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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淡红指尖     侯门冠宠txt下载     侯门冠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5章 帮你帮我

    货船出事,让宫云瑞几近暴走崩溃,如此算下来,他相当于接连损失两批货,而这笔数目折合下来至少也有上万两。

    从未损失的如此惨重的宫云瑞,总觉得事情不该这样发展,可若要追究起来,他也寻不到原因,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才导致现在的结果呢?

    陈威带着与良疋签的契约书找到宫云瑞,询问他关于这件事要如何处理。

    木坊到底是最大的木材商,那点赔偿金宫云瑞根本没放在眼里,只是这口气,他却咽不下去。

    让陈威照样赔付白兰寺,并且让他转告白兰寺,这笔生意木枋不做了。

    白兰寺翻修在即,到时候紧需木材,还不是得来求着他,而价格,只怕那时候,多贵白兰寺也只能受着。

    陈威得了宫云瑞的准,立即带着银子去落霞苑。

    “我们少东家说了,赔偿金以及订金,一律归还给白兰寺,木坊这次损失惨重,一时也凑不够那么多,恐怕白兰寺还得等等,只是这时间上,十天半个月的也说不定。”

    他是笃定白兰寺除了选择木坊,就别无选择,遂态度上傲慢无礼不说,还满眼的轻视和鄙夷。

    良疋将银子收下,问道:“木坊的意思,是不做白兰寺的生意了?”

    陈威以为他心中害怕,不免得意起来,“要樟木和楠木没有,杉木倒是有现成的,只是你也知道,木坊如此之大,订货之人也多,若要一次性将白兰寺的备齐,时间上肯定是要往后延的,你若是要的急呢,那价格上面-----”

    良疋理了理衣衫,不甚在意的道:“陈管事的意思,不就是木坊不做白兰寺生意吗,何必拐弯抹角。

    你我都是爽快之人,既然木坊不乐意做,那我若是还死乞白赖,岂不是太没脸皮了。”

    陈威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似的,哈哈大笑,“良管事有骨气,不过有些时候,逞强可是要吃亏的,若是白兰寺还想买木材,一定记得备好两倍的价,否则一切可都免谈。”

    良疋笑着拱手,下逐客令:“陈管事慢走。”

    陈威看不出他的半点着急,心中气愤,甩了甩衣袖冷哼道:“良管事最好别后悔。”说完趾高气扬的离开落霞苑。

    良疋看着他走远了,才唾了一口,喃喃道:“狗东西,以为谁都稀罕你们似的,这一次,老子叫你亏的哭爹喊娘。”

    *

    一连阴沉了好几天的天,终于下起了暴雨。

    织扇撑着伞匆匆绕过走廊,最后来到兰阁,在屋檐下抖掉一身的水渍和脚上的泥巴,才高兴的进屋。

    “大小姐,良疋传来消息,说事情已经成了。”

    凌依笑道:“明日一早,让良疋带着木材上山。”

    织扇激动的拍手:“婢子已经等不及了,想必到时候,他们的脸色可好看的紧。”

    路笑天这时候正从外面走进来,带进了一身的湿气。

    屋内三人皆是一笑,织羽忙给他拿干帕子,问道:“路上没出什么事吧?”

    路笑天笑着摇头,还不忘调戏她道:“有织羽妹妹给我祈福,能出什么事儿。”

    织羽白他一眼,推着他到凌依跟前。

    路笑天一面擦脸上的水渍,一面道:“这一路倒是没遇到什么不顺的事,不过有一件事,相信大小姐应该会感兴趣。”

    凌依望着他笑:“有什么事就赶紧说,别学我。”

    路笑天嘿嘿一笑,挑了挑眉神秘兮兮的道:“我本来是去追踪但成一行人,未免他们路上耽误了时辰,不过却发现,除了我,竟然还有人好心帮忙。”

    织扇眨着好奇的眼睛问道:“还有人?是谁?”

    “就是之前出现过落霞苑,我估计该是侯爷身边的人,那人武功颇高,与我甚至不相上下,江湖上倒是没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应该是侯爷自己培养的暗卫。”

    织羽不禁奇道:“莫非侯爷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之前宫曦儒就派宫升去过落霞苑,假设他通过宫升想到白兰寺,再去白兰寺询问一二,按照他的智力,根本不难猜出大小姐的打算。

    织羽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到,讶然道:“那侯爷岂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而且还专门派了人暗中相助!”

    织扇也张大了嘴,先是惊讶,接着是欣喜,用手肘拐了拐织羽,笑道:“侯爷对我们大小姐好又不是一两天的事,何必这么大惊小怪。”

    织羽也跟着抿嘴笑,确实,明明该司空见惯的,还大惊小怪做什么呢。

    “你先去换身儿衣裳休息休息。”凌依对路笑天道。

    路笑天瘪了瘪嘴:“我还道你们再说下去,某人就是铜墙铁壁,也经不起风寒的摧残。”

    幽怨的眼神看着织羽。

    织羽无奈的摇头,装作没看见不理会他。

    凌依嘴角习惯性的挂着一点弧度,望着外面倾盆大雨出神。

    织羽给织扇使眼色,每次大小姐陷入沉思的时候,两人就会自觉退下,因为她们知道,这时候的凌依,最不喜被打扰。

    她拉着路笑天,与织扇踮着脚尖退下。

    屋外的滂沱大雨,将凌依的思绪又牵回了那个记忆深刻的夜晚,她怔愣的望着窗外。

    雨中,似乎有谁站在那儿,正默默的注视着她。虽不知那是谁,可那温柔安心的感觉,似乎能让她放下所有的防备似的。

    雨并没下多久,来的快去的也快,前一瞬还是瓢泼大雨,下一刻已经骤然见晴,甚至天边还出现了微弱的太阳。

    织扇站在门口望天,喃喃道:“这天气可真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天气本就变化多端。何况马上要入冬了,这里可是一整个冬天都难见到太阳。”织羽接着道。

    “咯吱”一声,门从里面被轻轻推开,凌依换了一身衣服,出现在门口。

    织扇疑惑道:“大小姐要外出?”

    “天晴了,想出去走走。”凌依缓声道。

    织扇忙去叫马车,织羽则进屋将披风和油纸伞拿上。

    马车很快就从凌府驶出去。虽说雨已经停了,可街上还是没什么人,这样凌府的马车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怕凌依嫌烦闷,织羽将车帘挂起来,以便凌依能看到外面。

    “大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凌依没说要去哪儿,织扇只能让车夫沿着主街道走,可到底还是有走到尽头的时候啊。

    凌依想了想,她要去哪儿呢?似乎----

    “去朗庭轩吧,好久没去那里吃过饭,怪想念的。”

    织扇一喜,她最喜欢朗庭轩的饭菜,当然乐意了,忙让车夫驾车改道朗庭轩。

    因为是雨天的缘故,朗庭轩也难得的宾客稀少,一楼只坐了几个躲雨吃饭的,二楼雅间更是空荡荡,也对,大雨天儿的,谁愿意出门呐。

    好容易有了客人,而且还是熟客,小二好不殷勤,笑呵呵的将凌依迎上楼,带去她常用的雅间。

    “大小姐想吃点什么?”

    凌依想了想,点了几样寻常点的菜。

    小二一面迅速记在脑子里,一面笑道:“大小姐与侯爷点的菜,只一样没差了。”

    凌依眼神微微一动。

    织扇则惊喜道:“你说的可是宫府的侯爷?”

    “可不就是宫家小侯爷。”小二笑道。

    织扇朝织羽挤眉,织羽明白她的意思,让小二先退下。

    等屋内只有三人后,织羽才试探道:“大小姐,既然侯爷帮了我们,不如婢子前去行个礼表达我们的谢意?”

    凌依撑着头,一时没话。

    织羽看看织扇,两人都很茫然,不知凌依心里作何想。

    宫曦儒也有惯用的雅间,就在凌依所在的隔壁的隔壁。

    她忽的起身,惊的织扇织羽也忙跟着站起来,可叩门声却适时的响起。

    织扇怔了一瞬,见凌依又重新坐下,并且示意她去开门,她赶紧去开门。

    打开门,首先入眼帘的是一张堆笑的熟悉的脸。

    织扇心头微微一跳,脸上有些泛红,垂着头退开一步。

    宫升笑着拱手给凌依行礼:“小的见过大小姐。”

    凌依侧头一看,看到站在他身后的宫曦儒,不禁笑道:“站在门外作甚,进来罢。”

    织扇忙将两人迎进屋,然后左右看看廊外,确定无人看到,才将门关上。

    织羽则将微微打开的窗户也关上,确保从外面看不进来。

    织扇和织羽自觉的退到门口处。

    见宫升还笑嘻嘻的呆在宫曦儒旁边,织扇又跑过去,愣是连拖带拽的将他拉到门口,恶狠狠瞪了一眼。

    宫升气焰顿时耸拉下来,只剩下一脸的讨好的笑。

    凌依亲自给宫曦儒倒了杯茶,温声道:“多谢。”

    宫曦儒知道她指的是白兰寺的事。

    他望着茶杯里打着圈儿的水纹,想也未想的道:“我只是想那么做,就做了,心甘情愿。”

    “嗯?”凌依没听清。

    宫曦儒忽的回神,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竟然被感情支配着,说出了那样的话。

    他有些不自在,咳了咳,笑道:“举手之劳,凌小姐不必放在心上,这个世界,不就是你帮我我帮你吗。”

    “说的也是。”凌依微微一笑。

第166章 破口大骂

    织扇耳朵高高竖起,一面跟织羽咬耳朵:“你猜大小姐和侯爷都说了什么?”

    织羽责怪道:“主子说什么,关你什么事。”

    织扇嘟着嘴:“我这不是好奇嘛,何况我是关心大小姐,怎能不了解。”

    她又转头看着宫升,质问道:“你家侯爷对我们大小姐,到底是什么心思?”

    宫升一脸茫然:“侯爷的心思,我怎么能琢磨透,他是喜欢不喜欢,都那一张脸,难道我还能问不成,恐怕侯爷真的要把我吊起来打了。”

    织扇被他逗的笑,捂着嘴道:“你说话可真有意思。”

    宫升嘿嘿直笑,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透着一股傻气儿。”织扇补充道。

    宫升笑容倏地一顿,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织扇眼睛笑眯成缝儿,指着宫升的鼻子道:“你看你看,可不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傻气儿,多有意思。”

    宫升翻了翻眼皮,将脸转向一边。

    织扇笑的更欢了。

    凌依听着门口处轻微的笑声,不禁笑道:“他们怕又在说什么好笑的话。”

    宫曦儒嘴角扬起大大的弧度,轻笑一声:“想不想知道他们刚才都说了什么?”

    “嗯?”凌依望着他,略一想,就明白了,宫曦儒可是习武之人,五官本就比一般人敏锐。

    虽说如此,她还是好奇道:“他们都说了什么?”

    宫曦儒这次是连眼角都是笑意,“万物相生相克,此话说的甚有道理,总算遇到能治他的人了。”

    凌依看了一眼宫升,后者表情看上去有些闷闷的,她便知道定是织扇说了什么话,惹得宫升恼羞了。

    “你就这么过来了,不怕海宁公主发现?”凌依忽然问道。

    宫曦儒自然而然的给她夹菜:“她现在忙着别的事,无暇顾忌我。”

    凌依了然的点了点头,忽然问道:“是不是吴县的事?”

    宫曦儒手上一顿,眼里有着诧异:“你也知道吴县的事?”

    凌依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其实她本没有注意到吴县,只是那日听宫升说要去吴县,她才让人打听了一些。

    “这件事,若是利用好了,可是能给海宁公主一个沉重的打击。”

    “还有一人。”宫曦儒不禁泛起一个冷笑。

    凌依笑点了点头:“对,他们二人早就联手,一人受挫,另一人又怎能置身事外。”

    宫曦儒微微一愣,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小心翼翼,试探道:“你---知道。”

    知道什么?宫承焰与你的关系尴尬?凌依只是微微笑着。

    这种事,她怎会说出口让宫曦儒不自在,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虽说她不知道宫曦儒为何与宫承焰如世仇,可她相信宫曦儒,再说宫承焰可不是个善类。

    她的笑,就好比是默认。

    宫曦儒得到肯定,心中忽然有种松气的感觉,可他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不觉得奇怪?”

    凌依摇摇头:“有什么好奇怪的,皇室尚且父子兄弟自相残杀,这种事并不难理解,你以为凌府内就相安无事了?”

    她与凌慧和邹氏,何尝不是斗的你死我活,说起来,凌慧那一脸的伤,可都是她的杰作。

    凌依扶额,这一世,她从来没觉得自己善良过,甚至是锱铢必较,绝对吃不得半点亏。

    “你也是无可奈何,生在这样的家庭,我们又怎有选择的机会。”宫曦儒看出她的黯然,宽慰道。

    凌依感激的笑了笑,两人的谈话氛围,不知不觉的,越来越和谐自然。那感觉,就像是相识了很久的老朋友似的,你懂我,我知你。

    一顿饭用过,凌依再次与宫曦儒道谢,才与织扇织羽离开。

    *

    翌日一早,落霞苑陆陆续续的出现几十辆牛拉板车,板车上无一不是木材。

    良疋带头,牵着牛绳,一路上白兰寺。今日正好是他与圆寂约定的最后一天。

    待所有牛车拉着木材上了白兰寺,已经过了正午。

    圆寂正在督促人施工,听说木材运上山,立即出寺迎接。

    良疋合十行礼道:“方丈点一点,这里有四百根杉木,一百根樟木,正是按照往年的数量来定,另外我还分别多选了五十根,以免有什么遗缺。”

    “良管事办事妥当,老衲谢过了。”

    圆寂命人搬木头,又领着良疋到正殿客厅,“良管事应该还没用午饭,寺内斋饭还请将就吃一点。”

    “方丈客气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叨扰了。”

    没等多久,就有小和尚端着三菜一汤过来,放下托盘合十道:“方丈说了,寺内粗茶淡饭,还请良管事别嫌弃。”

    良疋闻着饭菜香,虽说都是素菜,可味道却是极好,笑道:“这样的味道,再来多少次我都愿意,有劳了。”

    小和尚再次合十,退下。

    良疋慢悠悠的吃饭,三菜一汤,愣是让他吃了半个时辰。

    而终于,得到消息的但成怒气冲冲的赶到了白兰寺。

    良疋吃饱喝足,拍着胀鼓鼓的肚子走到白兰寺进门口,但见但成满脸愤怒,破口大骂,似乎要闯进来。

    只是佛门之地,怎能容许他这样张牙舞爪的人进呢,门口五六个和尚四周拦着,无论如何也不让他进。

    “你们让开,我要见良疋,让他给我滚出来。”大骂声引得寺内之人纷纷走出来一看究竟。

    良疋站在人群中,等但成骂的累了,才走出去,笑道:“但掌事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竟然在佛祖面前口出狂言,就不怕佛祖怪罪?”

    但成见到他,咬着牙作势要拼上去。

    那些和尚立即缩小包围圈,将他里里外外拦住。

    良疋站在最外围,看着但成气急败坏,笑容越大,“但掌事别话还没说就动怒啊,我可胆小得很,有什么事儿,咱们不能好好说吗?非得动手动脚?”

    “你还有脸说?”但成气的脸色煞白:“你竟敢欺骗宫府,良疋,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良疋错愕又茫然:“但掌事这是何意?我何时欺骗了?”

    但成指着门口还没被运完的木头,怒道:“你若是没欺骗,那这些是什么?

    你不是说白兰寺不要杉木和樟木,而是樟木和楠木吗?还有这些木头,又是哪儿来的?你是不是早就准备好,就是为了让我们木枋吃暗亏是吧。”

    他看穿了良疋的把戏,气的恨不得去咬上两口,只可惜他看明白的太晚,若是早能知道,木枋那些损失也不会有了。

    良疋无辜的耸了耸肩:“但掌事这瞎编胡说的本事,可还真是无人能比,白兰寺为何不用樟木和楠木,而改用杉木和樟木,这一点,想必但掌事比我清楚吧。

    若不是你们木枋办事不利,耽误了白兰寺动工,我们现在会用?

    至于这些木材为何在这里,这个恐怕我不需要向你解释。

    是但掌事亲口说不做白兰寺的生意,甚至还说要两倍的价才能购买,我难道还真要拿两倍的价来买?

    但掌事当我是傻子吗?恐怕傻子也不会这么做吧。”

    但成气的又骂又叫,连连跺脚:“强词夺理,分明是你算计木枋,算计宫家。

    这件事,我一定禀明少东家,再由少东家奏明给皇上,让皇上来评评理。

    你们落霞苑,不过就是个六品安人,竟然如此不将宫家放在眼里,这京城内,也别想再过好日子了。”

    良疋表情轻松,看不出半点着急和担忧,反而笑起来:“那正好了,木枋竟然不将皇上放在眼里,这件事,我也会禀明方丈。

    白兰寺的翻修,是得到皇上首肯的,换言之,这件事,皇上可是上了心的,你们木枋耽误了开工之日不说,现在还敢找借口托辞,分明是想推卸责任。

    但掌事,你说,皇上会怎么说?全天下都知道白兰寺要翻修,你难道会觉得皇上是站在宫家的?

    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皇上是全天下人的皇上,勤政爱民,他是站在老百姓这一边的,可不是你们宫家那边。但掌事,莫要托大呀。”

    但成哑口无言,语言无法表达他的愤怒,他只能怒目而视,若是眼神能杀人,现在良疋一定已经千刀万剐了。

    偏偏良疋脸皮忒厚,丝毫不受但成的影响,反而悠然自得。

    “但掌事还是先回去,好好想想如何处理那几百根木头吧。放的久了被虫蛀了,那可就可惜了。”良疋笑的灿烂,转身进寺,丝毫不去理会但成的继续怒骂。

    饭也吃了,但成也见了,良疋与圆寂辞别。

    圆寂也知道但成上来闹事,只是他没有多问,他只看到结果,木材按时到了,而且价格比往年任何一年都便宜,这让他很满意,至于其他,他一个和尚,真的不擅多想。

    下山之后,良疋悄悄进了凌府,毕竟这次的事,书信上是无法表述的,他必须亲口将事情的经过告诉凌依。

    他眉飞色舞,连比带划,讲的绘声绘色。

    “----但成上山讨说法不成,反而被小的一顿说,哑口无言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恼羞成怒,最后还是灰溜溜的走了,大小姐没有看到他灰头土脸的样子,真是可惜了。”

    凌依全程都默默笑着听着,直到良疋感慨完,才提醒道:“落霞苑这次公开与宫家作对,你万事可要小心。”

    “小的明白。”良疋拱手道。

第167章 接二连三

    良疋让但成吃瘪,很是开心,下山后就直奔凌府,将山上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凌依。

    他是落霞苑的管事,但成又是替宫家办事,所以这场正面的碰撞,已经让落霞苑站在宫家对立的方向了。

    凌依不得不提醒他道:“落霞苑这次公开与宫家作对,你万事可要小心。”

    良疋笑着点头:“小的明白,小的先告退了。”

    凌依摆手让他退下。

    织羽领着良疋,尽走偏僻的路,以免被人看见。

    “大小姐还真是神机妙算,我虽然见过厉害的,可也从未见过能呼风唤雨的人,你说大小姐会不会是神仙转世?”良疋夸张的揣测。

    织羽笑道:“是不是神仙转世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大小姐博览群书,知道很多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不知道的事儿。”

    良疋也认同的点头:“是啊,我就一直纳闷儿了,大小姐到底是怎样算到小江上一定会有大浪。”

    “哪儿是算到的,我也是听大小姐解释才知道原因,你可知道凌府为何要做法事?”织羽问道。

    “这我哪儿知道啊,大小姐做事一向令人揣摩不透。”良疋耸了耸肩无奈道。虽说不知道原因,但他也绝对不会相信凌依真的只是想要驱邪而已。

    织羽也不卖关子,解释道:“大小姐要的可不是那场法事,而是第二天的焚烧礼。

    本来一般的焚烧礼,弄一小堆柴烧了也就够了,可大小姐却偏偏要弄几大堆柴禾,这可是有原因的。

    大小姐说了,在江边燃大火,就能让江面上产生大风浪,小江本就狭长,两边都是崖石,暗礁也多,一般的风浪都能打翻船。这也是为何大家都不走小江而走大江的缘故。

    我们把木枋逼的那么急,他们一时就忽略了小江的危害性,选择冒险一试,这可不就正中了小姐的圈套吗。”

    良疋恍然大悟。惊讶中又不免后怕担忧:“想想若是但成他们没有按时回来,那这一连串的事也不会那么顺利的发生了。”

    织羽点了点头:“所以这件事还得感谢一个人。”

    “是谁?”良疋好奇的问。

    这次织羽却闭嘴不言了,她铭记做下人的本分,关于凌依与宫曦儒两个主子的事,绝对不会与别人讨论宣传。当然织扇就例外了。

    将良疋送出门,又叮嘱他小心别被人发现,直到后者消失在街道尽头,织羽才返身回去。

    刚刚走到门口,一声巨大的雷声突然响彻,似乎惊的整个世界都为之一震。

    屋内的织扇一个激灵,突然的巨响吓得她浑身一抖,紧接着门被织羽忽的打开,她反应不及,又被吓得心头一跳。

    看清是织羽后。不免嘟着嘴道:“吓死我了。”

    织羽迅速进屋关门。屋外狂风大作,吹的门窗咯咯作响。

    “看样子似乎又要下大雨了,这雨一下,只怕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了。”织羽将另外几扇打开的窗户关上。

    凌依合上书起身,让织羽留一扇窗开着,径直走到窗边。

    天空阴暗的似乎随时都能压下来,让人心中不免烦闷。

    “本来就是多雨季节,这个时候下雨,有人恐怕心里要难熬了。”

    织扇不解,“谁会难熬?”

    织羽则取来披风给凌依披上。听到后者喃喃道:“前几天木枋运回来的那批杉木和樟木,不是还没有存进库房吗。”

    织羽回想这几天,点头道:“确实还没存进去,可能是因为第二批货的缘故。他们根本无暇分身。”

    凌依笑容灿烂:“所以说,有人要难熬了。”

    彼时木枋内几乎是空无一人,因为但成带着所有人去抢救第一批送过来的还未来得及处理的杉木和樟木。

    “快点快点,动作快点。”

    “但掌事,蓑草不够用了。”小厮跑到但成面前,大风吹的他头发凌乱。可他却满脸汗水,甚至连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

    “那去拿麻布,用麻布挡着,大雨要来了,这么多根本来不及搬,只能先挡着再说。”

    小厮点头应喏,又转身去吩咐人拿麻布来。

    折腾了快一个时辰,所以摆在外面的木材才被遮挡起来。

    “但掌事,这样做根本无济于事,风太大,一晚上就能把这些蓑草吹干净,这些麻布也会被吹飞,大雨将至,到时候,这些木头一定免不了被雨水浸泡。”

    但成甩了他一巴掌,气的红眼:“这还用你告诉我?我会不知道?让所有人都不准走,给我看着,若是被风吹走一根蓑草,我就拿你们是问。”

    小厮捂着疼的发烧的脸,连连道是,惶惶退下。

    “啊----啊----啊--”但成气的抱头连吼三声,将旁边几根堆成小山的木头狠狠踢了两脚,才怒气匆匆的往木枋而去。

    大雨说来就来,当天晚上,就倾盆而至。

    “二少爷,小的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先用蓑草挡住,仓库里也放不下,也许这雨,一晚上就停了。”

    宫云瑞望着外面的雨珠子,阴沉道:“你认为这雨一晚上能停?”

    但成惶惶不安,木枋接二连三的出事,他心知自己这个掌事只怕好日子要到头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给自己找替罪羊,给这件事找罪魁祸首。

    他咬着牙愤愤道:“二少爷,这次若不是落霞苑的那个良疋,我们也不至于损失这么惨重。

    您可知道小的今日都看到了什么?白兰寺竟然买了别家的杉木和樟木,可良疋当初明明说白兰寺要的是樟木和楠木,若不是如此,我们第一批货也不会成现在这样,第二批货也不会沉入江底。

    小的以为,这一切都是那个落霞苑在搞鬼,京城内,除了我们木枋,谁家还有那么多的木头?

    而且小的也没听谁家从外面运货进京,这分明是他们一早就准备好木材,为了打击我们木枋,才出了这阴狠的招数。

    二少爷,这次的仇若是不报,下一次落霞苑,还不知道能搞出什么无法无天的事呢。”

    宫云瑞果然被他说的转移了注意力,开始沉默的分析这次事件的前因后果。

    问题的关键出在哪儿呢?又或者说,从哪里开始出错的呢?

    他想了想,最终觉得还是在那里。他料定白兰寺会在木枋预定和从前一样的木材,所以提前运货进京。

    然而事与愿违,没想到今年白兰寺却与往年不同,问题,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你再说说,当初良疋那厮是如何与你说的?”宫云瑞问但成。

    但成闻出了脱罪的味道,为了将责任全推给落霞苑,他尽可能的真实却夸张的告诉宫云瑞当时的情况。

    “----小的告诉他,说我们已经运了杉木和樟木,哪知那厮却不领情,态度恶劣不说,还拿皇上威胁小的,说我们宫府不将皇上放在眼里,不配合白兰寺。

    小的怕后果影响严重,这才与他签了那契约书,皇上对这次白兰寺的翻修及其看重,小的觉得,落霞苑就是抓住了宫家对皇室的忠诚,才设了这么阴谋。”

    见宫云瑞沉思不语,但成试探着继续道:“二少爷,要不小的派人将良疋抓过来,经过拷问,相信他一定能招,落霞苑到底为何要与我们宫家作对。”

    宫云瑞回想起那日去落霞苑,对于那个寡妇辻娘,他总觉得就像是一团迷,高深的让他看不透。

    只是从那日看来,辻娘似乎并无与宫家作对的意思,那到底是为何呢?

    感觉到空气中一丝微弱的动静,宫云瑞让但成先退下。

    但成心中暗喜,忙不迭的拱手退下,将门轻轻带上。

    血狐一闪身走出来,“公子,满江燕从暗庄出来了。”

    宫云瑞眼神微微一动,良久,才缓声道:“现人在哪里?”

    “清风楼。”

    宫云瑞缓缓点头,沉默了良久,才走到屋内的暗格处,拿出两个瓷瓶递给血狐,“给她带过去,虽说能活着回来,身上一定受了不少伤。”

    血狐微微点头,拿上东西再一闪身就消失在屋内。

    离开一月之久,再回清风楼,一切都还如初,只是自己,却已经不同于一个多月前了。

    满江燕猩红的眼睛盯着这段时间代替她管理清风楼的女子。

    “名字?”

    女子精致漂亮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黄鹂般的声音响起:“公子叫我莺儿。”

    满江燕嘴角泛起一个冷笑,“莺儿是吧,好,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不过现在,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了。”

    说时迟那时快,她嗖的起身,恍惚间就来到莺儿面前,手成爪形,锋利的指甲狠狠从莺儿脸上划过。

    “啊----”莺儿猝不及防来不及闪躲,只觉得眼前一晃,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脸上就被抓了五道血淋淋的痕迹。

    她疼的大叫,这才反应过来反抗,只是藏于袖中的短刀还未拔出来,脖子上已经出现一条血痕,紧接着,鲜血如泉涌一般喷射。

    最后一眼,莺儿只能怨恨的盯着站在自己面前冷笑的女人。

    满江燕掏出手绢儿擦了擦指甲上的血迹,嘴角挂着享受的阴冷的笑。突然,她眼神锐利的看向某处,手迅速伸出,一根几乎看不见的银针朝着一角落射出去。

    “叮”的一声,银针被什么东西挡住,又反弹回来。

    满江燕脚下旋转,顺势收回银针,冷笑道:“公子让你来试探我?”

    血狐自黑暗中走出来,面无表情的扔给她两个瓷瓶。

第168章 血染宅院

    满江燕伸手接住,眼神毫无波动,转身似乎不准备再理会血狐。

    血狐也是冷血无情的人,自然也不愿多寒暄,正准备离开,又听满江燕问道:“公子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

    血狐简单明了的将木枋落霞苑以及白兰寺的纠葛告诉她。

    “又是落霞苑。”满江燕眼神中闪过一丝戾气。

    血狐才不会多管,任务既然完成,自然没必要待下去。

    屋内,只剩下满江燕一人。

    昏暗的火烛跳动,人影晃动,一室的静谧和阴冷,像是随时都能让人窒息死亡。

    满江燕褪下身上的衣衫,前胸后背腿上,无一不是鲜血淋淋,有的是新伤,有的是旧疤,看上去触目惊心,狰狞而可怕。

    她却如同抚摸爱人似的,一一抚过身上的伤口,看到有血肉模糊的地方,竟然用指甲深深剜进去,直到看到血顺流而下,才似享受似的笑起来。

    桌上摆着宫云瑞的两瓶药。

    满江燕怔怔的看着,忽然抓起瓷瓶,狠狠的从窗口扔出去。

    她眼中泛着血红,也不处理浑身上下的伤口,直接穿上衣服,带着一身的凛然杀气走出去。

    因为下雨的缘故,落霞苑很安静,良疋早早的就收拾睡下了。

    黑沉沉的夜,大雨淋漓,将满江燕浑身的血腥味冲淡了些,她站在落霞苑的房顶,闭着眼睛慢慢感受着院内的所有活人的气息。

    一共三十二人!

    满江燕嘴角的狞笑越来越大,雨水顺着脸颊而下,她手中握着泛着银光的匕首,忽然俯身冲下。

    阴暗的环境中,除了泥土味,似乎有什么味道,正在慢慢弥漫。

    良疋睡的迷迷糊糊,耳边似乎有什么响动,不真切,他嘟哝了两声,顺手将被子捂在头上。

    这一夜,他睡的很沉,也许是这些天太累的缘故,一直快要正午的时候,良疋才从床上爬起来。

    起床后,良疋揉了揉惺忪的眼,朝外面喊:“全子,全子----给我打点儿水洗脸。”

    可等他衣服都穿好了,也不见全子进来,他不满的自言自语:“这小子,今日是不是睡过头了,不叫我也就罢了,我叫还不应。”

    打开房门,一股清新的泥土味道扑面而来,雨虽说没停,可也没有昨天那么大了。

    良疋只穿了一件单衫,一时没适应过来,冷的哆嗦了一下。

    不知是不是下雨的缘故,落霞苑寂静的有些不正常,除了雨声,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莫非人都还没起?

    良疋疑惑,抱着胳膊朝厨房走,准备先去找些吃的垫肚子。

    可等他来到厨房,一屋子的冷气令他再次打了个寒颤。

    “怎么回事,人都去哪儿了?全子?----阿福?----王婆?-----”他大喊几声,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良疋这才觉得事情不对,忙去了全子的房间。

    可当他开门,看到一室的空荡,甚至床上的被子都是整齐的叠放着,看上去一宿都没睡过似的。

    “出门了?”良疋越发困惑了,又去了阿福的房间和王婆的房间,依旧空无一人,等他将府内所有人的房间都跑遍了,才终于断定,落霞苑已经成了一座空宅。

    所有人都去哪儿了?

    良疋觉得事情不对劲,立即回屋穿好衣服,连脸都来不及洗就拿着伞匆匆出门,这件事一定要告诉凌依才行,他可不相信大家是集体大雨天的出门了。

    可当他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整个人就如同被雷击了一般,先是呆滞,旋即是满眼惊恐,最后脸色煞白,抑制不住的大叫一声,伞落地,腿软的直接倒地。

    前院的树上,大门口,地上,一片猩红,地上的积水也呈现出黑红色,连泥土都是暗红色,鼻翼间充斥着刺鼻难闻的血腥味。

    三十一个人,或被挂在树上、梁上,或地上躺着,脸色都苍白无血色,同时还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良疋,那死不瞑目的表情,足以让人想象死前是何等的痛苦。

    良疋脑袋一阵眩晕,胃里一阵翻滚,身子一歪,趴在地上呕吐,似乎要将心肺都吐出来似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大家都----

    吐完了苦水,良疋浑身颤抖,惊惧的爬起来,踉踉跄跄的一步一步朝门口而去。

    可是,全子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他,还有阿福,两人一左一右如同门神。

    良疋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几乎拖着腿走了两步,最后实在无法无视那两具骇人的尸体,不得不逃也似的跑去后门。

    索性后门没有尸体,良疋跌跌撞撞的开门,顾不得浑身湿透,也顾不得是否有人跟踪,发了疯似的往凌府跑。

    凌依正在与织扇织羽讨论这场雨何时才会停。

    “无论什么时候停,木枋的那批木材,是铁定要毁了。”织扇有些幸灾乐祸。

    凌依刚要说话,忽然门被人一把推开,三人都是吓了一跳,而看到门口的良疋时,更是惊讶。

    良疋浑身湿淋淋的站在门口,双眼空洞而呆滞,像是丢了魂的木偶似的。

    他毫无焦距的眼睛在屋内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凌依身上,才抽回一丝神智,咚的一声跪下去,沙哑着声音道:“死了----都死了----”

    织扇织羽忙将他扶进屋,织羽拿帕子给他擦脸,焦急道:“出了什么事?谁死了?”

    凌依握紧了扶手,听着良疋低哑的声音,一字一句的道:“落霞苑的人,整整三十一口人,全都死了,死不瞑目,尸体被人挂在树上,梁上,全死了。”

    他痛苦的捂住双眼,哭的浑身颤抖不止:“我一夜起来,所有人-----都死了。”

    织羽惊恐的睁大眼睛,不自觉的倒退一步,声音都颤抖起来:“死-----死了?三十一口人,都死了?”

    织扇同样是吓得面色灰白,惊惧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清楚啊。”

    “都死了---”良疋大哭大吼,匍匐在地上,哽咽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早上起来,人就这样没了,整个院子,只有我一人活着,到底是谁,是谁这么心狠手辣,王婆一把年纪,阿福还只是个孩子,到底是谁?”

    他捶打着地面,哭的撕心裂肺。

    织扇织羽也哭起来,落霞苑里很多人,都是她们认识的,都是曾经一起讨饭的,可是这些人,就这么没了。一夜之间,三十一口人,竟然全死了。

    “是谁?到底是谁?若要我知道,我一定拨他的皮吃他的肉喝他的血。”良疋痛苦的咬紧牙关,眼里的愤恨,似要将他吞没。

    凌依双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紧紧的咬着唇,直到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来还不自知。

    她的耳朵一片嗡鸣,似乎听不清良疋的哭喊,听不清织扇织羽的悲恸,她似乎看到了挂在门口的死不瞑目的尸体,眼前一片昏暗,让她连思考都不能够。

    “大小姐----大小姐-----”织羽强忍着哭泣,轻轻推了推凌依。

    凌依猛地回神,浑身一颤,张嘴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竟然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大小姐-----我们可只有你了,你可不能出事啊。”织羽不顾主仆之分,紧紧的抱住凌依。

    感受着那一丝温暖的怀抱,凌依苍白的脸恢复了一些血色,她任由织羽抱着自己。

    良久,她轻轻推开织羽,冲她微微一笑,拉着后者的手,一字一句很平淡的道:“放心,我会为他们报仇的,谁害了他们,我一定让他血债血偿。”

    良疋好容易平息了情绪,剩下的就是惊恐,“大小姐,小的从鬼门关走过来,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想找到那天杀的,替落霞苑的人报酬。”

    凌依面容冷峻,冷声道:“你现在立即去报京兆尹,三十一口人一夜之间全死,这件事,我相信就是皇上,也不得不重视。”

    良疋懊恼的打着自己的嘴巴,“对对对,报官,这件事只有报官。”

    他说着就起身,腿还打着颤,冲凌依拱手福礼,然后匆匆离开。

    适才的震惊,让人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

    织扇还呆滞的沉浸在悲痛之中,哭道:“大小姐,到底是何人,竟然如此狠毒,三十一口人命啊,就这么没了,婢子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

    织羽比她要镇定些,可双手还是颤抖不停,毕竟那震惊实在太大,“与落霞苑有仇的,最近只有宫家了,可是----婢子怎么也无法想象,他们竟然能恶毒到这样的程度。”

    凌依眼里的寒霜比寒冰还要冷冽,宫云瑞本来就是恶毒之人,他做出泯灭人性的事,她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织扇去清风楼查一查,看看现在管事的还是不是那个莺儿。”

    织扇咽了口口水,深吸两口气,点头道:“婢子这就去。”

    “等等,你不用进去,找个清风楼的熟客,想办法问出口。”

    织扇知道她担心自己闯进去会遇到不测,遂点头道:“婢子会小心的。”

    良疋跑到京兆尹公署,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落霞苑的遭遇禀报给京兆尹魏征。

    一夜之间死了三十多口人,这样的事几乎闻所未闻,魏征惊骇的同时,忙带着手下人匆匆赶去落霞苑。

    而这样的声势浩大,紧紧一个时辰,“落霞苑死光了人”的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第169章 现场调查

    魏征带着十多名手下与良疋去落霞苑。

    但即便他做好了准备,看到那满院子的死尸的时候,惊悚的感觉还是让他浑身汗毛直立,愣在原地不敢再上前一步。

    “大人,您可要替落霞苑做主啊。”良疋哭道:“落霞苑一直与人为善,也没什么得罪之人,凶手一定是穷凶极恶之徒,否则怎会三十一口人无一放过。”

    魏征愣了一会儿,才想起让人去搬尸体:“所有尸体都送回公署,让仵作验尸,有结果了立马报告我。”

    尸体太多,官差来回跑了三趟才全部搬走。

    院子里终于空下来,只是那刺鼻的血腥味却挥之不去,地上的泥土呈现暗红色,像是血渊的亡灵,张着血盆大口。

    良疋好容易止住了哭泣,带着魏征去挨着看所有人的住处。

    “落霞苑总共三十二口人?”魏征一面让人检查,一面盘问良疋。

    良疋点头。

    魏征眉头一皱,眼神带着审视,狐疑道:“既然落霞苑没有仇家,既然这些人只是无辜被杀,那你又是如何幸免的?”

    良疋怔了怔,对啊,他刚才不及多想,被魏征这么一问,才觉得奇怪,自己为何就活着呢?

    看出魏征的怀疑之色,良疋急的脸色一白,“不是小的,小的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自己为何活着,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谁是凶手,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魏征办事的原则就是任何人都不相信,任何人都怀疑。

    他面容冷峻的盯着良疋,直到后者眼里越来越恐慌,他才移开视线问道:“院内只有你?你家主子去哪儿了?”

    良疋正要答外出未归,就听到外面凌依刻意压低的声音响起:“未亡人见过魏大人。”

    魏征回头一看,就看到一身深灰色的凌依,亦如传言中所说,脸上蒙了一根不透的面巾。

    魏征还从未正经的与这个辻娘打过照面,遂上前拱手礼貌道:“安人好。”

    凌依微微颔首,眼露痛色:“收到消息后,我立马赶回来,出了这样的事,我心惶恐,到底是谁如此恶毒,竟然与我落霞苑如此过不去,还请魏大人一定查明真相,还他们一个公道,辻娘感激不尽。”

    “这是在下职责所在,一定尽心尽力,只是在此之前,还得按照规程走。”

    凌依知道他要说什么,点头道:“魏大人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就是了。我是上个月离开落霞苑,期间一直在万有山,有当地农民可以作证。”

    魏征不解:“安人既然有自己的宅子,身体羸弱,为何要去万有山那么远的地方?”

    “实不相瞒,我是个闲不住的人,平日无事就喜欢外面走。

    京城中很多地方我都去过,没地方去了,我就开始往邻国走。游山玩水并非只是男人的乐子,我了无牵挂,向往山间自由,这并没什么不妥吧。”

    魏征同意的点头,旋即又羡慕笑道:“安人虽是女子,却活的比有些男儿都还潇洒,在下佩服。”

    凌依谦虚又勉强的笑了笑:“人都说我是野人,大人还羡慕什么。”

    魏征见实在问不出多余的话,正好负责检查房间的人也都完工了,他便带着唯一的幸存者良疋准备先回公署。

    “安人放心,这只是个例行公事,我带回去问些问题,到时候再原样送他回来。”

    凌依给了良疋一个安心的眼神,让他跟上去。

    既是案发现场,肯定也不能住人。凌依离开落霞苑就去了八音国。

    想不到的是,八音国几位长老都在,包括宫曦儒。

    郭老先生见凌依走进来,慈爱的拉着后者的手安慰道:“放心,天子脚下还敢如此嚣张,京兆尹一定能抓住凶手,我已经让人将房间打扫出来,备了些饭菜,你稍稍吃点儿,压压惊。”

    凌依感动的红了眼眶,哽咽道:“多谢长老,辻娘何德何能能得你们关爱,欣慰至极。

    只是可怜了那些无辜的人,辻娘心中实在难受,不想再一一解释,还请长老原谅辻娘的无礼,辻娘先退下了。”

    “好好好,快去休息休息。”郭长老很理解的道。

    凌依默默的走回自己往常住的房间。

    宫曦儒则起身对郭老先生道:“老师,我去看看。”

    以前他就与辻娘走的很近,也没避嫌,郭老先生知道自己这个学生的品行,不会乱来,也不担心,遂点了点头:“你好好安慰安慰,毕竟都是年轻人,兴许能说得开些。”

    宫曦儒拱手福礼退下,转身追上凌依的脚步。

    凌依任由他跟着自己进屋,房门大打开,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

    事实上见到那样的场景,凌依此时胃里翻滚的难受,看到这些饭菜,就想到那些死不瞑目的眼睛,无论如何也吃不下。

    宫曦儒给她倒了杯茶水,想了想,还是将水杯放在凌依的手中,让她能双手捧着。

    指尖无意的触碰,是一片冰凉,他知道,凌依表面的平静,并非内心的真正镇定。

    “我会查出这件事是何人所为。”他沉默了片刻,保证道。

    凌依抿了一口茶,平静的声音中带着彻骨的冷冽,“不用查了,我知道是谁。”

    下午的时候,她借口想要出去透透气,悄悄回了凌府。

    织扇已经打听到消息,一直等着她回来。

    “婢子打听过了,昨天之前还是那个莺儿在管事儿,今天就换人了。”

    她不说,凌依也知道是换成了满江燕。

    “大小姐,这个满江燕之前消失了那么长时间,一定不是去干什么好事。

    婢子觉得这件事,多半与她有关。您也知道她一直仇视落霞苑。

    可是婢子想不通的是,为何以前她没有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偏偏在这个时-----”

    话还没说完,织扇立马住嘴,眼里有着明了。

    是啊,不是现在这个时候,那又能是什么时候呢。

    宫云瑞的损失,若真要找个人担待责任的话,那就是非落霞苑莫属了。

    这样说来,这件事,就是宫云瑞授意的?!

    织扇呆滞的说不出话,她从未见过宫云瑞的真正手段,也没见到后者的凶残狠辣。

    从前她只以为,凌依与宫云瑞有着什么仇恨,可现在,她才觉得,不管有没有仇恨,那样的人,都太可怕了。

    “大小姐,满江燕已经怀疑我们与落霞苑的关系,婢子怕她对您不利啊。”织羽最担心的还是这件事。

    凌依微微一笑安慰道:“她刚刚制造了这么大的风波,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有动作,除非她的主子,真的对她不管不顾了-----又或者说,她的主子,此时正大发雷霆也说不定。”

    在京城犯下如此大案,势必会引来皇上的重视。

    凌依相信宫云瑞并非那么愚蠢,他不会为了一时的泄愤,让满江燕将落霞苑屠杀干净,所以很可能这件事还是满江燕擅自行动。

    若是如此,那她似乎当下只要考虑如何找清风楼的满江燕报仇就行了。

    至于宫云瑞,不急,慢慢来,总有那么一日,她会让他不知不觉的走上慢性死亡的路。

    凌依的猜测的并没有错,宫云瑞并不知道这件事,当他听到落霞苑出事后,甚至没有将这件事与自己联系起来。

    而当他听到那残忍的杀人手法,一针毙命,他就猜到,一定是满江燕。

    问了血狐昨夜去给满江燕送药的事,他终于断定,这件事确实是满江燕所为。

    宫云瑞本就心情烦躁,现在还遇到这种事,气的浑身颤抖心肺都似要燃烧了一般。

    他怒气冲冲的来到清风楼。

    满江燕就像是料到他会来似的,穿上漂亮的衣服,画了精致的妆容,备好酒菜,和一支长箫,等待着宫云瑞的到来。

    砰地一声,门被人从外面踢开。

    满江燕笑吟吟的起身,屈身福礼:“属下见过公子。”

    宫云瑞握紧双拳快步来到她跟前,啪的一巴掌打在满江燕的脸上。

    由于力道太大,满江燕又根本没有防御,被打的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雪白的脸上顿时出现五个红指印,嘴角也顺着流下一丝黑红色的血。

    宫云瑞眼神倏地一沉,走上去,擒住满江燕的下颚,怒道:“你中毒了?!中毒了为何不说?”

    满江燕脸上的笑意不减反增,“多谢公子关心,属下没事,这种毒在暗庄太寻常了,根本死不了人。”

    宫云瑞眼神微微闪了闪,冷哼了一声,松开手,“回头我让血狐给你拿解药,就算死不了人,可浑身比针扎还痛十倍,也不舒服。”

    满江燕不甚在意,连嘴角的血渍也不去管,跪坐在地上道:“公子请坐,属下知道公子要过来,特意让人做了您最爱吃的。”

    宫云瑞的怒气又被拉了回来,看到满江燕嘴角刺眼的血痕后,越发愤怒,冷冷道:“擦掉。”

    满江燕慢悠悠的拿出手绢儿,轻轻擦拭嘴角,做完这一切,又给他倒酒,“公子趁热吃,免得菜凉了。”

    宫云瑞目光紧紧的锁住她,良久才沉声问道:“你最好给我一个这样做的解释。”

第170章 新的线索

    满江燕给宫云瑞斟满酒,脸上挂着让人看不透的笑。

    她本就长的美艳,如此笑起来,竟也有种魅惑之感,宫云瑞眉头不自觉的蹙起来,满江燕从前并不笑,冰冷着一张脸,一如所有杀手那样。

    可是现在的她,却笑的让人琢磨不透,让他琢磨不透,这样的满江燕,让宫云瑞感到陌生。

    “属下知道这件事做的鲁莽了,但正是公子对落霞苑的一再忍让,才让他们如此嚣张。

    我听血狐说了,这次木枋损失惨重,皆是拜落霞苑所赐,属下这么做,也是为了替公子出气。”

    “这样的借口,你以为能说得过去?”宫云瑞吼道:“你可知道这件事的后果有多严重?

    三十一条人命,这件事现在已经禀到皇上耳边,你猜接下来会怎么着,若是京兆尹无法顺利结案,皇上会让兵部来审理此案。

    兵部尚书全志那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若是让他查出你,查出清风楼,我和父亲这么多年的心血,可就全毁了。”

    宫云瑞越说越气愤,拍着桌子瞪红双眼,打翻了桌上的酒杯。

    满江燕无动于衷,表情连动都未动半分,她盈盈起身,拾起地上的杯子,又给宫云瑞倒了一杯,轻声道:“公子何必如此动怒,且听属下说完。

    虽说属下是想替公子出气,但属下怎不知这个中要害。既然属下敢做,那就是想好了后退的对策,而且还能让凌家吃不了兜着走。”

    宫云瑞狐疑的看着她:“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公子放心,这件事就交给属下办,全志说好听点是铁面无私,说难听点是认死理不懂变通,只要是他认准的,那就是皇上也说不动他。

    凶手若是落在他手里,那是决计逃不掉;至于魏征,更好对付。”

    宫云瑞表情冷淡:“你可要记住,这个凶手不是别人,正是你。”

    满江燕无辜茫然又不解:“怎么会是属下呢公子,属下昨夜一晚上可都在清风楼,这里的人都能作证;韦大人也能作证,属下可是伺候了他一晚上呢。”

    宫云瑞脸色一寒,“你说什么?”

    满江燕拿起手边的箫,“为了让公子吃的尽兴,属下给公子吹一曲。”

    悠远清冷的箫声从雅间内传出去,声音一直扬到一楼。

    宫云瑞看着满江燕,心中的疑惑越甚,这个人,与他认识的满江燕,似乎没什么不同,可又处处不同。

    不知为何,虽说现在的满江燕让他满意,可他却忽然有些想念从前那个冷着脸的满江燕了。

    “你不是说不吹箫了吗?”他淡淡问道,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菜。

    满江笑:“那是从前,属下现在又觉得,只有箫声,才是最配属下的,也只有属下才配用它。”

    宫云瑞不再多说,随意吃了两口,起身道:“最好事情能如你所愿,否则你知道后果。”

    满江燕脸上的笑意有瞬间的动容,沉吟道:“属下明白,生不如死罢了。”

    宫云瑞面无表情的离开清风楼。

    *

    魏征将良疋带去公署,按照惯例问了些基本问题,没有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就让他先回去。

    等良疋走后,官差上前禀报:“大人,找到昨夜打更的更夫了,是否带到前堂去?”

    魏征立即往外走:“马上带过去。”

    更夫是个瘦小的小伙子,被官差提着衣领带到魏征面前,人吓得不轻。

    魏征拍着桌子厉声问道:“昨夜长叶街是你负责打更?”

    更夫跪在地山瑟瑟发抖,结结巴巴的道:“是----是小人。”

    “那你可听到或者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更夫越发害怕,忙不迭的摇头否定:“小人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不知道。”

    “放肆----”魏征再拍桌子,呵道:“落霞苑一夜死了那么多人,你竟然说没看到?

    若是没有人闯入,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他们死前一定有大声呼救,你竟然说什么也没听见?你当本官是好糊弄的吗?

    说,为何要包庇凶手,你是凶手的同伙,还是这些人根本就是你杀的?”

    更夫哪儿见过这样让他胆颤的场面,吓得趴在地上磕头喊冤:“大人冤枉啊,小人不过是一个打更的,与落霞苑无冤无仇,小人为何要去杀人呐。

    何况以小人这样瘦弱的身材,只怕还没进去,就先被轰出来了。”

    魏征本来也只是吓吓他,他知道这个更夫是无辜的,只是怕他看到什么又不敢说。

    “我再问一次,你当真什么都没看到没听到?

    你若是配合本官,那本官重重有赏,可你若是什么都不说,到最后又让本官查出这件事与你有关,那本官可就只能以包庇罪犯的罪名将你收押入牢了。”

    更夫吓的直哭,“大人,小人真没看到什么,那时候雨那么大,小的又戴了斗笠,一路都是盯着脚下走。

    小人只记得天黑后,小人去长寿街打更,看到落霞苑的良管事从凌府跑出来,看样子似乎有很急的事情要办。

    除了这个,那天晚上一切都正常,求大人明察,小的说的可都是事实了,绝无半句隐瞒。”

    良疋?!魏征沉思起来。

    旁边的人轻声提醒道:“一个月前,凌府的丫鬟与良疋有过争执。”

    魏征思绪迅速转动,让人先将更夫带下去,自己则起身往外走。

    随从跟上去问道:“大人要去哪儿?”

    魏征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不是你说凌府与落霞苑有过节吗,我还能去哪儿?”

    随从连连点头,赶紧走前面去给魏征牵马。

    良疋从公署回去后,直接去了八音国,本来以为能见到凌依,可一问才知后者出门去了。

    他知道凌依一定回凌府了,自己落霞苑回不去,只能在八音国停下来。

    邹全知道他是辻娘身边的小厮,也没有为难,让他暂时在小厮房内休息。

    凌依正考虑要不要先以辻娘的身份回八音国,毕竟她也知道良疋回来后会去那里找自己,再者她是借口出来放松心情,也不能消失的太久。

    可正要准备出门的时候,二门外的丫鬟就急匆匆的跑到她院子里来。

    “大小姐,官差来了。”

    凌依心中一动,魏征这时候过来,一定是查到了什么,或者是自以为查到了什么。

    魏征可不知道她就是辻娘,那么落霞苑出事,为何找到凌府来了呢?

    凌依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次自己与“辻娘”的过节,那件事当时传的也挺热闹,因为凌府大小姐也因此而捐了四百亩的地,成了与辻娘一样的活菩萨。

    织羽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微微发白:“大小姐-----”

    “别急,别慌了阵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出去会会他。”

    织扇还没反应过来,迷茫的问织羽,“京兆尹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织羽心头乱如麻,简单的解释了一番,看到织扇担心起来,赶紧安抚她的情绪:“一切有大小姐在,你别自己乱了套漏出马脚。

    待会儿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做奴婢的少说话,听大小姐说。”

    织扇连连点头,跟上凌依的脚步。

    京兆尹亲自上门,凌善道和兰氏自然都要出来相见。

    凌善道客气的将魏征带至客厅,让人上茶上点心。

    魏征一天都没吃饭,肚子正饿了,也不拘束,一面吃茶吃点心,一面说起了落霞苑的惨剧。

    “我是真没想到,天子脚下还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行凶,这根本就是没有将天子放在眼里。”

    凌善道也叹息摇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兮旦福,落霞苑此劫,当真令人震撼。”

    魏征将屋内的人都扫视了一圈,奇道:“怎么没看到令夫人?”

    “夫人她身怀有孕,这种场合也不适合出来。”

    魏征点头:“对,这么血腥的事,要堵住下人的嘴,别惊吓着夫人了。”

    又问道:“大小姐也没见着,恐怕是吓得不敢出门了吧。”

    凌依笑吟吟的走进客厅,“听魏大人这么一说,我似乎不该出来,就该躲在屋里的。”

    魏征回头一看,喜道:“嘿,凌大小姐,咋看之下还以为是当家主母,这主母风范已经十足,凌府果然是教育有方啊。”

    凌依走上前福了福,谦虚笑道:“魏大人别拿我开玩笑了,我一个小姑娘家懂什么,都是祖母督促着管理。”

    见魏征面前吃的剩下不多,又吩咐人再上一盘儿。

    魏征有些不好意思,“一整天没吃饭,失礼了。”

    凌依微微颔首,来到兰氏旁边坐下。

    兰氏冲凌依笑了笑,才问魏征道:“京兆尹过来,应该不是吃几块点心寒个暄那么简单吧。”

    魏征放下手里还未吃完的点心,拱手道:“老太夫人聪慧过人,事实上,魏征是了解到一些线索,想来顺藤摸瓜查一查。”

    兰氏笑容淡淡:“查案子查到我们凌府来了,想必这线索,也与我们凌府有关吧。”

    魏征笑容冷清,看向凌依:“下官听说,一个月之前,凌大小姐的奴婢与落霞苑的管事,有过口角之争,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第171章 质问不成

    魏征目光清冷的看着凌依,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破绽似的。

    兰氏面露不悦:“魏大人此话何意?”

    魏征端起茶杯,吹了吹水面的茶叶,笑道:“下官的处事原则就是任何一点线索也不能放过,因为真相,往往就是从小处发现。很多人容易忽略小的地方,从而就与真相失之交臂。”

    这话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竟然怀疑落霞苑的惨案与凌府有关。

    兰氏怒道:“魏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小孩子发生一点口角有何大惊小怪,魏大人不要因为皇上逼得紧,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想当然。

    凌府可是百年大族,难道我们连这点肚量都没有,因为一个孩子的争执,就做出那种丧心病狂的事?”

    凌善道也生气道:“魏大人,本官敬你是秉公执法的清廉之人,可你也不能信口胡说,这件事魏大人若是不给本官一个说法,那我也只能去皇上面前讨说法了。”

    魏征忙堆起笑脸赔礼道:“凌大人莫生气,下官是个直脾气,有什么就说什么,这可比那些弯弯肠子的人好多了。

    我也不是怀疑凌府,只是例行公事。确实是因为我们找到昨夜打更的更夫,他亲眼看到良疋从凌府后门跑出来。

    良疋是落霞苑唯一活着的人,也就是唯一的线索,所以下官不得不抓住这条线索追查下去。

    凌府是百年世家,胸襟肚量又岂是一般人能比,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莫怪。”

    他口口声声只是例行公事,说笑道歉尽显随意,看上去若是跟他计较,反而让凌府丢了百年招牌。

    兰氏和凌善道都气闷不已,可实在找不到什么话反驳,再争执,就显得自己小气了。

    兰氏看了眼凌依。

    凌依笑起来,笑声听着清脆可人,乖巧可爱,可说出的话,却让魏征愣是脸红了半边。

    “魏大人真是豪爽之人,说话做事凭感觉而来,从不过脑;看事情只看表面,从不深思,这可比那些有很多花花肠子、整天想东想西的人好相与的多了。”

    魏征听明白她话中的讽刺,气恼又尴尬。

    可凌依说到底连十四都未满,不过是个孩子,所谓童言无忌,孩子说的话,他若是计较,那就真的有**份了。

    兰氏眼睛亮晶晶的瞄了一眼凌依,又对魏征道:“魏大人口直心快,我们凌府自然不会计较。

    既然有人说看到良疋进了我凌府,那不如让那人出来对峙,我们凌府与落霞苑一向没有往来,他落霞苑的管事,又怎会来我们凌府?”

    凌依不等魏征说话,继续补充:“虽说魏大人为人处世不屑动脑,可有时候还是不能太鲁莽。

    横冲直撞并不能提高效率,既然皇上对这件事要求的紧,那魏大人就更应该动脑,而不是盲目的像无头苍蝇。

    一个更夫的片面之词也让魏大人如此坚信不疑,那若是与凌府有仇的人说一句人是凌府杀的,魏大人岂不是立马要启奏皇上说破案了?”

    兰氏恨不得给凌依竖一个大拇指,强压下心头的笑意。

    就是凌善道,也忍不住嘴角抽搐,憋着不笑实在难受。

    魏征再被讽刺,脸上有些挂不住,讪讪笑道:“凌大小姐口直心快----”

    “魏大人才是口直心快,我与大人相比,还有很多地方要学习。”

    魏征一时语塞,找不到话说。

    其实凌依说的对,今日他确实来的莽撞了,什么都没考虑清楚就冲上去。

    但他也是被那条线索迷惑了。良疋为何会去凌府?他自己也没说去过凌府,若是凌府和良疋都隐瞒了这件事,那为何要隐瞒呢?

    这些问题他都想通过凌府来得到答案,只是现在看来自己这一趟是白跑了,而且若更夫说的是真话,那他这一举动显然已经打草惊蛇。

    魏征如坐针毡,犹豫了片刻,终于起身抱拳道:“今日魏征来的唐突,打扰了,告辞。”

    凌依诧异:“魏大人不再坐会儿?你不是还有话要问吗?我也刚好让人准备了新鲜的点心。”

    魏征现在是怕了与这笑面女子说话,连连摆手:“不了不了,还有公务在身,不敢逗留。”

    凌善道让凌常将魏征送出去。

    屋内只剩下三人。

    兰氏让凌善道先去忙自己的,她则和凌依一同回兰苑。

    “浮生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兰氏轻声问道。

    凌依茫然道:“祖母为何这样说?我能有什么事瞒着祖母的,除了每次出门都是溜出去玩儿以外,我并没什么瞒着祖母。”

    兰氏不信,嗔怪一眼:“你当我不知道,这次的事情到底与你有没有关系?”

    凌依肯定的摇头:“我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呢,祖母切莫听信他们的话。”

    “我也相信你是个好孩子,一定不会和这件事有牵连,我奇怪的是,你却不是个多事的孩子,这次为何跑出来给魏征难堪?”兰氏狐疑道。

    凌依嘟着嘴不满:“他那么说咱们家,我这心里能过得去?

    说什么脾气直,直脾气那都是冠冕堂皇的借口,都不知道自己是猪脑子,我若是不提醒他,恐怕他还真的要在这件事上钻牛角尖。”

    兰氏被她惹得哈哈大笑,拍了拍凌依的手:“好好好,不得不说,你那几句话,说到祖母心坎儿里去了。”

    凌依得意的晃了晃脑袋,心里却冷笑。也多亏了魏征就这么跑过来质问,才让她知道满江燕这次打的是什么主意。

    魏征在凌依那里吃了瘪,心里恼火得很,健步如飞只想快点离开。

    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有人喊他。

    魏征回头,就看到一个大大腹便便的女人,被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扶着。

    他略一想,就知道此人一定是凌府主母邹氏了,遂上前行礼:“见过夫人。”

    邹氏微微一笑:“大人来的匆匆去的也匆匆,你看我这身体不便,也没出来迎接,还请见谅。”

    “夫人言重了,本该下官给夫人行礼,只是有要事在身,不得不失礼了。”

    邹氏让凌慧递上一个食盒,笑道:“这是府上做的,大人若是不嫌弃,可以带上吃。”

    魏征受宠若惊,连连道谢,接过食盒递给手下人,“多谢夫人,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邹氏道了句客气,面露担忧之色:“大人既然亲自过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吧。”

    “没什么大事,只是来请问了几个问题罢了。”魏征再次拱手,告辞退下。

    邹氏望着他的背影走远了,才对采菊道:“找人去京兆尹公署打听打听,看有什么重要消息。”

    采菊应是,赶紧下去安排。

    凌依将兰氏送到屋后,就准备离开。

    兰氏被程氏扶着在床上躺下,露出疲惫之意,将凌依喊住:“浮生啊,祖母老了,很多事都想开了。

    这府上的事,你要多留心,你母亲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她也是一时糊涂才犯下大错,好在现在已经悔过,你心里也别记恨了,平日多去她院子里走动走动。”

    凌依恭敬的答是,看着兰氏闭眼,才离开。

    “哎----老太夫人这一睡,不知又要睡到何时去了。”程氏喃喃自语,替后者整理被角。

    凌依顿住脚回头问程氏:“祖母时常昏睡?”

    程氏点头又摇头:“倒也不是昏睡,只是最近这段时间,老太夫人睡眠很深,只要睡下后,很少有被人吵醒的。”

    这样一说,又觉得这是好事,笑道:“以前老太夫人总说睡不着,现在倒好了,睡不醒了。”

    凌依想了想,又返身来到床边,手指按住兰氏的手腕儿。

    程氏惊了惊:“大小姐-----”

    “没什么,我只是看看,最近与路大夫学了点皮毛医术,想试一试,祖母脉象平和,并无害病的迹象,也许是身体越来越好了。”

    凌依收回手,冲程氏眨着眼睛,做了个噤声:“程妈妈这件事可被跟别人说,祖母也不行,不然她老人家肯定要笑话我,程妈妈就当我想显摆显摆,这事儿就你知道。”

    程氏忍不住笑:“大小姐不学女红反而学起了医术,老太夫人知道了,恐怕是会担心,放心吧,这件事老奴不会多嘴的。”

    凌依这才笑呵呵的离开。

    回到兰阁后,织扇才松了口气,趴在桌子上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魏征怎么会找到我们这里的,刚才他问话的时候,我可是吓的手都哆嗦了。”

    织羽没好气的白她一眼:“你又没做亏心事,害怕做什么。”

    “我是怕泄露了辻娘的身份。”织扇解释。

    凌依笑劝道:“你们也别争了,这件事不会就这么完了。满江燕笃定落霞苑与凌府有关系,这一次还不惜走这样狠毒的一招。

    你们日后要万般小心,告诉良疋,只要不是天大的大事,就不要来凌府,更不要与你们见面。”

    两丫鬟都点头应是,织羽想起凌依刚才的作为,问道:“大小姐是不是怀疑老太夫人的身体-----”

    “可能是我多疑了,祖母的脉象却是平稳,也没有什么异样。”

    织羽放下心,带着织扇下去做事。

第172章 屈打成招

    没有目击证人,现场也未留下任何线索,魏征的侦查到了死胡同,然而庆隆帝指定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他万般无奈,只能请旨要求兵部协助调查。

    庆隆帝也知道这件事棘手,毕竟三十多口人命也不是闹着玩儿的,京城中的老百姓已经惶惶不安,生怕是什么丧心病狂的杀人狂魔,一不小心就轮到了自己。

    为了尽快破案,庆隆帝让兵部尚书全志负责侦查,魏征则配合调查。

    全志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刚接手这件事,就立即提审良疋。

    良疋只能将曾经说过的话再重复一次。

    “大人,小人知道的真的就这么多了,小人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管事,兴许凶手不知道还有小人的存在,兴许他漏掉了小人,总之小人能活下来已经万幸。

    小人现在睡觉都不能够,时常担惊受怕,生怕凶手得知落霞苑还有人幸存,又去而复返将小人杀了。”

    全志半点不吃这一套,冷着面道:“那你说,事发当天晚上,你为何会从凌府跑出来?”

    良疋茫然不解:“大人冤枉啊,小人与凌府并没什么关系,落霞苑与凌府也没关系,小人为何会从凌府跑出来?”

    全志一拍堂木怒道:“放肆,是本官在问你,还是你问本官?”

    良疋吓得缩着脖子颤抖道:“小人知道的都说完了,小人那夜并没有去过凌府。”

    “还敢狡辩,来人呐,带证人上来。”

    更夫被带上来,此时他已经没当初那么害怕了,只是依旧惶惶埋头跪在地上不敢作声。

    在这样的人面前,全志更自信,他觉得是自己的威慑力将此人吓得如此,于是越发自得起来,拍着桌子厉声道:“抬起头来。”

    更夫吓的一抖,慢慢抬头。

    “你可认识你旁边这人?”全志问道。

    更夫转头看向良疋,片刻后唯唯诺诺的道:“小人认识。”

    良疋错愕,蹙眉指着自己的脸:“你当真认识我?你何时认识我的?为何我-----”

    “肃静----”全志拍着桌子怒道:“堂下不得喧哗,本官自然会问-----”又问更夫道:“你如何认识他的?”

    更夫做出努力回忆的模样:“小人是在落霞苑出事的那天雨夜,无意间看到他从凌府跑出来,当时觉得奇怪,雨那么大为何他还不撑把伞,就留意了些。”

    良疋气歪了嘴,大叫道:“你胡说八道。那么黑的天儿,你就看见我了?你是千里眼不成?”

    更夫吓得浑身颤抖,“我只是说了实话,小人眼睛本来就好使,否则也不会做巡夜人了。”

    良疋气的发笑,还待再说,又被全志打断。

    “本官说了肃静,再喧哗,先拖出去打三十大板。”

    良疋不得不住嘴。

    全志很满意,又看向更夫道:“你确定没看错?这可关系到几十条人命,若是让本官知道你说谎,那后果你该知道有多严重。”

    更夫惊恐点头:“小人说的千真万确,小人那天雨夜确实看到他了。”他指了指良疋。

    良疋咬着牙,做出一副要打过去的架势,“你再胡说八道----”

    全志终于火了,怒喝道:“威胁证人,扰乱本官办案,来人,先将他拖下去打三十大板,本官看他招是不招。”

    良疋惊愕,大声喊冤:“大人,您莫非要屈打成招?

    这件事并非小人所为,小人也从未去过落霞苑,您为何要打小人?

    公堂之上难道就不给小人辩驳的机会?还是大人您要独断审案?”

    全志气急,拍着桌子道:“还不拖下去打。”

    两个衙差上前,一左一右抓住良疋直接往外面拖。

    良疋大吼大叫:“大人冤枉啊,小的冤枉----大人您要屈打成招,小的不服。冤枉啊----冤枉啊------”

    他的冤枉,最后在那一棍子打下去后,变成了惨叫。

    结实的棍子打在良疋的屁股上,疼的他几乎晕厥,他奋力咬紧牙关,让自己不晕过去。

    三十棍子终究还是没有打完,只打了十多棍,全志就让人停手,将良疋重新带到公堂上,再次问道:“人证在此,你招还是不招?”

    良疋疼的头冒冷汗,咬着牙摇头,眼神坚定道:“小人不知道要招什么,还请大人明示。”

    “哼,看来还不长记性,有人看见你去过凌府,你为何不认?

    你说,你是不是早就吃里扒外,帮着凌家监督落霞苑,最后再与凌家里应外合,将落霞苑人全部杀了?”

    良疋一字一句的认真道:“大人,莫须有的罪名还请别加在小人头上,小人死不足惜,可凌府是怎样的大族,到时候反而给大人带来祸害,可就得不偿失了。”

    全志气的浑身颤抖:“还替凌府说话,还说自己不是凌府人,你还狡辩什么,早点认罪,也免得受皮肉之苦。”

    良疋吐了一口血沫,“小人什么都不知道,招什么招。”

    也许是他喊的声音太大,也许是公堂内有人外传,总之良疋被兵部尚书屈打成招的事,很快就传去大街小巷。

    彼时良疋被关在大牢之中,屁股上已经疼的发麻无感,他趴在地上喃喃自语:“也该传出去了吧,看在我挨这几棍子的份上,可得好好儿传。”

    “嘀嘀咕咕说什么,有人来看你了。”衙差踢了一脚牢门。

    良疋趴着跪起来,看到一袭白衣,眼里露出一丝着急,直看到凌依眼里中的安慰,他才微微放心。

    “主子怎么过来了?”

    凌依上下打量了一番,除了脸色苍白些,没什么大碍,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她眼里有着赞许,称衙差走远后,才出声道:“你这一顿打没白挨,现在京城内都说兵部尚书为了尽快破案屈打成招。现在人已经被叫进皇宫去了。”

    良疋高兴的要蹦,可刚刚一动,又牵扯到屁股上的伤,疼的吸气。

    “有用就好,小人就怕完不成大小姐交代的事。”

    凌依看衙差又走过来,冲良疋使眼色,用正常的声音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会替你做主,你对落霞苑忠心耿耿,我不相信你会做出背叛落霞苑的事。”

    良疋感动的要哭:“多谢主子相信小的,小的这辈子遇到主子,别无他求了。”

    衙差不耐的走过来道:“好了好了,赶紧走,时间到了。”

    凌依起身,冷着脸对衙差道:“他可是我安人院的管事,风水轮流转,你可对他好些,今日进来的人,明日指不定就出去了,别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衙差起初并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安人。

    他常年在牢中度过,怎么知道。

    听凌依这样一说,才知道后者来头不小,心里不免犯虚,不敢再吆喝,弯腰道:“安人误会了,小的没有不敬的意思,安人放心,小的一定好好照顾他。”

    凌依冷哼一声,这才离开。

    却说全志在大堂之上公然对人严刑拷打企图屈打成招的事传出去后,当事人还全无自知。

    直到宫中下了口谕让他进宫面圣,他还以为庆隆帝是要询问案件的进展程度,高高兴兴的准备说自己找到了一条有用的线索。

    哪知见到庆隆帝后,后者铁青着脸让他很不解。

    庆隆帝将官员呈上来的奏折扔在他脚边怒道:“你就是这样审案的?

    朕为何让你去?难道就是为了让你将人屈打成招,再传出一个我北秦官僚腐败,朕治国无方用人不善的话?”

    全志吓得扑通一声跪地,去看奏折上面的内容,才知自己已经被误传成这样了。

    他急忙喊冤辩解:“皇上明察,微臣绝对没有屈打成招,是那人拒不承认,微臣才想给他小小的惩罚吓吓他,微臣实在没料到会这样啊。”

    庆隆帝指着全志呵道:“你指的就是那个唯一活着的叫----叫什么---”

    福泉赶紧在他耳边道:“良疋。”

    “对,叫良疋的管事?难道他活着,就说明他是凶手?那朕还让你出面查什么案?朕给你俸禄,你就是这么干事儿的?”

    全志匍匐道:“皇上明察,微臣绝无此意,微臣只是----凭微臣多年的办案经验,这个良疋绝对没有说实话,微臣----”

    “够了。”庆隆帝越发愤怒:“朕总算知道你兵部是如何办案的了,原来这么多年,你都是凭感觉办案?

    那朕感觉你兵部尚书的位置坐不稳了,是不是也要这么断案?”

    全志吓得面色发白,他没想到只是打了一个奴才,竟然会引来这样严重的后果。

    不敢再辩驳,而是认错道:“皇上教训都是,罪臣此举却有不妥,愿意将功补过,请皇上再给罪臣一次机会。”

    庆隆帝恼怒的瞪着他,似乎在思考他话中有几分可信度。

    全志跪在地上,额头的汗水涔涔落,不敢吭声。

    虽说他这次确实做的又欠考虑,但兵部这么多年,也确实结了不少重大案件,最后都将凶手绳之以法。

    庆隆帝考虑了良久,才厉声道:“这次朕便饶你一回,回去后好好查案,别靠着所谓的经验感觉。

    限你一个月内必须查清此事,否则自己拿着官服来见朕。”

    全志不敢耽误,连连谢恩,恭敬的退下。

第173章 重大线索

    既然庆隆帝已经发话,全志也就不敢再将良疋关押,第二天就把他放了。不仅如此,他还亲自到牢里将良疋接出来。

    “大人折煞小人了。”良疋表情恭敬,心里却哈哈大笑。看来这一顿打确实没白挨。

    全志心里窝火,脸上笑意浅浅,可说出的话却冰冷而充满敌意,“本官也不是蛮不讲理武断之人,既然是误会,自当放了你。

    外面那些流言如何说本官不在乎,只是----最好这真的是误会,本官当兵部尚书这么多年,至今还没有一个犯人能从我手里逃走过,你----可得小心了。”

    良疋呵呵一笑,拱手道:“大人威名令犯人闻风丧胆,小人相信凶手一定能够很快就被大人绳之以法。

    小人一定小心,不被凶手复返而杀,一定留着给大人作证。”

    全志心头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良疋捂着隐隐作痛的屁股,一瘸一拐的离开公署。

    落霞苑的取证虽然已经完毕,但院内还是一片狼藉,血水混合着雨水全部融进了泥土,看上去诡异而阴冷,所以他还是暂时先回八音国。

    凌依正在八音国等着他。

    “小的幸不辱使命。”良疋笑着给凌依行礼。

    凌依忙让他免礼:“你先好好休养一段时日,剩下的交给我。”

    良疋面露好奇:“小人斗胆,不知大小姐准备如何做?”

    “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经过这么一闹,全志不会再轻易给你,甚至是凌府定罪,首先皇上那边已经给他留了‘案底’,他若是最后再得出同样的结论,委实难让皇上信服。”

    良疋佩服道:“大小姐考虑周到,小的佩服。”说完又满脸悲戚之色:“小的现在做梦都还梦到阿福他们,死的那样惨,还请大小姐一定给他们报仇。”

    “放心,清风楼,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凌依嘴角的笑容寒冽,纵是良疋,心头也忍不住本能的颤了颤。

    路笑天晚上依旧去凌府与凌依交接。

    事实上,他也好几天没回过凌府了,因为凌依交给了他一个特殊的任务,让他几天都脱不了身。好容易回来了,几人都知道,他一定是得手了。

    “大小姐每次给的任务,都这么艰险刺激。”路笑天拿着手里的东西好不得意。

    凌依笑了笑:“你不正是喜欢这样的事儿么,让你去做别的,只怕你还不乐意吧。”

    “知我者大小姐也。”路笑天晃了晃手,又往外走,对织羽道:“我先去办事儿,回来再找织羽妹妹谈心。”

    织羽没好气的白他一眼。

    也许是凶手做的太彻底,也许是雨夜洗刷了所有的线索证据,总之五日下来,全志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目前唯一一条线索就是更夫的证词,但是有了前面的教训,他再也不敢轻易审问良疋了。

    正焦头烂额之际,魏征却报,说在落霞苑找到了重大线索。

    全志又惊又喜,连夜赶往落霞苑。

    “大人,东西就是在这里找到了,因为挂在树上,我们的人之前也没发现。”

    全志又气又喜,瞪着魏征:“叫你粗心大意,本官说什么,任何角落都不能放过,这么重要的东西,若是被你们这样就漏掉了,那这件案子岂不是要石沉大海了。”

    魏征呵呵点头,心里头却忍不住嘀咕,就这么一件东西,他就不信立马就能破案。

    全志命人将证物取下来,拿在手里端详。

    那是一根黑色的面巾,上面绣有银色花纹,用的是最上乘的蜀绣而制。

    魏征好奇的伸长脖子:“大人,真的能凭借这个就抓到凶手?”

    全志再瞪他一眼:“案发现场发现的证物,你当是随便地上捡的?这可是凶手留下的东西。”

    他带上证物,带着一行人匆匆回京兆尹公署。

    事情紧急,全志回去后就立马让人找来京城中最好的绣娘。将证物交给绣娘,看她能看出什么信息来。

    “这是京城内最好的蜀绣,能有这样品质的,也只有绣坊、织坊和华衣坊有。

    针法用的很多,晕针、滚针、铺针、盖针、切针、拉针,至少有四十多种针法在里面,绣此物的人,一定是刺绣高手。”

    全志大喜:“此绣品与你相比,又如何?”

    绣娘沉思片刻,答曰:“不相上下。”

    “京城中能与你相比的绣娘是谁?”

    绣娘面上为难,怯怯道:“不知大人询问这些,可是与案件有关?”

    全志脸色一沉,“这就无需你多管了,速速道来是谁,耽误了本官破案,唯你是问。”

    绣娘不敢隐瞒,忙道:“是秀旗房的婉娘。”

    全志立即下令捉拿婉娘。

    魏征不得不提醒道:“大人,现在天都黑了----”

    全志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他:“你抓犯人难道还要分白天黑夜?”

    魏征连连应是,忙带人去抓婉娘。

    绣娘吓得面色发白,急道:“大人,婉娘虽说与民妇关系不好,可民妇也了解她的为人,她不会做出这种害人性命的事。”

    全志呵她退下:“案子是本官在办理,尔等还不退下,再敢多言,将你连带着一起审问。”

    绣娘想起之前听到的传闻,害怕的不敢多语,赶紧退下。

    婉娘被人连拖带拽粗暴的从床上拉起来,吓得哇哇大叫,以为遇到什么歹人,拼命挣扎企图逃脱。

    而官差们就当这是反抗,心中更加坚信此绣娘就是凶手。

    五花大绑将婉娘带到大堂,深更半夜的,全志一身朝服,昏暗的室内,黑沉着脸,让人不觉瘆的慌。

    “大胆刁妇,说,落霞苑三十一口人,是不是你杀的?”

    婉娘脸上发白,惊恐道:“大人冤枉啊,民妇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何来力气杀那么多人;

    何况民妇与落霞苑并无仇恨,为何要杀他们,民妇冤枉啊大人。”

    全志给旁边人使眼色,后者会意,将黑色面巾送到婉娘面前。

    “这面巾,是不是出自你手?”全志厉声问。

    婉娘就着昏暗的火光,老实点头:“确实是出自民妇之手----”

    全志像是抓到了天大的把柄似的,“瞧瞧瞧,还不承认人是你杀的,这条面巾可是在案发现场发现的,若不是你,为何你的东西会出现在落霞苑?”

    婉娘无比无辜:“求大人明察,这面巾确实是民妇绣的不错,但这种面巾,民妇自己还有三根,另有七根已经卖给了别人。”

    “卖了?”全志忍不住身体前倾。

    “这一根面巾价值二两,是普通人消费不起的,民妇都是卖给京中的贵妇人,而且这面巾颜色也有差别,黑色有三条,桃红有四条,剩下都是鹅黄。”

    魏征在全志耳边喜道:“大人,这样说来,我们的嫌疑犯就限定在三个人当中,下官看破案在即了。”

    全志瞄他一眼:“还用你说----”又问婉娘道:“那这黑色面巾,你可记得都卖给了哪三个人?”

    婉娘忙不迭的点头:“民妇记得,民妇那里有本小册子,上面记载着客人名字。”

    魏征不等全志发话,带着人去找名册子。

    半个时辰后,魏征带着一本册子回来,找到名册后他就先看了一遍,果真找到了三个人名儿。

    “大人,就是这三人。”他将册子递给全志。

    最欢楼、群芳楼以及清风楼。

    “清风楼下官倒是知道,不过这最欢楼和群芳楼又是作甚的?”魏征狐疑道。

    晚娘赶紧解释:“最欢楼是酒楼,群芳楼是画坊。”

    魏征尴尬的轻咳两声,怒道:“要你多嘴,本官知道这三个地方,只是随口问问。”

    晚娘吓得讪讪,低头不敢再轻易答话。

    全志将三人的名字写在纸上,最欢楼的女掌柜寻欢,半老徐娘一个,群芳楼的管事洪梅,倒是个清秀的少妇,至于清风楼的妈妈满娘,那可是个风姿卓越的女人。

    今日一天的收获颇多,全志很高兴,打了个哈欠搁下笔。

    魏征揉着酸涩的眼,劝道:“大人,既然我们已经有了这条线索,那跟着查下去应该离破案不远。

    大人兢兢业业下官佩服,但您也要保重身体才是,只有休息好了,明日才更有精神做事。”

    全志也觉得有些累了,让人将婉娘先放了,并且再三叮嘱威胁她不得对外透露半句。

    婉娘早就吓得手脚发软,哪儿还敢胡乱说,连连应是说自己就是死也绝对不会说出去。

    全志这才放心,让她退下,自己则胡乱洗了把脸上床睡下。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外面就有人急促叩门。

    魏征昨夜睡的本就晚,现在被人吵醒,恼怒的很,凶道:“什么事?”

    门外小厮大声道:“落霞苑的安人来了,说是来问问案件进程。”

    魏征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儿,眨眼功夫又睡过去。

    小厮等了片刻不等回应,又敲门道:“全大人已经去前厅了,大人您还是快点起来吧。”

    魏征愣了一瞬,一个激灵爬起来,慌慌张张的穿衣穿鞋,然后一个箭步冲出去。

第174章 云里雾里

    凌依依旧是一副神秘模样,不过魏征和全志都知道这个安人可是个硬脾气,就是在接旨的时候,都没曾取下面纱,所以二人也不奢求能一睹真容。

    何况外界传言,辻娘如此遮挡容颜,实则是有脸疾,倒还不如这样神秘朦胧美来到好。

    凌依看出魏征刚起,歉意道:“打扰两位大人了,未亡人实在是心急,这十多天过去了,院内那些下人都还尸骨未寒,实在难过,所以特来一问。”

    既然人来了,全志正好有几个问题要问,遂将凌依带去正厅。

    “实不相瞒,本官已经掌握了一些重要线索,只是还有些问题需要问安人,还请安人如实告知。”

    凌依颔首:“定不隐瞒。”

    全志想了想,用了个比较隐晦的方式问道:“不知安人之前是否可得罪过什么人?”

    凌依皱眉沉思,“我是今年年初才搬至京城,无论是从前还是到京城后,都没与什么人结过怨,至少我了解的是这样。”

    全志疑惑,凶手既然如此狠毒,那肯定是对落霞苑有着深仇大恨,他怀疑凌依并未说实话,又问道:“那是否有与落霞苑起冲突的人?”

    凌依再想,依旧摇头:“确实没有,事实上,我并没在宅内多待,时常都在外面,所以知晓的并不特别清楚----不过-----”

    全志听出她转折的意思,追问道:“不过什么?”

    “三月的时候,我听宅内管事说过,似乎有人在监视落霞苑,管事还因为这件事担惊受怕,大肆招了些家丁,不过后来并没有出什么事,所以这件事我也就没放在心上了。”

    全志越听脸色越凝重,莫非这件事还牵扯到三月份去了?!

    他又问道:“那可知道监视的人是谁?”

    凌依摇头:“这就确实不知了,那段时间我忙着斗乐节的事,也没多管。

    哦对了,那时候那个女子----叫满江燕的女子,是个才华横溢的难得之才,本来我们都以为那女子一定会进宫做皇上的乐师,只是没想到结果却-----”

    那场比试,虽说满江燕最后得了第一,但她无故消失,这件事可不能对外说,所以对外只宣称她落选了。

    至于凌依,考虑到她身份的尴尬不宜进宫,所以才让当时的第三居第一的位置,对外也是如此宣称。

    这确实让观众诧异不已,甚至有人怀疑那个无意夺冠的男子是有什么强硬的后台。

    全志陷入沉思,良久又问道:“安人确定那时候就有人监视落霞苑?”

    凌依肯定的点头:“确实,大人若是怀疑,大可将管事找来问,他当时找的那些家丁,都是临时的,后来没发生什么事,那些家丁才各个离开。”

    “那安人可认识最欢楼的掌柜寻欢?”

    凌依想了想,摇摇头:“不识。”

    “群芳楼的洪梅也不认识?”

    凌依依旧摇头。

    “与这两人都没有任何交集?”

    凌依再次摇头:“我从未去过最满楼和群芳楼,更不认识这两家的主人家。”

    全志盯着最后一个名字,那剩下的,也就只有清风楼的满娘了。

    可清风楼是青楼,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安人一个寡妇,更不可能认识了。

    他问都懒得问。

    倒是魏征问道:“那清风楼的满娘,安人可认识?或者有过交集?”

    全志鄙视的瘪了瘪嘴,这种白痴问题还用问?不用想也知道不可能吗。

    “清风楼-----满娘----我倒是一次无意间见过,可是那人----很奇怪。”

    全志精神一震,急道:“哪儿奇怪了?”

    凌依有些不确定:“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她特别像一个人,就是与我斗乐的满姑娘。

    可是满姑娘才十多岁,怎么会去清风楼那种风花雪月之地呢,就算斗乐落选了,她也不至于堕落至此吧。”

    全志听出了不同寻常,急忙问道:“你确定那个满娘就是满江燕?”

    “这我就不确定了,当时见过满江燕的人不少,大人或许也有印象,不如去醉风楼看看,是与不是不就一目了然了。”

    魏征精神大作,拍手叫好:“大人,要不下官今晚就陪你去清风楼走一趟?”

    看到全志递过来的眼神,他解释道:“清风楼白天都不开业,只能晚上去。”

    全志想想也觉得对,没什么再问的了,给凌依一个安慰的回答:“这件事,本官已经有了思路,相信再有几日就能破案了。

    还请安人耐心等待,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凶手最终将无处遁形。”

    “多谢大人,那未亡人就先退下了。”凌依眼里露出一丝安慰,起身告退。

    好容易等到晚上,全志带人去清风楼,魏征乐颠乐颠的跟上。

    “大人,下官见过这个满娘,看上去是个好人,她应该不会与这件事有关吧。”

    全志戳了戳他脑袋:“你办案就是凭感觉而来?美人越美就越毒,你小心别掉进去出不来。”

    魏征揉了揉被戳痛的额头,嘟哝一声:“凭感觉而来可是你自己说的。”

    “你说什么?”全志冷眼看着他。

    魏征忙摇头笑:“没什么,下官是说,清风楼道到了。”他指了指前方位置。

    全志驻足,清风楼是京城内有名的勾栏院,来往客人富贵不等,门口从来都是最热闹的。

    “哟----二位官爷,可许久不来了,姑娘们可都想念的紧呐,二位官爷可有相好的姑娘?小人给两位叫去。”

    全志看着眼前虽然年纪不再二八年华却也风韵犹存的女人,问答:“你就是这里的妈妈?”

    女人摇摇头,笑道:“看来两位大人是来找我们满娘的,两位先里面请,满娘这时候正在招待客人,小的先给二位找几个姑娘,等满娘空了,小的再-----”

    全志冷着脸拿出令牌:“本官是兵部尚书,还不赶紧将满娘叫出来,耽误了查案,本官关了你这清风楼。”

    女人定眼一看,可不是兵部尚书,她也知道兵部尚书全志最近在查落霞苑的事,脸上微微发白,急道:“两位请稍等,小的这就去叫满娘。“

    满江燕笑嫣嫣的现身,彼时全志和魏征已经在一雅间坐下。

    魏征一见到满江燕,眼睛都恨不得栓在后者身上,倒是全志,看上去还挺镇定的。

    他目光紧紧锁住满江燕,似乎要从后者脸上看出什么。似乎有几分相似,又不尽相同。

    满江燕抿嘴一笑:“大人这么看着小女子,小女子会害羞的。”说着果真脸红了一半儿,看上去鲜红欲滴,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全志眉头微蹙,这样的满江燕,让他心生警惕,美人若太过妖娆,总是让人与好事联想不起来。

    “不知满娘全名如何称呼?”他还算客气的问道。

    满江燕嘟了嘟嘴:“满娘无名无姓,只是满娘而已。”

    全志不信,又问:“那满江燕你可认识?可听过这个名字?”

    满江燕略一想,摇头道:“不知。”

    “哼,本官看你就是满江燕,你还敢说不知?”全志拍着桌子厉声道:“现本官查明,你与落霞苑杀人一案有关联,跟本官回京兆尹公署受审,若有反抗,一律当做畏罪反抗。”

    魏征不满他不懂怜香惜玉,看满娘要吓哭的模样,不禁劝道:“大人,下官看满娘年纪这般小,恐与这件事无干。”

    全志懒得理他,让手下人将满江燕团团围住,“你走还是不走?”

    满江燕眼眶红润,委屈道:“小女子随大人走就是了,只是这件事小女子何其冤枉,还请大人还小女子公道。”

    全志沉着脸让人将满江燕带回公署。

    公堂再次开设,满江燕跪在下首中央,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

    魏征看着心疼极了,不劲儿的替她说好话,“大人,地上凉,现在又是冬季,不如让满娘起来回话?”

    “你给我坐下。”全志呵斥他。

    魏征只能讪讪在旁边坐下旁听。

    全志让人呈上黑面巾,问满江燕道:“你可认识此物?”

    满江燕乍惊,“这可是小女子丢的那根面巾?早些时间丢了,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大人是在何处寻到的?”

    “这可就要问你了,既是你的东西,为何会在落霞苑出现?还是挂在树上的?”

    满江燕无辜的瘪嘴:“这小女子可就不知道了,大人又不是不知道,京城中有多少男子想要寻小女子的贴身之物,今日不是肚兜丢了,明日就是手帕掉了,小女子也不是第一次丢东西,何况一根面巾罢了,并没放在心上。”

    油嘴滑舌伶牙俐齿,全志越发觉得这个满娘可疑,若是一般的**,见到他不是吓的腿软,就是话都说不清,她竟还能如此清晰的辩解,甚至不慌不忙,似乎笃定了自己就抓不到把柄似的。

    莫非有不在场证明?全志这样一想,也就问道:“案发当天晚上,你人在哪儿?又在做什么事?”

    满江燕笑容不明,“小女子当然是在清风楼了,与韦大人在一起,呆了一个晚上,大人您说我们在做什么?”

    魏征垂头丧气,想到了某些事。

    全志眉头蹙的更紧,果然如他猜的这样,恐怕接下来,就算他亲自上门去问韦大人,后者也会作证,说满江燕一晚上都与他在一起吧。

    明明感觉有哪里不对,可他就是抓不住,全志懊恼的咬牙握拳。

第175章 危难之局

    虽说知道满江燕一定有韦大人作证,但是全志依旧亲自去拜访了韦大人。

    “那天满娘一直陪着我,我们喝了很多酒,我到后半夜就醉的不省人事,早上起来,衣服都还是满娘给我穿的,那小手,可是我见过最软弱无骨的了,光滑又细皮嫩肉……”

    韦大人越说越激动,眼睛笑眯成缝儿,似乎恨不得再去清风楼一趟!

    全志懒得再听他说,其实得到这样的结果也是意料之中,他倒也没有多失望,只是本来以为案子真相就要浮出水面,现在又成了一团迷雾,再想到皇上对于这件事的关注,全志一个头两个大,懊恼不已。

    魏征的心一直向着满江燕,现在韦大人也作证那夜满江燕不可能作案,他就劝全志:“大人,下官以为,既然满娘没有作案时间,那这件事就不可能是她,不如将她放了。”

    满江燕还没有摆脱嫌疑,所以暂时收押在公署。

    全志也知道就算留下满娘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便同意了。

    魏征开心的将这件事揽在自己身上,一回到公署,就立即去牢房里。

    满江燕一脸楚楚可怜的模样,看上去很让人怜惜。

    “满娘,你受苦了,韦大人已经替你作证,这件事不可能是你做的,全大人也不知怎么想的,你一个弱女子,温柔善良,怎么可能做出那样残忍的事,我一直相信这件事做你无关。”

    满江燕委屈的嘟着嘴,“可是大人还是让小女子在牢中度过,这里又阴又冷,大人就不怕吓坏了小女子。”

    全志哪儿受得了她这般撒娇,整颗心都融化了,讨好道:“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洗刷冤情,这也怪那个安人,若不是她,全大人也不会怀疑你。”

    满江燕眼神微微一闪,疑惑道:“安人?可是落霞苑的安人?”

    魏征带着一丝反感,特别是想到满江燕之所以如此,就是那个安人说的那席话,就一肚子的气。

    “可不就是她,时常戴着面纱不肯见人,恐怕是自己长的太吓人了所以不敢出来恶心人……你快点出来吧,我让人备了马车送你回去,回去后好好休息一晚,忘了今天不愉快的事。”

    满江燕叹了口气,“这时候回去,清风楼恐怕都关门了,大人还是将我送去客栈吧。”

    “客栈?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子去客栈呢。”魏征想了想,试探道:“那不如就在公署留宿?我让人给姑娘准备上好的房间。”

    满江燕先是一喜,旋即又不好意思道:“这样多麻烦大人啊!”

    “不麻烦不麻烦,我马上叫人去准备,姑娘先出来!”魏征高兴的脸都笑开了花,这哪儿麻烦啊,他是巴不得呢。

    满江燕一面走出牢房,一面狐疑道:“这个安人与我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她为何要冤枉我?”

    魏征摇头道:“这我确实不清楚,看来只能再好好问问了。”

    “那就多谢大人了!”走了两步,她又道:“这个安人我倒是不了解,只知道她与凌府的关系应该不错。”

    魏征疑惑道:“姑娘何出此言?”

    满江燕回忆起来,“我曾多次看到落霞苑的管事进出凌府,以为两家关系很好。”

    “何以为证?”

    满江燕再想,道:“我与凌府的二小姐相熟,倒是可以问问她,既然良疋进出凌府,凌二小姐就不可能不知道。”

    魏征大喜:“此言有理。”

    又一人看到良疋进出凌府?若是一个人说,可能性或许不大,但若是两个人都说,那就是很有可能了,他觉得自己嗅到了什么,忙带着满江燕离开牢房,然后去找全志,将满江燕的话添油加醋的说给全志听。

    “大人,下官实在觉得这件事可疑。

    更夫与凌府无冤无仇,不可能随意瞎说,他也没那个胆子。

    至于满娘,她可是亲眼看见良疋曾经去过凌府,这样说来,凌府和良疋都在说谎。

    可他们为何说谎?两家又不是不能认识,为何要隐瞒相识的事?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下官怀疑,是良疋勾结凌府,杀害了落霞苑一干人等。”

    全志皱眉不悦:“你难道还想让本官在皇上面前丢脸?是不是本官被贬,你就好寻路而上?”

    魏征大急:“大人说这话可是实在冤枉下官了,下官有证据,凌府二小姐。

    满娘说了,若是良疋出现过,兴许二小姐见过,不如我们再登凌府大门,只是这一次,我们去见夫人,而不是老太夫人。”

    全志心中有些动容,若是真的如魏征所说,若是凌府二小姐真的见过良疋,那……

    可转念一想,谁胳膊肘会往外拐啊。他怒道:“没脑子,就算凌二小姐看到了,难道她还会作证来指正自己家?你是活糊涂了吧!”

    魏征愣了愣,对啊,他刚才一高兴,只想着凌二小姐或许能作证,却忘了后者的身份。

    他垂头丧气的叹口气,第一次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没脑子,低声道:“大人教训的是,下官考虑不周了。”

    正准备退下,忽然全志叫住他,眼神中有些微微光芒。

    “等等,这件事,或许还有戏。”

    全志失去了所有线索,不愿意就这么放过这一条,所以第二天,他就去了凌府。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他还没进府,小厮就说凌善道没在,他正好转而说有要紧事,找夫人也行。

    小厮将他带去沁心园,邹氏最近又胖了些,行动越来越不便,一直卧床休息,为了避嫌,全志只在外屋坐下,与邹氏问好。

    “贸然前来实在失礼,只是却有要紧事,才来一问。”

    邹氏笑道:“大人有什么话只管问就是了,只是妇道人家没什么见识,就怕答不上来。”

    全志呵呵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要问问夫人和二小姐,在府内可见过此人?”

    采菊拿过他手里的画像,进了里屋。

    屋内沉默了良久,久到全志都快以为邹氏不会回答了,才听到里面轻声问道:“不知大人问这人做什么?”

    “是这样的……”全志笑着解释:“凌大小姐说凌府与落霞苑有往来,这人也多次来过凌府。

    本官也是为了排除凌府的嫌疑,毕竟若是凌府与落霞苑关系甚好,那自然不会出现行凶一事。”

    他这样一说,里屋似乎明显松了口气,邹氏笑道:“是啊,大人英明,小女说她确实见过此人来过凌府,只是去的都是兰阁,与我们这边没什么联系,浮生没有说谎,我们凌府,也不可能做出那种事,若是外面有什么不好的谣言,还请大人一定澄清。”

    “这是自然。”全志嘴角挂着冷笑,兜兜转转,一切又回到原点,上次让良疋那小子就那么逃脱了,这一次,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为了肯定,他又问了一次:“二小姐是确定见过此人吧,其实没见过你也不用承认,毕竟就算二小姐不知道,我们也不会定凌府的罪,毕竟是百年大族,皇上也信任凌氏。”

    凌慧肯定的道:“我确实是见过,这人叫良疋。每次都从后门进,每次都是去兰阁姐姐屋里。

    我以为是姐姐身边的用人,没想到是落霞苑的人。看来姐姐与落霞苑的关系真的很好。

    之前听说姐姐身边的织羽与落霞苑吵了一架,我还担心出什么事呢。”

    全志笑容更甚,起身福礼,“本官听明白了,听得一清二楚,夫人和二小姐放宽心,也许到时候会找二位作证,但是什么也别担心,本官保证只是将事情真相公布于众,不会刻意对凌府不利。

    另外,为了不泄露信息让凶手察觉到什么,还请夫人和二小姐对这件事暂时保密,府内之人也不能说。

    本官怀疑之前就是府内有多嘴之人,才传出了凌府与落霞苑有冲突,这才造成了老百姓误会。”

    邹氏连连点头,让采菊将全志送出府。

    全志这边刚走,躲在沁心院外的织扇就匆匆回兰阁。

    “大小姐,婢子怕离得近被发现,所以隔的远了些,没能听到他们说什么,可全志离开时的表情,让婢子担忧不已。”

    凌依笑的不在意:“不用听也能知道他们都说了什么,看来这娘俩是要想方设法将我除掉,还真是费尽心思。”

    “大小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路护卫虽然从满江燕那里偷了面巾,可是现在京兆尹的视线又被转移到凌府,转移到您身上了。”

    织扇沉默一瞬,豁出去道:“若是真的走投无路了,不如干脆承认辻娘的身份算了,这样就能解释为何良疋会出现在凌府了。”

    织羽不赞同,“还不到最后关头,怎能做这种打算,何况这样一来,就正中了满江燕的计。

    暴露了辻娘身份不说,八音国也无法再留,邹全也会怀疑我们的动机,若是让他察觉到大小姐的计划,那后面将会越发困难。

    最重要的,你可别忘了还有一堆对凌府虎视眈眈的人,辻娘是被皇上亲封的安人,若是被有心人告到皇上那里去,那大小姐可就犯了欺君之罪,说不得凌府也会跟着受牵连。”

    织扇错愕的瞪大眼,脸色微微发白:“那怎么办?难道走投无路了?”

    织羽担忧的视线落在凌依身上,那个至始至终仿若置身事外的淡雅女子,现在真的只能看大小姐的了。

    只是这样的危难之局,到底要如何解?

第176章 被人利用

    全志从邹氏和凌慧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很开心激动,只是有了上次的教训,他再也不会冒冒失失的就定良疋和凌依的罪。

    此时在他看来,凌依一定是因为报复,然后收买良疋,再找杀手杀人,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唯独良疋一人活着了。

    魏征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功劳,要不是他从满娘那里得到这么重要的消息。那全志现在也不会高兴的睡不着觉了。

    由此显得有些洋洋得意。

    满江燕这时候还没有离开,原因是白天清风楼不开门,她只能等到晚上才能回去。

    魏征高兴的不行,让人准备了好吃的好穿的,一律让人伺候周到,恨不得将满江燕当菩萨供起来。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魏征现在觉得天儿都变得美好了,不过就在他激动之中,满江燕却泼了冷水。

    “大人现在还在全大人手下做事,一切还是要小心谨慎的好,这件事本来是大人的功劳,可是最终在皇上面前邀功的,可是他人,大人为了他人做嫁衣还这般高兴,果真是万里挑一的好男儿。”

    这似贬非褒的话,魏征怎么听着怎么别扭,不禁道:“满姑娘莫非有什么高深见地?”

    “高深算不上,只是我环境所迫,见惯了那些人的嘴脸,替大人担忧罢了。”满江燕有些不好意思。

    替他担忧?!魏征心花怒放,心道莫非自己昨夜英雄救美终于讨得了美人欢心,那自己岂不是好运要来了?!

    他早已没了自己的想法,只想一切都听眼前女子的,又问道:“那姑娘觉得我该如何做?”

    满江燕想了想,冲他招了招手。

    魏征递过耳朵。

    “其实我就是看大人太老实,才故意隐瞒了一件事,免得大人一股脑儿全告诉别人,到头来功劳都是别人的,自己什么都没有……”

    温热的声音在魏征耳边想。弄的他心痒难耐,忙转移注意力追问道:“姑娘还有何事要说?”

    满江燕神秘兮兮的道:“事实上,凌府大小姐身边,可是藏有高手的。不知大人对江湖上的事了解不?”

    魏征摇头,满眼迷茫之色。怎么又到了江湖?

    满江燕继续道:“清风楼什么样的客人都有,所以我也多少了解些,目前江湖上武功最好的,当属一个叫路笑天的人。那人是三年前突然出现,后来打败了所有江湖高手名列第一,从此又销声匿迹,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现在,更无人知道他的去处,相传他成了某个大员的看家护卫。”

    “既是如此高手,怎会去给人当护卫?”魏征不信。

    被满江燕瞪了一眼,他又笑道:“我不是不信,只是觉得那个路笑天挺蠢的。”

    满江燕嫣然一笑。“高手都是怪人,谁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魏征看的眼睛一亮,脑子也突然灵光了一把,惊讶道:“莫非姑娘以为,那个路笑天现就在凌府?”

    满江燕做了个禁声手势:“大人小声些,免得隔墙有耳。”

    魏征忙捂住嘴,小声道:“既然她有路笑天做护卫,那杀个人实在易如反掌。”明显心中已经信了。

    满江燕点头:“而且这个路笑天,不仅是江湖高手,还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我听说很多人都找过他,出价买自己仇家的命。”

    魏征哗然,可转念一想,他就是知道这件事。又有什么用呢?既然那么厉害的高手,自己也没那个本事抓吧。

    满江燕看出他的担忧,继续道:“大人何必自己动手呢,自古江湖与朝廷就是井水河水的关系,可若是朝廷命官与江湖勾结,那可就……”

    “你的意思是?”

    满江燕心中不得不骂一句蠢货。面上笑着继续引导:“大人何不将这件事暗中禀报给皇上。

    位高者多疑,皇上本就对凌府有所防备,若是知道这件事,怎能不放在心上?

    到时候皇上一定会对提供这个消息的大人您另眼相看,此时,大人的仕途之路可就一帆风顺了。”

    魏征怔怔的,良久无语,因为被震惊了,这样的话,从未有人跟他说过,现在却从一个小女子口中说出来,让他不禁觉得自己连一个女子都不如了。

    可是满江燕的话却又那么有道理,他是否真的要将这件事禀报给皇上?

    越级禀报这可不是说着玩儿的,北秦一向主张等级制度,只有下属给直系上司禀报,也就是说,就算他呈递上折子,也会先被全志看。

    满江燕看出他犹豫,劝道:“以大人这么多年的官场人脉,难道向皇上递个折子就那么困难?大人难道想一辈子都只做京兆尹府尹?您难道就没想过往上走?满娘不喜欢没有追求的男子。”语气中尽显失望。

    魏征大震,满娘莫非是在与他示好?!也对,否则这些重要的话她怎么会告诉自己呢。

    想到将来与满娘的美好日子,他就精神振奋,什么也不考虑了,下定决心道:“好,就听你的,若是找人帮忙,折子也能递到皇上眼前,只是怕皇上不重视,还会怪罪我越级而报。”

    “放心,只要皇上看到了,那他就不会怪罪大人您,反而还会重视大人您!”

    满江燕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道:“成败在此一举,大人万事多留心眼儿,您说,皇上若是问起您为何越级而报,大人如何回答?”

    魏征愣住,这个问题他还没想,“据实回答?”

    满江燕终于忍不住白他一眼,提高声音道:“我只是个青楼女子,大人难道想在皇上面前说你是从一个女子,还是青楼女子口中得知的?那皇上会如何想?恐怕会立马将我召进宫,见到我之后,皇上会不会有什么其他想法?大人为何不能为我们的将来考虑?”

    魏征眼睛一亮,果然满娘也有这意思,他立马转动脑筋,回忆满江燕的话,最后眼里泛着寒光道:“皇上若是问起,我就说全志有意包庇凌府,我不得不直接呈递给皇上。”

    满江燕赞许点头,心道总算开窍了些。

    魏征说做就去做,立即去书房写折子。

    满江燕无聊的在屋里剪指甲。

    血狐的出现在她意料之中,因为宫云瑞对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很愤怒,觉得她太冒险了。

    可是自己这一招棋走的有多漂亮,既逼得凌依承认自己与落霞苑的关系,又诬陷凌府杀人,还能让皇上利用这件事给凌府来一个大大的惩治,多好啊。

    “还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察觉出那人就是路笑天,我这些计划也没那么容易实现。”满江燕让血狐坐下,给他倒了杯茶笑道。

    “能在我眼皮底下偷了东西还没让我察觉,除了天下第一再无他人了。”血狐不去喝茶,冷着脸问:“公子问你,有几成把握?”

    满江燕自己将那杯茶喝下,笑道:“公子担心事情败露我会给他带来不利,你回去转告公子,就说江燕这一次,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几成?”血狐很执拗。

    满江燕无奈,托着香腮,笑容冷冽道:“十成。”

    这一次,她豁出去了,她什么都不在乎了,哪怕最后两败俱伤,她也算赢了。

    血狐得到准确答案,起身准备离开。

    满江燕望着他漆黑的一身,笑容清冷道:“其实对杀手而言,冷面无情不是最高境界,最高境界是……笑里藏刀,你虽然武功高,可是,你也只能算得上是顺手的杀人工具,算不上杀手。”

    血狐难得顿脚,良久才冷冷道:“我并不想成为杀手。”

    “所以无情看上去才最有情是不是,不像我,我现在已经回不去当初那样了,真是羡慕你。”她喃喃自语,不知血狐何时已经离开。

    魏征将折子写好后拿给满江燕看,问她的意思。

    “井然有序条理清晰,这样写极好。”

    得到赞赏,魏征高兴的直蹦哒,忍不住冲上去抱住满江燕,“满娘,我们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到了。”

    满江燕眼里露出一丝厌恶。不着痕迹的推开他,故作娇羞的催促道:“趁着还有时间赶紧送进宫去,我也先回清风楼了,有什么事让人去清风楼找我。”

    魏征现在半刻也不愿意与她分离,眼里有着不舍。

    这样的男人,终究难成大器,满江燕心里厌恶到极点,面上却还不得不做出安慰,告诉他短暂的分别会换来一辈子的幸福?

    魏征这才心满意足的进宫。

    *

    阖度堂内,宫曦儒阴沉着脸听完无影的汇报。

    宫升一面让无影先退下,一面对宫曦儒道:“侯爷,小的看会宇轩那边是铁了心了,凌大小姐这次,恐怕有难啊!”

    宫曦儒握着拳,只有他和白朗祝陌知道辻娘的身份,若是这层身份暴露,那无论是对凌依还是凌府,都是一场灾难。

    “她没有任何动静?”

    宫升摇头:“整日在府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小的现在连织扇都见不着。”

    宫曦儒看了眼天天色,起身往外走。

    宫升忙追上去道:“侯爷,天都黑了,您要去哪儿?”

    宫曦儒只当没听见,根本不停。

第177章 深夜探访

    却说魏征带着奏本匆匆进宫,在宫门口停下,左等右等,终于看到自宫内出来一个黑衣人,待人走近了一看,却是个蓝衣小太监。

    小太监左顾右盼,尽量将自己缩在暗中,低声道:“刚收到大人的信儿,赶紧就过来了,大人赶快些,奴才还要回去伺候皇上洗漱,耽误了时辰可是要掉脑袋的。”

    魏征一面拿出奏本递给他,一面道:“这可是比命还重要的东西,你可一定要帮我办妥了。”

    小太监不去接奏本,脸上带着莫名的笑。

    魏征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从腰包里拿出几张银票,“先付一半,等成了之后,再付另一半。”

    小太监这才接过银票和奏本,拱了拱手:“那奴才就先告退了,大人快些走吧,被人发现可不得了。”

    魏征看着小太监走远了,才满意的往回走。

    *

    宫曦儒知道凌依面对着很大的困难,他虽然知道后者一定有办法解决,毕竟认识这么久以来,他从未见过凌依有过真正的慌乱。

    但那种关心是不知不觉无法控制的,他抑制不住心中的焦急,所以即便已经天黑,即便于理不合,他依旧控制不住去凌府的脚步。

    宫升追着他,试图阻拦:“侯爷,您现在去也于事无补,您要去做什么呢?大小姐若是真的解决不了,一定会找您帮忙的。”

    宫曦儒哪里听得进去,反而加快了脚上的速度。

    兰阁内灯火并不旺,只有主屋一点儿微弱的光,不知为何,宫曦儒似乎看到凌依独自坐在床头,黛眉紧蹙,眼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忧愁。

    宫升小心的踩着脚下的瓦砾,苦笑道:“侯爷,您就算要来,也不必这样啊,您知道您这个行为是什么吗?偷窥,这叫偷窥。”

    若是平日,宫曦儒一定会给他一记白眼,可今日他懒得理会这些,只一门心思的将注意力放在兰阁。

    站在上空的视线不错,只是周围漆黑一片,看不真切。

    织扇正端着洗脸水往屋里走,突然感觉到屋顶上有人的气息,她脸色一紧,丢了脸盆就跃上房顶,速度快的让人几乎看不见影。

    这段时间跟着路笑天,她也进益了不少,就是宫曦儒,也对她突然的出现感到诧异。不过他本没有刻意隐藏气息,所以被发现也是正常。

    织羽倒是很吃惊,惊讶道:“侯爷在这里做什么?”

    宫升忙笑呵呵的道:“我陪着侯爷在此处赏月,此地地势极好。”

    织扇无语的望天,“这天儿你上哪儿去赏月,莫不是偷窥吧。”她回望了兰阁主屋一眼。

    宫升面上尴尬,心道不是他想偷窥,关键是他家主子不听劝呐。

    宫曦儒也知道自己这样做太无礼了些,淡淡道:“我来看看她。”

    织扇眼睛一亮,“侯爷既然来看我们家小姐,那在这里能看什么,我去通报。”她指了指下面,“那不如------咱们先下去?”

    宫曦儒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纵身跃下。

    织扇乐颠乐颠的进屋,“大小姐,您猜谁来了?”

    织羽抿嘴笑:“能让你这么高兴的,只能是两个人,是侯爷来了是吧,还有他身边的宫升。”

    织扇瘪嘴:“没意思,每次都让你们猜中,那我还说什么。”又笑问凌依道:“大小姐是见还是不见?”

    凌依并不忌讳那些所谓的男女之别,让织羽准备茶。

    织扇忙将门打开,将宫曦儒和宫升迎进屋。

    未见之前,宫曦儒很担心凌依,怕她睡不好吃不好,怕她清减,可见到后者后,他才安心,这样的凌依,看着依旧精神奕奕,看不出半点着急之色。

    凌依请宫曦儒坐下,笑道:“侯爷深夜来访,莫非是有什么要紧事?”

    宫曦儒轻押一口茶道:“你知道我与宫家不和,所以偏执,事事都想与他们作对。”

    凌依点头,眨着眼睛看着他,等他继续说。

    “这次落霞苑的事,我深表遗憾,若是有帮得上忙的地方,还请明示,对于打击那两人,我很乐意。”

    凌依再笑,托着腮想了片刻,忽然高兴道:“若是侯爷能帮忙,那真是太好了,我也不用再找人了。”

    宫曦儒心中一喜,嘴角忍不住上扬,“请问何事?”

    凌依让织羽再添一杯茶。

    从兰阁出来后,宫曦儒整个人似乎都轻松了许多。

    宫升笑道:“侯爷要看到凌小姐无恙,才开心,不过----小的似乎听说,凌小姐已经发下毒誓,此生不嫁。”

    宫曦儒脚步慢了些,片刻后,才又继续往宫府走。

    *

    第二日,凌依先与兰氏请安,然后带着织扇去沁心园。

    “母亲起了吧。”她进门就问。

    采菊掀开帘子,屋内一股热浪袭来,却是烘了地龙。

    凌依一面往屋里走一面道:“这么早就上了地龙,母亲的身体没事吧。”

    采菊笑道:“夫人本来就怕冷,这不冬天也到了,又怕冷着胎儿,就上了地龙。”

    邹氏刚刚从床上起来,穿着薄衫,可屋里暖和,她一点儿也不冷。

    凌依上前给她福礼,觉得有些热,褪去外套让织羽拿着。

    “母亲近日身体都好些了吧,听刘先生说前段时间害喜的厉害,都不怎么吃东西了。”

    邹氏笑道:“现在好多了,女人这一孕,就喜欢吃些酸的东西,老爷差人运了许多吃的回来,待会儿你回去,也带一些走。”

    凌依摆手,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我只喜欢吃甜的,这酸的东西可就饶了我。”

    “母亲----”门外传来凌慧的声音,声落,人已经走进来。

    看到凌依,凌慧福了福,“姐姐。”

    “快坐---”邹氏让采菊端上凳子。

    三人坐于三方,各自的贴身丫鬟都候在身边。

    灵秀因为已经被逐出府,凌慧身边就只有从兰苑调过来的文儿,只是她极少带文儿出门,现在站在旁边的,则是她新提的鸳鸯。

    鸳鸯冲织羽友好的笑了笑,织羽回了一笑,一屋子看上去很和谐。

    凌依让织羽呈上东西,对邹氏道:“这是我托人从外面买回来的上好的绣品,特意送给母亲。”

    邹氏自然要好好看看,拿在手里摸了摸,惊讶道:“这可是难得的云丝,托人也不一定能带回来,浮生真是有心了。”

    凌依笑道:“这些不碍事,我只是用了凌府的名义,母亲也知道,五湖四海中,百年凌府的威名还是响亮,找人办事还是方便。

    别人一听是给母亲您带的,那可是凌府的主母,谁敢耽误。”

    邹氏赞同,让采菊将东西收下。

    凌慧则羡慕道:“姐姐莫不是只心疼未出世的弟弟,可忘了还有我这个妹妹。”

    凌依笑着嗔怪一眼,“怎能忘了你,也有你的份。”遂又让织羽递上另一盒子。

    鸳鸯收下。

    凌依起身道:“那母亲和妹妹聊,我就先回去了。”

    凌慧本以为她还要说什么,没想到只是送完礼就走,让人有些摸不清在想什么。

    虽然如此,她还是起身将凌依送至门口。

    等凌依走后,凌慧返身疑惑道:“母亲,她到底什么意思?莫不是这几天给急糊涂了,竟然还会好心送礼给我们。”

    邹氏望着那匹上好的云丝怔怔出神。

    “母亲?”凌慧在邹氏眼前晃了晃:“母亲在想什么,怎的那么出神。”

    邹氏回神,叹了口气道:“你可知这云丝是产自哪儿的?”

    凌慧只知云丝昂贵,却不知产自何地,摇了摇头。

    “这可是千国的皇室绣品,能拿到这样的东西,她一定用了不少人脉关系。”

    凌慧不解:“她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莫非知道我要在公堂上做假证,想用这破东西来求情?”

    邹氏皱眉,沉默了良久,才缓声道:“她哪儿是想求情,分明是想警告。”

    “母亲这话是何意?她能警告我们什么,现在她可是砧板上的鱼肉任我们宰割,难道我们还要怕她?”

    邹氏抖了抖手里的云丝:“这东西,若是凌府出面要,就是千国皇室用的,也能筹到,可凌府若不是凌府了,那别说云丝,恐怕就会成为过街老鼠,人们茶前饭后的笑谈。”

    凌慧不知道一匹丝绸有什么好紧张的,觉得邹氏是想多了:“凌府就是凌府,存在了百年之久,怎么可能凌府不会是凌府,母亲过虑了。”

    “不---这不是过虑。”邹氏握紧拳头,眼里有着不甘,“这一次的行动,要好好考虑考虑。”

    凌慧知道邹氏指的是在公堂上做假证的事。

    说起这件事,其实对她们来说也是个巧合,那日采菊去打探事情,结果遇到清风楼的满江燕,且不说过程如何,总之采菊从满江燕那里得知了这个重大消息。

    并且让凌慧一定要出面作证。

    凌慧和邹氏商议,这件事能够一举将凌依击垮,试想后者若是背上了杀人的罪名,那这凌府,这北秦还有她的立足之地,恐怕那时候不管她是不是凌府嫡小姐了。

    但是邹氏现在为何这样说呢?当初不是计划的很好吗,为何要又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第178章 开始解决

    对于邹氏的犹豫,凌慧表示很不解,这件事不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吗,还考虑什么,难道事到临头,还要担心受怕?

    “母亲,我觉得满江燕说的对,我们没必要害怕她,这件事一定能成,只要我们按照满江燕说的做,她一定逃不掉。”

    邹氏眉头紧蹙,“哪儿那么简单,若是之前,我一定不会犹豫,可是若是满江燕要对付的不仅仅是她,还有我们凌府,那这件事我们就要慎重考虑了。采菊,你去打听打听,看清风楼与凌府是否有什么冤仇。”

    采菊领命,立即退下去打听。

    凌慧问到:“母亲到底担心的是什么?”

    邹氏看着那匹上好的云丝,“我的地位纵然让人羡慕,可也是依附着凌府,若是没有凌府,那就没有我,若是凌府倒了,我们也就完了,我就怕满江燕要对付的不仅仅是凌依,更重要的还是我们凌家,这样一来,我们可就让人给利用了。”

    凌慧这下听懂了,诧异道:“莫非她早就看出来了?所以才故意送了云丝过来?”

    邹氏紧紧捏着手中的云丝,咬牙道:“本以为这一次一定能给她一个措手不及,没想到还是让她走到了前面,这一次,我们恐怕要放弃了。”

    凌慧心中不甘,可若是真如母亲这样说的,那比起打击凌依和继续做凌府有身份的二小姐,她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采菊回来后,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只是说清风楼里一切都很正常,她甚至没见到满江燕。

    这让邹氏心中越发疑惑起来,其实想一想,满江燕与凌依并没什么深仇大恨,为何要帮她们对付凌依呢,说不得后者就是对凌府有恨。

    这种时候,还是一致对外对好。她让凌慧打消原本的念头,说是要先观察再说。

    回去的路上,织羽忍不住担忧:“大小姐,您并没有说明情况,她们会不会不明白?”

    凌依笑的自信:“这点智商邹氏还是有的,因为她明白,她终究是嫁到凌府的人,回邹家是不可能的,可若是凌府倒了,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只要她没有蠢到极致。”

    既然凌依都这么说了,那织羽的心也就稍稍放下了些,至少这件事上,可以暂时不用担心了。

    *

    宮曦儒自从封了侯爷之后,来往的客人中就多了许多他不相见却又不得不见多人,而寻常的拜访中,也就多了些他没什么往来的人。

    不过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这往来次数多了,自然而然也就熟悉了。

    这日,他让宫升将自己的拜帖送去韦府。

    韦建春这算是第一次正式接到宮曦儒的拜帖,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宮曦儒的庆祝晚宴上,不过官场上这些往来就是这样,你也许连他长什么样儿都记不清了,可关系还是不能疏远。

    小小年纪就被封为侯爷,将来必定前途无量,这样的接触对他来说是好事,所以当即就回了宮曦儒,约好第二日见,然后就在府内好酒好菜等候着。

    宮曦儒带上宫升,第二日辰时就去了韦府。

    韦建春亲自在门口迎接:“侯爷大驾光临,实在令敝舍蓬荜生辉啊。”

    这些客套话宮曦儒虽然不屑,可还是学着拱手回礼:“韦大人客气,本早该来拜访,一直耽误着没时间来,失礼之处还望韦大人莫怪。”

    “哪里哪里,侯爷客气,里面请。”

    韦建春将宮曦儒带去一早就布置好的客厅。

    饭菜酒肉音乐美人一律不少,看得出来韦建春是个会享受日子的人。

    宮曦儒笑赞道:“韦大人还真是会享受,府内布置摆设就别具一格,没想到屋内还如此精雅。”

    韦建春笑容中忍不住得意,嘴上却谦虚道:“侯爷过奖了,这些都是小意思,等吃完饭,不妨我带侯爷参观参观,这府内还有好些东西,侯爷这样的雅人,一定喜欢。”

    宮曦儒笑了笑,与韦建春又说起了旁的话。

    “韦大人最近是不是比较嗜睡?”宮曦儒忽然问道。

    韦建春有些诧异:“这件事只有我身边的人才知道,侯爷是如何知道的?”

    宮曦儒笑道:“其实我最近一直在研习医术,望闻问切,这第一步就是要会看。

    我看韦大人面色发黄,眼睑下垂,拿酒杯的手明显有些无力。

    而且从见面到现在,韦大人已经打了三个呵欠,便大胆猜测您最近患有嗜睡症。”

    韦建春惊讶的长大了嘴:“没想到侯爷竟然还有如此能耐,只是从这望上面就看出了我的问题。

    没错,我最近不知怎么的,总会有种睡不醒的感觉,白天也睡,晚上更睡,有时候日上三竿都还起不来,遇上休沐倒也就罢了,若是哪天早朝都跟不上,那后果可不敢想。”

    宮曦儒想了想,道:“韦大人若是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可以介绍一人,此人医术了得,我这点皮毛也是跟着他学的,若是让他给韦大人瞧一瞧,或许能瞧出什么也说不定。”

    韦建春叹息道:“我也找大夫看过,都说没什么事,只是最近比较疲劳,我也就没放在心上了。”

    宮曦儒则不赞同的劝道:“身体是自己的,韦大人还要珍惜才是,万一身体藏着什么隐晦的病,发现晚了可就不好了。”

    被他这么一说,韦建春也就有些发慌了,他也觉得自己最近有些不正常,精神总是无法集中,想了想,便道:“那可就多谢侯爷了,不知此人是谁?”

    “就是目前正在笑仁堂做事的路大夫,此人医术高超,在京城中也赫赫有名,韦大人或许听过。”

    韦建春眼珠子一转,惊喜道:“莫非就是那个老大一把年纪还没成亲的路大夫?之前我听说凌府的老太夫人还四处给他找妻子呢。”

    宮曦儒忍不住笑,点了点头:“看来韦大人也知道此人,那我便给你约个时间,韦大人什么时候有空了,我就让他来府上。”

    韦建春有些不好意思:“让人亲自来府上,会不会不大好?”

    “这不妨事,本来路大夫也是上门看诊。”

    韦建春笑道:“那可就多谢侯爷来,侯爷虽说现在还没有封侯爷府邸,可我以为,府邸也是不远了。”

    宮曦儒摆了摆手笑道:“我还未及弱冠之年,皇上就算是此时封府邸,我也不能离开父亲搬出去,一切还得等到及冠之后。”

    “诶,万事都有个例外,侯爷放心,这件事啊,包在我身上,我抽个空,给皇上提一提,毕竟封来侯却没有侯爷府,实在说不过去。”

    宮曦儒感激的拱手道:“那可就多谢韦大人了。”

    “客气客气。”

    宮曦儒走后,下午就让路笑天去来韦府。

    路笑天挎着药箱出现在韦府。

    彼时韦建春刚刚醒,正睡眼惺忪的模样,接待路笑天也是哈欠连天,看上去像是好几天没有睡过似的。

    路笑天先给韦建春把脉,渐渐的,面色凝重起来。

    韦建春一个哈欠还没打完,擦了擦眼角的水花,心中有些不安问道:“路大夫,本官莫非是得了什么隐疾?”

    路笑天倒吸一口气,蹙眉摇头:“大人得的不是病,而是身体中了毒。”

    “中毒?”韦建春惊的直接从座上跳起来,“难道有人给我下毒?有人要害我性命?”

    路笑天安慰他先坐下,又看了看他眼睛,还有身上其他地方,前胸后背,总之不同于一般的大夫看诊,尽是些奇怪的问诊。

    韦建春正怀疑此人莫非是徒有虚名,就听路笑天道:“大人确实中了毒,而且中毒至少有一月之久,只是毒性不强,大人只会觉得疲惫不堪,所以才会嗜睡。”

    韦建春脸色微微僵硬,是谁要害他呢。

    “大人可有印象吃过或者喝过什么奇怪的东西?”路笑天问。

    韦建春这下为难了:“若是奇怪的东西,我怎会入口,吃的喝的都是寻常的,莫非是我贴身之人要暗害我?”

    “也不排除这样的可能,中了这种毒,很多时候大人都不记得发生来什么事,比如说今晚,明明应该吃了一顿酒,可就是不记得,大人可有这样的状况?”

    韦建春想了想,正想要摇头,忽然想起一件事,脸色微微一变。

    路笑天看的清楚,“看来大人已经有定论了。”

    韦建春怔了怔,问道:“若是真有这样的情况,那又如何解释?”

    路笑天沉默了一瞬,点头道:“正如大人所想,若是大人确有某天不记得发生了什么,那定是中毒的时候,也是体内毒性最强的时候。”

    韦建春不敢置信的跌坐在凳子上,喃喃道:“怎么可能,她———-不会的,怎么会呢。”

    “我会给大人开几副药,一日三次,饭后服用,喝了这药,人就会渐渐清醒,大人若是怀疑,大可以试一试。”

    韦建春错愕的看着他,试一试?难道,真的要试吗?

    路笑天果真写了一张单子,只是上面的药名确很奇怪,尽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什么橘子、杏核、蛇皮、鸡脚,等等诸如这种普通确又怪异的东西。

    看到最后一项蛙眼,韦建春有些不信的问道:“路大夫,这药方果真管用?”

    路笑天面露不悦,“大人若是怀疑,不吃就是了,当我没来过。”

    还是个有脾气的,韦建春不知为何,心中有些相信了,为表歉意,亲自将路笑天送出门。

第179章 开堂会审

    路笑天完成了凌依交代的任务,笑呵呵的回到笑仁堂。

    织羽正在让柳大夫给凌依配个养生的药方,顺便御个寒什么的,见到大名鼎鼎的路大夫,不免好奇的问了几句。

    趁无人注意,路笑天给织羽使眼色,低声道:“韦建春恐怕很快就会再去清风楼,他是无福消受美人恩,却不知每天晚上都被人下了迷药,我随便给他开了个方子,好好治治他。”

    织羽知道他绝对不会让人省心,提醒道:“迷药药效一过也就罢了,你还给他开什么药方,别反而把人整的不好了。”

    “放心放心,我也没做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小小的惩戒一番,谁让他睁眼说瞎话。”路笑天摆了摆手笑的不怀好意。

    织羽无语,见柳大夫提着两包药走出来,忙道了句“先走了”,然后匆匆离开。

    却说韦建春从路笑天那里得知自己竟然被满江燕下了毒,心中很是气愤。

    这天晚上,他又不信邪的去清风楼找满江燕。

    满江燕一如既往的在他往常定下的雅间里面招待他。

    好酒好肉曲子舞蹈样样不少,看的韦建春眼花缭乱神魂颠倒。

    “大人许久不来了,需得自罚三杯,你可知道这段时间,可是让满娘想的紧呐。

    这都是大人的错,谁让大人这么让人念念不忘呢。”满江燕笑的妖娆,手指轻轻抚过韦建春一脸横肉的脸。

    韦建春被弄的痒痒的,笑呵呵的接过满江燕递过来的酒杯,刚刚放在嘴边,脑海里突然想起路笑天的话,他怔了怔,又放下酒杯。

    满江燕故作生气的嘟着嘴:“大人难道要耍赖,哼,满娘可要生气了,大人以后别找满娘了,找别的姑娘吧。”

    说着就作势要起身。

    韦建春哪里肯放过她,一把拉住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伸手抚摸着满江燕的小脸,笑道:“满娘既然是真心诚意的欢喜我,那这些酒啊什么的,咱们就不用了。

    我知道,我在这里来了无数次,从未记得与满娘度过的夜晚,恐怕是这酒的祸害,今晚,我们不喝酒,只吃菜,顺便----”

    他笑的邪恶,目光紧紧的锁住满江燕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果然,满江燕眼里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韦建春心头又气又委屈,他从前都未注意过这些,只看到满江燕脸上的假笑,就真以为是美人恩了。

    满江燕并未刻意隐瞒,恐怕没想到自己会多疑吧。

    他心中越发气愤,脑子里,却突然想起一件事。

    全志曾找过他替满江燕作证,说落霞苑出事那天晚上,满江燕整晚都陪着他。

    可是现在回想起来,自己根本不记得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第二天起来忙江燕和自己在床上一同醒过来。

    他想当然的以为自己又快活了一晚上,可事实呢------

    莫非-----

    韦建春忽然问道:“满娘,落霞苑出事的那天晚上,你可是与我在一起?”

    满江燕心中一紧,面上却不解道:“当然是和大人在一起,莫非大人忘了?”

    说完又很委屈的红了眼眶,“大人怎么能忘记和满娘相处的每一刻呢?

    如此看来,满娘在大人心中的地位,竟是不比这些饭菜来的深刻。

    那大人就自己吃饭吃酒,满娘去招呼别的记得住满娘的人了。”

    韦建春又是一笑,再次拦住她,“所以我说喝酒坏事,你看,你每天都灌我那么多酒,我都从未记得我们的快活,今夜,我们不喝酒。”

    说着就要去抱满江燕。

    满江燕眼里闪出一抹寒光,藏于袖中的银针正要刺在韦建春的脖子上,后者却突然眼睛一翻,轰然倒地。

    “我不需要你帮忙,这种肥猪,我有的是办法对付。”她对着黑暗中道。

    血狐也不走出来,只是道:“公子让我看着你,你这次做事太冒进,可能会坏事。”

    满江燕冷哼一声,准备好的银针朝着血狐射过去,冷声道:“坏事那也是我受罚,暗庄我都去过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比那里更阴暗恐怖的?”

    血狐轻松躲过,从暗中走出来,“还有公子的手段,你知道,他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满江燕表情一凝,再冷笑,踢了韦建春一脚才坐下,“确实,公子有的是办法伤我的心。”

    “明日就是开审之日,你确定她们会配合?你可别忘了,她们终究是凌府的人。”

    “放心,那母女俩,好糊弄得很,只要我给她们想要的,那她们就会乖乖听话,她们要的,实在太简单了。”满江燕笑容自信。

    血狐又盯着地上不省人事的韦建春,“那他怎么办?”

    “他?!”满江燕像是看着一团恶心的东西似的,皱眉道:“他就更好摆平了。”

    血狐静了片刻,“最好这样。”然后从窗口离开。

    全志从邹氏母女那儿了解到“真相”后,心情激动不已。

    不过这一次他学聪明了,并不急着禀报庆隆帝谁是凶手,而是说要开堂审问,并且请了户部、礼部尚书旁听。

    庆隆帝看他信心满满,何况案子越早结越好,也就同意了。

    好容易等到审问之日,全志早早起身,将全身收拾妥当,才让人将相关人等带来公堂,并且对外发出消息。

    只半会儿功夫,堂外就挤满了旁观人,一个个伸长脖子等待着。

    良疋被带上堂是肯定的,哪怕他没有嫌疑,作为唯一的幸存者,他也不能缺席。

    至于凌依,因为更夫的证词有涉及到凌府,而凌依又曾与辻娘有过口角之争,所以也作为对象之一被带上公堂之上。

    对此本来兰氏和凌善道气愤不已。

    凌善道甚至还欲亲自进宫请示皇上,但被凌依制止了。

    “父亲能保证,皇上不会乐见其成?”

    一句话让凌善道心酸不已,他们凌家,在皇上的心目中,已经成了最危险的存在,而凌府也犹如置身悬崖边上,稍稍吹点风,就能让整个家族没落深渊。

    恐怕庆隆帝是巴不得这真是凌依请杀手授意。

    清风楼的满娘也不能幸免,毕竟唯一的证据确实是指向她,韦大人作为满娘的不在场证据,自然也要到场。

    开审的时间定在辰时一刻。

    满江燕悠闲的走上轿子,丫鬟清风拿着披风匆匆赶来。

    “姑娘姑娘---等等婢子。”

    满江燕等着清风走过来,看到她手中的桃红披风,笑容瞬间一寒,不等清风给她披上,一巴掌打过去,呵斥道:“我说过要大红,你拿这件做什么?”

    她本就习武,力道很大,清风脸上瞬间五个清晰的手指印,嘴角流血。

    她疼的嘴角发颤,眼眶湿润,忙认错道:“姑娘息怒,婢子这就去换,这就去。”

    说着就要转身回去。

    满江燕再踢她一脚,怒道:“我让你换了?”

    清风一个趔趄跪倒在地上,忙转身正面对着满江燕,惶惶道:“姑娘恕罪,婢子知错了。”

    “哼!今日我心情好,暂且放你一次,下次你可没这么好运了。”满江燕转身上了轿子。

    清风擦了擦嘴角的血痕,等轿子走远了,她才敢起身,远远的跟在轿子后面。

    满江燕到的时候,时间已经快到辰时,堂上的主要人物都到了,貌似就等她。

    满江燕笑吟吟的走过去,看到韦建春,与后者抛了个媚眼,韦建春一脸色相,眼珠子都快挺出来了。

    魏征脸上不悦,目光随着满江燕的移动而动,直到满江燕给他一个暗示的眼神,他才心满意足。

    堂上并无座位,满江燕有些不满,“大人,我并非嫌疑犯,能答应来公堂之上已经是配合,为何连凳子都没有,难道要让我这纤纤弱质的女子站着听?”

    全志脸上肌肉抽搐,正要发作,被魏征劝住。

    “大人,不如给她一张凳子,反正她也不是疑犯,这样反而能体现出大人您的亲和爱民。”

    全志想了想,还是命人给满江燕拿了张凳子,又让韦建春先在后堂等待,他是证人,此时不宜在外堂。

    韦建春与满江燕问了声好,这才往后堂走。

    凌依与满江燕各处左右两边,良疋跪于中央。

    眼看辰时一刻马上就要到了,外面也围了许多人,可迟迟不见受害人辻娘到场。

    全志让魏征去外面看看,他昨天还特意派人去落霞苑,告诉辻娘今日一定要到场。

    魏征正要从后堂出去,就听外面官差通报说安人到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跟着那姗姗来迟的白衣女子而动,女子走到公堂之上,福了福礼退至一旁。

    全志让人给她端上凳子,“辻娘”点头谢过,施施然坐下。

    满江燕就坐在“辻娘”旁边,感觉到那依旧没有丝毫武功底子的气息,心中的厌恶到了极点。

    就是这样一个女人,连武功都不会,还是个寡妇,甚至连面都不敢露,她却多次栽在后者手中,那股憋屈和怨气就可想而知了。

    满江燕扬起好看的下巴,对“辻娘”挑衅道:“安人,公堂之上,大家都要坦诚相见,为何你却戴着面纱,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辻娘”笑了笑,“却有见不得人之处,还望见谅。”

    满江燕没想到她这么大方就承认了,激将不成,反而显得自己小气没涵养,心中不悦,脸上也就跟着冷起来,转向一边不予理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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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她愚昧无知以至于被当猴耍
临死才知真相追悔莫及
当生命重来一次
她火眼金睛识破奸计,叱咤风云玩弄小人
她只是不想重蹈覆辙再次错过
不想牵扯出的却是北秦朝两大世家两代人的故事。
**已有完坑《嫡女天下》、《丫鬟当道》、《明阳录》,坑品有保障,各位就放心跳坑吧O(∩_∩)O哈哈~侯门冠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侯门冠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侯门冠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