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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朱门秦     天之钺txt下载     天之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二章 朝堂激辩(下)

    “天之钺”!

    今天气氛有点特别。

    偌大的王宫里,除了国王杰奇理,大冢宰具大宜,宰相明严和木备尝也在,这里头具大宜和明严都是杰奇理的嫡系,木备尝并非杰奇理的人,但是木备尝管理府库和税收很是得力,而且为人处世耿直不阿,是管府库和税收的不二人选。

    杰奇理见木备尝人才难得,就接着用他。

    除开这几个人,立在王座前面的都是王室成员。

    申立,杰一行,杰可具,杰弦等四人在王座前一字排开。

    今天这是有话要对王室成员说啊,杰一行看看身旁的母后申立,母后今天心里不爽,从她的面部表情就可以看出来。

    杰奇理干咳了两声,“今天召集大家来,主要有一件事要麻烦大家。”

    具大宜跨步上前,“我这里有一沓纸,每张纸上都有你们中一人的名字,如果你知道天钺的咒语,就写有传授,如果不知道,就写未传授。”

    杰一行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要摸查出来知道天钺咒语的人,这是不是也可以说明国王杰奇理不知道天钺咒语呢。

    父王说过,这个咒语只告诉给我一个人,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如果我告诉了别人,恐怕会有性命之虞。

    纸笔发到手上,大家开始研究怎么写。

    申立看了一眼那张纸,嘴角越发向下拉,几个年轻人正在讨论如何写,申立终于忍不住了,她啪地一声,将那片纸掷在地上。

    申立的面颊涨红,“这是审判我们吗?”

    具大宜陪着笑,“您别误会,我们只是想摸摸底。”

    “摸摸底?你们这是要看看哪位家人懂得使用天钺吧??”

    “差不多吧。”具大宜应付道。

    申立厉声道:“你们把我们这几位家人都当什么啦?”

    申立说罢,将手中的那张纸掷在脚下,根本不把具大宜等人放在眼里。

    申立怒了,“自从你坐上王位,你提拔任命了很多自己人,封官赐爵,风风光光,你的人都春风得意啦。”

    申立说话间直视着杰奇理,丝毫不给他留面子。

    “你的两个弟弟不配在你的朝堂上任职是吧?你父王在时,他们还能挂个闲职,多多少少给国家出力,到你这里可好,连个闲职都没有,就在那挂着,不给说法,你的弟弟们不如你的下属亲近是吧?”

    杰奇理被母后抢白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张张嘴,“母后,不是那样的……”

    申立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你的两个弟弟,自幼学文学武,他们长大了,要能力有能力,要才干有才干,你二弟杰一行在青云城大战中,冲杀在前,作战勇猛,军中那个不佩服?你三弟杰可具奉命坚守金瓯城,尽职尽责,小小年纪能担起重任,可堪大用。

    怎么到了你这里,全都闲着不用,就因为他们是你的亲弟弟?这不是咱们杰氏的北地国吗?杰式子弟在这里却得不到重用?”

    “母后息怒,母后息怒,两位弟弟一定要重用,这不就是眼前的事嘛。”杰奇理知道母后的脾气,赶紧表态。

    申立转向旁边的具大宜,“是不是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让国王不用他的弟弟?”

    具大宜哪敢再说什么,他知道这位太后说一不二,自己实在得罪不起。

    “说话要算数!”申立大步走出王宫,回头对杰奇理扔下一句。

    申立走了,两位弟弟杰一行和杰可具还有妹妹杰弦他们填写的纸条,具大宜收了上去。

    不出意外,这三张纸条上都写着未传授。

    杰奇理看看结果,他无法判断弟弟妹妹们究竟有没有说真话,既然都写下了,就权且相信他们吧。

    对国王杰奇理来说,这些天调查来的结果,让人太尴尬了,整个北地国上下竟无一人知晓天钺咒语,尽管全国人民都相信新国王必然知晓天钺咒语。

    具大宜让杰奇理顺应全国人民的心理,继续假装他是唯一知晓天钺咒语的人。

    如果能这样假装下去,保个国泰民安,也未尝不可,只是那一对美轮美奂的大金斧就真成了摆设。

    他就怕哪一天,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来,宣称自己知道天钺咒语,宣称自己才是正统王位继承人。

    隔离两日,杰一行和杰可具哥俩被国王召见。

    当着众位大臣的面,国王杰奇理下旨,封二弟杰一行为安北将军,封三弟杰可具为安南将军,二人谢恩。

    不久哥俩就发现,他们虽然都被大哥封了将军,但是,他们是那种有名无实的将军,他们手下并无一兵一卒。

    杰一行和杰可具参观了禁军。

    禁军的正副统领宗猛和明充亲自迎接,禁军的驻地临近王宫,禁军分左右营,分居王宫南北两侧。

    以前去西高原国,杰一行见过宗猛,他是个高大沉静的精干青年。

    这是杰一行第一次见明充,他仅知道明充是宰相明严的公子。

    明充身材瘦削,面容清俊,披挂戎装的他,挺拔干练,站在人前很有大家公子落落大方的风范。

    杰一行心里说,这孩子长的不像他爹左相明严,明相是那种城府幽深处世练达老到的人,明充则锐气爆棚,连眼神都很犀利。

    明充欢迎两位王子的到来,他笑的时候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名义上两位王子是来参观禁军的,实际上他们也相当于国王的特使,是国王派下来检查工作的,这也意味着这两位将军虽然手下无兵,但是级别很高。

    这些细微之处,明充是了解的,因而他对待两位王子的态度含着谨慎,虽然身为当朝宰相的公子,但明充没流露出半点骄矜之色,他的恭谨给两位王子留下很好的印象。

    虽然宗猛和明充都是年轻将领,但是他们治下的禁军却井井有条,让人不得不称赞他们治军有方。

    下一步,杰一行和杰可具被安排参观京畿卫戍部队,京畿卫戍部队是大将军杰式的麾下。

    杰式这位叔叔隆重地接待了两位侄子,杰一行知道,这位杰式叔叔跟大哥杰奇理走的近,杰奇理继承王位之前,两人就经常见面沟通,因而,杰奇理上位后,杰式得到了重用。

    京畿卫戍部队是北地国的精锐之师,他们驻扎在金瓯城四周,军容严整,刀枪林立,甲胄分明。

    杰一行觉得这样的军队才有战斗力,如果他能率领这样一支精锐之师,他必将率领他们直捣朔漠,不杀掉大山奴不回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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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从前有个国王

    “天之钺”!

    杰一行徐徐脱下衣衫,抬起双臂时背部的不适已有缓解。

    他卧在软榻上,济祥把他背上贴的膏药一点点揭开,背部发红,济祥用一块洁净的布擦洗杰一行的后背,擦干净了,济祥用他柔韧灵活的手,按摩杰一行的背部。

    尽管手法轻柔,杰一行仍然能感觉到背部肌肉的微疼,这些天他几乎没有大声说过话,更没有剧烈运动,他的后背稍有拉扯还是疼痛,尽管较之以前减轻了很多。

    济从云坐在暖炉旁边,向炉中添加烧材,时序已经进入初冬,他将炉火烧旺,免得冻到杰一行。

    “济大夫,还有多久能好啊?”杰一行有些着急。

    “不能急,不能急,已经减轻了很多吧?”吉祥安抚道。

    “疼痛是减轻了,就是太慢了。”

    “病去如抽丝,受伤复原也是这个道理,着急也没用。”

    “是我太心急了。”

    “就好比一个国家一样,经历了一场战争,国家就需要时间恢复,不能一蹴而就,很多时候,欲速则不达,慢慢来反而效果最好。”

    “从今天开始,我不着急了,冬天来了,闲的时间多,正好利用这一段养伤。”

    杰一行的这个伤,他没有跟别人说起过,只有济祥济从云父子知道。

    再次上好膏药,杰一行穿上自己的衣衫,济从云招呼他在暖炉边坐一会。

    杰一行坐在济从云旁边,“你最近在做什么?”

    济从云停下拨弄暖炉里的炭火,“我有可能被调进京畿卫戍部队,做杰式大将军的副手。”

    “哦哦,正常调动呗。”

    北地国的军队里,将军不是固定带领自己的队伍的,他们的位置经常调换。

    “能训练出一支好军队,太有成就感了。”杰一行感叹。

    “殿下也想训练一支队伍?”济从云问。

    如果是两个不太熟悉的人这样对话是要有麻烦的,试想一位王子国王的弟弟,想训练一支军队,你是想造反还是做什么?太让人起疑了。

    但是在济从云和杰一行之间就不存在这样的疑虑,因为济从云知道杰一行不会有那样的企图。

    “太想了,人不用太多,个个精干能打,纪律严明。”杰一行看着炉火说。

    “殿下是要带着这支队伍去打蛮族吧?”

    杰一行点点头,“大山奴的杀父之仇一刻也不曾忘记,是他的毒箭害死了父王。”

    济从云接道:“我一猜您就是要复仇的,算我一个,如果能孤军深入朔漠也行啊。”

    “你恐怕要履行朝廷给你的职责吧?”

    “我可以申请参战。”

    “不知王兄能否批准,人也不用太多,一千来人,都骑快马,探明白大山奴在哪里,直接去找他算账。”

    “殿下的想法真够大胆的,朔漠广大,在里面找到一个人太难了,何况大山奴还有众多护卫。”

    “没有难度是不可能的,哪怕为此搭上性命也值了。”

    “一千来人就敢深入朔漠,大山奴恐怕也想不到吧。”

    “嗯,他以为我们不敢,蛮子总觉得他们的胆气胜过我们,其实呢,他们只是没脑子而已。”

    “论嚣张跋扈,蛮子是有传统的。”

    “这样也好,敌人骄傲,我们才有机会。”

    两人笑起来,不约而同地想起蛮子们飞扬跋扈的样子,来时汹汹,去时如丧家犬一般。

    杰一行到莫府找书看,不能练武,就看书打发时间。

    莫先生收藏的有些史籍,别的地方是找不到的。

    莫知寒和莫羡见到杰一行自然高兴,陪着他翻找合意的书籍。

    莫先生也给出了他的建议,有一些野史也值得看看,它们是正史之外的补充,读读野史也甚是有趣。

    找好了书和莫先生喝茶,莫先生说:“最近,白雀国那边有些变动。”

    “什么变动?”

    “还记得你们在白雀国游历时,元公子的船被刁难,元公子请了一位安大爷来解围对吗?”

    “对呀,是有一位安大爷来了。”杰一行应道。

    “这个安大爷本名安海,在白雀国可是出名的人物,他是安氏家族的头领,白雀国国王木蓬最近任命安海为宰相。”

    “哦哦。”杰一行想起那位安大爷的样子还有他走路时的八字脚。

    “还记得我说过,白雀国的安氏和汲氏对我的不满嘛,那天晚上来杀我的三个黑衣人,想必也是他们所为。”莫先生的口气里多了一丝不安。

    “先生的意思,这位安大爷上来之后,肯定要想来找您的麻烦?”

    “是这个意思。”

    “先生放心,我会建议王兄加强对莫府的保护。”

    莫藏放心地点头,“这样最好。”

    杰一行深知白雀国安氏和汲氏的手段,想大哥杰奇理也曾嘉许莫先生为北地国争光,如果建议加强莫府的保卫,料想也会得到允许。

    莫知寒拿出自己写的书稿给杰一行看,杰一行通读了几页,这是一篇评论莫敌大帝历史地位的长论。

    对于莫敌大帝的历史功过,史上曾有诸多评说,千余年来莫衷一是。

    莫知寒对莫敌的评价显然深受莫藏先生的影响,莫先生认为,莫敌的历史地位被低估了,他对这片大陆的贡献远超预计。

    前世史家多半认为莫敌虽然统一天下有功,但他横征暴敛,频发战争,不体恤民间疾苦,虽然他干的很多大事泽被后世,比如开凿运河,疏通河道,让白河青江的水患大为减少,他大肆修建陵墓,极尽豪奢,靡费天下资财等等。功过相抵,莫敌也就一中等水平的君主。

    莫知寒的文章则认为莫敌堪称千古一帝,功在千秋,泽被万代,可以说评价之高史无前例。

    “知寒,你这篇文章如果刊行,很可能引起一场大争论啊。”杰一行看到半路对莫知寒说。

    莫知寒点头,“会有争论,也可能是大争论。”

    莫羡跑过来:“行哥哥,不知道我哥还写小说吧,很有意思的小说。”

    听说有新写的小说,杰一行让莫羡给他们读一篇听听。

    这篇小说叫《有个国王》。

    从前有一位国王,他做什么事情,都想做到最好,他吃东西希望是天下最好的美味,他用的武器,希望是天下最好的武器,他娶的女人,希望是天下最美的女人,他要做天下最好的国王,最勤奋,最英明,最勇敢果断……最后这位国王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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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大王饶命(上)

    “天之钺”!

    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覆盖了金瓯城,这座王城在雪中展现别样的风姿。

    王宫,民宅,街衢,树,湖,路人……

    一片白色的世界,满目银装。

    汲聪急匆匆来找杰一行。

    “殿下,您快去看看吧,也许可以跟国王说几句话。”

    杰一行看着气喘吁吁的汲聪,不明就里,“咋啦?”

    “您还不知道呢,王宫前面跪了十几个大臣,要求见国王,国王不见,这些臣子不甘心就跪在王宫前面请愿,这雪下了半天了,那些臣子也跪了大半天了。”

    “跪在王宫前?所为何事啊?”杰一行顿感焦急。

    汲聪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杰奇理上位之后不久,就打算在金瓯城外的西山修建别宫,刚开始计划建造时,主管府库的木备尝提出,国家刚刚结束一场战争,国库耗费巨大,虽然前朝根基深厚,积累了丰厚的财富,但一场战争耗掉半数以上的银钱。

    根据木备尝的经验,国库积存不足半数时,国家不宜开始花费巨大的工程。

    杰奇理的这个西山别宫,预计耗费五十万两白银,在木备尝眼里这显然超标了。

    木备尝一向秉公直言,不屈于权贵,他说话都是出于公心,绝无私利。

    由于木备尝的直谏,加上另外几个臣子的附议,杰奇理只好作罢,把建别宫的想法暂时放下。

    战争结束数月以后,北地国的经济状况恢复得很好,杰奇理又提起建别宫的想法。

    木备尝虽然内心老大不乐意,但嘴上啥也没说。

    毕竟北地国王室在天下九域也是最节俭的王室之一,他们尚无一座别宫,比白雀国王室那样拥有多座别宫的也太寒酸了。

    杰奇理在西高原国看到过他们的别宫白色城堡,那里的环境他很喜欢,住在那里才有假期的感觉。

    金瓯城外不远的西山,山里正有一处临湖的好地方,有人把设计图交给杰奇理,杰奇理满心欢喜,这要是建起来,那就是北地国的白色城堡啊。

    登上王位以来,杰奇理每天面对强势的母后,常常指摘他的臣子们,还有不能给他生儿子的王后元伽……

    哪怕是三五天都够脱离这些,杰奇理都愿意。

    好不容易木备尝不反对了,别宫开始建设,建到一半,杰奇理亲临现场,如果建成那将是西山的一处胜景。

    杰奇理大喜,命令赏赐负责建造的官员。

    本来一切进展顺利,别宫的建筑主体已经完成,但是开始别宫内部装修后,主管的官员为了讨好国王,不断提升装修档次,装饰品也是各种昂贵。

    水涨船高,预算五十万两银子建起来的别宫,到这时费用一涨再涨,最后竟然达到了一百万两银子。

    木备尝看到国王批准的拨款通知,立刻去质问杰奇理,为什么别宫的建设费用翻了一倍,杰奇理让督造的官员跟木备尝说明,听明了原因,木备尝怒不可遏,大骂督造官员媚上乱国,都是乱臣贼子。

    木备尝拒绝拨款,死咬住五十万两银子,多一分都不给。

    杰奇理原以为,国王要花钱,那就是张张嘴的事儿,没想到这么麻烦,第一次计划建造别宫被拒,杰奇理已经很是恼火,没想到建到一半又出了这事儿。

    木备尝当天心绪难平,杰奇理上位的几个月以来,他已经感觉到,杰奇理跟先王杰察相比,热衷享乐,很能花钱,讲究吃穿用。

    木备尝越想越气,当晚奋笔写下长篇奏章,上书杰奇理,指责他的种种不堪,其中有些语句很是激烈。

    杰奇理看到木备尝的这一篇奏章后,勃然大怒,立即让人拿下木备尝,下狱,让刑部审理木备尝藐视君王,欺君罔上之罪。

    按杰奇理的意思,这次一定要拿下木备尝,不治他死罪已属开恩。

    杰一行和杰可具来到王宫,雪还在下,但见王宫大门紧闭,王宫门前跪着十余位臣子。

    这些臣子身上已经全白,头发,须眉,尽皆染白,他们安静而坚定地跪在那里,国王不召见就不起来。

    杰一行和杰可具见诸位大臣被冻的瑟瑟发抖,有一人已经歪斜在地,气息奄奄。

    杰一行命随从赶紧扶起这位倒地的老臣,架入室内,用雪搓手脚缓和。

    一位宫人见了杰一行和杰可具上来搭话,说是国王有令,今天就是冻死这些人他也不会召见他们。

    这些人集体上书,为右相木备尝开罪,洋洋洒洒,写了数篇奏章,杰奇理看后大怒,你们还不知道木备尝如何目无君主,在奏章里如何骂他的国王,就敢上书替他开脱。

    气愤之下,朝廷议事暂停,官员有事也不见,紧闭王宫大门。

    杰一行看看十几位有些年岁的老臣们,大声说:“诸位大人,我是二王子安北将军杰一行,天寒地冻还望各位大人早早起来回家,你们有个闪失也是国家的损失,我明日会面见过王,亲自跟他说明你们的意见。”

    见国王的弟弟说话了,有人说:“希望安北将军告诉国王,即使木相冒犯天颜有罪,他也是出于一片忠心,自他管理国库和税收以来,从不曾有过差池,尽忠职守,诚心为国,无人可取代,愿国王念在此,赦免木相罪愆,警示其言行,以令其继续为国尽忠。”

    跪着的大臣们纷纷声言,要为了国家而保木相。

    杰一行答应他们,会把他们的意愿传达给国王,并向国王力陈他们的主张,尽力保住木相。

    杰一行使了个眼色,命随从将大臣们逐一扶起,只听得哎哟喊疼的声音此起彼伏,他们已经在王宫前跪了数个时辰,一来这些人普遍年纪都在四十岁往上,二来雪天室外寒冷,再跪下去只怕要出人命。

    杰一行命人将臣子们都送回各自府上,嘱咐回去不要上热炕头,尽量用雪水擦洗手脚,慢慢恢复,不可太急。

    直到最后一位大臣离开,杰一行和杰可具才松了口气,今天这事估计母后还不知道,如果母后知道了,肯定又要批评大哥。

    木相是经过很多考验选拔出来的优秀臣子,杰察明里暗里都多次称赞木相做事严谨,有能力,又廉洁自律,是出了名的忠直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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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大王饶命(中)

    “天之钺”!

    杰一行和杰可具在王宫里面见国王,行礼的时候,杰一行在心里提醒自己,坐在上面的不是大哥,是国王,是国王。

    杰一行开门见山,“陛下,今天我们俩主要为宰相木备尝而来。”

    杰奇理冷哼一声,心里老大不乐意,你们两个不去外边玩去,到我这里扯这个。

    “什么大事惊动了你们俩?”

    言外之意,我作为国王,拿下一个不称职的宰相,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嘛。

    杰一行不慌不忙,“那日,我俩见王宫门外一群大臣跪在雪中,他们都是为宰相木备尝请命的,听说木备尝触怒了陛下,想必他肯定又说了不适当的话,引得陛下发怒。”

    杰一行的这个开场白,没有上来就指摘国王的不是,而是先说木备尝过于耿直,不会说话,杰奇理尚能听下去。

    国王没有做声,他在等着两个弟弟接着说下去,他们究竟要说什么……

    杰一行继续,“父王在世时,记得有两次木备尝触怒了父王,大臣们建议修一条直达青云城的直道,方便想青云城运输物资,运输兵力,便于青云城更好抵抗蛮族的侵入。满朝文武都认为修直道利大于弊,反对的声音很少,但是木备尝坚决反对,他认为第一修这条直道花费巨大,第二修了这条直道,虽然方便了北地国向青云城运兵运物,但是如果蛮族沿着这条直道直入金瓯城当如何应对,蛮族善骑射,平整宽阔的直道,太适合蛮族骑兵策马狂奔了。”

    这件事,杰奇理也有印象,记得头一天父王气得大发雷霆,觉得木备尝愚不可及,榆木嘎达一块,脑子不转弯。晚饭的时候,父王还在餐桌上骂了几句,这个木备尝真让人头疼。

    可是第二天,形势逆转了,一是几个臣子经过考虑,感觉木备尝的意见也有道理,杰察经过一晚的冷静,不得不承认,木备尝是对的,不修这条直道,对抵御蛮族南侵更有帮助。

    杰一行口齿清晰,“父王经过冷静思考,感觉错怪了木备尝,他说的很可能是对的,权衡利弊之下,父王决定不修这条直道了,以后也不修了,父王在朝堂上感谢了木备尝的坚持,让朝廷避免了一个大错误,父王也公开向木备尝赔礼道歉,后来还提升他为宰相。

    这件事,让我们看清了,木备尝是一个只要他看清楚的事,他就会坚持,不管多少人反对,他都不改初心。”

    杰奇理心想,如果坐在我的位置上,朝堂有木备尝这样一位所谓直臣,太影响心情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你添堵,堵得你生无可恋,你们是不在其位,看人挑担不吃力,事非经过不知难。

    杰奇理听明白了,这哥俩是来替木备尝说情的。

    杰奇理用阴沉的声音道:“你们知道他骂我什么吗?我是他的国王,他竟敢如此放肆无礼,到底谁是国王?谁是臣子?”

    杰奇理拿出一个奏章,展开,寻找其中的字句。

    “你们听听他说我什么,尚气!说我动辄责骂臣子,事情不顺心就耍脾气!甚至责打臣子,造成朝堂上,无人敢提异议,一团和气是最糟糕的朝堂,偏偏陛下要营造的就是一团和气的氛围,长此以往,朝臣只求自保,不思为国进言,江山社稷岌岌可危!

    好大的一顶帽子哟,直接就扣在了本王的头上,朕细思自己登基才不到一年,这北地国就岌岌可危了?危言耸听,卖直沽名,其心当诛!”

    杰一行和杰可具对大哥的强词夺理吃了一惊,人家批评你几句,就其心可诛了,那以后谁还敢提出批评意见啊。

    杰奇理继续,“还有呢,我的第二个缺陷,贪财!自我登王位,王宫的开销比先王时翻了一番,对臣下的进献来者不拒,朝堂上以财货娱上已成风气。

    怎么臣子给我送点小礼物,就成了贪财了,难道君臣如陌路才是他木备尝理想的朝堂气氛。”

    杰一行和杰可具对此没法说什么,他们不知道杰奇理收的都是什么礼物,不过父王在位时,从未收过臣子的礼物。

    “我的第三个问题,好奢侈!用餐的菜式十六个,比先王时增加了一倍,王宫的陈设全部升级,丝绸替换了棉布,金银替换了青铜,凡此种种,集腋成裘,造成王宫开支翻了两倍多,照此下去,开销无上限,浪掷银钱,至于国库空虚,家国穷愁,悔之晚矣!

    你们听听,我多吃几个菜,换几个窗帘被褥,能导致国库空虚!这不是胡说八道吗?在他木备尝看来,我这个做国王的,就应该吃糠咽菜,破衣烂衫,那样国家才有希望。”

    杰奇理啪地将那个奏章摔在地上,脸上潮红,霍地站起来,在王座旁踱了几步。

    “有他木备尝在,朕的寿命要打对折!每每气得朕想杀人!”

    说着话,杰奇理走到王座旁,拔出金灿灿的天钺,他的目光凝聚在天钺锋利的刃上,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杰一行看清了,杰奇理手里的天钺是雌雄一体的,他没有把雌雄天钺分开。

    父王在时,总是小心地保存天钺,雄天钺插在王座后,雌天钺藏在清正学苑,任何人想得到天钺都很困难。

    反观杰奇理,自他登基以来,这天钺就合体插在王座后,具大宜提出这样不妥,雌天钺曾短暂地收藏起来,现在雌雄天钺又摆出来了,完全没有父王的那种重视。

    天钺是什么?国王曾说过,天钺是国之重器,是他们杰氏家族统御北地国的依仗。

    对国之重器如此轻慢说明什么?

    杰奇理正在细观天钺,杰一行朗声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嗯?二弟昏头了吧?朕这里气得要命,喜从何来啊?”

    “臣闻,君明则臣直,木备尝如此直言不讳,说明陛下雅量弘高,臣子才敢广开言路,直陈弊端。”

    杰奇理一愣,杰一行这话说的,明着是捧他,实则是帮着木备尝说项,还没法反驳,反驳你就是承认自己不是明君。

    杰奇理张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将天钺插回王座,无可奈何地摇摇手。

    “朕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杰一行和杰可具交换了一下眼色,他们的目的很可能要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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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大王饶命(下)

    申立听说了朝臣为国王羁押木备尝雪中跪王宫,她找到杰奇理时,这位国王正在用餐。

    杰奇理看到母后的脸色。心说坏了,今天她又是来吵架的。

    杰奇理身旁的王后元伽起来给太后申立行礼,申立让元伽吃饱了避一避,她要和杰奇理说点事。

    元伽会意匆匆离去。

    申立坐到餐桌旁:“你们吃的不错啊,这么多菜。”

    杰奇理不吭声,看她接下来说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父王给你留下了许多宝藏,方便以后安稳地治理北地国。”

    宝藏?杰奇理想不出父王留了啥宝藏。

    申立见他神情迷茫,“天钺是宝藏吧?镇国神器,杀妖兽,退蛮族。府库银两充足,是宝藏吧?吃穿用度不愁,做事能拿出钱来。军兵训练有素,兵强马壮,招之能战是宝藏吧?国泰民安,上下一心,有事国人一条心,是宝藏吧?文臣恪尽职守,秉公办事,武将为国杀敌,血染沙场,是宝藏吧?”

    杰奇理回道:“母后您到底要说什么?”

    申立眼里带出几分凌厉,“你没有意识到吗?木备尝这样的臣子是你的宝藏,你得依靠他那样的人治理这个国家,你父王说过,木备尝是最廉洁奉公敢说真话的臣子,这样的人你把他抓起来?你要用什么样的人?贪污的?结党的?有私心的?无才干的?”

    杰奇理吐了一口气,“木备尝咒骂国王。”

    杰奇理把那三条又搬了出来,尚气,贪财,生活奢侈。

    申立柳眉倒竖,“我的国王,你认为这是在骂你?这是在点醒你,国家长治久安,就不能有这些坏毛病,眼下看似无甚大爱,长此以往,绳锯木断,水滴石穿,千里长堤溃于蚁穴。良药苦口,你却当成辱骂?”

    母后咄咄逼人,杰奇理忍气吞声。

    “木备尝掌管国库和税收,把他拿下来,你打算用谁管国库和税收?”

    “唔,具大宜吧。”

    |“我先不说具大宜能不能管好,就说一样,木备尝管了这么多年,从无差错,也从拿一分不属于他的钱,你可以派人去看看他的家,看他家里什么样,你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啦?换了任何一个人,包括具大宜,都难保超过木备尝。

    你自己寻思寻思吧,我就跟你说这么多。”

    申立说完摇摇头,走了。

    杰奇理一肚子气,今天这个来说说,明天那个来责备一番,再一天都跪在王宫门口要死要活地请命,合着我一国王被他木备尝数落一顿,他还有理了?

    杰奇理越想越有气,当晚夜不能寐,心中堵塞不平之气。

    金瓯城的一条巷弄,里面有一大户,门额上有“相府”二字,看起来甚是气派。

    一队宫中小吏,敲开朱红大门,三进院的大宅里没什么人,木备尝夫人听说是王宫里来的人,格外陪着小心。

    这队人进门后,东看西看,有的还进屋里看,似乎要找什么东西。

    自从木备尝在王宫里被羁押,木夫人带着一双儿女心提半空,不知老爷犯了什么大错,会不会被国王问斩?这几日,木夫人茶饭不思,日渐消瘦,就盼着老爷早回相府,一家人和和美美的。

    偌大的相府只有两个丫鬟和两个差役,各房间没有多余的摆设,只设最简单的桌椅板凳,木夫人和孩子们都穿粗布衣服,外表看不出是当朝宰相的夫人。

    这一队人大约七八个,每个人都认真查看木相府,杰奇理给他们任务了,每个人回去都给我描述一遍,你在木府的所见所闻。

    他们甚至看了相府的厨房和仓库,看后不禁窃窃私语,这位木相家可真够寒酸的,看了一圈家里连一件金银珠玉都没有,厨房里都是粗茶淡饭,仓库里除了米面,就是点蔬菜,没看见腊肉之类的。

    让人纳闷的地方在于,按照木相的官阶,他们家不该过成这样啊,最起码的吃的不缺,鸡鸭鱼肉齐全,仆人不缺,怎么不得十几个下人伺候着,绫罗绸缎身上穿,金银器物堂上摆……

    这些按照木备尝的收入,是完全可以做到的,但是他们看到的却另一番景象。

    这一队人回到王宫,将他们在木府的所见所闻告诉了杰奇理。

    杰奇理很是不解,木备尝那么高的薪水都干啥去了,生活竟然过得如此简陋。

    经查,木备尝的父母尚在,木夫人的父母也在,木备尝会定期去看他们,木备尝的三位兄姐都受他周济,他还出钱给老家修路,建桥,村里人交口称赞木备尝。

    初闻木备尝的家况,杰奇理怀疑他藏富扮贫,再看他的老家,父母过得并不富裕,这跟具大宜和明严形成了对照,这两位在老家那都是深宅大院,而且广有良田,吃穿用度都是豪门大户的做派,两厢一对比,木备尝的过人之处就显现出来了。

    又过了数日,刑部来请示国王是否开始审理木备尝。

    杰奇理收起了那份奏章,让人把木备尝带回来。重回王宫的木备尝,可能是在狱中心情焦急,面上憔悴,行动也较以前迟缓。

    杰奇理宣布,念在木备尝一贯清正廉洁,忠于职守,他在奏章里骂朕的那些话,朕可以忽略,还希望木相继续为国出力,www重返右相之位。

    木备尝谢恩,前些日子在王宫门前冒雪请命的那些大臣发出欢呼,他们纷纷称赞国王不计前嫌,厚德载物,雅量容人。

    杰一行听到这些,心里美滋滋的,不过他并没有让木备尝重返他的职守,他在这里耍了个心眼,他让木备尝继续做右相,管理税收,为国家收钱,却剥夺了他管理府库的权力,花钱的事不让他管了,省得他阻挠国王花钱。

    杰奇理还假意对木备尝加以抚恤,赏银二百两,奖励他廉洁奉公。

    通过这一系列的事情,杰奇理的别宫,北地国的白色城堡在金瓯城外的西山建成了,建别宫的费用超出了当初的五十万两银子,但也没达到一百万两银子,杰奇理把它折中了,一共花费八十万两银子。

    别宫建成不久,国王杰奇理偕王后元伽进驻十数日,杰奇理对别宫很满意,重赏督造官员。在别宫杰奇理既可以享受山中美景,又可以暂避朝中的各色人等,逍遥快乐。

    王后元伽住了些日子,不习惯陌生的环境,先回到了王宫。

    杰奇理独自留在别宫,乐而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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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神秘老师(上)

    白举生活在无缺城,父母做生意,家境尚可,他曾有志研究学问,他外出求学,拜访名师,但努力多年也未搞出什么名堂,只好回到父母身边帮忙打理生意,等待时机做自己喜欢的事。

    自从白举和堂弟白拙言听了几次唯一真神教的讲座,他们俩陷入了迷思,究竟要不要深入下去,跟着真神教派走下去,还是就此打住?

    想归想,真神教有活动时他们还会参与,逐渐和里面的人混熟了。

    这晚他们又在无缺城的一个小广场集会,雪后的无缺城有种妩媚。

    照例他们燃起一堆篝火,火光映衬着铺着白雪的广场,在篝火前演讲,鼓噪,跳舞,呼喊,可以获得格外的温暖。

    新来的一位小宗作了简短的演讲,他的声音并不高亢,但演说很有鼓动性。

    演说完毕,小宗带领大家跳舞,他跳的是一种充满活力的舞蹈,富有感染力。

    小宗正跳的兴起,有个人走出来,满脸怒容,他来到小宗面前当胸推了他一把。

    小宗茫然地看着这个人,向后闪避,那人抢步上前,更加用力地推搡小宗,小宗一个踉跄,向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到火堆里,小宗大嚷,你要干什么?随即站起来,拍打身上的火。

    “你们就是一群他妈的骗子!胡说八道,哪有什么真神?!”

    小宗被他抢白的不知如何是好,想从旁边溜掉,这人生得高大,一把揪住小宗,把他拎起来,摔进火堆,小宗发出惨叫。

    信众们围上来想抓住这个人,这人身后闪出七八个仆从,他们个个怒目圆睁,摆出打架的架势。

    小宗的身上起了火,他爬起来,歪歪扭扭地跑开,边拍打着身上的火苗,有人向他身上浇下雪水,他坐到地上大喘。

    “臭骗子,快滚出无缺城,这里不欢迎你们!”那人指着小宗继续大骂。

    木布达站出来高声道:“你又是什么东西?跑到这里打人骂人?”

    那人一愣,看是一个老头,不屑地道:“不知羞耻的老骗子,不要来祸害我们。”

    “信仰是高尚的事,何谈祸害?!”

    “强词夺理的老家伙!”

    那人说着,就奔过来,探手要抓木布达,木布达毕竟老迈不能和他动起手脚,于是往后一缩,欲躲进人群,躲开这个凶神,白举和白拙言挡在木布达前面。

    那人岂肯干休,紧跑几步来抓木布达,紧急时,人群里突然闪出一位白袍长须的老者,他猛然立在那人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人恼怒地挥拳出来,他要打倒一切敢于阻挡他的人,老者迅速抬起右手,他宽大的袖子里猛然窜出一条黑色的蛇,黑蛇张开大口一下咬住那人的拳头,没等大家反应过来,黑蛇已经缩回老者的袖子里。

    那人蹲下身子,疼得惨叫,他的随从跑来搀着他狼狈逃走。

    有人高喊:“大宗法力无边!”

    众人这才明白刚才出手相救的老者就是大宗,白举和白拙言被刚才的变故惊得木立原地,白袍老者竟然是大宗,他们今晚最想见到的就是大宗,他们多想亲耳聆听大宗的教诲啊。

    而此时,举目四望,大宗已经不知所踪。

    木布达让人送小宗回去,招呼大家都散了,今天的集会到此结束,有人把火堆浇灭。

    白举和白拙言四目相觑,这就结束了?他们帮木布达把广场清理干净,询问木布达关于大宗的事,木布达让他们无须多问,以后早晚能再见到大宗。

    过了几日,那晚受到伤害和惊吓的小宗死掉了,这消息对那天参与集会的信众是一个打击,大家情绪低落,对以后在公开场合的集会心生疑虑。

    黄昏时分,小宗的遗体被放入木制的棺材,他的死提醒信众们以后集会要事先布置好安全保卫,否则,一旦受到攻击就会酿成惨剧。

    城外的一片树林是小宗的安息之所,木布达诵读了赞美小宗的悼文,有人在啜泣,信众们静默着,又想了那个夜晚,想起了小宗充满活力的歌舞,想起他的惨叫,想起了他身上燃起的火焰……

    大家唱起一首哀婉的歌,旋律迟缓忧伤,小宗的棺材慢慢放入土穴,一个白袍老者出现在墓穴旁边,人们惊讶地发现老者竟然是大宗,那晚袖出灵蛇击退骚扰者的大宗,火把的光映照着大宗,他披散着一头灰白的长发,两道浓密的黑眉斜入鬓边,他紧抿嘴巴,深邃的目光阴沉凌厉。

    大宗念道:“真神在上,护佑我辈,护佑他的灵魂得到解脱。”

    众人附和:“真神在上,护佑我们。”

    大宗扫了一眼众人,“我是元大宗,以后集会有人来保护大家了。”他略微侧身,让大家看他身后的七八个人。

    “这些人是失魂者,被我的灵蛇咬过的人,被教主的元气灼烧过的人,最终都会变成失魂者,他们只信奉真神,他们听命于我们,他们也吃饭喝水拉屎撒尿,和正常人一样,但是他们没有灵魂,他们只会听从我们的命令,他们不畏死不退缩,对真神教不利的人都是他们的敌人,有他们在,捣乱者有麻烦了。”

    大家仔细打量这几位失魂者,粗看时他们与常人无异,但仔细观察你会发现他们的眼神散乱而游移,他们站在那里重心晃来晃去,很不安稳。

    大宗冷笑道:“那晚的那位袭击者会来找你们的,不过别担心,他被灵蛇咬过,会变成失魂者,他是来听命于你们的。”

    大家一阵骚动,那个人当时多么强硬和有攻击性,竟然也要变成失魂者,灵蛇也太厉害了。

    大宗又赞扬了木布达的表现,“你勇敢而有智慧,我现在就任命你为小宗。”

    木小宗连连称谢,白举和白拙言挤在木布达旁边与有荣焉。

    大宗挥挥手,七个失魂者走到众人身旁,和大家混成一片。

    众人看时,大宗已经悄然离去,仿佛他从未曾来过一样。

    这就叫来无影去无踪,谁也不知道元大宗住在哪里,他有什么嗜好?脾气秉性如何?那灵蛇是否只听命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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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神秘老师(中)

    又一次信众集会,新上任的木小宗负责主持,他提拔白举和白拙言为布达,信众们送上掌声,两个年轻人受宠若惊,他们从未在各自的生活中如此受器重过,这种感觉太好了,它能提升人的自尊,让你觉得自己是个重要的人,受欢迎的人。

    白举和白拙言第一次带领信众们围着火堆舞蹈,以前没觉得这种简单的舞蹈多特别,今天作为领舞,感觉特别带劲,这是一种带劲的舞蹈,能激发人的热情,使人渴望融入集体。

    通过集会,演说,跳舞,围着篝火交流等等方式,这些数以百计的信众变得熟识,有凝聚之力,就像一个渐渐捏紧的拳头,它的威力将要爆发。

    木小宗宣布今天将有几个新人加盟,这六个人走出来,他们就辨识出他们都是失魂者,他们的身体像丢了魂一样,走没有走样,站没有站相,眼神涣散,动作不协调。

    白举眼尖,他看出其中一个就是上次把小宗推进火堆的那个壮汉,他曾经孔武有力,咆哮如雷,被灵蛇咬过之后,而今摇摇晃晃站在众人面前,没有半点威慑之力。

    人群聚集起来,木小宗声色俱厉地讲话,他的意思失魂者需要经受考验,考验他们的忠诚度,他们的服从必须是无条件的,百分百的,失魂者没有自己的人生。

    六个人被推搡着站到前面,衣服被剥去,只留下内衬的一层衣服,伏在地上。

    时值寒冬,六个失魂者没有犹豫,对于小宗的命令一律照办。

    木小宗宣布,为了洗清这六个失魂者以前犯下的罪孽,今天要对他们进行小小的惩罚。

    信众们有了骚动,惩罚?怎么惩罚?总不至于杀了他们吧?

    木小宗招招手,有人走过来,边走边跟大家微笑打招呼,他左手拿着东西。

    木小宗做了个请的手势,那人会意,左手一扬,一条黑色的长鞭甩动着,他加了力气,啪!一声脆响撕裂夜空,让人浑身战栗。

    这位耍鞭子的人,对自己的鞭技极为自信,他让鞭子在半空舞动,一抖一声脆响。

    木小宗做了个手势,开始!

    六个失魂者匍匐在面前,耍鞭子的脚下不停,经过第一个人时,他的鞭子落下来,啪!

    哎哟!失魂者的惨叫跟着鞭子尖利的响声而来,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直到第六个。

    六声鞭响加六声惨叫,再看失魂者的后背,都添了一道暗红的血痕,看着都疼,信众们有的捂上了眼睛。

    木小宗大声道:“没有三鞭子,不足以表达诚意!”

    鞭子的啪啪声和失魂者的惨叫声,在冬夜漆黑的天空回荡,敲打着人们的心,也让观者似有切肤之痛,那力道劲猛的三鞭子,就仿佛抽打在每个人的背上。

    鞭子的呼啸和受刑者的惨嚎永远地刻在了观者的记忆里。

    服从性令人满意,这时只有木小宗满意地笑了,没有命令这些失魂者就不起来,哪怕承受再多的鞭打也不动地方。

    白拙言哪见过这阵势,他缩紧身体,瞪大眼睛,不住抖动。

    “他们要杀死这几个人吗?”白拙言颤声问。

    “不,这是一种苦刑,他们要考验失魂者。”

    “考验?”

    “让他们受皮肉之苦,并绝对服从。”

    “绝对服从?”

    “是的,他们需要绝对服从。”

    “即使让他们去死他们也服从?”

    “是的。”

    “天哪,太可怕了,如果失魂者组成一支军队,那就太可怕了!”

    白举想了想,失魂者大军,一群没有灵魂的,只知道听从命令的失魂者大军,悍不畏死,不可阻挡,不啻一股铁流。

    这晚之后,白拙言的疑虑加重,他们信仰的东西让他产生了很大的精神负担,他不断幻想那些鞭子抽打自己背上,然后止不住地颤抖。

    疼痛不止在肉体上,还在心里,真的需要这样残酷才能证道信仰吗?就没有平心静气可以修炼的方法?

    白举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他虽然没有白拙言反应那么强烈,但他确也感到了不适。

    有必要请教一下高人,他们涉足的这个教派有没有必要跟随下去。

    大雪仿佛要把城市从这世上抹去,白举等了两天,雪停了,他喊上白拙言乘一辆带篷马车出发了。

    白拙言对这次出行莫名其妙,白举也不跟他多解释,让他只管跟着就好,他们的目的地是金瓯城。

    一路颠簸,渐渐远离无缺城,去金瓯城乘马车至少需要走两天两夜,雪天路滑,走不快,两天两夜是不够用了。

    当晚他们宿在一个小镇,令人高兴的是天空放晴了,天边甚至出现了晚霞。

    然而,第二个晚上他们就没那么幸运了,大雪再次铺天盖地落下来,他们要过的一座石桥,积雪太厚,马车无法过桥。

    车夫感到沮丧,他想掉头回无缺城,然而,白举很坚定,他一定要去金瓯城,不能过桥他们就等好了,早晚雪都会停。

    足足等了四天,积雪消融,石桥依稀可见,车夫小心翼翼地赶着马车过了石桥。

    “但愿路上不要再出什么岔子了。”白拙言喃喃道。

    “不会再有问题了,天晴了。”白举安抚道。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现在去金瓯城吗?换个时间都不行?”

    “姆……,我觉得这次去金瓯城对你我来说意义重大,前面我一直没细说,这个时间点对你我来说很重要,我们现在已经是真神教的信徒了,以后怎么发展下去,我很迷茫,相信你也不十分明晰,因此,我们有必要去问问事理通达的人,让他给一个建议。”

    “你认识的高人在金瓯城?”

    “嗯,我的老师。”

    “如果能有一个答案,这一趟就算没白折腾。”

    金瓯城是这座大陆最宏伟的都城之一,进城之后白拙言感觉眼睛不够用,金瓯城的建筑比无缺城更宏伟,街市也更繁华。

    马车在一座宅邸门前停下来,他们下了车,打发走车夫。

    白拙言诧异道:“老哥,你这老师是干啥的啊?住这么大的宅子?”

    白举笑而不答,领着白拙言来到门口,敲门,告诉出来应门的人学生白举来见老师。

    不久,门人出来恭敬地请两人进去,他们进入朱漆大门,刻着硕大的德字的照壁挡住了视线,照壁后面是一个方形的院子,院子中间两株大树相对而立,微风吹动,树枝上的积雪簌簌落下,两个仆人小心翼翼地在房前走动。

    这里和大院外边是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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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神秘老师(下)

    有人引着他们来到后院,中间的位置有个小水塘,水塘已经上冻,还可以看到枯残的莲叶,踏过莲池上的石桥,他们来到二层大宅前。

    宅门左前方立着一块浅灰色石头,石头的形状玲珑通透被球形柏树环绕衬托,石头中间刻着两个大字,退思。

    白拙言心中惴惴,这么气派的府邸它的主人得是多大的官啊,他跟在白举身后,用心听仆人们说话。

    宅门打开,他们随着仆人进入大门,右转上楼,木制楼梯刻有精美的雕花,一步一步上去,出现在眼前的是一间大书房,脚下的地毯软软的,迎面的墙边是一排书架,书架上满是各种书籍。

    一条平阔的书案摆在窗边,书案上堆着书卷,笔架上挂着几只毛笔。白举和白拙言被请到书案旁的两把木椅上稍坐,仆人随后随后奉上热茶,两人一边品茶一遍欣赏书房里挂着的几幅水墨画。

    透过开着的窗子,可以看到院子里的水塘,前院的两株大树很好地装饰了视野,越过前院的屋顶可以看到金瓯城的一角,不远不近。

    这里弥漫着权力和富贵的气息,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陪着小心,饮茶时都怕声音太大失了礼数,白拙言的手微微发抖,他不得不抓住椅子的扶手,免得被人看出来。

    等了一会,走进来一个人,身穿长袍,瘦高身材,眼神犀利,一把长须垂在胸前,白举叫了一声老师,立即迎上前去施礼,寒暄过后,白举叫过白拙言,告诉他这位是自己的恩师,当今左相明严大人,白拙言惶恐,深深下拜。

    明严对白举这个弟子印象颇深,他们同期的几个人是他最后的学生,他们毕业之后他不再做老师了,他被人举荐,得到了做官的机会。

    还有一层,让明严不会忘了白举,白举有个远房哥哥白鸣也是明严的学生,这个白鸣比白举年长七八岁,精通武艺,后来入了军籍,一路升迁,现在京畿卫戍部队任参将,听候大将军杰式调遣,在军中的位置也比较重要。

    三人落座,仆人斟上茶,宾主饮茶,明严询问白举毕业后的经历,白举一一道来,面上多少带有几分惭愧。

    毕业以后,他摸爬滚打多年,结果一事无成,生活状态慌慌张张没甚着落。

    明严的门生遍布军政商界,像白举这样的白丁身份的极少,虽则如此,他仍记得白举有一点好处十分突出,明严记忆犹新,白举这个学生十分尊重和信任他的老师明严,遇有大事,他必然要和老师商议。

    仅凭这一点,此子就可用。

    明严放下茶盏,“你我师生多年不见,你今日突然造访,不仅仅是来畅叙师生之谊的吧?有事的话,但说无妨。”

    “恩师明鉴,学生此次来金瓯城皆因有一重要事情不能定夺,特来请教老师的高见。”

    明严本料他是来求一官半职的,没想到他有别的事,“说来听听。”

    白举就把他们接触真神教,参与真神教活动的所见所闻一一道来,明严心中一凛,他对真神教也略有耳闻,国王曾提起过他们在西高原国普城遇到真神教活动的事,他原想这个真神教离北地国离金瓯城尚远,却不料它就在眼前了,其渗透之巨,影响之广,可谓来势汹汹。

    明严起身在书房里踱步,他让白举多说细节,白举详细描述了那位让人印象深刻的人和事。法力强悍的大宗,还有能言善辩的木布达,现在他已经是木小宗了,他还专门提到了灵蛇,黑色的灵蛇让人恐惧,灵蛇制造的失魂者都是真神教的死忠,每次都燃起篝火的集会,他们宣扬的崇拜唯一真神,崇拜火,认为只有火可以清除人世罪恶等等。

    白举带来的消息引起了明严的重视,他看到了这些人和事背后隐藏的力量,他们会形成一股洪流,迟早会冲击这个平淡无奇的世界。

    明严让白举和白拙言在金瓯城多留两日,他派人给两人安排了客栈,让他们在金瓯城观光。真神教的事情当然要向国王汇报,朝廷应该想出应对措施,适当抑制真神教的发展,不能让他们野蛮扩张,但是明严不打算跟国王说得太多,点到为止。

    白举感到恩师对自己报告的情况很重视,老师对真神教的活动尤其在意,某些细节白举不得不重复几次,明严的眼睛闪烁着探索的光芒,他要找出隐藏在这些细节背后的深长意味。明严给白举布置了任务,让他融入真神教,假戏真做,扮成一个虔诚的信徒,明严认为那位木小宗是个人物,白举最好跟紧他,有什么新动向及时向明严通报,明严会安排人常驻无缺城。

    人对政治的敏锐度是不一样的,明严对这方面就极为敏感,否则他也不可能在官场混的风生水起。明严判断这个真神教,以现在的发展速度,以后会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明严在白举和白拙言走之前,请他们家宴,同时邀请了白鸣。

    这次来金瓯城见过老师之后,白举感觉以后有了方向,不再困扰,到底应不应该投身这个信仰。

    白鸣换了便装,带了几个马弁来到明严府上。

    白鸣三十五岁左右,多年的军旅生涯,让白鸣养成了身子笔挺,仪表整肃的习惯。白鸣长相英武,脸上棱角分明,不苟言笑,留短髭须,一见之下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感。

    看见多年不见的堂弟白举,白鸣露出了难得的笑脸,在他眼里白举就像小孩子,他们之间相差八岁,他走出家门闯荡世界时,白举才初学识字。白拙言就更小了,以至于白鸣对他的印象不深。

    明充也被父亲叫了回来,和几位兄长相互认识,多做了解,这在明严看来很重要,明充认识的人越多,将来站稳脚跟的几率越大。

    明府特意杀了一口猪,天气寒冷,大家围着火炉吃火锅,热气腾腾,大家彼此认识寒暄。

    谈谈师生情谊,兄弟感情,出于避讳,白鸣和明充两位将军几乎不谈军政,明严对朝政当然也是绝口不提。

    明严心里高兴,多喝了几盅酒,他太喜欢门生故旧围绕周遭的感觉了,在他们中间,你才有真正的安全感。朝堂之上,即使是同党,也得相互防着,可说可不说都要事先斟酌。

    和门生们只论师生之情的话,有何不可说的,心态放松,人就舒服。

    明严终至酒醉,被人搀扶着,离开前指着年轻人们,“老夫睡去,尔等自便,想喝多久就喝多久,想住在府上也可以,都有你们的位置。”

    老师的这几句话听着十分舒心,弟子们纷纷给老师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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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吟风巷

    金瓯城有几条巷子住着高官勋贵,这几条巷子别称老爷巷,东七条巷和东八条巷,还有一个西三条巷,都是老爷巷。

    西三条巷差点意思,奢华富贵之气不足,右相木备尝就住在西三条巷。

    隔着西三条巷过去四条街就是吟风巷,听名字就知道,这巷子里住着的多是文人雅士。

    莫藏先生的府邸就在吟风巷里,莫先生是天下知名的文豪,路过巷子的人都知道莫府里住着当今第一史书大家莫藏先生。

    天气寒冷,偶尔有乞丐经过巷子,沿街的高门大院都是院门紧闭,哪有人理会这些穷人。

    莫夫人恩夏大雪天经常命人熬一大锅粥,蒸几屉干粮,再拌点咸菜,让府上的下人在巷子里施粥,让穷人有口吃的。

    几匹快马从巷口嗒嗒嗒跑过来,正在帮着施粥的莫羡喊了一声:“行哥哥!”

    杰一行勒住马,俊美的脸上略微潮红,“莫羡,莫先生在家吗?”

    莫羡仰脸答道:“爹在家呢。”

    “哦,我找莫先生有点急事,先进去了。”

    “好的,我一会也回去。”

    杰一行带着几个随从匆匆进了莫府,见到莫先生,杰一行告诉先生自己有事要说,让莫先生休息一下,停停笔。

    莫先生看杰一行的样子,知道杰一行有要事,写了几笔就停了。

    莫先生洗了手,到书房会客一角,让杰一行坐下说。

    杰一行喝了口水,“莫先生,据白雀国的人来报,安海上任宰相之后,暗暗运作,要派一批杀手来金瓯城杀您,我接到报信就立即来告诉莫先生。”

    “安大爷,安海,最嫉恨我把他爷爷的糗事记录在案,还有他爷爷的爷爷做下的恶行。他想把安氏打扮成闪亮的名门望族,没有丑闻,没有恶行,溜光水滑的安家。”

    杰一行关切地说:“莫先生对此要有个心理准备,我已向国王禀报此事,国王同意在吟风巷附近驻扎一些禁军,三十多人吧,但是我觉得禁军的驻地毕竟离府上还有一段距离,您的府里缺少护卫人员。”

    莫先生点点头,他一家子都没有精通武术的。

    杰一行站起来,“我跟忠保师傅说了,他可以进驻莫府,反正就他自己一个人,先生府上的第一进院目前还空着,让忠保师傅带几个武卫住在那里,早晚巡视,不知莫先生怎么想?”

    莫藏想了想,他府上的一进院确实没人常驻,偶尔有人住过去,都是暂时的。

    莫先生差人喊来莫夫人,把杰一行说的情况告诉她,听说安海要找莫先生的麻烦,莫夫人恩夏立刻慌了,他们一家逃到北地国的过程中,屡遭安氏和汲氏的暗算,九死一生逃到北地国,上一次在金瓯城外遭遇黑衣人,一把火烧了家园,搬进金瓯城好容易安稳下来,现在安氏又要来找麻烦,莫夫人哪能不害怕。

    听说忠保要进驻莫府,莫夫人感到一丝安慰,忠保为人稳妥,武艺高超,又跟莫家交厚,由他带几个人守护莫府再好不过。

    杰一行继续道:“我和三弟已经长大了,想离开王宫生活一段,锻炼锻炼自己的独立能力,这吟风巷里正好有一所空宅,原是王宫女官的宅子,现在空下来了,我跟母后说了此事,母后已经答允,待我奏明国王,我和三弟搬过去,那宅子跟莫府斜对门,到时我们也可照应先生和夫人的安全。”

    莫夫人连声感谢杰一行想得周到,把他们一家的安全时刻挂在心上。

    听说忠保要带人进驻莫府,莫知寒和莫羡很开心,杰一行和杰可具还要做邻居,兄妹俩别提多高兴了。

    踏着雪杰一行和忠保,还有弋龙和杰可具,把吟风巷从头到尾走了几遍。

    吟风巷是一条东西向的巷子,巷道的南面有十户人家,北面有八户人家。

    莫府在巷道北面,杰一行和弟弟住的宅子在巷道南面。

    吟风巷北面的八户都是大户人家,南面的十户宅子略小,里面多数住着金瓯城的文人雅士。

    听说莫府可能面临危险,申立召见恩夏入王宫见面,杰一行和杰可具哥俩也被叫去。

    杰一行将白雀国出现的情况以及安氏家族和莫先生的宿怨都跟母后讲明白了,还有他护卫莫府的设想,让忠保带人进驻莫府,申立对这些设计都表示赞同。

    只是有一样,杰一行和杰可具哥俩要出去住,申立不同意,她认为年轻人单独出去住,要面临诸多困难,而自己的两个儿子自幼都有人伺候,自理生活基本不可能。

    国王杰奇理同意加强莫府的安保,派数十禁军进驻吟风巷的一座宅院。

    忠保和几个护卫的费用都由国家承担,杰奇理的想法只有一个,莫藏先生不能有任何闪失。

    有雄心的国王,都想文治武功,文治体现在哪里,除了治理国家有方,还要出各种典籍,莫先生的大作都是他杰奇理治下出来的,也是他这个国王的功绩。

    忠保被赋予了新任务,手下添了六个卫兵,住进莫府,保卫莫先生的安全,他忠保当然义不容辞。

    忠保带着手下将莫府里里外外检查一番,连宅子顶上忠保都亲自爬上去查看。看完了,忠保建议莫先生一家最好居住在二进院,他们现在都住在三进院,而三进院的后墙即是街巷,后墙虽然高大,但总有人可以越墙而入。

    忠保的布置是这样的,他和三个卫兵住在一进院,莫府的三个男仆人也住一进院。

    另外三个卫兵住三进院,三进院里还几个莫府的丫鬟仆从。&

    卫兵们夜间要轮流值夜,前院的三个卫兵值夜看守前院,三进院的三个卫兵值夜看守后院。

    这样布置完了,大家感觉莫府安全多了。

    晌午,莫府飘出一股药味,莫羡搞了一个小炉子,用一只小铁锅熬草药,莫羡手里拿着蒲扇,不停煽动,火旺了,锅里的药汤咕咕冒泡,药味弥散。

    杰一行的背伤恢复大半,济祥告诉他不必在贴膏药了,需要继续服用煎好的草药,大约十日后可彻底停药。

    煎好的药汤筛出一碗,深红的汤色,浓郁的草药味,莫羡偷偷用手指沾了下药汤放进嘴里尝尝,她一咧嘴,好苦啊。

    “行哥哥,你这药好苦啊,等我给你拿一些糖来。”

    杰一行笑,“没那么苦,我都喝了五天了。”

    莫羡拿来一小碗白糖,见杰一行已经把整碗汤药喝完了。

    “哎呀,你不加点糖,怎么咽的下去啊,来来来。”

    莫羡舀了一小勺白糖,送进杰一行的嘴里,杰一行抿了一口糖。

    莫知寒在一边喊道:“我们用不用回避一下啊?”

    惹得大家一阵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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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大雪无痕(上)

    窗外的大雪无声无息。

    金瓯城是一座北方雄城,冬天下雪不稀奇。雪落无声,万物皆白。

    杰一行在看一部厚厚的书,这是父王杰察下令刊行的《九域史记》。

    历史记载的就是从前的人和事,善也罢恶也罢,终将消失在历史的尘烟中,真应了那句,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已经发生的还将发生,轮回往复,后人观之,徒生感慨。

    有一个问题在杰一行的脑海里闪现,既然《九域史记》已经在北地国刊行了,现在少说也有数百人在看,那么白雀国的安氏和汲氏还有必要找莫先生给难得麻烦吗?

    他们家族先人的恶行已随这部典籍风行天下,遮掩是不可能的了,欲盖弥彰的事做出来就是授人以柄,给自己找麻烦。

    那么他们的行动只能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心中的恨,对莫先生揭露他们家族恶行的愤恨,昭示这些罪恶等于给这些家族打上了耻辱的标签,这标签将会时刻贴在他们的头顶,屈辱有多大,恨意就有多深。

    携酒上吟亭,

    满目江山列画屏。

    赚得英雄头似雪,

    功名。

    虎啸龙吟几战争。

    一阵梦魂惊,

    落叶西风别换声。

    谁强谁弱都罢手,

    伤情。

    打入渔樵话里听。

    忠保发现了一个问题,请杰一行去看看。

    原来,忠保发现莫府的二进院的围墙,比头进院和三进院的围墙要矮一些,忠保建议将围墙加高,三个院落的围墙一边高。

    杰一行派人立即办理此事。

    其实呢,杰一行和忠保的心里都明白,如果对方派来的是高手,那么这些围墙是挡不住他们的,如果对方派来的是普通杀手,以忠保杰一行等人的武功,他们也是不可能近了莫先生的身。

    大雪天,王宫里也起了争执。

    明严和具大宜提议全国开始重新丈量田亩,明严把丈量田亩的好处事先告诉了杰奇理,因为每年都会有新开垦的土地,国家多年未重新丈量土地,所以新增的田亩数量不小,新增田亩意味着能增加国家的税收,给国库多送银子。

    国王杰奇理当然希望国库的银子越多约好,所以他是赞同这个提议的,朝堂之上大家议一议,新的一年全面丈量土地,登记在册,按面积交税。

    木备尝等数位大臣反对眼下实施这个提议,原因是新国王登基未满一年,国家应以稳定为主,重新丈量田亩必然引起一部分人的反感,激起新的矛盾,不利于新国王登基后的稳定。

    这个说法乍一听也很有道理,杰奇理心里掂量了一番。

    杰奇理漠然道:“那么木相认为啥时候重新丈量田亩合适啊?”

    木备尝认真地说:“臣认为,至少在陛下登基两年后,方可重新丈量田亩,到那时国王已经稳定住全国的局面,士绅大族,豪门贵胄,都不会有太多异议。”

    杰奇理想了想,沉声道:“咱们不如来个折中方案,明年过了夏天,也就是朕登基一年多时,咱们开始重新丈量全国的田亩。”

    众人齐呼,国王英明。

    木备尝等人,见国王做出了让步,就不再坚持要等新王登基满两年,再进行田亩丈量。

    这个事情吧,看似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但是历史上就有两次,因为重新丈量土地引发社会矛盾,权贵们搞的国家乌烟瘴气,就怕动了自己的蛋糕。

    从上次木备尝被羁押又重新任用后,因为不用他管理国库了,国王杰奇理对这位右相的厌恶有所减少,不用他批钱了,也不用听他说自己乱花钱等等。

    木备尝的心态是,只要你用我,我就认真负责,为这个国家把好关,如果你不用我,我也就不管这些闲事了,免得每次都弄得国王头疼。

    在这个事情上能达成一致,杰奇理很高兴。

    当晚,杰奇理跟元伽说,过些日子就要过年了,今年,他想在西山别宫过年,给大家一个不一样的新年。

    元伽担心去西山别宫的话,国王无法接受群臣的朝贺,无法和金瓯城的亲戚故旧走动。

    杰奇理本来计划了数日在别宫过年的方案,听元伽这样说,兴致大减。

    元伽自父亲葬礼从西高原国回来,大约吃了两个月药,都是母后送给她的,西高原国名医开的药房,专治不孕不育,而且,母后叮嘱的那些注意事项,她都用心照办。

    然而所有的努力,都没有带来她想要的结果,她的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这期间,杰奇理虽然因事分心,他们夫妻同房次数不多,但每个月总有几次在一起,但是无结果。

    这感觉就像春天时开出绚烂的花朵,待到秋天收获时,却发现那些花只是美丽一时,并没有丰硕的果实结在枝头。

    夏天时,元伽跟申立说起自己的困扰,申立鼓励她别灰心,他们两个都还年轻,现在不成,以后未必就没有。

    太后的安慰和鼓励没能缓解元伽的忧虑,她变得心事重重。

    元伽不能不想起自己的姑姑元伊,曾经的长山国王后,因为始终无法生育,www.uka被长山国国王白留千休了,独自回到西高原国,没过几年就郁郁而终。

    元伽那时还小,她经常看到姑姑一个人站在窗前,向外面张望,很长久地张望,她去玩了很久,回来看见姑姑还站在窗前。

    虽然家人们,包括父王元秩,努力为姑姑营造温馨快乐的氛围,但是,姑姑就没有真正地高兴过,她的笑总是一闪而过,很勉强。

    元伽心中最深的恐惧是,自己千万不要得到和姑姑一样的结局。

    她经常在静夜里挂起灯笼,祈祷上天赐她一个孩子,在西高原国人们笃信挂起一盏灯笼就能实现一个愿望。

    但是老天爷似乎忘了倾听这位可怜的王后的心声。

    元伽还曾找到北地国的神医济祥,让他帮忙给看看。

    济祥望闻问切,王后看起来并无不妥,吉祥心里知道这世上的有些病,是医生无法治愈的,就像是天意,无论你怎么做,它都有个定数在那里,人是无法改变的。

    王后元伽是不是有不可治的病不好说,济祥也给她开了药,一个月后,并未见效。

    元伽的焦虑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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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大雪无痕(中)

    天色晚了,雪还没有停。

    禁军在王宫周围巡视,王宫里有宫人在里面打扫。

    北地国王宫,国王上朝议事的大厅和王室居住的后廷是相通的。

    禁军需要警戒的既包括王室的生活区,也包括王宫的大厅。

    今晚的值守军官是宗猛,他是新国王杰奇理最看重的年轻军官之一吗,宗猛高大精壮,瘦长脸,眼睛不大不小,沉默寡言。

    每隔半个时辰,都会有五十人组成的禁军卫队巡逻,在王室生活区和王宫周围巡逻,每晚大约三百人轮流值守。

    忠清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宫人,他和另一个宫人忠从一起清扫,今晚他们负责打扫王宫内部。

    可能是因为外边下大雪吧,今天王宫的地面格外脏,他们像往常一样擦了一遍。

    掌灯宫人忠敬觉得他们擦的不干净,要求再来一遍,两个小宫人听了直咧嘴,全面地擦一次王宫是很费时的一件活计。何况他们还要清洁整个王宫里的卫生,地面,摆设,桌椅,台阶,王座,墙壁,窗户……

    快到半夜了,两个小宫人擦完了第二遍地,他们开始清洁桌椅和各种摆设。

    宗猛在夜巡时,发现可能是风雪的原因,有几盏挂在王宫回廊的夜灯出了问题,有的熄灭了,有的被风刮掉了,宗猛命人告诉忠敬,让他们去仓库拿来新灯换上。

    除了夜灯出现问题,还有就是王宫后面的一处暗梯掉落了一截,这个暗梯在王宫后面,位置很隐蔽,这是为了宫人们清理王宫顶部而设的木梯。

    也许是时间久了,再加上风雪交加,陈旧的木梯断掉了,等天亮了修梯子也来得及。

    忠敬也来看了那架木梯,同意明天再修。

    宗猛虽然年轻,但是他的行伍经历让他显得很成熟,他深知护卫王宫责任重大,当国王宣布由他担任禁军的统领,他的内心很惶恐,很怕做的不好,辜负了国王的信任。

    有人来通知,王宫的夜灯都修好了,亮起来了。

    宗猛告诉来人知道了,这种小事像宗猛这个级别的军官,知道修好就可以了,他却带着几个人亲自过去再查看一遍,确保每一盏灯都亮起来。

    踩着脚下的雪,咯吱咯吱地围着王宫转一圈,每一盏夜灯都亮堂堂地,一会回去,也许可以眯一会,休息片刻,后半夜宗猛还要亲自带队巡视一次。

    忠清和忠从擦完了窗子,今天下雪,只擦窗子里面就行,忠从年纪小,现在已经后半夜了,他边干活边打哈欠。

    忠清让忠从先回去吧,就剩下桌椅和王座了,他一个人一会就能擦完。

    忠从说:“谢谢哥哥,我回去睡了。”

    说完,忠从打着哈欠走了,偌大的王宫只剩下忠清一个人在擦灰,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并不觉得这么的王宫只有自己一个有什么好担心的。

    忠从最后擦的是王座,王座是一把青铜的巨大座椅,王座的靠背和扶手都雕刻着繁复的花纹,还有云朵,在这些花纹和云朵之间雕刻着时隐时现的龙,这种带翅膀的,四条腿,有着硕大脑袋,遍身鳞甲,难看的神兽,是北地国王室的象征。

    北地国的国旗,就是一面绛色的大旗,旗子中间一只神兽,这神兽就是龙。

    忠清将王座细心擦干净,实际上王宫里的这些东西没多少灰尘,但是规矩是每隔三天就要清洁一次往宫里所有的东西,这个规矩被所有的宫人所遵守。

    忠清摸摸身上,从怀里摸出一串钥匙,他拿着钥匙,在王宫的灯光下,欣赏王座背上的那把金灿灿的天钺。

    新国王很奇怪,老国王从来都是把雄天钺插在王座背后,而新国王经常讲雌雄天钺合体后插在王座后面,似乎不想老国王那么宝贝天钺。

    对咱北地国来说,天钺这东西太重要了,没有它斩杀妖兽和蛮子,北地国金瓯城哪有安宁啊。

    忠清边想边打开锁住天钺的铁锁,取下铁锁,忠清两手握住天钺。

    此时,宗猛带着一队禁军正在巡视王室生活区,之后,他还要带队巡视王宫。

    忠清用珍爱的眼神仔细地看着手中的天钺,天钺上面的暗纹太精美了,他看的入神,远看就像他在闻天钺。

    这时,忠清听见身后一个细小的声音,可能是老鼠吧,王宫有时会有老鼠,虽然他们经常捉老鼠,但这东西不可能被捉绝了。

    忠清伸手去拿桌上的清洁布,他立刻汗毛倒竖,他的身后竟然站着一个人,这个人蒙着黑头巾,露出的两只眼睛黑溜溜地,露出的嘴和下巴呈现出不怀好意的笑,他身上挂着刀。

    “你是怎么进来的?”忠清瞪大眼睛看着他,本能地抱紧了天钺。

    那人的身后有一条绳子从王宫顶上垂下来,那里是王宫的一个顶部开口,平时都有盖子盖着,王宫顶上一共有两个这种开口,是为了向王宫顶部运送东西而设的。

    忠清还想问这个不速之客你要干什么,话还没出口,他两眼一瞪,张大嘴巴,套在他脖子上的一条绳子越勒越紧,忠清撒开手,天钺嚓啷一声落在地上。

    忠清两手抠住脖子上的绳索,但是他背后的人力量太大,他根本无法对抗,那条绳索像一条死亡之蛇,越勒越紧,忠清头上青筋暴起,眼球突出,白净的脸憋得通红。

    忠清面前的人弯腰拾起天钺,这玩意真有分量啊,他用手掂一掂,脸上邪魅一笑,他们费劲周折就为了得到这把天钺,没想到今天竟然如此顺利。

    王宫外面有人喝道:“谁在那里?”

    站在王座前的两个蒙面人听见喊声一惊,拿着天钺的人迅速转身,他将天钺插进自己怀里,他跑了两步,抓住那条垂下来的绳索,跳上去,向上爬。

    另一个蒙面人拿着刀直奔王宫后门,宗猛和手下刚走到离王宫不远,就听见宫里传来嚓啷一声,虽然不是很响,但很不寻常,这立即引起了宗猛的注意,他带人快步靠近王宫,隐约看见王宫里不止一个人。

    冲进王宫里的几员禁军虎卫,立即围住那个蒙面人,宗猛一抬头,另一个家伙正在爬绳子,他刚爬到半空。

    宗猛站稳脚跟,拈弓搭箭,一箭正在那人的后背,要说这人够坚毅的,他忍住疼,继续向上爬。宗猛的第二箭,第三箭,呼啸而至,全部命中那人的上半身。

    那人忍住剧痛,一手攀住绳子,一手摸出怀里的天钺,想单手举起天越,交给王宫顶上的同伴。

    宗猛的第三支箭让他大叫一声,他努力把天钺向上抛,上面一个同伴勉强接住。

    那人随即松手,带着身上的三支箭摔了下来,嗵!王宫坚硬的地面要了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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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大雪无痕(下)

    宗猛跑出去大喊,让人截住王宫上面的人。

    王宫上面的三个人,早已离开了那个开口,他们往没人的地方跑。

    另一边,王室的人听见外边嘈杂,也纷纷披衣跑出来,他们不约而同望着王宫方向,发生什么事了?

    宗猛的喊声大家都能听见,王宫进去窃贼了,天钺被偷走了!

    听到这喊声,国王杰奇理刚刚还在不停地问出了什么事,这下他立马闭嘴,讶异地睁大眼睛,在他的感觉里,天钺是不可能被窃的,王宫周围这许多禁军日夜巡逻,窃贼没有机会啊。

    窃贼是从王宫上面进去的,宗猛他们追过去,没逮住!

    杰奇理一屁股坐在雪地上,雪夜的风吹开了他的睡袍,他浑然不觉周遭的寒冷,他举起双手,声嘶力竭,快抓住他们!快抓住他们!

    几个禁军在叠罗汉,断掉的梯子从地面够不到。

    宗猛带人在下面看着王宫上面的人,他们往哪里移动,下面的禁军就跟过去,不给他们下来的机会。

    申立听说天钺被盗,一下子呆住了,她故去的夫君多次说过,天钺是他们北地国的护国神器,绝不能有半点闪失,现在却说天钺被偷走了。

    杰弦也急红了眼,丢了可怎么办呀?她想起父王每次看天钺时那种宝贵的不得了的眼神。

    杰一行和杰可具在他们旁边,宗猛的喊声让他们发懵。

    几个禁军颤巍巍地托起一个同伴,只见他们旁边一条人影闪过,这人一跃上了木梯,几下登上了王宫,王宫顶上积雪深厚,三个人正在向另一头跑。

    这人身形一闪,飞奔过去,速度太快,那三个人看到了不禁一惊。

    你道这个速度飞快的人是谁啊,就是二王子杰一行,他练习内气日久,身手照之前灵动了许多,力量也有加强。

    看见禁军们爬个木梯那么慢,他急眼了,索性飞身上去,亲手抓偷天钺的贼。

    杰一行渐渐逼近,三个人在王宫边缘移动,他们在回避下面的禁军。

    就在杰一行到了眼前时,两个人回身迎战杰一行,阻住他的去路,另一个人张开两臂,一纵身跳下了王宫。

    杰一行看得清楚,跳下去的那个人后背有个包袱,包袱里面的东西看样很重,天钺一定在他的包袱里。

    那人张开两臂,他的腋下有一大块布和身体是相连的,当他展开双臂跳下王宫时,因为两腋下的布翼,他不是摔下去,他在滑行,远远地落在了王宫北边的一小片竹林后。

    杰一行知道不能跟丢了那个人,他如果跑了就没法找到天钺了。

    因为脚下有积雪,迎过来的两个人脚下有些笨拙,杰一行虚晃一下,绕开他们往竹林的方向跳去。

    杰一行有内气,虽然无法御空而行,但滞空时间远超常人,他一下子落在了竹林里。

    后面两个人追到王宫边缘,看着杰一行飞下去,他们也张开双臂,利用腋下的布翼飞下去,几个赶过来的禁军早看清楚了,他们张弓搭箭,一个齐射,两人从半空坠落下去,摔个嘴啃泥,气息奄奄。

    杰一行奋力扒开竹林,跑出小竹林,看见那人在拼命向王宫的高墙跑,估计他是想翻墙而出。

    杰一行猛地加速,前面的人一点也不慢,距离没缩小多少。

    看看那人到了宫墙下面,好家伙,他的轻功真是了得啊,一丈多高的宫墙,他一跺脚翻身上墙,骑在墙头,似乎被墙上的东西刮了一下,他拽了两下衣服,一扭身,下去了。

    杰一行跑到宫墙下,尽力跳起两次,手都够不到宫墙顶端,可见刚才那人轻功了得。

    杰一行在宫墙下面走了两圈,徒呼奈何,这个高度对他而言是不可逾越的。

    他喘着粗气,站在那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盘旋,天钺丢了?

    父王千叮咛万嘱咐的宝贝神器,眨眼间就出了宫墙。

    几个禁军兵卒跑过来,杰一行让他们立即传信,关闭金瓯城所有城门,不允许任何人出城,明早也不准打开城门,他们要在金瓯城里大搜捕。

    四具尸体陈列在雪地里,他们的身上被宗猛亲自搜过,没有天越。

    扒开他们的衣服,有一个人里面穿着翻毛皮衣,宗猛将他们的黑头巾都扯下来,有两个人的脑袋后面拖着猪尾巴一样的辫子。

    杰奇理带人过来看,这四个人虽然外边的衣服和北地国人一样,但有两人的里面套着兽皮,再加上有两人脑袋后边拖着小辫子。

    杰奇理两眼通红,盯住这四个死人看。

    “他们是蛮族人?”

    “陛下请往这里看。”一名汉族士兵说。

    士兵手指着一具尸体脑后拖着的辫子。

    杰奇理掩住口鼻,男人扎辫子是蛮族的习俗,难道这些人是草原那边派来的。

    还有一具遗体是宫人忠清的,他是被人从后面勒死的,忠清死不瞑目。

    杰一行跟几个禁军一起回来,他们两手空空。

    大家看向他们时,杰一行摇摇头,没追回天钺他很惭愧。

    杰奇理果然下令全城闭门,wwuukansu.om城里的人一律不准出去。

    让宗猛等人立刻展开全城搜捕,不放过任何可疑的人。

    大家走进灯火通明的王宫,被窃贼们打开的天窗口依然开着,这些人就是从那里下来,用绳子勒死忠清,窃走王座上的天钺,偏巧今天王座后面的天钺是雌雄合体的,没有保护性地分开,窃贼一下窃走了北地国的两件神器一一雌雄天钺。

    如果窃贼是蛮族人的话,这事也好理解,大山奴等人他们最怕的就是这把天钺,他们都在战场上目睹过天钺飞杀妖兽,杀敌方战将,无人可以阻挡天钺。

    拜天钺所赐,大山奴现在就剩下一条皮胳膊,成了独臂大山汗。

    蛮族人都痛恨天钺,这玩意也太厉害了,青云城一战让蛮子们吃尽苦头。

    现在蛮族派高手过来偷走天钺,让你北地国无神器可依。

    现在的局面,一旦天钺被带到朔漠,北地国王室将失去他们的护国神器,蛮族将会研究这神奇的天钺,幸运的是他们很可能不知道激发天钺的咒语。

    蛮族的这一招实在够狠。

    杰奇理为他的疏忽大意付出了惨重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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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天钺失踪

    风雪停了。

    金瓯城迎来了白色的年终岁尾。

    杰一行特意到昨晚那个人翻宫墙逃走的位置查看,他坐在宫墙上,宫墙顶端,有一些埋在墙里的铁钉之类的东西,这些铁钉不密集,隔一段有几个。

    杰一行找了一会,他发现大约在昨天的位置,有一撮很不显眼的动物皮毛,估计是那人在翻越宫墙时,被铁钉刮了毛皮衣服留下的。

    杰一行拿起那撮皮毛,在阳光下仔细看,这是一种柔软的,微带蓝光的皮毛,很可能是一种名贵的蓝狐的毛。

    杰一行将那一小撮皮毛揣起来,从宫墙上下来,随从搬开梯子。

    即日起,进出城都盘查的很严,没有特殊的事情不允许出城,也不允许进城。

    杰一行带人在金瓯城里巡察,他重点关注城中的皮货商,皮货基本都来自北方,狐裘很受欢迎。

    北边的人喜欢把小块的皮毛做成马甲,内衬啊,短衣等等,总是身上穿点皮毛就会显得不一样。

    杰一行暗暗注意这些皮货店里,有没有蓝狐,这东西说起来比较少有,还挺名贵。

    看了七八家店,只有一家有一件蓝狐大氅,售价很贵。

    显然这种大氅不是杰一行要找的,杰一行派人暗中盯着这几家皮货店,有售卖蓝狐制品的立即通报,发现有穿蓝狐短衣的也立即通报。

    自从天钺被盗后,杰奇理进入王宫就有种恐惧感,那些窃贼仿佛还在王宫里,他们躲在暗处,窃窃私语,偷窥国王,随时准备偷过往的任何东西。

    失去天钺,对杰奇理造成了巨大的精神压力。

    他对群臣咆哮,你们知道失去天钺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杰奇理一脸绝望地叫喊,不管什么人,只要他拿到天钺,碰巧他又知道天钺的咒语,他就可以轻轻松松地走进王宫。

    杰奇理指着王宫的大门,好像此时正有一个人走进来一样,杰奇理瞪圆双眼,他可以轻而易举地用天钺杀了我也杀了你们,一个不留,然后他宣布自己做国王,有敢不从者,一律天钺斩杀。

    杰奇理走到具大宜的面前,“大冢宰,你想想看多可怕,我们的头顶都悬着一把天钺,它随时都会要了我们的命!”

    对死的恐惧紧紧攫住了杰奇理,很多古怪的念头冒出来,好像他的身边充满了危险,他随时可能送掉性命。

    这之后,只要天色晚了,杰奇理就拒绝进入王宫,每天他都神经兮兮,害怕突然冒出来一个拿着天钺的人追杀他。

    群臣议论纷纷,天钺的失踪让国王神经了,没办法专心处理政务。

    议论起这个事,大臣们都很担心。

    一天,朝臣正在讨论过年在金瓯城办一场大型灯会,杰奇理突然变了脸色,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他命人把宗猛喊来。

    看见宗猛,杰奇理勃然变色,这个杰奇理曾经最信任的年轻将领,如今在杰奇理眼里身负罪孽。

    “宗猛!你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吗?下大雪那晚,是你在值守,是你负责那晚王宫大内的安全警卫,你却没有担起责任,你竟然让盗贼进入了王宫,并偷走了国之重器天钺。从今天开始宗猛下狱,他严重失职,害的朕现在每晚都无法入睡,总看见有人拿着天钺闯进来。”

    宗猛匍匐在地,他知道天钺被盗自己有很大的责任,国王既然要追究,他宗猛就难辞其咎。

    杰一行私下里跟杰奇理和杰可具说:“天钺被偷那晚有诸多疑点,必须详查,否则以后还要出问题。”

    杰奇理和杰可具问还有什么疑点。

    杰一行把自己深思熟虑想到的和盘托出。

    第一个疑点,那天来了五个窃贼,他们何时爬上王宫的,为什么没留下脚印?

    王宫顶部的两个开口只有宫人和王室成员知道,为什么这几个窃贼知道的那么清楚,而且从那里下绳子进入王宫,王宫里何时没人,绳子从顶部到地面的长度,这些他们似乎都门清。

    第一,王宫后面那架木梯,位置很隐蔽,平时只有几个宫人偶尔上去,为什么那么巧,那晚梯子断了一截,会不会是有人给踩断的。

    第二,如果窃贼是从那架木梯上去的,是谁告诉他们,王宫后面紧挨着另一座楼宇的空挡有梯子。

    第三,他们逃跑是选择的路线也很讲究,他们利用那一片小竹林作掩护,而且衡量过他们可以跳跃宫墙,他们为什么对王宫四周的环境这么熟悉?

    杰奇理和杰可具听完杰一行的分析,都感觉头皮发麻。

    “老二,你的意思是王宫里有内鬼?”

    “肯定是,否则这五个人都偷的那么顺利。”

    杰奇理恨得咬牙切齿,娘的,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打王宫的主意。

    杰一行让杰奇理沉住气,他们要悄悄追查宫里的内鬼,挖出他背后的人。

    王宫里的十几个宫人,以忠敬为首,杰一行悄悄进行了询问,第一步是让每个人写出自己最近五日的行踪,都干了什么,见过什么人。

    宫人们都写出来了,杰一行和杰可具挨个看,他们要从字里行间发现可疑之处。

    正在看每个宫人的材料,忠敬突然来告知,宫人忠顺今天一整天没露面,他住的房间里他的东西依然在。

    杰一行立即引起警觉,这时出问题的人,就是害怕他们调查的人,心里没鬼,没必要玩失踪。

    他们搜查了忠顺的住处,没发现有用的线索,有的宫人反映,忠顺虽然身在大内,但喜欢结交朋友,性格也豪爽,他在宫外认识不少人。

    忠清说,曾经有一个赶车的来找过忠顺。

    数日后,官府接到报案,在城外的一口枯井里,发现了宫人忠顺的尸体。

    杰一行带着杰可具弋龙等人去枯井看现场。

    枯井在一片山包中间,这里以前有几户人家,现在都搬走了,房子废弃了。

    枯井在那几间房子的西侧,井口比较隐蔽。

    忠顺面朝下躺在井底,脖子上勒痕明显,看样子已经死了两三天了,忠顺浑身僵硬,面色乌紫。

    杰一行心中暗骂,刚要有点眉目,线索又断了。

    忠顺的死,意味着他就是宫人里面的内鬼。

    作为一个已经在王宫服役多年的老奴,忠顺为何要走这一步险棋呢?

    天之钺

第九十九章 黑罐车和蓝狐坎肩

    “天之钺”!

    杰一行,杰可具加上弋龙,躲在城门附近,留心进进出出城门的人。

    杰一行要关注的是马车和牛车,忠从那一句忠顺认识个赶车的,令他印象深刻。

    赶车的,无非就是马车牛车,既然不是大户人家的那种气派马车,那就是普通的运送货物的马车牛车。

    凡有拉货的马车或牛车进出城门,守门的卫兵都会大概看看车上拉的什么货物,只是粗略地看看,不是那种详细的检查,对有疑问的马车或牛车,卫兵会让他们把车赶到一边,听候发落。

    因为北地国和蛮族的战事,今年停战以来,蛮族人已经不被允许进城,但是只要你有常驻金瓯城的证件,卫兵不会为难你。

    观察了大半天,杰一行发现,有一种拉泔水或粪便的马车,这种车不一样。

    这种车都是一匹马拉车,车上是一个圆筒形的铁罐,铁罐都被漆成黑色。人们知道这种车拉的东西不干净,所以,大家碰见了都绕道走。

    整个金瓯城大约有一百多辆这样的车,人们叫它叫黑罐车。

    黑罐车的黑罐上有个圆口,泔水倒进去,封上盖子,圆罐的后面也有个圆口,到地方了就把圆口的塞子拔下来,圆罐里的泔水流出来。

    杰一行发现,当守城门的士兵看到黑罐车时,通常都是一挥手让它们过去,黑罐车散发的酸臭味道,大家都不喜欢。

    经过询问,那几天没人看到忠顺出城。

    看忠顺的遗体,他未必是在郊外遇害的,还有一种很大的可能,忠顺在金瓯城内就已经死了,他的遗体是被运出去的。

    把尸体塞进黑罐车里?那太费劲了,而且很大的可能,根本塞不进去。

    每天傍晚,黑罐车将金瓯城产生的泔水和粪便运出城,然后再回城,有的黑罐车可能当晚回不来。

    这些黑罐车是由知府统一制作的,有专门的人管理,回到城内的黑罐车有几个集中地,这些地方都在不显眼的角落里。

    杰一行他们三人都着便装,跑遍了遍布金瓯城的七八个黑罐车集散地,他们在近处观察这些黑罐车,没有哪一辆车是不一样的。

    有人来报,金瓯城内的几家皮货店,有人看见里面有蓝狐皮货出现。

    三个人逛了四家皮货店,其中两家有蓝狐皮货,蓝狐这种皮货是比较稀少的,做成衣物,常常是皮坎肩的镶边,皮衣的领子,前襟等部位采用一小条蓝狐皮。

    那一丛蓝莹莹的皮毛有种高级感,这类衣物价格不菲,普通百姓买不起。

    既然蓝狐的价格昂贵,那么穿着蓝狐皮毛衣物的人就一定不是穷人。

    也许这次进王宫偷天钺的人里面有蛮子的权贵?蛮族的权贵们衣着是很讲究的,皮毛这类装饰必不可少,上乘的蓝狐当然要有。

    皮货店里顾客不多,这间胡记皮草店,店面其实不大,大门也不在闹市,但是它以皮货高档而誉满金瓯城。

    杰一行的记忆里,那天的窃贼好像穿的是带毛皮的坎肩,坎肩的领口袖口下摆都镶着毛皮边,那个人跃上宫墙,应该是坎肩的下摆的蓝狐镶边被撕下了一撮毛。

    那种镶着毛边的坎肩,蛮族人最喜欢穿。

    胡记皮货店,还真有镶着蓝狐毛边的坎肩,杰一行要了一件试穿,有点长,可能是因为他上身不够壮实,撑不起来,坎肩看着松垮。

    这种新皮货都有一种味道,新皮货特有的味道。

    那晚,杰一行没有闻到这股味道,也可能是当时太紧张了,没留意毛皮的味道。

    这么贵的衣物,进货肯定不多,店员说这件蓝狐坎肩是最受欢迎的,也是最贵的,公子真有眼光。

    弋龙套上蓝狐毛边马甲,他的体格正好撑起马甲,立刻就有种从大漠归来的感觉,而且,透着股子贵气。

    杰一行发现弋龙的身材跟那晚的窃贼很像,穿上坎肩感觉更像了。

    “那么你们一共进了多少件这种蓝狐边的坎肩?”杰一行问店员。

    店员想了想,“好像不到十件,毕竟价格在这呢,进多了卖不动。”

    “是胡记一家店进了不到十件蓝狐坎肩还是……”

    店员笑笑,“我们老板有实力,他有三家皮货店呢,只不过每一家名字不一样罢了。”

    “哦哦,金瓯城里除了你们家有蓝狐皮货,别的家还有吗?”

    “还有一家金殿皮草,他们可能有,他们也很有实力,在金瓯城他们可能屈居第二吧。”

    “哦哦,你再搜罗下,看看你家的三个店里还有多少这种坎肩,到现在卖出去了几件,都卖给了谁。”

    杰一行说着,在小店员手里拍下一块银子,小店员心领神会,答应两日后告诉杰一行详情。

    杰一行买下了那件蓝狐边坎肩,他让弋龙穿着这件坎肩。

    弋龙嫌贵,杰一行使个眼色,让他别脱下来,就这么穿着,算自己送给他的礼物吧。

    金殿皮货店,店面比较大,装修也更夸张。

    杰一行问店员他们这里有弋龙身上穿的蓝狐边马甲吗?

    店员围着弋龙转了一圈,他们这里没有这种款式的,他们的马甲用的是深灰色的皮毛镶边,店员拿出那种坎肩给杰一行看,杰一行偷偷拿出身藏的那一撮毛对比,两者的颜色有明显的差别,关键这种深黑色的皮毛没有那种蓝盈盈的光泽。

    胡记的小店员为了多挣一两银子,把他们店今冬以来卖出去的八件蓝狐边坎肩的买家都查到了,除了弋龙身上的那件还有七件。

    城东的英公子,具公子,城西的马老爷,城南的吉先生,国公子,城北的恩公子。

    还有一件,卖给了老板的好朋友多公子。

    因为这种坎肩买了之后,不能马上拿走,需要店里给熨烫,个别的还需要修改,所以店里会留下客人的地址,熨烫好了,整整齐齐地包好,让伙计送到府上。

    毕竟十两银子一件的蓝狐边坎肩,需要点仪式感。

    上述六位买家,杰一行等三人逐门逐户拜访,用的是要当面赠送皮衣养护膏的借口,他们面见了这六个人,杰一行将这六个人逐一否了,那天晚上出现在王宫里的不是他们。

    那么就剩下一位多公子了,这位多公子据说不是金瓯城的常驻民,而且他是一位蛮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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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黑罐车和蓝狐坎肩(下)

    “天之钺”!

    店员说,多公子和他们的老板一起出门了,据说是要进货去。

    杰一行似乎无意地问:“他们哪一天出城的?”

    店员记不清楚,“不是前天,就是大前天。”

    到现在为止,金瓯城的各个城门也不允许随便进出,尤其出城管的很严,除非……

    不是金瓯城的常驻民,而且是个蛮族人,他怎么可能出的去城门?

    杰一行有个直觉,如果忠顺的尸体是被人运出城的,那么像运粮车,运水车等很难作弊,卫兵会查看车上的货物,也会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都看一下,才会放行。

    唯独这种黑罐车,百姓也好,卫兵也好,都避之犹恐不及,也根本没有搜查的必要,赶快放行,让那些骚臭之气远一点。

    研究了几日,他们没得到有价值的东西,杰一行想,也许放一放会有别的发现。

    北地国王宫。

    自从天钺被盗,国王杰奇理就不情愿进这座宫殿,更不情愿坐在王座上。

    父王当政多年,从未发生过类似的事情,而自己才登上王位数月,竟然就把护国神器搞丢了,现在的杰奇理很后悔没听具大宜的屡次劝谏,具大宜的意思,虽然你暂时不知道天钺的咒语,但是你也要悉心地保护好天钺,免得它被别人利用,威胁王权。、

    具大宜的这些说法,当时在杰奇理看来有夸大其词的成分,防守严密的王宫,几乎称得上万无一失。

    看到王座后面空荡荡的靠背,杰奇理就不想坐在上面议事,他脑子里有假想的敌人,这个敌人面目模糊,身手矫健,时刻想找机会杀了他这个国王。

    和大臣们议事,杰奇理经常走神,他几乎对所有人失去了信任。

    天钺失窃,国王杰奇理的睡眠成了问题,再也没有以前的酣睡了,入睡困难,经常睁着两眼,夜深了,他在听细微的声音。

    王后被他安排到别的房间,他一个人躺在宽大的床上,他的房间只有两个贴身宫女可以进出。

    深夜,窗外传来猫头鹰的叫声,杰奇理觉得很不吉利,他用被子蒙住头,有什么人快要被杀了,听到猫头鹰的叫声他在心里瞎想。

    后半夜神经兮兮的国王终于睡着了,他戴着眼罩,独自躺在硕大的床上,北风在窗外紧刮。

    杰奇理做了个梦,天钺飞回来了,在他头顶盘旋,似乎能听懂他说的话,通过他的语言弄懂他的意愿。

    杰奇理对天钺说,你去把猫头鹰杀了吧,它的叫声让我想哭。

    天钺飞出去,一会又回来了,这之后他再也没听到过猫头鹰的叫声。

    他很满意,对着天钺赞许地笑,你真是个聪明的神奇,他忍不住夸奖天钺。

    杰奇理望望窗外,对天钺说,你去把外边的树砍了吧,免得别的猫头鹰再落在上面。

    天钺飞出去,几下子,那棵树就倒下去了,好了,窗外没有树了,更不会有猫头鹰落在上面。

    杰奇理觉得安心,睡得很香甜,可是不久,他看到一个人对着他的脸看他,那人面目模糊,影影绰绰,看不出是人是鬼,他看看上面天钺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他突然记起,在枕头下面他还藏着一把匕首。

    他不动声色,一只手悄悄探进枕头下面,拔出匕首,猛地刺向那个人,一声哎哟,那个人倒下去了。

    早晨,国王杰奇理醒来,他大叫一声,缩进被子里。

    在他的床边,一个宫女倒在血泊里,国王的匕首还插在她的颈窝里,她身下一滩血迹。

    国王的叫声引来几个宫里人,他们看见地上宫女的尸体,都吓得不敢靠近。

    杰奇理裹着被子,用一只颤抖的指头指着那具尸体,颤声道:“我杀的?”

    国王在睡梦中杀了一个宫女,这消息让北地国的臣子们忧心忡忡,看来他们的国王精神上出了问题,已经无法和他商谈国事,天钺的丢失对他的刺激太大。

    明严道:“国王的这个状态让人堪忧啊,马上就要新年花车游城了,新王登基,照规矩,肯定是要与民同乐的,国王须站在花车上向金瓯城的百姓致意。”

    具大宜黯然道:“国王目前的状态,肯定无法胜任。”

    木备尝轻声说:“还有十余日花车游城,国王也许能恢复往日风采。”

    杰式摇摇头,对国王的恢复不抱希望,从天钺被窃后,杰奇理就没正常过。

    当晚,杰奇理命人备好车马,他让明充带一千禁军跟着他,立刻出发去西山别宫,他要逃离这座王宫,再待下去他就要疯掉了。

    国王的队伍踏着皑皑白雪出了王宫,奔向别宫。

    太后申立,还有她的儿媳王后元伽,站在王宫旁,颓丧地注视着国王仓皇而去,他病了,而且病的不轻。

    申立和元伽的身后,杰一行跟杰可具和杰弦莫名其妙地看着大哥的怪异举动,天钺失窃让他几近崩溃。

    早晨,传来一个消息,一辆黑罐车在回来金瓯城的路上翻车了,那匹拉车的马竟然摔死了。

    那辆黑罐车,在金瓯城的北门城墙上可以看到。

    杰一行带着杰可具和弋龙前去查看,可能是因为昨晚刮风,道路积雪打滑,这辆黑罐车翻进了路旁的沟里,那匹拉车的马摔断了脖子,它四蹄朝天,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现在它已经被冻硬了。

    马的后面是那辆底朝天的黑罐车,赶车的人不在旁边,可能已经逃走了。

    黑罐车的底部竟然是这样的,下面有一个夹层,如果马车不翻过来,你根本无法注意到这个夹层。

    这个夹层里足以放入一个或两个人,他们可以缩在夹层里不被人发现。

    杰一行一拍大腿,似有所悟。

    他们翻身进城,到各个黑罐车集散地,不引人注意地去看那些黑罐车的底部。

    经过一天的查找,他们一共发现了三辆底部带夹层的黑罐车,这三辆黑罐车都在金瓯城西的一个集散地。

    算上那辆翻覆的黑罐车,一共发现了四辆底部带夹层的黑罐车。

    他们悄悄退回来,下一步,要查找一下,是谁制造了这些带夹层的黑罐车,他们造这些车的目的是什么?

    杰一行仿佛看见那位窃贼,怀揣着天钺,藏进黑罐车夹层里,躲过门卫的检查,冒着风雪一路逃入朔漠。

    也许,此刻,大山奴正在用他粗笨的手掌摩挲着天钺,他的杀心再次蓬勃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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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钺介绍:
天下九域,六国共存,北方蛮族,海盗,妖兽,山鬼……矛盾交织,危机四伏,每一步都性命攸关。
天钺一出,斩杀妖兽,蛮族败退,宣威朔漠。
世子之位,明争暗斗,权臣乘便,王权衰微,赚得英雄头似雪。
逆袭之路,艰难困苦,魔法襄助,天钺再临,打入渔樵话里听。天之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之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之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