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迷途的狼(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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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着向南宁挺进的马六两,同样遇上了大雾天气,而且是终日不散,他们本来离南宁府城已不足三十里,结果走了一天,还没看到城池的影子,这才发现迷路了。
气急败坏的马六两把几个土司找来,指着他们的鼻子大骂道:“你们是做什么吃的,让你们带路,结果一天没找到宣化城的影子,说,这是什么地方,说不出来,老子把你们全砍了。”
思城州土司哭丧着脸答道:“侯爷,刚开始我就跟您说过,这样的天气行军不得,连三步外的景物都看不清,在我们自己的地盘还好说,到这一边,我们跟您也差不多呀。”
“你还敢顶嘴,老子......谁拉我.....酸秀才你干嘛?没看到本侯办正事吗?.”
汤越硬是把他拖到一边,才轻声劝道:“侯爷,你就是有心杀他们,也得找个能服众的理由,况且眼下也不是时候。”
“酸秀才,别自作聪明,谁说我故意找借口杀他们了。”
“行了,行了,人家一开始确实跟你说过,这等天气,难保不迷路,是你自己说大雾刚好给咱们提供掩护,这会儿真的迷路了,你拿这个理由杀人说不过去。”
“本侯只是气不过,你急个屁!”
汤越不以为然地翻了他一眼说道:“现在发脾气有什么用,还是赶紧找方向吧。”
“酸秀才你不是一向最有办法吗?你说,怎么办?”
汤越正皱着眉头想办法,突然听到远处隐隐传来一阵鞭炮声,他不禁大喜,正要说话,马六两已经飞窜回去,大喊道:“听到鞭炮声了吗,你们听到鞭炮声了吗?”
几个土司纷纷答道:“听到了。”
“那还等什么。赶紧派人往鞭炮传来的方向找,一定有人家,还不快去!”
“是是是,侯爷。”
这正月天,百姓放鞭炮很正常,声音是从左后方传来的。
派去侦察的几个土人凭着平日翻山越岭的功夫,钻过大片的树林,走了两里,树林变得稀疏,先是看到一条河。沿着河再走两三里,就隐隐看到河边有城墙。
这情景让几个土地人惊喜交集,连忙派两个去回禀报。
剩下的两个乘着大雾沿着城墙根又走了一会儿,便看到一座城门,城门口上有三个大字:八尺寨。
八尺寨是南宁府东面一处要塞,离府城四五十里,但因是府城东面门户,所以明代在此设有巡检司。
马六两他们在大雾中迷路,竟摸到了八尺寨来。
接到禀报的马六两又惊又喜。惊的是竟然偏离了南宁府这么远,若不是寨中百姓燃放鞭炮,甚至还会错过八尺寨。喜的是,终于找到参照坐标了。
八尺寨并不是因为寨堡只有八尺大。而是因为其位于八尺江畔而得名。
这天是二十四节气中的立春。八尺寨里的百姓按当地的风俗,正由寨中的青壮抬着人面鸟身的句芒神沿街游行,同时祭太岁。太岁为值岁之神,坐守当年。主管当年之休咎,因此民间也多祭之。
八尺寒里人们夹道聚观,争掷五谷。大班鼓吹、击鼓驱疫,那人面鸟身的句芒神和太岁塑像,本来就显得有些吓人,这大雾天里祭祀更显得鬼气森森。
马六两一声令下,大军偃旗息鼓,乘着大雾摸到八尺寨下,见寨门大开,寨中雾气没有外头的重,但见街上人头耸动,不时有鞭炮响起,加上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见到这情况,吴小六一边张望,一边咽着口水问道:“将军,咱们还等什么?”
马六两不理他,对副将何济南说道:“老何,你带人先绕过去,堵住城堡各门,快。”
何济南接令,立即带人沿着城根飞奔而去。
城内雾气虽然淡了很多,但远远也望不清城外的情况,大家沿街游行,进行每年例行的祭神。突然听到城门外传来阵阵鼓声,大禁大奇,还以为哪里的人来参加祭神呢;
直到看清他们全副武装,才发现不对,转瞬之间,城中百姓惊叫不迭,锣哑鼓翻,四散奔逃。
抬句芒神像的青壮也不例外,肩头的木扛一扔便逃,高大的句芒神像被扔倒在地上,啪啦!一声巨响,神像断成两截,人面归人面,鸟身归鸟身。
太岁塑像更惨,完全是泥塑的,被青壮们一扔,啪的一下碎成了泥块,散开一地。
人们一边逃一边大喊:“快逃啊,土匪进寨了!土匪进寨了......”
幸好寨里的百姓说的都是僮话,马六两听不懂,否则知道自己堂堂的建德侯被人当成土匪的话,不气歪鼻子才怪,虽然,他当年确实干过一阵子这行当........
“站住!站住!跑什么?本侯又不是太岁.......”
“侯爷,他们不怕太岁,怕你。”
“他娘的吴小六,你放什么狗屁,快往巡检司,别让那狗屁巡检给跑了。”
“侯爷放心吧,何将军在外头兜着呢,一个也别想跑。”
八尺寨比普通的县城还小,副将何济南负责在外头守住各个城门,八尺寨之人,被一锅端了,还真是一个也没跑掉。
拿下八尺寨后,马六两也弄清了路径方向,得知离南宁府治宣化城离此不远,而且通往宣化城的道路容易分辨,沿着八尺江北岸而行就不会出错。
马六两下令大军休息了两个时辰,到了二更时分,就押着八尺寨巡检卢旺以及数十明军,让他们带路,连夜杀奔宣化城。
四更时分,大军杀到宣化城东面的青秀山。
青秀山位府城东南十里,雄峙秀拔,卒然起于莽苍之中,驰奔云矗,障邕水之口,拱揖望仙、白塔诸山,诸山来朝,势若星拱,山下邕江缠绕,从山上西望,便可看到宣化城中的灯火。
秦军自东面而已来,显然让宣化城万没有料到,此时还毫无察觉。
马六两让大军伏在青秀山西侧,然后带几百士卒化装成明军,押着八尺寨巡检卢旺等人前去骗城。
东门守将韦忠与卢旺是旧识,卢旺被马六两用匕首顶着,只得骗老朋友说身后是贵县赶来增援南宁府的兵马。
“韦兄,快开门,贵县江指挥使派兵日夜兼程赶来增援,兄弟们又累又饿,快开门!”
卢旺大声催促着,马六两他们也不断地鼓噪:“我们辛辛苦苦赶来增援,再不开城门,老子可掉头回去了。”
“就是,就是,累死我了,快开城门,让我们进去吃口热的。”
“他娘的,这大过年的,大老远的跑来增援,结果还遇上了闭门羹.......”
南宁知府这阵子派人四处求援,城中盼望援军正如久旱之盼甘淋,韦忠不疑有它,赶紧命人打开东门,放下吊桥。
马六两他们乘机一拥而入,守军还弄不清怎么回事,东门就被占领了,城头点火为号,隐伏在外围后续大军便狂奔而来。
此时天才蒙蒙亮,城中多数人还在熟睡之中,南宁知府李景被家丁叫醒,慌慌张张披衣而起,结果还没出房间,马六两就带人冲了进来,堵住了房门。
“你们.........”李景惊得全身直打哆嗦,房里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叫,马六两嘴里喷着热气,肩上扛着大刀,一把推开李景,走进房去。
床上李景那美貌的小妾吓得缩在床角,身上捂着一床棉被,花容失色,马六两嘿嘿地笑道:“知府大人艳福不浅啊,这娘们不错,不错........”
“你想干什么?你们.......”
“老子顶风冒雪赶了一晚上的路,借知府大人的小妾暖暖身不行吗?咦,敢情知府大人还不情愿......”
“啊!情........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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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0章 哀兵必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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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佐明接到禀报,心中大惊,带着全州的人马匆匆撤回永州接手指挥北路大军。
现在军中最大的问题是缺粮,士兵低落,都佥事谢中恒在派人前往全州禀报秦佐明的同时,也派人紧急赶回衡阳调粮草,但衡阳到永州,船从湘江逆流而上,要走好几天,只怕来不及。
秦佐明接管大军后,当机立断,下令大军退回祁阳就粮。
大军绵延而行,中间的马车拉着刘体纯的灵柩,灵柩上用军旗包裹。
自秦牧赣南起兵,大秦从未有大军主帅折损过。秦牧登基第一年,兴兵南征,却遭遇这样的重挫,主帅陨落,三军缟素,神情忧伤,一片哀声连角起。
潇湘的初春,猿感人悲啼岳麓,雁知春近别衡阳,极目相望处处山寒水瘦,东风不来,长天归路云相逐,烟波千万曲,不辨嵩阳道。
焦琏得知秦军撤退后,率领大军过江追击,力图全歼这万余秦军。
都佥事谢中恒建议派军阻击,被秦佐明拒绝了。
他纵马到军前,拔剑大吼道:“将士们,我们的刘大帅不幸殉国,粮草遭焚,被迫撤退,但这,并不代表我们是懦夫!”
三军将士默默地看着秦佐明持剑纵马,在阵前来回奔驰,山风吹来,军阵萧杀,秦佐明的怒吼让每一个秦军士兵心头都象堵着块石头似的,那样压迫感让人十分难受。
“将士们,自陛下赣南起兵,我大秦雄师横扫湖广,血战荆湘,连下江南,北涤中原,所到之处。翻江倒海,摧阵破敌,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这次刘大帅以身殉国,是我军前所未有之挫折,但这只是个意外,并非敌人有多么凶悍。我们暂时退却,也不是我们怕了,怯懦了!
如今敌军以为我们好欺辱,意图追来将我们赶尽杀绝。我们若是就这么逃走,如何对得起以身殉国的大帅?有何颜面回去见陛下?
难道我们要回去对陛下说,我们是懦夫,我们不堪一击,我们被敌人追得落荒而逃。不!本将是大秦的将军,愿意战死沙场,也绝不做逃跑的懦夫,你们若是不敢跟本将回身作战,本将就算是单枪匹马。也要用鲜血告诉敌人,大秦,只有战死的将军,没有逃跑的懦夫!”
秦佐明纵马来回奔驰。铁蹄铮铮,怒吼如雷,声声震撼人心,一片哀伤中的秦军士卒。听了他的话,那股悲壮情绪从底漫上来,热血直冲头顶。萧杀之气弥漫成形,直逼云霄。
“愿随将军赴死!”
“愿随将军赴死!”
“愿随将军赴死!”
焦琏一心想趁机全歼秦军,他带着上万大军,带着滚滚烟尘,一路急追而来,他们已经得知秦军主帅战死。通常而言,主帅暴毙,大军没有立即崩溃已是难能可贵了,这种时候,肯定是军无战心,士气低迷。
焦琏的人马士气高昂,他们使出了吃奶的劲小跑前进,在勒马峰西侧终于追上秦军。
望眼望去,勒马峰下,一片缟素如雪,一辆马车上拉着灵枢停于中间,车边的招魂幡随风飘拂。上万秦军凝立不动,有如秦俑,军阵上方的空气仿佛凝结了,那萧杀悲壮的气氛让人为之心悸。
焦琏看了暗暗惊心,但事到临头,岂容再退?而且行军作战,讲究的是一鼓作气,如果停下来的时间一长,己方士气必定衰竭。
他当即下令擂响战鼓,鼓声隆隆如闷雷,震人心魄。
“敌人已经无处可逃,兄弟们,建功立业,封侯拜相的机会就在眼前,杀!”焦琏大吼着,一马当先向秦军冲去。
他身后的上万人马,就象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向秦军席卷而去。
猎猎的旌旗,沉闷的脚步,带起烟法薰天,震耳欲聋的呐喊如排山倒海一般,让百兽奔走,众鸟惊飞,天昏日暗。
萧杀的秦军阵中,缟素如雪,刀枪成阵,一阵悲壮的怒吼由万众吼出,摧破层云,直冲九霄: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在此悲壮的歌声中,秦军战鼓响起,相和相应,如怒海奔涛,前阵的士兵迎着席卷而来的敌军,沉重地踏出一步、两步、三步,每一步踏出,大地都被震颤一下,那气势如山,阵列如墙。
令旗一挥而下,“射!”秦军阵前的枪兵,齐齐射击,呯呯呯!呯呯呯!那一排排的火舌,带着无尽的怒火喷薄而出,后面的弓弩兵同时开弓齐射,一蓬蓬箭雨离弦而去,遮天蔽日。
正面冲来的敌军,如秋天的麦子,被一排排地割倒,纷飞的血雨,倒地的战马,飞扬的尘土,凄厉的惨叫,垂死的哀嚎,惨烈的情景让人惊心动魄。
正面受阻,焦琏分兵两翼,如同两个巨大的左右勾拳,合击而去,秦军两翼也同时杀出,巨盾成墙,高达近丈,敌人的枪林箭雨如冰雹一样打在盾墙上,有的越墙而过,噗噗地射入秦军的身体,英魂上长空,碧血染大地。
秦佐明沉着指挥,秦军怀着无限的悲壮之心,舍生忘死的反击,箭雨如乌云,飞越过盾墙,向敌人暴射而去,给敌人以猛烈的还击。
勒马峰下声如潮,两军兵力相差不多,很快就全面撞在一起,杀气凌空层云破,日光黯淡鬼神惊。
一片腥风血雨之中,有的秦军身中数箭,仍奋勇扑上去,拔出身上箭矢送入敌人的胸膛。有的秦军被砍断了腿,血喷如注,仍抱住敌人如疯虎一般撕咬,有的双眼已瞎,仍咆哮着冲入敌阵,挥刀劈杀,直到身死沙场.......
这就是哀兵,必胜!
焦琏倾巢而来,本想全歼秦军,万万没想到,冲进了一台巨大的绞肉机,他手下的兵马越战越心惊,秦军舍生忘死的反扑,犹如血浪摧山,把他们杀得人仰马翻;
前面的明军一片片的倒下,秦军就象无情的绞肉机,步步如山向前推进,无无形的杀气如涛如浪,而明军就象大浪下的泥人,一碰上就会被卷成泥沙。
焦琏心头泛起阵阵的绝望,他正要鸣金收兵,却已经迟了,此时左翼的士兵被杀破了胆,纷纷掉头逃跑,左翼一溃,立即引起正面与右翼的连锁反应。
兵败如山倒,这个时候,主帅什么命令都已无济于事,无数的明军转身亡命而逃,秦军乘机追击,奋力砍杀。
勒马峰下顿时如雪崩一般,哭喊连天,逃兵满地,丢盔弃甲。秦军一直被悲愤压抑着的心情,此时就象喷薄而出的炮火,横扫着溃败的敌人。
在秦军不依不饶的追杀下,焦琏的人马连渡江回永州的机会都没有,只能顺着湘江西岸向南逃。
其万余兵马,能逃过追杀的,不足四千。
秦佐明顺势渡江,一举占领永州。焦琏原来囤积于城中的粮草,反而解了秦军的燃眉之急。
经历这场大胜之后,秦军因主帅刘体纯战死而受损的士气也得到恢复。
除了上表奏报朝廷,并派两百士兵送回刘体纯遗体之外,秦佐明再不谈退兵之事。
他深知勒马峰大败,对永历君臣必会造成严重的打击,这个时候,正是再接再厉,发动疾风驟雨般攻打的时候。
所以在永州刚刚安顿下来,他立即派游击李天照率三千骑兵,携带两门重炮,杀奔全州。
自己也只休整了一天,就率大军继续顺沿湘江南征,目标:全州,乃至桂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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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1章 悲喜两重天(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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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州府刚接到全州大捷、永州大捷的喜讯,还没来得及高兴两天,又传来勒马峰大败的噩耗。
朱由榔和满朝大臣,就象坐过山车一样,被接踵而来的大喜大悲折腾得心脏差点衰竭。
更在此时,西南也传来噩耗连连,数万秦军突如神兵天降,连破龙州、思州、钦州、南宁等地,如今一路北出昆仑关,直逼宾州;一路沿邕水东下,兵指贵县。
广西之局势,一时间变得风雨飘摇,危若累卵。
接到奏报的朱由榔,惊得打翻了茶杯,滚烫的茶水烫得他腿上一片火辣辣的,却也顾不得了。
他对司礼太监王坤失声尖叫道:“快传旨,让瞿式耜回师护驾,快让他率军回来护驾!”
“皇上,你的脚,快.......快传太医!”
“朕让你去传旨!”朱由榔那英俊的脸孔一阵扭曲,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的。
“是是是,皇上保重......”王坤自己何尝不是吓得手足无措,在朱由榔一再催促之下,他跌跌撞撞地奔出内殿,让人去传旨。
朱由榔匆匆处理了一下烫伤,又紧急招集大臣们议事,结果别的官员多数赶来了,内阁首辅丁魁楚却迟迟不见踪影。
却原来丁魁楚接到秦军两面夹击而来的消息之后,便忙着转移家产去了。
他在任两广总督期间,崇祯朝内忧外患。焦头烂额,两广山高皇帝远,根本没顾上得管。
掌控两广军政大权的丁魁楚趁机大肆搜刮民脂民膏。日以享乐为事。他派水军到肇庆附近的羚羊峡,放干河水,在斧柯山下的老坑取砚石。行政用人方面,也是看谁贿赂的银子多就用谁。
这些年在他大肆搜刮之下,竟聚起让人瞠目结舌的巨额才富,可谓是富可敌国。
如今广西形势逼人,作为内阁首辅。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挽救危局,而是急于转移自己的巨额财富。
中军苏聘是他一手提拔的心腹之将,他早就安排苏聘的岳父钟鸣远为岑溪令。感觉梧州难保之后,他立即让苏聘负责转运家财,以三百余艘舳舻载黄金二十万两、白金二百四十余万两入岑溪,另有娇妻美妾三四百人同行。真个是浩浩荡荡。
安排好了这一切。他才匆匆赶回来参加朝会。
吴炳、吴贞毓、李如月等主战派,已经在对他大肆声讨。
丁魁楚对此早有所料,一进殿立即奏道:“皇上啊,老臣所言不差啊!一丝不差啊!”
丁魁楚一副痛心疾首,呼天抢地的样子,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你什么所言不差了?
只听他一边叩拜,一边疾声大呼道:“皇上啊!事到如今。广西危矣!皇上危矣!瞿式耜、吴炳、吴贞毓、张同敞、李如月这些人,狂妄自大。一味鼓吹北伐,不管皇上安危,不知卧薪尝胆,息战以图自强;
皇上息将兵马付于其手,如今事实证明,这些人除了耍嘴皮瞎叫嚣之外,简直是草包不如,北边惨遭大败,几乎全军覆没,南边毫无防备,让敌军如入无人之境,这是要断送我大明江山社稷啊!
皇上,事到如今,国势危若累卵,若不严惩这些祸国殃民之徒,启用能臣良将,大明江山可真的要断送了呀!皇上!皇上!皇上啊........”
丁魁楚拜一拜,大呼一声,涕泪俱零,仿佛朱由榔不答应惩奸,他就叩死朝堂之上。
吴炳、吴贞毓、李如月等人气得肺都炸了。
李如月冲上去大骂道:“丁魁楚你这个奸贼,除了搜刮民脂民膏,买官卖官,陷害忠良,你还会什么?皇上召集大臣议事,你身为首辅,却只顾着转移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对皇上的旨意置若罔闻,你这是藐视君上,目无纲常,大逆不道,罪该万死!”
“住口!通通住口!”朱由榔眼看双方又要打起来了,如今他心急如焚,哪里还有闲功夫看大臣们打架斗殴。
总的来说,现在的情况对主战派极为不利,正如丁魁楚所言,主将开战的是他们,皇帝也把兵马交给了他们,现在却遭遇大败,广西眼看不保,这个责任主战派是推卸不掉的。
他们除了从丁魁楚个人品德上加以攻击,别的也无话可说了,但朱由榔现在最关心的是前方的胜负,因为这关系到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住,至于丁魁楚贪污了多少钱,现在鬼才有心机去理会这个。
“丁阁老,你快说,眼下可如何是好?”
“皇上,如今唯有先惩办朝堂上那些祸国殃民之徒,才能众志成城,共御外敌,才能提拔前方将士的士气,才能保住大明江山啊!皇上啊,若是朝堂上的奸佞不得到惩戒,余者皆无从谈起啊!”
“丁魁楚,你........”
“来人啊,将都察院御史李如月押进刑部大牢,等候发落!”
“皇上!不可!”
“皇上,李如月不过奸佞之一,若是只惩其一,余者不问,何以服众?”
“皇上.......”
朝堂上,两派人马纷纷抢出来大呼,把朱由榔叫得头脑发晕,他站了起来,摇摇欲坠,好在旁边的太监眼疾手快扶住他,站稳后的朱由榔一脸酱紫,竟然大哭道:“这皇帝朕不做了!”说完他拂袖而去,很快消失在大屏风之后。
“皇上!”
“皇上!”
朝堂上,主战派和主和派争相疾呼,却还是挽留不住朱由榔,丹墀上只留下一个空空的御座。两派人呆了一会儿,立即又把气都撒在了对方身上,这下没人管了,两派又开始对骂,最终避免不了又大打出手,整个朝堂上拳掌相交,乱成一团。
事情再没有这么荒谬的了!
朱由榔回到后宫之后,他的嫡母王氏,也就是皇太后得知朝堂上的事情之后,匆匆把朱由榔叫到自己的寝宫,大骂道:“荒谬!你当做皇帝是过家家吗?当初本宫让你别做,你偏不听,如今哪里还由得你,你若是还想活命,就赶紧回到朝堂上去,阻止大臣们,让大家平心静气,好好商量对策,还不快去!”
在皇太后大声斥责之下,朱由榔如遭棒喝,连忙返回朝堂,此时朝堂上,两派也打累了,不少人被打得鼻青脸肿,有的更惨,被抓得满脸是血,活脱脱象一群街头小混混打完群架的场景。
朱由榔命太监找来御医,替受伤的大臣包扎,完了他流着泪说道:“朕知道,你们都能降,只有朕不能降,所以你们根本不怕,大明完了,死的只有朕一个人,朝局恶劣如斯,你们还内斗不休,这是要把朕送上死路啊......”
“皇上!”
“皇上,臣等万死!”
“不,你们不会死的,你们摇身一变,又可以继续去做秦牧的官,万死的只有朕!只有朕!”
听了朱由榔这番诛心之语,不少大臣伏在地上,失声痛哭,不断请罪。
朱由榔这才抹着泪说道:“你们不必请罪了,也不必争了,要是想辞官的,就请自便吧,如果不想朕死的,就停止内讧,商议应对之策吧。”
丁魁楚又抢先出班道:“陛下,正所谓唇亡齿寒,这个道理相信广东的唐王是知道的,老臣建议,赶紧派使前往广东,向唐王求援,请其出兵一起抗击秦军。”
闹了半天,朱由榔终于听到一句有用的话,他想也没有多想,立即照办。
丁魁楚接着说道:“皇上,为了争取时间,臣斗胆请皇上派使去和秦国议和,只要能保住广西,就算先向秦牧称臣也无妨。”
“皇上,不可!当年思宗皇帝,何曾向逆贼妥协?皇上乃大明正统,岂能辱没大明列祖列宗,向逆贼称臣?丁贼,你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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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2章 一个条件(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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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州还在争吵不休,马六两已北出昆仑关,直取宾州;
而南路军主帅艾能奇,则分兵取隆安、横州、贵县等地,各路军高歌猛进,其势如火如荼。
消息传到全州,永历朝兵部兼吏部尚书瞿式耜如遭雷击,突然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焦琏勒马峰之败,已经损失了近六千人马,士气遭遇严重打击;秦军数万大军又突然浮海而来,自防备空虚的南面杀入,连破数州,与北面之秦佐明形成了南北夹击之势,这对广西来说,几乎是一个死局。
现在终于明白了,北面的秦佐明根本不是主力,难怪只有一万多兵马。他们的任务大概只是负责把广西的兵力引到北部来而已。
真正的主力竟是浮海而来!
措手不及的瞿式耜慌忙把焦琏、白贵、白玉、顾宪成这些将领召集到全州衙门来,对众人说道:“如今大明遭遇两面夹击,形势虽然危急,但事情尚有可为;
秦军远来,后勤补给不足,咱们只要依险而守,坚壁清野,时日一久,秦军就会被拖得师老兵疲,到那时,便是我军大举反击之时。”
瞿式耜生怕顾宪成等人因局势不利而起二心,所以一见面,就先安抚起来。
见众人不语,显然这番话效果不甚理想,他又接着说道:“诸位将军,岭南雨季来得早,一进入二月,便是终日细雨蒙蒙,到时连行军都困难,秦军多为北人,不习惯岭南气候,只要能拖到雨季,秦军必败无疑。”
顾宪成不以为然地说道:“论天时地利。云南贵州可是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比两广更甚。尚书大人别忘了,马六两所率兵马,可是征讨过云贵,对这边的气候他们相当适应,尚书大人说的这些,根本不足以为恃。
再说了,本将听说马六两身边还带着几千土司狼兵,这可都是翻山钻林的能手。尚书大人若是有什么办法,不妨直说,若是没有对策,不必拿这些废话来蒙我们。”
顾宪成的话,已经非常不客气,这种不客气,无非是因为他对永历朝已经失去了信心。
焦琏是瞿式耜手下爱将,他岔开话头道:“如今形势对我军确实不利。瞿尚书请看,我军主力现在主要集中在全州、桂林。秦军自南宁府北上东进,一但占领贵县,很容易就能把我们与梧州的联系截断。”
焦琏的话,正是瞿式耜最为担心的。他忍不住问道:“焦总兵有何对策?”
焦琏说道:“瞿尚书,我朝兵马本就不多,如果分散两地,一但被截断联系。后果不堪设想,唯今之计,只在促请皇上亲征。方为上策。
瞿尚书,梧州处于下游,缺少地利以及回旋的空间。再者秦佐明大军明日便到全州,咱们这个时候撤往梧州已来不及,否则新败之下,又被秦佐明一路追击,大军只怕未撤到梧州,便已崩溃。
两相对比,只有让陛下亲征,如此不但能鼓舞士气,而已还能集中优势兵力于一处,若能一举击败北面之秦佐明,则大事尚有可为。既然不能,退守桂林,或退往西面之崇山峻岭,也不失为权宜之计。”
从梧州撤往桂林的话,可走桂北之贺州、平乐、至桂林府。
但如果秦军占领了贵县,便有可能挥军自武宣县北上攻打荔浦县、平乐府。到那时,桂林与梧州将被斩成两段,首尾难顾,陷入各自为战的局面。
瞿式耜觉得焦琏的话非常有理,现在除了梧州一万兵马,以及桂林、全州两万多人马,其他各州各县分布的兵力极为稀少,秦军要攻破贵县、武宣这些县城不是什么难事。
以瞿式耜对朱由榔的了解,一但与桂林的主力失去联系,凭他在梧州的一万兵马,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瞿式耜不及多想,立即上表奏请永历帝“亲征”,为了保险起见,同时又给吴毓等人写了一封私信,请他们依计行事,尽快保护永历帝前来桂林府。
当然,在此之前,无论如何得先扛住秦佐明即将到来的进攻,保住全州这个北面门户,同时还得分兵增援宾州,阻击马六两北上之大军,否则桂林也很快被两面夹击。
经过一番商议之后,瞿式耜命白贵带三千人马,紧急南下驰援宾州,若是来不及,无论如何也要守住柳州。
一方面,瞿方式把全州交给焦琏,自己紧急赶回桂林,希望能再招募些兵马。可怜的瞿式耜,真可谓是疲于奔命,焦头烂额。
***
梧州到广州,快马急奔两三日可到,永历朝礼部主事吴惠跑得口吐白沫,终于赶到广州,带着永历帝的旨意,来求见绍武帝朱聿鐭,大谈唇亡齿寒的道理,请求绍武帝放弃往日成见,派兵增援广西。
朱聿鐭年过不惑,自然也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他紧急召集大臣商议增援梧州之事,却遭到了内阁首辅苏观生强烈反对。
苏观生是广东莞城人,曾是拥立隆武帝朱聿健的主要功臣,隆武帝崩之后,奔广东,与大学士何吾驺、广东布政使顾元镜,侍郎王应华、曾道唯等拥立朱聿鐭为帝。
苏观生因拥立有功,封首辅大学士,建明伯,而且兼掌兵部。而且绍武朝任用的官员多为广东本地人,皆以苏观生马首是瞻,就连朱聿鐭也得看他脸色。
他一出面反对,朱聿鐭就意识地望向东阁大学士顾元镜。
顾元镜只得出班奏道:“皇上,桂王妄自称帝,固然有罪,但到底是大明一脉。秦逆窥视天下之心已无需多言,此番先取广西,而对广东按兵不动,从地域上说,秦逆可谓是弃易求难。
由此不难看出秦逆吞天之心,皇上请想,秦逆水师运兵南来,经珠江口而不入,宁愿绕道钦州登陆,然后与北面之衡阳兵马,成南北合击之势,分明是想防止桂王西逃。
皇上,一但桂王败亡,我广东将孤立无援,福建、江西、广西对我呈三面合围之势,加上秦逆收编了郑芝龙水师,随时可能沿珠江进攻广州,呈中心开花之势。
到哪时,我朝将进退失据,拙于应对。是以,臣以为此时,我朝当放弃成见,派兵增援梧州。”
大学士何吾驺扫了顾元镜一眼,徐徐说道:“顾大人所言虽不无道理,但也正如顾大人所言,秦逆有强大的水师,我朝若是派兵增援梧州,万一到时秦逆水师自珠江进犯又当如何应对?
况且顾大人别忘了,秦逆兵马已经进占了韶州、英德,时刻威胁着清远与广州,加上福建方面,现今虽尚无动静,然我朝一但派兵增援梧州,谁能保证秦逆不会趁机从福建、韶州一同进犯?”
大学士王应华等人纷纷附和何吾驺,他们多为广东本地人,家族亲朋皆在此,对他们来说,派兵去增援广西,而将自己以及亲族置于危险之中,当然不能同意。
朱聿鐭为难了,何吾驺的话并非毫无道理,广东现在可以说也处在秦军三面合围之中,随时可能遭到秦军攻击。
而且他们全部兵力加起来,也就六万,如今四处布防,本身也是捉襟见肘,要派兵增援广西,少了不顶用,多了广东自身就难保安全。
可要是不派兵,等秦军灭掉了广西的朱由榔,会放过广东吗?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想到那是不可能的。
但偏偏就有人只顾眼前,不理会将来。东阁大学士王应华见朱聿鐭还在犹豫不定,再次出班说道:“皇上,广西实际只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兵马折损不算严重,只要应对得法,秦逆想灭亡广西,只怕没那么容易。
若是桂王无能,应对无方,我朝便是派再多兵马前去增援,那也只是去送死,于事何补?老臣以为,皇上还是先顾好广东,内修仁政,整军备武,以抗击来日秦逆进犯才是当务之急。”
内阁首辅苏观生最后出班道:“皇上,让我朝出兵增援广西,也未尝不可,不过,必须让桂王先答应我朝一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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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3章 进退维谷
感谢八八戒戒、往来如风万金之赏,鞠躬致意。
***
当初朱聿鐭为了抢在朱由榔前面称帝,连龙袍都没来得及准备,登极时用的龙袍与百官官服都要假借于粤剧伶人的戏服。
这就象是一场闹剧,消息传到肇庆,已号称监国的朱由榔以及瞿式耜等人大为恼怒,紧急筹备,最终于半个月后也登基称帝;
随后立刻派遣兵科给事中彭耀、兵部主事陈嘉谟前往广州,以藩王礼节拜见绍武帝,规劝其取消帝号。
绍武朝首辅大学士苏观生大怒,斩彭、陈二人,再令陈际泰督师攻打肇庆。
永历帝派兵部右侍郎林佳鼎、夏四敷率兵,在三水县城西,与绍武军展开激战,并将对方击退。
苏观生再令广东总兵林察联同新降的海盗等数万人反击,并且大败永历军队,逼得朱由榔退走梧州。
双方的仇怨从那时就已经结下,而且从未曾化解过。
这次秦军两面夹击,进攻广西,朱由榔眼见秦军势如破竹,广西各城纷纷沦陷,形势危急,只得腆颜派出礼部主事吴惠前往广州求救。
苏观生最后倒是答应出兵增援了,但开出了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让朱由榔先自去帝号,奉绍武为大明正朔。
若不满足这个条件,出兵增援广西之事免谈。
这样的条件吴惠当然不能答应,救兵求不到,吴惠带着一腔悲愤,匆匆赶回梧州。
此时,从浔州方面,也有一匹快马狂奔回梧。
“报,皇上,不好了。秦军攻破贵县,贵县失守了!”
信使那惊慌失措的大喊,让永历君臣听得头皮发麻,贵县位于西江上游,顺江而下,就可直达梧州,距离也不过几百里,可谓是迫在眉睫了。
“诸位大臣,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救兵没等来,倒等来了敌军。朱由榔本来就是个没主意的人,这个消息让他方寸大乱,问话都带上了哭腔。
吴毓出班奏道:“皇上,梧州只有一万兵马,除此之外,周边各州县的兵力皆已抽空,以路途计,如今就是想从桂林府调兵勤王也来不及了,皇上。不能再犹豫了呀,臣等请皇上立即起驾,前往桂林,与兵部尚书汇合。如此一来,可集中优势兵力,一举击溃北面之敌,则当前之困境便可解除了。”
“荒谬!”内阁首辅丁魁楚立即出来大声反驳道:“如今形势危急。皇上万万不可轻离行在,皇上啊,如今所有的兵将与百姓都在看着皇上。您一但离开梧州,恐难免会让军民产生疑虑,以为皇上是畏惧敌军,弃土而逃,到时必定会让军心动摇,民情汹涌,后果不堪设想。”
丁魁楚已经将自家财物都运往岑溪,一但朱由榔前往桂林,就等于放弃梧州这一大片地方,包括岑溪县在内,他当然不会同意让朱由榔逃往桂林府。
广西巡抚曹晔的情形大体相似,他立即附和道:“皇上,自古只有臣就君,岂有君就臣。皇上已下旨瞿式耜回师勤王,他不但不回,反而想让皇上放弃行在,前往桂林,这分明是居心叵测,有心挟持皇上。
皇上,如今北面有秦佐明新胜之师兵指全州,南面有马六两近万大军攻破宾州,兵指柳州,桂林府两面受敌,瞿式耜如今已如同瓮中之鳖,无能为力。所以急于让皇上前危地,皇上去了,将来兵败,他便可把责任推到皇上身上来了。
皇上,纵观整个广西,如今最安全的还是梧州,只要皇上命瞿式耜率军回来勤王,大事尚有可为。桂林凶险,皇上万万去不得啊!”
本来感觉到危险不断逼近的朱由榔是打算接受瞿式耜的建议,逃往桂林府的。但一听丁魁楚和曹晔的话,立即就犹豫了;
确实,现在秦佐明和马六两这两支敌军,已隐隐对桂林府形成合围之势,桂林府未必比梧州安全啊。
三心二意的朱由榔,心中象十五个提桶,七上八下,这也不是,那也不是。
兵部右侍郎吴炳一看要坏事,连忙站出来大声道:“皇上,梧州只有一万兵马,而且地处下游,无险可守。
逆将艾能奇两三万大军,来势汹汹,其自贵县俯冲而下,我军绝难抵挡,梧州实已成绝险之地,皇上乃万金之躯,岂能置身险地?
皇上,桂林看似遭受两面夹击,但秦佐明与马六两加起来,兵力不足两万。只要皇上御驾亲征,我军合兵一处,总兵力将有三四万,是敌之两倍。
更何况皇上御驾亲征,我军士气必定大振,到时分而破之,秦佐明与马六两实不足以为惧。
皇上,退一万步而言,纵然到时桂林事不可为,皇上还可巡狩宜州一带,桂西崇山莽莽,对我军极为有利,足以与敌军长期周旋,待敌军师老兵疲,我军再大举反击,收复失土,光复中原也并非难事.......”
吴炳不愧为兵部侍郎,他的话多是从军事角度分析,听他这么一说,朱由榔又觉得前往桂林好了。
庆国公陈邦傅算是丁魁楚一派稍在点军事常识的人,他立即出来反驳道:“皇上,桂林府去不得,皇上一但离开梧州,军心民心立即便溃,从梧州到桂林,道路崎岖难行,只怕皇上未到桂林,身边兵马就已经逃完了。
何况皇上一但弃走桂林府,贵州之艾能奇,必然会发兵自武宣截击,到时梧州根基已失,前往桂林之路又被敌军堵截,皇上将陷入进退两难的危境。
再者,就算皇上安然到了桂林,宜州也不足以为恃,秦军未曾进犯之前,通道县方向就有敌军集结,皇上一但前往桂林,敌军必定自通道县南下,攻取融县等地,截断我军西去之路。
皇上,桂林去不得啊,如今只有命瞿式耜回师勤王,皇上镇守梧州,若梧州守不住,还可以退往肇庆,依托广东,抗击敌军;
无论是梧州还是肇庆,人口皆非桂西之山城小县可比,在此尚可源源不断补充兵源,一但到了桂西山林,人烟稀少,野兽出没,兵将折损一个便少一个,根本无从募兵,还谈何东山再起,光复中原?”
到底是走,还是留,主战派与主和派争论不休,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朱由榔听去听来,觉得谁说的都有理,可一但他要选择,就成了没理。
在原来的历史上,当清军攻打广西时,实际上都是瞿式耜等人负责抵抗,他负责——逃跑!
这一点毫不不夸张,从他当上皇帝那一天起,就一直在逃,李定国等人的抗战,都是自主的,和他这个皇帝基本没什么关系。
这样一个人,你让他拿主意,不如指望太阳打西边出来更容易些。
所以当两派相持不下时,就注定了这是一件没有结论的事情。双方不断唇枪舌剑,争得越利害,朱由榔就越无所适从。
直到天都快黑了,到是走还是留,还是没有个定论,不管明天怎么样,今天总不能先饿死,于是乎,此事——明日再议。
朝会散去,内部首辅丁魁楚匆匆回到自己府上,把心腹孟大为找来,对他说道:“你立即携带一批金宝,连夜出城,赶往贵州。”
“阁老.......”
“你先不要问,听本官把话说完,到了贵州后你去求见艾能奇,送上金宝,就说本官.........”
丁魁楚声音变得细不可闻,房中灯光明灭,让他那张脸显得极为阴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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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4章 忽如一夜春风来
***
攻下贵县后,艾能奇立即派冯双礼率三千人马,北上武宣。另派马唯兴率五千人马,前去攻打兴业、郁林、北流、容县、岑溪。
自己则率领一万大军,顺浔江而下,直取浔州府。
郁江与柳江交汇于浔州,基本形成珠江的主河道,不过因为这段河道叫浔江,浔州因而得名。
相传广西浔州府更是那位温泉水滑洗凝脂、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杨贵妃的故乡。浔州府出产的荔枝,是杨贵妃的致爱。是以乃有“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千古名句。
嗯嗯,据说如今的湘妃娘娘除了喜欢吃煎饼,也喜欢吃荔枝。得打下来,得赶紧把浔州打下来,好让湘妃娘娘今年能吃下正宗浔州出产的“妃子笑”。
不管艾能奇怀着的是什么心思,但他进兵的速度,绝对是奇快。一日之间,大军从贵县杀到浔州。
浔州守将卫平见秦军旌旗遮天而来,立即开门迎客,不战而降。
除了钦州知府万智良外,卫平算第二个主动投降的广西高官,这让艾能奇略感安慰。
在他原来的预想里,大秦兵马一至,广西各州县的官员应该是望风而降,就算不是个个如此,但至少降者理应过半。
但事实并非如此,虽然广西兵马大都被抽调北上,使得他的南路大军所遇到的阻力极小,一路势如破竹。然各州县的守军主动献城投降的人并不多,虽然不堪一击。
出现这样的现象,甚至一度让艾能奇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名声不好的原因。
作为张献忠四个义子之一,他以往的名声确实坏得不能再坏了。
卫平的主动献城,多少让他稍感安慰,所以他待卫平很不错。当即命卫平为先锋,向藤县杀去。
卫平的主动投降,对梧州来说是致命的,秦军都杀到藤县了,梧州还茫然不知,朝堂上两派人马还在为去留的事“再议”。
艾能奇留两千人马围攻藤县,自己马不停蹄地继续杀向梧州。
梧州城这才接到秦军来袭的消息,朱由榔惊得三魂六魄齐飞,起身时将丹墀上的宝象也撞翻了,哐啷一声。宝象滚落朝堂之上。
丹墀上一对铜象有特殊的寓意,他代表着江山社稷的稳固,铜象倒了,这是很不吉利的事情。
但朱由榔视而不见,仓皇地大喊道:“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浔州的守军呢?总兵卫平呢........”
“皇上!”
“皇上!”
朝堂上乱成一团,这下谁也无心“再议”了。内阁首辅丁魁楚甚至趁众人大乱,偷偷溜出了大殿,跑回家去了。
“来人啊,朕要亲征。朕要亲征桂林........”朱由榔脸白如鬼,这下终于不用“再议”了,他迅速无比地做出了决定。
可惜这个决定已经没有多少人在意了,藤县离梧州已经非常近。若是速度快一点,一天即至。到了这份上,真正关心他这个皇帝死活的人已经不多,特别是原来主和的丁魁楚一派官员。发现丁魁楚先开溜后,也一个个趁乱逃出了大殿。
原先吵成一团的朝堂上,竟然奇迹般少了一半。这下子主战派终于没有对手了。
兵部右侍郎吴炳、户部尚书吴毓不约而同地大喝一声:“皇上!”
象没头苍蝇的朱由榔停下来,呆呆地望着两人,吴炳郑重拜倒,说道:“皇上,事情如今,要走只怕来不及了......”
朱由榔连忙打断他,颤声道:“什么为,敌军不是还没到吗?为什么走不得?”
“皇上若早下决心亲征,便不会有今日了。皇上看看这朝堂就知道,现在若下旨撤离,城中兵马必溃。皇上,臣斗胆,请陛下发内藏库钱银,赐与城中将士,然后请皇上登城督战。
臣等会随皇上一同登城,死战到底,城中将士,忠于大明者众,只要皇上赐钱,并亲自上城督战,三军必定用命,击退敌军不难。
皇上,敌军匆匆而来,后勤补给全无,咱们只要能坚守三两日,挫其锐气,必能反败为胜!”
户部尚书吴毓也跪下说道:“皇上,时不我待,请皇上决断!”
桂王府几十年程积蓄,就吴炳所知,至少有价值两三百万两的财富,正所谓重赏之下必在勇夫,这些钱若能拿出来赏赐将士,加上皇帝亲自上城督战的话,吴炳相信保住梧州必不成问题,梧州保住了,事情就尚有可为。
“大胆!”司礼太监王坤大喝道:“王炳,你眼里还有皇上吗?敌人眼看就要找来了,你竟然让皇上亲临矢石,那要你们这些大臣何用?”
最终吴炳、吴毓两人一番苦心还是付诸东流了。
朱由榔如果有胆登城督战的话,就不会有今天了。
他根本没多听二吴的话,匆匆返回后宫,让王坤与锦衣卫指挥使火速准备,把内藏库的财宝尽量装车,然后带着宫妃,准备逃离梧州。
吴炳、吴毓带着二十多名主战派官员,堵在皇宫大门外,苦苦挽留朱由榔,各人跪在路中间,磕得头上鲜血淋漓,哭喊声声。
奈何朱由榔心里只有一个逃字,什么也听不进。他让锦衣卫把吴炳等人押到路边,然后匆匆自北门出城。
“大明!大明啊!”吴炳等人扑倒在街边,嚎淘大哭,涕泪如雨。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朱由榔的车驾出城,真个是哀莫大于心死...
皇帝一逃,梧州守军也随之崩溃,所有人脱下军服,扔掉刀枪装成平民,因为大家都听说过,秦军待平民很好,从不擅杀无辜。
秦军前锋将领东方盛率一千人马杀到梧州城时,丁魁楚等人率众出迎。
东方盛懒得理他们,问清朱由榔去向后。率军疾追,最终在第二天早上追上逃向贺县的朱由榔。
在混战中,朱由榔的车驾翻落山谷,东方盛花了大半天时间,才在深谷中找到朱由榔尸体。
东方盛无比懊恼,朱由榔就这么摔死了,对他而言是很大的遗憾,毕竟俘虏一个活着的皇帝,和找到一具尸体是完全不一样的。
好在太后王氏,皇后王氏。以及朱由榔长子朱慈爝、次子朱慈蓝一并俘获了。
东方盛押着俘虏和财宝回到梧州,艾能奇见朱由榔竟然死了,也不禁大为懊恼,却也无可有奈何。
这时刚好丁魁楚这个老不要脸的又来向他献媚,据都佥事赵升所说,夜不收早就在调查丁魁楚,这厮敛财无数,十足是个吸食民脂民膏的蛀虫,这些年在两广搜刮来的金银财宝不计其数。
艾能奇于是一不做。二不休,不顾赵升的劝阻,把朱由榔的脑袋砍下来装进匣子里,然后交给丁魁楚。让他带着匣子去广州劝降朱聿鐭。
丁魁楚吓得面无人色,拼命哀求,艾能奇却不为所动,让人押着他去。丁魁楚只得硬着头皮前往广州。
广州的朱聿鐭还以为丁魁楚带着什么宝贝来呢,结果打开匣子看到的却是一个恐怖的人头,吓得他把匣子都打翻了。
见到人头。苏观生等人也是又惊又怒,不管丁魁楚如何哀叫,当即就让人把他拖出去给斩了。
幸好艾能奇早有所料,写了一封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让朱聿鐭立即自去帝号,归降大秦,可以象鲁王朱以海一样做个富贵闲人。手下官员也可以继续做大秦的官。
若是继续负隅顽抗,平定广东之日,全部抄家灭族!
朱聿鐭、苏观生这些人当然不甘心就这么投降。
秦军只用一个半月,就大破广西。广东已经成了瓮中之鳖,只要不是严重脑瘫的人都知道,广东不过是秋后的蚱蜢,日子长不了啦。
所以不是人人都象朱聿鐭、苏观生他们一样不见棺材不落泪的。
清远守着吴归隆第一个选择做了“俊杰”,主动派心腹去韶州联系韩秀后,在清远城头换上了秦字大旗。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吴归隆树起的秦军大旗,就象一阵春风,短短几日就吹遍了整个广东。
肇庆、长宁、潮州、惠州等城,纷纷换上秦字大旗。
换上旗子,大家继续做官。不换,抄家灭族。
满清以异族入主中原时,尚且降者无数。草莽出身的李自成称帝时,北七省也是望风而降。
对于归降大秦,大家更没有什么心里障碍,毕竟大秦作为天下正统,已经是不容置疑的事。
当初秦牧决定先取广西,一是防止朱由榔逃入桂西山区,那样会大费周章,二来让广东的朱聿鐭变成瓮中之鳖,插翅难飞。
现在看来,效果很不错,广东基本上不用劳师征伐了。
广东这种雪崩般的变局,让朱聿鐭君臣应接不暇,哭都没地方哭。艾能奇胆大包天,亲率两千兵马,急取广州,如入无人之境;
沿途的肇庆、三水,皆是开城相迎,艾能奇不费一矢,便杀到广州城下,速度之快,堪称“飞将军”。
此刻的广州城,可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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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5章 西班牙之野望(求保底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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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的海,犹如少女的**,波浪起伏,曲线动人,又细腻柔滑。不时转向的风,更象是少女的脾气,让人琢磨不透。
海上雨霁云开,阳光透过云海,洒落到海面上,金光跳跃,万点星星。
随军远征的女医官应采儿一袭白衣飘拂,站在船头唱着一支水蓝水蓝的歌,歌声带有江南水乡的韵味,随风飘到海上,海上洪波涌起,海鸣鸥唳,相互和应,有如仙音缈缈飘散。
海如风听到歌声走出船舱,看到孙十三等人呆呆地望着船头的应采儿,如痴如醉,哈刺子流了一地。
“他娘的,老子说咱们的船怎么这么慢,感情快被口水淹了。”海如风往孙十三屁股上来了一脚,然后歪着脖子对应采儿说道,“采儿,快过来帮我瞧瞧。”
应采儿回过头来问道:“海将军,您怎么了?”应采儿犹如小家碧玉,那温婉的气质让战舰上的男人心都醉了。
“采儿,跟你说多少遍了,别叫我将军,叫海大哥就行了。”海如风揉着自己的脖子,扭着眉毛说道,“昨晚也不知道怎回事,睡觉起来这脖子一动就疼,采儿快帮我瞧瞧是怎么回事。”
“哦,可能是落枕了,我去拿些热水来帮海大哥敷敷。”应采儿的声音和她的歌声一样甜美。
“嘶.......那就有劳采儿了。”
孙十三失声道:“咦,将军,刚刚你出舱时分明还好好的,怎么一见采儿姑娘,你这脖子就歪了呢?”
应采儿刚要往后舱去要热水,听了孙十三的话。忍不住看了海如风一眼,若有所悟,俏脸微微红了起来。
海如风老脸也不禁一红,尴尬地说道:“采儿别听他胡说八道,我这脖子早上起床时只是隐隐作痛,所以就没太在意,可时间越长,感觉越来越疼,这才.........咳咳,孙十三。舱底的鱼还没处理,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刮鳞剖腹,好做晚餐!”
“不是吧,将军,你是不是弄错的,小的可是炮长,随时得投入战斗......”
“刮鱼鳞也是战斗,你敢抗命?”
“不敢。不敢!”孙十三自知捅了搂子,连忙一溜烟奔底舱而去。
应采儿掩嘴轻笑道:“海大哥,你的脖子真疼吗?”
“真疼,真疼。采儿,我真没骗你.......哎哟,疼死我也。”
“这么疼呀,那用热水敷可不行。我让凤姐来帮你揉揉吧,她力气大。”
“啊!别.....别.......没那么疼了,没那么疼了。”海如风忙不迭摆手。凤姐三十好几的人了,还长成那样。
“嘻嘻!”采儿轻笑而去。
望着海大将军懊恼的样子,士兵们忍不住发出一阵怪笑........海上的航行是枯燥的,随军的女医官那翩跹的倩影,无疑给枯燥的航程增添了很多快乐,对保持士气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茫茫的大海上,六百艘大小战舰,浩浩荡荡,劈波斩浪,黑色的船帆联成大片的乌云。
在吕宋岛北端的,西班牙海军上尉托马思带着两艘弗拉加达级大型战船驰出加各焉港。
海面上一片平静,托马思抚平了军服上的褶皱,让军服看上去更加笔挺。
手下的士兵给他沏了一杯中国出产的好茶,托马思轻呷了一口,从抽屉里拿出一份作战计划来仔细观看。
这份作战计划是由当年的菲律宾总督、主教、以及驻菲律宾的高级将领经过多次讨论,反复研究,才制定的征服中国的作战计划,大致内容如下:
一,作战目的:
政治:征服中国,成立全球帝国,为万王之王。
军事:征服中国,以中国为基地,向亚洲其他部分发展。继而以中国人力及战争资源支援欧洲本土军力攻略北欧之敌人,控制世界岛。
宗教:征服中国,与北方鞑靼人议和,由中国推进,转而攻击阻碍东西方贸易的鄂多曼穆斯林帝国,进点马力斯坦大主教圣地。
经济:征服中国,开发中国富源,并移植中国人力发展殖民事业,如大量迁移中国人经太平洋赴南北美洲定居,挽救西班牙帝国经济危机,并巩固西属美洲的广阔领土不受欧洲北部国家的觊觎。
文化:使中国人皈依天主教。自西班牙本土及欧洲属地大量移入西班牙移民,全面引入西式教育(自幼年起)将使他们接受和认同西班牙文化,产生大西班牙国家认同感为最终目标。
二,作战方针:
以帝国海舰队控制日本、台湾、列古缴士及相对大陆各岛屿作为登陆跳板。
以菲律宾吕宋北端之加各焉港战略基地之海陆军分向靖州和澳门两处攻击登陆。前者为攻击主力。
于中国和鄂多曼帝国携手前攻占大陆,继而经营发展中国以备将来进军圣地。
三,兵力组织。
最高指挥官:西陆军上将。陆军:菲律宾总督:西加斯的加海军指挥官。
西班牙陆军一军一万至一万二干入(包括意大利及盟国土兵)。
自日本招募精悍士兵五千至六干。
毕萨牙人(菲律宾土人)。
西葡籍囚犯及其他欧洲探险流亡人员四船。
美洲奴隶五百人。
共:二万五干人。如有必要将获增援。
海军:指挥官驻匪总督。弗拉加达级大型战船十至十二艘。运输船若干。
四,联合勤务。
军费:二十万比索,可视战况追加。
武器:除西军携带武器装备外五百个头盔,相当的干铳,大炮若干。(以能适用各种弹药为上)。
弹药补给:设立军火厂于菲律宾。就地取材,制造攻击登陆时所需火药,向中国商人购取硝石及黄铜。
食物补给:就非律宾囤积大米八万斤及肉类鱼类和酒,足够维持海陆军完成登陆行动。
被服补给:购集中美洲的尼绒为士兵制成大衣,并为伤病准备军毯
五、心理作战:重点:以殖民政策和天主教义替天行道。
这份征服中国的作战计划已经制定了很久,当年的国王腓力二世还在马德里设立特别委员会,进一步从政策、战略、战术、行动方针、后勤动员和舆论宣传等方面.审查和制订了进攻中国的详细计划,并最终批准通过。
看完之后,托马斯不禁挫腕长叹,这是一个多么宏大而完美的计划啊!
可惜就在腓力二世批准这个计划的当年,西班牙无敌舰队被英国海军击败,导致这个宏伟的作战计划搁浅,这让托马斯感觉无比的遗憾。
他正在思索着重启这个计划的可能性,战舰上突然传出警报,水手大喊着发现大批不明来历的战舰。
托马思作为指挥官,不敢怠慢,连忙把手上的作战计划书往抽屉里一塞,拿上望远镜快步走出船舱。
几乎与此同时,大秦皇家海军舰队那高高的桅杆上的瞭望哨,也吹响了呜呜的警报声,甲板上正在悠闲地晒着太阳的海军士兵闻声纷纷跃起,迅速奔向自己的战斗岗位,船上叫声一片。
远处的海平面上,跃出两艘西洋人的战舰,从旗帜上看,白色的旗面上画个红色的大叉叉,是西班牙的战舰无疑。
郑四海以旗语传来命令,让海如风的第九营和王归晨的第十营一同迎上去。
按照大秦海军的编制,每营海军编2哨,共510人。配炮舰两艘,中、小型鹰船、唬船计八艘,共装备红夷大炮4门,千斤佛郎机炮40门,碗口铳(小型火炮)30门,枪支500支。
两营人马,也就是大小战舰20艘,一左一右向西班牙人的战舰迎去,尤其是那些鹰船、唬船、沙船,速度飞快,如同狼群在海上飞跃。
对面的托马思在从望远镜中,看到乌云一样的舰队劈波斩浪而,不禁大惊失色,天啊!哪来的这么多战舰?
“备战!备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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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6章 遇上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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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战!备战!”西班牙海军上尉托马思从望远镜中,看到乌云一样的庞大舰队劈波斩浪而来,不禁大惊失色,连忙下令备战。
船上西班牙士兵狂奔向自己的战斗岗位,炮手紧张地装药,一门门火炮被迅速推向舷窗。
森森炮口露出侧舷来,此时可以看到,他们每艘战舰单舷火炮数量多达22门,是海如风他们的两倍还多。
西班牙海军虽然日趋没落,但毕竟曾是横行世界的日不落帝国,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们的实力仍是不容小觑的,而且有着丰富的海战经验。
在他们平时的训练中,通常会安排一个人每两分钟就问控帆手风从哪里来,不断地练习,直到能马上正确地指出风从哪里来。
另外就是观察旗子,烟、飞尘,移动的云、水上的波纹等等,迅速判断风向的变化。
这一点非常重要,只有能随时根据风向,迅速并正确地调控风帆,战舰的速度才能达到最佳,而战时的速度就等于战船的生存能力。
两艘西班牙大型战舰的水兵在这方面操作十分娴熟,现在他们是顺风行驶,水兵们迅速放松主帆控帆索与前帆控帆索,让战舰的速度提到最高;
而且准确地按照托马思的命令,在大海上划出一道弧线,冷森森的舰炮随着舰体一点一点地转过来。
此时海如风和王归晨的两营人马计二十艘战船,正处于逆风航行。
逆风航行时,你不能正对来风走直线,只能不断地走“之”字形航线,让船侧风行驶,这样航速相对会慢,而且航线实际会拉长很多。
海上风起云涌,两军不断地接近。大战一触即发。
大秦与西班牙之间,并没有宣战过,但这情形,双方都显然不怀什么善意。
这年头各国海军也没有共通的旗语用于沟通,大秦皇家海军倒是自创了一套完整的旗语,但打出来西班牙人估计也看不懂。
既然无法沟通,这种情况下,除非一方避走,否则就只有拿大炮说话了。
轰!
海如风的旗舰首先开轰,火舌喷薄而出。弹丸呼啸而去。
托马思本意是想先派小艇去交涉一下,问清这支庞大的舰队的来意,不曾想对方连交涉的机会也不给,立即便开炮,托马思还真吓了跳。
再看双方的距离,他不禁笑了,还有一里多距离,这么远的距离就开炮,通常只有菜鸟才干这样的事。因为这纯粹是在浪费弹药。
果然不出所料,炮弹的落点离他的两艘战舰很远,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这让托马思心中大定。于是他决定不再退避,无论如何先试试这支舰队的底细再说;
此时的他,已经猜到这支舰队来自哪个国家。
除了大秦,现在的远东不可能有哪个国家能凑得出如此庞大的舰队。这让他又不禁想起了抽屉里的那样份征服计划。
第九营的旗舰上,海如风习惯地掏出那黑眼罩戴上,杀气腾腾地指挥着战舰。不断走着“之”字,向西班牙战舰杀去。
孙十三也终于从刮鱼鳞的苦差中解脱出来,正大对前主炮的炮手们大吼着:“他娘的,老子的脸都让你们丢光了,重新校准,校准!快!”
炮手们其实并没有多少临战时的紧张,毕竟后面是浩浩荡荡的庞大舰队为后盾,这让他们感觉这跟平时炮击训练差不多;
炮手吴三培百忙之中还忍不住回了一句:“孙炮长,这第一炮不是校射嘛,兄弟们憋了这么久,如果一炮就把敌舰轰沉,那多没意思,好歹让兄弟们多开两炮,就当是补上过年时的鞭炮.........”
若不是见他已经竖起拇指开始用跳眼法测距,孙十三一定会给他屁股上狠狠来上一脚:“吴三培,我让你得瑟,这炮再不中,老子把你丢海里去喂鱼!”
与炮舰的那些家伙的淡定不同,各艘鹰船、唬船上的秦军士兵已经变得十分紧张,他们的舰小轻快,已经逼近一里以内,接下来很快就要承受敌军炮火的猛轰。
两营共计十六艘中小型战舰,一左一右,如两群海狼乘风破浪而去,所有的风帆都鼓腾腾的绷紧,船头犁起白浪片片。
轰!
又是一声巨响,第九营旗舰主炮再次传来一声轰鸣,呼啸的炮弹飞越苍茫的海面,从托马思的战舰上方飞过,险险击中桅杆,吓得桅杆上的瞭望手抱着桅杆大声惊叫.....
托马思也暗暗心惊,这可不象是菜鸟能做到的,虽然菜鸟也有走狗屎运的时候,但狗屎运通常不会来得这么早,总得憋个脸红脖子粗之后才能出现。
“右转舵!右转舵!”托马思努力保持着镇定。
很快,再次完成转向的西班牙战舰,右舷的火炮也开始纷纷咆哮起来,轰!轰轰轰!数十枚弹丸划过长空,如流星雨般砸落在海面上,激出一片片巨大的水花。
秦军的鹰船、唬船如雄鹰贴着大海在飞翔,自西班牙人前后方,冒头炮火不断地逼近,四周的水柱不断地冲起,他们就在水柱中轻快地穿梭,看得人直捏了一把汗,
那黑色的船体和黑色的帆,给人一种神秘诡异的感觉。不难想象,要是被他们堵住,一定是群狼抢食的画面。
除此之外,更让人心惊胆战的是远处那数百艘战舰组成的庞大舰队,也开始一分为二,远远的进行包抄,海上波澜壮阔,黑帆如云,遮天蔽日,那无比壮丽的画面太美,让人不敢看。
至少托马斯就不敢多看,“快!继续右转舵!向西!向西......”
看到西班牙战舰转向,拿着望远镜观察的海如风立即吼道:“敌舰要逃,快追!”
轰!轰轰轰!
第九营与第十营四艘炮舰走着“之”字,此时侧舷终于转到敌舰的方向,四十门千斤佛朗机炮立即轰鸣起来;
这种火炮射完立即更换子铳,每分钟能达到三发左右的射速,四十门火炮一起咆哮轰鸣,炮弹跟瓢泼大雨一般,远处的海面上,一根根水柱冲起数丈高,让西班牙人的两艘战舰就象奔逃于水柱丛林中。
双方已经接近四百步以内,托马思不敢恋战,秦军太强大了,六百比二,双方的实力相差不是一点半点,敌方每人放一个屁,也能把他们喷倒,这仗实在没法打啊!
秦军的炮弹不断追着敌人两艘战舰跑,海上硝烟弥漫,火光喷薄,水柱冲天,原来安静如少女**的大海,此刻就象玩起了蜡烛鞭皮的女王,让西班牙人直呼消受不起。
在托马思的指挥下,两艘战艘连续转向,每一次侧舷转过来,船上的火炮就会争相咆哮,猛烈地还击着;
炮声如雷,弹丸如雨,水花四溅。秦军一艘鹰船被击中主帆,嘭的一声,主帆当即破了一个大洞,好在桅杆没断,船上的水兵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抓紧降下破帆,换上新帆。
海如风见己方的炮弹总是差那么一点点,而未能命中敌舰,反而是敌人炮弹的落点越来越近,激起的水花都溅到他脸上了,他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孙十三,你他娘的拉稀了吗?该死,你就算拉稀也要给本将喷敌人一脸.......”
炮长孙十三数轮齐射未能击中敌舰,本已懊恼之极,再被指挥使如此大吼,不禁上前把炮手吴三培踢开,亲自校准角度。
轰!
前主炮再次咆哮起来,巨大的弹丸带着孙十三的怒火,呼啸而去,嘭!的声巨响,弹丸狠狠地砸在托马思旗舰的舱室一侧,一时木屑纷飞,舱中惨叫一片。
弹丸击穿右舷舱壁后,余威不减,猛烈击在左舷一门火炮上,竟把那门火炮击得飞出舷窗,掉落海中。
而那枚弹丸击中火炮后,又反弹回来,把两个西班牙炮兵撞得血内模糊,不成人形......
秦军战舰上随即传出一阵狂喜的欢呼声,孙十三更是兴奋得毛发直竖,嚣张地大吼道:“再来,快装弹!老子要喷他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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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7章 两头忙(求保底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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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遥远的南海,顾容、和郑四海率领的东海舰队、以及南海舰队,在吕宋岛北端海域遇上西班牙上尉托马思率领的两艘战舰。
秦军是遇上就打,毫不迟疑。
托马思见秦军势大,六百艘战舰遮满的海上,实力相差过于悬殊。双方几轮交火之后,托马思不敢恋战,立即逃往马尼拉港,大秦皇家海军则一路紧追不舍,向马尼拉杀去。
南海的硝烟燃起的同时,南京城里,对两广的收尾工作的部署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广东的绍武君臣,被艾能奇迅速逼到广州城下,艾能奇限其一日之内出城投降。
结果苏观生不见棺材不落泪,拒不投降。
艾能奇于第二日挥军攻城,在攻城的过程中,南门守将苏幕遮不愿给苏观生陪葬,主动放弃抵抗,大开南门,广州城乃破。
朱聿鐭、苏观生等尽皆被俘,如今正押往南京。
随之,广东各州县的官员基本放弃反抗,接受大秦招抚。
反而是桂林的瞿式耜,依然没有表态,随军的王夫之主动请缨,前往桂林府劝降,目前结果如何尚不得而知。
但总体而言,除了广西桂林、柳州、全州、宜州这几个州县之外,两广基本告定。
一年之计在于春,这不光是一家一户如此,一个国家也如此。
如今已经快进入二月中旬了,岭南春季来得早,一般在二月中下旬春耕就要开始了。
能不能迅速让两广安定下,这关系到春耕能否顺利展开,而春耕能否顺利展开,则关系到两广百姓今年能不能吃饱饭。
所以,这绝对是头等的大事。
为了促使瞿式耜尽快投降,使战火早日平息。秦牧命夜不收给王夫之带去旨意,只要瞿式耜愿意归降,立即任命其为广东布政使,即日上任。
包括吴毓、吴炳等人,皆有重用。
另外,派卞狄巡抚两广。
安排完这一切,秦牧又让人当堂宣读汤越有关龙州改土归流的奏疏。
从汤越的奏章上看,由于明朝中后期对西南各个土司缺少约束力,所以这些土司多变得暴虐狂妄,为了满足私欲。对内残酷剥削,对外不断用兵,试图吞并他部,扩大自己的地盘。
各个土司治下的土民,家中三餐不继,还要不断接受土司的证调参与征战,死者甚众。这让生活在奴隶状态的土民极为不满。
从汤越对龙州的改土归流的情况来看,现在确实是不错的时机。
韩赞周把汤越的奏章读完之后,秦牧向满朝大臣问道:“朕时常跟你们说。每一项大政推行,都需要经过实践验证,不能凭空臆测推行。现在汤越对龙州改土归流,可算是一次实践。对此,各位大臣可有更深的见解。”
吏部尚书杨廷麟执笏出班奏道:“启奏陛下,西南之贵州、云南、广西三省,凡土州土县者数百。情况复杂,不可一一照搬龙州之成例。臣以为,还须根据各个土司之实情。采取相应的对策才行。
且臣以为,此事宜缓不宜急,如今云南尚未完全平定,楚雄以西,尚处于沐天波控制之中。若是改土归流行之过急,三省土司恐将叛乱不休,让整个西南重陷于战火之中。”
秦牧听了轻轻颔了颔首,他心里也清楚,改土归流确实不能急于求成。
历朝历代之所以容忍西北留有如此多的土司,主要是因为这些地方山高林密,道路险峻,补给困难,大兵团难以进入。
加上气候变化莫测,中原王师进入这些地区后,很容易因水土不服而大量减员。
现在大秦派往西南的士兵,基本都是由赣南、瀟湘、湘西、贵州一带的士兵组成,就是为了防止士兵进入西南后出现水土不服的现象。
而这些地方能凑出的兵力毕竟有限,所以目前进入贵州、云南的兵力并不多。
在这种情况下,大举改土归流,确实难免会引发动乱。
但如果不能完成改土归流,对西南的控制力就弱,进而也就更淡不上出兵交趾了。
毫无疑问,交趾秦牧是一定要拿回来的。
作战方案他都有腹案了。他不会象以前各朝一样,从中原大量派兵征讨交趾的。
正所谓业术有专攻,用兵也一样,你非要把北方的士兵派往南方作战,结果往往是兵败丧师,铩羽而归。
要征伐中南半岛,中原的士兵是不能用的,马六两的三千“山地师”就是秦牧的一个试点,现在看来,效果非常不错。
所以秦牧决定多从西南招募兵马,按马六两那个“山地师”的模式进行训练,然后用这些西南土生土长的士兵征伐中南半岛。
越南猴子不是能钻山林吗,咱们比他还能钻,到时看他还有什么依恃。
要实现这个构想,前提是先控制住西南地区才行。
因为西南地区不光是进攻中南半岛的兵源出处,也是后勤补给的基地。连西南都控制不住,还谈何征讨中南半岛?
“杨尚书所言甚为有理,诸位大臣可有何针对性的策略?”
工部主事黄振林出班奏道:“陛下,臣也同意杨尚书所言,改土归流当视各地土司实情而灵活制定对策,而且确实宜缓不宜急。臣有一策,供陛下与各位大臣参考。”
“哦?黄卿既有良策,便快快道来,让大家一同议议。”
“陛下,臣建议暂时保留目前土司治土人的政策,以安抚西南各个土司。但辅官要由朝廷派遣,协助土司日常治理;
比如土州,知州依旧由原来的土司世袭,但同知要由朝廷派遣,土县则由朝廷派遣县丞辅助,如此类推。”
满殿大臣听了黄振林这一策,纷纷小声议论起来,许多人忍不住频频点头。
秦牧也觉得此策大善,类似于温水煮青蛙。现在派个副手过去,说是辅助,但不理实务,这样不容易引发土司激烈反抗。
但这些辅官过去后,却能实时模清当地的情况,为朝廷的决策提供第一手资料,而且毕竟是辅官,能力稍强的甚至不难离间当地土司与土民的关系。
象龙州土司那样,一但失去民众基础,要改土归流便不是什么难事了。
首辅司马安对黄振林此策也大为赞赏,他出班奏道:“陛下,老臣以为,黄主事此策可行。但各个辅官派去之后分散于各个土州,难以协调。且西南数省,离南京毕竟有些路程,一但时机来临,等层层上奏南京,只怕会错失良机。
是以,老臣建议派出一名巡抚长期坐镇西南,统辖西南三省改土归流事宜,协调各土州辅官,时机一到,巡抚可临机决断,以免错失良机。”
秦牧颔首问道:“诸位大臣可有异议,或者有什么要补充的?”
满朝大臣纷纷答道:“臣等附议!”
这情景让秦牧油然想起后世某些贴子后面一连串的“顶”字,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好在当他问起由谁出任巡抚一职时,大家不再只是“顶”了。各人纷纷提出自己心目中的合适人选。
其中,杨廷麟提议启用田一亩。
如果单论玩阴谋诡计,田一亩其实不差于司马安,只是在格局上略输司马安一筹;
不过经过这几年主政一方的锻炼,田一亩的大局观也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对杨廷麟的提议,秦牧觉得最为合意,便钦定下来,由田一亩出任云南巡抚,总领云南、贵州、广西三省改土归流事务。
朝堂上忙,南海上更没闲着,两支庞大的船队,一路追着托马思杀到马尼拉外海,接到消息的西班牙吕宋总督,亲率吕宋所有战舰出港,一场浩大的海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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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8章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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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皇家海军两支舰队一路追杀托马思来到马尼拉外海。
接到禀报的西班牙驻吕宋岛总督安德烈,和吕宋岛的最高军事指挥官皮克将军,还有主教纳伦,率领马尼拉港共计18艘战舰杀出来;
这下连同托马思的2艘,西班牙人整整有20艘战舰,可谓是倾巢出动。
安德烈是去年才由西班牙腓力四世亲自任命,从本土派来的新任总督。
他早就听说东方这个古老的国度,以前从远东回去的西班牙人说这个古老的国度“能表现武力的地方,仅在于大量的人数,他们的武器和兵士在今天已毫无意义,他们重文轻武,以致个小文官也敢和—员武将抗争,毫不看重他。”
葡萄牙人说:“马六甲总督欲制服中国并不需要人们所说的那么大力气,因为他们弱不禁风,不堪一击。常去那里的人们及船长们说,率数十大船攻克马六甲的印度总督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拿下中国沿海各地。”
荷兰人说:“二十五个中国人加在一起还抵不上一个荷兰士兵,只要放一阵排枪,打死其中几个人,他们便会吓得四散逃跑,全部瓦解。”
虽然这个国家太大,人口太多,西班牙现在无法吞掉这个大帝国,但听多了关这这个国家的种种传说,安德烈对秦军的战斗力则充满了轻蔑。
这次只是听说秦国派来的战舰太多,他才倾巢出动,准备给秦国人好好上一课,什么才是真正的海军。
茫无涯际的大海上,海天相接,碧空无限
远处的海平面上,先是一些黑帆跃出海面,西班牙人的战船上立即响起来了尖锐的哨子声。听到警报的西班牙水兵顿时紧张备战起来。
安德烈拿着望远镜不停地观望,海平面上的黑帆越来越多,就如同风暴即将来临时的巨大云团;
如此庞大的声势,让他的眉头不禁眉了起来。看来这个老朽的国度不但人多,船也不少啊!
“托马思上尉,他们有多少战舰装有舰炮,舰炮数量有多少?射程有多远?射速怎么样?”安德烈突然问道。
刚刚与主力汇合的托马思答道:“总督阁下,他们大概有80艘战舰装有舰炮,可能更多一点,但不会超过100艘。每艘战舰装有20门到30门舰炮,射速与射程都不弱于我们的舰炮;
其余的中小型战舰有中400多艘,上没有舰炮,但都每个士兵都有枪支,还有弓弩。剩下的几十艘看上去象是补给船,甚至还有医疗船.....”
“医疗船?”安德烈惊讶地问道,“你是说他们配有专门用来救治伤病的船只?”
“总督阁下,应该是的。”
吕宋最高军事指挥官皮克已经驻吕宋好几年,对中**队的作战方式有些了解。这次紧急请求调派战舰增援吕宋的正是他。
他怕安德烈过于轻敌,便说道:“总督阁下,咱们还是小心点,听说秦国人刚刚打败了北边的鞑靼人。还收编了郑一官的舰队;
他们的战斗力虽然不强,但船只的数量多,如果让他们围上来,事情会变得很麻烦。他们会顺风撒石灰迷住我们士兵的眼睛,还会用很多小船做火船围攻。
我建议我军先退回马尼拉港,借助岸炮防守。拖上几天等他们的补给告急时再出港攻击,这样是最好的。”
主教纳伦不以然地说道:“收编了郑一官的舰队,他们也不会变得很强大,郑一官能打败荷兰人,除了依靠人多外,还用卑鄙的偷袭,才打败荷兰人。你看他们这次,派来几百艘船,看上去和以前没什么分别,我们根本不用怕他们。”
也不怪纳伦,西方各国都没有和大秦皇家海军作战过,以前郑芝龙他们打败荷兰人,确实都是靠人多船多,往往是以百打一,才勉强取得胜利。
长久以来形成的观感,让西方人对中**队的战斗很轻蔑。
托马思连忙说道:“总督阁下,我与秦国人交战时,发现他们训练有素,战斗力很强,和以前的明**队相比,有了很大的进步。
我觉得皮克将军说的有理,咱们还是先退入马尼拉港,等秦国人的补给消耗得差不多的时候,再出港反击,获胜的机会将大得多。”
安德烈再次举起望远镜,看着黑云般越来越近的秦军战船,那庞大的规模无形中给人一种很强大的压力,加上皮克和托马思都这么说,他也不再逞强,同意先撤回马尼拉港内,拖上几天再说。
双方还隔着四五里,西班牙的20艘战舰便开始转舵,迅速驶回马尼拉港。
正扬帆拼命赶来的大秦皇家海军,看了不禁纷纷骂娘。
他们远道而来,补给毕竟有限,拖的时间久了很不利。
头前见西班牙人倾巢而出,大伙本以为可以速战速决,正自高兴。
没想到快要接战了,西班牙人才扯呼,眼看煮熟的鸭子飞了,大伙如何能不气恼?
马尼拉港位于马尼拉湾最东部,马尼拉湾几乎完全为陆地封闭,港湾航道深入,巴丹半岛与中科迪勒拉的山脉形成天然屏障。
西班牙人经营马尼拉港已经将近百年,有炮台封锁航道,要强攻进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次大秦皇家海军来攻打吕宋,本来是想来个突然袭击的,可在吕宋岛北端就被托马思碰上,行踪已经暴露。
现在如果西班牙人龟缩在马尼港入不出来,将是一件极为麻烦的事。
秦军虽然带了几十条补给船,但两万多人马,每天光是淡水的消耗量就很惊人。
看事世事总难以一帆风顺啊!
顾容与郑四海不得不紧急招集众将商议对策,各营指挥使刚坐小艇来到顾容的旗舰上,外围警戒的小舰突然传来隆隆的鼓声。
这突如其来的警讯让大家都吃了一惊,顾不得再议事,纷纷返回自己的战舰。
海如风刚回到自己的指挥舰,就从望远镜里看南方的海面上,六艘悬挂何兰国旗的战舰跃出海面。
荷兰人这六艘战舰不容小觑,全都是两层甲板,每边舷的火炮数量至少在二十门以上,六艘加起来,单舷一次齐射就能射出一百多枚炮弹。
这是怎么回事?荷兰人怎么会突然有如此强大的舰队出现在马尼拉外海?
从望远镜中就能看到他们的船上水手乱成一团,紧张地奔向自己的战位。
荷兰人大概还没看到外面的庞大舰队,只看到海如风他们这些分巡外围的分舰队。所他他们竟然胆子很大,竟然率先向秦军带有驱逐之意的几艘鹰船开火了。
轰!轰轰!
激烈的炮声瞬间打破了海面上的平静,呼啸的炮弹飞射而来,在几艘鹰船四周激起一个个水柱,险象环生。
这还得了?
“他娘的,老虎不发威你当是病猫,快!杀上去,一艘也不许放走,全歼来犯之敌,务必全歼来犯之敌.....”海如风不断地咆哮着,还不忘把他的黑眼罩掏出来戴上。
秦军这次来,本意是迅速攻取马尼拉,乃至整个吕宋岛,没打算去招惹荷兰人,这下好了,正主儿躲进乌龟壳里不出来,半路倒杀出了个程咬金。
正没处撒气的大秦皇家海军,见到荷兰人开炮,不禁个个怒发冲冠,顾容与郑四海也不例外,东海舰队、南海舰队分由两人指挥,各种旗语,鼓声,迅速将一道道作战命令传给两支舰队。
一时之间,两支舰队就象被惹怒了的狮子,咆哮着向敌人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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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9章 马尼拉海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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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舰队、南海舰队分由顾容与郑四海两人指挥,各种旗语,鼓声,迅速将一道道作战命令传给下属战舰。
一时之间,两支舰队就象被惹怒的狮子,咆哮着向敌人扑上去。
目前西方各国在东南亚的实力,绝对是荷兰人最为强大。
曾经的西班牙日不落殖民帝国已经开始衰落,葡萄牙国小,又忙着与西班牙打内战,连非洲好望角的港口都被荷兰人抢去了。英国人的手又才刚刚伸过来,还没来得及站稳脚跟。
荷兰这个海上马车夫正处在巅峰时期,东印度公司可称为目前世界上最大的公司。
所以他们一直不甘心失去台湾,上次丢失台湾,完全是因为被偷袭,若是有准备,郑芝龙绝对不可能那么轻易得手。
他们已经派人打听清楚了,现在治湾虽然落到了秦国手上,但守军并不多,这次六艘战舰北上,就是准备去夺回台湾的。
只是他们没想到会在吕宋这里遇上大秦皇家海军,这些列强从来不是善茬,一看到外围的分舰队,以为可以稳操胜券,便立即开炮。
反正这次去台湾,目的就是要从秦国手上夺取台湾的,迟早得有一战。
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炮声一响,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等郑四海与顾容带着东海舰队和南海舰队的主力杀过来,望着如着风暴卷来的乌云般杀出海平面的庞大舰队,那浩浩荡荡的声势,那黑压压的帆影,荷兰人这下傻眼了!
荷兰的指挥官奥斯丁将军差点跌破手上的望远镜,他甚至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自己没有把乌云看成风帆。
“右转舵!右转舵!”
奥斯丁那凄厉的叫声让人不禁怀疑他被人捅了菊花,脸上的表情也是一阵扭曲。这形象就更经典了。
轰!轰轰轰!
荷兰人的战舰在转向的过程中,右舷的舰炮在不断地咆哮着,远远望去,一条条火舌从右舷喷薄而出,硝烟弥漫,一枚枚弹丸划破长空,狠狠地砸在海面上,海面上象开了锅一般,水柱一串串的腾起。
其中一枚击中王归晨坐舰的舱角,嘭!的一声。舱角整个被砸飞,碎木板飞射,伤了两名水手,弹丸接着掠过甲板,砸在左舷的海面上,激起的水花足有一丈高。
“该死的!”王归晨大怒,那精瘦的脸孔上,青筋暴起,指着远处的敌舰大吼道。“还击,还击!”
虽然他的战舰只是伤了一个舱角,对速度和战斗力都没有什么影响,但先伤于敌。这让他感觉十分窝火,下令第十营不顾一切地冲过去,誓死也要还以颜色,同时缠住敌人。好让后续的主力围上来。
第十营的凶狠的进击,每一次舷转过来,舰炮就会猛烈的咆哮不休。一枚枚炮弹带着熊熊的怒火,如陨石飞空,呼啸击向敌舰。
那些中小型的鹰船、唬船,则散开与梅花阵,劈波斩浪向敌人冲去。
万万不可轻视这些中小型战舰,它们虽然没有装备舰炮,可如果让他们成功靠近的话,绝对会成为敌人的恶梦。
海上的硝烟在双方不断的炮击下越来越浓,让这些中小型战舰变得若隐若现,轻灵地跳跃于海浪之上。
第九营的海如风见第十营如此拼命,也豁出去了,此时荷兰人右转舵,显然是打算向西逃避,但也使得他们变成了逆风行驶;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海如风的第九营位于荷兰人的西北方向,只要也向西转向四十五度,顺风快速插过去,就有可能抢到“t”字横头。
虽然他只有两艘炮舰,但如果能抢到“t”字横头,加上八艘鹰船、唬船的配合,一样能让敌人沉重的打击。
海风猎猎,黑帆鼓满了风,帆索在啪啪作响,舰上的士兵各司其职,紧张无比的忙碌着,船头劈开的浪花,溅起层层的白浪。
孙十三等人迫不及待地等待着战舰完成转向,因为现在角度不对,没法开炮,炮手吴三培等人眼睛早已瞪得浑圆,仿佛要把眼珠当炮弹喷向敌舰。
舰身在转向的过程中,被风帆带得一点点的倾斜起来,舰首左侧的白浪飞溅而起,如同战舰长出的白色翅膀。
终于......转过来了!
“开炮!”孙十三几乎是瞬间弹跳起来,令旗一划而下,左舷的十门千斤佛朗机炮一门接一门的炮鸣起来;
轰!轰轰轰!
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炮弹呼啸而出,炮身被强大的后座力反推回来,船舱里硝烟弥漫,呛得人喉咙发痒。
炮手们顾不得看炮弹的效果,炮身一被反推回来,立即冲上去,火速换上子铳,然后把火炮重新推回舷窗....
荷兰人的战舰周围,弹落如雨,水柱冲腾,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如此密集的炮弹射来,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战船会被命中。
“快,换上霰弹!”奥斯卡眼看秦军的鹰船、唬船速度飞快,冒死冲近来,连忙发号施命。
轰!轰轰轰轰.......
荷兰人的战舰再次喷射出一条条的火舌,无数的的弹珠如雨点船喷出,形成恐怖的弹幕,向秦军靠近的中小型战舰射去。
噼噼啪啪的撞击声中,第九营的八艘中小型战舰饱受着霰弹的洗礼,瓢泼般的弹珠密集地击在船体上,有两艘鹰船的黑帆几乎被打成了筛子,到处是破洞;
暴烈的弹珠击在舰体上,木屑飞溅。
被命中的水兵,惨叫着摔倒,有的甚至被击飞到海上,战况瞬间入进了白热化,血与火的交集,让所有人都红了眼。
“火箭溜准备,干他娘的!”冲在最前的鹰船船长张界大吼着。
手下的马大观刚刚把一名受伤的战友拖回舱内,答道:“船长,还没进入火箭溜射程,这么远射不中的........”
“那就加快冲上去,快!”
士兵们在张界的厉吼声中,再次冲上甲板,操帆控索,秦军的火箭溜威力虽大,但射程不及火炮,而且精度也有限,必须靠近百步,甚至更近,才能保证较高的命中率。
所以鹰船上的士兵,只能操帆掌舵,冒着敌人的弹雨拼命靠近。
敌人的霰弹非常恐怖,一炮轰鸣,弹珠如雨而来,给秦军造成了惨重的伤亡,甲板上几乎不能留人。
但要想操控战舰,又不得不一次次冲冒死冲上甲板。
看到前面的鹰船、唬船伤亡如此惨重,海如风那只露在外面的独眼一片血红,舵手依照他的命令不断地转舵,眼看就要抢到“t”字横头了;
虽然以两艘战舰去抢敌人六艘巨舰的“t”字横头,还是非常危险的,但杀红了眼的海如风已经豁出去了,哪怕第九营十艘战舰被毁,只要能留住敌人六艘巨舰,那也是胜利。
两舰炮舰的左舷更是轰鸣不断,在经过五轮的齐射之后,终于有一枚弹丸狠狠地轰在了荷兰人首艘的右舷上;
巨大的弹丸轰破敌舰右舷后,猛烈地钻入下层甲板,把下面的几名敌军砸得血肉横飞,可惜未能洞穿敌人的底舱,但这已经足够让荷兰人心惊胆战的了。
奥斯丁眼看“t”字横头要被秦军两艘炮舰抢去,立即下令继续右转,企图与海如如风形成平行的状态,只是他们的战舰大且多,转向没有海如风他们快。
而另一方面,王归晨的第十营从左后方杀了过来,一但继续往右转向,将不可避免地陷入王归晨与海如风的夹击之中。
虽然他到时可以左右两舷同时开炮,但被夹住之后,他的巨艘没有秦军的快,极有可能被夹住,转向不得,到时那秦军后续的主力杀过来,他们就将陷入层层重围之中。
奥斯丁神色凝重,秦军的战斗意志让他心惊,现在唯一的出路,只有击败海如风或王归晨,才行赢得生路。
轰!轰轰轰!双方的火炮咆哮得更加猛烈,海上波涛激荡,硝烟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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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0章 马尼拉海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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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斯丁神色凝重,秦军的战斗意志让他心惊,现在唯一的出路,只在击败海如风或王归晨,才行赢得生路;
因为不击败这两支分舰队,一但被二者平行夹住,就会被秦军后续的庞大舰队包围,到时秦军一百艘战舰围攻他们一艘,后果不堪设想。
轰!轰轰轰!
双方的火炮咆哮得更加猛烈,海上波涛激荡,硝烟弥漫,视线一片模糊,海如风的第九营遭到了最猛烈的炮火;
荷兰人六艘巨艘一次齐射,就有上百枚炮弹呼啸而来,雨点般密密麻麻地砸在周边的海面上。其中一艘鹰船被击在舰首,嘭!的一声巨响,整个舰首尽碎,船体在激烈的震动中横了过来,船上的士兵摔倒一片。
海如风双拳紧握,仗着船快,悍然不顾地下令向敌舰杀去,随着荷兰人不断右转,第九营的战舰与荷兰战舰没能形成完美的“t”字横头,但几乎形成了一个“八”字夹角。双方越靠越近,炮弹的落点也越来越准确。
嘭!又是一声巨响。
海如风的旗舰被一枚弹丸击中前甲板,两名水兵当场阵亡,血洒一地,前甲板被整个击穿了一个大洞,木板横飞,场面暴烈;
弹丸猛烈地钻进了隔水舱,在舱内击中压舱铁,才停住。
而随即,孙十三就还以了颜色,轰隆的舷炮如同火龙暴怒;
桅杆上的盼望手看到接连两枚弹劾洞穿敌人首舰的右舷,让巨大的敌舰猛地向下一挫。
“命中啦!两发命中!”瞭望手一边挥舞着旗子,一边拼命地大喊。
“再来,快点!全部瞄准敌人的首舰,击沉他!”孙十三喊着脖子粗红,炮手们一边欢呼,一边飞快地更换子铳。
只用十几秒时间,十门千斤佛朗机炮再次怒吼起来。炮弹追着敌人的首舰不断地轰击;
这是海如风的命令,因为荷兰人的首舰不但离得最近,而且是敌人的旗舰;
一但成功使之失去行驶能力,敌人后面的五艘战舰就被挡住前行的航线。
奥斯丁的旗舰刚刚被两枚炮弹击中右舷,让右舷的炮手死伤惨重,其中一发炮弹击中水线上一尺处,海浪高时,就会从弹洞涌入船舱。
中弹的船舱里,血肉模糊,那些被震倒的荷兰士兵惨叫一片;
还没等他们爬起来。又听到“嘭!”的一声巨响,第三枚弹丸准确地命中指挥舱,整个指挥室在猛烈的轰击中,被削去一半;
内里的参谋和传命兵当场伤亡六人,有垂死未死者,发出凄厉的嚎叫,听得人头皮发麻。
奥斯丁走了狗屁运,只是被一片碎木板击中脸颊,让他脸夹火辣辣的痛。很快就红肿起来,“这怎么可能?敌人的炮弹怎么可能这么准.....”
“将军你没事吧?你没事吧?”水手们奔过来大喊着。
“继续右转舵,快还击!”奥斯丁爬起来,拔出自己的佩剑。厉声大吼着。
此时若从天空下望,可见第九营与荷兰船队形成一个“八”字夹角,越来越近,双方的舰炮在激烈的轰鸣。飞射的弹丸如流星雨般划过天空;
海面上被弹丸激起的水柱一根接着一根腾起,弥漫的硝烟几乎遮住天空。
海如风毕竟只有两艘炮舰,而且火炮数量不及敌军。如此冲上去,根本就是不要命的打法,看得人惊心动魄。
三四里外,郑四海率领的南海舰队正在拼命地往战场赶,由于是逆风,必须不断地走“之”字形,看到海如风的第九营这种打法,后面的主力无不心急火燎,恨不能插上翅膀杀到战场去。
张界那艘冲在最前面的鹰船,一次次躲过了荷兰人的实心弹打击,但是黑色的风帆已经被霰弹打成了筛子;
幸好他们用的是硬帆,如果是西方战舰的软帆,恐怕帆布早就撕裂了;
舰上的士兵也伤亡惨重,血迹斑斑;
但他还在拼命地驶向敌舰,一根根炮弹激起的水柱在他的战舰旁边腾起,险象环生,整艘战舰就象是在与死神共舞。
光是这份勇气,就让对面的荷兰人心惊不己;
以前他们与明军交战过,也与郑芝龙的武装商船交战过,那时的明军通常是仗人多,以小船一拥而上,象如此实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下,明军根本不敢靠上来。
嘭!又是一声巨响,张界后面的一艘唬船被击中桅杆;
桅杆瞬间断裂,巨大的风帆罩下来,把整艘船给罩住,也看不到船上伤亡如何,但失去了速度,无疑将成为敌人的靶子。
张界亲自冲去撑舵,冒着舰毁人亡的危险向敌舰逼近......四百步,三百步,两百步.......在波澜壮阔的大海上,在呼啸的弹雨中,要靠近两百步,付出的是血的代价,“头!两百步了!应该已经接近两百步了!”
“好,先试轰他一炮,快!”
张界把船交还给舵手,自己冲回甲板,敌人的炮弹有实心弹,有霰弹,呼啸而来,一批批弹珠打在甲板上,不断有士兵被击中,壮烈牺牲。
“让我来!”张界抢过火箭溜,趴到舷边,船体起伏不定,要透过弥漫的硝烟瞄准两百步外的敌船并不容易;
更何况现在的火箭溜还不是击发点火,而是点靠点引信射击,这就给瞄准增加了难度,你不能精准地控制发射的时间,只能随时保持瞄准的状态。
啾!一道尾焰喷出,火箭弹如彗星袭月,向敌人的首舰射去,这一瞬间,鹰船上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那一团火光腾起。
“唉!”
“他娘的!”
眼看火箭弹差那么一点点,从敌人的首舰上方越过,砸落在海里,甚至没有爆炸,这鹰上叹息一片。
张界更是忍不住一拳击在船舷上:“靠上去,再靠近些!”
张界吼完,船上的士兵一个血红着双眼,按照他的命令,视死如归地向敌舰继续靠近。
敌人的弹雨瓢泼般射来,水花四溅,弹珠乱跳。
噗!的一声,控帆的王二被霰弹的弹珠击中胸口,一百多步的距离,霰弹的威力惊人,王二的胸口整个被洞穿,形成一个巨大的弹洞;
弹珠甚至穿透他的身体,从背后飞出,一时间血雨纷飞,那惨烈的情景看得人惊心动魄。
“船长,敌人的火力太猛了,太猛了呀,咱们再靠近..........”
“吴飞燕,你想做逃兵吗?”张界厉声大吼,“咱们伤亡了那么多兄弟,都到这份上了,你还想退缩吗?怕什么,大不了一死,你们都死了,老子陪你们,绝不独活......这行吗?冲!”
“就是,船长说的没错,咱们就是全完了,只要能换敌人一条舰,那也是大赚特赚了,冲啊!”
李大石狂吼着,第一个冲过去,顶替牺牲的王二,努力操控着风帆;
整条船由于在侧风行驶,速度已提到最快,舰身几乎是三十度的倾斜着。
张界重新装上了火箭弹,又开始试着瞄准敌舰,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后面又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他连忙回头望去,但见弥漫的硝烟那头,第九营旗舰的指挥楼已被整个轰塌,“将军!”张界失声悲呼,一时目眦欲裂,“将军,给将军报仇!”
第九营的旗舰上,更是乱成一团,士兵们大吼着冲向塌下的指挥舱,用手猛扒开舱板;
孙十三被碎裂的木板划破了手,血淋淋的,却如同未觉,继续拼命地扒着被轰塌的指挥室。
他先扒到一个黑眼罩,也不禁悲呼起来:“将军啊!你不能死啊!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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