鼎孳往罗圈椅上一坐,叹息道:“眉娘你是不知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看来,摄政王器重未必是好事啊。”
顾眉将茶往桌上一放,坐到他膝上问道:“相公,你快说嘛,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把妾身急死了。”
龚鼎孳顺手搂住她的腰肢,将头埋到她鼓腾腾的胸脯上,仿佛在寻求庇护一样叹道:“眉娘,这天下大势,真是.......唉,本以为大清能一统天下,就算不能一统天下也总能划江而治,可如今看来,这天又要变了啊!”
“相公指的是南边的秦国吗?”
“不是秦国还有谁能奈何得了大清?我刚刚接到消息,摄政王派内弘文院大学士希福去南京求和,要把公主送去和亲,这也罢了,竟然还要把皇上送到金陵为质,同时退出关外,以换取秦国罢兵。且不说摄政王要这么做是真是假,但要不是大清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摄政王岂会派希福去求和?还开出如此耸人听闻的和谈条件?”
顾眉大惊道:“此事当真?”
“若光是此事也就罢了,听说希福求和不成,竟派人刺杀秦王,但被秦王的护卫挡下了致命的一箭;此事之后,秦王雷霆大怒,很快颁下北伐诏书,兴兵百万,北上讨伐大清。那秦王的讨伐诏书上说了,所有汉官,若立即与大清划清界线,便就罢了,若是继续为虎作伥,来日大秦取得天下之后........”
“会怎么样?”
“重则千刀万剐,轻则世代为奴。”
“啊!”顾媚惊呼一声,慌张地问道,“相公,咱们怎么办?怎么办?八旗兵马不是很能打仗吗?大清会输丢战争吗?大清就没有打赢秦国的机会吗?”
“唉!”龚鼎孳沉重地叹息着,“眉娘你是不知道,如今尚未夏收,连八旗兵都吃不饱,大清治下更是饿殍遍野,民乱肆起,听说连蒙古人都叛投秦国了。今日在朝会上看到秦牧的讨伐诏书,摄政王竟是恼羞成怒,在我看来,摄政王暗里只怕也是方寸大乱了,眉娘啊,你说连摄政王都那样了,这仗大清还能赢吗?”
“相公........”顾眉脸色发白地搂着自家男人,急声道,“相公,那咱们怎么办?”
“相公我也不知道。”
“相公.........要不....要不咱们逃吧,秦王不是说只要不再做大清的官,就没事吗?相公,咱们逃回南边吧,说不定以相公的才华,还能在大秦谋得一官半职呢。”
“逃?怎么逃?”龚鼎孳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光滑滑的脑袋,头顶的金钱鼠尾让他看上去就象一个小丑。
正在俩人惶惶不知所措之际,家里的丫头前来隔着门儿禀报:“老爷。熊通政熊大人来访。”
龚鼎孳一听,连忙对顾眉说道:“只怕熊雪堂也是为此事而来,眉娘你先等着,我去和他谈谈,看他有什么主意。”
“嗯,相公快去吧。”
龚鼎孳随即迎出来,这熊雪堂名叫熊文举,字公远,号雪堂,崇祯四年进士。明亡时官至稽勋司郎中;
李自成进京,与龚鼎孳一样投降李自成,后来听说吴三桂领兵来攻打京城,李自成匆匆撤离京城,当时京中流言四起,龚鼎孳、熊文举这些投降过李自成的官员担心吴三桂的“王师”一但打回来,会追究他们这些“失节事贼”的人。
于是几家结伴惶惶然逃出城去,当时兵荒马乱,几个家一起逃亡。也算是结下了患难之交。
龚鼎孳与熊文举略为寒暄两句,就匆匆进入书房。
果然,一进书房,熊文举就忧心忡忡地说道:“芝麓贤弟。咱们兄弟之间,也不必遮着掩着了,直说吧,你对秦王的北伐诏怎么看?”
“雪堂兄。今日摄政王为此事在朝堂上大发雷霆,未免有些色厉内荏啊。”彼此是患难之交,到了这紧要关头。大家确实没什么好遮掩的了。
“芝麓贤弟有何打算?”
“不瞒雪堂兄,小弟正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小弟正要请教雪堂兄呢。”
“这大清....唉,看来是呆不得了呀。”
“雪堂兄有办法离开京城吗?”
“愚兄要是有办法,还用得着如此发愁吗?”
这对李自成来了降李自成,满清来了降满清的难兄难弟,关在书房里密议了半天,也找不出离京的办法,而洪承畴等人的前车之鉴又让他们心悸异常。
加上秦牧在北伐诏书上说得清清楚楚,诏书颁布天下之日起,再替满清为虎作伥者,将来重则千刀万剐,轻则世代为奴。
眼看形势对满清大大不利,在清朝为官的汉人谁不担心将来被千刀万剐?
其实龚鼎孳和熊文举只是两个缩影,如今整个大清的汉人官员,见了秦王的北伐诏书,谁不是心惊胆战,惶惶不可终日?
秦王的北伐诏书就象是投降满清的汉官的最后通牒,秦王是个什么样的人?据说他筑了无数的京观,在扬州,一次砍杀上千俘虏祭奠死难的百姓,还将洪承畴等人刻像跪在死难者纪念堂前,受万世唾弃。
秦牧种种所为,让身在清朝的汉官谁也不敢把他的最后通牒当成儿戏。
据说如今这北伐诏书一经传来,中原就有大量汉官弃职潜逃,今天在朝会上,摄政王多尔衮大发雷霆,显得色厉内荏,也正因为地方上出现了大量的逃官。
满清是马背民族,刚刚入主中原,加上为了安抚民心,大量任用汉人官员。
现在好了,秦王大军兵压境,外加一道形同最后通牒的北伐诏,立即就让许多汉族官员吓得弃官逃亡,大清在地方上的行政几乎陷入瘫痪。
当初龚鼎孳、熊文举等人还因能进入大清的中央机构而沾沾自喜,现在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地方官能弃官潜逃,他们困在京城中,却是笼中鸟一般,怎么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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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7章 惊天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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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在朝鲜的巨变,要传回到燕京或许还需要十来天,但燕京里却已是愁云惨淡,风声鹤唳。
秦牧在离开金陵,驾御淮安时,颁布一道《北伐檄》,檄文中除了强调大秦受命于天,北伐中原,驱逐建奴,是顺应天命,拯救生民于涂炭,复汉官之威仪,重塑华夏之正统外。还用了很长的篇幅,给替满清卖命的汉人下了最后通牒。
文中明确地说明,自《北伐檄》布告天下之后,脱离满清的汉官,可以既往不咎;
但凡继续替满清卖命的,不论官品高低,将来一律处以千刀万剐的极刑,后代子孙男则代代为奴,女则代代为娼,永沦贱籍。
这道最后通牒一经传到中原,许多汉官吓得匆匆弃官而逃,地方行政几乎陷入瘫痪。
随着汉官逃亡的人数越来越多,这就象瘟疫在传播,让其它官汉更加恐慌,就连京城中,也是人心惶惶了。
呯!多尔衮一拳击在桌案上,震得桌上笔墨纸砚乱跳。
殿中的太监宫女,包换范文程、冯铨、瓜尔佳.刚林、冯国柱等人无不吓得跪倒在地,大气也不敢喘。
秦牧这道《北代檄》给大清所造成的后果,其严重程度大大超出了多尔衮的预料,说是足抵十万雄兵也不为过。
多尔衮问范文程等人要对策时,各人却是三缄其口,默不作声,这让一向沉着的多尔衮也不禁怒火中烧,厉声斥道:“废物,一群十足的废物,本王要尔等何用?”
范文程等人伏在地上。背上衣服都已汗湿,冷嗖嗖的。
好在多尔衮毕竟是一代枭雄,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坐回黄花梨椅子上,暗吁了一口气,又拿过茶水润了润嗓子,才说道:“都起来吧。”
听他口气有所缓和,范文程等人无不大松了一口气,齐声说道:“多谢王上宽宏大量!”
多尔衮扫了众人一眼,说道:“汉官弃官潜逃之事。若不能尽快想个万全之策,只怕不用秦军打来,大清的军政就瘫痪了,你们说吧,此事该怎么解决?”
问题还是这个问题,只不过问起来口气更缓和一些而已。
范文程几人你望我,我望你,眼中无不充满了无奈。
这个问题要是那么好解决,他们刚才就不会沉默以对。把多尔衮惹得大发雷霆了。
但也正如多尔衮所说,这个问题不解决,不用秦军打来,大清只怕就土崩瓦解了。
这一天一夜。范文程等人苦思冥想,几乎愁白了头,也没想出可行的破解之道。
眼看多尔衮还在追问,刚林只得硬着头皮出来说道:“王上。大清没有那么多满人可胜任各地的官职,这件事想解决确实困难,如今看来。也只有杀一儆百了。抓捕一些逃官,处以极刑,总能震慑住一些人。”
范文程出来说道:“王上,瓜尔佳大人之策,也算是治标良策,但若想治本,唯有前方取得一场大胜,恢复汉官对大清的信心,方才管用。”
在多尔衮看来,范文程的话确实点到了问题的关键,秦牧的《北伐檄》之所以引起汉官如此大的恐慌,主要是因为其有强大的军事力量为后盾。
在两国历次交战中,清军败多胜少,被打得节节败退,使得汉官对大清失去了信心,因此对秦牧《北伐檄》中的通牒才如此惊恐。
要想恢复汉官的信心,唯一的办法那只能用战场上的胜利,来证明大清实力尚存。
既然如此,多尔衮也就把心思转到迫在眉睫的大战上,他转而问道:“秦牧来势汹汹,我大清汉官又人心涣散,这仗怎么打,诸位有何良策?”
范文程答道:“王上,如今蒙轲在徐州号称拥兵50万,此数虽有夸大成份,但根据咱们所掌握的情报,淮南秦军总兵力少也接近20万,由此不难判断,秦军主攻的方向在东线。
而在襄阳以及四川,秦军同样有兵马在集结,这两路具体兵力虽然还不清楚有多少,但细算来下,如果其倾巢出动的话,同样可以各出10万大军;
反观我大清,何洛会在关中只有一万五千兵马,勒克德浑在洛阳也只有3万,东线的豫亲王为5万,如此稀薄的兵力分散于山东至关中的漫长战线上,情况对我大清极为不利。
王上,如今我大清处于弱势,奴才以为,不能与秦军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该放弃的地方,就要舍于放弃,将敌人引至有利于我军的地形,再集中兵力,歼其一路。”
“范学士以为,什么地方可以放弃?集中兵力歼其哪一路?”多尔衮问道。
“王上,目前秦军的中路、西路兵马都尚未出动,情况未明,是以现在断言歼其哪一路还为时过早,不过我军兵力太过薄弱,必须放弃一路,否则处处防守,处处失守。”
多尔衮在军事方面,同样拥有精明的战略眼光,范文程说处处防守,处处失守这一点他是认同的;
大清目前唯一的优势是骑兵的机动能力,如果处处防守,不但兵力被摊得太薄,骑兵的机动力也难以发挥出来,他颔了颔首,表示让范文程继续往下说。
“王上,东线肯定不能放弃,否则秦军20万大军直逼我京城,中枢有失,则四肢瘫痪。再看中路,若放弃河洛,马永贞大军迅速进逼,重新掌控洛阳八关,与山西的姜瓖就成呼应之势,则我关中的何洛会就会被隔断,所以,放弃中线,等于同时放弃西线,也不可行。”
“那你的意思是放弃中关了?”
“王上,眼下只有如此,否则这数千里战线,臣以为实在难以守住,放弃关中,可集兵于河洛或淮北,方有可能重创秦军一路。”
瓜尔佳.刚林说道:“王上,范学士所言虽然有理,然放弃关中,同样不妙,一但秦军占领关中,便可象当年的李自成一样,纵掠三边,进攻山西,威胁宣大,进逼京城。”
范文程立即反驳道:“现在是夏季涨水期,放弃关中之后,我军只要派少量兵力驻守黄河渡口,秦军想进入山西便没有那么容易了。”
总的来说,放弃哪里都不好,但如果每个地方都不愿放弃,结果可能是哪里也保不住。
多尔衮拿出了过人的毅力,迅速决定道:“那就让这样吧,放弃关中,传令何洛会,把关中烧光抢光,不给秦军留下一粒粮食,一间房屋!”
多尔衮的声音冷得象地狱里透出的阴风,让人脊背生寒,心惊胆战。
内弘文院大学士兼礼部尚书冯铨犹豫地劝道:“王上,恕奴才斗胆说几句,关中民风剽悍,一直以来本就叛乱不休,何洛会兵力不多,要实施此策,只怕未必办得到,事情传开之后,反而有可能激起大清治下汉人的恐慌和同仇敌忾,进而纷纷揭竿而起........”
“不烧不抢现在汉人就不揭竿而起了吗?”多尔衮冷冷地反问道。
冯铨吓得趴倒在地,连连叩道请罪。
事实确如多尔衮所说,随着秦国大军压境,满清治下不但汉官逃亡者甚众,而且各地的乱民又呈燎原之势,纷纷揭竿而起,情况对大清而言,已经坏得不能再坏了。
冯铨磕得额头都青了,倒让他磕出了一个主意来:“王上,奴才......”
“有屁就放!”
“是是是,王上,奴才以为与其在关中费力实施此策,还不如诱东路秦军主力北上,然后来个水淹七军。”
多尔衮脑中亮光一闪,脱口问道:“你的意思是,把蒙轲的主力引过来,然后决堤黄河?”
“王上,正是。”
“好!”多尔衮目中光芒大盛,重拳击在桌上说道,“好计策,此举若是成功,足抵百万兵,好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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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8章 北伐大幕正式拉开(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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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黄河,并不是从山东入海,是从开封东面的仪封折道东南,流经考城、商丘,砀山、徐州、宿迁,注入洪泽湖,然后夺淮河下游河道出海。
五六月间,正是黄河水量比较丰沛的季节,如果在开封附近决堤,则下游的上百州县必定尽成泽国,无数百姓会因此变成浮尸漂烂。
而目前东路秦军的主力,正是集中在徐州一线,准备沿着黄河疾攻而上,这样大军的粮草可以通过水路运送,大大减轻后勤的压力。
在这种情况下,一但清军算准时机决堤,东路大军极可能全军覆没。
徐州城外,秦军连营十里,兵马如云,其势浩浩如海。
对多尔衮远在燕京议定的阴谋,秦军下上还一无所觉,前军大都督蒙轲的大帐里,汇聚了苏谨、惠登相、金声桓、郝摇旗、胡守亮、郭云龙、阎应元、秦祚明、秦佐明等大批将领,正在作出兵前最后的部署。
实际上,这次16万东路军,又细分为三路人马:
蒙轲10万主力从徐州北进;
以霍胜为首,李辰为副的三万大军从凤阳北上。
以李过为首,向连城为副将的三万大军从寿州北上;
蒙轲的主力,主要是寻求与多铎决战;李过与霍胜相互配合,主要负责扫荡淮北。
蒙轲穿着山纹铠甲,一脸坚毅之色,对帐下众将说道:“秦王御驾已至淮安,虽未下旨催促,但北伐已刻不容缓。这次准备虽然有些仓促,但清军同样是仓促应对,谁也不能以此推脱;
根据前方探报,多铎已将主力移至商丘城。显然,多铎已经料到我军要沿黄河推进,准备利用商丘坚城挫我大军锐气。首战胜败至关重要,会影响到整个北伐的士气,是以不战则已,战则必须取胜。”
众将齐齐道:“请大都督下令!”
“郝摇旗。”
“末将在!”
“本帅命你率一万大军为前锋,摧营拔寨,扫清大军北进之障碍,直逼商丘。”
“末将遵命。”
“苏谨。”
“末将在。”
“本帅命你率一万骑兵掩护大军左翼,随时准备支持前锋大军。”
“末将遵命。”
“其他人等。各自约束所辖兵马,凡有践踏庄稼,奸淫掳掠者,斩!现在,各自回营,明早四更做饭,五更出发,不得有误。”
“喏!”
各个将领快步走出中军大账,带着各自的亲兵飞驰而去。一时间,铁蹄铮争,风雷闷响,各营各寨开始紧张地准备着。
第二天一早。徐州城外金鼓齐鸣,万马齐啸,人声如潮,十万大军迅速起营拔寨。浩浩荡荡向商丘杀去。北伐的大幕,正式拉开。
在凤阳,霍胜、李辰所部三万人马。同日越过淮河,向北推进。
在寿州,李过、向连城、侯昌同样是三万大军,越过八公山,与霍胜所部互相响应,兵指亳州。
***
有明一代,淮安扼漕运、盐运、河工、榷关、邮驿之机杼,进入鼎盛时期,与扬州、苏州、杭州并称运河线上的“四大都会”。
大秦攻取徐州之后,淮安不再受到清军直接威胁,以其重要的地理位置,又迅速繁荣起来;
其中因淮安以东的沿海州县,是淮盐的产地,大秦已经在淮安重新设置了盐运使衙门。盐业生产首先得到了恢复,进一步带动了淮安的繁荣。
这一次秦牧御驾驻趾于淮安,也正是因为淮安的枢纽位置;
运河边的勺湖园,本是园林楼阁,风景如画的清雅之地,此刻已经被禁卫团团守住,禁止闲人靠近,园前则是兵马交驰,信使频至,一派繁忙。
内阁之中,除了路振飞留守金陵之外,司马安与李源都跟着到了淮安,另外六部的侍郎,都察院、大理寺、太仆寺等,几乎每个部门都有官员随驾。
可以说,大秦的中枢决策机构都暂时搬到淮安来了。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次北代,不仅仅是军方的事。按秦牧的要求,打下一个地方,就要迅速接手治理,安抚百姓,赈济难民,恢复秩序。
实际上就一个城市来说,战争主要是城墙、城门的争夺,战时对城市内部的破坏不大。对城市破坏最大的是战后的那种无序状态;
军队要集中精力对付敌人,而且军方多是些大老粗,不适合用于恢复秩序。那就需要文官迅速接手恢复秩序,避免战后出现长久的无序状态,导致地方遭到更严重的破坏。
涉及到的事情非常多,第一场战斗还未打响,秦牧与司马安等人已经忙得不可开交,前院的大堂里,户部右侍郎杨超说道:“秦王,镇江尚有三万石军粮没法启运,粮船不够用,需要征用民间商船才行。”
秦牧问道:“需要征用多少船只?”
“至少要征用两百艘。”
官方要征要大量征用民间物资,需要秦牧朱批才行,秦牧迅速在杨超递上来的奏表上批朱,然后问道:“如今各地粮价如何?”
“回秦王,京城一带,一石米已经涨到二两三钱,这其中,有些粮商趁机囤积居奇,哄抬粮价,乃至粮价迅速飙升。”
秦牧与司马安等人听了都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次北伐要大量征粮,导致大秦粮价上涨是正常的,但如今一石米比原来涨了一两银子,这个涨幅还是让秦牧头痛。
现在南方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夏收,但离实际的夏粮出粜还有些日子,加上不法商人发战争财这也是常见的事,朝廷虽然尽量打击那些粮商,但要完全杜绝是不可能的。
换算过来,一斗米如今等于涨了一钱银子,别小看这一钱银子,算成大秦宝钞那就是一百文了;
原来斗米不过一百二十文,现在等于上涨了一倍。对下很多下层民户而言,这是一个非常沉重的负担,会使许多本来可以吃饱的人只能忍饥挨饿。
秦牧又不禁想起了吕宋,他真想立即派水师攻打吕宋,把吕宋的粮食都搜刮回来。
司马安说道:“秦王,长沙、福建一带夏粮收获比较早,臣以为有必要证调更多的船只,立即开往这些地方购粮,以平抑不断飙升的粮价。”
“嗯,让户部拟个章程上来吧。”
“报,秦王,蒙都督大军已经自徐州出发,凤阳方面,霍将军已经推进了两百里,未遇清军阻击。”
信使带回的情报,让秦牧的精力又转到了战争上,北伐,真正开始了。
秦牧他们对具体的战术不插手,但对清军的整体战略意图,却必须随时加以分析,以便有针对性地协调各路北伐大军。
李源沉吟道:“如此看来,清军确实不会与我军争夺一城一池之得失了。秦王,臣以为,清军很可能会以纵深换时间,尽可能拖延与我军决战的时间。因此,原来预测在商丘城会有一番苦战,只怕也未必。”
兵部主事蒋义涵说道:“那也不错,他退得越多,咱们就能轻松接手更多的城池,我军只要稳扎稳打,十天左右就能推进到开封,到时看他决不决战,不决战,就等于把黄河以南拱手相让。”
“只怕没这么简单。”秦牧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地说道,“本王总觉得,咱们疏漏了些什么。”
“秦王指的是?”
秦牧摇了摇头说道:“具体疏漏了什么,本王一时也不得要领。”秦牧也希望自己是杞人忧天,但隐隐之中,总有种遗漏了什么关键因素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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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9章 砀山烽火蹄声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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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徐州到砀山县有一百五十里距离,砀山是南直隶、山东、河南三省交界之地,地势平阔,沃野千里。
可惜因为是大秦与满清势力的交接点,双方小规模的冲突时有发生,当地的百姓几乎都逃到徐州去了。
本来肥沃的田野无人耕种,荒烟草蔓,村落庐舍或被焚毁,或是失修崩塌,举目了无人烟,一片凄凉。
郝摇旗的一万前锋用两天时间,杀到砀山县城附近,黑色的旌旗,黑色的铠甲,如同黑云遮地,汹涌而来;
旌旗上那个用篆书写成的“秦”字,其顶部就象一个弓箭,锋利的箭矢正欲离弦射出。
时空转换,世事轮回,恍惚间,人们似乎又看到了两千年前,那支来自咸阳的黑色铁流,那支横扫六国,北击匈奴,南攻蛮族,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强大铁军。
炎炎烈日之下,黑色的铁流滚滚向前,黄尘漫漫,旌旗遮天,所有士兵身上的戎装都已被汗水打湿,第一次上战场的吕山一边抹着汗,一边问身边的尚义道:“尚把总,你紧张吗?”
尚义看了看他,舔舔干裂的嘴唇答道:“紧张。”
尚义可是立下赫赫战功的英雄,曾多次随秦王浴血疆场,士兵们对他非常崇拜。吕山本以为他会安慰自己没什么好紧张的,结果他竟然承认自己也紧张,这让吕山诧异不已。
“尚把总,你骗我的吧,你怎么也会紧张呢?”
“其实面临生死血战时,谁都会紧张,包括建奴在内。”
菜鸟吕山听了,不由得长长吁了一口气,原来谁都紧张啊。还以为光是自己一个人在紧张呢。这么想着,那自打出征以来就紧绷着的神经,竟然舒缓了不少。
尚义暗暗一笑,接着说道:“建奴现在恐怕不止是紧张,他们在害怕,一定怕得要死。”
“尚把总,你怎么知道?”
“因为现在是咱们去讨伐他们。”
吕山带着一丝了然道:“也对,他们要是不怕,就是他们来讨伐咱们了。”
“哈哈哈......”
旁边的汤庐也凑过来说道:“尚把总,给我们说说当初您随秦王一起打仗的事吧。”
吕山立即附和道:“对对对。尚把总,您就说说吧。可惜啊,我怎么就没赶上与秦王一起打仗呢。”
吕山满脸的遗憾,能随秦王一起征战,这是每一个大秦士兵的梦想,可惜这次秦王没有亲自指挥北伐之战。
“不是都和你们说过吗?”
“尚把总,您就再说说吧,我们还想听。”
尚义刚要说话,便见前方有侦骑狂奔而回。向郝摇旗大声禀报道:“郝将军,清军正在撤出砀山县城,还在城中放火,要焚毁县城。”
郝摇旗接报。大为恼怒,一边下令大军加快前进,一边派出几百骑兵,先一步向砀山县城飞驰而去。
命令一经下达。一万秦军开始小步快跑起来,阵阵的脚步声如浪潮拍岸,铿锵铁甲铮铮有声。掀起大片烟尘直嚣天上。
秦军挺进到离砀山县城十里左右时,就可以看到县城方向冒起的滚滚浓烟,对此,前锋主将郝摇旗恨之欲狂,他真担心清军在每个州县都采取这样的策略。
如果清军每撤离一个州县,就放上一把大火的话,不但会造成巨大的灾难,而且对秦军的推进极为不利。
而以满清的凶残的本性,以及所面临的困境来看,真不能排除他们会拼个玉石俱焚。
砀山虽然只是个破败的小县,百姓逃得差不多了,烧了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但此例一开,总是很让人担心的事。
清军原驻守砀山的是梅勒章京多伦,他接到多铎的命令之后,放火之后匆匆撤出砀山,但并没有远遁,而是准备对秦军一路袭扰,拖住秦军的行军速度。
郝摇旗派出的几百骑兵还没有到达砀山县城,就与多伦的五百人马遇上了,四百对五百,都是骑兵,秦军游击陆运不作一丝犹豫,拔刀一指,率军直接向敌人冲去。
“兄弟们,这是北伐的首战,必须打出大秦的军威,秦王在看着我们,举国百姓在看着我们,就算是战死,也要拉一个建奴垫背,杀!”
陆运咆哮着,身后的几百秦军义无反顾地跟着疾冲而去,铁蹄如雷,飞尘如龙,翻卷涌动。
然而多伦显然是知道郝摇旗大军在后,不想陆运死磕,以免被缠住。
双方距离两百步之时,多伦一声令下,五百清军突然一分为二,划出两道弧线,把秦军包裹在内,利用他们精湛的骑射功夫,向中间的秦军抛射。
骑兵在狂奔的过程中,要完成整体的分合和转向都是比较困难的;
而论马上功夫,目前的秦军确实不如人家,陆运没料到多伦突然来这么一着,准备好的正面冲击变成了两翼被包抄。
清军的劲箭如飞蝗射来,叮叮当当地打在秦军的圆盾上,有的遮挡不住,随着噗噗的入肉声,战马轰然倒地,翻腾出去,发现轰隆的撞击声。
两军一错而过,清军几乎没什么损失,而陆运却伤亡了二十多骑,清军发出阵阵“呜呼!”声,对秦军加以嘲讽;
几百秦军气得睚眦欲裂,陆运更是将此视为奇耻大辱。
他让余下的人马慢下来,匆匆吩咐了一下,然后调转马头,再次向清军杀去。
这次秦军分散成了十人一小股,就象狼群一样,根本不讲什么阵形;
多伦一看,不禁傲然大笑,秦军这是不知死活啊。
以秦军的这种队形,大清铁骑只要接近时突然分成两三路,就能迅速把对方切割得支离破碎,然后分别剿杀。
但多伦低估了秦军对首战必胜的渴望,以及被污辱后决死的勇气。
双方再一次飞掠接近,每个秦军士兵都是紧咬牙关,两眼冒火,他们以十骑为一股,十分分散,如同一张大网一样罩过去;
清军在接近两百步之后,才再次分为三股,准备对秦军进行切割。
双方的铁蹄不断轰击着大地,震耳欲聋,同时掀起烟尘漫漫,遮天蔽日。
“射!”多伦大吼着,清军再次张弓引箭,凌空漫射;
但由于秦军分得太散,他们的漫射造成的伤亡有限。
秦军紧紧地贴在马背上,纷纷迎风燃火折子,悍不畏死地冲向清军。
随着两军迅速接近,战马悲嘶,清军的点射也越来越精准,不断有秦军中箭落马,壮烈牺牲,但是余下的没有一个退缩,就象群狼扑食,视死如归地向清军冲近。
从天空俯视大地,但见清军如三股洪流,呈扇状分射出去,而秦军就象散乱的星星,不断向清军汇聚;
近了,更近了,马蹄飞扬,鬃毛飞舞,清军的箭矢不断贴着身体飞过,陆运却视若无睹;
终于进入二十步距离,陆运迅速点燃震天雷,狠狠地扔出去;
震天雷的引信非常短,还没落地,就在清军上空“轰!”的一声炸开,飞射的弹片瞬间射死三个清军,三骑同时惨叫着落马,后面的战马避之不及,暴乱的铁踏践踏过去,血内飞溅。
轰!轰轰!轰.........
紧接着,难以百计的震天雷遍地开花,硝烟阵阵,意图分割秦军的清军反而被炸得七零八落,受伤的战马悲嘶乱撞,炸飞的断臂凌空飞舞,惨叫声,倒地声,爆炸声,交织如潮。
避不开的秦军干脆撞入敌阵之中,引爆所有的震天雷,与敌人同归于尽。
清军在这轮打击下,可谓是惨不忍睹,满地人尸马尸,血腥弥漫,五百人马在这个照面至少损失了近两百人。
而且这还没完,秦军因分散成了小股,转向十分灵活,第一轮炸完,便迅速调头,紧咬不放。
被炸得魂飞魄散的清军见秦军又追上来,一个个惊恐万状,死命地抽打着战马奔逃。
在仇恨和胜利的刺激下,秦军就象是饥饿的狼群,死追不放,咬上去就炸,爆炸声此起彼伏,炸得清军惊叫散窜,屁滚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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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0章 商丘战云掠地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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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丘在北宋称为应天府,是为北宋四京中的南京。在明代是归德府府治所在地。
现在的的商丘城为嘉靖三十七年建成。城墙内为夯土,外层包砖,高两丈,顶阔两丈,周长约九里。
护城河外一里处另有的护城土堤,周长20里,基宽七丈米,顶宽两丈五尺,高两丈,不但可防黄河水患,同样有极强的军事防御作用。
城西南有汴水穿过,城东北背靠黄河,可以说是两河夹一城。附近一带地势平坦,对骑兵作战极为有利。
眼下多铎的几万主力军就云集在商丘城,扼守着通往开封的要冲。
多伦大败而回,五百人马损失过半,余者凄凄惶惶,失魂落魄,多铎见此模样,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亲自拔刀斩下多伦首级,以儆效尤。
府衙里,多铎将就用多伦无头尸体上的衣服擦净宝刀上的血迹,缓和了一下胸中的怒火,坐回八仙桌边喝了一口茶,问宁完我道:“宿州、蒙城、颖川方面情况如何了?”
秦军霍胜部、李过部分别从凤阳、寿州渡淮北上,宿州、蒙城、颖川首当其冲。多铎正在思量着,看能不能利用自己骑兵的优势,突然转战,歼其一路。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大清兵力吃紧,只有充分把骑兵的优势发挥出来,才有可能克敌至胜,因此。宁完我对多铎的计划也是赞成,但现在看来,秦军似乎也在防着这一点。
“王爷,霍胜与李过十分谨慎,我军虽未阻击,但其并未急于推进,两军之间互为犄角,一时没有破绽可寻。蒙轲主力大军中,有三万五千骑兵,咱们一但西进。蒙轲的骑兵定会尾随支援。合共起来,其又成了十万步骑,实力足以与我军决战了。”
多铎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问道:“宁学士看看,咱们能不能以奔袭霍胜为名,伏击蒙轲派去增援的骑兵。若是能一举灭掉蒙轲几万骑兵,秦军攻势必将瓦解。”
宁完我摇头道:“王爷说的,下官也想过,不过这很难办到。淮北一马平川,对我军骑兵有利,对秦军骑兵同样有利,很难伏击。再者。秦军的夜不收无孔不入,要想在平原上伏击对方的骑兵,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多铎眉头深锁,他在宿州、蒙城方向采取的几乎是不抵抗的策略。希望把霍胜与李守吸引上来,但现在二人并没有冒进,相反是蒙轲的十万大军。正在快速推进。
宁完我接着分析道:“蒙轲分三路进军,本意大概是希望我们分兵防守,以进一步摊薄我方兵力。而现在这个目的没有达到,便由蒙轲的主力迅速推进,将我军缠在商丘后,霍胜与李过才会全力扫荡淮北。”
宁完我可谓是一针见血,现在大清士气不高,粮草不足,如果是全力对付霍胜或李过的三万人马,多铎还有信心取胜,但与蒙轲十万步骑硬碰,多铎自己都没有什么信心,更别提手下的士兵了。
蒙轲大概正是看清了这一点,所以宿州、蒙城这些地方虽然如同不设防一般,却没有让霍胜与李过急着推进,反倒是蒙轲的主力,正在拼命往商丘赶,显然是想先困住自己,然后再让霍胜和李过横扫淮北。
蒙轲的战略不可谓不老辣,多铎自觉一时间根本没有缝隙可钻,要想不被蒙轲缠住,那只有放弃商丘,继续后撤。
宁完我仿佛看清了他的心思,劝阻道:“王爷,商丘是开封门户,不可轻易放弃,再者,我军士气本就不高,后撤得过快,对士气更会造成致命的打击,到时就算退回开封,也未必能再守住,那就等于主动放弃整个黄河以南了。”
“撤不能撤,死守又容易被蒙轲困死,宁学士何以教我?”
“留少量兵力守城,大军撤出城外去。”宁完我稍作沉吟之后接着说道,“单纯是三万五千秦军骑兵,不足为惧,城外一马平川,我军可利用骑兵不断袭扰,但不与之决战,如此,蒙轲难以全力攻城,又无法围困我军。”
多铎不以然地说道:“秦军几万骑兵不足为惧?宁学士别忘了,当初锡翰与李国翰是如何全军覆没的。”
滁州一战中,李国翰与锡翰皆是善战之将,然而在秦军火箭溜的打击下,却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这件事一直是多铎解不开的心结。
秦军的火箭溜已经成了多铎的梦魔,这种火箭溜威力惊人,且便于携带,在马上就能使用,实在是比红衣大炮还恐怖。如果秦军骑兵大量装备这种火箭溜,别说三万骑兵,就是一万,多铎也只有退避三舍的份。
“王爷,火箭溜虽然威力惊人,但秦军使用得并不多,这足以说明,秦军并没有多少火箭溜,几万大军决战,战场铺开十里,只要咱们注意防范,不让其伤及主帅,百十支火箭溜便是有所杀伤,也难起到决胜的作用。”
听了宁完我的话,多铎略微松了一口气,确实,李国翰和锡翰都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火箭溜炸死主帅,才导致大军全面崩溃。
如果主帅在后面押阵,秦军的火箭溜一时炸不到,那么就算炸死炸死几百人马,对于几万大军而言,也不会造成致命的打击。双方一但冲杀在一起,火箭溜也就失去了其效用。
“嗯,那就按宁学士之策,大军撤出城外去吧。”
就在此时,从燕京而来的一骑快马,风一般卷入商丘城,直冲府衙奔去,这位来自燕京的信使在府衙门跳下马时,已经站不稳,仆嗵一声摔倒,根本没有力气再爬起来,他浑身是尘土,嘴唇干裂,整个人已经虚脱了。
府衙门的士兵将他拖入大堂,见到多铎那一刻,他虚弱地说了声“豫........亲王,摄政王密.......信.....”
说到这,信使竟晕了过去。多铎从他身上搜出了密信,打开细看之后,突然呯的一声,一拳击在八仙桌上,把宁完我吓了一跳。
“哈哈哈,宁学士,你自己看。”多铎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双目亮光大盛,仿佛突然换了个人似的。
宁完我接过信,一目十行地看完,不禁惊呼一声。“啊!”多铎一把从他手上拿回密信,然后让亲兵拿来火折子,亲自把密信烧了。
他让人把信使带下去救治,让亲兵守住堂外后,又忍不住大笑了一几声,尽情地发泄了一下长久以来的郁闷,才低声说道:“十四哥此计若实施得好,我大清将可藉此一举扭转乾坤,宁学士以为然否?”
宁完我沉吟着,久久没予作答,仿佛正在思索多尔衮此计的利弊以及如何实施。
多铎暂时没有打扰他,自顾倒了一杯茶轻呷起来,宁完我神色变幻,一会儿之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说道:“王爷,此策固然可能一举扭转乾坤,但同时也是把双刃剑。”
多铎诧然问道:“此话怎讲?”
“王爷,此策万一不能对秦军造成重创,则等于是将整个黄河以南拱手相让。”
多铎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这一点,但这可以说是大清一举扭转乾坤的唯一机会,无论如何,多铎也不会放弃。
“那如何把蒙轲的主力引入死地,这就看宁学士的了。”
“王爷,容我想想,此事只有一次机会,须得慎之又慎。”
“本王不急,你慢慢想。”有了这一策,多铎整个显得十分轻松,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蒙轲全军覆没的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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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1章 苍天欲怒雨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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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运首战告捷,但得到的却是一个被大火焚毁的砀山城。
砀山只是个破败的小县,百姓逃得差不多了,烧了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但有此先例,难保清军今后败退之时,不会也对其他州县大肆放火。
城南的旷野上,九万大军在此安营扎寨,夕阳的余晖下,无数的帐蓬绵延二十里,外围散布着大批的明哨暗哨,各营之间,战马交驰,人声喧闹;
营寨间炊烟四起,火夫们正在加大火力,赶着把晚饭做出来。
蒙轲铠甲不离身,站在中军大帐前望着旗杆上的“秦”字大旗,旗帜一动不动,
四野没有一丝风,太阳快要下山了,却感觉不到一丝应有的凉意,天气闷热得让人烦闷。
营门处,阎应元带着几个亲兵驰马而入,在大帐前下马向蒙轲一拜:“大都督,末将瞧这天气,估计夜里就会有大雨。”
“嗯,进帐说。”蒙轲先转身进帐。
阎应元躯干丰硕,双眉卓竖,目细而长曲,面赤有须,与书上描述的武圣关云长颇为相似,望之不怒而威。
他跟着进帐后接着说道:“大都督,来的路上,末将仔细看了一下,蚂蚁皆往高处搬家,蚊虫也比往日多,蜻蜓成群低飞,加上天气闷热无风,这些现象足以说明,将会有大雨来临。大都督,这对我军颇为不利。”
是非常不利,清军窝在商丘城,大雨对他们影响不大,但雨若不停,秦军连行军都困难;
蒙轲清楚地记得,几年前孙传庭出关中讨伐李自成,一开始连连大捷,打得李自成落荒而逃。孙传庭在追敌的时候却遇上接连七天大雨,导致后勤不继,士气涣散,最终在郏县大败。
“天有不测风云啊,”蒙轲感叹了一句,然后对帐外的传令兵喝道,“来人,传令各营,盖好粮草军资,尤其要防止火药受潮。另外招集众将来中军大帐议事。”
一盏茶功夫之后,苏谨、惠登相、金声桓、胡守亮、郭云龙、秦祚明、秦佐明、牛万川等都赶了中军大帐。
大家都是铁铮铮的汉子,蒙轲直接说道:“接下来几天,极有可能大雨连绵,此不得不防。为将者,要善用天时,将不利化为有利,方能挫敌制胜。若真有连日大雨,诸位以为何如将不利转化为有利?”
众将沉默了一会儿。秦祚明首先抱拳说道:“大都督,若是连降数日大雨,我十万步骑将寸步难行,清军了解这一点。也必定放松警惕。不过大雨对行船影响不大,末将觉得,若是能调集一批船只用于运兵,我军数万人马可通过黄河北上。神兵天降,忽然围困商丘城。”
蒙轲摇头道:“若是几千人若许还行,要运送几万大军。一来我们难以迅速调集这么多船,二来如此大的动作,不可能瞒得过敌军。”
秦祚明接着说道:“大都督,水师护送的运粮船明日便到徐州,让他们将粮食先卸在徐州,这船不是就有了吗?再说了,就算瞒不过敌军也无防,有水师护送,敌军奈何不了我军,终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军逼到商丘城下。”
秦祚明的计策确实有其可行之处,这次主力大军是沿着黄河沿线向北推荐,粮草主要是靠水路运送,粮船御下粮草之后,确实可用作运兵船,但就算把徐州所有的粮船都调来,一次最多也只能运送两三万人马。
三万人马就算能安然到达商丘,又能困得住多铎吗?一个不好,反而会为敌所乘。
苏谨说道:“大都督,若真天降大雨,道路泥泞,也唯有这一策可以迅速推进到商丘城下,若在三万步兵能走水路到达商丘城下,到时几万骑兵再轻装急进,与之配合,未尝不可。”
蒙轲坚定地说道:“不,你们的构想都是基于敌人不动的情况下才能达成。这两年来我军接连大捷,看来让诸位都有些轻敌了,本帅再次警告你们,多铎、宁完我绝非易予之辈,万不可以为敌人都是比我们蠢笨的,那样会断送了北伐大业。
在本帅看来,多铎一直在等,就是等我军分兵,一但我军分兵,他绝对不会坐等咱们去围困,他隐忍了这么久,且事关满清生死存亡,他必定一定会抓住每一线机会,誓死一击。”
蒙轲的话可以说是点到了各人的要害,确实,从汉阳开始,面对清军接连获胜,让大家都有些轻敌了。
各人如遭棒喝,纷纷起身抱拳道:“大都督教训得是。”
“这雨到底下不下,下几天,尚不得而知,因此在没有万全之策前,本帅不会冒险分兵,诸位另想他策吧。”
牛万川说道:“大都督,咱们主要是以步兵为主,而多铎是以骑兵为主,咱们这么盯着多铎,处处被动,也不是办法,末将认为,倒不如挥军取山东;
现在清军在山东兵力极为薄弱,连东方盛都混得有声有色,把新泰、莱芜都拿下了,大都督,如果让骑兵单独行动,把机动力发挥出来,突然杀入山东,拿下济南府那样的大城也不是没有可有的。还可以带着多铎疲于奔命。”
这次仗具体怎么打,秦牧并没有过多干涉,全凭蒙轲这个主帅在前方根据实际情况决定,出征以来,蒙轲一直把几万骑兵拴着,没有让他们单独行动,牛万川对蒙轲过于谨慎的做法,心里恐怕是有些不满了。
以前几场大的战役,都是秦牧在亲自指挥,而秦牧用兵,偏重于“奇”,说白了就是剑走偏锋,惯于弄险,骑兵与步兵,一向是分开使用。这样骑兵显得非常自由而灵活。
现在蒙轲的风格与秦牧的完全不同,他用兵偏重于“正”,让人觉得有些古板,牛万川他们难免有些不适应。
蒙轲很理解他们的感受,为了更好地凝聚军心,他稍作解释道:“牛将军,这次北伐,各路大军针对性各有不同,无论是中路军还是西路军,或者霍胜与李过,其主要是目标都是攻城掠地;
而我们刚好相反,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寻求与清军主力决战,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并不在于打下多少城池。我们的战略目标达到了,攻城掠地的事,自有其他各路大军去完成,明白了吗?
你所说的济南府,虽然也是战略重镇,同时可以向北威胁燕京,但其位置略偏于一隅,不利于我主力大军与霍胜、李过配合,容易被敌军各个击破。
而开封位于中原心脏地带,清军绝对不可能放弃,否则我十万大军居于心脏,就能将燕京与河洛的勒克德浑分割开来,而整个黄河以南,敌人也将守无可守。
现在我军主力的目标就是开封,这里不但有利于与霍胜、李过两路兵马相互配合,而且一定能逼得多铎与我们决战。”
听了蒙轲的解释,牛万川等人心悦诚服,正如蒙轲分析,与开封相比,济南确实略偏于一隅。如果能拿下开封,淮北、河洛乃至山东,与燕京的战略纽带都会被切断。
可以说是一刀刺向敌人心脏,立即让敌人四肢全部瘫痪。
而对于十万秦军来说,拿下开封后,守住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的,因为有民众支持,而且当地的夏粮准备收获了。
十万步骑,就算与清军全部兵力野战,也有很大的胜算,守住一个开封城自然不成问题。
众人正商量着,忽然刮起一阵北风,把大帐吹得啪啪作响,很快,帐门就整个暗了下来,仿佛黑夜提前到来,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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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2章 万骑奔袭走雷霆(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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勺湖园里,雨势茫茫,秦牧负手站在回廊下,望着漫天的风雨,一言不发。
红娘子陪着站了许久,忍不住劝道:“别看了,这雨一时停不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回房歇着吧。”
廊下的风灯,在风中摇晃着,天空不时有闪电划下,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廊外的湖面。
见秦牧没有回答,红娘子靠前一步,将自己的手放到了他的手心里,秦牧轻轻握住,她手上传来的暖意,让人心里也为之一暖。
红娘子轻声问道:“你在担心什么呢?不就是一场雨吗?又不是不会停,即便是拖个三五日,对战局也不会造成决定性的影响。我不相信鞑虏凭一场雨就能扭转乾坤。”
“我不是在担心这场雨。”
“那你担心什么?”
“这两天,我总觉得自己疏漏了什么,可一时又不得要领,让我有点心神不定。”
“回去,喝酒。”红娘子很豪气地建议道,“你这种情况我也有过,还经常有,每次一喝酒,就想通了,走,我陪你回房喝酒去。”
秦牧哑然失笑道:“还有这种说法?你该不会是把自己灌醉,然后什么也不用想了吧?”
“信不信由你,象你这种情形,越是苦思冥想越是不得要领,放松一下心情,自不然就能想到症结所在了。”
“嗯,听你这么说还有点道理,好,咱们回房喝酒去。”
俩人回到房中,红娘子张罗着酒菜,秦牧推开窗,让窗外满带雨意的凉风吹进来,下人还没把菜端来。红娘子就开了一坛酒,与秦牧对坐在窗下,什么和田白玉杯,不要。
她直接拿了两个景德青花大碗,手上一使巧劲,两碗酒飞快倒满,一滴也不洒,秦牧看了叹道:“莺儿,你这是真要把我灌醉啊。”
“这就象你们做诗,酒喝多了才有灵感。知道吗?”
“知道,知道.....”
“别光说不练,干了!”
“干了?”
见秦牧望着酒碗犹豫,红娘子不满地说道:“你是不是男人?”
秦牧暗道,我是不是男人你还不知道吗?他端起酒碗说道:“你也别多喝,象你这么喝法,几碗下肚,一会儿就醉了,有意思吗?”
“爱喝不喝。随你。”红娘子嘴上不服输,自个儿把一碗酒喝了下去;
秦牧望着灯下的红颜,无奈地笑道:“你还是少喝点吧。”
红娘子一边倒酒,一边说道:“我听说这世间万事万物都分阴阳雄雌。按这么划分的话,北方就是雄的,南方就是雌的。”
乍听之下,秦牧还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一句话。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红娘子这是在讽刺自己这个南方人不够豪气,象个雌儿。
秦牧自不会去跟她斗嘴。端起酒碗喝了一小口。啪啦!窗外的闪电劈开雨幕,在夜空中如银蛇飞舞,檐下的雨水倾泄如注,秦牧注意到,勺湖的水面明显上升了一些;
红娘子说道:“放心吧,一场大雨,还不至于立即引发洪灾。”
这还真不好说,如果降雨的地域广,雨势大,一场雨就足以让洪泽湖一带形成洪灾。因为现在黄河与淮河都是注入洪泽湖,常常使得下游倾泄不及,于是造成洪灾。
有人写过这么一首诗,描写淮河与黄河交汇的情景:长淮绿如苔,飞下桐柏山。黄河忽西来,乱泻长淮间。冯夷鼓狂浪,峥嵘雪崖堕.....两雄斗不死,大声吼乾坤。震撼山岳骨,磨荡日月魂。黄河无停时,淮流亦不息。东风吹海波,万里涌秋色。
从这首诗中,可见黄河与淮河这“两雄”相斗时鼓狂浪,撼山岳的情景是多么的惊人,秦牧隐约记来,自古繁华的泗州城,不久之后就被洪水掩没在洪泽湖底,永远消失。
秦牧突然一个激灵,喃喃说了句“洪灾.....永远消失......”那一瞬间,一股寒气从尾椎直窜上头脑,呯!的一下,他将酒碗往桌上一扔,跋腿就往外跑。
红娘子吓了一大跳,顾不得被酒水溅了一身,跟着就追上去:“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秦牧仿佛没听到,一连跑一边大吼:“来人,李式,快传燕高飞!”
***
大雨下了一整夜,蒙轲也辗转反侧一整夜。
天蒙蒙亮时,他早早起身,看到雨势终于小了些,有收晴的倾向,才稍稍放心一点。
他戴上斗笠,披上蓑衣,带着亲兵巡营,营中的火夫正在生火造饭,由于柴草被大雨淋湿,灶下浓烟直冒,几个火夫鼓着腮邦猛吹,被烟呛得满脸是泪,但就是不见火苗。
“他娘的刘老四,昨晚让你收些柴草进帐蓬去,留着引火,你都当耳边风了吗?要是误了早饭的时辰,大都督怪罪下来,咱们脑袋都保不住。”
“头,我收了,可雨太大,帐蓬里也进水了,加上这雨不停,柴草就算没湿,拿出来也湿了。”
“你个蠢猪,不会在帐蓬里点燃火再拿出来吗?”
“这..........”
蒙轲远远听到火夫们的对话,走过去说道:“赶紧去向军需官领些火油来引火,快去。”
“啊!大都督.......是是是,小的这就去。”炊事营的营长连忙带着几个火夫去找军需官。
这事看似是小事,其实不然,皇帝不差饿兵,士兵不能及时用饭,会造成重大的影响。是以蒙轲第一个来巡视的就是炊事营。
看完炊事营,他又往粮料与军资堆放处而去,象火药这些东西,一但受潮,暂时便没法使用,若是战争突然暴发,火铳火炮全都变成废铁;
作为主帅,这些关乎大军生死的事情,蒙轲不亲自去检查一番,实在放心不下。
军中的火药都是用罐子装的,蒙轲连续打开几个罐子,确认里面的火药依旧干燥后,才放下心来。
此时有快马飞驰入营,碗大的铁蹄敲击在地上,溅起泥水四射,守在中军大帐的亲兵知是急报,立即将人带来见蒙轲。
信使飞快翻身下马,急声说道:“禀大都督,五更时分,前锋遭到大股敌军袭击,由于天降大雨,火器无法使用,战事吃紧,郝将军请求大都督立即派兵增援。”
蒙轲闻声,眼中光芒霍然大盛,他沉声问道:“敌人有多少人马?”
“回将军,小的离开前锋大营时,天色未明,无法确定敌军具体有多少人马,但大略估计,不会少于三万,而且全是骑兵。”
如此说来,商丘的清军差不多是倾巢出动了。
砀山到商丘城大概一百五十里,郝摇旗的一万前锋离主力大军约为七十里,多铎几万大军一夜之间,冒雨狂奔七八十里发动袭击,这确实出人意料之外。
蒙轲一边赶回中军大账,一边问道:“前锋大军伤亡如何?”
“禀大都督,敌人夜袭虽然被提前发现,但我军火器弓箭都没法用,敌人数倍于我,轻易就攻到寨墙之下,我军伤亡很大,大都督快派兵增援吧,不然郝将军怕是撑不住啊。”
蒙轲大步回到中军大帐,立即喝道:“击鼓聚将!”
咚!咚咚!咚!咚咚!
中军大鼓隆隆响声,苏谨、惠登相、金声桓、胡守亮、郭云龙等将领闻声飞马奔来,众人一冲入大帐,蒙轲立即说道:“本帅刚刚接着讯报,多铎主力大军五更时分,突袭前锋郝摇旗所部,苏谨!”
“末将在。”
“本帅命你率三万骑兵,带上干粮和水,立即驰援郝摇旗。注意,多派侦骑,小心多铎围点打援。”
“末将遵命!”
苏谨领了将令,立即与胡守亮,牛万川等骑兵将领离开大帐,骑兵营三万人马迅速分发干粮和水,以最快的速度进食,然后轻装冲出大营。
天空中雨势还没有完全收住,一片苍茫,地上到处是积水,三万骑兵呼啸而过,泥水飞溅如雨。
苏谨尤嫌不够快,不断催马扬鞭,皆因一但救援不及,郝摇旗一万前锋很有可能会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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