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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淡红指尖     侯门冠宠txt下载     侯门冠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11章 说服帮忙

    弄胭斋内,祝陌横躺在躺椅上,屋内地龙填的满,即便外面天寒地冻,屋里一件薄衫也不觉冷,他笑眯眯的看着屋内人进人出。

    福泉让人将从宫里带来的吃得穿的用的,全部搬进屋,又让两位太医去给祝陌把脉,这两太医都是自己人,对祝陌的身份也清楚,自觉垂首上前。

    祝陌忙闭眼假寐,翻了个身背对着福泉道:“你回去告诉父皇,就说他若是要处治凌丫头,那我们也别见面了,我以后也不回皇宫了。”

    他本没有伤痛病害,福泉想了想,还是让太医先退下。

    屋内只有两人后,他才缓声劝道:“四皇子别意气用事,老奴不过问您与凌府大小姐有何关系,只是这话老奴却不会转告给皇上。

    四皇子若是想让凌小姐多活一段时日,就不要拿回不回宫这件事来威胁皇上,若是让皇上知道您为了维护凌家人,竟然对他扯下如此弥天大谎,只怕就是皇上再疼爱您,也会迁怒于凌家。”

    祝陌翻身而起,笑的得逞:“可是我知道你还是会帮我的对不对,若不是你在父皇面前帮我说了话,父皇也不会急着让你出宫来见我。

    你可是知道我生龙活虎,哪里有受半点伤了,你既然帮着父皇替我圆谎,那你就是从犯,身为父皇身边最信任的人,帮着皇子欺瞒君主,这欺君大罪,若要父皇不知道,恐怕你还要与我站在同一阵线上。”

    福泉一双慈目无奈的看着他摇头:“四皇子如此不讲理,老奴是真的拿你没办法。”

    祝陌嘿嘿直笑,跳下地去拉着福泉的衣袖撒娇,“从小到大,每次都是福伯来看我,给我带各种好吃的好玩儿的,我知道福伯最疼我,一定会答应我的这个请求的。”

    福泉忍不住笑眯了眼,嘴上却道:“老奴不敢,四皇子外人面前可不能称老奴为伯,奴才就是奴才,不能逾越。”

    “知道福伯最在乎这些宫中礼节,但现在可是在我弄胭斋,没那么多规矩。

    总之就这么说定了,福伯,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次这么正经的求你,一定要帮帮我。

    凌丫头才不是什么妖,她是我认识的最有趣的人儿了,就算是妖,我也喜欢。”

    “四皇子-----”福泉面露为难。

    祝陌连忙点头道:“知道知道,身在帝王之家,不能感情用事,更不能深陷儿女情长,可问题是,我并非生在帝王之家,我是在外面养大的野孩子。”

    福泉脸色微微一变,“四皇子切莫这般说,你身份尊贵,皇上送你出宫也是迫不得已,你怎能自降身份说是什么野--------”他实在说不下去。

    祝陌毫不在意,做了个噤声手势:“你不说,别人也不知道不是。”

    福泉叹了口气,眼里有着无限包容。

    他五岁进宫当了太监,五十多年就在宫中耗尽,身边早已没有亲人,而身份更注定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有孩子。

    这个四皇子,还在襁褓中,就由他抱着,如今已经长得玉树临风,却还如孩童时期那般依赖自己,他心中那份疼爱,只增不减。

    福泉将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告诉祝陌,最后道:“这件事老奴会尽可能的帮四皇子,只是老奴也不敢保证,皇上一直忌惮凌府,这次老奴是豁出去了,还请四皇子自我控制,不要越陷越深。”

    祝陌却沉默起来,良久才问道:“父皇是不是打算-------除掉凌府?”

    福泉脸色一白,下意识的去看四周,又反应过来屋内并无外人,才惊慌道:“四皇子这种话以后切莫再说了,老奴什么也没听到。

    四皇子身体不适,还请在府中好好休息,老奴还要进宫去禀明皇上,老奴告退。”

    祝陌不去拦他,等福泉离开之后,他才呆滞的跌坐下。

    福泉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父皇心中确实打着那样的主意,所以才要事事都针对凌府,所以凌丫头,才会在曾经发生过的每一件事上都插一脚。

    她不是好心帮忙,而是帮自己。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恐她早已察觉到父皇的决断,然后独自承受,藏着这样的秘密。

    整个凌府,都被她抗在自己肩膀上,可她一个小姑娘,为何要将自己弄的那么累?

    祝陌好像看到凌依那似笑非笑淡然而平静的模样,那样恬淡的她,若不是今日自己偶然发现,又怎会想到她心中的苦楚呢?

    这件事,怕是连宫曦儒都不知道吧,不仅如此,凌府上下也应该不知道。

    只除了一人,宫承焰。

    宫曦儒说过,宫承焰一旦逮住机会,就会对凌府不利,那这么说来,宫承焰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父皇除掉凌府?!

    祝陌不敢再深想下去,平日他脑筋转的并不快,可今日不知为何,遇到凌依的事,他竟然瞬间就想明白了,甚至越来越断定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可明白是一回事,他无法接受,若是凌依在夹缝中保得凌府的平安,那自己就是给她造成这件事的仇敌的儿子。

    他忽然觉得害怕,若是自己身份有朝一日被拆穿,那两人,只怕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吧。

    *

    福泉匆匆回宫,先将祝陌的“伤势”禀报给庆隆帝,并且再三保证后者并无大碍,才使得庆隆帝的安心。

    然后他让人送了一封信去天竺阁。

    入夜之后,伺候庆隆帝睡下,福泉悄悄换了套不起眼的衣服去了天竺阁。

    天竺阁内,承观弯腰拱手:“大人慢走。”

    “我交代的事情,还请国师务必要记牢,这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整个北秦,为了皇上,一旦这件事成了之后,皇上一定会对国师另眼相看。”

    “宫大人所说之言,贫僧心中明白。”承观不轻不重的达到。

    宫承焰心中恼怒,面上也露出一丝不悦来。

    承观是个老狐狸精,与他说话,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明明使尽了全力,却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比如刚才这句,只说是明白,却没明说要不要答应会不会做,惹人恼火。

    但宫承焰也不好说的太直白,他只能也跟着装糊涂,笑道:“大师明白就好,毕竟人活一辈子,真要想明白一件事是很困难的。

    有些人一生短暂,甚至都来不及想自己做的是否是对的,就与这个世界说了再见。”

    承观再笑,福礼道:“恭送大人------”

    宫承焰心中冷哼一声才转身离开。

    承观叹口气,站直了身体准备进屋。

    “福泉见过国师大人。”福泉走进屋道。

    承观回头笑道:“还以为福公公今日不来了,福公公派人送信说要过来一趟,也没说个时辰,害得贫僧担心不已,生怕耽误了观运势的时辰。”

    福泉道了声歉,跟着走进去,问道:“刚才出去那人,是提督大人吧。”

    承观点头:“可不正是,说了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公公里面请。”将福泉迎进屋,他才继续问道:“先是一个提督,现在又是皇上身边的最红的内务主管,不知两位说的话,是否一样?”

    福泉笑道:“这还要看提督说了什么话,也许一样------也许不一样,那敢问国师,你可如何抉择?”

    承观合了合手道:“贫僧自然--------是听老天如何说。“

    福泉笑吟吟的喝着茶,“有国师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

    还请国师务必要看清,可别再像上一次那样看走眼了。

    上次皇上寿诞,国师说北秦有大灾,需要全城禁乐,皇上也怕北秦被老天降罪,所以连国乐都停止演奏,因为这件事,皇上可是不悦了好几天。

    可我却听说当日城内正好有一户人家为了庆祝小儿的生辰,演奏了丝竹之乐,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这样之后,北秦也并无大碍,甚至国师看到的天际红云也并无人看见。你说,皇上若是知道了这件事,该会有如何反应?”

    他放下茶杯,再道一句“茶已经喝完,我也就走了,今日我来,只是提醒国师,别忘了皇上在朝堂上的话,让你务必今日将结果送进宫。”

    承观面色惶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见福泉起身,忙将后者送出门,临走的时候才小心翼翼道:“公共慢走。”

    等福泉走了之后,他才吐出一口浊气,抬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小童担忧道:“住持您没事吧?”

    承观面露苦笑:“暂时还活着。”----

    到了子时,小童将祭坛摆好,供承观观察所用。

    承观站在观景台上,望着满天星空,星星点点密密麻麻,好似一幅命数图,每一颗星星,都代表一个人,而最明亮的启明星,则是当今圣上。

    他站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冷,就道:“收了罢,随我进宫禀报皇上,启明星熠熠闪光,天边紫气东来,龙脉稳定,并无妖孽作祟。”

    小童颔首道是,命人拆了祭坛,然后陪着承观入宫。

第212章 不顺圣意

    袁穗接到宫曦儒的消息后,立即赶回曲阳,不过等他到白兰寺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之后的事了。

    宫升说白兰寺的观音庙很有意思,以他对机关术的痴迷程度,遇到这种事,就算不是人请,自己也会自动凑上去。

    观音庙就成了白兰寺的锁妖塔似的,谣传还没被澄清,凌依自然只能被关在里面,只是现在每日三餐都有人送,除了自由被限制,其余都还好。

    只是被关了两天,就是织羽这样的心态,心中也不免着急起来。

    “大小姐,黄伟他们还在落霞苑等着面圣喊冤,也不知现在情况如何了,婢子实在担心,路护卫一直没出现,外面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知晓,您说,我们会不会真的被当成妖被处决了?”

    织扇也哭丧着脸,“老爷和老太夫人这次也爱莫能助,大小姐,若是真的到了最后关头,大不了婢子就承认,那个什么什么妖的,是婢子得了。”

    织羽连道:“万万不可,你不承认还好,至少还有人会怀疑,可你若是承认了,那大小姐可就真的脱不了干系了。”

    “还是这小女娃聪明。”门外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

    织羽和织扇互看一眼,织羽试探着开口问:“外面是哪位老伯?”

    老者嘿嘿笑:“说了你们也不认识,我是来帮人忙的,听人说这观音庙设计巧妙,里面机关重重,我特来会一会,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

    凌依眼神微微一动,放下手中的经书道:“莫非老伯便是袁穗袁老前辈?”

    袁穗咦了一声,奇怪道:“你是如何知道的,莫非见过老朽?”

    凌依微微一笑:“素未谋面,只是知道老前辈的大名,您特意来看这观音庙的设计,让我猜到罢了。”

    “倒是个聪明的女娃。”袁穗喃喃自语。人已经开始绕着观音庙观察起来,在墙壁上这儿敲一瞧那儿打一打,又附耳倾听。一会儿面露疑惑,一会恍然,一会儿又迷茫不解,一会儿又赞许的点头。

    待一圈走完后,他重新回到正门,使劲儿踹了一脚大门,问道:“女娃们,可看到门动了?”

    织扇一直注视着门口,遂大声道:“没见门动,不过听到声音了。”

    袁穗摸着胡须哈哈笑,语气中有种得意:“让老朽猜中了,这观音庙确实暗藏机关,虽算不上精妙,不过也取巧,是不错。”

    织扇和织羽听的茫然不解。

    凌依却轻笑道:“老前辈是想说,这观音庙外面,还有一层吧。”

    “诶?”袁穗惊讶叫道:“你如何知道的?莫非你也懂机关术?”

    “我哪儿懂什么机关术,只是碰巧发现罢了,本来还不确定,不过老前辈这样一说,我倒是确定了。

    我们看到外面着火,外面看到里面着火,实际上,里面外面都没有着火,真正着火的地方,是在这中间一层。

    老前辈踹门,我们只闻其声,却不见门动,因为您踹的是外面那层门,而我们看到的,却是里面这一层,不知我说的对与不对?”

    袁穗收敛起脸上的诧异,赞许道:“小姑娘有几分智慧,也难怪长彦特意求老朽赶紧过来,他是想早点救你出来。”

    织扇虽然听的云里雾里,可最后一句话却听的明白,欣喜道:“大小姐,是侯爷,侯爷派这老伯来帮我们的。”

    织羽是完全听明白了,可一脸震惊,“想不到那和尚竟还有这般本事,这观音庙相当于有两层,外面一层包裹着里面一层,大小姐,只要我们将这个消息传出去,和尚的诡计就不攻自破了。”

    “没那么简单,两层不稀奇,修一间小的,再在外面修一间大的围起来就完事儿。

    但这间屋,老朽之所以觉得妙的地方,就是里面一层,可以随意升降,否则只要外面门一打开,里面不就露馅儿了?你们当初进来的时候,可发现有两扇门?”袁穗打击道。

    织扇回忆起来,恍然道:“对啊,当初进来的时候,这观音庙与寻常庙宇并没什么不同,若是这屋子有两层,为何当初进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异象?”

    织羽瞬间想明白其中关键,“所以老伯断定,里面这一层是可升降的,但一定有某个机关,但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将一整间屋子全部降至地底下,单是想想,都觉得不可能,更别说做到了。

    袁穗听出她语气中的怀疑,不屑道:“这算什么,老朽我知道的机关术,还有比着更厉害的,改天我给你们看,也让你们长点见识。

    这种程度根本算不了什么,只要被找到机关所在,这屋子的秘密立马无处遁形。”

    “如此看来,若要轻易找到触动的机关,恐怕也并非易事吧。”凌依淡淡道。

    “正是。”袁穗心中再叹凌依的聪慧,“这种机关很简单,而且费事儿,说白了就是吃力不讨好,而且它通常只有一处机关,所有这一处机关,设计者会安置在非常隐蔽的地方。”

    言下之意,就是这观音庙的铜墙铁壁,看似容易破,实则不费点心思和功夫,也是狗咬乌龟下不了嘴。

    织扇有些讨好道:“老伯这么厉害,要找到这机关所在,应该易如反掌吧。”

    袁穗心中荣耀感爆棚,自得道:“老朽我最厉害的时候,能制造出三十多种复杂机关环环相扣,这种东西,根本费不了我多少心思。

    只是有一点,这种机关,通常是为了让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却可要自由出,所以那机关,一般都在庙内,外面老朽刚才也看了,并没有触动机关的地方。”

    织扇愣了愣,看着织羽不置信的问道:“那这是说,我们得自己找了?”

    织羽望着偌大的观音庙,面露苦涩:“这里这么大,要如何找一个小小的机关。”

    “这可得看你们了,若是老朽,不出半个时辰就能找出来,不过你们嘛,说不定十天半个月都找不出来。”

    织扇白了白眼,“我怎么听老伯的口气,有些幸灾乐祸?”

    袁穗瘪了瘪嘴:“谁让长彦那家伙骗我,说是什么厉害的角色,老朽看也不过如此。”他哼了哼,将下巴扬的老高。

    织扇错愕的张大了下巴,看着凌依道:“大小姐,他这算不算公报私仇,婢子要不要告诉侯爷,让侯爷来治一治他?”

    “好了,一老一小都没个正经,现在是玩笑的时候吗?”织羽责备道。

    织扇默默的环顾四周,“可这么大的地方,我们如何找?”

    凌依站起身伸了伸懒腰,“如何找,挨着找不就得了,就这么点大地方,还愁找不到?”

    织羽吓了一跳,忙拉着织扇道:“大小姐,这种事怎能让您亲自动手,婢子们去做就是了,您快歇着。”

    凌依才不听她的,挽起袖子指了指东西两边:“那两边你们去,这两边留给我。”说着就径直去往角落。

    两丫头知道劝不住她,没办法,只能各自去找。

    此时袁穗已经不知道跑去什么地方,无隐无踪。

    *

    却说庆隆帝听完承观的汇报,不是自己心中想要的答案,很是不悦,再三追问,依旧得到后者“龙脉稳定并无妖孽作祟”的话后,他气的差点点明让承观说出违逆天象的话来。

    宫承焰没有得到庆隆帝的明确说法,不死心,第二日上朝的时候,又提起了这件事,并且一再请庆隆帝将承观叫上殿问话。

    然而在庆隆帝抵不住大臣的要求,阴沉着脸将承观召上来的时候,后者当着大臣的面儿,依旧说的那几句话。

    这就直接推翻了宫承焰昨日在朝堂上说的那番话。

    凌善道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只要承观没有说出那番话,那么凌依的“死罪”至少就可要免了,毕竟这并不关龙脉之事,也就无需小题大做的要处死什么的。

    宫承焰很不解,可看到庆隆帝脸色难看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办了坏事,忙惶惶请罪,说自己只是太心系国家大事,太关切皇上和江山社稷以及百姓安危,才会有那样的担忧。

    这件事再加上宫云瑞对他四皇儿的“伤害”,让庆隆帝对宫承焰的愤怒已经到了极点,甚至忘了这件事的初衷是要给凌府定罪。

    他怒斥宫承焰耸人听闻妖言惑众,命其在家禁闭五日,又扣了两月俸禄才作罢。

    宫承焰吃了个哑巴亏,心中恼火不已,退朝之后,特地拦下承观,阴阳怪气的表达了自己的怒意。

    承观笑呵呵的全盘接受,等回到天竺阁后,小童才不解的问:“住持明明可要顺着皇上的意思说,就是我也看出来皇上想让您说出意思完全相反的话,您为何却要坚持呢?莫非是福公公的那番话?”

    小童并不知道昨夜福泉说了什么话。

    承观不愿多语,让小童退下。可心里,却很无奈,比起小小的得罪皇上,欺君之罪显然更让人可怕。

第213章 请父帮忙

    邹氏“病”了之后,就一直在床上躺着休息,好容易两日后能下床了,彭氏就上门来看她。

    还没见到人,彭氏就眼眶泛红,等见到邹氏苍白的面容后,泪水如注,哭的好不凄惨。

    “我的孩儿,到底是做了什么孽,竟然将你折磨成这般模样。”

    邹氏让屋里的人都出去,只留下采菊和凌慧,才从病态转为正常。

    彭氏一面擦着眼泪一面问道:“你大哥问你,兰阁那边是不是都烧完了。”

    邹氏心中有些不舒坦,“我都成这样了,母亲开口问的不是我的安危,反倒问大哥他们的交代。母亲可还有将我当成是女儿了。”

    彭氏怔了怔,蹙眉道:“你怎能有这样的想法,他们是你大哥,我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是你母亲,不关心你关心谁?”

    邹氏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道:“已经烧光了,想必那个什么手书也早已不在了。”

    彭氏这才满意,让丫鬟将东西呈上道:“虽说刘震给你配了滋补的药,不过那法子毕竟是损害身体的,我给你带了些别的补品。”

    邹氏道了句谢,让采菊将东西收下,又问了邹府上下是否都安好。

    “你大哥现在就担心那手书,还有八音国的那个副管事,叫什么秦助的人。

    这次可是把你大哥惹恼了,那家伙是个白眼狼,你大哥好心带他,等升了副管事,他翅膀硬了,竟然敢跟你大哥叫板,你虽说没管庶务了,但寻常还是多留意些。

    八音国的账现在都是凌依那臭丫头在审,你大哥也动不了什么手脚,让你想个法子,让那臭丫头管不了这事儿。

    其余倒是没什么,你这次为邹府付出了这么多,母亲心里也难过,但是我们唯有忍耐。

    等你将来孩子出世,你就会知道,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和慧儿,都是为了你们娘仨。”

    彭氏与邹氏说完,就准备去给兰氏告别。

    “母亲----”邹氏叫住她,“大哥可有将那件事告诉你?”

    她虽没明说,邹氏心中却明白,缓缓点头:“这件事虽说有风险,但事成之后,你在凌府就再无人能妨碍了。

    现在府中都是那臭丫头说了算,我看你吃穿用度,恐怕都还要看她脸色,这实在有违常理本末倒置,哪儿有做儿女的还要管着母亲,这一切若不是那老太婆默许,她能这样张狂?”

    凌慧忍不住插嘴附和,“外祖母说的是,都一切都是祖母的错,她曾经是多么喜欢我,可被那贱人迷惑之后,祖母就对我越来越疏远,她眼里,只有那贱人。”

    彭氏不满的看着邹氏:“你看看,把慧儿委屈成什么样儿了,你大哥说了,你只要每日坚持,最迟再一个月,到时候就有好事了。”

    邹氏有些担忧:“我只是怕这件事若是不成,那我在凌府就待不下去了,慧儿也会受到牵连。”

    “富贵险中求,这个道理你一定要明白。”彭氏鼓励她。

    “我知道,反正现在也无法收手了,母亲放心。”邹氏将彭氏送出门,她还在“病中”,便只能继续回屋里躺着。

    火是从兰阁开始烧起,整个兰苑都没能幸免,不过好在贵重的东西都放在库房,否则这损失可不小,只是兰氏搬去了桂苑,那是独立的院子,凌依的闺阁只能重新挪回若梦阁。

    兰氏这两日,除了请匠人收拾兰苑的残骸,还将若梦阁重新翻修了一番,里里外外都让人换了新。

    彭氏进凌府的时候就去问候了兰氏,然后才去沁心园,现在要走了,自然还得去说一声。

    兰氏还是客气的挽留了几句,被彭氏婉拒之后,让程氏送了后者离开。

    彭氏刚刚走,凌善道就下朝回府,并且将早上朝堂中关于凌依的处置告诉兰氏。

    “皇上暂时并未给浮生治罪,只是说这件事暂时先缓一缓,我看宫承焰不达目的不罢休,说不得还要找机会给皇上谨言,所以我准备即刻上白兰寺一趟。”

    兰氏自然不会反对,甚至若非凌善道劝,她自己都会亲自上山一趟。

    凌善道匆匆上白兰寺,还是先礼貌性的给圆寂问了声好,才由后者带着去观音庙。

    “观音庙这两日没什么事吧?”路上,凌善道问圆寂。

    圆寂微微一笑:“可算是安然了一日,除了前天夜里二小姐因为误会而上山吵闹,也没其他事了。”

    凌善道很尴尬,拱手道歉:“小女不知礼数,给方丈带来了麻烦,还扰了各位神明的清静,实在罪过,我已罚她抄阿弥陀佛经十遍,每日在佛祖面前跪半个时辰,希望能得到佛祖的原谅。”

    圆寂摆手道:“二小姐也是误会了,凌大人别往心里去。”

    二人来到观音庙,凌善道正看到小和尚将饭从窗口给递进去。心中怒火顿时蹭蹭蹭的往上冒,凌依明明什么错都没有,可却要受到囚犯般的待遇。

    “方丈,皇上对这件事已经做出要延缓处理,为何还不将门打开。”他虽知道这件事不关圆寂的事,可怒气还是无法抑制。

    圆寂为难道:“老衲已与师弟说过,可他无论如何都不肯交出钥匙,老衲找了京中最好的锁匠来,也无能为力,如今只能想办法让师弟拿出钥匙,否则这观音庙,是真打不开。”

    凌善道气的一拳砸在路边的树干上,“他到底为何要这样做?我凌府不曾得罪他,他为何要如此想方设法置我孩儿于死地。”

    “阿弥陀佛,师弟在外七八年,对于这件事,老衲实在爱莫能助。”

    凌善道叹口气,走到庙前,哽咽道:“浮生,为父来看你了。”

    凌依正在吃饭,闻声放下筷子来到门口,微笑道:“父亲这会儿来,没吃饭吧。”

    凌善道越发悲伤,一时竟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父亲莫悲伤,我很快就会出来的,还要请父亲帮个忙。”

    凌善道一听,立马止住悲戚,急急问道:“帮忙?为父能有什么能做的?”

    凌依嘴角笑意越甚,不轻不重的道:“这可就要问圆寂方丈了,若是我记得没错,方丈说过,后日就是皇上亲自来白兰寺礼佛的时日。”

    凌善道早先也听过这消息,只是他这几日实在被弄的身心俱疲,也就没有想到这方面上。对,若是皇上来白兰寺,到时候这观音庙一定会打开。

    凌依像是知道他的心思似的,否定道:“若是让圆成打开,他怕是不会,到时候还需父亲将皇上引过来,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们。”

    她说的是他们而非他,凌善道心细的发现,讶然道:“莫非还有与圆成合谋的?”

    凌依嘴角泛着森寒的冷笑,怎么没有,若是没有,邹氏如何能如愿将她兰阁烧成灰烬,又如何如愿的将她关在这里三日呢。

    “父亲,请父亲上前,孩儿有话要说。”凌依低声道。

    凌善道愣了一瞬,旋即耳朵贴在门上。

    “我想请父亲-----”

    凌依的声音不大,隔着两层门就更小了,不过凌善道还是听清楚了,一面点头一面道:“放心,这件事,为父一定帮你办到。”

    凌善道说完后,就与圆寂告了别,比起来的时候,他显得要开心了很多。

    圆寂笑道:“看来大小姐已经有法子了。”

    凌善道嗯了一声,笑道:“浮生很聪明,我来的时候就想着她兴许有什么法子,幸在我能帮上忙,那我便回去了,方丈请留步。”

    圆寂双手合十道了句“慢走”,让小和尚将凌善道送出寺庙大门。

    等凌善道和圆寂走后,袁穗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对着观音庙内喊道:“丫头,我都给你找到钥匙了,你为何还不出来?莫非机关没找到?”

    凌依正在扒饭,闻声不得不再次放下筷子道:“老前辈小声些,里面一切都好不用担心,至于那门,今日不开,还要请老前辈在后日的时候再打开。”

    袁穗不知道她要打什么主意,收起钥匙喃喃道:“没想到还有人被关上瘾了。得,你要后日开,那我便后日再开。”

    凌依复又拿起筷子,织羽给她布菜,织扇则笑道:“花了半天工夫就让咱们找到了机关,这一次啊,婢子看那个圆成恐怕脑袋搬家都不知觉。”

    “何止是他一人。”织羽语带怒气:“这一次,非得让他们哭的喊爹喊娘不可。”

    凌依喷笑,嘴里包着饭,嘟哝道:“难得听你这么义愤。”

    织扇也跟着笑,扬着眉调侃道:“大小姐还不知道吗,路护卫这几天消失的不见踪影,婢子估摸着姐姐怕是要与他断交了,是吧姐姐!”

    织羽面露愠色,责备道:“干他什么事,我是就事论事。”

    “可不就是就事论事,路护卫置大小姐的安危于不顾,我看姐姐也不必与他好了。”织扇嘿嘿的笑。心里却在想着,这几日宫升可没少来白兰寺。

    “好好吃饭吧你。”织羽气的使劲往她碗里夹了一块紫青菜。

    织扇煞有介事的福了福:“多谢姐姐,那我就不客气了。”

    凌依看着两人活宝似的,心里也跟着开心起来,虽说被关在这里没有了自由,不过这两丫头却想尽办法说玩笑话惹自己开心,单是这份衷心与关怀,就够安慰她了。

第214章 事态并发

    两日时间很快就过,庆隆帝当众宣布过自己会亲自去白兰寺,所以即便出了凌依这样意外的事,他还是没有改变行程,依旧按照计划好的时间去了白兰寺。

    当天,圆寂将寺庙清空,所有外来香客都请走,然后携寺内众弟子在门口迎接圣驾。

    庆隆帝于辰时末到,先后将寺内参观了一番,所有神像面前都上了香跪拜,等走完所有,已经快到午时了。

    圆寂安排人去准备了斋饭,将庆隆帝领去客堂用膳。

    去的路上,庆隆帝问圆寂道:“朕听闻凌府大小姐就是被关在这白兰寺,为何朕刚才没有看到?”

    圆寂还未答话,就被旁边的圆成插嘴道:“回皇上的话,那妖孽现被贫僧关在观音庙中,为了不让皇上触到邪气,住持师兄这才特意带着皇上绕过了观音庙。”

    庆隆帝不解的看着他:“你是何人?”

    圆成忙堆笑脸恭敬道:“贫僧是住持师兄的师弟,观音庙的妖孽,正是贫僧关进去的。”

    皇上礼佛,自然不可能一人前来,随行的还有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而凌善道,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他站出来道:“皇上,臣以为,既然是专程来礼佛,若是这观音庙不去,怕是不妥,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是普度众生替百姓化灾解难的神,若是单这一处不去,恐引得世间不平衡。”

    庆隆帝略一想,觉得说的有道理,既然专程来,没道理不去,遂让圆寂带路。

    圆成面上一急,阻拦道:“皇上,请恕贫僧死罪,观音娘娘大慈大悲,怎会因为这种小事就迁怒于真龙天子。

    贫僧只是怕那妖孽太过厉害,万一邪气入体,损害了皇上您的龙气,那江山受不到完整的庇护,恐有灾难啊。”

    “一派胡言。”凌善道不禁怒道:“你既是法师,不说这驱妖避邪乃是你本分之事,皇上乃真龙天子,你难道觉得一个小小的妖孽,在真龙天子面前,还敢妄来?我怎么听大师的意思,是觉得真龙天子还要惧怕一个小妖?”

    庆隆帝果然脸上愠怒,不等圆成再解释,不容置疑的吩咐道:“去观音庙,朕倒要看看,这妖到底有何厉害的。”

    凌善道忙拱手道:“皇上放心,圆成大师既有本事捉住那妖,定然也有本事制止,有他在,那妖兴不了风浪。”

    庆隆帝狐疑的看着他,“朕似乎记得,观音庙中关的人,正是爱卿的长女是吧。”

    “皇上明察。”凌善道惶恐道:“臣的长女浮生是她娘十月怀胎所生,绝不是什么妖孽,圆成法师既然说里面关的是妖,那便是妖,不是臣的女儿。”

    庆隆帝莫名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些摸不清他到底要做什么,难道真的要大义灭亲?

    圆寂带着庆隆帝来到观音庙前,大门紧闭,因为少人来往,周围显得有些萧条。

    圆成再次上前,惶恐道:“皇上,此妖法力无边,贫僧虽然知道皇上您并不惧怕,但贫僧不能让任何危险出现在皇上面前,威胁您的安危。

    您是北秦的天子,您的身上,拴系着北秦整个江山,贫僧以为,就是观音娘娘,也能理解,不会让皇上您亲自犯险。”

    这话便是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打开门了。

    庆隆帝其实也只是想看一眼,若非承观当着众大臣的面说龙脉并未受损,他一定会以此为借口杀了凌依,并且让整个凌府都受到牵连。

    本以为凌善道会劝圆成开门,毕竟里面关着他的女儿,他刚才那番话,也不过是想让自己来这里,想让圆成开门放人罢了。

    但等了等,没见凌善道说话,庆隆帝不禁疑惑道:“凌爱卿以为如何?这观音庙,朕是进,还是不进?”

    凌善道拱手恭敬道:“臣以为圆成法师说的也不无道理,里面毕竟关着妖,为了皇上的安危,还是不要进的好。”

    庆隆帝有些许微愣,片刻后,才没好气的瞄凌善道一眼,他现在,是真的不知道后者要打什么主意了。

    圆成嘴角露出得意的笑,以为凌善道是知难而退,可谁知他得意还没来得及收,就听有人叫喊。

    “快看,里面着火了。”

    圆成倏地转头,果然见到门内有火光蹿起来,他脸色微微泛白,双手不由得握紧。

    庆隆帝骇然的倒退一步,被福泉扶住,才稳住,轻咳了咳掩饰心中的惶恐,命令道:“圆成,现在妖孽正在放火烧观音庙,你速去阻止。”

    圆成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还请皇上和诸位大臣先行离去,容贫僧去与那妖孽斗法。”

    凌善道则道:“大师既然信誓旦旦,想必也没什么危险,我至今还未见过真正的人妖斗法,也相信大师法力高深,所以想要一旁观看,应该不会碍着大师吧。”

    圆成正要说不,又听后者道:“皇上,您的真龙之气会让妖孽害怕,微臣斗胆,请皇上在这里观看,也能灭一灭那妖的气势。”

    眼看庆隆帝有同意的趋势,圆成想要反对,可圆寂却开口道:“老衲与众弟子与皇上一同镇压此妖。”他让十多个小和尚围成圈,将庆隆帝等人围在中央,然后带头低声莫默念佛经。

    这样一来,圆成再也说不出反对的话,他趁机恶狠狠的瞪了圆寂一眼,才取下脖子上的佛珠走上前。

    袁穗躲在观音庙的房顶上,笑呵呵的等着圆成走到门口,也不知按了什么地方,只听轰隆隆一阵声响,外加不小的地动。

    远处的人皆以为是妖怪作祟,一个个吓得面色发白,彼此靠拢,若不是还有皇上在原地没动,只怕其他人早就四处逃窜了。

    事实上,庆隆帝也并非担心,相反的,他心中害怕到极点,甚至只能被福泉扶着才能站稳,而脚下,就如生根了一般,骇的无法动弹。

    但站在门口的圆成,脸上的骇然却有点不同,因为他发现,门上的大锁,并未锁上,只是靠在一起,人们乍眼一看以为锁上罢了。

    但这门钥匙在自己身上,他从未开过门,为何门锁却被打开了呢?

    他看着门上倒映的隐隐火光,许是白日的缘故,看的并没很清楚,但确确实实是着火了,屋内着火了。

    袁穗捂着嘴笑的肚子痛,小声的嘀咕:“钥匙被老朽掉包都还不知道,这人可真笨----你不开门,那我就来帮你一把。”

    他再按一机关,本来紧闭的大门,不知为何,突然弹开,吱呀一声,彻底打开。

    圆成吓了一跳,因为站在台阶边缘的缘故,一脚踩空竟然直接从台阶上滚了下来。

    这一变故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不仅如此,当人们的视线落在打开的门内后,脸上的讶然之色更重。

    因为打开了一扇门,里面竟然还有一扇门。

    庆隆帝定眼一看,蹙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众人已经看清楚,原来火是在门后燃烧,只是门后面,还有一面墙一扇门罢了。

    福泉适时的道:“皇上,这观音庙似乎暗藏机关,有两层,这火就是在两层中间的间隙里燃烧,看来这白兰寺,建的确实有些意思。”

    圆寂根本不知道这回事,急忙道:“回皇上的话,这观音庙乃是师弟亲自建造,老衲并不知道这里面还藏了这么大的秘密。”

    圆成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到庆隆帝面前,企图解释:“皇上请听贫僧解释,贫僧当初建这观音庙,就是以防有人行窃,听住持师兄说白兰寺几次被盗,贫僧就想,观音是金身佛像,肯定不乏一些心存恶念之徒来偷窃,这才建了这么个机关。”

    “大师防贼便防贼,可用这样的方法来冤枉我,实在是令人费解,莫非我与大师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污蔑我是妖?”凌依推开里面的那扇门走出来。

    圆成瞪大了眼,他里面外面可都锁上了,若是没有自己的钥匙,门根本打不开。

    然而不等他想明白其中关键,更让他惶恐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里面那一层,突然轰隆隆的开始往下降,所有人都看到一堵墙沉入地底下,不过片刻,再看时,观音庙已经如寻常房屋一样,看不出丝毫异样来。

    织扇和织羽从里面走出来,跟着凌依来到庆隆帝面前。

    凌依先给庆隆帝行礼,然后才道:“想必皇上已经看清楚了,之前所传我放火烧庙的事,根本就是诬陷。

    那火是建造这观音庙的人放的,我被关在屋内如何放火?只有他,才知道如何在中间放火,如何让人们以为那是妖力作怪。”

    福泉恍然道:“皇上,老奴明白了,定是这和尚,利用这样的障眼法,骗过所有人后,又放火去烧凌府,让人误会这火是妖力所为。”

    庆隆帝瞪他一眼,呵道:“朕有眼睛,知道自己看。”

    福泉呵呵笑:“皇上明鉴,老奴只是惊讶这寺庙的建造,别的不说,这功夫,可是下了不少。”

    圆成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就被拆穿,本来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障眼法,无人知晓屋内机关就万事无恙,可一旦被发现,一切连掩盖的机会都没有,正如里层,就那么赤luoluo的出现,然后赤luoluo的沉入地下。

第215章 母子面圣

    观音庙的变化众人有目共睹,圆成就是再解释,也是越描越黑,几天前白兰寺出妖的事,几乎风一般的传出去,甚至连庆隆帝都有所耳闻。

    人人都道妖怪放火烧白兰寺不成,转而烧了凌府,但是结果呢?观音庙着火却是因为这样让人啼笑皆非的原因。

    那凌府着火的原因,似乎也没办法将其与凌依联系起来,甚至关于后者是妖的说法,也不攻自破,恐怕这时候谁若是还相信那是妖怪作祟,就显得有些可笑了。

    凌善道气的发笑,指着圆成怒道:“这就是你说的妖火?你建了这观音庙,难道就是为了来诬陷我孩儿的?你自己放火也就罢了,竟然还放火烧我府邸,我凌府,与你到底有何深仇大恨?”

    圆成面上一急,对庆隆帝跪下解释道:“皇上,贫僧当初建这观音庙,真的只是为了防贼,贫僧并未放火烧凌府的宅邸。”

    “或许你初衷在此,但你接下来做的事,却实在令人不解,那天晚上的火,明显是你所放,却为何要冤枉我?”凌依冷声质问道。

    圆成浑身颤抖,却依旧做着垂死的挣扎:“贫僧并没有放火烧凌府府邸。”

    “但这观音庙的火,确实是你放的。”

    圆成语气一凝,思绪急速的转,片刻后才道:“因为贫僧对师兄心怀恨意,要不是他,当初师傅怎会狠心将我赶出白兰寺。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贫僧只是想假意放火吓一吓师兄,并没想过要真的放火,所以才将里面那层关上,只是-----只是没想到大小姐正好出现,贫僧害怕被发现,这才出此下策。”

    凌依冷笑道:“越说越离谱,当日分明是你先说我是妖,然后才将我四人关入观音庙内,这你又作何解释?”

    圆成咽了口唾沫,嘴硬道:“那是贫僧确实算出大小姐与凌府相克,贫僧承认自己学识浅薄,恐怕是误解了佛祖的意思,这才弄出这样的误会。

    贫僧只是一心想为民除害,不曾多想,也并没有针对谁的意思,正如凌大人所说,贫僧与凌府无冤无仇,我又为何要针对你们,只是秉着替老百姓着想的想法,贫僧的一片赤诚之心,还请皇上明鉴。”

    凌善道此时站出来,面带怒色:“皇上,这和尚说话不能信,微臣以为凌府的火也是他所放,还请皇上替微臣做主。”

    圆成委屈道:“皇上,贫僧绝对没有放火烧凌府,欲加之罪恕不能认,请皇上明察。”

    福泉见庆隆帝沉默,又适时的道:“皇上,老奴以为这件事还是交给刑部来处理的好,事实真相到底是什么,现在听谁的都不是。”

    庆隆帝觉得有道理,脸色阴沉的道:“先将他送去刑部。”

    福泉道是,让人将圆成带下去。

    “皇上,臣还有事要奏。”凌善道拱手道。

    庆隆帝眉头微蹙,以为他还要抱不平,不耐道:“凌府这次的损失,朕已经知道了,爱卿放心,若是真的是这和尚搞鬼,朕一定替爱卿讨回公道。”

    凌善道却摇头道:“臣要说的,并非这件事,而是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还请皇上允许微臣带两位证人上来。”

    庆隆帝心中有些好奇,便允了。

    带上来的两人,是一对母子,孩子十岁左右的样子,母亲看上去三十岁左右,两人虽然穿着朴素,但整洁干净。

    织扇面上一喜,激动的差点叫出来,若不是织羽瞪了她一眼,恐怕她还无法收敛脸上的喜意。

    上前来的正是罗氏和小吴,两人本来还有些害怕,但看到凌依眼中的鼓励之后,母子两就压下心头的怯意,走到庆隆帝面前恭敬的跪下。

    “民妇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罗氏拉着小吴给庆隆帝磕头。

    庆隆帝不解的看着凌善道,问道:“这两人是做什么的?”

    凌善道拱手道:“皇上且听着母女两说完,就知道了。”

    因为这次白兰寺之行,庆隆帝说了三品及以上官员陪同,所以宫承焰并未在其中,否则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罗氏娘俩来到庆隆帝的跟前。

    罗氏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头,大声哭道:“皇上,民妇有冤,天大的冤,请皇上替民妇,和吴县一百口人做主啊。”

    此话一出,更多的人是茫然不解,有离凌善道近的,不禁好奇的追问是什么情况。

    凌善道笑着摇了摇头。

    圆寂知道这事恐怕一时半会儿说不完,就道:“皇上,老衲已经在客堂安排了休息的地方,不如去屋里说。”

    庆隆帝也觉得站在外面冷的慌,便点头同意。

    本来宽敞的客堂,因为众人的涌入,一时间变得有些拥挤,庆隆帝让大臣们都坐下,然后才让罗氏和小吴说话。

    小和尚送上茶,庆隆帝一面喝茶,一面听着罗氏的叙述。

    “民妇来自吴县松阳村,三个月前,吴县来了一群官差,打着要在松阳村开矿的幌子,让村里的所有男丁都去做苦力。

    后来矿洞坍塌,几个村子一百多人,全被活埋在洞中,可那群官差却不以为然,还试图掩盖这件事。

    吴县县令不替老百姓伸冤,民妇觉得冤枉,就想来京中告御状,只是这一路,若非好心人相助,民妇和小儿都死了好几回了。

    他们派出厉害的杀手,想要杀人灭口,民妇一路东藏西躲,好容易见到了皇上,还请皇上一定要替吴县百姓伸冤做主啊。”

    罗氏哭的凄惨,小吴也跟着哭道:“爹爹就是这样没了,以后我就是个没爹的孩子了,请皇上替我们做主。”

    庆隆帝脸色阴沉问福泉道:“吴县可是矿区?”

    福泉略一想,摇头道:“吴县偏僻,没有矿区。”

    有大臣已经听明白了,震惊道:“皇上,看来是有人以您的名义,私自开矿,这可是大逆不道,是死罪啊。”

    说这话的人,其实还是与宫承焰同一线上的人,只是宫承焰将吴县开矿的事瞒的紧,除了身边最信任的人,谁都不知道,否则这人也不会说是什么死罪的话了。

    庆隆帝脸色铁青道:“福泉,立即派金卫去查,十日之内,务必给朕查出结果,若是当真有人背着朕私自开矿,那朕--------一定不轻饶他。”庆隆帝狠狠的一掌拍在桌上,骇的大臣们一个个不敢作声。

    今日白兰寺之行,可谓收获不少,凌依从白兰寺出来,罗氏母子还亲自将自己的冤情告诉了庆隆帝。

    庆隆帝离开的时候,圆成就被带去了刑部,圆寂看着自己的师弟痛恨自己的目光,心中觉得悲哀,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只是如今已经物是人非了。

    “这次凌小姐遭到这种不白之冤,老衲也有过错,若非当初将这观音庙交给师弟来修,也不会出今天这样的事。”圆寂送凌氏一行人下山,歉意的对凌依道。

    “方丈无须自责,其实不关这观音庙的事,我命中注定有这一劫,有没有圆成有没有观音庙,我都逃不掉。”凌依笑道。

    圆寂也不笨,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叹息道:“世间凡尘多纷扰,凌小姐好自珍重。”

    “多谢方丈提醒,那我便告辞了。”凌依福了福礼,才与织扇织羽下山去。

    凌善道在寺庙门外等着凌依,见到后者,不禁笑道:“你与方丈说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问了凌府是不是有火灾,大师说凌府命里不犯火,而犯人。”

    凌善道不解:“犯人?是何意思?”

    凌依似笑非笑的道:“父亲还是不要知晓的好,回去我就好好查查,本不该犯火的,却为何会走水。”

    凌善道心思一转,惊问道:“莫非府上的火是有人刻意为之?”

    “是不是刻意我就不知道了,还得回去看了再说,父亲请上车。”

    凌善道知道路上也不好说话,便道好:“那就回去再说。”然后跳上马车。

    凌依这才与两丫鬟上了另一辆马车。

    织扇上了马车才笑道:“想不到老爷也准备充分,知道小姐今日一定能出来,连马车都备好了。”

    凌依微微一笑,“兰阁应该已经被烧光了,我们还得回若梦阁去,等回去之后,织扇以替我拿压惊的药为借口去笑仁堂,转告付子欣不用再去贴了,另外路护卫恐怕还在笑仁堂,让他来府上一趟,我有事要问他。”

    织扇领命,一回凌府,就匆匆先去笑仁堂。

    凌依回府之后,自然先去兰氏的桂苑报平安。

    好几日不见,再加上吃的方面也苛刻,凌依瘦了不少,兰氏看着她脸上的清瘦模样,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浮生啊,你这次受苦了。”兰氏将凌依拉入自己的怀里,哽咽道。

    凌依微微摇头,安慰道:“一点也不苦,只是吃了几日素食,还清净,这几天,孙儿在寺中想了许多。”

    兰氏哦了一声,擦干眼泪好奇道:“你都想了些什么?”

    凌依缓缓道来:“人活在世,不过一财一权一名,然这些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所以最重要的,还是与家人一起和和睦睦开开心心。

    这次离开家里这么长时间,我算是明白了,母亲果真是待我亲切,所以我会好好孝敬祖母父亲,和母亲。”

第216章 警告示威

    凌依的安然回府,让邹氏很诧异,她甚至不信邪,让凌慧亲自去若梦阁探查情况,只是情况不容乐观,凌依确实从白兰寺回来了。

    “她怎么会回来,那和尚不是保证让她回不来吗?”邹氏气的已经忘了自己还在病榻之中,甚至想要去找兰氏“评理”。

    彩菊忙拦住前者道:“夫人,先让婢子去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免得让老太夫人和老爷不喜。”

    邹氏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这时候她不能愤怒,应该表现出大方得体的一面,遂只能强忍着怒火,重新躺下。

    她这边才刚刚躺下,凌依就带着织羽来到沁心园。

    彩菊止住了要出去的脚步,躬身福礼,将凌依迎进屋内。

    邹氏一副病态从床上爬起来,彩菊忙给她拿了靠枕让她靠在床头。

    凌慧此时还在屋内,见到凌依后,脸色顿时凌厉起来,阴阳怪气的道:“屋里来了只害人精,彩菊你怎么什么东西都放进来,不知道母亲还在病中,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你担待得起吗?”

    彩菊惶惶磕头:“二小姐恕罪,婢子知错了。”

    凌依回头对织羽道:“你看到没,这就是你要学习的榜样,不管错不错,只要是我说的,你就要认错。”

    织羽连忙垂首点头:“婢子明白了,但凡大小姐说的,都是对的。”

    凌依冲凌慧微微一笑:“妹妹这几日过的该是不错吧,你看这脸上,都比从前圆了。“

    凌慧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脸,也不知是不是心里缘故,她还真觉得自己有些胖了,心中越发气愤,恶狠狠地道:“姐姐不在的这几日,府上一切都好得不得了。”

    凌依呵呵一笑:“看来这府上,也不需要我管了,等母亲生下孩子后,便要交给母亲来管了,我可是想做个清闲人。”

    凌慧摸不清她到底在想什么,按照后者的心思,一定也猜出白兰寺这件事与邹氏和她脱不了干系,可现在这种客套话,似乎说的太真诚了。

    邹氏打断两人的话,高兴道:“浮生,你可算回来了,你不在的这几日,我想念的紧,没出什么事吧。”

    “怎么会有事,一切都好。”凌依在床边坐下,看着邹氏脸色有些苍白,担忧道:“母亲身体现在如何了?都吃的什么药?不会对胎儿有损吧?”

    兰氏摇了摇头:“没什么大碍了,只是之前的大火受了惊吓,并未大碍。”

    凌慧忍不住快嘴道:“什么只是受了惊吓,母亲您明明差点-----差点就没命了。”她哽咽起来。

    邹氏面露不悦:“你少说两句,浮生才回来,这哪儿是你姐姐的错了,是母亲命不好。”

    凌依点头附和道:“命里注定的事,总会如期而至,我今日来,一是想看看母亲,二是想告诉母亲,当初慧儿上山的那件事,我不会追究的。

    这一切都是那和尚的错,我虽不知那和尚为何要这样挑拨我们的关系,但他显然没有成功,皇上已经将他交给刑部处理了,而且听说,还找到了他的家室。”

    邹氏捂在被子里的手不自觉的握紧,面上疑惑道:“和尚还有家室,这还是头一次听说。”

    “母亲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也正常,听说他几年前被赶出了白兰寺,出去后,就还了俗,还成了亲有了孩子,只是我想不通的是,既然都有家室了,为何还要做这样冒险的事。”

    凌依顿了顿,又继续道:“母亲别担心,既然查出了他的家室,那问他缘由也就很容易了,到时候刑部就能查出他到底有没有在凌府放火,若是真的是他做的,皇上一定会给我们凌府一个交代,将那欺君的和尚处死吧。”

    凌慧面色有些难看,冷声道:“什么和尚,我们不知道和尚的事,只知道凌府意外走水,母亲受了惊吓,差点丧命。”

    凌依诧异道:“妹妹难道不记得那日与你解签的和尚了?那和尚也真是可恶,竟然借着这解签的名义,诬陷我不说,还害了母亲-----”

    她回头又对邹氏道:“母亲放心,刑部已经将那和尚的妻儿找到了,想必再有几天,就能查出真相了。”

    邹氏故作镇定的笑了笑,“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希望孩子能平安出世,至于那和尚,上天有好生之德,希望不要处罚的太过了。”

    “母亲可真是仁慈,他都这样对你了,你还替他说话,估计和尚知道了,肯定要感谢母亲说不定还能改邪归正,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那个命去改了。”

    邹氏微微一笑,道自己有些乏了,凌依也不再多留,起身告辞。

    待她走后,凌慧才面露骇然道:“母亲,那厮被抓了,他会不会供出我们?”

    邹氏捏紧了拳头,冷哼一声:“她就是来警告我们的,那和尚的妻儿只有你舅舅们知道在什么地方,区区一个刑部,也不一定就能找到,不能自乱阵脚,彩菊,若梦阁那边你不用去打听了,先给邹家送个消息过去。”

    彩菊道是,等邹氏写完信后,立即就带着信离开。

    她前脚刚走,后脚刚进府的路笑天就跟了上去。

    若梦阁内,刚刚回来的织扇喘着气儿道:“幸好来得及了,大小姐神机妙算,这样一来,就算不知道圆成的妻子孩儿在什么地方,他们也能带着我们去,只是婢子有一点不明白,大小姐是如何知晓圆成已经成家了?”

    凌依解释道:“这还得多亏了父亲帮忙,圆寂既说圆成是在白兰寺刚修建的时候到的,那时候才九月,只需要查一查九月份入京的和尚有哪些就行了。

    但奇怪的是,九月入京的和尚中,并没有圆成,而父亲最后却查出,他非但不是和尚,还是已经有了家室的俗人。”

    织扇恍然,“原来是这么回事,婢子还就奇怪了,为何一个和尚,与他们毫无关系,却要这样豁出去的帮忙做事,原来是手里有把柄被擒住了。”

    织羽附和道:“说起来那和尚也是可怜,恐他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了。”

    “谁的日子又好过呢。”凌依轻声喃喃。

    却说庆隆帝回到宫中后,立即将所有大臣都召集进宫,并且将自己在白兰寺听到的事重复了一遍。

    他知道那个私自开矿的人就在其中,而说了这话之后,他就观察着所有人,只是既然能有胆子做出这种事的,心理承受能力必然厉害,又怎会轻易露馅儿呢。

    别的人或许不知,但凌善道因为凌依已经告诉他了,而且说起来,罗氏母子还是他引到皇上跟前的,所有自然知道宫承焰的勾当。

    但知道归知道,眼下他却不会急着说白,毕竟还没有证据,就是罗氏,也不知道那些官差是受谁差遣。

第217章 杀人灭口

    宫承焰没料到,他只是离开了一会儿的视线,事情就发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庆隆帝知道了吴县的事不说,就是凌依,也从白兰寺放了出来。

    她被放出来,那自己当初的那番妖孽侵犯龙脉的话,无疑就是在自己抽自己耳光。

    彼时的承观恐怕睡着都要乐醒,幸好当初他迫于福泉的yin威,才没有说出莫须有的话来。

    “父亲,既然事已至此,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销毁证据,京中并无人知道吴县的事是我们在幕后操作,只要堵住吴县那边知情人的嘴,就算是金卫亲自前去,也不一定能查出什么。”宫云瑞尽量往好处了想。

    宫承焰却气的眼红充血,忍不住一巴掌打过去,怒吼道:“金卫的实力不容小觑,一旦被他们发现,就算是蛛丝马迹,最后也能被他们找出关键来。你竟然要将希望寄托在‘不一定’上?你有没有脑子?”

    宫云瑞吃痛,垂着头一声不吭。

    宫承焰没好气的甩了甩衣袖,想了想,道:“去将你大哥叫过来。”

    宫云瑞倏地抬头看着他:“父亲想要让他出主意?孩儿以为他并不可信。”

    “让你去你就去,要不是你顶不了用,我会找他?”宫承焰再吼一声。

    宫云瑞咬了咬牙,低声道了句是,正要退下,又被宫承焰叫住:

    “现在那对母子在哪儿?”他问宫云瑞道,心想就算是已经被庆隆帝知道了吴县的事,那母子两他也不会让她们活着,否则心中这口恶气会堵死他。

    宫云瑞脑海里想到一个人,犹豫了片刻,才道:“孩儿怀疑人在凌府。”

    “凌府?你确定?”宫承焰有些震惊:“为何会在凌府?这件事,莫非早已经被那老东西知道了?”

    宫云瑞摇摇头道:“孩儿会去查明这件事,只是那对母子正是凌善道引到皇上面前,所以孩儿怀疑,之前张贴宣传的人,也是凌府。”

    他会这样说,是因为那日在追黄伟的时候,确实看到凌依就在宝四街,若让他相信那是巧合,似乎又太巧了些。

    宫承焰听后,震怒道:“这么重要的事,为何不告诉我?”

    宫云瑞辩解道:“孩儿并不确定,所以想自己去先查出来再告诉父亲,只是接下来的几天里,黄伟三人就如同人间蒸发似的,我甚至让人去凌府打探过,并没有踪迹。”

    事实上,不仅是凌府,还有落霞苑,他都去找过,只是没有人,连一点踪迹都没有,这越发让他疑惑。

    宫云瑞不确定凌依与辻娘到底是什么关系,只是满江燕至死都认定那两人有着密切的联系,但这联系到底是什么却无从知晓。

    当然他也曾大胆的怀疑过,辻娘就是凌依,凌依就是辻娘,但他让血狐去观察,却发现两人有很多的不同,甚至能同时出现在不同的地方,这又让他不确定了。

    也是如此,宫云瑞才没有将这层关系告诉宫承焰,他认为,凭自己的能力,一定能查出落霞苑与凌府的秘密。

    宫承焰气的咬牙切齿,狠狠的一掌拍在桌上,桌子顿时四分五裂:“凌善道,你屡次给我使绊脚石,我若是不治了你,绝不罢休。”

    宫云瑞离开毕和堂,先去了阖度堂,将宫承焰的话带给后者,然后才回自己的会宇轩。

    等四下无人后,血狐才现身道:“公子,属下以为,您在凌府这件事上,实在太过优柔寡断了,若是从前的公子,一定不管是不是真有其事,必会先行动,宁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请恕属下直言,若是这个落霞苑碍着公子了,那属下去就杀了那个辻娘,还有凌府的大小姐,虽说她身边有路笑天,但只要引开他,要杀死一个女人,易如反掌。”

    宫云瑞脸上的手印儿还没消,他知道宫承焰对自己很失望,他也知道自己确实优柔寡断了,甚至他知道,自己的心,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渐渐的变了。

    他依旧残忍,可那残忍唯独无法对着那个女人使出来,甚至,他还无意识的想要去保护。

    这样的想法他老早就知道了,因为他的心,已经被那女人牵着走,但是知道又能怎样呢,两人注定是要站在敌对的立场上,他与她,一辈子也不可能。

    “公子,属下有一个主意,不知道行不行得通。”血狐突然道。

    宫云瑞看着他,狐疑道:“你有办法?”

    血狐是个杀手,在满江燕还活着的时候,他只负责在暗中帮宫云瑞处理掉一些麻烦。

    没有满江燕了之后,他就代替后者成为宫云瑞的贴身护卫,明里暗里都是他。

    也许是因为这样,他渐渐地转变了原来的行事风格,不再只是沉默的听从安排,不再只是单纯的杀人,甚至还能想出办法,这于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来说,算是进步,至少他不再是麻木的杀人工具了。

    可杀人工具是没有情的,他若不再是一个杀人工具,那么势必,心中已经有了爱恨情仇其中之一,甚至更多。

    宫云瑞此时心中迷茫,不知要如何做,正好也像听听血狐能说出什么话来,遂问道:“你有何办法?”

    血狐缓缓道:“世人都知知道落霞苑辻娘这人,但却从未有人真正见过她是什么模样,既然没人知道,那我们为何不能让人们以为,辻娘是我们的人呢?”

    宫云瑞听着听着,眼睛倏地一亮,继而哈哈大笑:“血狐,你果真没让我失望,这个法子好,你立即去清风楼,让血鸢找一个合适的女子,明日,我们就让辻娘露出真面目。”

    清风楼什么样的姑娘没有,要找一个高雅脱俗的如仙人下凡的女子自然也不是问题,血鸢半个时辰后就将人带来给宫云瑞看。

    宫云瑞对人选很满意,又让血鸢照着辻娘的样子调教,包括行为举止说话神态等等,青,楼,中的姑娘本就擅长演戏,经常以各种各样的性格出现在不同的客人面前,对这种事最是擅长。

    一切准备妥当后,宫云瑞就安心的等着第二日的到来,他知道,明日,一定会掀起一片轩然大波来。

    宫曦儒去毕和堂,他虽知道宫承焰找自己是为了何事,却还是故作不知,因为他要等着后者亲自开口。

    宫承焰先是与他嘘寒问暖了几句,才进入正题。

    “罗氏母子已经在皇上面前喊了冤,我已经让文玉去查那三人的下落,这件事你便不用再管了。

    只是吴县那边,虽说我也不惧怕,但怕给海宁公主带来麻烦,你既是与她一条船上,替她分忧一些也是应该。

    你看,皇上已经派了金卫前去,如何做,我们才不会引火上身?”

    宫曦儒沉默了片刻后,才道:“金卫是皇家护卫中最厉害的,吴县的事态大,想要完全避开他们的调查不大可能,为今之计,不如舍。”

    “舍?”宫承焰沉思片刻,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说,吴县的所有人都-----只是这样,恐怕会引起更大的事端吧。”

    杀掉所有知情的人他不是没想过,只是既然金卫已经出动,若是一去人全死了,那恐怕更加不会罢休。

    “莫非父亲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虽说杀人灭口是极端的法子,但现在还有什么好的办法?比起活人,是不是死人更能守口如瓶呢?

    金卫讲究真凭实据,绝对不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向皇上汇报结果,若是死无对证,他们这案子,就查不下去。”

    宫承焰被一语点破,恍然的拍手道:“对,你考虑的很对,那些人,一个都留不得。”

    宫曦儒眼角泛着一点寒光,拱手道:“父亲若是没什么其他事,那我就先退下了。”

    宫承焰不觉还有什么事,便点头同意。

    宫曦儒走了两步,又忽的想起一件事来,回头道:“对了父亲,侯府已经翻修完毕,我准备过两日就搬出去。”

    宫承焰一愣,“你要搬出去?这马上快过年了,这时候搬出去做什么?天气又冷,你搬过去多冷清,在府上过了年,来年天气暖和些了再搬不迟。”

    “可孩儿已经禀明了皇上,皇上也同意现在就搬出去,既然封了侯,若是不住在侯爷府,我怕人笑话,给父亲抹黑。”宫曦儒淡淡道。

    宫承焰眉毛拧成一条线,还想再说些什么不同意的话。

    “那至少等过了年再搬,侯府还没开始住人,里面什么东西都要添置,这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你那儿准备得过来,到时候岂不是冷清。”

    宫曦儒却依旧坚持,“孩儿素来不喜奢华,要添置的东西也不多,阖度堂里的东西都搬过去,也就只需要添置些年货罢了,何况我用人也不多,阖度堂现成的人拿过去用,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宫承焰知道自己再劝也无用,只能压下心头的恼怒,面上同意。

    回到阖度堂后,宫升笑呵呵的拱手道恭喜:“恭喜侯爷,终于要有自己的府邸了,这往后与----好友来往,可是要方便的多啊。”

    宫曦儒笑意越甚,眼睛盯着某一处,看上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第218章 露出真容

    彩菊将从凌依那里听到的话告诉邹全,又道出自己的担忧:“夫人说了,让大爷派人去看看那对母女是否还在。

    若梦阁本不该知道圆成的事,但既然敢拿出来警告我们,那肯定是不知从何处得到了消息,夫人担心圆成的妻儿行迹已经暴露,为了不出意外,还请大爷将人转移个地方。

    夫人还说了,只要人还在我们手里,圆成就不敢供出我们,那凌府着火的事情也不用担心,他自然会心甘情愿的做替罪羊。”

    邹全不满的皱眉:“若不是你们漏了什么马脚,那臭丫头会知道?好容易将她治住,没想到还是给逃了出来,这不是你们的错是谁的错?现在还让我来善后,她倒是想得美。”

    彩菊心中其实不大喜邹家人,因为她觉得,这些人都是将邹氏当成利用的工具,还打着替家人着想的旗号,但做出牺牲的,都是邹氏,现在大家都栓在同一条绳子上,还如此不负责,实在让她越发的气愤。

    但她一个丫头怎敢这样说,抱怨的话只能心里想想,甚至对于邹全的话,她连反驳的胆子都没有,遂讨好道:“大爷说的是,兴许是我们漏了马脚,只是夫人与大爷是一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还请大爷一定派人去看看。”

    邹全没好气的哼了哼:“这还需要你提醒?要不是看在她与我同血源的份上,谁会给她收拾烂摊子。”

    彩菊气的捏紧了拳头,努力让自己脸上的笑容不破,福了福礼道:“那婢子就先回去了。”

    邹全虽说嘴上那么说,但这件事确实与他关系颇大,邹氏在凌府的地位,就决定了他们邹家的价值和利润有多高,所以他当即就派人去关押圆成妻儿的地方。

    路笑天一路跟着彩菊,直到后者离开,他也没走,而是趴在房顶上,等到下一个从邹全屋里出来的人,才尾随后者而去。

    此小厮正是奉命前去转移圆成妻儿的人,路笑天跟着他拐了好几条街,最后在一处不起眼的茅草屋前停下。

    待小厮进屋后,路笑天才嘿嘿嘿的跟进去,只听里面一阵碰撞声音,片刻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又过了一会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道谢声,然后路笑天大摇大摆的走出来,身后跟着一母一子。

    他本是想将圆成的妻儿带去落霞苑,只是走到落霞苑的门口,却看到一辆马车停在门口,不是他见过的。

    路笑天心生警惕,暂时将圆成妻儿送去附近的客栈住下,然后才悄然进了落霞苑。

    落霞苑,与往日有些不同,不仅仅是因为里里外外重新翻修的缘故,还有那气氛,也颇为诡异。

    路笑天没有轻易露面,而是在暗中观察,客厅正中央坐着一白衣女子,正是辻娘,与凌依平日的装扮完全相同,嘴巴一张一合,看其面容正色,似乎在说什么要紧的事。

    良疋站在中央,垂首听的认真。

    路笑天看不出什么异样,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同了,等了片刻,看到辻娘起身,正往外走。他赶紧往暗处躲了躲,直到辻娘走出院子,坐上马车离开后,他才走出来。

    良疋有些愣愣的站在门口,望着院外出神。

    路笑天走上前去,拍了拍后者的肩膀问道:“发什么愣,刚才大小姐与你说了什么?”

    良疋面露疑惑之色:“大小姐只是过来看看情况,问了些院内上下的事,说是以后会再找个人来当我的帮手-----路护卫,我总觉得,今日的大小姐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路笑天也同意的点头,他是习武之人,比起良疋更敏感,又问:“那大小姐这会儿要去哪里?”

    “说是去八音国看看,还不让我跟着。”

    路笑天陷入了沉思,片刻后道:“我跟上去看看。”

    良疋只能点头,“我听大小姐声音有些不对,与平日有些不同,问她,说是病了嗓子哑了。要不你给配副风寒药?”

    路笑天一面点头一面往外走:“知道了,我先去看看再说。”

    他的速度很快,马车还没到八音国,他就先到了,便提前等着。

    好容易等到辻娘到了,人才下马车,秦助就殷勤的上前福礼,“小的见过辻长老,长老今日怎得空过来了?”

    “随便来看看。”语气有些冷淡。

    秦助愣了愣,旋即他又笑了笑没放在心上,心道怕是后者有心事,没那么闲工夫理会自己。

    辻娘上了三楼,准备去看词谱,秦助让人泡了茶给后者端上去,还送了点心吃的,让辻娘能够看书看的舒服。

    小厮恭恭敬敬的送上茶和点心,只是待他刚要转身的时候,忽闻一声轻呼声,他回头一看,就看到了此生难以忘记的一幕。

    只见辻长老的面纱不知为何掉下来,一张肤若凝脂白如雪的面孔一览无余,貌美惊人。

    小厮一时愣的面目呆滞,被一双清冷的目光瞪过来,他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忙惶恐的垂首认罪:“小的该死,小的什么都没看到。”

    辻长老的面容,半年多来,一直是个谜,就算是接圣旨的时候,都不曾取下面纱,关于她面容的传言,众说纷纭,有人说美若天仙,有人说丑陋无比,也有人说相貌平平,只是为了增加神秘感才如此。

    但现在亲眼见到这貌若西施的脸,小厮只觉得脸红心跳,脑海里全是那双清澈的眼。

    这样的仙女,哪儿是他这种小人物能惦记的,遂当即将脑海中的旖旎想法甩掉,额头贴在地上颤颤发抖。

    不管什么原因,自己撞破了辻长老的真容,肯定没什么好下场,他甚至想到会不会被杀人灭口,心中害怕到了极点。

    “辻娘”拾起地上的面纱,正想要戴在脸上,犹豫了一瞬,又取下来道:“你看到我的容貌了。”

    小厮吓得浑身颤抖,莫非接下来的那句话就是他不用继续在这世上活着了?

    “辻娘”也看出他的紧张和害怕,嫣然一笑,道:“我并非要治你的错,只是----既然你发现了,那索性这面纱,不戴也罢。”

    小厮茫然的抬头,看着那张精致的脸,脸又不自觉的红了红,忙慌张的垂首,心里却回忆着刚才的话,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惊讶道:“长老是要-----”

    “辻娘”微微颔首,放下面纱,起身准备下楼。

    小厮不知为何,但觉得既然有这样的美貌,为何要藏着呢,遂高高兴兴的跟了上去。

    此时在三楼内的人虽不多,不过听到“辻娘”话的人也不少,再加上大家都有目共睹,可谓是瞬间,满足了人们这半年多对辻长老面容的好奇。

    出众的容貌总是能吸引的人频频回头观看。“辻娘”这一路,并未说一句话,也没弄出一点多余的声响,就已经引得大家看过去。

    这样惊人的容貌,再加上那一身的仙气,一些反应迟钝的人还不知怎么回事,也不知这女子是谁。

    但有些聪敏人,看出后者的一身装扮和气质,立即就明白过来,接着就是讶然,没想到辻长老的真容竟然如此美貌,这实在是颠覆了有些人的判断。

    “辻娘”从三楼走到一楼大厅,几乎整个八音国的人都知道她的真面目。

    “快看快看,那就是辻娘,落霞苑的那个寡妇,之前一直戴着面纱不知,没想到竟然这般美貌。”

    “看上去好年轻,都说她才二十多,这么年轻就做了寡妇,真是可惜了。”

    街道上,但凡“辻娘”走过的地方,一定会有一番窃窃私语,无不是讨论辻娘的身份和容貌的。

    走了三四条主街,“辻娘”买了不少东西,回头一看,身后也跟了不少人,她嗔怪的将众人瞪一眼,那眼神儿,没有勾魂,却更勾魂,清清冷冷中带着点妩媚和成熟,真真将男人迷得神魂颠倒。

    路笑天随着人群尾随在后,听着人群窃窃私语,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辻娘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莫非是凌依的什么战术?

    这样一想,他赶紧往凌府赶,心中实在好奇答案。

    不过等他来到若梦阁后,还没开口,就听凌依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辻娘’终于显露真容,现在曲阳城恐怕已经传遍了。”

    路笑天错愕道:“真是大小姐做的?”

    织羽没好气的道:“你觉得辻娘露了真容,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路笑天想了想,摇摇头,似乎没什么好处,反而有些不便。

    “那人根本不是大小姐安排的,竟然这么大胆,敢假冒安人,其背后目的,一定不是简单的成名。”织扇分析道。

    凌依反而面带笑意,只是说出的话,却泛着冰冷:“他们以为辻娘从未露出过真面目,就想取而代之,甚至想要逼我们路出马脚,只是辻娘既然隐了半年之久,又怎会轻易就让他们冒充了呢。”

    “大小姐有应对的法子了?”织扇惊喜的追问。

    凌依笑容浅浅,低声吩咐三人如此这般。

第219章 圆成妻儿

    辻娘一改往日的低调,在长寿街、宝四街、桂邰街等几条最繁荣的主街道游了一圈,几乎整个曲阳都知道了“辻娘”的真容。

    从前没见过真面目,所以各种猜测都有,好看的不好看的全凭自己的想象,但现在可不同了,从“辻娘”回到落霞苑后,那来访问候的人,可是比比皆是,当然其中还数男子最多。

    良疋有苦说不出,他知道这个辻娘是假的,但是他却不能出面证明,因为连他,在今天之前,都从未见过辻娘的真面目,他有什么办法证明呢?所以只能假装不知,面上还得恭敬的给假辻娘端茶送水打发前来来访的客人。

    织扇听说了这件事后,简直气的要炸天。

    “大小姐,我们这才是吃了哑巴亏。您之前所做的一切,现在可都被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占去了,婢子连喊冤的地方都没有。”

    凌依听后笑了笑,“喊冤做什么?他们要闹腾,就让他们闹,等路护卫回来后,我们再给他们打脸不迟。”

    织扇面上的郁闷才稍稍缓和了些。

    “那个辻娘暂时先不管她,你们与我去一个地方。”

    圆成的妻儿被路笑天安排在落霞苑不远处的一家客栈中,凌依带着织扇织羽到的时候,母子两正不知所措,儿子饿的直哭,母亲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见到凌依三人后,母子两还很警惕,对于凌依的帮忙,也很惶恐,恐怕两人就是在进京的时候毫无警觉,才会被邹全给抓住要挟吧。

    凌依让掌柜的上了简单的饭菜,让织扇织羽将母子两按坐下后,才笑吟吟的道:“我并不会对你们不利,救你们脱离苦海的正是我的人,而且现在,吃了这顿饭,我会带你们去找你们想见的人。”

    小孩子哪里抵得住美食的诱惑呢,趁着母亲发愣的时候,直接抓起鸡腿就啃了起来。

    那母亲来不及阻止,作势要去抢孩子嘴里的东西,孩子不给,惹得哇哇大哭,也引来了旁边人的疑惑和不满的视线。

    “你别着急,孩子饿了就让他吃,他正长身体,不比大人,饿一顿也不碍事,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是你也不可能一辈子不接受别人的帮忙,我说正经话,吃了这顿饭,我带你们去找你的相公,你孩子的父亲。”

    这话让这位母亲果然犹豫起来,她见凌依说话温和客气,沉默了一瞬,才道:“民妇曾氏,这是小儿虎子--------”她迟疑了片刻,才继续问道:“姑娘当真能带我们去见孩子他爹?”

    凌依点头表示肯定,“一定。”

    凌依的肯定让曾氏心中安慰了不少,她也可怜孩子饿着,遂连道几声谢,才开始放心的吃起来。

    吃过了饭,凌依果真带着母子两上了马车。

    虎子还小,并不懂这些,只是坐上马车显得很高兴。

    曾氏心中却惴惴不安,因为她和圆成刚进京的时候,盘缠用完,正是接受了一位“好心人”的帮助,才让她和虎子落入坏人手里,那之后她就和虎子一直被关在屋里,也无从得知圆成的下落。

    “娘,我们是去见爹爹么?”虎子睁着大眼睛问曾氏。

    曾氏不安的看着凌依,得到后者的温和笑意后,强迫自己安定下来,安慰虎子道:“是的,我们是去见爹爹。”

    马车行到京兆尹公署就停了下来。

    曾氏抱着虎子下了马车,怔了怔,不解道:“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姑娘不是要带我去见他爹吗?”

    凌依一面往公署里面走,一面道:“我确实是带你们来见圆成,你们或许不知道,他现在已经被关在牢中,能不能活过三日后都还是未知数。”

    曾氏吓得脸色瞬间煞白难看,抱着虎子的手颤抖个不停。

    “姑娘此话是何意?他爹犯了什么事儿?”

    虎子虽然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感受到曾氏的害怕,也跟着哭起来。

    哭喊声引来了门口守卫的注意,凌依让织扇将名帖递上去。

    守卫知道来者是凌府的大小姐,便没有阻拦,只是见到曾氏和虎子后,不免拦了下来。

    “这娘俩是我府上的人。”凌依淡淡道。

    守卫有些狐疑,不过看到凌依面色的不悦,便也不敢再多阻止,毕竟这是凌府的大小姐,他们得罪不起。这样一想,便将一行人放了进去。

    凌依走了几步,又回头问道:“魏大人可在?”

    守卫忙拱手道:“魏大人这时候正在拷问犯人,大小姐若是找大人,恐怕要在客厅少坐片刻。”

    凌依微微颔首,被小厮领着去客厅,只是走了一半,她就吩咐道:“带我去牢房。”

    小厮有些不解:“大小姐身娇体贵,牢房那种又脏又臭的地方,可不是小姐们去的地方,您若是等的急,小的就去给魏大人通报。”

    “带路。”短短两个字,却透着不容置疑。

    小厮心中惶恐,赶紧转头带路去牢房。

    魏征确实在牢房审问圆成,刑部和户部负责吴县的矿产案子,他便自然而然的接管了圆成的案子。

    若是没有吴县的事,庆隆帝的心思或许还有几分是放在圆成的身上,但现在有了更重要的事要焦心,自然就忘了圆成的存在。

    也正因为这样,魏征审问的时候并没有多少用心,圆成不承认,他多问了几次,也就不想问了,并且想要草草结案。

    正准备收工,就听到外面有人传,说是凌府大小姐进来探监。

    魏征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才不确定的问道:“凌府大小姐?她来探谁的监?”

    “我来正是来看魏大人面前这人的。”凌依已经走进了审问房内。

    魏征立即反应过来,心道恐怕后者是来找圆成麻烦的,毕竟凌依被关在白兰寺那么多天,可都是圆成造成的。

    “大小姐怎么过来了,若是有事要问,差人来问一声就是了,怎么还专程过来,你看这潮湿的地面,还打湿了你的绣花鞋,多可惜啊。”魏征啧啧摇头。

    凌依微微一笑:“湿了鞋可是小事,但若是魏大人湿了这身官袍,那可是大事了。”

第220章 耸人听闻

    魏征对凌依的话觉得莫名:“不知凌小姐是何意思?这与本官官袍又有何关系?”

    凌依微微一笑,看上去温和的如同三月里的阳光,让人浑身舒坦。

    魏征正心猿意马的时候,就听到后者略带清冷的声音道:“魏大人为官数年,竟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大难临头了,这不是要担心官袍是担心什么?”

    “这----”魏征心中莫名的有些害怕起来,想了想,问道:“还请大小姐明示,本官确实不知这其中要害。”

    凌依侧开一步,露出站在她后面的曾氏和虎子,母子两一开始就看到圆成被五花大绑的捆着,头上的头发都还被剃掉,本来就担心,只是碍于魏征,不敢妄动。

    “圆成,这是你妻儿,你可看清楚了,魏大人仁慈,允许你们一家人团聚说话。”凌依笑着道。

    魏征正要反驳,却又听凌依道:“魏大人不妨与我一同出去,给这家子留点说话的空间。”

    魏征怔了一瞬,心道莫非是凌依与自己有话要单独说?难道就是刚才的话?

    这样一想,他立即不去管圆成,而是做了个请。

    凌依面带微笑,率先走在前面。

    这一次,小厮将路引去客厅,等凌依和魏征落座后,又忙着去准备茶水。

    “凌小姐刚才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本官没听明白。”魏征直截了当的问。他觉得,凌依就是来找自己商量事情的。

    “魏大人当然不明白了,因为你头脑简单,想不到深奥的地方去。”凌依毫不留情的讥笑他。

    魏征脸上怒道:“凌小姐,本官是念在令尊凌大人的面子上,才如此好言好语,你若是为了来嘲笑本官,那请恕本官不送。”

    凌依咯咯一笑:“看罢,这就是我说的大人的头脑简单,我并非有意要嘲讽,只是实话实话罢了,因为大人听话办事从来只做听到的事,更不会去深究其话中是否有任何不同的意义。”

    魏征依旧茫然的看着她,只不过脸上的怒气要消了些。

    凌依继续道:“举个简单的例子,就拿这次皇上交代大人审圆成这件事来说,请问大人,你是否还记得皇上原话是如何说的?”

    “原话?”魏征不自觉的去回忆,片刻后才断断续续的重复了庆隆帝当日的话,大概意思便是:将和尚圆成押入大牢,审问观音庙及凌府的火,是否是其所放。

    魏征不知这到底有何不妥的,追问道:“莫非皇上话里有话?”

    凌依点点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魏征:“皇上的意思,确实是让大人审问圆成,但是大人却只以为,只要审了,就完事了。譬如说圆成不承认,那大人是不是也会如实告知?”

    魏征一副那当然的模样:“本官审案一向光明磊落,绝不会对皇上有半句隐瞒或者虚假情报。”

    “这不就对了,所有我才说出那番话来。”凌依笑容越甚。

    “大人只将皇上交代的那件事办完,却不懂皇上想要看到的,或许会更多。

    你将案子按时审完,最后给皇上一个不确定的答案,皇上兴许因为现在无暇分身顾忌,不会在意,但若是将来某天闲了,想起这件事,一查,却又觉得并未超出自己的预料,大人说,皇上是不是要失望?

    过了年三月就有科考,到时候,又是一批国之栋梁要进入朝廷,大人当京兆尹十多年,难道不知道优胜劣汰?

    皇上多年来对你失望再失望,到头来,你只会被那些初出茅庐的小子取而代之。

    但相反的,若是大人每次都将皇上交代的事顺利的完成,并且还做出了更多,你觉得皇上会不喜欢?恐怕就算有人想要有心挤兑大人,皇上心中也会替你说好话吧。”

    魏征听的满脸恍然,是啊,他从前就没想过这个问题,从来都是吩咐多少做多少,吩咐几分做几分,不曾想过多做几分。

    想恍然归恍然,他依旧没明白凌依与自己说的这番话的意思。

    “大小姐这般告诫本官,是-----”

    凌依忍不住暗自摇头,她现在都怀疑,这个魏征当初到底是如何坐到京兆尹这个位置上的。

    既然后者如此朽木不可雕,她也不得不点的通俗直白。

    “圆成这件事,就是一个契机,大人若是做的好,皇上自然嘉奖,若是做的不好,那大人就算没有过错,也会引火烧身。

    现在矿产的事让皇上心中很恼火,若是再看到大人处理这件事草草了事,心中的怒火无法发泄,就会赖在你头上。

    大人可要想一想,吴县的事若是最后都没有找到幕后黑手,皇上气闷不已,他会找谁出气?当然是经常让他念叨着的人,而这个人,不是别人,一定会是魏大人。”

    “于我有何干系,皇上总不能治我的罪吧。”魏征有些不信了。

    凌依嘴角泛着不屑的冷笑:“皇上是不会治罪,只是会用明年科考中出色的后生,来代替大人你。”

    “所以说?------”魏征讪讪的看着凌依。

    “所以说,圆成这件事,大人一定马虎不得,刚才我带去的那两人,正是圆成的妻儿,真相到时候大人听那三人说就是了。

    说起来圆成也是被人利用,大人若是能查出这件事的真相,那么皇上就是再恼火,也不会恼大人你。

    并且现在是非常时期,吴县的事已经让皇上龙颜大怒,大人更加要细心谨慎,这两件事发生的实在巧合,说不得两件事还有关联,到时候大人在皇上面前,那可就是-----”

    凌依虽没说明确,但这一次魏征可算是听明白了,他眼睛闪烁的盯着凌依,拱手道:“多谢大小姐提醒,本官这就去审那圆成,案子结了之后,立即进宫禀报。”

    凌依满意的点头道:“那大人先忙着,我就回去了。”

    魏征从凌依这里得带了制胜法宝,心中甚慰,亲自将后者送出大门才作罢。

    离开公署后,织扇忍不住问道:“大小姐难道真的的打算帮那魏征?当初我们发单子,就是他帮着邹全的人去搜查,他与邹家宫家,那都是一伙的。”

    凌依笑容可爱,低声道:“你什么时候听我说要帮他了。”

第221章 真假辻娘

    路笑天应凌依的吩咐去办事,半日后终于回来,而且用后者的话说,是满载而归。

    织扇从辻娘露面开始,就一直郁闷不已,直到路笑天人回来了,她才整个人兴奋的不行,并且毛遂自荐要去帮路笑天完成任务。

    “大小姐,婢子觉得,我们应该从八音国开始,毕竟那假辻娘就是去八音国溜达了一圈,然后又在街上晃了一圈,这才让所有人都知道的。

    而且关键是那几位长老,现在已经信了假辻娘就是真的,我们的人一定得在几位长老面前露面。”

    “这还用你说,我都打听清楚了。”路笑天有些洋洋得意。

    织羽抿嘴笑道:“若是大小姐不提醒你,你会去打听?”

    路笑天果然笑容僵硬,旋即瘪嘴道:“织羽妹妹任何时候都将我放在第三位。”

    织扇有意要调侃他:”幸好你没说是第二位,有大小姐和我在,你只能轮到第三去。”

    凌依笑容更甚,这三人只要在一起,总是会弄出些笑话来,

    凌依一面同意织扇的话,一面问路笑天道:”除了侯爷,另外四位长老,都在何处?”

    “这四个老头子,日子过的清闲得很,张老李老在魏江边钓鱼,胡老在斜月酒楼,郭老则在家中。

    除了那三人都好办,但郭老先生呆在家里,难道我还要将人送府上去不成?”

    “那就让他出来。”织扇抢嘴道。却被路笑天白了一眼,“你就是不说,我也知道要请他出来,关键是如何请。”

    凌依想了想,道:“我写一张帖子,织羽派人送去郭老先生的府邸,到时候他自会出来。”

    织羽道是。

    事情安排妥当后,三人分头行动,路笑天去张老和李老那边,织扇去胡老那边,而织羽则去郭老府上。

    凌依身边无人,等的无聊,就去看兰氏,与兰氏唠了会子嗑,又回若梦阁,心中实在安静不下来,便索性穿上厚实的狐裘出门去。

    中午还没吃饭,凌依走完长寿街的尽头,横穿过宝四街,就是桂邰街,此时已经觉得腹中饥肠辘辘,她犹豫了一片刻,终于还是朝一家看似普通,却排着坡颇长队伍的面馆走过去。

    面馆内人满为患,面馆外还站着长长地队伍,凌依数了数,她前面至少还有十来人等着。

    那到底等不等呢?她一时拿不定注意,只是味蕾似乎已经回忆起第一次吃这里的面的味道。

    还是等等吧,反正饿了,又没什么想吃的。这样一想,凌依便安心的等起来。

    “请问,是凌小姐是吧?”给客人端面的小二走出来,送完面,一眼就看到了排队人中的凌依,便大胆的上前问了句。

    凌依笑了笑,以为小二只是想搭个话什么的。

    “既是凌小姐,那怎么能让你在这里排队等候呢,请随小的走,里面已经安排好了雅间,也不用排队等候。”小二恭敬道。

    站在凌依旁边的人听后,很不服气,“为何她就有雅间不用排队,我就不行?我有的是钱。”说着还真给小二甩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哪知小二却笑呵呵的不去接受,语气恭敬道:“我们东家说了,在这里,所有人都一视同仁,不管有钱没钱,都能吃,但也都要排队等候,只是这世上,有一人除外----”

    他朝凌依作了揖,继续道:“就是你眼前的这位凌府大小姐。”

    凌依有些诧异,看到旁边人投来的不善的眼光,笑道:“无妨,我等着便是。”

    小二却急了,“这可不行,侯爷说了,一旦大小姐来吃饭,不能收钱不能排队不能等候。

    为了避免新来的不认识大小姐,侯爷还亲自画了肖像图,就挂在给大小姐特意准备的雅间里。

    大小姐若是不去,万一侯爷怪罪下来,那小的可就要丢了饭碗了。还请大小姐行行好,跟小的去雅间坐吧。”

    小二拱手恳求,看上去很是迫切。

    凌依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只是她既然都走到这里来了,也不可能返身回去,她只能跟着小二从侧门走进去。

    “你们东家是从何时定了这规矩的?”她忍不住好奇问道。毕竟这种特殊待遇,宫曦儒没提过,她今日若是不来,一辈子若是不来,那便一生也不可能知道了。

    小二笑声中有种羡慕,“大小姐头一次和侯爷来吃饭的时候,离开后没多久,侯爷就送了大小姐的肖像过来,吩咐掌柜的给挂在雅间里。

    那雅间儿还是侯爷亲自布置的,摆设用具虽不奢华,却精致别雅。

    侯爷还吩咐我们,务必要记得大小姐的模样,若是看到您来吃饭,一定要把大小姐请去雅间,否则小的们都得丢饭碗。”

    这时候,一个同样送面出来的小二看到他与凌依,艳羡道:“你小子眼睛好使啊。”说完后,恭敬的给凌依行了个礼。

    小二嘿嘿一笑,推门而入,顺便解释道:“不瞒大小姐,侯爷还说了,让小的们每日都擦亮眼睛,若是大小姐过来吃饭,一定要第一时间接待,这样侯爷就会赏一钱银子。”

    说完后,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个儿的脑袋:“小的是掉进钱眼里了,整日里睁大眼睛瞅着大小姐能过来,可算让小的今日遇到了。”

    凌依笑的无奈,喃喃道:“他实在无需这样。”

    “大小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这世上,能得侯爷如此另眼相待的女子,您是唯一一个,小的在府上十多年了,也没见着侯爷对哪位女子如此用心过。”

    凌依听出了他话中有话,惊讶道:“你们都是宫府出来的?”

    小二嗯了一声,已经带着凌依来到雅间,他一把推开房门,做了个请,“大小姐里面请-----小的从小就伺候在侯爷院里,现在都还住在宫府呢。

    只是再有几日侯爷就要搬去侯爷府了,到时候小的也会搬去侯府住----大小姐想吃什么?”

    凌依只觉得肚子饿的咕咕作响,想了想道:“肥肠面吧。”

    小二又是一笑,“侯爷就说大小姐会点肥肠面,小的马上就去准备。”说完一溜烟的离开。

    凌依望着一室的温馨,屋内很温暖,她褪去狐裘,开始参观起来。

    说是吃饭的地方,实则就都快成了客堂,或者说小居室,屋内摆设一应俱全,低调中透着奢华,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挂在正中央的一副美人图。

    画上人儿青丝如墨,眉若远山,一双美目更像是真人一般,栩栩如生,手持圆扇,目光远眺,美哉。

    凌依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动作,但却觉得画中人就是自己,她嘴角带笑,目光又被墙边上一排书架吸引过去。

    莫非等的着无聊了,先看会子书?!凌依走到书架前,随手翻了几本,很有些诧异,这里放的,竟然大多都是她喜欢的类型。

    “大小姐,您的面来了----小的还自作主张的给您准备了我们小店的新菜品,大小姐吃着若是喜欢,下次再来。”

    凌依放下书在桌前坐下,笑道;“然后你再拿一钱的赏钱?”

    小二哈哈一笑,“听侯爷说大小姐聪慧,今日一见果然佩服,一猜就猜中了小人的龌龊心思。”

    凌依心中不禁暗道此人精明,虽口口声声说着钱,但却一点也不让人反感,看来宫曦儒对下人的调教也是很有一手的。

    她闻着香味,点头赞道:“味道很香,若是我吃的好吃,以后再来便是。只是你可要擦亮眼睛,说不定我今日下午就来,也许明天,或者后天。”

    “那小的就提前谢过大小姐了。”小二作揖道:“侯爷还说了,这里的书,都是给大小姐准备的,大小姐若是喜欢,随便拿去看。”

    凌依逗他道:“那我若是不还回来,你如何办?”

    小二愣了一瞬,立马打自己一个嘴巴,惶恐道:“小的说错了话,大小姐若是要看书,应该小的给您送到府上去,大小姐若是要放回来,也得小的亲自上门去取,万不敢让小姐亲自跑。”

    凌依终于忍不住笑出来,挥了挥手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小二忙道是,又道:“侯爷这几日抽不了空,按照往常,每日必定会有半刻钟在这里呆着,不然大小姐说不得就会遇着侯爷了。”

    凌依嗯了一声,埋头专心的吃面。

    彼时无论是魏江边,还是斜月酒楼,又或者是郭老府邸,都有一件大事发生。

    先说路笑天去魏江边,张老和李老正在江边垂钓,两人讨论着从冰缝里钓出来的鱼如何美味,忽闻一女子呼唤声。

    两位长老循着声音看过去,却是一蒙面白衣女子,窈窕美丽,不是辻长老是谁?

    张老和李老很不解,大冷天儿的,辻长老来这里做什么?还有,那面纱不是已经取下来了吗,怎么又给戴上了?

    两人正疑惑,只见“辻娘”摇曳而来,走近后,取下面纱,却是一张陌生而丑陋的脸。

    这样的容貌太过吓人,让两位长老心中皆是一颤,但更让人震惊的,还是后者说出的话。

    “辻娘”面带戚色,缓声道:“辻娘见过两位长老,一路跟着两位长老而来,实在是事出有因,还请两位长老听辻娘细细道来。”

    张老和李老怔愣了一瞬,张老更是惊讶的丢了手中的鱼竿,错愕道:“你说你是谁?”

    “辻娘”叹了口气,解释道:“辻娘只是个寡妇,相貌丑陋,不想露出真容给人看,因为怕吓着人,但现在已经容不得辻娘这样自私了。

    昨日在曲阳,竟然出现了假的辻娘,我心中甚为疑惑,不知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可我只是一介丑女一个寡妇罢了,听说那女子容貌美丽,说句实话,辻娘若是有那女子一半的美貌,也不会以面纱遮挡容貌了。”

    话说完,就开始嘤嘤哭泣起来,看上去委屈极了。

    她的容貌确实丑陋,再加上哭泣真诚,行为举止也与辻娘一般模样,两位长老竟然心中就信了,只是震惊的却是这真相,压根没想到有人会冒充辻娘。

    其实想想也可以理解,女子清誉和容貌最重要,她既是个寡妇,又丑陋无比,挡住颜面也可以理解,正如这真辻娘说的,她若是有那假的半点美貌,也绝不会挡住容颜的。

    “既然你才是真的,那这假的,又是从何而来?”张老蹙眉疑惑道。

    “辻娘”摇头表示不解:“我也奇怪,我这般丑陋,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只是个六品安人,那女子若是那般出色,断不会贪图一个六品安人的头衔。

    本来名利财富辻娘都没放在眼里,只是担心那女子有什么企图,这才站出来,否则这安人,让给她又何妨呢,辻娘只是个见识浅薄的妇人罢了。”

    她语气中很是卑微,这很符合往前她一贯的处事风格——低调不张扬。

    李老忍不住愤愤道:“想不到那假辻娘如此可恶,欺骗了整个曲阳。

    我就说奇怪,为何接旨的时候都要冒着大逆不道的风险而不露出真容,现在好端端的却露出了真容,还是那般美貌,一看就不正常。

    我们也没见过你的模样,你这时候若是不站出来,那谁还能证明她是假的呢。”

    辻娘哽咽的点头:“我也是这般想的,所以我愿意----愿意将这副丑陋的容颜露在众人面前,只是还请两位长老帮忙,毕竟你们若是不站在我这边,那就真的无人会信了。”

    张老李老互看一眼,张老承诺道:“辻长老放心,我和李老一定出面替你作证。”

    “辻娘”感激不已,连道几声谢后,才重新戴上面纱离去。

    她一走,张老和李老哪儿还能静下心钓鱼,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将这件事告诉给其他三人,至于那个假辻娘,两人合计,先不要打草惊蛇,暂时派人前去盯着,等商量好了,再来给她个措手不及。

第222章 圆成招供

    丑辻娘离开后,路笑天欢天喜地的回去复命,正好织扇和织羽也都各自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三人回凌府的时间相差不多,不过凌依却没在府上,等了半个时辰的样子,后者才只身回来。

    织羽忍不住担忧的问道:“大小姐出去怎么身边不带个人,若是遇到危险怎么办?婢子们也不在身边。”想起上次宫云瑞派人来劫持凌依,虽说最后没有得逞,但不一定每次都会那么好运。

    “知道知道,下次出门,一定多带几人。”凌依笑着安慰,又问了各自那边的情况。

    “胡老那边没什么问题,那个假辻娘演的惟妙惟肖,若不是婢子知道本尊是大小姐您,肯定要相信了去。”织扇高兴的道。

    织羽也跟着附和:“大小姐以辻娘的名义给郭老送的帖子,郭老收下不久就匆匆出了门,婢子让那个假辻娘在约定的地方等着,虽说郭老也疑惑,甚至怀疑的多问了几句,不过那女子机灵,倒也没处什么破绽。”

    路笑天对自己那边的情况最是满意,语气总有些上扬的趋势:“丑女辻娘似乎是大家猜测的最多的情况,那两个老头儿几乎眨眼功夫就相信了,也没有多怀疑,我估摸着这时候恐怕都已经派人去通知另外两人了。”

    凌依听罢,缓缓点头道:“算起来,这京中已经有四个辻娘,那几位长老这时候一定已经到了八音国,且让他们去商量,如何对付那些假的辻娘吧。”

    织扇赞叹的笑道:“让他们去费脑筋,我们坐享其成,大小姐这一招可真厉害,到时候,恐怕就算无人知道真的是谁,那几人也不会被大家相信了。”

    这样一来,也就达到了凌依的目的,她不可能告诉人们凌府的大小姐才是真的辻娘,也不可能让辻娘的容貌显露出来,所以那四人,最终都会被断定是假冒者,而真的辻娘,依旧神秘。

    事实上,也如她猜想的那般,张李两人得知消息后,立即回八音国,并且让随从去通知胡老和郭老,只是这两人,又何尝不是派人前去通知他俩呢。

    到了八音国后,意外的四人都一齐聚齐了,只除了宫曦儒,后者最近一段时间似乎都特别忙,几乎没人知道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

    郭胡张李四人,本以为对方都是因为自己的人上门请才出现在八音国,可一说话,才知道事情并非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听罢其他三人都见到了真辻娘,郭老很诧异,他手中还拿着辻娘的帖子,上面写着现在在落霞苑的漂亮辻娘并非真人,也正因为此,郭老才匆匆赶去与真辻娘见面。

    但到头来,却听其他人也见到了真辻娘。

    张李最确信,张老道:“我们见到的辻娘才是真的,她相貌丑陋,可说话却有礼,与平日未见过的辻娘一般模样,你们想,若非辻娘相貌有缺陷,她又为何不敢以真面示人。所以那女子才是真的。”

    李老与张老想法一致,微微点头表示同意后者的说法。

    胡老却不同意道:“我们大家都没见过辻娘的真面目,谁就能保证她一定是容貌又缺陷?我见到的那女子,相貌虽不出众也不丑陋,但更真实,行为举止也与平日我们见过的辻娘一样,所以我敢肯定,真的辻娘一定是她。”

    郭老则拿出凌依给他的帖子,沉声道:“那我这名帖又是怎么回事?你们看这上面的笔迹,确实是辻娘的笔迹,见我的辻娘若不是真人,怎么会有人将笔迹模仿的如此之逼真?”

    四人各有说法,一时争执不下来。

    说着说着,郭老忽然反应过来,讶然道:“等等,为何同一时间,会出现好几个假冒辻娘的人?假如说这四人之中有一人是真,那另外三人,又都是谁?”

    被他这样一提,张老爷不禁疑惑起来:“说起来也奇怪,我二人在江边垂钓,辻娘竟然能找过来,她是如何知道我们行踪的?”

    胡老刚喝了酒,脸色还有些绯红,也面露困惑:“我在斜月楼吃饭,她又是如何知道的?我们四人在不同的地方,就正好有三个自称是辻娘人来,这未免也太怪异了些。”

    四人恍然惊觉,因为他们发现,这似乎是一个不小的阴谋,而这四个自称是辻娘的人,孰真孰假,竟也一时不得而知。

    “也许----这四人,无一人是真。”郭老最后沉声道。

    “郭长老此话何意?”张老追问,其他两人也将疑惑的目光看向郭老。

    郭老沉吟片刻,才分析道:“首先辻娘并未露出真容,可如今在落霞苑的辻娘,却大胆宣扬,若是没有后面三人插足,我们恐怕就真的信了她是真的。

    假如我们都信了那就是真辻娘,那本尊是否会着急?她知道我们误会了,但不想露出真容来解释,所以才用了这么一个拐弯抹角的法子,就是告诉我们,这四人,无一人是真。”

    胡老怔了怔,惊诧道:“郭老的意思,这后面三人,是真辻娘派来的?”

    郭老点了点头,“老夫只是暂且这么认为,至于事实真相,恐怕还要再派人去查,但落霞苑中的那人,多半有假,那边且派人去盯着,我们现在并不知这冒充者到底要做什么,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张老立即道:“我和李老已经有所怀疑,正派了人去盯着。”

    郭老满意的点头,又嘱咐大家千万不要露出马脚,且看那假冒者到底意欲何为。

    *

    被凌依提醒过的魏征,舍掉当初想要草草了结白兰寺一案的想法,反而是认认真真的开始彻查起来。

    圆成本是个和尚,可现在他却得知后者早就还了俗,并且还有妻儿家室,这种反差让魏征有点消化不过来,因为他觉得,这案子背后,似乎还有这更惊人的秘密。

    曾氏和虎子哭着将他们一家三口当初进京时的事情讲诉给魏征听。

    得知圆成是被人利用了,魏征第一反应就是后者有何利用价值。

    “小人从前是白兰寺的和尚,只因贪恋红尘被师傅赶出白兰寺。

    本来小人离开白兰寺多年,如今回来也只是偶然,不巧进京第一天就被歹人暗算,醒来后妻儿皆不在身边。

    那绑匪威胁小人,让小人在白兰寺做他内应,就是为了要诬陷凌大小姐是妖,这件事他们筹划了不少时间,从白兰寺翻修之前就准备好了,只是一直在等着一个恰当的机会让小人重回白兰寺做法师。

    白兰寺翻修就是一个契机,小人挂念妻儿,没办法只能妥协,那观音庙也是他们要求小人监督建造的,小人这些年也看破了许多,本无意害任何人,奈何妻儿-----”

    圆成说着说着泪流满面,曾氏和他抱头痛哭,因为不管原因是什么,圆成这罪,怕是逃不掉了。

    “大人,我们当家的真的是被逼无奈,还请大人法外开恩,饶过我们当家的。”虽然明知不可能,曾氏还是忍不住跪下求情。

    魏征眉头紧蹙,来回踱步,最后问道;“那你可记得给你下药的人是什么模样?威胁你的人,又是什么身份?”

    圆成摇了摇头:“小人只是与一个奴才碰面,他口风很紧,小人打听不出什么来,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与凌府大小姐,一定是有深仇大恨,大人不妨问问凌小姐,看她是否有说得出来的仇家,兴许能从中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这还用你提醒?”魏征没好气的吼了一声,一连审问了两日也没有结果,他又想起凌依的话,更觉前途一片黑暗。

    若是自己这次案子不能顺利破,那庆隆帝势必要在明年的科举人物中选一个来代替自己,那自己到时候,该何去何从?

    随从不禁提醒道:“大人,不妨我们去请教全大人,兴许他能给出点什么主意?”

    魏征恼怒的踹了随从一脚,“兵部现在整个心思都在吴县的案子上,有那闲工夫来管我们这点小事?

    若是让全志在皇上面前参本官一本,说本官办事能力低下,那皇上怪罪下来,本官这乌纱帽,就只能拱手让人。”

    随从惶惶不敢吱声,心里却道,若是没有外人的帮忙,恐怕这案子难结。

    魏征正准备先回去休息休息,好好想想这案子该如何破,又有一衙差过来禀报道:“大人,那和尚说有想起一重要的事要禀报大人。”

    魏征面上一喜,忙返回去问圆成想起了何事。

    “小人记得最近的一次与那奴才碰面的时候,他交代小人要如何做如何陷害凌大小姐,那时候小人还特意问了句如何让凌大小姐上山,那人只说让小人甭管,说是他们已经计划好了。

    能让凌小姐上山的,小人觉得,两人关系就算不深,也一定有某个能联系的人或事,大人若是能问一问凌大小姐那日为何上山,说不定就能顺藤摸瓜的查出那背后之人。”

    魏征心中觉得圆成说的很对,不过面上却还是没好气的道:“本官这点道理都不明白?本官早就想到了,多此一举。你且等着,待本官去问清楚了,再来审你。”

    圆成惶惶道是,恭敬的目送魏征离开。

    离开牢房后,魏征立即就让人送帖子去凌府,说是有要事要询问凌依,并且与后者约定好见面的时间。

    凌依回口信表示同意,并且在魏征来之前,就准备好了招待的茶具等,等魏征到的时候,她就表现的如同东道主似的,招待办的一点也不让人心生不悦,即便魏征可以说是站在宫承焰的那一边。

    “今日过来打扰,其实是想问一问凌大小姐,当日为何要上山?可有什么特殊的缘由?”

    凌依略一想,茫然道:“特殊缘由倒是没有,只是母亲那日要上山祈福,我身为儿女,自然是要陪在身边尽孝道的。”

    “这么说来,是夫人请大小姐上山的?”魏征追问。

    凌依缓缓点头,语气中有些无奈:“只是没想到陪同不成,最后却出现那种误会,还扫了母亲的兴致,实在不孝。”

    魏征呵呵一笑,眼里似乎有某种明了,安慰道:“大小姐有心就好。本官也只是来问这一件事,既然已经得知了答案,那本官就先回去了。等案子有结论了,再让人来给告诉大小姐。”

    “如此就有劳大人费心了。”凌依起身福了福礼,让织羽将魏征送出去。

第223章 一片和谐

    魏征对凌府的家室虽然不了解,但他知道自古宅门深院,就是个是非之地,若说这世上是非最多的是皇宫,那其次就是这些豪门深宅了。

    仅凌依的只言片语,他就想明白了其中关键,真真是觉得自己头脑从未转的如此之快过。

    但明白是一回事,这到底是凌府的家事,邹氏如今虽然是凌府的主母,但凌依还是嫡女,所以她怀恨在心,想要除掉后者不难理解。可这如何能让他一个外人插手呢。况且邹家与宫家的关系,似乎也不浅呐。

    魏征很是为难,也难怪凌依来警示自己,说不定后者早就知道了这件事的真相,然后想要借自己的手来铲除异己。

    她将曾氏和虎子送过来安圆成的心,就是为了让圆成不受威胁说出实情。

    魏征心中骇然,若真是如此,那这女人也太狠毒了些,连妇孺都要利用,他心中对这个表面温柔似水的凌依似乎有了新的认识和了解。

    随从小心翼翼的问他道:“大人,既然知道了实情,那我们如何破这案子?”毕竟庆隆帝可是亲自发话要让魏征破案。

    一面是邹府,一面是凌府,魏征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无奈之下,只能仰头叹息道:“哎,暂时先缓一缓,实在没办法,总要有人来承担这个后果。”

    *

    北秦的矿产是归户部司和盐铁司共同管理的,如今出了事,自然要两部协同办理,而兵部则负责这件事的整个调查。

    既然要办案,自然要到现场去,待全志不分昼夜的颠簸了十多天之久,终于到了所谓的吴县之后,可看到的,却是一片和谐。

    吴县老百姓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根本不似罗氏口中说的惨不忍睹的景象。

    全志又特意去了松阳村,看到的同样是和谐愉快的场面。

    他不信邪,找了个破烂的茅草屋进去,准备问一问松阳村的事。

    茅草屋内只有一个老妇人,老眼昏花满脸皱纹看上去少说也有七八十了。

    “老人家,我是从京城来的,问你个事儿。”全志大声问道。

    老妇人耳朵不好使,睁着浑浊的眼睛,张嘴露出一口没有牙齿的嘴,含糊道:“你说啥?”

    全志又重复了一遍,这次老妇人总算听懂了,呵呵笑道:“大人问吧,小人知道的都告诉大人。”

    “听说松阳村出事了,有人在这里开矿,村里的男丁都被抓住做苦力,最后矿洞坍塌,所有人都活埋了,可有这回事?”

    老妇人问了好几次,才完全听懂他的话,茫然不解道:“小人不知有这回事,小人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也没遇到这种事。

    松阳村这种地方偏僻,很多人都不愿意留下,都走了,走了啊,只剩下我们这些老婆子。”

    全志心中越发疑惑,心道莫非罗氏在说谎?但后者应该没那么大胆子吧,何况捏造这件事,对罗氏有什么好处呢?完全没有。

    “那老人家可知道,这村里有一个姓罗的妇人?听说是村长家的,松阳村的村长家在何处?”

    老妇人指了指东边道:“村长的夫人就是罗氏,一家子住在东面。这些天可真是怪了,来了好几拨人来问,你已经不是第一个来问的了。”

    全志知道金卫已经提前到了,只是他与金卫全是不同的两个部门,两队人各查各的,互不干扰。

    他准备去见见村长,可突觉内急,有些尴尬的问茅厕在何处。

    老妇人指了指门口道:“出门左拐就是了。”

    全志面露疑惑,不确定的问道:“适才进来,左边似乎是一片田地,莫非老人家要我在田地里出恭?”

    老妇人面上明显一滞,旋即打着哈哈笑道:“小人一把年纪,脑子不灵光了,总要忘事儿,大人别怪罪,茅厕在出门右拐。”

    全志点了点头,便带着随从出门。

    出门右拐果然是茅厕,只是看到那草搭的棚子,还未走近就有一股刺鼻难闻的味道袭来,全志瞬间没了如厕的心思,捂着鼻子转身往东面走。

    东面的尽头果然有一间钻瓦房,看上去比一般农民的房子要好很多,想来是村长家了。

    全志上前叩了叩门,出来开门的是一中年妇人,面容白皙,不解的问来人是谁。

    全志做了一番自我介绍,最后被自称是罗氏的妇人迎接进屋。

    村长吴宰看上去有几分富态,身材微胖,听闻全志是京中的大官,笑容恭敬而有礼。

    全志同样问了与老妇人相同的问题,而得到的答案,同样与老妇人说的一样。他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便起身离开准备先在县城去住一晚,明日再打算。

    离开松阳村后,随从不解道:“大人,莫非我们被骗了?这吴县和松阳村,无论从什么地方看上去,都很正常,何况这罗氏与我们见过的那罗氏根本不同,总不能有两个罗氏吧。”

    “所以他们之中,必然有一方在说谎。”全志淡淡道。

    小厮喃喃自语:“不可能一个县都在撒谎,看来确实是京中的假罗氏在说谎了。”

    全志反而冷笑道:“你想的太简单,这吴县,处处都很寻常,可处处都透着诡异。

    那老妇人自称在松阳村住了几十年,却连自己茅厕的方向都不清楚。

    还有那对村长夫妇,我观他们住的也并未多好,可见并不如何富裕,这种人家应该常年在地里劳作,怎能手上一个茧子都没有,那罗氏肤白如雪,分明是常年享受惯了的。

    还有吴宰,身显富态,说话圆滑,也不是庄稼人会有的体态。”

    随从错愕的盯着自家主子,心中忍不住要竖起大拇指,果然兵部尚书也不是徒有虚名,这些问题,他可想都没想到过。

    “大人既然怀疑松阳村甚至是整个吴县,那不妨去见见吴县知县,小人来之前就打听了这个县令朱华,也见过画像,兴许能问出什么。”

    全志也是打算去见见这个朱华,遂命人驾车直接去吴县衙门。

    却说朱华听闻京中要来兵部尚书的时候,将县衙里里外外都重新布置了一番,全志到了之后,竟然有些惊讶,吴县本不是富裕的城,却能将一切弄到不输于京城中的布置。

    虽说这样的待遇让他满意,但另一方面却已经败露了朱华的本性。

    全志同样问了朱华一些问题,后者回答的滴水不漏,对全志的提问表示并不知情。

    “吴县虽然不比其他县富裕,但百姓安居乐业,大人别看我们这个县城小,但没有恶棍混混闹事,比邻也相处和睦,生意人但凡买卖都有赚头,妇孺买卖也不会受欺骗。

    大人也能看得出来,这镇上,是真的很和谐。”

    正是因为太和谐,所以才让人怀疑。

    全志面上不动声色,接受了朱华安排的住宿,是在吴县最好的一家客栈里。

    入夜之后,全志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忽然听到窗子几声有节奏的击打声,他忙起身,让随从去开窗。

    进屋的是一个浑身黑衣的青年男子,男子面色如墨,面无表情,看上去像是谁欠着他似的。

    这人虽然全志不认识,但他认识男子额头的蛇纹刺青,那是所有金卫的标志。

    全志也知道在这里一定会与金卫碰面,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后者竟然会主动现身来找他,一旦金卫出现,那恐怕是案子并没有那么如意了。

    果然,金卫一开口,说的话就让全志心头微颤。

    “吴县所有人,包括松阳村和其他几个村子的人,都被杀了灭口。”

    全志面容呆滞,好半响才反应过来,金卫不可能随口胡说,一定是查到了什么证据,其实他心中也有所怀疑,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真相。

    “你可确定?吴县这么多人,至少也有上千人,难道他们能杀完不成?”全志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吴县留下的人本就不多,也就几百人口,那些人比你想象的要毒辣的多,区区几百人,他们根本没放在眼里。你去过松阳村,恐怕也有所怀疑了,那些人,都是这幕后之人找来的替代者。”

    全志心中已经想到,却还是忍不住惊诧的半响缓不过神,从庆隆帝知晓这件事到现在,也不过十多天时间,难道这么短时间内,他们就能将一切销声匿迹?如此,得需要多大的势力?

    金卫擅长察言观色,看出他眼里的震惊和疑惑,点头道:“这幕后之人,一定在朝中有着颇高的地位。

    我们已经在吴县和松阳村查了几日,根本没有找到任何证据,甚至那所谓的矿洞,也已经变成了一座小山。根本无从查起。”

    全志没料到事情会这么复杂,他错愕的看着金卫道:“皇上规定一月之内必须给出结果,如今无从查起,可如何办?”

    金卫面色冷漠,“你以为我的出现是为了什么?金卫虽然从不与人合作,只管替皇上办案,但如今这件事,已经容不得我们再分彼此,大家的目的都一样,都是为了早点破案早点给皇上一个交代。”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联手?”全志有些不确定的道。

    金卫面露不耐,“话我不会重复第二次,其实我已经发现了破绽,只是还需兵部和户部司盐铁司的配合。”

    全志略一想,他也没那个自信能独自破案,似乎与金卫联手就是最好的办法了,遂点头道:“那两人行程慢我一天,估计明日会到,到时候再与金卫联系。”

    金卫扔给他一个竹口哨,道了句“联系”,然后从窗口离开。

第224章 调兵遣将

    金卫离开之后,全志一直睡不着,好容易天快亮的时候终于能闭眼了,只是没多久,就听到随从的喊声。

    “大人,户部司孔大人和盐铁司曹大人已经到衙门了,刚派人来传话,说是有事要与大人商量。”

    全志心中恼火,却只能强打起精神起身,简单吃了早饭匆匆去衙门。

    孔追和曹梓可以说是这件事的主要负责人,所以两人都很着急,大清早的赶到吴县,先去衙门见朱华,听闻全志在客栈休息,便立即派人去传话。

    等全志到的时候,后者眼里的血丝让两人都很不好意思,大家都知道清早扰人好梦实在无礼,可眼下已经容不得两人再讲礼了。

    “皇上半路派人来传令,说这件事,一定要在半月之内给出结果,否则你我三人都得掉了这乌纱帽。”孔追忧心忡忡的道。

    全志想起金卫的话,既然吴县所有人都被灭口,那这朱华,身为父母官,一定也参与其中,但他只字未提,可见此人并不能信。

    全志便让孔追和曹梓随自己一同出门,说是去查案,等离开县衙之后,他才将金卫告诉自己的事实告诉孔曹二人。

    二人听罢,都怔愣的半响无语,毕竟这样的事实,实在是太让过让人震惊,那罗氏只说是一百人口被活埋,可现在已经是几百人的灭口,这样大的惨案,几乎是史无前例。

    孔追不禁担心道:“那我们只身前来,身边只有几十个护卫,能挡得住?这朱华显然已经与那私开矿者同为合伙,如今我们在吴县,怕是危险得很呐。”

    曹梓倒是很热血,矿产本就属于盐铁司主管,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他的责任最大,若是在这时候退缩,回去别说乌纱不保,就是脑袋,恐怕也得搬家。

    “我倒是觉得这朱华就是个突破口,他一个小小县令,难道还能奈何我们不成?不如直接占了他的县衙,将他关起来审问,我就不信酷刑之下他不会说实话。”

    “这可未必。”孔追不同意:“几百口人都能被杀,那些人还会在意一个县令的命?若是我们抓了他,一来打草惊蛇,二来朱华也会被灭口,到时候,反而会断了线索。”

    他又看着全志道:“我认为,我们不妨假装不知,将计就计,先用缓兵之计拖住他们,再派人去京中送信,让皇上派军队前来支援,有了军队,我们还怕什么呢。”

    全志没好气的道:“从这里到京城,来回至少半个多月,等军队到了,恐怕你我已经成了一具骸骨。”

    “那如何是好?”孔追担忧的紧紧蹙眉。

    全志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拿出金卫给他的口哨道:“我昨夜已经与金卫见过,他说这件事,我们得配合。

    我虽不知他如何计划的,但想来有需要的时候,他会来找我们,我们只需要做好准备,到时候助他一臂之力。”

    曹梓又问:“那我们现在做什么?谁知他什么时候联系我们,皇上可是说了,半月之内,必须破案。”

    全志眉头微皱道:“你以为这件事很简单?私自开矿这件事如此重大,无论这背后牵扯的是朝中哪位大臣,一定都是我们惹不起的。所以还需金卫的相助,他们可是只听皇上的命令办事,何惧他人。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吃饭睡觉查案子,一样不少,装模作样谁不会。”

    孔曹两人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看来只能暂时假装不知,等金卫联系了。

    *

    吴县的事曝光,最气急败坏的莫过于海宁公主。

    为了让宁国人在北秦扎稳脚跟,钱财权利方面,一样不能少,当初她的人好容易才发现吴县这块宝地,但她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只能与宫承焰合作,两人协定,最后所得按五五分配。

    这件事不能宣扬,所以宫承焰买通了当地的县令朱华,官官勾结,封闭了整个吴县。

    但是好不容易等着矿洞被挖好了,却被那群没用的农民给整塌了。死了人不说,关键是这件事已经被发现,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这里的矿产落入北秦皇帝国库之中。

    她本来打算果断抽身就行了,毕竟矿产还没被挖出来,北秦帝就算发现,最后没什么损失,应该也不会太过强硬的去追究。

    但宫承焰却告诉她,矿产对北秦来说甚为重要,北秦帝一旦知道有人私自开矿,绝对会追查到底,如此一来,不如兵行险招,灭了吴县知情人的口,让人查不出任何来,也保障安全。

    海宁公主与宫曦儒和追随她的四位老者商量,三人同意两人反对,她便服从多数,下令将吴县四个村子的人,全部灭了口。

    就在全志三人“专心”查案的时候,曲阳城外的一处破败不起眼的驿馆中,正在发生一起厮杀。

    自从宫曦儒第一次来这驿馆后,他就知道这其中至少藏了几十个身手不错的宁国人,其中以四位老者武功最高。

    这些人,都是海宁公主在北秦的储备实力,一般动用不到,而用到的时候,必定是有大事发生,譬如说吴县全村灭口的事。

    如此重要的事,海宁公主不放心别人去做,特意从驿馆调了二十人,以及派了三位老者去办这件事,也就是说,如今的驿馆内,真能让他放在眼里的,也只有一位武艺高超的老者罢了。

    海宁公主还在宫中与要好的妃嫔喝茶作诗闲聊,可驿馆内,却发生了她无法想象的厮杀。

    宫曦儒自己当然不会出面,他让无影带了三十多人去埋伏,这些都是他常年培养的人,武功自不用担心,无影只需要缠住那剩下的老者,其余人就可要将剩余的宁国人一网打尽。

    宫升跟在宫曦儒的身后,在暗中紧张的观察战况,虽说宫曦儒有信心,但他还是忍不住担心,生怕出个什么纰漏来。

    不过好在事情并没多少变故,不过半个时辰,驿馆内多半的宁国人已经被死的死伤的伤,宫升终于松了口气,这才问宫曦儒道:“侯爷,这里算是了事了,可吴县那边,无邪一人去,小人有些担心。”

    宫曦儒则并不担忧,“无邪若是应付不过来,他会送消息回来。这里剩下的人,我要他们说不出话来,知道怎么做吧。”

    宫升忙点头道:“小的明白,侯爷先行离去,这里交给小的处理就是了。”

    虽说端了宁国人的巢穴,但暂时还不能让海宁公主发现是宫曦儒的杰作,毕竟还有三位武艺超群的老者未解决,若是惹急了那几人,恐怕应付起来还有些麻烦。

    却说全志三人在吴县逗留了两日,一直无所获,很是苦恼。

    朱华面上虽然说着安慰的话,可心中却洋洋得意,心道这件事的背后可是宁国与宫大人在操作,哪儿是那么容易就破案的呢。

    他安心自在的当着县令,却不知全志等人已经暗中与金卫联系了。

    这日深夜,金卫再一次出现在全志的房里,只是这一次多了两人,因为担心朱华在县衙里对自己下手,孙曹二人也跟着住客栈。

    “我们已经取得了证据,现在只需将这幕后之人引出来,我已与一位重要人士达成了协议,到时候,他会帮我们将那些幕后之人引出来,只要抓到一人,金卫就有的是法子撬开他的嘴。”

    全志对他口中的重要人士很好奇,追问道:“敢问这人是谁?莫非是吴县的活口?”

    “这你便不用知道了,你们只需不动声色的从别县调人过来即可,最迟两日时间,一定要调集人马,否则就是引出那些人,我们也应付不过来,金卫只有十人,而你们带来的那些人,根本不顶用。”金卫毫不留情的讥讽。

    全志清咳两声,他也知道他们带来人,对付街头混混还可以,但对付这些穷凶极恶之人,却是根本上不得台面的。

    曹梓接着道:“调集人马的话,不如我们分头行动,人多力量大,我与台州的知府相熟,一定能借到人马,台州离这里不远,来去两日刚好。”

    孔追也道自己可以从茂县借兵,差不多一日功夫就能到。

    只是这些普通士兵用处不大,全志沉思片刻,喃喃道:“看来得去金杨军走一趟了,若是能借到军队中人,一定事半功倍。”

    金卫最后强调道:“如今在吴县中,你们三人的行踪已经不是秘密。

    从你们进入吴县的第一天,就被那些人盯上了,所以去调兵的过程中,千万要小心,若是被那些人看出我们的意图,那恐怕半月后你们只能拿着头上的乌纱帽去面圣了。”

    孔追惊骇道:“那我们与你见面,岂不是已经被人发现?”

    金卫面色冷冽,不屑的笑道:“他们要发现我,还没那个本事,所以你们不要想着如何找我,等我找你们。”

    这样命令的口吻虽说让三人心中很不舒服,不过现在情况特殊,何况金卫只听庆隆帝的命令,他们也实在没那个本事敢跟金卫硬脖子。

    三人商定好后,各自回各自的屋,而金卫则悄然离开客栈,没有惊动任何人。

    就在几人商量如何调兵过来的时候,远在京城中的魏征,已经下定决心,白兰寺的案子不能拖,既然两边都不能得罪,那便只能找人做替死鬼。

    只是他有这种想法,凌依怎会不知呢?既然知道,又怎能让他轻易得逞呢。

第225章 招供认罪

    圆成被抓令邹氏始料未及,而更让她焦灼的,还是邹全派人来说,圆成的妻儿已经被人救走,圆成若是没有这些牵挂,那还有什么不敢招的呢,说不定魏征已经在想着如何设法子来抓她了。

    彩菊见她忧心忡忡,安慰道:“夫人,那个圆成的把柄虽然没了,但他也不一定能招到咱们这里。

    且不说我们并未与他真的碰过面,只是一个小厮罢了,他又能知道些什么呢?大不了,把那互相通信的奴才给----”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继续道:“京兆尹就不一定能查到我们这里来,再说了,他一个京兆尹,就算是查到了,恐怕也没那个胆量来府上拿人吧。”

    邹氏仔细想了想,觉得彩菊说的也对,她是凌府的主母,是邹家的女儿,无论是嫁出去的女儿,还是不受宠的正妻,她的地位都在那儿摆着,魏征应当没那个胆子趟这趟后宅浑水。

    但她心中依旧放心不下,吩咐彩菊道:“去通知大哥,那个圆成,不能让他活着。”

    彩菊道是,忙去邹府找邹全通信。

    事实上也正如彩菊所说,魏征一来不想蹚浑水,二来也必须要在皇上面前有交代,所以前思后想,如今只能速速定案了事了。

    “大小姐小心脚下。”织羽扶着凌依跨过一滩积水,两人来到牢房深处。

    “大小姐快点,小的本不该私自放您进来的,若是被发现,小的可是要掉脑袋的。”衙役低声而急促道。

    凌依一面点头,一面让织扇拿了一锭银子给那衙役道:“多谢小哥帮忙了,烦请小哥先回避,我有些疑惑还要让他解一解。”

    衙役知道凌依肯定是有事要说不方便自己留下,便拱手道:“大小姐折煞小的了,那小的先退下,时辰到了,再来请大小姐。”

    凌依点头表示同意,衙役接过银子欣喜离开。

    牢房之中,圆成形容枯槁,看上去几天就老了十多二十岁似的,面无精神如同濒死之人。

    见到凌依,有些诧异,又很愧疚,忙垂首恭敬的行礼,甚至不敢去看凌依的表情,而也正是如此,让他看不到凌依脸上的浅笑,更无法揣摩后者的心思。

    曾氏和虎子不能呆在牢里,此时该是在外面哪家客栈歇息。

    凌依沉默了片刻,直言道:“今日来看你,是因为知道你即将大难临头,我虽不是什么仁慈之人,但看到一对孤儿寡妇,心中也于心不忍,所以特来求解:

    不知你是想活,还是想死,是想与家人团聚,还是想让妻子成为寡妇,让儿子成为无爹小儿。”

    圆成浑身一颤,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小姐这是何意思?”

    凌依施施然坐下,面色淡淡道:“你也该知道,雇佣你之人,来头不小,而我凌府,也不能得罪,魏征要保两头,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皇上那边又必须要交差,所以他只能找一个替死鬼。

    而你,就是最好的人选,恐怕这绑架凌府大小姐,诬陷大小姐是妖的罪名,你逃脱不了,甚至那观音庙的奇特建筑,因为你别有用心,怕也逃不了指责。

    你一人死也就罢了,关键那魏征不是个好东西,他为了自己的前途,恐怕你知情的妻儿,也活不过几日吧。”

    圆成听完,面如死灰惶恐惊惧,磕头哽咽道:“大小姐,小人知道自己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小人不求大小姐能原谅小人,但大小姐能救小人妻儿出来,一定是菩萨心肠,还请大小姐帮小人一把,救救她母女吧。”

    凌依沉默了半瞬,轻笑道:“我说了,我可不是什么仁慈之人,你害了我,却还要我救你妻子,为何我要做着亏本的买卖。”

    圆成满脸泪水,终于抬头看着凌依,肯定的道:“大小姐既然亲自前来,又与小人分析了这些厉害,想必心中早有打算,大小姐尽管说,要小人如何做,您才能答应小人的请求。”

    凌依呵呵一笑,这才满意,“算你有几分眼力,要救你妻儿,不是不可,甚至救你,也不是不可,但你得替我做一件事。”

    圆成怔了怔,惶惶而不敢置信的道:“大小姐还能救小人这条贱命?那这事,恐怕也不简单吧。”

    凌依懒洋洋的把玩着手腕儿上的镯子,缓声道:“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我要你----”

    她一字一句的看着圆成,声音虽不大,甚至还有几分闲散,但却让圆成不容置疑:“我要你----认----罪----”

    “认罪?”圆成惊骇不已,“大小姐是要小人承担这件事的所有责任,要小人承认一切都是小人一人所为?”

    凌依点了点头,笑道:“正是。”

    圆成这下又茫然了,小心翼翼的道:“大小姐---刚不是说有法子救我一家吗?现在又要小人认罪,那小人岂不是死路一条了。”

    “是----”凌依笑容越甚:“你是死路一条了,可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或者还有一句话叫:绝处逢生?”

    圆成迷茫的看着她摇头:“小人---不明白,还请大小姐明示。”

    “你会明白的。”凌依站起身转身往外走,最后强调道:“记住我说的话,若要活命,就听我的。”

    圆成眼睁睁的看着凌依越走越远,心中却茫然无措,这罪,莫非真要招了?

    曾氏和虎子的住处,是魏征安排的,当然他并非出于好心,而是想明白凌邹两家都不能得罪,所以便打算让圆成来担罪。

    但如何才能让他乖乖认罪还不抵抗呢,曾氏和虎子就是最好的人选,只要他有这母子两在手,圆成就不会乱来,甚至会对自己言听计从。

    但当他还在美美的打算着如何威胁圆成认罪,如何上奏皇上的时候,随从却来通知,说是曾氏和虎子被人劫持了。

    魏征愣的半响无语,被随从推了一把,才醒神过来。

    面容终于由呆滞转为暴怒:他怒吼随从:“不过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你竟然也能将人看丢?你说我养你何用?你就是一吃干饭的饭桶,没用的东西,滚----”

    随从吓得屁滚尿流,忙不迭的边爬边滚,嘴里惶惶求饶。

    圆成在牢里听到魏征的吼声,等了片刻,就见后者怒气冲冲的过来。

    魏征开口便问:“说,你妻子和儿子去哪儿了?”

    圆成茫然的看着他:“大人,小人的妻儿都是大人在安置,小人如何得知?今日她们没来过----”

    话还没说完,他脸色刷的一白,惊恐道:“大人,莫非小人的妻儿---失踪了?”

    魏征看着他的模样不像是知情,但他本打算用那母女来威胁圆成,现在人不在了,他如何又让圆成心甘情愿的认罪呢?

    “你当真不知?”魏征不信邪的问道。

    圆成失声痛哭起来:“小人怎会知道,昨日见她母子两还好好的,怎会----难道---”

    他忽的抬头看着魏征,惊恐道:“难道虎子和他娘,被那群人找到,抓去了?”

    魏征明显一顿,是啊,会不会是邹家人找到了那母子,所以抓去了?

    他看圆成一副认定的模样,心中喜得不得了,心道真是天助我也,如此一来,只要圆成认为自己的妻儿被抓,那他就绝对不敢胡乱开口。

    果然,后者面色惨然的跪倒在地上,哽咽道:“大人,小人----小人的妻儿-----一定是被那帮丧心病狂的人抓了-----虎子,我的孩子啊,他娘-----”

    魏征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怒火渐无,缓声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他们既然抓了你家人,那肯定是要威胁于你,只要你不乱说话,你家人也不会有事。”

    圆成满脸痛苦的看着他,沉吟了良久,才哭道:“大人,小人---小人什么都招,这一切,都是小人一人所为,没人指使小人,请大人让小人能在皇上面前,能在所有人面前承认自己的罪过,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看到小人的决心,才会---放过虎子他娘俩。”

    这样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魏征心中狂喜,高兴的恨不得跳起来大叫三声好。

    圆成能有这样的觉悟他也很诧异,这样一来,甚至不用他扮恶人来演威胁的戏码,实在是大好。

    未免再生事端,他即刻让圆成签字画押,并且答应将后者带去庆隆帝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自己的罪。

    他昭不昭告天下魏征不管,关键是这样一来,庆隆帝一定会觉得自己办事有力,肯定还会另眼相看。

    这样一想,魏征满口答应,说是第二日就让带着圆成上殿面见圣上,亲口承认罪状。

    织扇匆匆跑进若梦阁,看见织羽在院中晾晒衣服,问道:“大小姐呢?”

    织羽忙放下手中衣物,一面擦手往屋内走,一面问道:“打听到了?”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出马。”织扇笑。

    进屋后,她给凌依福了福礼道:“大小姐,婢子托人打听到了,那圆成已经答应要认罪,魏征恐怕也是为了彰显自己破案有功,竟也同意了带他明日去面见圣上。”

    “如此甚好。那魏征不是个好东西,算是宫承焰的一条走狗,这一次,我便拔他一牙,牙疼虽不是病,可疼起来,却也钻心刺骨。”

    织羽笑道:“那魏征若是不贪功,也不会落下这下场,活该咎由自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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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冠宠介绍:
前世她愚昧无知以至于被当猴耍
临死才知真相追悔莫及
当生命重来一次
她火眼金睛识破奸计,叱咤风云玩弄小人
她只是不想重蹈覆辙再次错过
不想牵扯出的却是北秦朝两大世家两代人的故事。
**已有完坑《嫡女天下》、《丫鬟当道》、《明阳录》,坑品有保障,各位就放心跳坑吧O(∩_∩)O哈哈~侯门冠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侯门冠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侯门冠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