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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淡红指尖     侯门冠宠txt下载     侯门冠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5章 四人相遇

    凌依尽可能的将事情的原委写的不那么牵强,至少让宫曦儒看了,不至于太困惑和好奇。

    路笑天作势拆开要看,被织羽一巴掌打在手上,“没规矩,谁让你看的。”

    路笑天吃痛,却嘿嘿的笑:“我只是好奇大小姐要我千里送过去的信上,上面到底写了什么内容,不会是情诗吧。”

    凌依无奈,催促道:“赶紧去,现在就出发,这件事很急,你一定要尽快找到他们,否则----凌府就真的要完了。”

    路笑天见她不像开玩笑,也正经起来,将信收好,“放心吧,追踪这点事,还难不倒我。”

    “还有一样东西,你带给他们,虽然不一定能用上,但还是以防万一的好。”凌依让织羽拿出一早准备好的包袱。

    路笑天嗅了嗅,皱着鼻子道:“这里面是什么?怎么这么臭。”

    “臭的话你到时候可别用,数量有限,丢了可就没了。”凌依嘱咐道。

    路笑天一面背上包袱,一面看着织羽道:“中秋节看样子是不能陪你们过了,记得到时候给我多留几块月饼,还有笑仁堂那边,干脆说我回老家娶亲算了,免得那些人老拿我开心。”

    织羽神色黯然,又立马笑道:“别说的不回来似的,放心,一定给你留着。”

    等路笑天离开后,凌依吩咐织扇织羽,“明日去通知柳大夫,我要他准备些东西。”

    *

    虽说眼下凌府面临着不为人知的威胁,不过中秋节还是如期而至,凌依并未将事情告诉任何人,府内上下一片欢快。

    晚上吃团圆饭的时候,宫家派人送了月饼过来,小厮是宫曦儒身边的人。

    “少爷临出门前就吩咐小的,团圆夜一定要送月饼给小姐。”

    凌依微微一笑,赏了小厮银子。

    织羽好不容易见她露出了开怀的笑,心里甚慰,这几天大小姐一直担心官银的事,几乎没放下心过。

    “还是宫少爷有心。”织扇忍不住道。

    凌依怔怔的看着手里的月饼。

    织羽轻声道:“大小姐要不要尝尝。”

    凌依自己捻起一个,吃在嘴里,又甜又软。

    却说路笑天连夜出城,一路追寻踪迹,沿途追了三天,摸清了宫曦儒三人走的路线,遂便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终于在到达石桥湾之前追上了那几人。

    宫曦儒三人已经全完整掌握了官银的路线,还未到石桥湾,他们的行踪一直隐藏的很好,可当三人看到出现在房间内的路笑天后,那种自我良好的感觉,瞬间没了。

    宫曦儒虽然知道凌依身边有高手,可从未见过路笑天的真面孔,并未认出来,反而是将他当作是宫承焰身边的人。

    祝陌和白朗,更加不认识了。

    三人互看一眼,同时动手,将路笑天紧紧围住。

    路笑天一一扫过去,笑道:“既然都摆好了架势,不动一动手多可惜,看在你们都还是乳臭未干的小子的份儿上,让你们十招。”

    三人不过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自然有一股倔强和傲气。

    祝陌冷笑:“不知为何,看着你这个人,我就打心眼儿里讨厌,最好别让我十招之内解决你。”

    白朗虽然不会武功,可并不代表他没有防御能力,他手中拿着短弩,箭头都是钢铁所制,一旦射中要害,必会索命。

    他退到一个安全的角落,让宫曦儒和祝陌围攻,自己则做掩护。

    路笑天到底是江湖高手,对付三个毛头小子还如闲庭散步。

    别说十招,恐怕一百招之内,三人联手还有胜算的可能。

    宫曦儒立马就看出了差距,给祝陌和宫曦儒使眼色。

    三人合作默契,也心知肚明,趁着路笑天防守的时候,迅速撤退至门外,准备撤离。

    路笑天一急,好不容易才找到人,再让这几个小鬼跑了,他不又得花功夫找,遂道:“几位小兄弟先别急着走,我是凌大小姐派来的。”

    宫曦儒脚步倏地一停,狐疑道:“凌小姐?”

    祝陌也跟着停下来,他别的没听清楚,只听到个凌大小姐,以为后者出了什么事,追问道:“凌丫头怎么了?出事了?被你绑架了?”

    宫曦儒默默看他一眼,卸下防备重新回到屋里,“何以证明你是凌小姐派来的?”

    路笑天拿出凌依给的信道:“大小姐特意派我过来配合你们,信上已经说明了。”

    宫曦儒一看封面字体,就认出是凌依亲笔写的,看着路笑天道:“你就是那日码头易容成邹建的人?”

    路笑天得意洋洋的笑:“多谢宫少爷夸奖,鄙人不才,略懂一些旁门左道,让你见笑了。”

    祝陌眼睛都要瞪圆了:“你去了码头?凌丫头和邹家闹翻了,你在现场?”

    宫曦儒没有答话,而是拆开信。

    祝陌也懒得追究,忙凑过去,白朗也跟着伸出脑袋。

    信并不长,三人很快就浏览完,只不过面色各异。

    宫曦儒虽说平静,可眼里还是难以掩饰震惊。

    白朗和祝陌则是困惑不解。

    “你将我们的事说给凌丫头了?”祝陌问道。若是没有,那凌依怎么会清楚的知道他们在哪儿,要做什么,并且要帮他们呢。

    白朗和祝陌有同样的困惑,唯独宫曦儒,他并没有告诉凌依任何关于自己这次行动的事,就算行迹可以打听,可自己的计划,甚至是无人所知的宫承焰的计划,她不可能打听到。

    将信仔细收好,宫曦儒并未打算多问。

    他知道凌依并非表面看着那么简单,他也知道,若是后者不想说,自己问也白问,所以他不准备问,而是等着,等着凌依亲口告诉他的那一天。

    “还有两天他们就到石桥湾了。”宫曦儒道。

    祝陌正色起来:“若是他们真的如我们猜测那样,找山贼盗取官银。那山贼数量一定不少,我们是不是要提前混上山,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

    “不是猜测,而是真有其事,石桥湾一定会有山贼事先埋伏好。”路笑天肯定道。

    白朗点头赞同祝陌的话:“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出其不意才能致胜。”

    宫曦儒略不赞同:“若只是打击官匪勾结的计划,这么做是可以,但我的目的并不在此。”

    他看着路笑天,“你是我们当中功夫最好的,我想凌小姐派你来,一定有她的道理。”

    路笑天指了指自个儿,笑道:“这是----在询问我的意思了?要我说啊,干脆直接杀过去----”

    看到宫曦儒脸色有些不好,收回玩笑,又道:“杀过去肯定是不行的,我们得智取,事实上,临走的时候大小姐已经给我指了一条明路。”

    三人目光定定的看着他。

    路笑天忽而一笑:“来到别人的地盘,拜访这里的父母官,再礼貌不过了。”

    赵雷半个月前就收到朝廷送来的加急文书,说是十万两赈灾银两要从石桥湾经过。

    作为地方官,他最清楚石桥湾的状况,早些年自己已经将大头目都抓获,剩下的那些小喽啰根本构不成威胁。

    赵雷信心满满,等着宫中堂令和都御史的到来。

    但他没有等到队伍到来,而是三个年轻少年,和一个看上去二十七八的成年男子。

    赵雷一生坦荡,根本不惧怕有仇家找他,面对四个陌生的闯入者,也只是微微惊讶,立马就恢复了正常。

    “四位既不黑衣蒙面,也不刀光剑影,却是哪路的朋友?”

    宫曦儒拱手道:“赵大人,我们此来并非作恶,反而是要帮你,请听我们道一件事,赵大人听后再做判断。”

    他将宫承焰意图与山贼勾结假装丢失官银的事,如数告诉赵雷。

    这一次,赵雷再也无法保持面上的镇定,而是错愕道:“不可能,你们从哪儿听来的,中堂令可是皇室的身边最信任的人,为人忠正,他怎么会----”

    宫曦儒走近了几步,站在灯光之下,“赵大人当真不认得我?”

    赵雷眯着眼睛,仔仔细细将宫曦儒从上看到下,再次震惊道:“你是----你是中堂令的长子,宫少爷?”

    宫曦儒在曲阳本就明显出众,再加上年前参加了延边战时,一时间成了家喻户晓的少年英雄。

    “正是,赵大人既然知道中堂令是我父亲,就该知道,若不是真有其事,我怎么会陷害自己的父亲,何况盗取官银可是大罪,事发之后我也难逃罪责,我为何会要说假话让自己陷入险境?”

    事情来的太突然,赵雷惊愕的撑着桌面,脑子里迅速思考眼前少年说的是否真实可信。

    宫曦儒任他打量,泰然自若。

    赵雷想了很久,终于问道:“石桥山的山贼都被我剿灭,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若是真如你说的,去哪儿找又有身手又有胆量并且数量足够多的山贼?”

    “既然是计划,你认为他们不会考虑这些问题?魏县盗匪猖獗,并且是鄠县的邻县,你以为找几十个亡命之徒会有多困难?

    你是鄠县的父母官,官银若是在你的地盘上被山贼盗窃,你以为自己能脱得了干系?你可听过前朝一位石桥湾的县令是如何死的?”

    赵雷在这里做了十几年的县令,他怎么不知道呢,到时候皇室拿罪,首当其冲就是他自己和他的家人。

    “赵大人不要再犹豫了,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别人考虑,你的家人和朋友,他们会因为你的失误,而受到什么惩罚,你根本无法想象。”

    路笑天眼神一动,看着宫曦儒。

    赵雷皱眉沉思,片刻后,问道:“那你要我怎么做?”

    宫曦儒嘴角微微一扬,“我要向大人借一百精兵。”

第136章 山贼来袭

    渐渐临近石桥湾,左钟的神经紧绷起来,眼看天色渐暗下来,可队伍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他策马追上宫承焰道:“大人,前面就是石桥湾,地势险恶,道路狭长,没有一个时辰是走不过去的,现在天色已晚,不如我们今晚在外面扎营,明日一早再出发。”

    “左大人莫非害怕了?”宫曦儒笑道。

    左钟微微蹙眉:“下官并非害怕,只是十万两银子不是儿戏,不得不小心对待,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可都得脑袋搬家。”

    宫曦儒脸忽的一沉,“左大人是觉得本官判断有误?还是觉得本官不配担任此次赈灾职责?又或者是,对皇上的旨意有什么疑问?”

    “下官不敢。”左钟垂首惶恐道:“大家一天都没休息了,现在已经疲乏不已,脚程也越来越慢,下官觉得,或许让大家休息休息,会事半功倍。”

    宫承焰啧啧叹息:“左大人既然都说不会质疑本官,那还多说什么呢。

    左大人应该知道,皇上的意思,是让你一切听本官安排,本官不希望到时候回京禀报,还要加一项左大人抗旨不尊的罪名。”

    左钟惶惶点头,恭敬的等宫承焰走后,才大声对后面的队伍吩咐道:“所有人都打起精神,前方灾民还在等着我们,多耽误一刻,就多死一人,大家一鼓作气,穿过石桥湾。”

    其他人心中都不解,大家都知道石桥湾是出了名的盗匪窝,就算现在没有从前那么猖狂,可这么多银子,难免不会有亡命之徒见财起意。

    疑惑归疑惑,所有人还是强打起精神走进石桥湾。

    前面一段路,大家都保持着警惕心,一路试探着前行,速度很慢,而越到后面,天色越来越黑,更让人心中不安。

    唯一值得庆幸的,应该是没有碰到什么危险吧。

    左钟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可他想不通宫承焰为何要执意孤行,只能祈祷千万不要出事。

    行至一半,宫承焰终于下令休息。

    左钟急了,此处倒前不后的,最是危险,他又对宫承焰:“大人,此处不宜扎营,这里亦攻难防,下官怕-----”

    “你怕什么?这大半夜的,除了我们还能有谁?”宫曦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左钟叹了口气,知道再劝无意,只能让大伙扎营。

    前半夜他都处在警备当中,却一直没什么动静,左钟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担忧过度了,心中便逐渐放下了防备,然而时至下半夜,一声惨叫吵醒了他。

    “赶紧拿银子,谁挡杀谁。”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自两边山坡上冲下不少人,一个个手拿大刀,面露凶相。

    左钟一直都睡的迷迷糊糊,所以立马就醒过来,看到周围火光冲天,知道不好,抽出腰间佩刀大喊:“都起来,起来,山贼来了。”

    此时动静已经不小,很多人都醒过来,只是他们白日太累,睡的正沉的时候被叫醒,脑子根本都还没清醒,来不及去拔剑,就被迎面的大刀砍过来。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让人始料未及,左钟一剑挡住面前的大汉,只一个恍神,手臂上就中了一刀。

    他顾不得痛,忙敛住心神认真对敌。

    由于山贼较多,又是偷袭,很快士兵就招架不住,保护圈越来越小。

    宫承焰站在最中间怒吼道:“赶紧上,今日立功之人,赏黄金百两。”

    重金之下有勇夫,本来心灰意冷的士兵,煞那间又精神百倍,继续抵抗,然而人数上他们已经落了下风,现在只不过是负隅顽抗罢了。

    果然,半个时辰没到,或丢兵弃甲或死或伤。

    左钟身上有多处刀伤,根本无力反抗,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几大箱子银子被运走,消失在黑暗中。

    宫承焰踉跄着走到他前面,摇了摇后者的肩膀,“左大人,左大人你还好吧。”

    左钟抽回一丝神智,面如死灰,喃喃自语,“完了,完了,官银丢失,我们----我们都得提着脑袋去见圣上了。”

    宫承焰眼里闪过一抹狠厉和得意,安慰道:“左大人先别担心,石桥湾属于鄠县管辖范围,本官已经派人去通知此处县令,相信他一定能抓住那些盗匪。”

    “没用了----没用了----呵----呵呵呵-----”左钟呆呆的站起来,望着遍地横尸,眼神一凛,突然瞪着宫承焰,厉声道:“我明明警告过你,你却一意孤行,官银被盗,都是你的错,我要立马写奏折告诉皇上,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宫承焰嘴角挂着一丝浅笑,对身边之人吩咐道:“去给左大人准备纸笔,让他好好写,毕竟----这可能是他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封书信了。”

    随从忙去准备纸笔。

    左钟愕然,“你要杀我灭口?”

    “谁让左大人总是这么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你可知道,我看了真的觉得-----恶心。”

    随从递上纸笔和墨。

    宫承焰指了指地面:“左大人是想坐着写,还是站着写,你放心,你临死前,我至少可以让你舒服些----这样,不如你去马车里坐着写如何?”

    左钟一步步的退后,紧紧握住佩刀,说时迟那时快,他突然拔刀而起,冲宫承焰砍过去。

    可他还未接近,后背就一阵剧痛,刀入肉体的声音清晰的像是在耳边一样。

    “我要杀了你。”左钟高举手中剑,来不及下手,正面一刀已经砍在他脸上。

    他只晃了晃,就扑通倒下去。

    宫承焰可惜的摇头:“让你好好听话好好配合,你偏不听,你说你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剩下的人,几乎只有宫承焰的亲信。

    随从问道:“老爷,现在我们怎么办?”

    宫承焰望着山顶隐隐的火光,笑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迅速禀报皇上,鄠县县令玩忽职守,盗贼兴起,劫获官银,此乃重罪,希望皇上能看在万千无家可归的灾民的份上,能够严惩不贷。”

    宫云瑞擦干脸上的血迹,来到宫承焰身边:“没有发现他的踪影,应该没追上来。”

    宫承焰轻蔑一笑:“以为自己聪明绝顶了,就他那点把戏,要跟我斗,还早得很。”

    “现在官银被抢,我们多少也脱不了干洗,孩儿以为,让人先送消息回去,我们不如弃马徒步回京,这样也能显得我们认错的诚意。”

    宫承焰想想觉得有道理,“得先回曲阳,到时候再徒步入宫,给皇上请罪。”

    来的时候浩浩荡荡,回去却只寥寥几人,相当惨淡。

    回到皇宫,宫承焰面容憔悴浑身是伤,痛哭不已。

    “皇上,山贼来的实在突然,臣本欲在石桥湾外扎营,可左大人一意孤行,非得连夜赶路,臣也明白他想要尽快将官银送去石楠,也怪臣没有阻止,这才导致大祸。

    请皇上看在左大人已经因公殉职的份上,饶过他的妻儿家人吧。”

    庆隆帝气的暴跳如雷,立马下令缉拿鄠县县令赵雷。

    最后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庆隆帝将宫承焰留下。

    “银子都没问题?”四下无人后,庆隆帝低声问道。

    宫承焰笑着点头:“臣约好半个月后在石怀坡见,到时候银子分文不少。”

    庆隆帝嘴角浮出一丝冷笑:“若非他们心怀不轨,朕何必用这样的方法。”

    “皇上说的极是,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的。”

    他刚刚要退下,殿外就传来急报。

    庆隆帝微微疑惑,这时候还有什么急报。

    “皇上,石楠县令传来喜报,说是已经收到十万赈灾银子,灾民已经安抚,相信很快就能平息下来。”

    庆隆帝惊的差点从龙椅上蹦起来,拍着扶手脱口道:“不可能。”

    传令者吓得一颤,急着解释:“千真万确,宫家少爷和白家少爷已经将银子全送去了石楠,现在正帮着县令安排赈灾事宜。”

    宫云瑞可在家里,宫承焰知道他指的是宫曦儒,可是,这怎么可能?!

    “你确定是宫----是我长子?”他不敢置信的问道。

    “确定。”传令者很不解,这明明是好事,可怎么皇上和中堂令看上去都很不开心似的呢。

    他不敢多想,回完话就恭敬退下。

    屋内再次陷入沉默,庆隆帝目光狰狞的看着宫承焰:“他们就是你说的山贼?劫持了银子,再完好无损的送去石楠?”

    宫承焰心头慌乱,故作镇定的道:“皇上,请让臣去查一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日在石桥湾,银子确实是被山贼劫走了,臣亲眼所见,不可能-----”

    他忽的顿住,脑海里有个可怕的想法。

    “为什么不说了。”庆隆帝睁红双眼,顺手抓起桌上的砚台就砸过去。

    宫承焰哪儿敢躲,额头被砸个正着,立马感觉到脸上一热,却不敢去擦,惶恐道:“皇上,请再给罪臣---一次机会,罪臣一定查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福泉适时的提醒,“皇上,是不是派人撤回缉拿鄠县县令的旨意?”

    庆隆帝猛地回神,急道,“快快快,撤回旨意。”

    不管石桥湾是不是真的被盗贼洗劫过,银子最终被送到石楠,那么他就无法追究任何责任。

    此时若是旨意传出去,他就成了天下的大昏君,就算庆隆帝对外宣称自己是听信了错误消息,可仍旧会给人留下不贤明的污迹。

    他目光森冷的看着宫承焰,“朕派你负责这次赈灾之事,全天下都知道,可你却半路跑回来,还告诉朕银子被盗,可现在你儿子,却在石楠帮着赈灾,你说,朕要如何给天下人交代?”

第137章 祸不单行

    宫承焰自认他了解宫曦儒,也自认他知道后者的一切打算,可结果却是,他又一次被那臭小子算计了。

    先不说银子如何会落在宫曦儒的手里,至少他这一路,都是尾随自己,而更让宫承焰气愤的是,他一路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庆隆帝震怒的看着他,“你说,朕要如何处置你,才能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宫承焰垂头请求:“罪臣恳请皇上剥去罪臣中堂令之职。”

    庆隆帝狐疑:“你当真愿意?”

    “皇上一定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唯有这样,才能消除民愤。”宫承焰肯定道。

    他才是这次赈灾的负责人,可到头来人没到,反而是一群无关紧要的年轻小伙送了银子去灾区,失职是定然的。

    庆隆帝沉思,宫承焰所做,皆是他授意,何况后者也是他的左膀右臂,若是贬职,肯定会受到影响。

    宫承焰知道庆隆帝的心思,继续道:“皇上,臣虽然被贬职,但这并不妨碍臣替皇上办事,皇上放心。”

    庆隆帝想了想,觉得眼下似乎没什么办法了,他不可能当着天下人的面包庇宫承焰,遂对福泉道:“拟诏书,中堂令有负朕的期望,赈灾不利,现革去其中堂令之职,贬为四品提督四夷馆,遣去太常寺任职。”

    远在石楠的宫曦儒听到这个消息,忍不住笑:“他倒是懂得进退,知道我要做什么。”

    白朗忙着给灾民发米粮,抽空道:“他若是不这么做,石楠就会集体联名上书,说中堂令失职,这可不仅仅是打他的脸,还打皇上的脸,到头来官位保不住,还让皇上因他而背上昏君骂名,皇上这口恶气又找谁出。”

    站的稍远些的路笑天拾起一颗石子扔过去,正好打在祝陌的额头。

    “小子,动作快些,没看到后面还排了那么长的队吗?”

    祝陌恶狠狠的瞪他一眼,嘀咕道:“明明我什么话没说,他不打你们,偏偏看着我的头打,一定是嫉妒我比他长得好看。”

    话刚落,后脑勺又被一颗石子打中,路笑天坏笑挑眉:“我还用嫉妒你?就我这姿色,你哪儿能比。”

    祝陌打不过他,未免脑袋再被砸,赶紧闭嘴做事。

    宫曦儒和白朗都笑,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看到灾民好好儿排队领米粮,祝陌忍不住又道:“这两天总算好多了,想想刚来那两天,这里的人跟疯了似的,若不是我们带的人多,只怕银子都要被抢光。”

    他是个话唠,能消停一会儿已是极限。

    其他两人都很理解,白朗忽然想到,问路笑天:“那个病人怎么样了?”

    路笑天得意洋洋的摸了摸下巴,才发现这时候自己没带胡子,又笑着放下手,“放心放心,有我出马,别说两刀,他就是半只脚踏进棺材,我也能给他拉回来。

    其他那些兄弟,都只是皮外伤,只是京城恐怕是回不去了。”

    “回不去也没关系,赵大人已经答应将那些人编入鄠县衙门,都是京中好手,他也捡了个便宜。”白朗道。

    “何止捡了个便宜,简直捡了一条命好不好。”祝陌抢嘴道,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回去的时候,先去鄠县好吃好喝一顿,我想赵大人应该不会收我们银子吧。”

    白朗忍不住笑他:“就你机灵,赵大人若是不借我们兵,你那儿劫银子去。”

    三人说说笑笑,人群中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后面围着一群人做什么?”祝陌眺望过去。

    宫曦儒放下手中东西走过去,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

    待他走近了,看清是一个老伯,老伯口吐白沫,瘫倒在地上不停抽搐。

    人群忽然都散开,各个捂着鼻子。

    “怎么这么臭。”

    “他拉屎了。”

    “好恶心。”

    路笑天察觉到不对,将手上的事交给旁人,赶紧走过去,白朗和祝陌也跟了上去。

    “怎么了?”路笑天挤进人群,只一眼,脸色立马就变了。

    宫曦儒看出他的异样,问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路笑天顾不得解释,忙去叫来官差,将老伯隔离开来,并且将周围的百姓全都遣走。

    几人面色凝重,都从彼此的眼神中了然。

    自古灾难和疾病都是一体的。

    路笑天蹲下身,仔细检查老伯,最后沉沉道:“确实是瘟疫没错。”

    祝陌往后退了一步,“瘟疫?!那我们不会都被染了吧?”

    路笑天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发烧了?还是上吐下泻了?还是头晕眼花了?”

    祝陌认真的想了想,都没这些症状。

    “那恭喜你,你还没被染上,不过也快了。”路笑天站起身,瘟疫的种类有很多,从前也遇到过各种各样的瘟疫类型,具体要如何施药救人,还得研究研究。

    将老伯抬去隔离区,路笑天吩咐人准备草药。

    因为还不清楚除了上吐下泻神志不清意外的其他症状,他暂时按照惯见的瘟疫来治。

    “让人准备了大黄、黄连、黄芪、桔梗、苍术、防风、滑石、香附子,熬成水,每日三次给这里的灾民喝。”

    宫曦儒对医术也略有涉猎,一听就知道这是按照常规的瘟疫治疗方法来使。

    他叫来当地的县令胡太,“将城内所有的大夫都集中起来,那位老伯先让他暂时在隔离区住着,我们还要观察是否有其他病症。

    另外,所有从隔离区出来的人,都要用石灰水洗手,必须用纱布遮面。”

    胡太忙不迭的点头下去吩咐。

    白朗看着周围已经有些哄乱的人群,担忧道:“好不容易安抚了大家,可瘟疫一来,又人心惶惶。”

    路笑天皱眉道:“石楠物资匮乏,必须从周围县城运送药材,可一旦瘟疫传开,恐怕临边的县城都不愿意往来,若是此事传到朝廷耳中,事态一大,那石楠可就无救了。”

    历史中很多这样的例子,一旦瘟疫爆发无法控制,那么朝廷就会采用非常手段,将整个县隔离,任其自生自灭,可谓残忍至极。

    祝陌有些愣住了,不确定的道:“现在只发现一位病疫患者,若是治疗及时,应当---不会扩散吧。”

    路笑天哼笑:“瘟疫是天灾,岂能你推论来断,我还得在去看看那老伯,若只是简单的呕吐腹泻,那就容易多了。”

    宫曦儒点头,又去找胡太,让他赶紧从周边县城购买药材,并且吩咐所有人都不得散播谣言扰乱人心。

    路笑天还没走到隔离区,就见一个官差急匆匆的跑过来。

    “路大夫,不好了,刚才抬老伯回去的那几个兄弟,现在已经开始呕吐,你快去看看吧。”

    路笑天脸色一凝:“这么快?他们与老伯有过接触?”

    官差一面在前面带路,一面摇头道:“大家都防着,脸上带了纱布,根本没有接触过,可不止为何,突然就被染了。”

    他心惶惶不安,走到隔离区外,死活不愿意进去。

    路笑天在身上泼了石灰水,又接过旁人递过来的面纱,走进隔离区。

    从他过来,不到片刻功夫,可老伯已经面色惨白,眼角严重的乌黑,一探鼻息,却是死了。

    地上躺着四个呕吐不停的官差,路笑天心中一凉,立马捂着嘴鼻退出隔离区。

    虽然不知道此瘟疫还有什么厉害之处,可他知道,这种瘟疫的传播速度相当惊人,而且一旦感染上,必死无疑。

    守在外面的官差见他脸色不好,心中也害怕起来,都忍不住往后退。最后,也不知是谁太过害怕,竟然突然丢下武器,大叫一声“死人了,瘟疫来了”,撒腿就跑。

    远处还在领米粮的灾民们,本来心中就害怕,听到这一声大喊,立马吓得大叫,队伍瞬间被冲散,有人去抢粮食,有人去抢被子,也有人东张西望,不知道该跑去何方。

    只几个眨眼的功夫,现场就混乱一片,宫曦儒不得不让官差行动,将暴乱的难民暂时圈制起来。

    好容易将所有人都制止下来,祝陌看着满地的狼藉,苦笑道:“我总算知道什么叫水深火热了。”

    路笑天走过来,额头满是汗水,他刚才为了制止那些疯狂的百姓,既不能杀,也不能伤,废了不少功夫。

    “真正的水深火热,你才刚刚见识到。”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宫曦儒眉头紧蹙:“我总觉得这次瘟疫来的太突然。”

    白朗亦是点头:“在我们来之前,这里环境更惨烈,可为何我们来了之后,一切都变好起来之后,瘟疫反而来了。”

    被他这样一说,祝陌也觉得奇怪:“对啊,刚来那几天,你们也看到了,遍地腐尸臭气熏天,那些难民就差没吃死人尸体了。”

    路笑天懒得管这些细节,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如何控制瘟疫,刚才他已经确定,这种疾病传播非常之快,死亡也非常快。

    胡太得知此处发生暴乱,带着衙门剩下的人匆匆赶过来帮忙,看到现场已经被控制,松了口气,可旋即,又眉头皱起来。

第138章 药方在手

    “路大夫,刚才本官已经派人去临县寻求支援,可只有鄠县愿意派人送药材过来,其他那几个县,甚至连我们的人都不放进城。”

    宫曦儒脸色一沉:“怎么会这样?瘟疫之事刚刚才传出去不过半个时辰,他们怎么会那么快就得到消息?”

    “本官也纳闷儿啊,可能有什么法子,他们死活不送药材过来。”

    白朗安抚道:“这件事可以先不急,本县加上鄠县提供的药材,应该可以撑几天,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找出病源所在,以及根治方法。”

    路笑天拧眉沉思,老伯已经死了,根本无法问他到底吃了什么接触过什么东西,看来必须得现场勘查了。

    “刚才那位老伯住在哪里?”他问道。

    胡太忙让人去查,不多会儿,就带了一个小孩子过来,自称是老伯的邻居。

    路笑天让孩子带路去老伯家,宫曦儒三人则留下处理其他事宜。

    一整日,石楠无论是老百姓,还是宫曦儒等人,都疲惫不堪。

    天黑之后,路笑天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衙门,进门就将自己关在里面。

    若是凌依等人,就知道他这时候最是失意,可宫曦儒却不懂这些,他敲着门要询问情况,不见路笑天应门,最后竟然直接从窗子上翻进去。

    路笑天仰面躺在床上,“我总算知道大小姐为什么那么不喜欢我走窗户了,原来被人翻进来,就是这种感觉。”

    宫曦儒立马警觉,“你去过凌小姐的房间?”

    路笑天不以为意道:“天天都去。”

    宫曦儒脸色微微一沉,问道:“在老伯家都查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查到。”路笑天不耐的坐起来,“我累了一天了,大少爷也让我们休息休息,行不?”

    宫曦儒略一想,知道再问下去也没什么结果,便道:“那你好好休息。”

    路笑天重新躺下,吸了吸鼻子,皱眉道:“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老闻到一股臭味?”

    他索性坐起来,鼻子一耸一耸的,循着味道,一直来到柜子前,忽然恍然,“哦,是大小姐给的东西。”

    宫曦儒走出去的一只脚,又收回来,不自觉的来到他旁边,“凌小姐还让你带了别的东西过来?”

    路笑天一面取下包袱一面道:“大小姐没说是什么东西,只说我们一人一份,不过单从这味道上来闻,不如我的那份也送给你?”

    宫曦儒白他一眼,自己伸手打开包袱,顿时扑鼻而来一股浓烈的臭味。

    他忙捂住鼻子,“你看不出这是什么东西?”

    路笑天看着黑乎乎的一团,一时间确实没想通是什么,不过待他仔细看过后,却突然震惊道:“这----这是药----是一种,我不曾见过的药----方。”

    他眼睛转了转,想起临走前凌依的话,心中狠狠一震,抓着包袱就往外跑。

    来到隔离区,外面还站着几个守卫,见他后纷纷行礼问安。

    “我要进去看看那四人。”路笑天就要往里走。

    守卫将门打开,里面立马传来一股腐臭味道,有一个竟然忍不住,直接吐出去。

    他这一吐,旁边几人立马惊恐的退后。

    路笑天给呕吐的官差把完脉,安慰道:“没什么事,只是胃虚而已。”

    他走进去,仔细查看四人的状况,面露痛苦之色,不过好在还留有一口气。

    将包袱里的药给四人吃下,路笑天又重新退出去,对守卫吩咐道:“仔细看着,有任何动静一定要让人通知我。”

    宫曦儒刚刚赶到,他何等聪明,猜测道:“那药管用?”

    “还得再看一晚上,若是明天早上他们都好了,那这就是药方了。”路笑天像看着金子似的看着手里的包袱,捻了一块,捏着鼻子喂进嘴里,然后递给宫曦儒。

    宫曦儒不像他那么忸怩,面色不变的服下,问道:“若不是解药---”

    “那也不会是毒药。”路笑天笑道,“这可是大小姐给的东西。”

    回去后,他给祝陌和白朗都吃了一块,两人都如他一样,面露苦色。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臭。”祝陌最受不了,吐了几次。

    白朗则道:“莫非这就是治瘟疫的药?”

    路笑天笑着赞赏:“还是你小子聪明,不像某人,没脑子。”

    祝陌气的跳脚:“你才没脑子,你就是嫉妒我长得比你好看。”

    宫曦儒不管那三人如何闹,他现在最在意最好奇的一点,那就是远在京城的凌依,为何能提前知道这场瘟疫的来临,并且还知道药方。

    “药方的事,先不要泄露出去,我总觉得,石楠还有我们的老熟人。”他沉声道。

    祝陌立马停止与路笑天的争执,正色道:“你是怀疑这场瘟疫是人为的?”

    “只是怀疑而已,瘟疫还未爆发,临县就得到了消息,我总觉得不简单。”

    白朗也点头道:“对,药方的事不能说,明日那四个差役若是都好了,我看,暂时将他们秘密安置,既然有人存心要闹大,我们何不配合配合。”

    祝陌眼里也闪着金光,显然觉得这件事极好玩儿。

    路笑天错愕的看着三人,“你们三个毛头小子,这也敢胡来?”

    祝陌立马笑他:“有什么不敢的,我们年轻人做事就是欠考虑,不像某些老年人,瞻前顾后左思右想,麻烦的要死。”

    “你-----”路笑天叹了口气,语气平和道:“是,我不跟你这种小鬼一般见识,大人的世界,小鬼永远不懂。”

    祝陌瞪他一眼,白朗怕两人再吵起来,连忙拉住祝陌让他少说两句。

    夜黑的深沉而可怕,难民区突然响起几声猫叫声,接着,又是几声鸟鸣,再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黑暗中,传来低沉而沙哑的声音。

    “大人,疫毒已经散播开,临边几个县都知道了,相信很快石楠遭受瘟疫的事就会传出去,一旦中了疫毒,一天之内必死无疑,只要石楠出现大面积死亡,那么朝廷就会恐惧,就会隔离石楠,他们----也就只能在里面等死了。”

    另一个声音赞许道:“这件事你做的很好,我会回去禀报主人,这一次你有功,少不了你的好处。”

    阴沉声音喜道:“多谢大人,小的一定不会辜负大人和主人的期望。”

    隔离区的守卫换防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个人,领头问道:“还有一人去哪儿了?”

    剩下的守卫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魏涛没在。”

    远处传来一个惶恐的声音:“大人,小的在这儿。”

    领头嘲笑道:“你小子,别不是又吓得乱跑乱叫了吧。”

    魏涛摇头认错:“小的知错了,小的当时只是吓糊涂了。”

    “行了,赶紧去休息,明早上再来换班。”

    魏涛连连点头道是,恭敬退下,嘴角,却泛着寒光。

    翌日,路笑天悄悄去隔离区,果然,那四人神智都清醒了,面色也好了很多,只要在好好休息一段时日,就能恢复如常。

    为了不泄露秘密,他让四人继续装病,对外则说,是每日提供的药汤起了作用,这让陷入惊恐的百姓又得到了不小的安抚,每天都有大量的人去排队领药,有人甚至以为多喝就一定能没事,排着队领了一碗又一碗,把药当水喝。

    衙门内,胡太急的跺脚:“这可怎么办,老百姓现在把普通药汤当灵丹妙药,瘟疫也越来越严重,从鄠县运过来的药材,已经用完了,明日拿什么出来。”

    宫曦儒问道:“路大夫还没回来?”

    祝陌最关注他,立马摇头:“从早上出去就没回来,说是上山采药材去。”

    白朗拿出一份手册递给宫曦儒:“这是我查出来的可疑人,我打算挨着审问他们。”

    胡太凑过去问道:“什么手册?什么可疑人?”

    三人看着他,一时不语。

    胡太急道:“三位小兄弟有什么一定不要瞒着本官,我是这里的父母官,你们不相信我,还能相信谁?”

    宫曦儒想了想,淡淡道:“我们怀疑,这场瘟疫根本就不是天灾,而是人为所致,大家不是得了病,而是中了毒。”

    胡太惊讶的合不拢嘴:“这怎么可能,谁会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

    宫曦儒冷笑:“这世上的坏人,难道还少了?”

    胡太讪讪,无奈叹气,“那现在怎么办?既然是毒,一定有解药。”

    路笑天正好走进来,脸上的表情似喜非喜。

    “解药是有了,可是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宫曦儒立马走上前道:“找到药材了?”

    路笑天面露苦笑:“我虽然知道大小姐给的药方里面都需要哪些药材,可是有一味药材,却是极难寻到。

    我一早上跑遍了整个后山,也只找到这么一小株,这样一点儿,顶多也就够十人份。”

    胡太不懂什么药材,忙道:“你一人找肯定难,本官立即发布消息出去---”

    “不行----”四人异口同声。

    胡太错愕的看着四人,再次问道:“你们还有什么事瞒着本官?”

    宫曦儒顿了顿,淡淡道:“有人想要致我们于死地,那么我们就乖乖配合,只是最后鹿死谁手,却是未知数了。”

第139章 出城赈灾

    胡太听完宫曦儒的话,觉得后者太胡来了,不禁劝道:“本官虽然不知道你们到底要对付谁,可若是与他们硬来,明显不是明智之举,而且这也太冒险了。”

    “若是坐以待毙,难道他们就会放了石楠上万的百姓?”白朗冷言道。

    胡太怔了怔,低眸沉思,片刻后下定决心的道:“好,三位少爷需要本官配合什么,只是对中毒和药方之事保密?”

    “还有,胡大人要配合我们找出石楠的奸细,找到他,才能有解药。”白朗道。

    胡太将名册翻了翻,名字很多,都不太熟悉,他问道:“白少爷是如何确定这些人当中就有下毒的人?”

    “也不确定,只是猜测罢了,这上面都是最近一两月才来石楠的人。”

    宫曦儒点头道:“石楠当地百姓,可能性不大,他们也是这场灾难的受害者,外来人员最可疑,但我们不能将名册公布出去,也不能泄露我们在暗中寻找奸细的事,未免打草惊蛇。”

    “嗯,这样说来,这也确实是个好办法。”胡太最后同意道。

    与那些隐藏在暗中的人对敌,路笑天觉得宫曦儒三人完全有那个能力,他现在终于知道凌依叫自己过来并不只是阻止官银被盗,还有这场人为疫病。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们尽可能的支撑,我会尽快配出足够的解药,另外,下午我会让人送药材过来。”路笑天对其他人道。

    胡太一喜:“路大夫有门路?”

    路笑天眉梢微扬,好不得意,好歹他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寻找一些普通的药材,并不困难。

    “你们三人,没问题吧。”路笑天看着三人。

    祝陌鼻孔朝天:“我们能有什么问题,你还是多担心担心如何找到那么多的解药吧。别到时候拖我们后腿就行。”

    路笑天忍不住笑,手中也不知哪儿来的石子儿,朝祝陌脑袋扔过去。

    祝陌精神一绷,迅速闪身,可石子儿像是知道他要往哪边躲似的,竟还是击中了他的额头。

    “啊-----我要跟你单打独斗。”祝陌捂着隐隐作痛的额头大叫。

    白朗轻笑一声:“人都走了,你要单打,追去得了。”

    祝陌定眼一看,果然屋内已经没有路笑天的人了。

    他吃惊的喃喃道:“这路大夫当真是凌丫头身边的人,她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物了?”

    宫曦儒敲了敲他脑袋:“想那么多做什么,还是想想如何尽早将那下毒之人找出来吧。”

    祝陌瘪了瘪嘴,心里却想着,等这次回去,一定去问问凌依,她是在哪儿找到路笑天那么出色的人,到时候自己也去寻一个做贴身护卫。

    若说石楠稳定下来,那京城便是已经开始混乱了。

    第一批从石楠过来的难民,已经全部涌到京城外,庆隆帝未免难民入城引起暴乱,严格把关出入的南门,城内无法出去,城外无法进来。

    但这样终究不是办法,庆隆帝再次让宫承焰负责控制城外难民之事,拨给后者三万银子,给难民们搭棚和施粥,如此才稍稍安抚了难民的情绪。

    城内之人无法出去,许多人闷着无聊,就多出门在街上,或者城内山水地方游玩。

    织扇是个好动的性子,几日不出去就闷得慌,她来到凌依的书房内,踮着脚尖走过去。

    凌依正在写字,听到脚步声,笑道:“想出去了?”

    织扇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还是大小姐了解婢子的恶习,婢子在府内实在呆不住了,大小姐----”

    “想出去玩儿就去吧,你也不用事事都给我禀报。”

    织扇连连摆手:“禀报是必须的,姐姐说的对,以前是婢子太没规矩了----大小姐,要不您也出去走走吧,成日闷在屋里多烦呐。”

    凌依停下笔,将信折好装进信封,递给织扇道:“你将这封信送去白府给妙簪,下午我们一起出城。”

    “出城?”织扇惊讶道:“不是禁止出城吗?”

    凌依微微一笑:“一般人是禁止出城,不过我已经让父亲替我在皇上面前请旨,凌府出一万两银子民赈,我已经派人备好被褥和衣物用品,到时候你和织羽替我发放给灾民。”

    织扇激动道:“婢子这就去送信。大小姐准备什么时候出城?”

    “等妙簪来了就去,另外,让良疋带上东西在南门等着。”

    织扇道是,退下,直奔白府,将信送给白妙簪后,又匆匆去落霞苑。

    白妙簪收到凌依的信后,很开心的同意了,一来觉得是好事,二来也觉得肯定很有趣儿。

    凌依信中让他将张佐伦也叫上,白妙簪不觉有他,一面让下人准备东西,一面写帖子让人送去张府。

    张佐伦收到白妙簪的信后,高兴的直蹦。之前凌依提醒他,与白府的亲事不能胡来,他也因此而没有了后文,为了不心痛烦恼,他甚至故意躲着白妙簪。

    也许是长久的思念让他忘了一切,收到帖子的那一刻,他只想着能见到白妙簪,就是极好了。

    帖子上说要去城外帮助难民,张佐伦也不能空手而去,让人准备了很多吃的用的,最后驾着一辆大马车停在白府外面。

    白妙簪此时也准备好了,二人都是坐着马车,一路去了凌府。

    凌依早就等着他二人了,汇合后,三人直接去了南门。

    早候着的良疋,看到三人的队伍迎面而来,悄无声息的驾着马车跟上去。

    城卫收到消息,知道凌府大小姐要出城施善,不敢阻拦,大开城门放一行人出城。

    难民区安置在城外的一片郊林之中,坐马车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

    凌依跳下马车,让织扇织羽负责给大家发放物资,对白妙簪和张佐伦则说自己有事要耽搁,暂时离开一会儿。

    她远离白妙簪等人的区域,让良疋驾车到了较远较偏僻的一侧,彼时,她已经换上了辻娘的装束。

    此处难民较少,凌依让良疋给大家发东西,自己则不动声色的观察。

    等所有人都拿到吃的穿的用的后。

    她才道:“我知道天有不公,也知道我的这点身外之物根本无法抚平你们内心的创伤。

    可天无绝路,你们当中,很多人都失去了亲人朋友,你们失去了家,甚至不知道将来的打算,没关系,我会让你们找到自己将来要做什么。

    无论是朝廷的官赈还是民赈,都不可能永远下去,你们都是有手有脚,所以你们要站起来,你们得学会自己给自己找吃的。”

    凌依拿出一张地契道:“这块地是我名下所有,我会给你们每人分一块,给你们提供物资,而你们要做的,仅仅是自己开垦种地罢了,甚至,我不会收你们租税。”

    难民们面面相觑,眼里都有着震惊和惊喜。

    凌依说中了他们的心事,他们也知道,朝廷不可能一直给供给,可什么都没有的他们,连想进城找份活做都不可能,将来还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人群中渐渐热闹起来,人们陆陆续续的跪下磕头大喊“活菩萨”。

    于是,一个身穿白衣恍若仙子的寡妇辻娘,在难民区出名了,人人都道辻娘是菩萨转世,人人都说她比朝廷更像他们的救星。

    凌依回到凌府赈灾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白妙簪一整天都在给人发放物资,已经无聊到极点,很想找个机会溜去玩儿,可凌依一直未回来,她也不好留下张佐伦一人。

    好容易等着凌依回来了,白妙簪嗔怪道:“你让我们来赈灾,可自己却跑的没影,一下午去哪儿了?”

    凌依歉意的一笑:“有些私事要处理。”

    织羽走过来道:“大小姐,我们的东西都发的差不多了,您看今日是不是要作罢?”

    白妙簪也指着自己剩下的几张被子道:“我的东西也没了,浮生,不如今天我们先回去,改日再来?”

    凌依了解她,不过是贪玩儿而已,点头让人收拾东西打道回府。

    回到凌府后,兰氏将凌依好好的夸赞了一番,说她这是在为凌府积德。

    凌依则笑称自己不过是借着凌府的银子行善罢了。

    告辞了兰氏,回到兰阁,凌依才疲累的躺在床上。

    织羽给她打水洗漱,刚洗漱完,织扇就从外面走进来。

    “大小姐,良疋送了几个名字过来,说是人已经带去了落霞苑,看您什么时候见他们。”

    凌依揉了揉有些痛的额头:“明日,明日一早我去落霞苑。”

    织扇道是,帮着铺床伺候她躺下。

    翌日天还未亮,凌府后门就悄悄驶出一辆马车,马车在城内饶了几圈,并未引起任何人的主意,最后从落霞苑后门进去。

    良疋一面让人去看有没有人跟踪,一面将凌依迎到客厅。

    “小的昨天观察了一天,有三个人还不错,已经在厅外候着了。”

    凌依示意他将那三人叫进来。

    三人都是受了辻娘恩惠的人,虽然不知道自己被叫过来是为什么,可见到凌依后,还是感激的磕头谢恩。

    凌依让他们都起来,然后才道:“将你们找来,并不是什么坏事,而是要给你们一份好差事,我看得出来,你们之前并不是庄稼汉。”

    三人讪讪一笑,其中一人恭敬道:“回夫人的话,小人之前是银铺掌柜。”

第140章 敕封安人

    张佐伦回到张府后已经天黑了,张天浩追问他去了什么地方。

    知道父亲不喜他与白妙簪在一起,张佐伦本不打算说,可奈何随从说漏嘴,他没办法,只能如实说。

    “与凌家小姐和白家小姐去了城外赈灾。”

    “就这些?”张天浩追问,“那灾民反应如何?”

    张佐伦不耐的道:“感谢我们,说是活菩萨。”

    张天浩顿时笑起来:“活菩萨,活菩萨好,不愧是我儿子,宫承焰那老家伙,之前因为石楠那边办事不利,成了老百姓口中的罪人,现在短短几天,他就声名四起,我看不多日,皇上又得将他官复原职。”

    张佐伦知道他又将赈灾与利益名声联系到一块儿了,有心要堵他,冷笑道:“我说的活菩萨,是八音国的辻长老,不仅拿出自己的地给那些灾民用,还不收分毫租税。”

    张天浩眼睛一亮,“八音国长老?”

    张佐伦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也猜得出一定不是什么好主意,当即就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心思,拱手行礼告退。

    张天浩嘴角一弯。

    贴身随从最是了解他,问道:“老爷是不是要进宫?”

    “佐伦替我们张府做了好事,我若是不去皇上面前邀功,那就是傻子,刚才还没想到理由,现在好了,借着替八音国辻长老请功的机会,正好让佐伦也沾沾光。”

    “老爷英明,这样一来,赈灾的功劳,就不仅仅是宫家那边。”

    张天浩冷笑道:“他想得美,哪怕他做的再好,也弥补不了石楠的错。你也知道,老百姓的愤怒,是可以重新被点燃的。

    我不仅要替辻长老请功,还要为城内乡绅请功,等皇上的封赏下来后,你再故意透露我请功的消息,到时候,他们都得感激我。”

    随从应是,让人去准备此次但凡有过捐赠的人员名册。

    名册拿到手后,张天浩趁热打铁,立即就换上官服进宫见庆隆帝。

    庆隆帝这些天为石楠的事忧心,睡的晚,张天浩到的时候,他正看着宫承焰汇报的折子。

    “皇上,此次赈灾,许多乡绅都施以援手,微臣以为,为这些人封功,一来可以彰显皇上您的仁爱之心,二来也可以弥补他们财物的损失,有了名誉,那些人以后谁不会心甘情愿的主动替皇上您分忧呢。”

    庆隆帝没见到宫承焰折子上汇报这些,问道:“都有哪些乡绅官员?”

    张天浩呈上名册道:“上面的官员都是或捐赠银钱,或捐赠棉被物品吃食。不过有一人,却是拿出自己的五百亩土地,不收分毫租金,交给那些难民用,难民们都称她为活菩萨。”

    庆隆帝眼皮一跳,语气淡淡道:“活菩萨?不知是何许人也,与朕这个天子相比,又是孰高孰低?”

    张天浩听出庆隆帝的防备之意,假意不知,“是个叫辻娘的寡妇,是八音国的长老之一,现家住落霞苑。”

    庆隆帝一听是女人,还是个寡妇,顿时防备心就放下来,笑道:“想不到我曲阳还有这等不俗女子,能捐出五百亩土地实属不易。”

    沉思片刻后继续道:“敕封辻娘为六品安人,明日送旨去落霞苑。”

    福泉领命,让小太监呈上圣旨和玉玺,伺候庆隆帝写好圣旨,再命传令太监明日送旨去落霞苑。

    “名册上的人,都有嘉赏。”庆隆帝将名册翻至最后一页,见上面写着张佐伦,问道;“爱卿的公子也去了?”

    张天浩跪下道:“皇上也知微臣那个儿子,实在不省心。他好容易做一回正经事,微臣怕他只是心血来潮,所以特意恳请皇上能鼓励他,是在替皇上办事,让他知道自己是在做好事,以后他也能更成熟懂事一些。”

    庆隆帝笑道:“做父母的都是这样,朕的那几个孩子也不省心,爱卿退下吧。”

    张天浩心中一喜,磕头谢恩。

    福泉将名册收好,见天色也晚了,便道:“皇上,您该休息了。”

    庆隆帝站起来,忽然问道:“最近可有四皇子的消息?”

    福泉脸色微微一暗,“回皇上的话,四皇子一直没有回应我们的人,奴才已经派人暗中寻找了几天,只是-----”

    “只是什么?”

    福泉面露为难,“城内并没有四皇子的踪迹,奴才以为,四皇子恐怕离开曲阳了。”

    庆隆帝眉头一皱,良久,才叹口气道:“不省心,都不省心啊。”

    福泉赶紧给他顺气,“皇上您别担心,四皇子机智过人,他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奴才已经让人去寻找,不会出事的。”

    庆隆帝微微点头,“今夜去容妃那里睡吧。”

    福泉提着灯笼在前面带路。

    *

    落霞苑内,良疋叫去的三人正恭敬的回话。

    “小的是医馆的学徒。”

    “小的只是个酒楼的账房。”

    三人都垂着头,等着凌依发话。

    凌依笑看了良疋一眼,后者找的这些人,正合适。

    她道:“若是让你们去种地,只怕种不出粮食来,账房和掌柜,我会让你们去八音国做事,医馆的学徒,我会让你去笑仁堂做事。”

    三人对八音国和笑仁堂也都有所耳闻,知道那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工作地方,待遇好,而且很有前途。

    若说前一刻他们还是对未来茫然无措,那么现在,他们就像是被一盏明灯指引,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如何活下去。

    “小的们谢谢夫人,小的们发誓,以后为夫人瞻前马后,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夫人恩情。”

    凌依摆手笑道:“我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笑仁堂和八音国人都不是闲杂人能进去的,你们进去之后,只能从下层做起,至于将来能混到什么程度,全看个人造化。

    另外,你们不得对任何人透露与我的联系,能做到吗?”

    良疋找的人,都是人品很好又老实的,三人心中感激凌依给了他们重生的机会,一心只想好好报答,哪儿会质疑,当即就磕头道是。

    “还有,我要你们先在难民区呆着,良疋给你们的东西你们收好,怎么用他会告诉你。”

    三人连连应是,又吩咐了一些其他保密事宜,凌依才让三人离开。

    良疋上前道:“大小姐可要小的备马车回去?”

    凌依摇头道:“暂时不用,让大家都准备准备,院内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准备一套干净的茶具,茶要用上好的龙井。”

    良疋疑惑问道:“难道要来客人?”

    他在落霞苑这么久,还没见凌依招待过什么客人。

    凌依微微一笑,“要来一位大客人。”

    时至晌午,一台华丽的轿辇在落霞苑外停下,自轿中走下一身穿蓝衣的太监,太监双手捧着一卷金黄布绢,另有小太监走到门口,长长的吆喝:“圣旨到,落霞苑辻娘听旨。”

    凌依一袭深红色正装,头发高高弯起,面上戴着红纱,自正屋走出来。

    院内的下人们也都纷纷走出来跪于两侧。

    凌依恭敬跪下。

    传旨太监脸色一沉,怒道:“放肆,接见圣旨,竟然还要遮面,见圣旨如见皇上,尔敢在皇上面前隐藏?”

    凌依惶恐:“公公恕罪,未亡人脸上有疾,怕玷污了皇上的眼,遂蒙面而见。”

    传旨太监想了想,“罢了罢了,皇上仁政爱民,体谅你,接旨吧。”

    凌依等他念完,伸出双手接过圣旨,再磕一头,才被太监虚扶起来。

    留了太监喝茶,又送了两盒最好的茶叶,还有五十两银子做封红,太监才满意的离开。

    良疋送走太监后,回屋后愤愤不平,“狐假虎威的狗奴才,仗着是宫里出来的,大小姐被赏封,竟然还敢口出恶言,实在可恶。”

    凌依却半点不怒,反而笑道:“有什么好生气的,他不过是一个传旨太监罢了,你以为没有皇上的授意,他敢随意呵斥被赏赐的人。”

    良疋惊道:“大小姐的意思是,这是皇上授意?”

    “终归辻娘最近名声太好,就算是个寡妇,可也不能盖过皇室的风头,皇上这是在警示我,让我以后低调些。

    不过我也只是要一个名分而已,有了这重身份,以后在八音国说话,分量可不轻了。”

    良疋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大小姐神机妙算,一切都在您的掌控之中,小的佩服。”

    *

    宫承焰错失了在石楠赈灾的机会,本就引得灾民们心生怨怼,这一次负责城外少量难民,他可谓是做的面面俱到,极力给人一种和蔼可亲又爱民的形象,倒也赢得了不少掌声。

    “父亲,我们的人已经准备好了,你看什么时候动手好?”宫云瑞问道。

    宫承焰问道:“石楠迟迟没有传出大批死亡的消息,办事的人到底怎么回事?”

    宫云瑞眉头微微一蹙,“孩儿稍后马上派人去查,那你看城外的疫毒什么时候放?”

    “让石楠那边我们的人,加大剂量,最好一次性死他个百来人,再放出消息,一旦放出后,城外就动手。”

    宫云瑞狞笑道:“到时候父亲再入宫,说石楠爆发疫病,所有出入过石楠的人都染上了疫病,皇上一定会下令封锁石楠,那时候,他们一个也别想回来。”

    宫承焰冷笑:“既然他们想做英雄,那我就让他做个够。”

第141章 瘟疫爆发

    宫曦儒还在睡梦中,就被一阵急促的叩门声吵醒。

    不等他起床开门,随从就闯进来道:“宫少爷,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大伙儿吧。”

    宫曦儒精神一震,忙披上衣服,来不及梳头洗漱,就跟着随从出门。

    隔离区外,白朗祝陌和胡太都到了,几人面色沉重,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宫曦儒走过去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这么多人染病?”

    隔离区一下子被占满,地上横着竖着躺了足有上百人。

    大夫们正手忙脚乱的给病人喝汤药,只是刚刚喝进嘴,又被吐出来,场面一片混乱狼藉。

    白朗凝重道:“早上起来,西区一片就出现了大面积的病患。从刚才到现在,死去了已经有十多人,再这么下去,只怕这一百多人,都撑不过今天。”

    祝陌气愤的跺脚:“躲在暗处的那人,我若是把他逮出来,一定断他手脚,狼心狗肺的东西。”

    胡太急急劝道:“三位少爷先别气了,路大夫出去找解药,现在还没回来,你们手中的解药还有多少?这么多人若是死了,消息根本控制不住,很快就会传到皇上耳朵里,到时候说不定整个石楠都要被封死了。”

    有宫承焰在宫中,他一定会想方设法让庆隆帝封闭进出石楠的路。

    宫曦儒眉头微微一蹙:“解药已经没有了,现在,只能等着路大夫回来。”

    胡太踉跄一步,惊恐道:“没了?那----那这些人,岂不是死定了?完了完了----这可如何是好哇。”

    白朗将宫曦儒和祝陌拉到一边,低声道:“下毒者手中说不定有解药,我们得想办法将那人揪出来。”

    祝陌难得白他一眼:“你这不说废话吗,名册上的人你也挨着审了,这样查,根本查不出什么来。”

    宫曦儒看着因为痛苦而哀嚎的百姓们,怔怔的出神。

    祝陌没听他搭话,伸手在后者眼前晃了晃:“长彦,你在想什么?”

    宫曦儒回神,先走到病患中,前前后后询问了十多人,最后抬脚往西区走去。

    祝陌和白朗互看一眼,都跟上去,祝陌疑惑道:“长彦,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办法了?”

    宫曦儒一边走,一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这些人都是早上才犯病,疫毒发作很快,那就说明这些人都是在早上才中的毒。”

    白朗想了想,补充道:“也许,下毒的人是早上才下毒,但那时候天已经亮了,他若是不笨,不会用这样容易暴露的方法。”

    “所以这些中毒的人,一定是在早上接触过某种必须要接触的东西,才中的毒。”宫曦儒继续道。

    祝陌一会儿听左边说,一会儿听右边说,脑子灵光一闪,惊喜道:“是水,每个人早上起来都是吃饭喝水,一定是水源的问题。”

    说完后,又陷入沉思,喃喃道:“不对啊,之前路大夫不是也检查了水,并没发现任何问题啊。”

    “不是水的问题,我刚才问过了,中毒的人当中,也有没吃早饭没喝水的,仔细想想,早上起来必须要接触的东西,是什么?”宫曦儒看着二人。

    三人说着说着,来到西区。

    老百姓都不知道中毒的事,一直以为是瘟疫,所以西区出现大批病者之后,西区瞬间人去楼空,只有零星几个不知道去哪儿,无依无靠的人还在。

    宫曦儒找了一个人带路,让他带着自己三人分别去了患者的家中,走了一圈下来,并未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三人看上去都有些失望。

    远处,传来一个母亲的声音:“大宝,赶紧过来,你又不穿衣服,回来。”

    宫曦儒循声望过去,看到一个孩子正朝自己跑过来,光着上半身,骨肉如柴。

    他思绪急转,片刻后,突然笑道:“聪明。”

    白朗知他,立马就明白过来,惊讶道:“你是怀疑,毒被投在----”

    宫曦儒嘴角扬起一个自信的笑:“不是怀疑,而是肯定,走吧,我知道怎么抓那个鬼了。”

    祝陌诶诶两声,拉住宫曦儒,“你有办法了?是什么办法,赶紧跟我说说。”

    白朗在后面推他一把,笑道:“回去再问,急什么急。”

    “我能不急吗,眼见着死了这么多人,若是抓到那个家伙,我一定狠狠打他一顿,替这里的百姓出气。”

    *

    辻娘因赈灾有功,被封为六品安人,只不过一天功夫,消息就传到大街小巷去,人尽皆知。

    接下来几天,凌依依旧和白妙簪、张佐伦出城赈灾,不过她倒是没有再玩儿失踪,辻娘的身份,则让良疋出面。

    良疋受凌依吩咐,一直暗中观察灾民的身体状况。

    因为物资提供的好,住宿环境也干净,并未出什么事。

    直到这天,银铺掌柜陈翔匆匆找到他,急道:“良管事,东面儿发现一个病患,与大小姐说的症状相似,我已经将他与其他人隔离开,消息一时还传不出去。”

    良疋心头一跳,凌依说过,若是石楠爆发了大瘟疫,那城外这批灾民也会相继遭殃,当然他也知道这个瘟疫,只是中毒罢了,但是别人并不知道,关键是,皇上不知道。

    “走,前面带路。”良疋道。

    二人来到中毒人身边的时候,后者正吐的一塌糊涂,看上去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良疋连忙掏出凌依给的解药,他知道何时一定会派上用场,所以随身带着。

    将解药给患者吃了,良疋嘱咐他道:“一定不要说是我们救了你,若是有人来问,就说是普通病,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解药的药力很快,刚吃下没到片刻,中毒人的神智已经清醒了许多,听明白良疋的话,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可后者救了他的命,他忙不迭的点头道是。

    “我们赶紧走,下毒的人一定会将消息放出去,说不定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已经正在过来的路上了。”良疋催促道。

    陈翔应是,两人才刚刚离开,就看到宫云瑞带着一队人走过来。

    中毒人莫名的看着自己被一群面色不善的人围着,害怕的问道:“大人,敢问大人找小的有什么事?”

    宫云瑞脸色阴沉:“你得了瘟疫,为了其他人好,你必须被隔离起来。”

    中毒人又惊又惧,“大人,小的只是吃坏了肚子,并没得什么瘟疫啊。”

    “哼,看你的样子,哪儿是吃坏肚子,分明是想祸害其他人,来人呐,将他抓起来,此处爆发瘟疫,让所有人都撤离此地。”

    “大人,小的没有得瘟疫,小的没有----大人。”中毒人一边挣扎一边大叫,可他刚刚才解了毒,体力还未恢复过来,根本挣脱不了,只能被人抓着带走。

    陈翔着急道:“现在怎么办?被抓走了。”

    “不急,先让大家都打起精神注意周围,他既然是第一个,那么很快,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我们只需将中毒的人解毒,到时候就算他抓一屋子的人,皇上看到大家生龙活虎的,那他宫家,可不止是丢脸那么简单了。”

    “那我赶紧去再多找些人,我们同乡,也有好些认识的。”

    良疋同意道:“一定不要走漏风声,他们在明处下毒,我们在暗处解毒,谅他们也猜不到谁有解药,到时候自乱阵脚,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是。”

    宫云瑞抓了第一个人,很快周围陆陆续续越来越多的人被抓,而消息,也随之传开。

    皇宫内,庆隆帝面色铁青,指着下面一众人等,怒道:“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爆发瘟疫?”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这时候皇上震怒,谁敢胡乱猜测呢。

    宫承焰停顿了片刻,终于站出来,痛惜道:“皇上,微臣猜测,瘟疫是从石楠带过来的,微臣前几日就听说石楠爆发了瘟疫,死了很多人,只是当地县令并未上奏,微臣以为听错了消息。

    可现在看来,石楠确实是已经遭了瘟疫,但凡从石楠出来的,恐怕都染了瘟疫,微臣认为,为了避免瘟疫扩散,最好先封锁瘟疫传播路径,再想如何治疗瘟疫。”

    他虽然被贬,可势力还在,朝中很多人依旧和他站在同一条线上。

    陆陆续续有人站出来附议。

    宫承焰的话,庆隆帝知道是什么意思,无外乎就是放弃一座城,挽救大多数的人。

    他沉声问道:“城外有多少人得了瘟疫?”

    宫承焰想了想:“瘟疫是从前天开始扩散,目前为止,已经有六十多人。”

    “没有死人?”庆隆帝疑惑问道。

    宫承焰怔了怔,才缓声道:“暂时没有。”

    关于死人这件事,他也困惑不已,本来中毒之人一天之内必死无疑,可为何六十多人竟然全都活着?他想不出合理的解释,只能认为是疫毒出了问题。

    庆隆帝稍稍松了口气,“没死人就好,还不算太坏。”

    宫承焰还待要劝,却见凌善道突然走出来。

    “皇上,臣女这几日一直都在城外赈灾,她说,那些人只是吃错了东西闹肚子,可偏偏被有些人当成是瘟疫,并且大肆扩散消息,弄得城外灾民人心惶惶,城内百姓更不得安心。”

第142章 吃坏肚子

    庆隆帝眉头一蹙,“不是瘟疫?”

    宫承焰冷眼看着凌善道,“凌大人意思是说下官故意耸人听闻了?

    自古有天灾就会有瘟疫,若是吃坏肚子,怎么会一群人都吃坏肚子?那不是瘟疫是什么?

    凌大人替那些灾民说好话,下官不觉有错,可若真的是瘟疫,妇人之仁反而让更多人染上瘟疫,到时候疫病一发不可收拾,后果凌大人能承担得了吗?”

    “若是疫病,为何没有死亡?宫大人将所有人都关在一处,不给吃不给喝,他们能不得病?只怕再这样下去,本来不死的,也得被饿死渴死吧。”凌善道眼神一凛。

    “他们得的是瘟疫,根本吃不进饭,下官每日派人送药汤去,凌大人何必说的好似下官草菅人命似的。”

    朝堂上的其他人,都或惊讶或不解的看着二人争执,宫凌两家是世代的世交关系,这么多年,他们从未在朝堂上见过两人争执。

    现在又是什么情况,竟然让两人不顾情面,当着圣上的面吵起来呢?

    庆隆帝拍着桌子怒道:“好了,都住嘴。”

    凌善道拱手退下,宫承焰冷哼一声,一甩衣袖也退回列队。

    “即刻传令,让太医亲自去看,到底是不是瘟疫。”庆隆帝吩咐道。

    凌善道嘴角微微一扬,莫名的看着宫承焰。

    宫承焰被他看的心头发慌,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可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皇上,请允许臣随太医一同前去。若真的是瘟疫,臣愿意当面给宫大人赔礼道歉。”凌善道请示道。

    庆隆帝想了想,不觉有什么不妥,便答应了。

    退朝之后,凌善道随同太医一同出宫前往难民区。

    宫承焰当然也要跟着了。

    两人骑马,太医坐马车,一路上沉默无言。

    “仲伯,你我相识这么多年,你知道,我只是以防万一罢了。刚才朝堂上,你可不要生气。”宫承焰笑道。

    凌善道哈哈一笑,一如往常一样,“欲德这样说就见外了,我怎不知你,朝堂上只是政治意见不同罢了,争执几句是正常,我视你为亲兄弟,怎会生气。”

    宫承焰心中冷笑,这个凌善道还真会演戏,说的好似两人真的是情同手足似的,但实际上,两人都心知肚明,他们之间,早已没了所谓的情谊。

    凌善道面上笑吟吟的,可心中,还是忍不住一阵酸涩伤感,若是之前他还怀着期待,可现在,他是完全放弃了。

    也许对宫承焰来说,一直以来,都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

    浮生说,宫承焰很多年前就在计划一件事,至于计划什么,她没说,而是说,时候到了,自己会明白。

    三人来到灾民区,凌善道扶着年迈的太医下轿,对宫承焰道:“欲德带路吧,让我们去看看隔离区到底是怎样的情况。”

    宫承焰眼里闪着冷光,疫毒之所以叫疫毒,就是用各种各样不同的瘟疫练出来的毒,所以就算太医查,也查不出是毒,而是瘟疫。

    他笑了笑,在前面带路。

    这里三人才刚刚到,另一边良疋就得到了消息,他立即叫来陈翔:“你在这里守着,发生任何意外情况立即找人送消息去落霞苑。”

    陈翔应是。

    良疋急匆匆的去凌府。

    织羽在后门口接应他,问道:“没人发现吧?”

    良疋得意道:“放心,我隐蔽着呢,大小姐在吧?”

    织羽在前面带路,避开所有仆从,最后带着良疋来到兰阁。

    “大小姐,老爷带着太医去了灾民区。”良疋禀报道。

    凌依微微颔首:“城外不用担心了,经过了今天,皇上对宫承焰的信任,又会受损,石楠那边可有消息了?”

    织扇摇头,“路护卫还未传消息回来,婢子也去宫府打听过,宫少爷也没传什么消息回来。”

    凌依沉默了片刻,喃喃道:“路护卫还未送消息回来,石楠那边,情况恐怕不太妙。”

    织羽担忧道:“大小姐,疫毒的解药难寻,路护卫会不会----”

    她本想说后者会不会找不到那么多的药材,所以又逃避现实躲起来了。

    凌依笑了笑:“放心吧,这种时候,他不会的。不过----我们也得帮他们一把,良疋,你让人将疫毒的消息放出去,城内城外,速度越快越好。”

    良疋连忙道是,匆匆退下。

    却说宫承焰带着太医和凌善道来到隔离区。

    里面的人听说有太医来了,一个个前一刻还有气无力如濒临死亡似的,下一刻却生龙活虎,脸上带着红润的笑。

    良疋之前就叮嘱过他们,被抓之后,要继续装病,唯有等宫里来人了,再表现出来。

    太医一眼就看出这些人都是健康正常的,只是除了饥饿让他们精神有些不济罢了。

    但他还是挨着给六十多人把脉,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太久没吃饱喝足,导致精神不济身体内虚,但并无大碍,只要食物上好生调养,一天就能恢复了。

    宫承焰错愕的看着这些本该死去的人,不信邪的问道:“太医真的检查清楚了?因为这些人,真的有瘟疫症状,上吐下泻,不是瘟疫是什么?”

    太医面色不悦:“老夫为医多年,宫大人若是不信老夫的医术,大可去找其他人来看诊。”

    宫承焰知道自己失言了,忙拱手道歉。

    凌善道笑道:“欲德,你是负责这次赈灾事宜的人,恐怕是有人送了坏掉的食物,让大家吃坏了肚子。这种恶劣的行径可不能姑息,我觉得还是查清楚,才能给皇上一个交代。”

    宫承焰气的浑身血液倒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勉强维持脸上的表情,让人将太医送回宫。

    等凌善道走后,他立即将宫云瑞叫到跟前,怒喝道:“为什么,这些人为什么没有得瘟疫。”

    宫云瑞也一脸茫然:“我们的人确实下了毒,我将这些人抓进来的时候,他们确实有症状,孩儿也不知是为什么。”

    宫承焰气的来回踱步,思前想后,凌善道的表现,让他很怀疑,他突然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凌善道很可能已经知道他的计划,也知道疫毒一事。

    “立刻让人去打听吗,我要知道姓凌的,这些天都见过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做过什么事。”他吩咐宫云瑞道。

    宫云瑞惊道:“父亲是怀疑,凌家知道我们的计划了?”

    宫承焰气急败坏的大吼:“别再问了,赶紧去查。”

    宫云瑞黯然垂首,沉声道:“孩儿立即去查。”

    他阴沉着脸回到自己的房间。

    房内,满江燕一袭轻薄红纱裹身,一举一动不再是从前的冰冷生硬,而是透着妩媚和诱惑。

    “公子,属下查到了一些事情,公子或许会感兴趣。”

    宫云瑞满肚子的火,不耐问道:“什么事?”

    “属下发现,落霞苑与凌府,似乎有某种联系。”满江燕语带笑意。

    她一直没有忘记对辻娘的仇恨,前段时间因为有路笑天的缘故,她不敢再去落霞苑,可听到辻娘竟然被封为安人后,她又忍不住,又派人去落霞苑探了几次。

    而试探过程中,她的人竟然发现,落霞苑的人,与凌府竟然有往来。

    宫云瑞神色一震,“你确定?落霞苑与凌府,怎么可能-----你可有证据?”

    满江燕垂头道:“属下还没有证据,不过落霞苑那个叫良疋的人,属下将其捉来,一定能问出些什么。”

    宫云瑞沉吟半瞬,同意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查出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满江燕领命,却没有退下。

    宫云瑞侧头问她:“还有事?”

    “没---没了,属下只是----只是担心公子,您看上去----似乎很累。”满江燕轻声道。

    宫云瑞眉头微微一蹙,“我没事,你退下吧。”

    满江燕咬了咬唇,良久,才道是,恭敬退下。

    屋内一片沉寂,宫云瑞心里烦得很,他急躁的站起来,走到窗边,望着某一个方向,心里突然有一股冲动,下一刻,他已经跃上了房顶,朝着东边而去。

    良疋离开后,凌依就让人将她的桌椅搬到院内。

    此时太阳已经快下山了,昏黄的阳光洒在院内,一片金黄,也给坐在院内秋千上的凌依添了几分柔和。

    宫云瑞站在房顶上,就这么看着看着,似乎觉得天地间安静下来,他只听得到轻微的风声,吹在少女柔软的面上,还有翻书声。

    “大小姐,您最爱吃的莲子糕来了。”织羽笑吟吟的端着一盘糕点自屋内走出来。

    凌依微微一笑,脚踩在地上,将秋千停下来,再让织羽将书拿着,自己端着盘子,又开始晃起来。

    织羽放下书,在背后轻轻的推着,还不忘提醒道:“大小姐吃慢些,别噎着。”

    宫云瑞不知什么时候坐下来,也不知什么时候,他的眼睛只能看到那个吃的满嘴都是的少女,那笑容,是他见过最美好的笑容,可是,却一次也没有属于过他。

    另一侧,满江燕阴沉着脸,眼里半是悲伤半是愤怒,她目光森然的看着院内的凌依,一字一句道:“你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不满足,为什么,还要贪心。”

第143章 智擒奸细

    连晒了两个月太阳,石楠终于下起了瓢泼大雨,这场大雨虽然来的迟了,可依旧让人开心。

    老百姓们甚至不愿躲在屋里,而是兴高采烈的跑到街上,淋的浑身湿透还乐此不疲。

    “有救了,有救了---石楠有救了”

    人群中不知谁大喊了一句。

    “瘟疫走了,他们都活过来了,是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一语激起千层浪,人群如炸开了锅似的欢呼雀跃起来,一面手舞足蹈,一面喊着“天佑石楠”。

    魏涛正准备换岗,听到一声比一声激烈的呐喊声,不禁疑惑。

    旁边的守卫笑道:“你下午没在,不知道这消息,今早上得瘟疫的那些人啊,现在都好了,老百姓这是在感谢老天保佑。”

    说着自己也对着天空拱手作揖,嘴里喃喃自语。

    魏涛眼里闪过一抹疑惑,追问道:“怎么会这样?不是得了瘟疫吗,怎么突然全好了?”

    守卫也不解的摇头:“我也不知道,我还特意过去看过,那些人确实都好了,面色红润看不出得过病,依我说啊,这根本就不是瘟疫,或许只是一场风寒罢了。”

    “不可能。”魏涛脱口而出。

    守卫错愕的看着他,“你怎么了,老百姓都好了,怎么你看上去不太高兴似的?”

    魏涛哈哈大笑:“我的意思是,现在还没到秋天,怎么会得风寒,就算是病了,也应该是中暑才对。”

    “对对对,应该是中暑,上午这一病,惹得大家都惶恐不安,生怕是瘟疫,现在倒好,下一场雨,什么病都没了。”

    魏涛勉强一笑,心里却疑惑不已,他分明是下了毒,没有解药,那些人根本不可能会好起来。

    难道是剂量太小?还是自己一时不小心弄错了毒?又或者,根本就是他们已经找到解药了?

    不过很快,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首先,这次死伤百人是关键,他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特意还加大了分量;

    其次,如此重要的东西,他根本不可能弄错;

    最后,疫毒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配出解药的,就算他们有解药,上百人的分量,也是绝对没有的。

    想到这儿,他望了一眼天,雨势没有停下来,一头扎进雨中直奔隔离区。

    隔得老远都能听到里面的欢笑声,极具讽刺。

    魏涛本欲进去瞧一瞧,正好看到宫曦儒等人正朝隔离区的方向而来,作为一个小小守卫,他可不应该有那么强烈的好奇心。

    加上之前已经被白朗审问了一次,未免引起几人的怀疑,他不得不放弃打算。

    过了黄昏,隔离区外的守卫被全部撤离,原因是已经没有人得病,隔离区也就没必要存在了。

    魏涛一心要解开疑惑,等守卫都撤离后,他才避开旁人,偷偷溜进去。

    隔离区内漆黑一片,他不得不点燃火折子。

    可等他看清楚周围后,却愣住了。

    因为屋内并非空无一人,而是躺满了实体,呼吸声都几不可闻,显然是撑不过今晚了。

    “怎么回事,不是说都好了吗?”魏涛气恼的踹了旁边人一脚,后者虽然感觉到痛,可根本没有力气**,只能哼哼两声。

    屋内突然亮起一片火光。

    太刺眼让魏涛不得不闭上眼,等他再睁眼的时候,就看到满屋子不仅仅是快死的人,还有宫曦儒一行人以及二十多个守卫。

    魏涛一瞬间就明白过来,什么全好了,都是骗人的,这些人,根本就没救了。

    他警惕的一步步往后退。

    祝陌忍不住笑:“我还以为是何等了不得的人物,没想到竟是个笨蛋,这么容易就被引出来,亏得我还想了好几种比这更精妙的法子。”

    “就你那些法子,华而不实,哪儿有长彦这个来的实在。”白朗忍不住调侃他。

    祝陌切了一声,挥手对后面的人道:“还愣着做什么,把他抓起来,扒光他的衣服,先吊起来打一顿再说。”

    魏涛知道再解释也没有意义,总之先逃了再说。

    他转身就往外面跑,可脚才刚跨出门,门外就立马围上来一群人,将路封的死死的。

    祝陌带人围上去,慢慢靠近的同时,笑容凛然道:“我也让你尝尝被困的无处可逃的滋味。”

    魏涛挣扎,可他根本逃不出去,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被祝陌抓住。

    白朗走上前,半威胁半利诱道:“你旁边的家伙,可不是个好心的主,你得罪了他,就休得死的痛快,当然,若是你乖乖交出解药,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让你离开石楠。”

    魏涛惶恐的看着他,犹犹豫豫道:“你说的----当真?”

    “我白朗一言九鼎,说吧,解药在哪儿?”

    魏涛神色黯然,垂头道:“我没有解药,根本没考虑让那些人活着,还带解药做什么,我只是负责杀人而已。”

    祝陌本来还怀着希望,被他啊这么一说,气的一脚踹过去,怒道:“你玩儿我们呐,算了算了,等这种人拿出解药,还不如等路大夫回来。将他给我拖出去,沿街迅游。

    对外就说----这两天大家受的罪,都是这家伙搞的鬼,我相信,大家的臭鸡蛋臭番茄终于有地方放了。”

    随从领命,拖着魏涛退下。

    白朗面色才逐渐凝重起来,“长彦,虽然消息暂时放出去了,可这么远,就算快马加鞭也要好几天,京城内也不知是什么情况,若是皇上已经得知了这里的消息,那我们怎么办,还有这些人,我看,再过一个时辰,就真的要准备后事了。”

    “要不了一个时辰,依我来看,超不过两刻钟。

    三人沉重的表情瞬间晴朗起来。

    祝陌最热情,忍不住跑上前道:“路大夫这一去时间可真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逃了呐。”

    路笑天肩膀上扛了一大包东西,走进屋道:“就这么点事儿,也能难倒我?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小子,你还小着呐,要追上我,再练个十年八载就够了。”

    祝陌呵呵讪笑,立马将手中的石子扔了,让人将解药给中毒的人服下。

    回到衙门后,白朗问宫曦儒道:“长彦,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放出消息,就说有人故意在石楠投放疫毒,荼害百姓,下毒之人居心叵测,石楠上万百姓差点遭殃,其心可诛。”宫曦儒缓缓道。

    祝陌最拿手这样的事,立即包揽在自己身上:“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去做,保证成为老百姓的口头禅。”

    随着石楠的疫毒的消息传开后,京城外的难民区,也正传的沸沸扬扬。

    “听说没,这次瘟疫啊,是有人故意下的疫毒,根本不是什么天灾。”

    “早听说了,不过你们说,这人到底是要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石楠一旦爆发瘟疫,皇上势必要封锁石楠,这样一来,就等于放弃了一城的百姓,传出去,皇上可就成了---”

    “成了不仁不义的昏君,历史上,也会记载下他这一笔污点。”凌依笑吟吟的道。抓起一把鱼食扔进池塘。

    织扇哈哈一笑,语气中怎么听都有些幸灾乐祸:“不仅是石楠,连城外都是,皇上现在可是气恼的很呐。

    大小姐,我们要不要把这幕后黑手也传出去,这样一来,皇上一定会将怀疑的目光落在宫家,宫承焰刚刚才被贬,剩下的能做的,似乎也只有继续被贬了。”

    “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凌依摆手道:“宫承焰毕竟在皇上面前受宠多年,皇上对他的信任,也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就说断就断,但若是还坚如磐石,那又绝对不可能了。”

    朝堂上,庆隆帝冷着脸看着诸位在场的官员,挨着点名问关于石楠的情况。但是这些大臣,谁不是遇到事就做缩头乌龟呢,一个个只会打哑谜搪塞推辞。

    “户部,你负责彻查这件事,看看所谓的疫毒,是否真有其事,另外,石楠那边,目前住持正赈灾的是谁?”

    宫承焰拱手道:“回皇上的话,正是小儿长彦。”

    庆隆帝又气又笑,“你不行,你儿子倒是行,这次他赈灾有用,回来朕再另行封赏。”

    “多谢皇上隆恩。”宫承焰面色惊喜,心里却是恨不得剥皮吃肉喝血。

    庆隆帝冷眼瞪着宫承焰,他最近对后者可谓失望之极,做什么事都做不好,反而是后者的儿子,年纪轻轻就干了几番大的事业。

    他并不知道宫承焰与宫曦儒之间的矛盾。

    宫承焰看出庆隆帝对宫曦儒的好感,心中顿时大慌,这一次,若是再让宫曦儒抢了先,那么宫云瑞这辈子,也抬不了头了。

    他旋即收敛起脸上的喜意,恳切道:“皇上,话虽如此,可小儿确实自作主张,也没有得到皇上的允许,他虽然是微臣的儿子,可微臣绝对不会允许他藐视皇威,所以这一次,还请皇上治他大不敬之罪,否则,他小小年纪会被骄纵惯的。”

    庆隆帝狐疑的看着他,似乎在思考是否要惩戒宫曦儒的自作主张,毕竟宫承焰说的对,他并未委任宫曦儒赈灾。

    凌善道此时走出来劝道:“皇上,事出有因,微臣以为当法外开恩,长彦虽然没有得到皇上圣允,可他确实是在做好事,若是没有他,石楠此时还不一定会生灵涂炭成什么模样,到时候,天下人又当怎样议论我朝。”

第144章 良疋被抓

    宫承焰对凌善道的“说好话”显得很感激。

    “凌大人能为小儿说话,下官感激不已,只是这是下官的家事,下官对小儿的教育一向严厉,不想他生出逆反心理,所以凌大人的好意,下官心领了。”

    朝廷上的众臣都不禁窃窃私语,他们有见过给儿子请功的,却没见过给儿子请罪的,何况相比于宫曦儒弥补了宫承焰在赈灾这件事上的过失,后者没有得到皇上批准的错,根本算不得什么。

    但为何宫承焰还要故意将事情严重化,故意要让皇上给宫曦儒治罪呢?

    庆隆帝与诸位朝臣想法也是一样,他也不明白宫承焰到底要做什么,想不出别的用意。

    他只能猜测是宫承焰想要以此来表示自己的认错态度,毕竟疫毒的事,也是因后者情报有误而起的。

    庆隆帝到底还是信任宫承焰的,这时候,他既不能完全无视宫承焰的请求,也不能完全无视宫曦儒的功绩,所以最后道:“两位爱卿说的都对,既然这样,那就功过相抵,朕恕宫曦儒无罪,另再赏黄金百两。”

    宫承焰不甘心,这哪儿是惩罚,还是赏了那么多,遂要劝道:“皇上----”

    “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谁都不用多议,朕意已决。”庆隆帝最后沉声吩咐。

    宫承焰忙不迭的拱手,“臣替小儿多谢皇上隆恩。”

    宫云瑞焦急的等待府内,现在城内城外都在传,是有人故意投毒害人,他虽然不知道消息是被谁传出去的,但也想明白了为何那些中毒本该死的人,却好端端活过来。

    因为隐藏在暗处的对手,不仅知道他们的计划,甚至还知道疫毒的解药配方,这种事,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是谁在幕后操控。

    好容易等到宫承焰回来了。

    宫云瑞急忙追问道:“父亲,宫内情形如何?”

    宫承焰还在因为对宫曦儒的恨而恼怒,呵斥道:“让你办的事,没有一件是做成的。你就不能做些有用的事?你看看你大哥,什么都比你好,你若是自己不出息,那你这辈子也只能被他永远踩在脚下。”

    宫云瑞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面色十分难看。

    宫承焰一肚子的火,看到他这样子,更怄气,不耐道:“算了算了,我也不指望你能像你哥那样,你走吧,我乏了。”

    宫云瑞咬着牙,低声道是,恭敬的作了一揖,然后退下。

    满江燕每天晚上都会来看他,今日亦是如此。

    她知道宫云瑞心情不好,所以见到后者进屋后,一直默默的立在角落,直到宫云瑞开口问她。

    “落霞苑那边你查到了什么?”

    满江燕沉声道:“属下这些天一直派人看着,只是那个良疋并未出门,自从那女人被敕封之后,落霞苑的守卫增加了一倍之多,属下虽然并不惧怕,可担心在落霞苑惹出事端,给公子造成不便。”

    宫云瑞闭着眼沉默了片刻,才缓缓睁眼,眼里是冷冽的寒光,“我要你今天晚上,将那个奴才给我带去清风苑,我要亲自审。”

    满江燕想了想,点头道:“属下遵命。”

    离开宫府,满江燕直奔落霞苑。

    此时天已经全黑,落霞院内很安静,除了几处微弱的灯光外,整个院子如同死寂一般。

    满江燕早就清楚良疋住的房间,悄悄落在门前,左右四下无人后,她走到门前。

    其实这种事她本不用亲力亲为,但只要是替宫云瑞办事,不管事情大小,她都不会让给任何人。

    熟门熟路的将门栓撬开,满江燕悄悄走进去。

    屋内的人睡的很熟,她越走越近,直到距离床沿还有四五步的距离,脚踝却突然勾到一根细线,即使她收脚极快,却还是碰到了。

    安静的夜里顿时响起几声清脆悦耳的铜铃声。

    满江燕眼神遗憾,掌中匕首乍现,若是这个狗奴才敢喊出来,她就立马要了他的命。

    可她等了片刻,却什么动静也没有。

    只除了床上熟睡良疋,嘟哝着翻了一个身。

    满江燕冷哼一声,先将良疋的穴位点了,以免他中途突然醒过来,然后悄然离开。

    第二日,凌依刚刚从床上爬起来,睡眼惺忪,就被织扇大叫着“不好了大小姐”,彻底从睡眠状态清醒过来。

    “什么事这么慌张,惊扰了大小姐。”织羽责备道。

    因为跑的太快,织扇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断断续续的道:“大小姐----良疋----落霞苑来人说-----良疋失踪了。”

    “什么?”凌依嚯的站起来,急道:“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织扇赶紧将落霞苑送过来的消息一字不落的复述一遍:“安子早上照例起来叫良疋起床,可叩门无人应,他就进去瞧了瞧,就看到被褥凌乱不堪,床上冰凉,早没了良疋的踪影。

    后来院内也派人找了,里里外外都没人,大小姐,良疋不是那种会不辞而别的人,他若是去哪儿,做什么事,一定会禀报的。”

    凌依沉默的坐下,织羽做了个嘘,示意织扇暂时不要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凌依才开口道:“抓良疋的人,最大的嫌疑就是清风苑。”

    “清风苑?”织扇脑子转了转,惊道:“就是那个满江燕?又是她?她还真是死性不改,婢子知道了,她肯定是看路护卫没在,所以才贼心不死的将良疋抓走了。”

    织羽安慰的拉着她的手,问凌依道:“若是清风苑将人抓去,那我们轻易恐怕要不回来,是不是去醉仙阁找些江湖中人帮忙的好?”

    “不可,良疋是落霞苑的人,凌府不能明面救他。”凌依摇头道。

    织扇脑子突然一闪,忽然问道:“大小姐,您说,那个满江燕,会不会发现良疋与我们有联系,所以才----”

    她这样一说,织羽也觉得有可能:“满江燕一直想要找机会找大小姐您报仇,她对落霞苑的关注不亚于任何人,若是无意中发现良疋与我们有往来,也不是不可能。”

    “那这样,良疋岂不是危险了?哦不不不,是我们危险了?”

    织扇语无伦次,使劲儿摇了摇头:“大小姐,若是真的如婢子们猜测这样,满江燕一定会逼供良疋,那小子倒是骨头硬,应该不会出卖我们,可婢子就怕-----就怕-----”她浑身打了个寒颤,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落在那个女人手里,一定没好果子吃。

    凌依黛眉微微一蹙,沉声道:“先让落霞苑派几个机灵的去清风楼探探风,良疋的事,凌府明面上不能插手,否则我们的身份很快就会暴漏。”

    织羽织扇都明白。

    清风苑是做青楼生意的,自然是晚上才能开门。织羽选了个不起眼的家丁,让其传口信给落霞苑那边,再让那边选出几个机灵会演戏的晚上去清风苑瞧瞧。

    满江燕将良疋抓过去,很可能是宫云瑞授意,既然后者要,那一定要见活着的良疋,所以凌依并不担心一下午的时间让良疋丧命。

    一整下午,凌依都在练字。

    织羽知道她心绪不平,练字,也只是为了平复心绪罢了,所以并未打扰。

    凌依写完最后一张,满意的看着自己越来越进步的字,问道:“都安排好了?”

    “都好了,落霞苑的人应该已经混进清风苑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查到。”

    凌依微微一笑:“所谓大隐隐于市,满江燕骄傲自负,她一定会将良疋藏在清风苑内。”

    织羽道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心:“可是他们都是普通的家丁,就算找到良疋,也没那个能力从满江燕手里救走。”

    “所以我们还必须得有准备。”凌依笑吟吟的道。

    织羽疑惑,可心里,却渐渐安心下来,因为她知道,这样的大小姐,胸有成竹的模样,从未输过。

    *

    却说良疋醒来后,脑子还迷迷糊糊没反应过来,只是眼前陌生的环境让他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不过肚子传来的饥饿感让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只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当中罢了。

    等等,他不是应该在自己床上睡觉的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样一个花花绿绿的房间?门外传来的丝竹声又是什么?男女欢笑声又是什么?

    “总算醒过来了。”门被推开,满江燕抱着纤细的胳膊走进屋内。

    良疋吓得一跳,叫到:“我怎么会在这里?”

    满江燕妩媚的瞄他一眼,咯咯直笑:“难得我这个清风苑头牌请你一个小小的看家管事过来,你却不领情,真是让人家好失望。”

    良疋浑身一震恶寒,连连摆手,一面悄悄往门的方向挪过去。

    “那个满江燕是吧,不知你抓----请小的过来,是有什么事啊?”

    满江燕一步步缓慢的朝他逼近,长袖一拂,明明轻柔如风,可经过地方,却出现一条条裂纹。

    良疋紧张的后退,不用想也知道,若是那袖子扫在自己身上,一定会皮开肉绽的。

    “怎么,想好回答我问题了?”满江燕笑道。

    良疋沉默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惶恐的颔首。

    满江燕很满意他的恐惧,她坐下,柔弱无骨的手指轻轻抚过良疋的脸,柔声道:“我只是好奇,落霞苑与凌府,有什么关系罢了,良管事,你会告诉我吧。”

第145章 坚如磐石

    石楠的灾情得到了控制,宫曦儒将剩下的事宜都安排好了,就准备回京。

    胡太将一行四人亲自送到官道上,携同石楠百姓,一起拱手行礼送行。

    路笑天难得矫情一把,一面招手让大家都别客气,一面笑道:“想不到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被这么多人感激。难怪这世上有多那么人喜欢君子的头衔。”

    祝陌像是抓住他话柄似的,一脸狐疑:“听你这口气,之前莫非是做的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之前做什么的,这可不关你的事,大小姐都没问我,小心好奇心害死猫。”路笑天笑呵呵的道。

    “谁稀罕知道似的。”祝陌瘪了瘪嘴,跳上马,扬声道:“我先走一步了。”

    马蹄卷起一地灰尘,路笑天呛得咳嗽,咬着牙吼道:“你小子脑袋是不是又痒了,别叫我追上。”说着也跳上马,马鞭一挥追了上去。

    白朗无奈的笑,这两个人,分开还好,若是凑一对儿,绝对能将周围人惹的哭笑不得。

    “我们也走吧,天色还早,紧赶的话,晚上应该能到投机镇。”

    宫曦儒点了点头,对胡太和其余百姓拱了拱手,跟着白朗一起跃上马,不过片刻功夫,四匹马就消失在大道尽头。

    *

    远在京城的清风楼内,欢歌笑语好不热闹。

    良疋耳边充斥着女子的娇笑声和男人的淫|笑声。

    他心头咯噔直跳,面上惶恐不安,颤抖着道:“这位姑娘,落霞苑与凌府?小的若是能与凌府攀上关系,当时万幸,这辈子也不愁吃穿了。”

    满江燕脸色一冷,掐住良疋的脖子道:“嘴硬,我最喜欢你们这种忠诚的仆人,因为问起话来,会非常----好玩儿,你说----还是不说?”

    良疋脸涨的通红,呼吸渐渐不畅,他害怕的要哭,支支吾吾求饶:“姑娘,小的只是个管事,真的不知道您要问什么啊?求姑娘饶了小的,求求你了。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满江燕柳眉一竖,瞠目道:“还敢嘴硬,那我问你,为何我的人,看到你去凌府?”

    良疋越发疑惑了,哭道:“姑娘,虽然小的不知道您与凌府有什么渊源,可小的真的只是奉命办事。

    小的确实去过凌府一次,可那也是主子吩咐的,主子受了敕封,凌府派人送了礼,八音国是凌府的产业,主子在八音国做长老,肯定要越发懂礼才是,遂派小的给凌府送了回礼。”

    “那为何要偷偷摸摸走后门?你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满江燕明显不信。

    良疋委屈的跺脚,“姑娘误会了,我们主子虽然名声在外,可主子为人低调,她一直说自己只是个寡妇,身份卑微,所以从来不从正门而入。”

    满江燕狐疑的看着他,手上的力道松了些,“当真?”

    “千真万确,小的命都在姑娘手上,怎敢欺瞒姑娘,何况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凌府家大业大,我们主子想要交好也是可以理解的。”

    满江燕迟疑了一瞬,眼里有着疑惑,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良疋动了动脖子,艰难道:“姑娘,小的命不足惜,可为了小人这么卑贱的身份而脏了姑娘您的纤纤玉手,岂不是可惜。”

    满江燕冷哼一声,松开手,不屑道:“算你还老实,不过这可不能说明我一定会放了你,你就如同一只蚂蚁,要捏死你,根本不费吹灰之力,老老实实回话,我就放了你。”

    良疋欣喜的点头:“姑娘有什么请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满江燕从袖口中射出一枚飞镖,正好落在良疋的脚边。

    良疋吓得哇哇大叫,眼泪哗哗哗的流。

    满江燕狞笑道:“你们主子,到底是什么人?”

    “诶?”良疋迷糊了,挠了挠脑袋:“我们主子就是八音国的第六位长老辻娘啊,姑娘没听说过?”

    满江燕再射一枚飞镖,这一次,正插在良疋头旁边的柱子上。

    良疋眼睛瞪圆,吓得一脸呆滞,好半响,才颤抖着腿跪下去:“姑娘----小的都是说的实话,小的也是前几个月才被主子选来当管事。

    小的原只是个讨饭的,后来无意中被主子看见,才得以重生,姑娘若是不信,去贫民窟一问就知道了。

    小的只知道主子喜欢四处游历,所以平日大多时候都不在落霞苑,小的在落霞苑那么久了,一次都没见过主人的真面目,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满江燕气恼的踹了一脚,一巴掌打在良疋的脸上:“嚎什么嚎,没用的东西----”

    良疋吓得立马噤声,唯唯诺诺的盯着她。

    “你说,你从未见过她的真面目?”满江燕狐疑问道。

    良疋忙不迭的点头:“小的发誓,不知道姑娘听说没有,我们主子在接旨的时候,都是以纱蒙面,差点因此触怒了皇上。”

    满江燕脸色凛然:“若是身世清白,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显然你是在胡说,还有,你们院子里的护卫,身手可不是一般的好啊。”

    良疋怯怯道:“小的只听说,主子似乎是脸上有什么隐疾,所以才蒙面示人,至于院子里的护卫,那些都是小的大街上随便挑的,对付几个混混还行,实则是上不得台面的。”

    “啪-----”又一巴掌。满江燕怒道:“鬼话连篇,你们院子的护卫,就是我也不是对手,说,辻娘到底是谁?”

    良疋疼的面部扭曲,哭道:“小的说的都是真的,姑娘随随便便一个不高兴,就能捏死小的,小的哪儿敢骗您呐。”

    满江燕在屋里来回踱步,她为了让宫云瑞开心,才大胆猜测落霞苑与凌府的关系,可这个胆小怕事的奴才,说的也不像是假的。

    等会儿宫云瑞来了,什么也问不出来,她一定会再一次让后者失望。

    满江燕瞪了良疋一眼,气愤的摔门出去,对门口的守卫道:“给我看牢了,就算是个没用的废物,我也要试一试。”

    屋内的良疋惶恐的表情瞬间收敛,他揉了揉火辣辣的脸,呸了一口,走到窗口推了推。

    窗户是从外面封死的,门外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有人守着,想从这里逃出去,除非他武功盖世。

    良疋猜测凌依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可满江燕刚才说什么,试一试?她要试什么?

    门外莺莺燕燕的各种声音,他知道自己一定在清风楼,也知道凌依一定会想办法救自己出去。

    可若是满江燕设下计,等着人来,万一被他得逞,那自己岂不是要坏事了。

    良疋急的在原地打转,却束手无策。

    半个时辰后,满江燕换上了一套美艳的衣服,面含浅笑,手持琵琶,坐于宫云瑞前。

    悦耳的琴音自指尖荡漾开,宫云瑞听的陶醉,忽然问道:“为何不吹箫?”

    满江燕指尖一顿,琴音漏了一拍,她忙收琴惶恐跪下:“公子恕罪。”

    宫云瑞脸上闪着不悦,良久,才淡淡道:“罢了,起来吧。”

    满江燕谢恩,重新站起来。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宫云瑞再次问道。

    满江燕摇了摇唇,低声道:“属下有负公子的期望,箫本是属下最擅长的乐器,可斗乐节上,属下并没给公子争得光荣,属下不配。”

    宫云瑞沉默了片刻,又问道:“那个奴才带来了?”

    满江燕面露为难,“带是带来了,不过嘴硬得很,属下没问出有用的话。

    请公子放心,属下已经散出消息,说是清风楼抓了人。

    若是这个奴才举足轻重,凌府的人一定会来救,,清风楼已经布好天罗地网,到时候把他们一网打尽;

    若是这个奴才只是个普通的看家护院的管事,那留着也没用,属下便杀了他。”

    宫云瑞脸色阴沉,愤然起身,“没一件事是办好的,一个狗奴才,你也问不出有用的东西,人在哪儿?”

    满江燕劝道:“公子,属下担心泄露了您的身份。”

    “你以为他今天还能活着走出去?”宫云瑞冷冷道。

    满江燕垂头,低声道是,将宫云瑞带去良疋关押的房间。

    良疋正绞尽脑汁的想如何脱身,听到门外脚步声,立马蹲在地上,一脸惊惧,浑身抖如筛糠。

    宫云瑞走到他前面,厉声道:“抬起头来。”

    良疋吓得又一抖,颤颤的抬起头看着他,泪眼婆娑:“大人,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

    话还没说完,就被宫云瑞一脚踹的老高,撞在墙上,再跌落在地上。

    良疋哇的吐了一口血水,感觉后背如同散架了一般,心肺都被震的错了位似的。

    “说,凌府与落霞苑,到底什么什么关系?”

    良疋连哭的力气都没了,嘴角鲜血淋淋,躺在地上抽搐,呜咽道:“小的----什么都不知-----”

    “砰----”又是一脚,正中他心窝。

    良疋哇的再吐一口鲜血,疼的心尖直颤,心中暗道,自己只怕是活不过今晚了。

    满江燕嘴角鄙夷冷笑,她本想等着宫云瑞见过后,再好好的折磨折磨,可若是直接被这么打死了,那她也只能说可惜了。

    宫云瑞走上前,提起良疋的衣领,将后者提离地面。

    窒息让良疋额头青筋迸出,他依旧咬紧牙关,一字一句道:“小的-----真的----什么都-----都不---知----道-----”

    “啪”,宫云瑞将他狠狠摔在地上,转头问满江燕道:“你有把握?”

    满江燕自信的笑道:“公子放心,只要他们来救人,属下就有办法将他们全部抓获。”

    良疋心狠狠一颤,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第146章 危险安全

    傍晚时分,清风楼内已经人声鼎沸,各种各样的人物都会出现在这里,而各种各样的消息,也能从这里打听到。

    满江燕将得到的消息一一禀报给宫云瑞。

    “这次赈灾,张天浩因为替京中官员请功,结交了好些大臣,明面上看不出什么,可私下里他们往来甚密。”

    宫云瑞沉着脸:“张天浩本是依靠父亲才能在朝中站稳脚跟,他现在翅膀硬了,就想抽身走人,可这世上,哪儿那么多的便宜能占呢。”

    满江燕问道:“公子打算如何?”

    “这件事我会告诉父亲,张天浩私自占用皇家山林,他以为自己做的人不知鬼不觉,却不知一切都在父亲的掌控之中,哼!他若还没有愚蠢到死,就知道怎么做。”

    满江燕微微点点头,迟疑了片刻,问道:“公子今晚歇在这里吗?”

    宫云瑞想了想,“不用了,等会儿我就回去,你也别在这里呆着了,该干嘛干嘛去。”

    满江燕有些不甘,却还是低声应是,正要福礼退下,又被宫云瑞叫住。

    她心中一喜,“公子还有何吩咐?”

    “那边的事,都准备好了?”

    满江燕愣了一瞬,旋即点头:“都是江湖中有名的高手,一早就准备好了。”

    宫云瑞点头,挥手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满江燕心头再一次失落,福礼退下。

    宫云瑞走到走廊上,盯着下面的人群,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清风楼有很多达官贵人来吃饭喝酒,人一旦喝了酒,就容易坏事,也容易多嘴,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他一概知道,而这也将成为他将来拿捏那些人的筹码。

    正想的出神,忽听不知什么方向传来一声“着火了”。

    第一声声音并不大,大多数人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第二声,以及伴随着从呛鼻的浓烟出现,大家才醒神。

    清风楼着火了。

    话一传开,无论是屋内屋外床上床下的,无不惊恐的往外面跑。有的走的急,甚至连衣服鞋子都没来得及穿。

    “赶紧让所有人去厨房救火。”满江燕大声吩咐道。

    清风楼内的仆从,一个个提着木桶或者拿着盆子,四处找水灭火。

    满江燕看着众人乱作一团,嘴角却浮起冷笑,她朝二楼倒数第二间房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

    没有人发现,除了那间房,其余房间门都被大打开,有人刚刚从屋内跑出来,有的已经跑的不知所踪。

    相对于往屋外跑的人流,其中有三人,却是逆向走,显得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满江燕给随从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带着五六人朝着那三人挤过去。

    “几位客官,店里失火,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还请跟我们去别处躲避。”

    三人中一瘦高个道:“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我们三人还有东西在屋里留着,比身家性命还重要,趁着火势还不大,得赶紧拿回来才好。”

    “既然是很重要的东西,那请三位在这里等候,我们立马派人给三位取过来,不知三位的客房是哪一间?”随从刻意往二楼望了一眼:“莫非是二楼?”

    瘦高个连连点头:“对对对,是在二楼,我们也不知将东西落在什么地方了,就不劳烦你们了,我们亲自上去找。”

    随从看了满江燕一眼,见到后者点头,他才道:“那三位请吧,不过为了三位的安全,我们还是得随三位一同上去,若是出了什么事,官差可是要找我们麻烦的。”

    三人彼此交换了眼神,最后由瘦高个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了。”

    他们率先走上楼,随从比了个手势,立马从四周涌现出二十来人,一行人悄然跟了上去。

    许是三人走的太入迷,根本没发现身后围了越来越多的人,直到他们在最末尾的倒数第二间房前停下,回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一大堆人围上来。

    瘦高个呵呵干笑两声,推门而入:“你们可真用心,这么多人跟上来,别说火了,就是贼来了,也奈我们不何。”

    等最后一人走进去后,随从脸上的笑容才变了味,而他身后的那些人,一股脑儿全涌进屋内,将三人团团围住。

    “三位客官要找什么要紧的东西,赶紧找啊。”随从笑道。

    三人面面相觑,立马就意识到不对劲,瘦高个勉强一笑:“刚才我们记错了,原来东西都拿走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就要往外走。

    可进来容易出去难啊,他才刚刚挪了一步,随从就拔出腰间的剑,冷声道:“既然来了,那就多坐会儿,这时候火也灭了,几位就不要担心了。”

    “我们不想坐了,也不想玩儿女人了,你们难道还能强行留着我们不成?”另一矮个子不满道。

    随从剑尾唰唰唰画了几圈,矮个子脸上就出现了三条血痕,他疼的大叫,“杀人了---杀人了----来人啊,救命啊---”

    随从不耐的唾了一口,一剑插在矮个子脚边,恶狠狠的威胁:“你再多嘴,我就割了你的舌头,让你这辈子都说不出话。”

    矮个子吓得脖子一缩,果然不敢再吭声了。

    第三人吓得声音都变了调,颤抖着问道:“不知小的们做了什么得罪了几位大人,小的们给几位大人赔不是,我们不找东西了,我们这就回去,以后再也不来清风楼碍几位大人眼了。”

    “回去?既然来了,哪儿那么容易就让你回去?”随从像是看笑话似的,对旁边的人吩咐道:“去禀报主子,人抓到了。”

    待满江燕慢悠悠的走上楼后,三人已经没了起初的淡定从容,吓得抱作一团。

    见到满江燕,瘦高个立马开口求饶:“大人,小的们只是听人办事,小的们不是什么坏人。”

    满江燕笑道:“你们胆子也真大,竟敢明目张胆的来,怎么,东西找到了?”

    矮个子颤声道:“大人,我们什么也没找到,那人没说让我们找什么东西,只是说让我们上二楼,我们只是被银子蒙瞎了眼,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满江燕双眼一瞠,怒道:“我今晚已经听够了不知道,你们最好老老实实回话,否则,我就将你们的人头砍下来挂在南门桩上。”

    南门桩是断头台,被砍掉的脑袋,会在桩子上挂一天。

    三人面色唰的一白,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

    说话最少的那人哭道:“大人,我们三人只是想讨口饭吃,我们已经厌倦了在城口破庙的日子。

    他给的银子多,让我们找东西,可又没说要找什么,只是让我们去没有开的门,我们只是看到这间房门没开,才走上来的,其他都不知道。”

    满江燕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她略一想,忽然朝身后的随从看去。

    十多人当中,她挨着扫过,却已经不见良疋的踪影。

    满江燕立马明白过来,这三人,说的都是实话,他们根本不是派来救人的人,分明是来扰乱她视线的。

    “人呐?”她厉声问道。

    随从们互看一眼,都一脸茫然,他们连良疋什么时候被人带走的都不知道。

    “搜,他受了伤,根本走不远,封锁大门,所有人都不得进出,就是把这里翻个底朝天,也要将人给我找出来。”满江燕气急败坏的吼道。

    随从们立马行动,有人问她地上的三人如何处置。

    满江燕双眼恨的通红,咬牙一字一句的道:“给我砍了他们的脑袋,挂去南门桩。”

    三人吓得大叫求饶,可满江燕此时所有的愤恨都泄愤在他们三人身上,又怎可能放过他们呢。

    厨房的火并不大,很快就灭了。清风楼的大门关上,外面的人不解,里面的人着急。

    “诸位,江燕在这里给诸位先赔个不是,刚才厨房失火,有人却趁着混乱偷了我清风楼的镇楼之宝,江燕只能得罪了,事过之后,江燕亲自登门给诸位赔礼道歉。”

    满江燕既是这里的头牌,又是清风楼的主人,她从来不接客,对待客人全凭喜好,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是冲着她而来,可又只有极少数人真正能与她同桌而食。

    听到她说要亲自登门,这里的人谁还会计较,立马配合。

    满江燕将所有人都集中在一楼中央,然后让随从挨着房间搜,每一个角落都找遍,甚至连房梁都没放过。

    半个时辰后,负责搜查的人都回禀,说并没找到任何人和任何线索。

    满江燕不死心,又将在场的所有人都盘问了一遍,可问完了所有人,依旧什么也没查到。她这才相信良疋已经被人救走了。

    回头看了二楼中间的房间,满江燕双拳紧握,无力道:“让所有人都撤了。”

    等搜查的队伍收了之后,二楼倒数第二间房,才发出一点轻微的响动。

    良疋僵硬着全身,张了张嘴。

    织扇眉毛一拧,仔细听着外面没有响动了,才拖着良疋从房梁上跳下里。

    “大小姐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幸好他们没有找这间房,不然我真的要丢下你自己走了。”她压低声音道。

第147章 顺利回府

    织扇带着良疋从房梁上跃下,屏气凝神,没有听到外面有任何动静,才稍稍安心。

    良疋哼哼唧唧挤眉弄眼。

    织扇伸手解开他身上的穴道,问道:“能走不?”

    良疋长吐一口气,揉了揉发僵的腿:“能走。”

    织扇猫着身子,先在门口探了探,此时二楼已经没什么人了,若是从二楼下去,必然会引人注意。

    她退回窗边,看着良疋道:“二楼跳下去死不了,顶多摔断一条腿。”

    话刚落,她蓄足力道,对准窗口伸腿一脚,砰地巨响之后,被封死的窗子四分五裂。

    “走。”织扇不等良疋反应,迅速从窗口跳出去。

    良疋错愕的看着已经落至地面的织扇,急道:“我不会武功,你接住我。”

    织扇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催促道:“你快点,他们要追上来了。”

    良疋竖着耳朵,果然听到有上楼的脚步声,破窗声音太大,已经成功将清风楼的人引过来了。

    他咬了咬牙,心一横眼一闭,伴随着尖叫声,从二楼跳下去。

    织扇脚上借力,踩着墙壁托住良疋,让他摔的不至于太重。

    “人在这里,他们逃出去了,快追!”楼上传来喊声。

    织扇拉着良疋往西面跑。

    良疋急道:“你晕头了,西边是宫家的地盘,你是想让我们刚逃出狼窝,又闯入虎穴是吧。”

    织扇瞪他一眼:“就你这脑子,连大小姐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大小姐说了,他们知道我们要往东面逃,肯定一路向东追,我们得反其道而行,路上小心不被发现,明日再回凌府。”

    良疋一想,觉得很有道理,“那赶紧跑。”

    两人一路向西而去,果然没有被追上,良疋好容易支撑着跑出几里外,实在迈不开脚了,织扇才同意停下来休息。

    为免被人发现找到,两人将就着在一处破庙藏起来。

    满江燕脚步沉重的走上二楼,来到宫云瑞所在的房间,轻扣了扣门道:“公子。”然后推门走进去。

    还没看清宫云瑞脸上的表情,就被一只大手掐住了脖子。

    “被救走了,人在你眼皮底下,竟然被救走了,这就是你说的办法?”宫云瑞怒吼。

    满江燕面露痛苦:“属下以为,将他混在那些下人当中,根本不会被发现,谁想竟然还是----属下失算了,公子若要杀了属下才泄愤,那动手吧。”

    她闭着眼睛,感受着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心也越来越凉。

    终究她在宫云瑞眼中,什么都不是,就这样死了,也好,至少再也不用伤心难过了。

    宫云瑞看着眼前精致的面庞,这个女子,从小到大都跟着他,从未让他失望过,至少在不久之前。

    可为什么进来却屡次让他失望呢?

    他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道倩影。

    满江燕呼吸越来越弱,脸色已经由红转白。

    宫云瑞怔愣了一瞬,倏地松手。

    满江燕像是落叶似的,滑倒在地上,一面咳嗽,一面虚弱的道:“属下多谢公子不杀之恩。”

    宫云瑞气的一甩衣袖,沉默了良久,才道:“明日起,你回暗庄,清风楼我会找人暂时管理,等你从暗庄活着回来再说。”

    满江燕双手捏紧,指节泛白,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属下---遵命----”

    停顿了片刻,又道:“虽然属下失职放走了良疋,可落霞苑费尽周折的只为救一个看家的管事,着实可疑。

    属下以为,这个良疋,油嘴滑舌谎话连篇还嘴硬之极,肯定不是普通的管事。”

    宫云瑞冷着面,“落霞苑我会让人去查,这件事你不用插手了。”

    满江燕还想再说,可看到宫云瑞脸色难看,只能默默道:“属下遵命,属下今夜就去暗庄。”

    宫云瑞心情郁闷也不想待下去,甩袖离开。

    彼时投机镇上,宫曦儒四人正在唯一的一家客栈内用晚饭。

    祝陌吃的满嘴满手油,张开魔抓想要去蹭路笑天。

    不等他手伸过来,路笑天就用筷子夹住祝陌的手指头,疼的祝陌龇牙咧嘴连连求饶。

    白朗忍不住调侃:“从前你天王老子都不怕,万物相生相克果然说的没错,我看你是遇到克星了。”

    祝陌瘪了瘪嘴,好不容易挣脱开,揉了揉发红的指节,不满道:“他才不是我的克星,我祝陌潇洒一生,这辈子都不可能遇到克星。”

    路笑天眉梢轻扬,笑的不怀好意:“我看你的克星不是我,而是我们大小姐才对,我见你在大小姐面前,可是吓得屁都不敢放。”

    祝陌拍着桌子站起来,双手叉腰不服气的道:“我会怕那臭丫头?笑话,我什么时候怕过谁了。”

    声音太大引得周围人频频投来视线,白朗强行拉着他坐下,劝道:“你是霸王行了吧,没有怕的人。”

    祝陌这才满意,继续开心的吃饭,还嘟哝道:“想不到这个小镇上,东西还不错,与朗庭轩比,也差不了多少。”

    白朗微微一笑,不再搭话。

    四人默默的吃饭,吃完饭后,由小二带去二楼的客房。

    小二歉意道:“四位客官,真是对不住,没有挨间的客房了,这镇上只小店一家客栈,住的人多,还请四位多多包涵。”

    四人彼此交换眼神,眼里似乎有什么心知肚明,最后宫曦儒不甚在意的道:“无妨,你下去吧。”

    小二再次道歉,将四间分别隔开的房间指给四人看,“小的待会儿就让人提洗澡水上来,几位好生休息,小的先退下了。”

    分开的时候,路笑天笑道:“你们三个毛头小子,我看他们人不少,自己都能应付吧?”

    祝陌立马叫嚣,握着拳头道:“别小看我,祝爷爷让他们有来无回。”

    宫曦儒微微点头表示不用担心。

    倒是白朗,他不会武功,不敢擅自托大,便道:“我住路大夫旁边,若是应付不过来,还请路大夫搭一把手。”

    “客气。”路笑天拱了拱手,随意选了一间走进去。

    其他三人也分别挑了自己的房间。

    夜深,寂静无声中突然传来几声响动。

    四人都没有睡熟,或者说根本没睡,听到声音后,立马警觉。

    走廊外面一片漆黑,漆黑中隐隐闪现几缕银白森然的光,终于,四人之中的一扇门被悄然打开,紧接着一行十多人脚步无声的闯进去。

    片刻后,屋内传出激烈的打斗声,而另外三间房,也陆陆续续的传来刀剑碰撞的声音。

    刀剑声以及惨叫声,在夜里显得凄凉而恐怖,睡于客栈内的其他客人,纵然被吵醒了,却也吓得躲在床底下不敢出来。

    *

    织扇和良疋一直在破庙待到天灰蒙蒙亮的时候,才回到落霞苑。

    确定良疋没什么大问题,织扇才回到凌府,只不过这一次,为了隐蔽,她特意将自己化妆成老乞丐的模样,回到凌府后,差点被拦在门外不让进。

    幸好织羽一早就在后门等着,这才将她带进府。

    去兰阁的路上,织羽笑道:“果然学了些本事,连我都没看出破绽。”

    织扇好不得意:“我是借着姐姐的面子才让他教我的,姐姐跟着他学功夫,下次也记得把我叫上。”

    织羽嗔怪一眼,“我那哪儿是学功夫,只是学了几招逃生的把戏罢了。”

    两人来到兰阁,凌依已经起了。

    织扇上前道:“良疋已经安全回落霞苑了,清风楼没问出什么话,不过受了几处伤,但没性命之碍,休养半月就能好。”

    凌依点点头,“你一晚上没休息,这里没事,去补会儿觉。”

    “大小姐不是说下午要去别院吗?”织扇问道。

    “只是去别院而已,让织羽陪着就行,不用担心。”

    织扇点点头,她也确实很累了,昨夜一宿不敢睡,现在早已眼皮打架的厉害,遂告了罪退下。

    中午吃过饭,凌依先去请示了兰氏,然后让织羽收拾东西,准备即刻去别院。

    织羽正在收拾几样小吃,听到外面的丫鬟通报,说二小姐来了。

    她略想,禀报凌依。

    自从邹氏去别院之后,凌慧被关了一个月的禁闭,出来后,整个人都变了,沉默寡言,甚至不再找麻烦了,如同幽灵一般默默的活在翠微阁。

    凌依也好久没见到她了,此时凌慧前来,一定是通过某种途径,打听到自己要去别院的消息了。

    “让她进来吧。”凌依倒了茶,等凌慧进屋后,示意她坐下,又将茶和点心放在后者面前。

    凌慧脸上戴着厚厚的纱布,除了一双眼睛透着深沉和诡异,看不到任何表情。

    凌依笑问道:“妹妹许久没来我这里坐过了,有事?”

    “你要去别院。”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凌依唇角微扬:“能在祖母身边安插人手,妹妹好手段。”

    凌慧眼神闪了闪,露出几分忧郁几分痛苦,“我知道娘做了对不起姐姐的事,我也不是来求你原谅,我只是想去看看她。”

    “你想让我带你去别院。”凌依转着茶杯,为难道:“可祖母说过,别院轻易去不得,我怎能违背祖母的意思。”

    凌慧眼露黯然,垂着头,语带哭腔:“我只是太想念娘亲了,我什么也不会做,只是请姐姐带上我,我只要看一眼就好。”

    她恳求的看着凌依。

    凌依想了想,嫣然一笑:“那行,我去与祖母说说,带你去又何妨呢。”

邸148章 别院一行

    兰氏本来不喜凌慧去,被凌依劝了几句,又觉得自己太狠了些,便同意了。

    “妹妹有什么想带的,尽管带上,最近天气越来越凉了,给姨娘带些厚实的衣服和棉被。”

    凌慧微微一笑,“要带的都准备好了,姐姐要不要看看,我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合不合适,都是些吃的用的。”

    凌依摆摆手,率先坐上马车,“妹妹带什么,都是一片心意,走吧,去别院还有些路程,别晚了回不来。”

    凌慧点头,坐上自己的马车。

    织羽挨着清点东西,一面的道:“大小姐为何要让二小姐跟去,她们两人见了面,指不定又商量出什么害人的诡计。”

    凌依望着车外倒退的风景,轻声道:“若是不亲眼看着她们,我又怎知她们要计划什么呢。”

    织羽念头一转,“大小姐还是担心?”

    “我只是觉得可疑罢了,希望是我多想了。”凌依淡淡道。

    一个时辰后,马车在凌府别院门前停下。

    门卫认出是凌府的马车,忙殷勤上前行礼,等凌依下车后,恭敬道:“小的见过大小姐。”

    他故意忽略了后面跟上来的凌慧。

    凌依只当不知,看凌慧的表情,无动于衷,似乎根本没在意似的。

    “我来看看姨娘,开门吧。”

    门卫连连道是,将门打开。

    别院只是个简单的一进四合院,绕过影壁就是正屋所在的院子。

    丫鬟带路来到内院正屋,上前拍门,“姨太太,大小姐和二小姐来看你了。”

    门内一阵脚步声,很快门被打开,采菊不敢置信的看着凌慧,被后者瞪了一眼,才行礼道:“婢子见过大小姐、二小姐,姨太太正在里面休息着。”说着将门大打开。

    凌依走进屋,就感觉到一股热气袭来,她蹙眉道:“现在天还不冷,屋子里怎的如此闷热,还不快把窗子打开。”

    采菊惶恐道:“回大小姐的话,姨太太最近染了风寒,不宜吹风,是姨太太要求将窗子关上的。”

    “染了风寒?那怎么不叫大夫?”凌依语气不悦。

    屋内传来邹氏轻微的咳嗽声:“是大小姐来了吧,快进来。”

    凌依步入里屋,昏暗一片,邹氏偎依在床上,看不清面容。

    邹氏还未看到凌慧,微微垂首道:“大小姐今日特意过来看我,感动至极,你能不计前嫌,我实在欣慰。”

    凌依坐在床头,拉着邹氏的手道:“姨娘客气了,那件事我早已释怀,若是不嫌弃,姨娘还叫我乳名吧。”

    邹氏欣喜的看着她,“你真的不怪我了?”

    凌依笑了笑,未回答,而是将凌慧拉到前面,“妹妹也来看你了。你们许久没说话了,我先出去,你们好好聚一聚。”

    邹氏眼眶一红,感激道:“谢谢你浮生,你就和你娘一样善良。”

    凌依转身要离开,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回头道:“哦对了,我给姨娘带了些吃的,我让人拿进来,姨娘这两月看上去丰满了些,是好事。”

    邹氏眼皮微微一跳,勉强笑道:“你有心了。”

    凌依走出屋子,顿觉周围的空气清爽了许多。

    织羽担忧道:“大小姐就放心让她们在里面,婢子担心她们又商量什么阴谋诡计。”

    “放心吧。”凌依安慰道,走到院中的藤椅上坐下:“邹家与凌府的关系已经僵了,祖母和父亲也知道他们一家人的嘴脸,就算她真要做什么,也翻不起什么浪来。”

    听她这么说,织羽终于放了心,两人在外面等了小半个时辰,凌慧才从屋里走出来,脸上已经有些泛红。

    凌依笑道:“姨娘屋里闷热得很,还是多开窗透透气的好。”

    凌慧感激道:“多谢姐姐关心,娘病了,我想找个大夫给她瞧瞧,不知姐姐能不能给祖母禀报一声。”

    凌依笑道:“这有何难,病了找大夫,天经地义,不如我让笑仁堂的柳先生来看看?”

    凌慧连忙拒绝道:“不用了,柳大夫何等身份,娘说了,她现在是罪人,不能奢求什么,我随便找个大夫给她瞧瞧就是了,应该只是简单的风寒。”

    凌依也不强求,“那行,我让人去找大夫,等大夫来了之后,我们再回去。”

    凌慧再次拒绝,“不用了,不劳烦姐姐跑了,我自己出去找个大夫就行。”

    “既然如此,那我就在这里等你,快去快回。”

    凌慧眼露感激,转身吩咐灵秀去找大夫。

    邹氏看过了大夫,酉时已过,凌依将带来的东西都交给采菊保管,又问候了几句,才与凌慧一同回府。

    马车内,织羽看出她有心事,问道:“大小姐在担心什么?”

    凌依慢慢摇头:“说不清楚,找人打听打听那个大夫。”

    回去凌府后,凌依将邹氏的情况说给兰氏听,最后道:“父亲一直被皇上逼着,要么另娶,要么扶正姨太。

    前段时间因为赈灾的事暂时被放下,可近日又被提起,祖母您觉得,应该另娶,还是扶正姨太?”

    现在府中没有主母,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凌依做主,当然很多时候她还是要与兰氏商量。

    凌善道娶妻这件事,对凌府来说可是大事一件。

    兰氏叹口气:“伯仲执拗的很,我倒是有几户看好的人家,就怕他不愿意。”

    “父亲肯定不会同意。”凌依笑道。

    她了解自己的父亲,虽然不知道母亲的死与父亲有何关系,可父亲是个认死理的人,一旦他心中下了决心,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这么多年没有扶正邹氏,恐怕就是因为他心里对薛氏有愧吧。

    兰氏为难道:“我知道他不会同意,可若是扶正邹氏,我也不甘心,若不是笑仁堂和八音国牵扯甚广,我早就将那两人撵出去了。”

    凌依想了想,“父亲的心结或许在母亲身上,祖母,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兰氏想不到她突然会这么问,愣了愣,眼神闪烁的盯着地面道:“都是陈年旧事了,你知道也没无意。”

    凌依不在意的笑了笑:“那我先回去了,父亲回来后,祖母也好好劝劝,家里到底不能长久无主母,否则别人会说闲话的。”

    兰氏见她不再追问,也放下心,“乖孩子,这段时间你就辛苦些,府里上下杂事多,有什么不懂的,就来找我,遇到什么难事,祖母替你出头。”

    凌依嗯了一声,起身告退。

    傍晚的时候,织羽派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来,说是没有找到那个大夫。

    织羽疑惑:“下午还在城内,不可能这么快就出城,要不要再让人去找找?”

    凌依搁下笔,“不用了,活人的世界,你是找不到了。”

    织羽惊道:“她们灭了口?可是,为什么-----”

    织扇不知道别院的事,追问道:“什么灭口?谁被灭口了?”

    织羽将事情大致与她说了一遍。

    凌依微微一笑:“她们若是没有多此一举,我倒也不会多心,不过现在---倒叫我好奇的很呐。”

    她将信折好递给织扇:“找人送去落霞苑,石楠那三个人,有两个我安排他们进八音国做事,让他们拿着这封介绍信去找邹全。”

    “找邹全?”织扇不解:“找邹全会不会太冒险了?”

    “人从他眼皮子底下进去,他才不会怀疑,何况我现在好歹是皇上亲封的安人,他邹全还没那个胆量敢无视我的介绍信-----另外还有一人,让他先在落霞苑呆着,等路护卫回来,再让路护卫介绍他进笑仁堂。”

    织扇应是,下去安排人送信。

    织羽给凌依拿了她惯爱看的书,主仆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凌依看出织羽有些心不在焉,笑问道:“怎么,想路护卫了?”

    她问的直白,织羽脸一下子通红透底,结结巴巴的摇头:“婢子----没有----”

    凌依调侃道:“这几日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织羽哦了一声,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忙道:“大小姐,婢子是担心清风楼不死心。”

    “清风楼是替谁办事?”凌依明知故问。

    织羽不解:“自然是替宫家办事----大小姐的意思是,我们从宫家下手?”

    “要让宫云瑞相信落霞苑与我们没关系,其实很简单,只要让落霞苑和凌府产生不可化解的矛盾。”

    织羽拧眉沉思,什么样不可化解的矛盾呢?

    凌依笑道:“天色不早了,今天先别想了,明日我再告诉你怎么做。”

    织羽忍不住笑,她这个大小姐啊,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卖关子,不到关头绝不透露,她倒还好,却是要急死那些急性子人。

    织扇晚上听织羽说起这事,兴奋的不行,一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早早就起了,哪知凌依什么话也没吩咐,依旧请安吃饭,直到中午,才说要出门逛一逛。

    织扇典型的急性子,陪着凌依在街上乱逛,好几次差点忍不住想问。

    最后凌依买了一堆东西准备回府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趁着还没回去,试探的道:“大小姐,婢子昨夜派人送信去落霞苑,良疋这两天躲在屋里,连门都不敢出。”

    凌依忽然大笑,像被戳中笑点似的,笑的花枝乱颤直不起腰。

第149章 运气好坏

    凌依笑的花枝乱颤。

    织羽也抿嘴笑。

    织扇一脸的茫然,“婢子问错话了?”

    凌依一面笑,一面擦着眼角的水花,与织羽道:“我昨天怎么说来着,我估计她忍不过一个时辰,果然让我说中了。”

    织扇越发迷茫了,“什么忍一个时辰?”

    织羽看她实在困惑,笑着解释:“昨夜大小姐与我说了这件事,知你是个急性子,我们就打赌,看你今日能忍多久才问。”

    说着嗔怪一眼:“竟然一个时辰都没忍住,害的我输了大小姐一钱银子。”

    “欸?”织扇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瘪着嘴委屈道:“竟然拿我做赌注,欺负人。”

    凌依笑的更欢了,清脆的笑声传出老远。

    宫云瑞正无聊的在街上随意逛,忽闻几声悦耳熟悉的笑声,他想也未想,脚已经循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

    红衣女子一头黑发如瀑布似的倾泻在背上,月牙似的双眼,比星辰还要闪耀,在人群中,显得那样抢眼。

    宫云瑞见过的美人多,但能让他心中一紧的笑容,从前却从未出现过,他的脚步不自觉的走过去。

    随从提醒道:“二少爷,前面是凌家大小姐。”

    宫云瑞像是没听见似的,走上去。

    凌依好容易止住笑,揉了揉有些酸的脸颊,笑道:“走吧,回了。”

    刚转身,就看到宫云瑞紧紧的看着自己。

    凌依笑容瞬间收敛,变得如冰寒的月光,清冷而疏远。

    宫云瑞心头有什么咚的一声落下,砸的他难受极了,心中苦笑,默默念叨:这笑容,果然不会属于自己。可是,为什么呢?

    出于礼貌,凌依还是微微颔首行礼,然后目视前方径直从宫云瑞旁边走过。

    宫云瑞几乎是条件发射似的要伸手去抓,可看到那一束清冷的目光,瞬间清醒过来,近乎狼狈的迅速将手收回来。

    远处一灰衣小厮匆匆跑过来,对凌依道:“大小姐,您要的那块地,出了点问题。”

    凌依疑惑:“出问题?一块地罢了,能出什么问题?”

    宫云瑞本来要走,听到这话,又停下来,望着凌依的背影。

    小厮惶惶道:“是这样的,那块地,本来是凌府所有,只是一直没有占用,便荒废了下来。

    前几天被人连着旁边的四百多亩地,一起买了,那人声称自己有地契,死活不将地还给我们,说是---说是就算闹到皇上那儿,他也有理。”

    织羽脸色一寒:“谁这么大胆子,竟敢与凌府作对?”

    小厮讪讪道:“是----是前几天皇上亲封的安人。”

    凌依眉头一皱,“区区一个六品安人也敢如此嚣张,可是那个见不得人寡妇?”

    小厮点头道是,“那管事嚣张得很,小的说不过他,又不敢擅作主张,所以特来问大小姐如何办?”

    织羽劝道:“大小姐,不如让婢子去看看,到底是皇上亲封,万一真要闹出什么事,有损凌府的颜面。”

    织扇则道:“那我陪大小姐先回去。”

    凌依看了看二人,终是点头道:“那块地既是凌府的,她便没道理占。”

    “婢子明白。”织羽福了福,目送凌依离开,才跟着小厮去往东郊。

    宫云瑞面露狐疑之色,低声道:“跟上去。”

    暗中的血狐得令,如鬼影一般尾随在织羽后面。

    却说二人来到东郊,果然是一片荒芜的土地,地里杂草丛生,乍看上去,像是一处山坡似的。

    地里站了几个人。

    站在前面的良疋拱了拱手笑道:“见过织羽姐姐,我是落霞苑的管事良疋。”

    织羽脸色清淡:“你倒是了解的清楚。”

    “这是自然,织羽姐姐是凌大小姐跟前的红人,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谁不知晓。”良疋笑容更甚。

    “我听说,落霞苑仗着有皇上撑腰,竟敢霸占凌府的土地,不知可有这回事?”织羽冷着脸。

    良疋大惊:“姐姐这是说的哪儿的话,都是误会,况且我们主子一向低调,怎会与凌府作对,这一切都是误会,恐是下人讹传。”

    他看了跟在织羽身后的小厮一眼。

    小厮惶惶不安的垂首。

    织羽冷笑一声,“关他什么事,这块地是凌府的,你们还能强占了不成?”

    良疋大急:“姐姐真是冤枉我们主子了,主子当时也是被骗了,谁知道这块地还有凌府的一份,那牙子画地的时候,一共五百亩都算进去了。

    姐姐也知道,这五百亩地,是主子买了给石楠那些灾民用的,皇上也因为这件事,才敕封了主子,谁想竟然有这样的误会呢。

    我们也着急,可这些地,已经给那些灾民用了,再收回来,就是断了那些人的活路。

    主子说,你们出个价,这块地落霞苑十倍买下来,还请凌小姐看在那么多灾民的份上,不要收了这块地。”

    此时已经有人围过来,不知前因后果,只以为是凌家大小姐要强行收地,落霞苑辻娘善良体恤石楠灾民,愿出十倍的银子来买下这块地。

    “这人不能这样啊,怎么能收回呢,这地可是辻娘花银子买的,他们凌府,凭什么仗着势大就欺负人啊。”

    “是啊,想不到凌府竟然是这种人,这地若是收回去,那我们岂不是都无处可去了。”

    “太狠心了,这世道啊----都是有钱有权的人当道。”

    织羽脸色越来越沉,咬着银牙,怒瞪良疋。

    良疋像是没看到似的,笑呵呵的微微垂眸等着织羽回复。

    沉默了片刻,织羽灿然一笑:“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么说来,还真是误会了,我们小姐也不是那般狠心之人,赈灾的时候,凌府也出了力。

    地既然已经给了石楠灾民用,那我们也不会收回来,落霞苑可能很有钱,可凌府也不缺钱,这一百亩地,就权当是我们凌府出的。

    挨着东面儿的三百亩也一并交给他们盖房耕地用,不过我们小姐是低调的人,不屑那些功名头衔,就不必对外宣扬了。”

    良疋讪讪一笑:“凌小姐心地善良,我替这里的灾民,谢谢凌小姐慷慨施以援手。”

    织羽气的胸脯起伏不定,狠狠甩了甩衣袖,扭头就走。

    血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立马回去禀报宫云瑞。

    宫云瑞本来还有些疑惑,听完血狐的话,心中已经信了大半,再加上这件事是他自己发现的,对落霞苑和凌府的关系,他也就没有再多疑了。

    织羽回到凌府后,将东郊发生的事汇报给凌依。

    “大小姐,这场争执虽然让落霞苑与凌府不和,可大小姐的名声---”适才那些百姓们的话,让她很在意。

    凌依安慰道:“放心,只要传出凌府与落霞苑同样都捐了四百亩地就行了,谣传只是一时的,可那四百亩地,却是一辈子署名在我凌氏的产业下。”

    织羽这才放心,“大小姐英明。”

    织扇咋呼起来,“又错过了好戏,下次这种事,能不能让我也露个脸。”

    “让你来,三句说不上就要挥拳头。”织羽调侃道。

    织扇不服,“你忘了我曾经那么多次扮你,扮的有多像了?”

    凌依笑盈盈的道:“我事先并未告诉你俩要做什么,织羽全是自己临场发挥,若是换做你,现在恐怕已经传出凌府和落霞苑大打出手的事了,虽然震撼不小,可骗不过宫云瑞。”

    织扇不解。

    “只是一块地皮,织羽的做法,表面上看矛盾似乎化解了,可却结下了暗仇,看似平静,实则剑拔弩张,宫云瑞多疑,比起闹得声势浩大的矛盾来说,他更相信前者。”

    织扇恍然点头,“大小姐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连宫家二少爷的想法都能猜透。”

    凌依恍惚了一瞬,猜透吗?她并非能猜透,只是经历过罢了。

    “不过----大小姐又是如何清楚宫家二少爷行踪的?他若是今天没去街上,也没看到您,那这一切不就不能发生了吗。”织扇好奇道。

    凌依哂笑:“所以说----运气的成分是少不了的,我本打算守株待兔,却没想到今日就遇到了。”

    织扇怔了怔,似乎觉得这样的解释太勉强了,运气?那东西怎么好说呢。

    凌依心中也道,是啊,运气这东西,还真不好说。

    “大小姐,邹家来人了。”胡氏惊惶的跑进来。

    织扇道:“来人就来人呗,胡妈妈那么慌张做什么?”

    胡氏喘了几口气,缓了缓,才惊道:“出大事了,邹家和老爷,在前厅吵起来了。”

    “什么?”主仆三人齐齐道。

    凌依问道:“邹家不可能大张旗鼓的来府上闹事,除非出了什么事。”

    胡氏皱着眉:“奴婢看见邹家一家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就跟上去看,他们吵的太厉害了,奴婢听不清楚,只听说怀孕了,一想,应该是姨太太没错,大小姐,姨太太怀孕了。”

    “怀----”织扇差点叫出来,不敢置信的道:“你确定是怀孕,不会听错了吧。”

    凌依面无表情,手握着扶手,思考了瞬间,才沉声道:“这也能解释,为什么那大夫被灭口了。”

    “这么说来,姨太太确实怀孕了?!”织羽怔怔的看着凌依。

    运气这东西,看来真的不好说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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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冠宠介绍:
前世她愚昧无知以至于被当猴耍
临死才知真相追悔莫及
当生命重来一次
她火眼金睛识破奸计,叱咤风云玩弄小人
她只是不想重蹈覆辙再次错过
不想牵扯出的却是北秦朝两大世家两代人的故事。
**已有完坑《嫡女天下》、《丫鬟当道》、《明阳录》,坑品有保障,各位就放心跳坑吧O(∩_∩)O哈哈~侯门冠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侯门冠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侯门冠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