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将军可曾求娶过
谢红烛见血蛊虫全死了,气到眼珠快要迸出。
“我杀了你!”万物怒到极至,皆力量无穷。
万老鬼得意的笑声,被谢红烛一拂尘击断。
“老太婆...”
谢红烛怒气冲天,一把毒针雨嗖嗖嗖撒向万老鬼。
万被无力可躲,身中数针,跌倒在地,四处乱滚。
“你大爷的,快把老子射成刺猬了。”
谢红烛腾空起,又一把毒针密密麻林射向烟望后心。
鬼:“小子当心!”
烟望刀光闪,谢红泪躲,刀身旋转背击谢红泪后颈处,哐当人倒下。
望转身,银针似密雨袭卷而来。
望刀矫若龙,身快似鹰,数十记毒针叮叮当当全被他一把大刀击落。
谢红烛扔出一枚毒烟雾弹,遁身而走。
烟望:“奉弥,拦住她!”
‘嗷’一声怒吼,震天动地。
前方奉弥化身大黑猫,挡住谢红烛去路。
怒意上头的谢红烛,丝毫不畏,手中飞刀、毒针齐出,飞刀刺奉弥眼,毒针扫奉弥身。
飞刀快,快不过奉弥的身闪似电;毒针疾,敌不过奉弥的三寸大猫毛柔软强劲。
‘嗷’又一声怒吼起,奉弥脚下燃起四团赤焰,急速扑向谢红烛。
砰,谢飞出,撞击在假山之上,山石与她脊柱断裂之声,合为一体。
石滚人落,鲜血似浑浊泉水决了处断口,自谢红烛嘴中不断涌出。
她不死心,仍不断扔毒针毒刀,可惜它们皆落在她跟前三尺距离。
烟望上前,捏住她下颌,一粒药入了喉。
“你...”谢红烛想吐,却被烟望捂住嘴,药入口即化,顺喉而下。
万老鬼靠石而坐:“老太婆,此时想死可不行。”
烟望出手封了她几处在穴道,随即一枚信号弹放出。
谢红烛恨恨的盯着二人一猫。
“中我毒者,必死!”
万老鬼每扒一枚毒针,都疼得龇牙咧嘴。
“老太婆你才必死...就你这破毒,还想毒死人...咝,疼死老子”
谢红烛气得又吐一大口血。
“你万毒门...不可能解我的毒?”
烟望在万老鬼袋中,拿出瓷瓶,倒出三粒药。
万老鬼立时张嘴:“谢了...小子!”
“干得不错。”
万老鬼昂头,像只骄傲的老公鸡。
“那是自然。给师父的见面礼,必须送到。”
谢:“师父...何人做得了你师父?”
万老鬼终拔完毒针,药效上来,人也精神几分。
“哈哈,老太婆我师父可厉害了。你那血蛊虫,若无我师父的药,还真难弄死它们。”
谢红烛:“哼血蛊虫,不过是离了圣西还未适应罢了。”
万老鬼摇头:“死鸭子嘴硬有屁用,若无方才的药,你已然见阎王了。”
谢红烛这才发觉,血已不往口中涌,人也精神。
这绝不是受猛烈的撞击后,该有的状态。
烟望哐一记肘击,谢红烛晕倒在地。
“话真多!”
万老鬼竖起拇指:“小子,利落!”
—
德善宫
高宏不时看着殿外,太后说议秦逸中毒之事,可一柱香时辰已过,却还未现身。
“何掌案,这太后?”
何合:“高大人别急,太后马上就来。来人给高大人上茶。”
侍女斟茶后,静守于一旁。
高宏端茶掩袖而饮,也不知那二人如何了。
茶盏放下,何合暗瞧了一眼,丝毫未减。随即向后看了一眼,侍女立时添了柱新香,屋中立时香烟袅袅。
—
秦逸、善柔出密道时,正好看见烟望的信号弹。
“他两人成了。”
柔:“那玉昭王府?”
秦逸眼神微眯。
“放心太后早有安排。”
“说来今日我落水,云彩霞看似一直在帮我,实则不过是演戏。”
秦逸:“可惜了,玉昭王妃本是陵江云家最得意的女子。
未嫁之时,多少高门学子,高官子弟皆曾上门求亲,她却始终不允。后嫁给萧南启,当时的落魄不得宠的王爷,轰动一时。”
善柔看着秦逸:“将军可曾求娶过?”
秦逸笑眯眯看向柔。
“夫人不如猜猜?”
善柔瞥嘴,佯装生气。
秦逸:“除了母亲定的六门娃娃亲,再无其他。”
善柔笑看向他:“说起娃娃亲,还有两位是谁家女子?”
秦逸挑眉。
“圣西纤云女君和海东圣女。”
善柔瞪大眼睛,只这名听来就很强。
“听来是两座大靠山,你竟不要?”
秦逸:“我是娶妻,又不是娶靠山。”
“也是,这么说来,我赢了。”
秦逸:“夫人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自是赢得了所有人。”
“嘴甜。说回正事,陵江云家势力庞大,这次会不会帮萧南启?”
秦逸:“云彩霞是陵江王最疼爱的女儿,且云家以女为尊,所以此次定会帮他。不过萧南启还是过于高估自己。”
“什么意思?”
“你知为何其母北亁十公主会死在冷宫吗?”
“为何?”
“刺杀先帝不成,打入冷宫,萧南启生在冷宫,长在冷宫,先帝逝去前将其封为玉昭王。”
“如此说来,先帝倒不是渣男。”
“渣男?坏男人之意?”
柔捏了捏秦逸脸庞,这男人的悟性真是高得不得了。
“差不多。”
秦逸笑,倒是许久未从她口中听到什么新鲜词了。
柔:“所以太后对萧南启,看似恩宠,实则并不信任。”
逸无奈的笑了笑。
“坐在权利高位之人,只会权衡利弊,怎会全然信任他人。”
善柔很是赞成。
“夫君真有先见之明。”
秦逸摸摸她头:“时辰快到了,我们得快些。”
—
夕云宫今夜总算是有了些人气,灯笼也比往日要亮许多。
只是宫墙内外杂草丛生,又值深秋皆枯黄萎靡,在昏黄的灯笼映照下,看来凄凉又阴冷。
夕云殿内,千太妃对镜而坐,看着镜子里头那人老珠黄,头发花白,满是皱纹的脸庞,满面笑容。
为她梳妆的老嬷嬷暗自叹息。
“嬷嬷,今日是好日子,不可叹息。”
“是太妃娘娘!”
老嬷嬷违心而答。
当年的千贵妃是宫中最美的女人...若无意外,她定会坐上母仪天下的高位。
可惜命运待人不公,千贵妃一棋布错,满盘皆输,终让恩慈得了先机。
自己落得个被先帝打入冷宫,此生生死皆不准出的凄凉下场。
第一百八十二章 逸柔并肩求恩慈
恩慈太后仰头看着满是尘埃的牌匾。
“多年不来,这夕云宫三字,都快被尘土覆盖了。”
杨离于身后:“禀太后,秋来风尘大些,难免落尘。”
杨招手示意,侍卫推开了虚掩着的满是尘埃的院门。
夜风呼呼,扬尘起舞。
恩慈:“今夜的风,怕是更大喽!”
话落抬步往里去。
杨离躬着身子跟在其后,心道您来了,可不止风大。
夕云殿大门,在呜呜咽咽的风声中打开。
千贵妃立于门正中,一身素妆,灰白头发半拢着,随着风摆动。
“千媚见过太后!”
话落福身而拜。
恩慈脚步站定,一身威严的看着千媚。
“免礼!”
千媚起身,抬眸看向恩慈。
“千媚以为太后今夜不会来。”
恩慈立在原地,目光四下打量。
“千太妃邀孤前来的信,写得情深意切,孤又怎会不来。只是这夕云宫,着实冷清幽暗了些。杨离,布灯。”
“是,太后!”
杨离招手,进来十几名宫女太监,人人手提灯笼,殿门前顿时照得明亮不已。
一队侍卫入内,将殿内所有灯盏满油点燃。
恩慈看着一片光明的夕云殿,轻点了点头。
“清冷荒凉之气散去不少,看来顺眼许多。”
千福身行礼:“多谢太后!冷宫实不必如此,平白费了不少灯油。”
恩慈面带笑容,看着她。
“今夜重阳,灯火通明才有团圆之意。”
千媚眉眼低垂:“太后说的是。若太后不嫌,请到殿中一坐。”
恩慈摇头:“今夜皓月当空,星辰高挂。你那殿中风景,定不如这院中。杨离!”
“是,太后!”
杨离拂尘扬,宫门外候着的宫女太监,立时布好了桌椅糕点。
恩慈:“你我也算得故人,故人相见,应酌酒赏月,千太妃请!”
千媚福身,慢步走至桌台前。
恩慈坐,她亦坐。
恩慈举杯,千媚看着那酒,却迟迟不敢伸手。
恩慈笑看着她:“放心,此酒绝非送你上路的酒。”
千媚端起酒杯,‘哐’杯盏相碰之声清脆不已。
恩慈饮尽,千媚仰头,杯中酒一滴不剩。
夜风萧瑟,恩慈看了一眼院门。
杨离立时上前将门关上。
千媚抬手拿糕点,掩面品偿,低眸间眼神暗观恩慈的人。
恩慈瞥她一眼,面带笑容。
“千太妃可是怕我今夜杀了你?”
‘杀’字,似击中了千媚的手,细细糕末撒落无数。
千微笑看向恩慈。
“如今的你,杀我不过眨眼之间,又何须如此大费周张。”
恩慈笑,仰头又下了一杯酒。
“那方才你暗窥我的人,是为何?”
千媚饮尽杯中酒,目光微亮的看着四周。
“呵,说来好笑。这么些年,我这诺大的宫中就两三人,今日见这么些人,有些恍惚。”
恩慈往她身后的殿内瞧了瞧。
“你的演技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可惜骗我还是拙劣了些。”
千媚变脸:“此话何意?”
恩慈手中杯盏哐当落地,千媚身形微抖随即恢复镇定。
恩慈:“今夜不是我要杀你,而是你要杀我,对吗?”
千媚低眉:“我一冷宫太妃,有何力杀了权利之颠的你?”
边说着,眼角余光边往殿内看。
一道蓝蓝焰火,现在夕云宫后方夜空。
千媚眼眸顿时亮光大现,冷笑连连的看着恩慈。
恩慈微微眯眼,看向千媚。
“你的人来了?”
千媚一改方才柔弱之态,昂头看向她,眼眸中仇恨之火熊熊燃烧。
“没错,是我的人。方才你也说得没错,今夜是我千媚要杀你瘐凤朝。”
恩慈冷笑点头。
“你们还杀不了我。”
千云岚自殿内走出,身后数名黑衣人将恩慈与杨离层层围住。千媚顿时后退至千云岚身旁。
千云岚:“恩慈老贼,今夜你必死!”
恩慈身后侍卫拔刀瞬间通通倒地,个个口鼻涌黑血,顷刻之间尽数断了气。
杨离:“快保护太后!”
宫女太监涌上前,将恩慈护在中心。
杨离拂尘指着千云岚。
“大胆贼子,活得不耐烦了!”
千云岚甩袖,他身旁的虬须老儿,化作一道残影,眨眼之间,宫女、太监通通死去。
恩慈后退,撞翻座椅,险些摔倒,杨离手快一把扶住。
“太后!”
恩慈观眼情势,收起慌乱,理理衣衫,又站得笔直。
“来的是何人?”
千云岚:“自是这江山原本的主人,北亁太子北嚣。”
“你当真是北嚣?”
“老贼怕了。给我拿下!”
恩慈眼眸凌厉看向众人:“谁敢?”
“有何不敢!”千云岚剑指恩慈,一步步上前,杨离护着太后一步步退。
杨离:“贼子,这可是西亁皇宫,容不得你造次!”
唰,剑扫拂尘断。
杨离‘啊’一声大叫,却仍将恩慈护在身后。
千云岚笑得似鬼魅,举剑刺向恩慈。
“老贼受死吧!”
正南院墙之上,烟雨搭弓拉弦,咻,箭射千云岚,箭剑相击,箭落剑移,恩慈、杨离得救。
千云岚再刺,雨箭咻咻咻接二连三的射。
千:“老雾,杀了那女子。”
老雾旱地拔葱举刀劈向烟雨。
雨灵巧似燕,起落于屋顶四方,手中箭嗖嗖疾射老雾。
千云岚得时机,抬剑刺恩慈。
杨离:“太后快跑!”
恩慈转身向院外跑,却见千媚站在门前,手握短刀恨恨的看着她。
“千媚,如今天下太平,今夜你若真杀我,必起战乱,可为百姓与苍生想过。”
“瘐凤朝,少拿百姓苍生、天下大义来要挟我。这江山,本就是北亁的。”
恩慈:“枉先帝一再宽恕你姐妹二人,若非他仁慈,对你有情有义,你又怎会在这冷宫苟活至今日。”
“宽恕、仁慈,他杀我夫君,窃我夫江山,何来的仁慈。待我杀了你与小皇帝,拿回北亁江山,我夫便可瞑目了。去死吧!”
千媚怒吼着,举刀冲向恩慈。
歘,两记银光至,一记击打在千媚手腕之上,刀哐当落地;另一记扫千云岚面门,逼退了他正刺向恩慈后心的剑。
“秦逸来迟!”
砰,院门开,逸、柔并肩而进。
逸长剑出,指向千云岚。
善柔快速奔至后方,将手臂鲜血淋淋的杨离扶起。
“掌案,此药止血,天九所制。”
杨离二话不说,一口吞下。
“多谢将军夫人,你我速去太后身边。”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夫妻心有灵犀共御敌
见秦逸来,恩慈长吐一口气,又理了理衣衫,再站回笔直又威严的,太后应有的模样。
善柔、杨离,至太后身旁。
“善柔见过太后!”
恩慈点头:“将军夫人快免礼!”
柔起身,自白瓷瓶中倒出两粒药丸。
“太后,此药乃医仙天九所制,防院中有人下毒。”
杨离看眼恩慈,见其点头,先吃了一粒,片刻后,太后服下了另一粒。
药物入喉,恩慈方才头晕眼花之感,转瞬消失,随即目光锋利无比的看向手腕受伤的千媚。
“我说过,你们杀不了我。”
千媚咬牙切齿,一言不发的回到了千云岚身边。
此时屋脊上方,烟雨弃弓出双刀,辰风跃空至,双剑在手,同雨并肩而立,刀剑齐指老雾。
老雾单刀直入,以一攻二。
雨风配合默契,守攻转换自如,与那老雾旗鼓相当,难解难分。
千云岚看着秦逸。
“你竟使诈?”
逸:“兵不厌诈!你说是吗,前朝九皇子北烈?”
千云岚眼神利如刀般看向秦逸。
“你怎知我是北烈?”
“前朝太子北嚣,半年前莫明死去。你这个同胞弟弟就成了北嚣。而你们的母亲,并非前朝皇后,而是千媚,对吗,西亁千太妃?”
千媚怒而不语,千云岚将其护在身后。
秦逸看了眼母子二人。
千云岚冷笑。
“不愧是你秦逸。可即便你知道又如何,今夜你这圣将军,也救不了恩慈这老贼!救不了西亁。”
秦逸:“哼,你真以为,所有行动都密不透风,无人知晓吗?”
千云岚昂头:“我就不信,你有三头六臂。”
逸:“我自无三头六臂,可我西亁江山固如铁桶,又岂是你这等败朝蝼蚁能颠覆的。”
千云岚:“子时未到,将军说此话,尚早了些。”
殿内一道黑影来,贴在千云岚耳边细说了几句。
千脸色微变,却仍强持镇定。
秦逸盯着他看,不言不语。
烟望与万老鬼到了。
“烟望、万毒老鬼,见过太后!”
恩慈:“都平身。”
“谢太后!”
两人起身之后,万老鬼才将扛在肩上昏厥的谢红烛,扔到院中央。
“禀太后、将军,北朝逆贼毒圣谢红烛已被拿下!”
说完邀功的神情看向善柔,柔暗暗竖起拇指,老鬼咧嘴而笑,见秦逸瞪自己,又立时收起笑容,站得一本正经。
恩慈点头:“两位干得不错,待事了,孤定赏。”
“谢太后!”
千媚冲向昏厥的谢红烛,眼中泪瞬间掉落。
“千言,言儿!”
秦逸递了个眼色给烟望。
望上前,解了谢几处大穴。
谢红烛睁眼,看见千媚的脸。
“姐姐!”她笑了。
一别数年,她姐妹二人终得以相见。
千媚哭得不能自抑。
“是我害了你。”
善柔听春飞讲过这姐妹二人的事。
千媚千言,北亁双姝,深得北成帝喜爱,宠冠后宫。
可惜北亁帝骄奢淫逸,终使北亁落得灭亡收场。
成帝亡,千媚做了西亁始帝的女人,封为妃,后投毒始帝不成,打入冷宫。
而千言,于北亁灭朝前,便做了圣西毒圣改名谢红烛。
原本风华绝代的北亁双姝,落得眼前下场,着实令人唏嘘。
恩慈看着千二人:“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北亁灭亡,非他人之过,实乃成帝骄奢,不问朝政,害得百姓处于水生火热中,失了民意。
可悲的是成帝至死,还认为是我夫西亁始帝之错,命尔等卧薪尝胆,待复国之机。
尔等的愚忠愚孝,更是悲哀至极。”
千云岚:“闭嘴!老贼,你真以为秦逸带这几个人,就能救你吗?来呀!”
千一声大喊,屋顶之上,顿时冒出无数弓箭手,个个拉弓搭弦,只需一声令下,箭雨便会铺天盖地的来,院中人定无生机。
院内静谧无声。
另一边辰风、烟雨与老雾,已打至夕云宫后院。
此时风、雨被拆开。
老雾金丝大刀舞得虎虎生风,专攻新伤初愈的辰风。
烟雨被另两名黑衣女子缠信脱不得身。
辰风渐弱,老雾唰唰唰连攻七招,在第七刀后,紧接着一掌拍中辰风胸口。
眼看辰风似断线风筝,自房顶落下,烟雨心慌,双刀齐出,杀出一丝缝隙,趁机跃向辰风。
老雾与两女子紧追而至,三人齐出招,眼看风、雨必死无疑之时,烟望一记长刀破风来,直袭老雾后心。
老雾急急转身应对,两女子不舍不弃,仍欲至风、雨于死地。
踏着轻功而至,藏至房梁之上的万老鬼咻咻甩出一把毒针,将两女子逼退。
风、雨这才安然落地。
只是方落地,院中又奔出数名黑衣女子,将二人团团围住。
万老鬼见势不妙:“师父,这后院有不少贼人。”
前方千云岚面带微笑,看着秦逸。
“常胜将军,今夜恐是胜不了了。”
秦逸扫了眼房顶的弓箭手,冷眼与千对视。
“前朝九皇子,还真是自信。”
千云岚瞥了眼夜空,时辰到了。
“今夜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自信,全给我拿下。”
话落,内殿奔出数名黑衣女子,将千云岚等人护在中心,退去了殿中。
千云岚于殿内,看向秦逸与恩慈。
“恩慈老贼,不想被射成筛子,现在就下诏令,归还江山于我北亁。否则,你们都将死于乱箭之下。”
秦逸与善柔并肩挡在恩慈前方,两人不卑不亢的身姿,令满头是汗的恩慈,莫明有些心安。
恩慈细声问道:“秦将军,援兵几时到?”
秦逸:“太后莫急,我与夫人,定护太后周全。杨掌案,等会儿你趁机护太后于门前大石狮处躲避。”
“杨离明白。”
善柔:“此衣可护太后。”
杨离接过,罩于恩慈身上。
恩慈:“秦将军、秦夫人,切记当心。”
两人点头。
千云岚哈哈大笑。
“秦逸何苦做垂死挣扎,你立刻交出恩慈老贼,我定饶你不死。”
善柔扯扯秦逸衣袖两人对视,逸顿时明白她何意。
秦逸:“不到最后一刻,又怎知谁生谁死呢!”
善柔袖口中,扑腾扑腾飞出一只只黑蝶,绕梁而上。
千云岚立时察觉。
“放箭!”
箭雨疾,黑蝶涌,逸手中剑似有眼,与那近身的箭,争锋相对,叮叮当当箭落一地,无一射中二人。
此时杨离已将恩慈护于石狮后方,暂时安全。
第一百八十四章 逸山还比一山高
自善柔袖中飞出的黑蝶,悄无声息停在弓箭手后颈处。
不过眨眼之间,弓箭手们惨叫声四起,接二连三滚落地面,吐血不止惨嚎不断。
千云岚:“快给我射!”
秦逸与善柔趁机会,亦退回到石狮前方。
两人身形还未站得稳,萧南启带着数十人闯进来。
“启来迟!”
话落挥手,身旁士兵极速奔出,将秦逸与恩慈几人团团围住。
方才微有些着急的千云岚,此时又露了得意之色。
“表哥来的正是时候。”
萧南启拱手:“殿下放心,高大人已经控制住小皇帝,御林军首领中毒,眼下已换作我们的人。今夜之后,西亁定变回北亁。”
“哈哈哈!好!好!大事成后,孤定封你为三公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谢殿下!”
逸、柔对视,此人终究还是动了。
情势瞬息万变,今夜果真如来时所料,定不会顺顺利利。
恩慈理理衣衫,站得笔直,满眸威慑的看向萧南启。
“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真是好大的口气。”
萧南启转身看向恩慈太后。
“太后若想活命,放弃抵抗,交出传国玉玺。启定向殿下说情,放你一条生路。”
恩慈冷笑摇头,看向萧南启。
“忍辱负重这些年,不好受吧!”
“若能等来今日,再难受,我萧南启也原意。”
“好,真是前朝十公主的好儿子。”
善柔此时有些急了,这状况,显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了。
“夫君,接下来怎么办?”
秦逸细声道:“不急!”
柔,能不急吗?全是千云岚的人。
她看向秦逸侧脸,这家伙神色镇定得很。
善柔莫明也跟着镇定下来。
逸看向萧南启:“不知高大人可来了?”
“哼,秦将军如此着急见老夫吗?”
高宏牵着小皇帝,身后跟了数十名护卫,走进院中,与萧南启站成一排。
那边千云岚走来,两人立时后退一步。
高:“老臣高宏见过殿下!”
千云岚伸手扶:“高大人免礼,今日之功,孤皆记下了,定重赏。”
恩慈太后气得连连冷笑。
“好,真是好极了。”
千云岚:“老贼还不下让位诏书?”
秦逸:“九皇子可真心急。”
话落看向恩慈,恩慈颔首。
秦逸:“御林军统帅瘐统何在?”
“瘐统在!御林军听令,今夜逆臣贼子,一个都不许放出夕云宫。”
“是!”
萧南启等人,还未找着庞统在何处,他带来的数十人,统统将自己及千云岚等人围住。
一名相貌普通的士兵走出,拿出湿巾帕,一顿擦拭之后,露出瘐统的模样来。
瘐统拜向恩慈:“臣救驾来迟。”
围着恩慈的士兵,此时早已收起兵器,将其团团护住。
恩慈:“瘐统领请起!”
萧南启惊,目光看向其余士兵。
“你、你们?”
瘐统看向秦逸,眼中尽是钦佩之色。
他们的妆容,全是秦逸的人所化。
千云岚立时拎过小皇帝,挡在身前。
“恩慈老贼,速速下传位诏,交出传国玉玺,否则我杀了小皇帝。”
恩慈连连摇头。
“西亁是百姓的,不是我恩慈一人的。”
“你就不怕我杀了小皇帝?”
恩慈:“哼,我萧氏儿女,会惧死吗?若是我孙儿明光,真死于你这贼子之手,天下万民定会记住他。更何况...”这孩子本就不是明光。
高宏:“哼,我是你这老贼,想趁此独揽江山。”
恩慈大笑。
“高宏老东西,当初你出卖同僚,换荣华富贵之时,我便知你不可用。可我与先帝,偏用了你,可知为何?”
高宏面露愧色,额头上冷汗密布。
“我那是留得青山在...”
“瘐统!”
“太后!”
“两面三刀的狗,用一回足矣!”
瘐统一把拎过高宏,唰刀起人头滚落。
善柔捏了把冷汗,这恩慈太后,真是该出手时绝不手软。
若日后秦家力薄,再有人从中挑唆...想到此,她手心汗更是源源冒出。
秦逸不动声色,将手伸来,与她紧紧相扣。
萧南启看着高宏的人头,脸色煞白。
千云岚举剑劈向‘小皇帝’!
善柔心惊,孩子何其无辜。
她嘴里不断细声念着:“奉弥、奉弥!”
一道细小黑影,歘飞扑向千云岚。
千不知来的是何物,本能举剑便劈,却不想那黑影敏捷无比,连连躲开攻击,眨眼之间就没了踪迹。
瘐统趁机将小皇帝救回。
小黑影唰消失在夜色中。
善柔长吁一口气,秦逸捏捏她手,以示安慰。
院外无数士兵的脚步声传来,恩慈眼眸发亮。
包月明飞奔进院中。
“臣包月明,救驾来迟!”
“包大人请起。”
包月明转身看向秦逸。
“将军包某已按计划,拿下高家人,以及七仙楼。楼中地道已派兵严密看守。”
千媚、千言与千云岚紧靠着。
千云岚急声道:“萧南启陵江云家的骑兵,何时到?”
汗浸湿萧南启衣衫,眼神不定,心中却仍坚信陵江王定会前来相助。
“依照约定此时应到了九玄门。”
秦逸看着萧南启,连连摇头。
“九玄门,呵!昭王殿下,可确定?我告诉两位吧,今夜这陵江骑兵,你们怕是等不来了。”
千云岚大吼:“你何意?”
秦逸:“陵江骑兵,自应待在陵江,没有太后与皇上的诏令,敢轻易出陵江与谋逆同罪。”
千云岚:“陵江骑兵与你秦家精锐不相上下,只要陵江王一声令下,还怕出不了陵江城?”
秦逸向恩慈行礼,恩慈点头。
逸目光转向萧南启。
“敢问昭王殿下,陵江骑兵对我西亁锋狼骑,如何?”
萧南启脸色刹那发白。
“你、你竟调了锋狼骑?你早料到陵江王会带骑兵出城,助殿下成事?”
善柔眼眸亮晶晶的看向秦逸。
他何时调的锋狼骑,去堵陵江骑兵的?
逸暗捏她手,似在说夫人请听我说。
秦逸:“锋狼骑乃太后与皇上亲调,由秦天下老将军,亲自领军镇守出陵江城的必经之地。
陵江骑兵,一个也别想出陵江。
尔等狼子野心,早已暴露于太后的火眼金睛之下,还妄想以此挟太后与皇上将江山拱手相送。
你们的黄粱美梦该醒了。”
善柔这才想起,秦逸给老将军写过一封信,想不到竟是调锋狼骑。
柔又暗自打量恩慈神情,见她正看着秦逸,神色极满意。
第一百八十五章 好妻小柔
锋狼骑,是秦逸亲培养出来的兵。
个个骁勇善战,敌军闻狼骑动,必严阵以待,但即便如此,仍难以抵抗。
秦逸开口不提秦家锋狼,而是太后亲调。
且此次救驾,句句出口皆是谦卑臣子,所有行动,皆经太后亲准。
恩慈得秦逸这般,善战又知进退的臣子,能不满意吗?
善柔看着棱角分明,身姿挺拔,风华隽永的秦逸,心生崇拜。
或许此次立功,能保秦家一世安稳。
秦逸的一句陵江骑兵来不了,彻底击碎了千云岚的复国梦,也彻底点燃了他心中的仇恨之火。
千云岚连连大笑,笑得泪流满面。
“苍天,即生我北烈,为何又生秦逸于西亁。”
秦逸:“醒醒吧,北烈。西亁即便没我秦逸,有太后、有皇上、有满朝贤德忠义之臣守着,你的复国大计,终究不过是场梦罢了。束手就擒,或还有几日可活。”
千:“北烈...哈哈哈,十几年来,早已无人叫我北烈。今夜事不成,我不甘心、不甘心...”
千媚扑通一声,向恩慈跪下来。
“瘐凤朝,请你放过我儿。”
“娘!”千云岚伸手扶,却被千媚推开。
“退到我身后!”她嗓子嘶哑无比的大吼。
千云岚摇头不退。
“娘何必求贼人?快起来。”
千媚摇头,泪流满面。
“娘希望你能活。”
千云岚苦笑不已:“活不了了,别费这力气,快起来。”
千媚不起,目光祈求看向恩慈。
“瘐凤朝,求你看在同为母亲,同为女人,放我儿一条生路。”
恩慈双手负于身后,看着灯光暗夜里,跪地不起的千媚。
“生路,先帝早已给过。可惜你们把它变做死路。你儿子说得没错,此次绝无生路。因为再留生路于尔等,便是给我、给明光、给西亁备死路。”
千媚摇头,满布血丝的眼盯着恩慈。
“呵,你真狠!”
恩慈面色平静。
“千媚啊千媚,冷宫数载,却仍未教会你,究竟如何为人。”
“你不配做人。”
“呵呵,嘴皮子还是同多年前一样,未达你愿,便口出难听之言。
若这些言语,能伤我瘐凤朝半分,你又怎会有今日呢!
都带下去,关天牢,七日后午时南门法场行刑!”
千媚破口大骂:“瘐凤朝,你定不得好死!”
善柔挑眉,这千媚当年定是个白莲花。
方才初见,她觉这千媚,当真是配得千娇百媚一词,即使头发花白,依然风韵无限,身姿迷人。
可现在看来,落得如此下场,倒也是咎由自取。
千云岚被带走时,双眼盯着秦逸与善柔,露出诡异的笑。
“秦逸,你以为救了恩慈,就能护秦家平安吗?迟早你也会死在无情的皇权中。”
善柔忽然间冲上前,一块粗布塞入千云岚口中。
千云岚盯着她,笑得更加诡异。
善柔对上他目光,生了两手臂的鸡皮疙瘩。
秦逸将她拉回身旁。
“休听他胡乱言语。你我二人遇得明君明主,秦家定会一世平安。”
恩慈微笑点头。
“秦将军今日救我瘐凤朝一命,更救了我西亁。孤在此承诺,有我瘐凤朝在一日,秦家便受庇护一日。”
秦逸与善柔齐行大礼。
“秦逸多谢太后。秦家军,誓死效忠于西亁,保护太后与皇上。”
“好,好得很!都起来吧!”
“谢太后!
瘐统押着萧南启至恩慈面前。
恩慈看向他。
萧南启此时已深知,他今夜再劫难逃。
扑通一声跪下:“大势已去,要刹要剐我萧南启皆认,求太后放过彩霞与吾儿。”
恩慈长叹,一双老谋深算的眼睛,盯着萧南启。
陵江云家势力不小,且又是四大家族之一,声望也颇高。云彩霞又是陵江王最疼爱的女儿,若真动她,定会引陵江王云贵的不满。
“你身上始终流有先帝的血...愚孝终是害了你。”
萧南启垂头:“启自知,对不起太后恩宠。今日起,启愿交出玉昭王府所有,换我妻儿平安。”
恩慈眼微眯。
“先带下去!”
“是!”
萧南启:“太后、太后...秦将军...”
萧南启声量渐远时,善柔才收回目光。
恩慈:“孤有些累了。包月明、瘐统!”
“臣在!”
“你二人留下与将军共同处理此中事情,以将军为首。”
“是!”
“恭送太后!”
恩慈起身,甚是疲惫的离去。
烟望押着老雾来。
“将军!”
“交给包大人!”
包月明招手,老雾被人带走。
春飞也至,身后跟了一窜士兵,押着数名女子。
将其统统交给了刑部。
秦逸:“烦请瘐统领,派人将这夕云宫的地道,细细搜索一翻,一个贼人皆不可放过。”
“秦将军放心!”
包月明:“七仙楼与高府,将军作何打算?”
“所有人先押入大牢,等太后与皇上旨意。还请包大人吩咐下属对待老人、孩子及女子,不可过于粗鲁。”
包月明眼眸大亮:“若包某是女子,定也会与夫人争一争的。”
善柔笑:“包大人若是女子,这将军恐躲还来不及。”
包月明摸摸自己极一般的脸,哈哈大笑。
“将军夫人当真有趣!二位,包某告辞!”
两人还礼。
包月明将刑部的人,分派成两波,一波去高府,一波直奔七仙楼。
秦逸牵着善柔:“夫人可累?”
柔笑眼弯弯的看着他:“不累!”
逸摸摸她的头,随即转身,领走一批御林军。
“出发去玉昭王府!”
马来,秦逸抱着善柔跃身上马,踏马去了玉昭王府。
柔在逸怀中,想起萧南启被押下去时向秦逸求助。
“萧南启离去时,一再的喊你可是想拿我之事作交换的条件?”
秦逸微微点头。
“是!”
“那你打算如何应对?”
秦逸晃动缰绳,马儿又走得快了些。
“不急,先看看太后如何处置他。”
“北烈太后当场便下了七日处斩的口谕,为何萧南启却只是先行关押呢?”
“自是顾忌陵江云家的势力及声望。”
善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难怪这萧南启,反比那千云岚冷静了三分。原是有好妻子罩着。”
逸轻笑:“若说好妻子,只有我家小柔最配这三字。”
第一百八十六章 酸夫夫
秋霜降,冷风疾,满地残花送秋离。
祥乐,慢行于凋零的菊花丛,一双桃花眼盯着铺满地的菊花瓣,面色也似降了霜。
催婆婆亦步亦趋,紧随其后。
“善柔没说错,秋风烈,花满地,最耀眼、醒目的真是那普通的黄菊。”
催婆婆:“黄菊本就显眼,即使落于地,也难掩其热烈的色彩。可即便如此,它仍不过是寻常菊花罢了。”
祥乐挑眉,看向催婆婆。
“婆婆此话未错,却也错了。”
催:“老奴眼浅,这黄菊确只是寻常菊花。”
祥乐:“若善柔便是这黄菊,婆婆可还觉得它寻常吗?”
“这...公主是想说此次抓逆贼一事?”
祥乐轻叹一声,目光落在前方,一朵在疾风中摇曳不停,却没掉落一片花瓣的黄菊花入了眼,她半眯起眼睛,盯着它。
重阳花会,善柔一挑二,高蝶衣一败涂地,而她祥乐吃了满嘴哑巴亏。
北烈造反,善柔与秦逸并肩作战。
初听此消息时,她嗤之以鼻。
以为不自量力的善柔会成为秦逸的累赘,会拖后腿,却不想她再次用事实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催婆婆:“公主接下来?”
祥乐回神,伸手咔嚓摘落了那朵坚韧的黄菊。
“高府的情况如何?”
催婆婆:“高宏、高蝶衣不知所踪。其余人,通通下了狱。”
祥乐眼神微亮,这兄妹两人竟跑了!
“盯着些,有两人消息,立时禀报于我。”
“是!对了殿下,顶玄天师来信,三日后抵京。”
祥乐扯落花瓣的动作顿住。
“呵,这人莫不是寻着那长生...之药了?”
长生之药!
一缕艳阳破云而下,洒在前方。她眼眸唰的亮起,嘴角微微上扬。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记住,此人一到立时请来宫中。”
“是!”
—
将军府
善柔窝在躺椅中,医经遮脸,艳阳当被,睡得香甜不已。
黑猫儿奉弥,窝在椅边,眯眯眼打瞌睡。
府门外,马停足,车门开,京洛云自车中出,飞奔入府门。
“小柔、小柔!娘来啦!”
善柔腿猛一蹬,书滑落,艳阳照脸她连忙抬手挡住,迷糊起身冲着大门方向。
“娘!”
京落云奔上前来,她才睁开眼睛。
她人还未看得清,京洛云便一把将她抱住了。
“哎呀,可想死娘了!”
善柔瞌睡醒了。
她挤着假笑,有阵子未见婆婆,这热情真似火。
“娘,这一路可顺利?”
京洛云衣衣不舍的松开她,一双丹凤眼盯着她看。
“顺利顺利,遇着几个小毛贼,都被你安排的人打退了。”
柔笑:“如此,小柔就安心了。”
京洛云终是看够了,这才想起秦逸来。
双眼在院中转了好几圈,随后一脸不满。
“逸小子,可是又丢你一人在府中?”
善柔:“逸,去宫中了。”
京洛云白眼上翻:“这将军当的...”
话音未落,秦逸与秦天下父子一同进了院中。
“娘,未免太偏心了些。
往日无小柔,娘心中只有爹,如今有了小柔,娘这心里更是没我这儿子的位置了。”
善柔与京落云,看向各自的男人,笑眼眉弯弯,眼晶亮。
京落云:“小子你有小柔疼着,还不知足?”
话落奔向秦天下,伸手挽住他。
秦天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奔波一路,可累?”
京落云连连摇头:“这点路程可比不上当年,我怀着逸小子时,随你赴边关作战远。”
逸至善柔身旁,夫妻两十指紧扣,双双望着秦天下与京洛云二人。
逸:“娘,儿子可有数月未见着您了。”
京:“小子你外出征战,哪回没个一年半载才归得了家一回啊!”
逸摇头叹息,委屈巴巴的看向善柔。
“爹不疼娘不爱,夫人可要对我好些!”
秦天下与京洛云齐齐看过来。
善柔脸红通通,细声道:“别闹!”
秦逸笑得似此时破云而下的光,明朗灿烂不已。
烟雨与春飞,摆桌至院中,一家四口坐下来。
柔立时斟茶,送至二老面前。
“爹、娘喝茶!”
“嗯,快坐下。”二老异口同声。
见秦逸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柔笑着又斟茶两杯,一杯递给秦逸。
秦逸却看着她不接。
“将军喝茶!”
秦逸还不接,心想不喊夫君,我就不接。
‘啪’秦逸被京洛云拍了一巴掌。
“娘!”
京洛云:“小子,你喝不喝?”
秦逸叹气:“喝,多谢夫人!”
善柔挑眉,强忍着笑意,福身行了个礼后坐下。
一盏茶入喉,一家四口说回正事。
秦逸:“父亲此次去陵江,陵江王态度如何?”
秦天下:“陵江王是个识时务的,我倒是没费多少口舌,他便将骑兵,统统撤回了。
不过我自陵江出发来京中时,托我向太后与皇上求情,放过其女云彩霞及其外孙。且还带了一封密信给太后,待你我入宫时承上。”
逸、柔皆想到萧南启,两人对视,逸握了握她的手,柔轻轻点头。
两口子的小动作,秦天下观得分明,却未多言。
秦逸:“待到午时,我与父亲同去宫中。”
秦天下:“嗯!对了,你信中托我带的东西,带来了。”
话落看向京洛云。
“阿云!”
京洛云将一幅卷轴,递给善柔。
柔面露疑惑的接到手中,后看向秦逸。
逸:“打开看看!”
方开了卷头,善柔便瞧见了长仙二字,其下有两字因卷轴,过于陈旧,已看不太清。
京洛云:“这副卷轴,是当年你爷爷善长仙托我保管着。如今也该归主了。”
善柔一脸懵。
“这是何物?”
秦逸:“或许便是当初玉成说的长仙秘册!”
善柔呆住!
逸又道:“上回我说见过那盒子上的图案,便是从这卷轴上看到的。”
善柔呆愣片刻,哐站起来,冲着二老行礼。
“爹娘,小柔有事,晚点再陪您二位。”
说完抱着卷轴飞奔回了屋中,自柜里找出有穷锦盒,拿出了无穷锦囊,再铺开卷轴,细细看起来。
院中秦逸面朝屋门,负手而立。眉头轻皱,眼底藏着些慌乱。
或许你真会离我而去,对吗?
第一百八十七章 白莲花疯了
午时,秦逸父子入宫,车驾方到坤前门,早等候在此的杨离,便躬着身子奔上来。
“杨某见过秦老将军与少将军!”
“杨掌案快免礼!”
秦天下扶了他一把。
三人往恩慈宫而去。
秦逸:“杨掌案手伤如何了?”
杨离:“早好了。说来神奇,这医仙的药,杨某也不是头一回用,可这次的药效比以往更好了。”
秦逸颔首而笑。
他家夫人的药,效果自是比天九小子的要好。
“少将军为何发笑?”
秦逸:“天九的药效好,逸高兴。”
杨离点点头。
秦天下瞥了儿子一眼,心似明镜。心道杨离老儿,我家儿媳妇的本事,可大着呢!
恩慈太后方批完奏章,杨离便带着秦家父子进了门。
“禀太后,秦将军父子到了。”
恩慈连连招呼。
“二位快请坐!”
秦天下上前行大礼。
“臣秦天下拜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恩慈微笑着点头。
“老将军快请起。”
杨离挥挥手,殿中宫女太监们,静悄悄的退下。
杨离亲自斟茶,守于一旁。
—
善柔自房中出来时,已过午时,院中、书房皆不见秦逸身影。
她才想起,他与父亲进宫之事。
京洛云走来。
“小柔,逸小子与你爹进宫了。”
柔点头。
“娘,时辰尚早,今日天气也甚好,小柔陪您在京中转一转?”
京洛云笑得合不拢嘴。
“娘正有此意!”
婆媳二人与春飞出了将军府,直奔京中最热闹的八方街市。
千云岚落网,萧南启入狱,高家被抄,善柔如今是一身轻,加上刚得了秘册,兴致前所未有的好。
春飞也眉开眼笑,无事一身轻的跟着两人。
前方锣鼓、唢呐声震天响,引得无数人涌上去。
春飞:“小姐,今日八仙楼开张。”
“八仙楼?”
“是,就在七仙楼隔壁。”
善柔皱眉:“谁家的?”
春飞:“不是高府产业。”
“有小偷,快抓小偷!”
方听见声音,小偷便从几人中间撞过去,飞速奔跑。
“春飞!”
“是小姐!”
春飞拔腿追出去。
善柔盯着前方春飞追贼的情况,刀毫无征兆的架到了脖子上。
“敢出声,我就杀了你与老太婆!”
男人声音自后方来,善柔不敢动,眼角余光瞥向京洛云,她同样也被挟持了。
马车走了有半柱香时辰才停下。
“下去!”
布袋罩头的善柔与京洛云被推下马车,又走了约莫半柱香时辰,善柔听得门吱呀声。
二人被推了进去。
布袋取,两人顿时眯起眼睛。
“善柔!”
善柔凝凝眉,随即睁开眼睛。
“高蝶衣!”
“没错是我!”
高蝶衣一身粗布衫,模样消瘦许多,脸色也蜡黄。与以往日俏立枝头的京中才女,判若两人。
柔心里打鼓,好家伙万没想到,她竟敢露面,还直接劫持了自己与婆婆。
善柔啊善柔,叫你出门不多带几个人。
京洛云看眼四周,一点也不显慌。
“小柔别怕,有娘在。”
善柔...
“娘,她是冲我来的。高蝶衣,你放了我婆婆!”
高蝶衣一身戾气,举刀架在柔脖子上。
“你现在有资格谈条件吗?若不是你与秦逸,我会家破人亡吗?”
“你家破人亡,是你爹自己不做太平臣子,与他人何干?”
高蝶衣举剑划善柔脸。
“我不管,自遇见你,我高蝶衣便处处不顺。今日新仇旧恨一起算。”
善柔闭眼,心道这回真栽小人手里了。
“蝶衣住手!”
高蝶衣收势,侧眸看向匆匆赶来的哥哥高宏。
她尖声大吼:“哥,她是仇人!”
“你今日若真杀了善柔,我高家定会被满门抄斩,小弟才十岁,你忍心吗?”
高蝶衣握着剑的手,不停抖动,柔生怕她抖的力度再些,她的脖子或脸,就铁定遭殃。
高宏一把抢过她手中剑。
“别犯糊涂。”
“即使不杀她,你我就能救出父亲、救出家人吗?”
高宏被问得愣住。
高蝶衣又拿回剑,指向善柔。
“善柔,去死吧!”
京洛云猛然撞向高蝶衣,高后退两步,举剑便砍向京洛云。
善柔吓傻了,冲上去挺身挡住,剑刺入心口半寸。
高蝶衣看着她,咧嘴笑得狰狞不已。
“哈哈哈,有你陪葬,死,我也瞑目。”
善柔疼得冷汗直冒。
她穿了秦逸赠的金思软甲,这一剑未刺穿,却恰好刺在断骨处,疼到钻心。
京落云:“小柔!”
高宏此时惊醒,冲上前推开高蝶衣。
善柔顿觉天旋地转,京洛云急得大喊。
砰一声巨响,门被人踹飞。
秦逸自外冲进来,抱住了倒下的善柔。
春飞长刀架在高蝶衣脖子上,高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泪流满面的高蝶衣却笑出了声。
“哈哈哈,善柔我终于杀了你。”
‘咝’逸手中剑尖没入她心口三寸,血刹那浸湿了她的衣衫。
“她若死,你高家满门陪葬。包括你那还在襁褓中的小侄子。”
话落,抱着昏死的善柔,与京洛云一道离去。
秦逸在门前微微停顿。
“直接关去天牢!”
“是!”
一队官兵入内,将高氏兄妹带走。
高蝶衣头发凌乱,脸上身上皆有血,往日温柔娴静的眼眸,今日成了两潭死水。
她这个京中小有才情的才女,三品翰林家的小姐,最终还是未斗得过,死了一回的弃妇善柔。
为什么?
凭什么?不甘心,不甘心!药引,对公主曾说过,若是被抓,就说善柔是长生药引,越多的人听见越好。
她仰天大笑,随即扑向囚车栅栏,尖声大喊。
“善柔是长生药引,活着的长生药引!
你们想长生吗?啊?快去抓她,吃她肉喝她血,就能长生不老了。快去呀,怎么还不去?”
围观人群,被突然发疯的她,吓得后退好几步。
“这人真是疯了。”
“疯子!”
“我没疯、我没疯,她就是长生药引...你们、你们快去抓她,喝血吃肉,长生不老、长生不老...噗”
血喷满囚车,离车近的人被喷了一身。
“疯子!”
高蝶衣头靠在栅栏上,鼓凸欲裂的眼睛没了光亮,心口不再起伏,咧嘴的笑容却还在。
第一百八十八章 小夫妻甜密密
宫中菊园。
祥乐又来看菊了。降了几日霜,菊花更是凋零西枯萎,难以入眼。
“催婆婆,你看这花再顽强,终是抵不过秋霜冷风啊!”
催婆婆:“公主说得是。小小菊花,怎会斗得过天呢!”
祥乐手帕捂嘴,轻笑了两声。
“这话说得好。小小菊花,再强也强不过天。诶对了,那善柔可醒了?”
催婆婆摇头:“听郝御医说,昏迷三日,毫无苏醒之兆。”
祥乐挑眉:“哎,这将军夫人真是命运不济啊!”
“可不是吗?万没想到,这高蝶衣会找她报仇,被掳走不说,还愣是被她刺中心口,昏睡不醒。”
祥乐停住往前的脚步,眼睛微微眯起,看着不远处,一朵开得正盛的小黄菊。
催婆婆也瞧见了。
“奴婢这就去剪了它。”
“不必,过两日它自会凋落。”
“是!”
“那高蝶衣可是当场死了?”
“是,服毒自尽了。不过近几日京中,关于那日她死前说得些什么将军夫是药引的疯话,倒是流传极凶。”
祥乐抬手,催婆婆伸扶住。
乐:“顶玄天师,该是到京中了吧!请来宫中,本宫与他有话要说。”
“是!”
“噢,还有挑些个补品,送去将军府。”
“是。”
—
自将军夫人重伤昏迷不醒以来,连将军府大门都日日紧闭。
只有御医来时,才会开门,路人看来冷清又萧索。
善柔窝在椅中,手捧医书。
秦逸在桌案前看公文。
春飞提刀进来。
“将军、小姐!”
善柔:“嗯,如何了?”
春飞:“却是有人恶意传播‘长生药引’的言论。”
秦逸放下公文,起身倒了杯茶递给善柔。
柔接过喝了几口。
逸:“查,究竟是谁背后捣鬼。”
“是,属下已命人在查。另外夫人昏迷不醒的消息,已成大家皆知的秘密。”
逸点头:“退下吧!”
春飞离去,善柔抬眼看向秦逸。
“夫君为何要让我一直昏迷?”
那日回府后不到一柱香时辰,她便醒了。
但秦逸却坚称她未醒。
郝御医连着三日急匆匆的来,又忧心匆匆的走。
只因将军夫人,被人刺伤后,昏迷不醒。
秦逸忽然间抱她坐进怀中,善柔条件反射想躲,奈何秦逸圈得太紧。
他盯着她笑:“午时,我随郝御医一同进宫。请求太后,允我带妻出京,寻四方名医。”
善柔盯着他,眼神刹那清亮,一口啵在他唇角。
“夫君真是好计谋!”
秦逸:“那夫人是不是应多些奖赏!”
善柔勾住他脖子,啵了好一顿,准备松手,有人却不放了。
两人闹个不停笑声不断,直到善柔求饶,秦逸才笑着松开,却依然圈她在怀里。
“如今边关已定,各邻国皆签下熄战契约。此时是我与父亲后退的最佳时机。
我本未想到与太后告假的法子。不曾想这可恶的高蝶衣,倒是给了我机会。如此良机,不用岂不可惜。”
善柔揉捏着秦逸的手。
“你我在京中一日,便定会有人还想着下手。走,是上策。”
逸捏捏她脸:“夫人真聪明!”
善柔握住他手:“不过高蝶衣死前说的那些话...总令我不安。这几日断骨处疼的次数,又多了些。”
秦逸紧圈着她,下巴靠在她肩膀。
“是我不好,去晚了。”
善柔摇头:“也怪我自己,犯蠢,才给了高蝶衣机会。好在母亲没事。”
秦逸:“嗯!高蝶衣那番话的背后是谁,我早已猜中。”
柔:“除了祥乐,再无旁人。对了萧南启,太后可曾说如何处置他?”
秦逸:“抄没家产,贬其为平民,发配去西南,此生不得入京。”
善柔挑眉,倒是比想像的结果要好。
“那云彩霞呢?”
秦逸:“和离!萧南启在狱中,写了和离书,此时应是已送至云彩霞手中了。陵江王的人也已经到昭王府,想必这两日就会将她母子二人接回陵江。”
“生离,好过死别。他能活,可是拿我的事与你做了交换?”
秦逸紧紧抱着她,似生怕她下一刻会消失。
“他能活,要感谢你!”
善柔靠近秦逸胸膛,蹭来又蹭去,眼睛有些些发热。
逸低头温温柔柔:“怎么了?”
“若非因我,他数次买凶杀你的仇,定是能报。”
“傻瓜,那点仇恨不及你半根青丝重要。”
善柔只紧紧回拥着他,一言不发。
两个人抱了许久,抱到春飞在门外说郝为到了。
郝为进屋时,善柔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嘴唇发青。
他叹息着探了脉像,后又开了些方子,起身离去。
前脚刚踏出府门,秦逸快步跟了上来。
“郝大人,可是要去太后处复命?”
郝为点头。
“太后吩咐,日日看诊后,皆要去复命。”
“我与大人一同去。”
“将军这是?”
秦逸长叹一声,一脸忧伤。
“已数日过去,小柔一点醒来的征兆也没有。你与天九,皆想不到法子。我想带她去寻一寻别的名医试试。”
郝为:“如此也好。”
马车还未走出多远,天九与万老鬼,急匆匆的敲将军府大门,进去后门又关上了。
“师父!”万老鬼的破锣嗓子,这几日变细声了。
“进来!”
两人走进去。
“怎么样,验出来了吗?”
天九:“高蝶衣中的就是平常的鹤顶红。”
善柔合上医经:“果然不是自杀。”
万老鬼:“师父,为何不让我继续查了。”
善柔:“我和秦逸,已经知道是谁了。”
“谁?”天九、老鬼同时问。
善柔:“不重要了。”
万老鬼看看天九,九点头,老鬼瘪嘴,哼,哪个王八蛋,可别被他逮到,否则毒死你全家。
善柔此时却盯着天九看。
天九呵呵笑。
“姐,你这般看我是何意?”
善柔:“小乔呢?”
天九:“小丫头在捣鼓药呢?”
善柔点头。待秦逸归来,得与他商量商量。
将军府是不是应趁着此时,办上几桩喜事,冲冲喜呢!
“师父,你笑什么?”
“没什么。天九,这两日别让小乔捣鼓药了。让她好好养养。”
“养?”天九疑惑了小片刻,随即眼睛光亮亮。
转身就往外走,害得万老鬼像丈二的和尚,懵里懵懂的跟着他回九天阁。
第一百八十九章 秦逸告假陪妻寻医
慈恩宫,恩慈太后一脸防备的看着秦逸。
“将军为何不受孤封赏的镇国圣将军一职?可是嫌弃?”
秦逸拱手:“禀太后,保护太后、皇上,乃臣本职。”
恩慈:“那为何不受下镇国圣将军的封赏?”
“逸,想向太后讨其他赏赐?”
恩慈眼眸深邃的看向秦逸。
“秦将军想要何赏赐?”
“臣的夫人,昏迷数日不见醒,郝御医跟医仙,各种法子用尽,皆不见起色。臣请太后准臣告假,带夫人去寻医。”
“不要镇国圣将军一职,要告假?”
秦逸:“是!”
恩慈暗舒一口气,似山重的威严,压向一旁大气也不敢出的郝为。
“郝御医,都几日了,太医院还未想出救治将军夫人的办法吗?”
郝为擦汗,战战兢兢的回了句:“是!”
恩慈欲发火,秦逸拱手向前一步。
“禀太后,此事怪不得太医院。实乃臣妻受伤太重。”
恩慈又叹息。
“如此说来,将军是铁了心了。”
秦逸:“是。如今军中良将不少,太后英明神武,知人善任,定能选出智勇双全之良将,引领将士们护我西亁安稳太平。待臣寻得良医,治醒臣妻,再归来为太后、皇上效力。”
恩慈凝着眉,一双老辣的眼睛,盯着秦逸,眼底精光若隐若现。
上回秦逸父子二人同进宫,将秦家军中最骁勇善战的锋狼骑,交给了她。
秦天下又以长年征战,落下无数病根为由,请求卸甲归田告老还乡。
此次秦逸又告假...
如今边关邻国,都已签署休战契约,至少三五年之内,边关太平。
秦逸此时退一步,即让文臣们不能借‘功高震主’作文章,又安抚了她深藏在心底的担忧。
逸行大礼:“请太后成全!”
恩慈连连长叹。
“若非将军夫人,救过孤,孤还真不想放将军告假。”
“多谢太后,臣这便回府,准备准备,不日起程!”
话落起身,急匆匆离去。
郝为连忙作辑后,脚底抹油速速退下。
祥乐宫
正演着抓人美人的游戏。
男子着里衣,蒙着眼,一群女子着薄纱,在殿中藏、躲、跑,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祥乐单手撑头,一脸恹恹的侧卧于榻中,姿态慵懒又玲珑。
阿珠喂葡萄,她张嘴接,模样风情万种。
催婆婆无声至她身侧。
“殿下!”
“嗯,如何了?”
“秦将军方才向太后告了假。”
祥乐立时挥手,众人散,只余催婆婆与阿珠。
“告假?”
前几日,秦老将军卸甲归田,今日秦逸又告假,这究竟是在做什么?
“秦逸为何告假?为那善柔?”
“是,秦将军告假,带将军夫人去寻医。”
阿珠又剥了葡萄来,祥乐一把推开,起身在殿中来回的走。
“他要带善柔离开京中。”
走了,她离秦逸又十万八千里了...
“殿下!”
“那善柔情况如何?”
“奴婢问过郝御医,仍没有醒的迹象。”
祥乐神色阴晴不定。
“昏迷不醒,但还有气在。”
“是!”
那若这善柔死了呢?
“顶玄天师,何时进宫?”
“天师来信,途中耽搁了两日,明日午时方至京中。”
“让他直接来宫里见我。还有,想办法探一探秦逸,究竟要带善柔去何处寻医。”
“是!”
—
秦天下夫妇携手进了秦逸与善柔的房。
小两口各做各事,画面看来和谐美好,见得爹娘来,二人齐齐放下手中事。
“爹、娘!”
二老面色和蔼极了。
京洛云拉着善柔的手。
“坐下来说!”
小夫妻与老夫妻相对而坐。
秦天下将手中的木匣子,放桌上,推至两人面前。
逸、柔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秦天下:“这里头,是我秦家布在圣西的人的联络方法!”
秦逸:“爹怎知我们要去圣西?”
“长仙秘册,源自圣西。你即托我与你母亲将它带来。又怎会不去?”
逸柔对视,柔咬唇站起来,冲二老行礼。
“爹、娘,是小柔...”
话还未说完,就被京洛拉着坐下来了。
秦天下看着她,面容慈祥不已。
“若无你爷爷与父母亲,我老秦家,如今又怎会安在。所以孩子,你与逸儿安心去圣西即可,别有负担。”
善柔扑通跪下叩头不起,秦逸见状立时与她同跪同磕。
柔:“谢谢爹、谢谢娘!”
京洛云一巴掌拍秦逸肩上。
“小子跪什么跪,还不扶小柔起来。”
善柔因在修罗城时,无亲无故,只有需要她照顾关怀的徒弟。如今这二老待她胜过亲生女儿,不由得心生感触,眼睛有些酸酸的。
结果秦逸与婆婆这一闹,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秦逸几乎是将她抱起来的,她羞红了脸,瞪他好片刻,他才得意洋洋的松手。
老两口见着儿子儿媳,如此恩爱,笑开了怀。
春飞斟茶来,一家四口齐喝茶。
秦天下:“圣西道门地位尊贵,万民信道,皆求长生不老。你二人此去定要当心。”
柔抬头,对上老两口温暖慈祥,又明了一切的目光。
“爹、娘!”
秦天下:“孩子记住了无论你是谁,来自何处,你都是我与阿云的好儿媳,我们永远都在你身后。”
善柔心中即咯噔作响,又感动不已。
听公公这话,这老两口,恐是早已知自己非原来的善柔了。
她站起身,福身而拜。
“无论小柔在何处,生死皆是将军府的人。”
“傻瓜快起来!”秦逸看她的眼眸中,有盈盈光亮。
一家四口用饭之后,秦逸送老夫妇回屋。
归来时已入夜,几颗亮亮的星辰伴着弯月同挂夜空。
善柔裹着披风在窗前看星和月。
他至她身后,圈她进了怀中。
“秋夜凉,为何不上榻?”
他的声音明明在耳畔,却撩动她心湖波光荡漾。
她靠在他胸膛,任由他温暖的气息,将自己包裹。
“爹娘何时出发回圣凌?”
逸将头靠在她颈窝里,双手暖着她的手。
“待府中喜事办完,便归。”
柔转身,与他面对面,眼眸亮晶晶的看着他,一脸的笑意。
逸打横抱着她入了榻。
烛光摇曳,红帐生香,帐帘上影儿交织,痴痴缠缠,造了一室诱人的春光。
第一百九十章 将军越发不正经
清晨,柔在逸臂弯中醒来。
昨夜云屋山雨,风光旖旎又醉人的画面,在她脑海中铺展开。
羞意自心头起,粉红上了脸庞。
她轻轻画着他俊朗的眉眼,唇角不自觉勾起浅浅笑意,眼中波光粼粼。
当她指尖滑过他唇尾,熟睡的人忽然间翻身,惊得她不自觉啊了一声,后又咯咯笑不停。
逸上柔下,手与手十指相扣,他高大身躯盖住了她。
“夫人,一大早为何不让为夫睡?”
善柔看着她笑弯了眼睛,细声道。
“报仇!”
秦逸顿时明了,她说的报仇是指何意。
是昨夜他总不让她睡,温温柔柔哄着,造了半夜的春光。
“如此说,你逗醒我,是不是也应报仇回来?”
柔立时道:“我错了!”
真让他报回去,今日便在这榻中过了。
秦逸笑开了怀,两人在榻中闹了好片刻,才依依不舍的分开,穿衣起身。
早饭吃到一半,原本欢欢喜喜的善柔却皱了眉。
秦逸捏捏她软软又弹嫩的脸。
“怎么了?”
善柔放碗,双手撑桌,托住下巴,一双眼眸尽是担忧的看着秦逸。
“这次去圣西,我不会又要变回人人都想咬一口的唐僧肉了吧?”
逸挑眉,不是药引吗?怎么叫唐僧肉?
他笑着摇摇头,温暖大手覆于她手上。
“别怕,有我在。”
善柔侧眸轻点了点头,逸摸了摸她头。
柔又端碗接着吃,想到昨日未得时机问他进宫的情况。
“太后那边可准了?”
“准了。”
秦逸吃好,净手坐着等善柔。
恩慈会准自己告假,早在预料之中。
“我用镇国圣将军的封号,换了告假。”
正净手的善柔瞪大眼睛看向他。
“镇国圣将军,那是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逸笑着点头,随即拉起她,向院外去。
善柔叹气:“让你丢了这么大个官...”
“所以夫人要如何报答我?”
善柔故作思索,轻声道:“以身相许已经用过了。”
秦逸听言笑得晨起的阳光还要灿烂。
“不如日后夜夜造春光!”
善柔捧脸,左右看看,好在春飞等人不在院中,且也无其他丫环家丁在。
“将军越发不正经了。”
见她羞羞的模样,秦逸笑弯了腰。
—
九天阁
苏乔布条遮眼,天九牵着她一步步往前走。
“师父,这是要做什么呀?”
天九:“好就是这里,站好了。”
苏乔懵懵的点头。
布条解开缓缓睁眼,竟来了将军府。
天九正面带笑容端端正正站在她前方。
今日的天九,着的仍是白衣。细看衣襟与袖口处,皆有花纹,是鸳鸯藤。
天九看着她目光灼灼。
“师父!”她心咚咚!
天九侧身,露出置于身后石桌之上的红嫁衣。
苏乔看呆。
“师、师父!”
扑通,天九跪下!
苏乔愣也跟着跪下,两人自然而然,便成了夫妻对拜的姿势。
天九捧她双手在手里。
“小乔,嫁给我!”
苏乔呆呆的看着他。
“嫁给我!”
天九真挚而情深。
“师父,我...”
“嫁给我!”
“...好、好!”
话才落,便入了天九怀抱,她感觉自己快不能呼吸。
“师父,太、太紧了...”
天九松了些力,苏乔手环在他腰间,头靠进他胸膛。
天九摸着她的头。
“为师等这一日,好久了。”
“嗯?好久有多久?”
天九扶住她双肩,两人对视。
有多久,自然是第一次在圣凌城的将军府遇见她时。
“小乔可能猜着。”
苏乔脸红扑扑,闪闪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
她忍笑摇头:“小乔猜不着。”
天九:“第一次见你时。”
苏乔脸又红了些,抱他的手紧了??,九笑得满足不已。
“小乔,如今可知道了,我为何要喊善柔作姐姐了吗?”
苏乔窝在他胸膛,瓮声瓮气的问。
“为何?”她笑着问。
天九又圈她紧了一点,笑容满面,满眸情意。
“可知纵九坊,为何我要留下来?”
“为何?”苏乔眼睛更亮了几分。
“昭王府我送上门,认你做徒儿,可知为何?”
苏乔眼眸亮晶晶,晶晶亮,笑意扬上唇角。
“师父为何?”
“又可知拜师那日,我为何不让你拜?”
苏乔双手紧环住天九腰身,脸上羞意浓浓。
“为何?”
天九唇靠近她耳侧,轻声道:“可知那日为师说,留着日后磕头,是几时磕?”
他的气息轻抚着她的发丝,耳垂似变作了红豆,可爱不已。
“小乔...不、不知!”
天九轻声道:“留到成亲日,我与你共拜天地、高堂,夫与妻对拜时磕。”
苏乔咯咯笑起来,随即靠在他耳旁,轻声道。
“小乔愿意!”
天九乐开了花,抱着她转圈圈。
好片刻才放下,苏乔头晕晕,天九抱着不撒手。
哗啦啦,院中忽然间响起一片掌声,苏乔是受了惊吓的小鹿,自天九怀中挣脱出。
“姐姐、姐夫,春飞姐姐...你、你们怎么在?”
苏乔脸通红通红的看着廊檐下的逸柔等人,羞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天九上前揽住她:“是我请大家来鉴证的。”
苏乔咬唇,那方才他们都、都看见了,哎呀羞死了。
她立时双手捂脸,往天九怀中躲。
天九揽着她,笑得灿烂无比。
那边烟望痴看着春飞,辰风傻望着烟雨。
逸柔对视,逸点头,柔会心一笑。
她清清嗓子,目光落在飞烟与风雨身上。
“春飞、烟望,烟雨、辰风!”
四人立时抱拳:“在!”
柔暗自忍笑,神色极严肃。
“眼下有件事,需你们去办,可愿意?”
秦逸笑,他的小柔真是调皮。
烟望四人立时拱手回:“属下愿意!”
“好!”
烟望:“夫人要让我等办何事?”
善柔看向秦逸,逸开口。
“将军夫人受伤昏迷不醒,需要冲喜!”
四人傻愣愣的看着彼此,将军夫人昏迷不醒要冲喜?那眼前的?
噢是了,外面所有人都知将军夫人已多日昏迷不醒。
辰风反应最快,一双眼睛亮亮的看向秦逸与善柔。
“敢问将军、夫人,如何个冲喜法?”
善柔看向辰风与烟望。
“怎么还要做木头?”
春飞、烟雨羞红了脸。
辰风与烟望回神,扑通一风跪雨,望跪飞。
第一百九十一章 双双对对
将军府今日有喜。
苏乔嫁天九,烟望娶春飞,辰风、烟雨成双对。
三喜临门,终让大门紧闭多日的将军府,热闹起来。
门前屋后大红灯笼高高挂,红喜字、红对联,府内府外处处见,全府上下喜气洋洋。
因秦逸前不久救恩慈太后,保了西亁得太平,太后早早便命杨离送来贺礼八大箱。
杨离都来了,朝中有无眼力见儿的便统统都来了。
而昨日在朝上,太后当朝准了秦逸告假,那些本是秦家政敌的人,大松一口气,自然也是要来祝贺一下的。
一时间将军府的门坎,都快被这些热情的人,给踏平了。
只是今日接待大家的,只有秦天下夫妇,且二老脸色并无几分喜意,众人也未瞧着秦逸身影。
有人叹息轻声道:“愿这三喜临门,能让圣将军夫人醒过来。”
“是啊、是啊!三对新人冲喜,应是能冲走那些个煞气吧!”
“但愿吧!”
杨离与秦天下夫妇寒暄几句后,摇头叹息着离了去。
出大门时,正好瞧见祥乐身边的催婆婆。
催:“见过杨掌案!”
杨离目光扫向她身后的灰发道人。
“这位是?”
催婆婆:“此乃顶玄天师,颇有几分医术。公主命奴婢带他前来,看一看将军夫人的病况。看能否助夫人醒来。”
杨离又瞥了一眼顶玄天师,那人抱着拂尘,冲他微微点了点头。
杨:“公主倒是有心了。”
话落,人离去。
催婆婆暗舒一口气,与顶玄天师进了将军府。
京洛云,亲自领着催、顶二人进了后院。
一入院门,清冷与萧瑟扑面而来,与前院锣鼓喧天、喜气洋洋的场景,仿佛两重世界。
“逸儿,公主的人来了。”
京洛云还在拱门处,便先喊起来。
回应她的只有满院子的寂静。
“催婆婆莫怪。”
催:“无妨,圣将军夫人未醒,圣将军定是极担忧。”
京洛云叹息着点头。
“是啊!这小子除去必要事务,日日都守着小柔,若是今日这喜事过后,仍无起色,便要带着小柔四处去寻医,哎!”
京洛云越说神色越忧伤,掩面轻叹。
催婆婆:“老夫人莫急,今日公主特令我带着顶玄天师来瞧瞧将军夫人,兴许天师瞧过后,将军夫人就醒了呢!”
京洛云连连道谢,领着二人往小两口的小院子去。
进得小院,催婆婆一眼就瞧见秦逸正陪着昏睡的善柔晒太阳。
善柔在躺椅里,秦逸在她身旁坐着。
他一手拿纸伞,为善柔遮着阳光,一手拿着书卷,轻声细语的读给善柔听。
催婆婆与那顶玄天师,皆愣住,一时间不知该不该上前去。
催婆婆跟着公主,见过好几回秦逸,却从未见过这般温柔的秦逸。
他可是战场上的神,踏过尸山白骨,见过血流成河,这样的人怎会温柔至此呢?
哎,得亏今日公主未曾亲自来,否则这肠子又得悔青好几回。
再看那善柔,闭着眼睛,似睡着一般。四周阳光映衬下,脸极苍白。
这模样,怕是大罗金仙也难救得醒。
再经天师之手,怎么也会如了公主意吧!
催、顶二人暗自打量逸、柔,京洛云则暗看了两人一眼。
“逸儿,公主派了医术高超的道长来。”
京洛云走到秦逸面前,接过纸伞,为柔撑着。
秦逸转身,冰冷的目光扫向催、顶二人,催婆婆心中立时浮起些慌乱来。
“奴婢见过圣将军!”
“催婆婆领着人回吧!告诉公主,重阳日的账,秦逸还记着呢!”
语气同他的眼神一般冰冷,冷得催婆婆这个宫中老人,一时间不知如何应答。
京洛云:“逸儿!”
“娘,小柔的伤,我自会找人救治。”
催婆婆缓神回来,向秦逸行大礼。
“将军,今日奴婢便是替公主来向您与少夫人,赔罪的。
这位顶玄天师,医术高操,且通晓些驱邪去煞之术,是公主特意自千里之外请回,给少夫人看病的。
公主说,重阳日她做得不对,请将军大人有大量。
少夫人久睡不醒,希望将军能不计前嫌,让顶玄天师看一看,就当是多给将军夫人一丝希望。
若将军夫人醒来,您便不用再带夫人四处求医,不是吗?”
话落叩头在地不起。
未抬头的她,却明明白白的感受到秦逸那冰冷的,审视自己的目光。
京洛云:“逸儿,不如让这道长看一看?”
秦逸目光转向顶玄天师。
顶:“顶某见过圣将军!”
拂尘端拿,躬身行礼。
秦逸未喊他起,双手负于身后,一双眼睛似鹰的盯着他。
过了良久,他才冷冷的说了句。
“都起来。”
催婆婆起身,冒了满头满手心的汗。
丫环撑伞,逸坐在善柔左侧。
京洛云:“这位道长,真有办法能让小柔醒来?宫中御医与医仙天九,皆没有法子,你?”
顶玄天师不慌不忙,拂尘轻扫。
“能不能醒来,待老夫探脉,驱煞之后,方可知。”
京洛云点头。
“道长请!”
方帕搭于手腕之上,顶玄天师开始探脉。
秦逸‘唰’拔剑,搁置于顶玄天师颈间。
“若敢动歪心思,别怪我刀剑无眼。”
顶玄天师面色沉稳,不言不语细细的听着脉。
于斜后方等待的催婆婆,手心里冷汗直冒,心中如挂了许多桶,七上八下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顶玄天师凝眉听了好片刻,才收回手来。
京洛云:“道长如何?”
顶玄天师:“这院子里却有些邪祟,待老道祛一祛不日圣将军夫人定能醒来。”
京洛云长呼一口气,将秦逸的剑拔开。
“逸儿!”
秦逸双盯了顶玄天师两眼,收起剑,往后退了几步。
顶玄天师随即举着拂尘,东扫扫西挥挥,嘴里咕噜咕噜念着些什么。
约半柱香后,院中恢复安静。
顶玄天师又至善柔身旁,再探脉。
秦逸立时又坐到柔左侧。
小片刻后,顶玄天师起身。
“将军,老夫人请放心,两日后将军夫人定能醒来。贫道告辞!”
催婆婆匆忙行礼,追上了顶玄的步伐。
京洛云追到府门外,递了两袋沉甸甸的银子,两人笑着道谢。
赶来参加婚礼的万老鬼,急吼吼的撞了顶玄天师一趔趄。
“谁不长眼睛!”
随即看到京洛云:“嘿嘿,老夫人!”
“不得无礼!”
“是、是!两位抱歉!”
第一百九十二章 小夫妻酸酸甜甜
善柔噗一口血吐出,吓坏了一旁的秦逸。
“小柔!”
他扶起她,连忙用手绢擦拭腥红的血。
善柔:“药箱!”
秦逸眨眼间,取来药箱。
“第二层白瓷瓶,三粒。”
逸小心翼翼喂她三粒药,又喂了水。
善柔吞下,闭眼片刻后,才再次睁开。
秦逸扶着她坐正:“她果然暗下杀手,若你有好歹,今夜我便入宫杀了那臭女人。”
药效来,善柔精神也来了。
“放心,臭道士道行浅,害不死我。”
秦逸伸手将她的披风拢规整了些。
“哼,若不是我剑悬在臭道士脖子上,方才他定用内力伤你。”
善柔笑眼弯弯的看着他。
“敢在将军面前耍花招,大概是活得不耐烦了。”
秦逸眉眼终舒展了几分。
“所以他改换成对你用毒了。”
善柔点头:“这毒还不如万老鬼的,根本伤不了我。”
方说完,万老鬼就跟在京洛云身后,进了院子。
“大师父、小师父!”
破锣嗓子持续温柔中。
逸、柔对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京洛云快步奔上前,盯着善柔来回看了好几遍。
“小柔,怎样,那臭道士,没伤着你吧!”
善柔摇头:“娘放心,有秦逸在他伤不了我。”
京洛云深吸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那臭道士,一看就不是好人,要不是你和逸小子,早与我和阿天商量,今日他府门都休想进得来。”
逸、柔相视而笑。
柔:“娘,我有点饿。”
“等着啊,娘马上给送吃的来。”话音落下,人已离了院子,去往小厨房了。
万老鬼笑眯眯的凑上前来。
“大师父、小师父!”
逸、柔:“怎么样?”
老鬼:“两位师父放心,我保管这狗屁天师,七日后便长病不起,查不出病因,配不出药方。”
善柔笑了笑。
“长本事了。可是又新研制出的毒?”
万老鬼:“嘿嘿,旧毒翻新。不过师父的万毒清,仍能抑制。”
善柔:“记住你的诺言。”
万老鬼:“师父放心,徒儿定当遵守。”
秦逸:“你要敢再做回以前的万老鬼,我便让刑部直发的通辑令上,再添上你的大名。”
万老鬼扑通跪下,连连叩头。
“徒儿不会,徒儿不敢。”
“起来吧!”
万老鬼却没起,一脸有事相求的看着两人。
秦逸:“何事,说!”
万老鬼圆鼓鼓的眼睛,直打转。
“嘿嘿,徒儿不想回万毒门,想一直跟着两位师父...”
秦逸盯了他片刻:“准了。”
“谢大师父!”
“滚!”
“好嘞!”应完声,眨眼间就跑得连影子都没了。
善柔,这老徒弟,腿脚功夫还真是了得。
“夫君带上万老鬼,是想着圣西他有几分了解是吗?”
秦逸:“我们此行,本就带人不多。这老鬼行走江湖的经验足,对圣西定是比我们及烟望等人,要熟悉些,带上他不会有错。”
善柔赞同的点点头。
“对了,我们何时启程?”
秦逸:“两日后出发。”
柔叹息了一声。
“怎么了?”
善柔:“两日后,也不知能不能看着好戏。”
秦逸疑惑:“夫人,可是对那臭道士还做了什么手脚?”
善柔招手,秦逸低头听去。
柔一把捧住他脸,娇滴滴的低声警告。
“不是动手脚,是给教训!”
秦逸笑起来,他就知道,那臭道士必遭殃。
善柔又道:“你在宫中有人吗?”
秦逸:“夫人觉得呢?”
善柔:“嗯,那你可要吩咐他,将后几日宫中发生的趣事,报于我听。”
“遵命!”
两人又嘻闹了片刻,直到京洛云送吃的来,才停下。
善柔羞红了脸,京洛云却乐开了花。
“逸小子,去前院同你爹,共同应酬一下宾客。”
秦逸不想去,不动。
“快去!”
“娘,你怎不去?”
“娘要陪小柔说说话。你们这一去,又不知几时能见着。”
“那您不也见不着我吗?”
“你去不去?”
秦逸叹气:“去!”
善柔看着吃瘪的他,笑得眼睛弯弯亮亮的。
—
祥乐宫
一宫殿的宫女儿、男宠,都在帮着祥乐抓波斯猫儿。
跑急了、扑空了,便男男女女倒作一团,叫声、笑声和成一片,奢靡之气塞满整座殿。
祥乐咕咚咕咚,又灌了几杯酒。
半卧的她眼神迷离,姿态玲珑又妖娆。
偶有男宠,不小心扑到她跟前,她便伸出纤细长白的手,挑人下巴,对上那些个男狐狸精,深情款款又满是渴望得宠的眼神,立时娇笑不已,像是海中翻滚的一浪又一浪的大浪花。
顶玄天师跟着催婆婆入殿,瞧着殿中景象,脸色一片沉稳清寡,眼眸深处却藏着对那些个宫女的银亮亮的目光。
催:“公主!”
祥乐闭着眼:“嗯,说吧!”
“顶玄天师已看过对将军夫人了。”
祥乐睁迷离的眼眸,扫向顶玄天师,面容妖,笑眼媚,声音嗲。
“顶玄天师啊,如何了?”
顶玄天师急急扬拂尘,低眉颔首,掩盖眼中精光
“回公主殿下,再过两日必能如公主的心意。”
祥乐撩了撩薄纱,微微坐正,双眼看着顶玄天师。
“天师上前些。”
顶玄天师:“公主!”
“你们都退下!”
殿中静下来,祥乐仍看着顶玄天师。
祥乐:“怎么半载未见,天师与我这般生疏了。”
顶玄天师拂尘落地,人到了公主面前。
顶玄混迹江湖多年,见过女子无数,若说谁最美,必是这丰得正好,妹得十足的祥乐。
许是多日未见着,今日这一见,心中冲动似泉涌,通通涌去了那雄起之处。
催婆婆低眉,悄无声息的出了殿,并合上门,留自己一人门外。
屋中不时有声来,催婆婆低眉垂头,似未听见。
一柱香时辰过去,屋中静了。
祥乐坐在榻上,脚下垫着顶玄天师。
“公主!”
“哼,顶玄啊顶玄,你就不怕被逐出道门?”
顶玄手游上她脚,笑得一脸的谄媚。
“公主许是不知,这不守道规的男子,技艺更精,会得更多。”
“哼,这话倒不假,不过你可别高兴太早,两日后这善柔若未死,你这脑袋休想保住。”
话落抬脚拍在顶玄脸上,顶玄双手捧脚。
“定能如公主所愿!”
第一百九十三章 莫不是醋将军
夜来九天阁与将军府前院尚有宾客在,乐声不断,歌舞不停。
因是冲喜,京洛云还请了戏班,在将军府大门前表演,城中百姓皆来看热闹。
直至亥时,表演结束百姓才散去,府中宾客方离场。
逸、柔与秦天下夫妇,坐在正厅主位。
天九、苏乔;春飞、烟望;辰风、烟雨,三对新人站成一排。
人手一杯茶。
天、乔先上前。
“姐姐、姐夫请喝茶!”
两人接茶,小抿一口,递出两只鼓鼓囊囊的喜袋。
善柔:“这是给我未来小外甥的。”
话一出,她就后悔了,恨不得掌自己嘴。
众人偷笑,秦逸笑得最开心。
秦逸凑到她耳畔:“夫人,你我二人若不努力,我家孩子这老大的位置,怕是难保。”
他音量放得极轻,偏耐不住众人皆安静又竖直耳朵听。
老的少的,全听了个真切。
众人都看着善柔笑。
善柔脸烫得,快要熟了。
烟雨眼尖,立时扯着烟望上前敬茶,替柔解围。
柔暗呼一口气,安静喝茶。
京洛云:“小柔,此次秦逸不去战场,你二人日日在一起,可得速速给娘生个孙孙。”
善柔一口茶全呛进气管里,差点没把肺咳出来。
秦逸边轻拍着她背,边忍不住笑出声。
善柔一眼瞪去,他又立时做回严肃的将军,只是严肃不过片刻,又笑了起来。
烟雨辰风的喜茶也喝了,喜钱也给了。
逸柔及三对新人,脸上的笑意,全然收不住。
秦天下笑着摇头:“我这把老骨头,便不与你们耗了。阿云,我们该去歇着了。”
老两口还未出得门去。
天九抱着苏乔,自将军储与九天阁的内门处飞奔而去。
辰风第二,抱起烟雨便跑。
烟望与春飞,就安静许多,两人对视片刻,才红着脸牵着手去了新房。
善柔看着这场景,笑弯了腰。
秦逸站到她面前,背身蹲下来。
柔回神,看着他:“怎么了?”
“来,为夫背你。”
善柔亮晶晶的眼眸盯着他宽实的后背看了片刻,趴上去。
她的身量,一如既往的轻,轻得秦逸忍不住心疼。他暗下决心,此次去圣西定要寻着那修罗兰,彻底治好她的断骨。
两人在府中的花园里,慢步而行。
柔:“今日是我来此处,最最最开心的日子之一,真好!”
‘我来此处’几字入秦逸耳,更入其心。
他脚步微顿。
“小柔开心,逸更开心!”
善柔搂他更紧了些。
长仙秘册、无求锦囊与有穷锦盒,她已看过无数回。
若能解开三者关联,就极有可能找到通往修罗城的通道,若真有...
看着秦逸的侧脸,她一脸思量。
自已非原来的善柔一事,连春飞都知晓,他又怎会不知,可他去从未问过。
她侧头靠在他颈窝里。
“秦逸!”
“嗯!”
“你可有话要问我?”
时至今日,她最后的秘密,也该亲口说与他听了。
秦逸微微顿足后,背她至院中石桌前坐下来,又拿了厚披风,为她穿上。
与她面对而坐。
“有。”
两人四目相对,真挚都写在彼此的眼眸中。
善柔眼眸是天上星,明亮纯粹。
“今夜你问,我便会答。”
秦逸握她手在手中,不断揉捏着,看她的目光珍视极了。
“我的小柔,来自何处?”他的每个字都温温柔柔,温暖她心房。
善柔看着他的眼睛。
“修罗城。”
她终肯亲口告诉自己,来自何方了。
他往前靠了些,看着她的双眸干净、真诚、万分珍爱。
“我的小柔,会离我而去吗?”
善柔未立即回答,一双眼里装满了他。
失落渐渐自他心头起,慢慢入了眼。
原本他问时,她心中就渐生了难过,再看眼前这般的秦逸,令她心中瞬间堵了块大石。
片刻之后,她才开口。
“若我能做主,定不会离开你。”
缓聚于秦逸眼中的泪,刹那滚框而出。这副模样的他,令善柔的心又软又疼。
这哪还是大杀四方,威慑天下的将军,分明就是个怕失去心爱之人的小郎君。
“将军这模样,也不怕被人笑。”
话落抬手为他拭泪。秦逸张开双手,善柔便主动入了他怀抱。
善柔未曾瞧见,她入怀那刻,某人嘴角扬起狐狸般的笑意。
“只要小柔不离开我,旁人笑笑又何妨!”
善柔心中大石无声消失,满腔难过全散在这拥抱里了。
秦逸:“修罗城里,可有男子念着我家小柔?”
善柔?将军这是要找醋吃?
“嗯,离开太久,我得想想!”
秦逸听言,抱着她大步流星往屋中去。
“夫人可得仔细想想?”
善柔笑出声来。
“莫不是醋将军!”
秦逸也笑:“那便让夫人试试醋将军的本领。”
两人笑着闹着,进了屋。
星星闪,月儿圆,夜鸟成双,人儿成对。
烛光闪,人影动,屋内情深意浓,屋外深秋冷意重。
今夜的将军府,逸、柔是甜的,天乔是甜的,飞烟亦是甜的。
而风雨二人,却如其名风雨。风不歇,雨不休,乒乒乓乓打了一夜,再才缠缠绵绵到天明。
天明,将军府的红灯笼、红喜字仍在,喜气却已不在。
萧瑟与忧伤,又包围了它。
日头挂正空时,紧闭的大门开了。
秦逸与烟望等人,送秦天下夫妇上了马车。
“爹娘,回程路上,多加小心。”
老两口叹息着点头。
“好好照顾小柔。爹娘回圣凌城,再四处寻一寻可有良医。”
逸一脸凝重的点头。
“孩儿明白!”
京洛云朝府门内看了几眼,以帕捂面。
秦天下拍拍她肩:“走吧!”
车马远去,看不见踪影时,秦逸才叹息着回府,大门再次紧闭。
对街巷子里的小乞丐,捧着破碗,飞快奔往皇宫的方向。
门内,烟雨、春飞抱刀而立。
烟雨:“公主殿下,果然不死心!”
春飞:“跟我家小姐死磕,只怕她会吃不了兜着走。”
烟雨凑近春飞。
“夫人可有说,这宫中近几日,到底会发生何等趣事?”
春飞笑着摇头。
“我也不知,不过明日便能知晓了。”
烟雨点头:“倒也是,好戏不怕等。”
两人有说有笑的进了秦逸与善柔的小院。
第一百九十四章 活该祥乐肿成猪
恩慈太后在御花园中逗鸟。
杨离快步而来。
“老奴见过太后。”
“嗯!可是查清那顶玄天师的来历,还有那日祥乐命他去将军府,真是给善柔看病?”
杨离:“查清了。此人出自圣西道门,对医术与道法,有些研究。但此人乃心术不正之徒。不过那日他当着秦将军的面说今日将军夫人,便会醒来。眼看这时辰差不多...”
自北烈一党前朝余孽,被尽数拿下后,恩慈太后心中大石落地。
秦逸父子,又审时踱势的退了一步,更是令她心情大好。
但她这剩下的唯一一个女儿,祥乐着实令她有些头疼。
“派人盯着那顶玄,若敢有胡作非为,杀!”
杨离:“是!”
“对了秦逸可是今日起程?”
“这老奴上回去府上,倒是未曾问起。”
恩慈:“你再去一趟,动静轻些。”
“是,老奴这就去。”
杨离与急急赶来的吕嬷嬷打了个照面。
吕嬷嬷:“太后,祥乐公主今日大发雷霆。”
恩慈凝眉:“可知何事?”
吕嬷嬷:“奴婢未进得祥乐宫门,不知究竟为何事。”
恩慈叹气,上回重阳节,祥乐对善柔下杀手一事,她心中对这女儿极是不满。
若那日善柔出了意外,自己今日会是何处境,难以想象。
前两日派那个顶弦去善柔看病一事,多半又是愰子。
“派人好好盯着,若她宫中有人胆敢私自出宫,拿下重罚。”
“是!”
恩慈,无论如何她要让秦逸夫妇平安离京。
虽说锋狼骑如今已在她手,秦天下也卸甲归田,但秦家仍是西亁的一座大山,不可随意动。
—
祥乐宫中能摔不能摔的,都被祥乐摔了个遍。
“你们这群废物,大喜为何还没到?”
阿珠紧缩着身子,低头不敢应。
催婆婆急急忙忙走进来。
“公主!”
祥乐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老东西,你看看我的脸!”
催婆婆抬头,祥乐的脸肿成了往日的两倍,一眼看去比猪头还大,眼睛也眯作一条缝,模样极疹人。
催:“奴婢已命人去喊大喜了。”
“公主、公主,大喜来了。”
铃铛领着大喜快步进了殿。
大喜看见祥乐的样子,着实惊到了。
这、这将军夫人真是打蛇打七寸,祥乐最在意的不就是她的容貌吗?这肿得似猪一般的脸,怎能令她不抓狂。
“大喜见过殿下!”
祥乐似见到了救星。
“大喜快瞧瞧本宫的脸。”
“是!”
大喜细细检查了半天后,开始在屋中打转。
祥乐急得不得了。
“你找什么?可有法子治?”
大喜点头:“回殿下,有法子。不过大喜需要找到其中原因。”
“你要找什么?”
“七阳香?”
“是何物?”
大喜看眼殿中,往祥乐身前站了些。
“男子补精气神之物。殿下应是对此物过敏,才至脸肿。”
祥乐猛然想起顶玄来。瞳孔瞪大的她,眼睛仍是一条缝。
“催婆婆,去命人把顶弦给关进地牢。”
“是!”
大喜低头,嘴角一抹暗笑。
“公主,这殿中需细细清理一番。”
祥乐一挥手:“铃铛、阿珠。”
“是!”
宫女们大出动,殿内顿时活络了。
祥乐:“大喜,随我去偏殿,给本宫开药方,速速消了这肿。”
“是!”
—
午时三刻,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自将军府后门出,随后又奔出了几匹快马,一路向北。
车厢内,善柔姿态随意的坐着,手里捧了本医经。
秦逸坐在她身旁,手里拿着圣西的地图。
善柔偏头看过去。
“从京中到那圣西修罗狱,多少天数?”
秦逸:“若只是路程,中途不歇息耽搁最快也得两月半。”
善柔叹气,这也太远了些。
秦逸摸摸她头。
“修罗城远行,用何工具?”
善柔惊讶!
“怎会如此问?”
逸笑:“你就差把慢字写在脸上了。那定是你曾在的地方,远行有比马行得更快的工具。”
善柔对他竖起拇指。
“我男人,真聪明!”
秦逸笑看着她,出京中后,这嘴变得更甜了,他喜欢。
他捏了捏她脸颊。
“可是有比马更快的赶路工具?”
善柔点头:“有!”
秦逸撩开帘子,看了眼马儿。
欲开口问些什么,春飞与大喜驾马而来。
“将军、夫人!”
“大喜!”善柔惊喜不已,重阳之后,她‘昏迷不醒’,大喜便断了消息。
大喜行大礼:“禀将军、夫人,今日早晨,祥乐公主大发雷霆。”
善柔眼睛闪闪亮,嘴角挂着笑。
“可是脸肿成了猪头?”
大喜连连点头:“肿得十分骇人,公主气急,将那顶玄关入了地牢”。
秦逸揉乱了她的额前发。
“这便是夫人说的好戏吧?”
善柔得意的笑:“正是。”
大喜:“夫人可是借着那顶玄,对公主下手的?”
善柔:“聪明!”
秦逸看着她直笑。他家小柔,真是只狡猾的狐狸。祥乐啊祥乐,你活该。
“夫人几时下的毒?”
善柔:“还记得重阳那夜,对付北烈弓箭手的黑蝶吗?”
逸:“自是记得。若无它们,那夜你我定不会毫发无伤。”
“顶玄为我探脉时,裹了满身七阳香的黑蝶,进了臭道士的袖口。待他出府门时,又撞上了万老鬼。”
秦逸看着她,眼中尽是喜爱。
“祥乐令你吃了多次哑巴亏,也是时候尽数还给她了。”
善柔得意极了,像只骄傲的小孔雀似的。
秦逸笑得合不拢嘴。
大喜更是一脸崇拜。
善柔忽然间想起,秦逸说他宫中有能将趣事传来的人,难道是大喜?
“夫君,几时让大喜听你的了?”
秦逸挑眉:“你的不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么?”
大喜与春飞,知情识趣的离车驾远了些。
“狡猾的将军!”
“对了,这大喜不留京中了?那祥乐的脸?”
秦逸:“那是她应得的。”
善柔:“那郝为会不会被牵连?”
秦逸:“放心。祥乐得到的消息是,大喜出了意外。无论如何都不牵连到郝为。”
善柔:“将军好计谋。”
秦逸紧拥着善柔,难以抑制的笑着。
远离了京中,这个斗心的地方。
心爱的人又在身旁,虽说前路艰险,但只要能为她寻得彻底治愈断骨的药,再险他都愿意。
第一百九十五章 又来了新情敌
自立冬之后,冷意就一日比一日重。
逸柔此行,又是往只有春冬两季的圣西之地,车马越向北走,冷意就越浓。
偏生自出京中,行了近半月,皆未见得城池与村庄。
好在秦逸备的马车,算得舒适,空间也够宽敞。在里头备了小炭炉,供善柔取暖。
又到日头西下,夜幕降临时。
烟望缓马至车旁,轻声道:“将军再往前走便是玉瑶台的地界驼峰岭了。”
秦逸为睡熟的善柔,理理被子,掀帘瞧了眼天色,又看了眼前方,一眼不到头的深山老林。
驼峰岭、玉瑶台,他回头看了眼,睡得不安稳的善柔,但愿不会遇上旧敌。
“歇息一晚,天亮再走。”
“是!”
烟望与春飞寻了处宽敞平坦的背风地,搭帐篷,燃篝火,一行人这才歇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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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乐宫
祥乐头戴面纱,坐在椅中。
铃铛捧着碗药,躬身站在她前方,小心翼翼的开口。
“公主,该喝药了。”
祥乐扬手,哐当药碗碎裂,药洒一地。
铃铛连喊:“公主恕罪!”
后趴地上急急收拾碎片。
“这药本宫都喝了七八日,肿还未消。若是还有大喜开给我的药,定是早消肿了。你们这群废物,废物!”
祥乐说到后面,气急了,连踹铃铛好几脚。
铃铛皆咬牙,一声不吭。
“滚,滚!”
可怜的铃铛捧着一手的瓷片,连滚带爬的出了殿。
催婆婆顶着肿脸进来。
“公主!”
祥乐怒吼:“大喜找着没?”
催婆婆低头:“找、找到了。”
乐往其身后看,不见大喜,这群蠢奴才,越来越蠢,怒气上脑,尖声厉吼。
“那还不带她来?”
催婆婆紧拽着手帕,瑟瑟发抖不吭声。
祥乐:“说!”
催婆婆扑通跪下。
“大喜被人害了。”
祥乐掀掉纱帽,露出仍肿得似饼的脸。
“被人害了?”
“是!”催婆婆要哭了。
“人没了?”
“是、是,找到她时,尸身都臭了。仵作说,死了近半月。”
祥乐脑中嗡声大作。大喜没了,她的脸就完了。
脸,她手颤抖不已的摸着自己的脸。
脸毁了,她怎么办?怎么办?
殿内陷入暴风雨来临前,如死寂一般的安静。
安静得跪地的催婆婆,全身发抖,殿中丫环个个恨不得当场憋气憋死。
啊!惊声尖叫刺破了静,震得殿内丫环婆子一机灵,腿一软扑通通全跪了下去。
殿内今日辰时才换的瓷器花瓶,全成了祥乐的宣泄对象。
哐、哐、哐,碎满地。
哐,一瓷瓶砸催婆婆头上,血呼啦啦的涌出。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祥乐此时如一头发疯的母牛,披头散发,挥手间肿脸直抖。
“你们这些没用的奴才,今日一个都别活了。”
“公主饶命!”
丫环婆子们,惊恐不已,连连哀声求饶。
向来言语少的阿珠,胆颤心惊的开了口。
“公主,何不请顶玄天师...”
祥乐听见顶玄二字,人都要炸开了。
“顶玄、顶玄!把他给我拖到祥乐宫来。”
不到片刻,被打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顶玄,就被扔到了祥乐殿门前的石阶上。
“公主饶命!”
祥乐冲出去就是一脚,顶玄跟滚球似的,惨叫连连的滚下了台阶。
祥乐伸手,催婆婆递上一副鞭子。
祥乐唰唰连抽了顶玄七八鞭,那货疼得吱哇乱叫,抱头缩成一团。
催婆婆命人送来座椅,祥乐坐下来。
顶玄:“公主饶命、饶命啊!定是那善柔使了阴招,对对,一定是她使了阴招。公主饶命、饶命啊!”
‘啪’一又鞭,抽得顶玄嘴都疼歪了。
“她人都昏睡着,如何使阴招。你说她三日内必死无疑,结果呢!反倒是我的脸...”
若不是那日与这臭道士云山雾雨,他用了该死的七阳香,她的脸又怎会如此?
“来人给我打!往死里打!”
半柱香后,顶玄昏死了。
祥乐一肚子怒气,终消了些,脑子也冷静了两分。
催婆婆这才上前:“殿下,奴婢打听到,秦将军出城后,一路往北,看样子怕是去圣西。”
祥乐沉默许久,重新戴回纱帽。
圣西?
呵,倒是又去了个好地方。也不知女君纤白莲,知她曾经的未婚夫,领着妻子,去了她的地盘,会是何模样。
她瞥了眼地上一动不动的顶玄,脑子里来来回回飘着‘是善柔使阴招’几个字。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桃花眼中无桃花,只有满眶恨意与阴鸷。
善柔啊善柔,你如今昏迷不醒,去圣西,怕不是找死!
若纤白莲能整死善柔,她心中这口恶气,倒也能消祛两三层。
再说圣西路途遥远,山高路险之地颇多,遇不测也是寻常事。
“催婆婆夜里去一趟夜灵宫。”
催婆婆眼露三分惊恐,声音微抖。
“是!”
“铃铛、阿珠,去九天阁请天九来。”
—
玉瑶台半山处的玉人观。
消失数月之久的玉媚,正于香炉前闭目念经打座。
一名水灵灵、穿着圆滚滚的小道童,手提灯笼脚步轻快的奔入观中。
“师父!”
玉媚未睁眼。
“何事?”
“玉珏师兄让徒儿来告诉师父,有生人即将入驼峰岭。”
“可有说来的是谁?”
“徒儿不知,不过师兄说为首的男子气度不凡,应是个大人物。”
玉媚睁开眼,瞥了眼窗外漆黑的夜色。
入冬后,本就越往北越寒冷,这些人为何选此时节一路向北而行呢!
“玉琢!”
“徒儿在!”
“告诉你师兄,仔细盯着些。若只是途经此地,便由他们去。”
“是!”叫玉琢的小道童,提着灯笼一蹦一蹦往山下走。
玉媚:“当心些!”
“徒儿知晓,师父早些歇息!”
“师姐!”
一名着浅蓝道袍,梳寻常女儿发髻的女子,手提油灯,自后方院子而来。
“小师妹,夜深了怎还未入睡?”
来的是玉瑶台三姝中,最小的玉晓。纤云玉峰城城主的女儿,玉瑶台俗门弟子,不必守道教清规。
“玉晓收到未婚夫婿的来信...”
话未说完,泪先流。
玉媚添了盏灯,屋中光亮许多。
“发生何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