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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淡红指尖     侯门冠宠txt下载     侯门冠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56章 要债要狠

    凌依摊开账本,怒视全志道:“全大人,这件事,我必须禀报到皇上面前去,如今邹家虽然倒了,可我也不能让凌府吃这么大一个亏,这笔账,无论如何我都要要回来。”

    全志愣了愣,这才一个房间没看完,怎的,就说是要来讨债了?大过年的来讨债?这合适?

    可眼下看凌依的架势不像是会善罢甘休,更别说什么合不合适的问题了。

    “全大人----全大人?”凌依连喊了两声。

    全志猛地回神,再仔细看了看账本,以他这个账房白痴都能看出来,账上的账,几乎都是邹家从笑仁堂和八音国中偷吃的明细记载,累计加起来,还真有差不多十万两。

    这么大一笔数目,全是这一年邹家从凌家偷吃的,全志看的直咽口水,一面暗道凌家确实财大气粗,一面又暗道邹家确实黑心黑肝。

    “大小姐先别急着上报皇上,这件事,我们得慢慢合计。”全志劝道。

    凌依若是将这件事禀报了皇上,账本在那儿摆着,皇上就算是不愿意,也会派人来查明这件事,最后将邹家对凌府的空缺补上。

    补归补,可这派人来查,又是另一回事了,到时候,将邹府所有的东西都清点一遍,那自己还吃个啥?

    十万两,说少不少,可对于邹霸天这种贪心的人,倒也不多,既本就是从凌府吞来的,还给凌家,这剩下的,岂不是自己随便选了。

    这样一想,他便拧眉沉思道:“大小姐这时候将这件事禀报皇上,实在是万万不妥,今夜就是守岁夜,皇上难得高兴,若是还因为这样的事被打扰,可是会恼的。”

    凌依蹙眉道:“那可怎么办,难道要我放着这十万两不管?自认倒霉?我可不是吃亏的,这件事----------”

    “大小姐稍安勿躁,我知道,十万两确实不是小数目,不如这样,这府中,我给你找,若能找出十万两的现银,你带走,这算是邹家欠你们凌家的,也算是你们凌家的,我既说过凌家的东西你带走,那便不会出尔反尔。

    若是没有十万现银,你恐怕也只能有多少拿多少了,如今邹家一大家子都没了,许多人讨债都无处寻,大小姐若是能找回来一些,已是幸运,就莫要奢求了。”

    凌依心有不甘,嘟哝道:“邹家太可恶了,欺父亲信任他们,这么多年来我们都不曾过问过账本,若不是邹家这里出事了我要收回账本,还不知道这里面竟然差了这么多,这一年都得十万两,这么多年,还不知他们吞了多少呐。”

    “大小姐也别难过了,能找回多少是多少吧。”全志示意手下人赶紧去找现银,他得尽快打发了这女子,在今夜贺岁之前将这里的财产整理出来禀报给皇上。

    说起来邹霸天还真的不是一般的贪,十万两现银虽然没有,可侍卫们却在墙上的暗格中找到了银票,足足有三十万两的银票,装了一大木盒子。

    等侍卫们将钱箱子呈给全志看的时候,后者也是惊的张大了嘴,随随便便就找出三十万两来,那这偌大的府邸,可得找出多少个三十万两?

    他心中激动的要拍手叫好,面上极力控制,从中抽出十万两来给凌依,“凌小姐也是运气好,竟然真找到了,这剩下的,我便呈给皇上,十万两你可一定要收好了。”

    凌依目光紧紧锁住那剩余的二十万两,笑道:“全大人对我凌府的恩情,凌府不忘,我才不知道全大人找了三十万两银票出来呐。

    来之前我可算过,按照邹霸天的官职俸禄,名下的产业收入,以及多多少少收的贿赂,五十万两是足了,另外珍宝器具一应摆设,三十万两即可。”

    言下之意便是,你至少给皇上拿出八十万两来,至于剩下的,随你高兴怎么来。

    全志眼睛都要发光了,一个匣子都有三十万两,八十万岂不是绰绰有余,那剩下的--------

    他毫不犹豫的再抽了十万两的银票给凌依,笑道:“凌家一年的损失都有十万两,这么多年来,只怕不止上百万两了。

    只是他邹家就是欠的再多,这最多的,还是要给皇上,否则你我都脱不了身,二十万两当是还邹家欠的,你放心,这件事我会禀明皇上。”

    他不会禀,她也不会问。二人都心知肚明,凌依大方的接下二十万两,随后才心满意足的告辞离开。

    回去的路上,织扇将银票来来回回数了三遍,最后兴奋的道:“大小姐,真的是二十万两,婢子这辈子都还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呢。”

    凌依笑道:“邹霸天贪污成性,府中不知道还剩了多少,全志这一次可是捞着了,不过我也不亏,让车夫去桂西钱庄。”

    织羽掀开车帘吩咐车夫改道去桂西。

    在桂西钱庄,凌依用自己的信物将二十万两存在自己的户头上,忙完了一切,三人才回凌府。

    胡氏正等的焦急,总算看着凌依回来了,立刻上前道:“大小姐,宫家适才派人来了,还送了礼,另外还有这封信,说是无论如何让大小姐亲自拆。”

    凌依看到信封上的字迹,就认出是宫曦儒写的。

    她一面往屋内走,一面将信拆开来细细读起来,只是信中并无什么重要的事,都是些琐碎的小事,又将宫承焰和海宁公主几人的下场告诉她。

    海宁公主因为“不知情”,关了两日就被放出来了,如今还在宫中关禁闭抄佛经,不过却还是在安心的等着过了年的亲事。

    宫承焰虽最后被证明与这件事无关,但总归是让庆隆帝猜忌了,便让他在府中禁闭,虽说看似处罚轻了,可庆隆帝心头却对他的信任再一次贬值。

    朱华算是头号从犯,必定是只有死罪了,至于那个假冒的辻娘,也声称自己并不知情,只是被钱财迷惑了心智才答应诬陷凌府,庆隆帝看在大过年的份上,也饶了她死罪,被发配去边疆服苦役。

    最后,信上说道要请凌依今晚去看灯会。

    北秦每年过年都必定会有灯会,大年三十,吃过晚饭,所有人都会聚集在城中央,几条主街贯穿,街道上挂满了各种各样漂亮的纸灯。

    不仅如此,年年还会选出一个灯王来,谁家得了灯王,就意味着来年一年都会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

    这是习俗,凌依也早就让人准备好了灯,所以宫承焰的邀请她并未拒绝。

    傍晚吃过饭,凌依便带着织扇织羽和胡氏,提着纸灯出门。凌善道带着凌常,兰氏带着程妈妈,再加十多个护卫,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现在街道中央。

    “张家的灯巧,你看这灯上的人物,画的栩栩如生,今年灯王非张家莫属。”

    “我看白家才好,你看白家的灯,灯有七彩,你们见过?反正我是没见过。”

    “那是你见识短,七彩灯都没见过,要我说啊,还是宫家的最好,你们看那九层灯塔,美轮美奂,每一层的图案还变幻莫测,这怕是悬灯大师做的吧。”

    凌依听着旁边人叽叽喳喳的讨论谁家的灯最好,让织扇将自家的灯也挂上去,立马就迎来了好些人的赞美。

    “凌丫头-------凌丫头,对面儿,看对面儿。”祝陌蹦跳着冲凌依招手。

    凌依回头一看,也笑着回了礼。

    祝陌索性挤开人群来到凌依面前,先看了看灯,问道:“这就是你的灯?没什么特别的啊?”

    凌善道就站在旁边,闻言呵呵笑道:“你再仔细看看,是不是没特备?”

    祝陌瞪大了眼睛看,外观虽然只是普通的灯笼模样,可灯壁上,却慢慢浮现出一些图案来,不仅如此,图案还像是活了似的在里面动。

    “你们快看凌府的灯,那里面是什么?难道还有一条鱼?怎么还在动?”

    鱼在跃,而莲花也随着缓缓绽开,这本只是普通的景,但在一个灯笼里面出现,却着实惊奇。

    “这才是今年的灯王吧,竟然还有这般景象,实在新奇。”有人由衷的赞道。

    凌依微微一笑,往后看了一眼,“今日只有你一人?”

    祝陌脸上有些不高兴:“怎的,没看到我跟在长彦的屁股后面,你失望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只是奇怪你一人怎的能闲得住,你不是最爱热闹吗。”凌依问道。

    “我是爱热闹,这满大街都是热闹,我一个人怎么就不行了。”祝陌似乎跟她杠上了似的。

    凌依不与他争辩,笑吟吟的道:“得,我知道了,你是一个人也成,一群人也成,怎么都成行了吧,我去坐灯船,看你去不去。”

    “去,当然去。”祝陌立马就高兴起来,“我一个朋友有一艘灯船,好看得很,一般人坐不上,你跟着我去。”

    “既然要去,那便一起去,没有我们,你一人岂不是无聊。”身后传来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

第257章 游坐灯船

    祝陌本想与凌依好好说几句话,可谁知他见上面,就条件反射的想要与凌依拌嘴,偏偏每次都是他能急的上脸,凌依却还一副云淡风轻,那感觉就像是拳头砸在了棉花上,半点儿回弹的力道都没有,更叫他无力。

    凌依提议要去坐灯船,祝陌乐的高兴,本来他是打算请凌依坐灯船的,但前者既然提了,那自己也不用费心思想如何开口了。

    “我一个朋友有一艘灯船,好看的紧,你跟我来。”祝陌笑嘻嘻的在前面带路。

    可没走两步,就听到后面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既然要去,那边一起去,没有我们,你一人岂不是无聊。”

    凌依回头一看,却是宫曦儒,难得没有穿的一身黑,否则在这夜里只怕不打灯都让人看不见。

    有宫曦儒的地方,自然就有白朗,不过这一次,白朗身边还跟了一个人——白妙簪。

    凌依可是许久没见过白妙簪了,忙上前笑问道:“你近日可好?许久不见,怎的瘦了这么多?”

    白妙簪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轻声道:“这两月不知怎的,没什么胃口,吃东西也不如从前那么热衷了。”

    “二小姐都是快出嫁的姑娘了,当然懂得矜持了,也不再像从前那么活泼了,现在整日里在屋里带着,连夫人和老爷都觉得不正常了。”雪梨笑道。

    白妙簪面色不变,挽着凌依的手道:“刚听你说想坐灯船,不介意我一起吧。”

    “怎会介意,这样说就见外了。”凌依笑了笑,问凌善道:“父亲要不要也和我们一起?”

    凌善道闻言,哈哈笑着连连摆手:“我便不用了,这些是你们年轻人玩儿的玩意儿,我一个老人家去凑什么热闹,去了还不是让你们嫌弃。”

    祝陌立马就甜嘴道:“凌伯父说这话可就不对了,你哪儿就老了,依旧风流倜傥,潇洒英俊,我们俩站一起,别人只以为是兄弟呐。”

    “哈哈哈----你这小子,这张嘴这么会说话,是要讨女孩子欢心吧,给我说可不顶用。”凌善道精明的笑看着他。

    祝陌有种被戳穿的尴尬,清咳两声道:“凌伯父不去,那我们自个儿可就去了。”

    凌依给凌善道福了福,率先带着白妙簪去湖边。

    祝陌又对宫曦儒瘪嘴道:“你往年不是都不来看灯会吗,今年怎的转性了。”

    宫曦儒目光随着凌依动而动,喃喃道:“往年没看头,今年不一样。”

    祝陌哪儿不知道他心思呢,心中越发的不是滋味,若是别人还好,可宫曦儒这人,一旦做他情敌,那可是相当危险啊。

    忽的看到白朗的眼睛也跟着凌依动,祝陌心中一凉,惊道:“你在看什么?”

    白朗眼神一闪,忙收回视线道:“没什么,我们赶紧过去吧。”

    与凌善道等人告了辞,祝陌这才欢喜的追上凌依,“你看这湖中央最大的那一艘船,就是我朋友的,喜不喜欢?”

    凌依不用刻意去看,就看到一艘花花绿绿的漂亮灯船,确实很大,与周围的其他灯船比起来,倒也精致很多。

    “是你哪位朋友,我可认识?我们这一群人上去,不会打扰了人家吧。”凌依问道。

    “放心放心,他才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况且今日这船上无人,就我们几个熟悉的。”祝陌朝灯船方向招了招手,很快,船就划到岸边。

    几人先后上了船,船舱很大,地下铺了厚厚的木板,一点儿也不晃,桌椅是分两边排放,正好男女分坐两边,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凌依的对面,正好就坐着宫曦儒,二人只要稍稍一个抬眼就能看到对方的眼睛。

    祝陌命人依次上酒上菜,又叫了美人歌舞助兴,气氛倒是闹的好不热闹。

    大家都是吃了饭才出来的,此时也吃不了多少,只是喝着小酒讲着谁谁的笑话,很是开心。

    白妙簪往日最是活跃,这时候却是沉默的一言不发,后者那脸上勉强的笑意,怎么看都让凌依觉得担忧。

    她拉着白妙簪咬耳朵:“你这一个月来,是不是日日都是这样茶饭不思?”

    白妙簪愣了一瞬,旋即摇头笑道:“哪里有了,我没事儿,母亲说了,来年开春我就嫁入傅家,让我安安心心做个待嫁女,我认了命,也不奢求什么,只是希望这个年快点过完。”

    “说的好似你多乐嫁似的,我还不了解你了。”凌依不信的道,想了想,还是安慰道:“你的心思我最明白,我当初既然答应过你,便不会食言,你且安心,这件事,我尽力成全你。”

    “成全我?你要如何成全我?你可知我心里是如何想的?”白妙簪面色凄然,“我的心思龌龊的自己都不敢去想,既然若不是母亲要求,我也不会跟着出来,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做,只是想好好过完年,好好出嫁罢了。”

    凌依瞥见白朗落在她们这一桌的视线,嘴角浮出一个冷笑,对白妙簪道:“你也别独自伤神了,有人不比你好受,这样说你或许会好受些,你只需再等一等,你与傅家的亲事,我有法子解决。”

    白妙簪却一点儿也提不起高兴来,黯然道:“就算解决了一个傅家,还有无数个傅家,浮生,这件事,你管不了的。”

    “你只要信我便是,我只希望你宽心的再等一个月,相信我妙簪。”凌依紧紧抓住白妙簪的手无比认真。

    白妙簪抬头看着她,从后者的眼中,她看到了希冀,那不是玩笑也不是安慰,那是真真切切的自信和笃定,凌依她,是真的有办法。

    “你----”白妙簪眼睛明亮了几分,反握住凌依的手,语气中带着激动道:“你当真---有办法?”

    凌依坚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点头道:“千真万确,所以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等着我的好消息便是。”

    白妙簪心头忽的轻松了许多,她还是那句话,不奢求能与白朗如何如何,她只是不愿意现在出嫁罢了,或许,能永远不嫁也好。

    “我不奢求其他,我只是想,你能否让我和你一样,最好一辈子都不出嫁?”

    凌依无奈的笑道:“女子终归是要嫁的,说不嫁的,那是还未长大,我的情况特殊,并非我不愿意嫁,只是心中还有事未完成罢了。你会嫁,而且,我会让你嫁给自己心仪的人。”

    白妙簪脸色微微一白,不自觉的去看了对面白朗一眼,却见白朗也正看着自己,她心中微微一颤,忙惊慌的垂下头。

    凌依望着对面的白朗,眼神中有着让人看不明白的情绪。

    宫曦儒眼神一直落在凌依的身上,只是那目光中,却隐隐含着失落。

第258章 三十守岁

    也许是各怀心思,也许是湖面太冷,总之没多久,大家兴致都退去,船舱内除了歌舞的声音,几乎无人说话。

    祝陌心情也不大好,见大家都不说话,索性把话挑明了道:“既然大家都有心事儿,在这里呆着也不对,不如就各自散了吧。”

    这话刚说,无人反对,倒是白朗率先站起来,“我答应了陪父母亲守岁,时间也不早了,便回去了---簪儿----”

    白妙簪哦了一声,给凌依道了别,然后跟着白朗离开。

    白妙簪走了,凌依也就起身说告辞,接着宫曦儒也说要走,最后祝陌两手拍了拍大腿道:“得,大过年的,大家都各回各家吧,今夜守岁,希望你们多拿些红包压岁。”

    待所有人下了船,才发现路上已经不比先前热闹了,许多人都赶着回家守岁去。

    凌依回到凌府,小厮就匆匆上前道:“刚才老爷和老太夫人都还问起小姐了,这会子在正厅等着。”

    凌依让织羽去将自己准备的红包拿过来,自己则和织羽先进了正厅。

    兰氏一见凌依,就乐呵呵的将她叫到自己身边坐下,手里捏着一颗夜明珠道:“刚才杨员外派人送了这夜明珠来,说是今年的灯王落在了咱们家的头上,灯在明月塔上挂着,这夜明珠是送与我们的。

    我寻摸着,这灯本就是你找来的,这夜明珠也当是给你才对。”

    凌依拿着夜明珠,在自己的头顶上比划着,玩笑道:“是不是得找个裁缝镶在我这簪子上。”惹得兰氏哈哈大笑。

    凌善道许久未见兰氏这么开怀,很是高兴,眼看着子夜就到了,街道外面传来噼里啪啦的炮响声,他让凌常拿出一堆红包。

    “浮生去年辛苦,又要照料府上一切庶务,又经历了那么多事,父亲今年就赏你一个大红包,希望你新的一年里健康快乐,别再问那些烦心事儿伤神了。”

    凌依笑道:“父亲这话说的,好似我七老八十说的,女儿才多大,饭吃得香,觉睡的香,就是想伤神也伤不了哇。”

    她接过凌善道的红包,在手中掂了掂,屈膝道:“浮生祝父亲在新年里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在官途上一帆风顺,也祝我们凌府财源滚滚。”

    “哈哈哈----当真是个小财迷。”凌善道笑呵呵的指着她,对兰氏道:“母亲看她这模样儿,跟佩欣可完全相反,佩欣哪儿有她这么记财。”

    凌依立马辩解道:“那是因为母亲没怎么管庶务。”

    兰氏不愿在这话题上多讨论,便岔开话题道:“你父亲给了红包,我肯定也少不了,来,这是祖母的心意,希望你在新的一年里,一切都能更好,也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好归宿。”

    凌依乖巧的道一声谢,将红包收下。

    凌善道和兰氏又打赏了身边几个新人的人,然后才让凌常和程妈妈带着红包却给下面的人分发。

    “你们也去吧。”凌依对织扇和织羽道。

    两个丫头这时候一点儿也不犹豫,织扇跑的最快,织羽提着凌依给的红包慢悠悠走在后面,嘴里嚷嚷着要散红包,引得丫鬟小厮们全都往她身边围,反倒把跑在前面的织扇给挤了出去。

    “让开让开,再不让开,我便踹人了。”织扇耀武扬威的推开人群往织羽身边挤。

    即便不比街上的鞭炮声热闹,但院内却一派和乐融融,拿到红包的人都挨着上前给兰氏和凌善道等人行礼谢恩。

    兰氏照例说了些话,嘱咐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好好做事云云。

    虽说是守岁,可过了子夜一刻,凌依就犯了困,哈欠连天眼泪模糊,看上去像是随时都会睡着似的。

    兰氏不禁劝道:“做个样子也就够了,你回去睡吧,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凌依正等着这句话,赶紧行礼谢道:“孙儿谢过祖母,那孙儿就先回去了。”

    兰氏点头同意道,又说明日初一要早起,到时候堂、表亲戚都要来,若是看到精神不济,必定是要说闲话的。

    凌依想到还有薛家人也要来,她可是许久没见过薛玉和娄氏了,上次大家不欢而散后,也不知娄氏现在对自己是什么态度,毕竟邹氏已经不再了,她与自己也不存在什么利益冲突,当不会有什么矛盾才对。

    在客厅困的直打哈欠,可一回到若梦阁,却全无睡意,凌依端坐在床头,不知该用什么来打发时间。

    “路护卫的红包可收着了?”她问织羽道。

    织羽点了点头:“路护卫还说今夜要来亲自向大小姐讨要红包,只是这时候不知去哪儿了。”

    话才刚落,路笑天的声音就在屋内想起道:“织羽妹妹只要惦记着我,我就来。”

    大家早已习惯他不分场合不分时间的出现,一点儿也不惊讶。

    织羽将凌依给他的红包拿出来,拽在手里笑道:“这是大小姐赏你的红包。”

    红包在织羽手里,路笑天哪儿还敢娶拿呐,只是还是对凌依拱手笑道:“多谢大小姐赏赐。”

    “这是你应得的,去年一年里你很是辛苦,但这些苦还不是尽头,今年一定不比去年轻松,还请路护卫一定要提高警惕才是。

    路笑天点头哈腰:“大小姐就放心吧,我这人什么都怕,还就是不怕麻烦。”

    顿了顿,将凌依没有下文了,不禁好奇道:“大小姐不打算招待外面那两位?”

    凌依不解:“外面两位?这里除了我们自己人,还有谁?”

    “侯爷和他那个随从宫升啊,刚来的时候我看他们站在咱们院子的墙上,大半夜的还穿那么显眼,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我还以为大小姐知道这事儿呢。”

    凌依让织扇去看看,后者才出去几个呼吸,就匆匆跑进屋道:“大小姐,墙上确实有两个人,怎么办?要不要叫护卫来?”

    凌依闻言立即白手的道:“叫什么护卫,去将他二人请下来吧,告诉他们,这虽是犯别人强院的习惯,不是好习惯,得改。”

    织扇抿嘴偷笑,福了福,“婢子遵命,婢子这就去请侯爷下来。”

第259章 讨论婚嫁

    宫曦儒本不想做那翻人墙院的登徒子,可与凌依在灯船上的分别,让他心中实在静不下来。

    他摸不清凌依对自己的心思,看似与别人不同,但又似乎并无什么不同,曾经一度他认为自己不是那为了儿女情长而惶恐不安的人。

    但现在,心中就像是多了一个自己,不受他的理智控制,用宫升调侃他的话来说,那就是情感支配着身体。

    宫曦儒原只是打算看上一眼就走,只是果真如宫升说的,他这一来,就不想走了,即便心里想了无数次要赶紧离去,可偏偏脚却动不了。

    再看一眼,再看一眼。当他心中也不知重复了多少次这样的话后,从笑仁堂赶回凌府的路笑天终于发现了这二人的存在,并且毫不犹豫的告诉了凌依。

    凌依倒是对宫曦儒会翻墙院的事有些诧异,不过想想这也不是头一次了,心中便也释然,毕竟人不可貌相,谁知道外表冷冰冰的宫曦儒,内心是如何的呢。

    织扇遵从凌依的吩咐,乐颠乐颠的跑出去请人。

    “侯爷,我家小姐请侯爷屋里坐。”

    发现路笑天回来的宫曦儒,正打算离开,哪知织扇就跑过来,站在墙角下抬头望着他,笑请他进屋。

    宫曦儒一个踉跄差点从墙头上栽下来,幸得宫升扶住才没丢脸。

    可是这又能好到哪儿去呢,自己堂堂一个侯爷,却两次被主人家发现自己的可耻的行迹,当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但这时候若是转身就走,似乎更丢人。

    宫升扯了扯宫曦儒的衣袖悄声道:“侯爷,您只当自己不是来偷窥,而是来光明正大的探望拜访的,人都说,只有自己骗过自己,才能骗过别人。”

    宫曦儒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跳入院中。

    织扇忙在前面带路,将宫曦儒和宫升二人带去了偏厅。

    这时候凌依已经到了偏厅。

    过了子夜,男子若还出入女儿闺房,实在有伤风俗,不过在偏厅就不一样了。

    偏厅是待客的大厅,仆人们人来人往,客主都穿戴整齐,座位主次分明,让人就算是想挑毛病也说不出个什么来,毕竟是守岁夜,这一夜不睡都说得过去。

    彼时毕和堂内,宫承焰和宫云瑞以及彭氏,还有府中其他几位近亲以及德高望重的四位族长,坐了满屋子的人,唯独宫承焰的旁边,缺了一个口子。

    “长彦这孩子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儿,怎么一出去就不回来了?”说话的,是宫家年纪最长,辈分最高的应老,不过他一向最疼爱宫曦儒,所以语气中全无责备,反而是满满的关切和担忧。

    宫承焰脸色有些不好,淡淡道:“他是半点没将长辈们放在眼里,知道今晚大家要一起守岁,竟还一去不归,别说我这毕和堂了,就是这宫府,他也大半月没踏入过,估计再过些日子,都要忘记自己是宫家的人了。”

    他的话引得应老很不高兴,老人家捋着长垂的银白胡须道:“年轻人贪玩儿有何不好的,今夜灯会本就热闹,要不是我这双腿走不动了,我也得出去凑凑热闹,孩子还小,你就养成那般老气横秋的模样,这将来还能娶着媳妇吗。”

    宫曦儒拱了拱手歉意道:“裕德说的话惹老祖宗不高兴了,还请老祖宗忘了裕德刚才的话,我们再等等吧。”

    季老是四族长中的老二,不过却是最严厉的,闻言不禁不悦道:“别的时候也就算了,今天却还这般野,小孩子都知道过年要在家中陪着长辈守岁,他倒好,自己出去玩的不见踪影,把长辈们丢一屋子等他,长幼不分。”

    宫云瑞就坐在季老的旁边,安慰后者道:“大哥恐怕是有什么事耽误了,他一向是最守规矩的二爷爷又不是不知道。”

    “正因为知道他的性子,我才不得不说他几句,平日都做的极好,今天特殊,反而不规矩了,他莫不是真的想从这宫府搬出去不成。”

    宫云瑞又压低了几分道:“二爷爷别怪大哥了,大哥自从搬去侯府后,就一次都没回过宫府,我曾经去他府中看了看,却是见到府中还有其他女子。

    大哥过了年可就十八了,这时候也该说亲了,想必大哥心中也为某个姑娘家起了波澜。”

    季老一听,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好奇的模样,追问道:“你看到哪家姑娘了?长彦可从未将姑娘带到府上来过。”

    宫云瑞手不自觉的捏紧了几分,面上笑道:“恐不是大哥带去的,是姑娘家有事找他罢,我听说大哥和海宁公主走的很近,皇上又下了旨年后选合适的人与海宁公主完婚,我估摸着大哥的可能性挺大,到时候大哥就是宁国的驸马了。”

    “哼,若是长彦因为女子而耽误了今晚的守岁,那他看中的那女子,也不合适,男儿万不能以女人为重,一旦这个平衡失了衡,那男方必定被女方压着出不了头。

    你也记住,娶妻娶贤,若是那女子太过强硬,那你便不能娶,否则将来家里做主的,可就不是你了,你看那雷大人,可不就是个惧内的,就是每日用的钱,都要给妻子汇报,过的实在不像个男人。”

    宫云瑞微微颔首,喃喃道:“凌家的大小姐看上去不像是那般强势的女儿,该是温柔如水的。”

    季老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又问:“长彦看上的是凌府的那丫头?”

    宫云瑞忽的闭嘴,笑着解释:“大哥只是比较欣赏凌小姐罢了,他也几次告诉我,说凌小姐与一般小姐不同,很是有趣儿。”

    “这世上有趣的女人,就没一个是安分的。”季老心中的不悦越发强烈,并且还多了几分对凌依的不满。

    “那个凌府丫头我可是听说过,是个厉害的角色。

    聪明,很聪明,单是这一年来有关于她的传言就数不胜数,这还在府中都这般不安分,若是嫁过来,岂不是更无法无天。

    不成,若是长彦当真看重了凌家丫头,这亲事无论如何我也不答应。”

    宫云瑞眼中闪过一抹欣喜,又道:“大哥与凌小姐应该只是认识而已,我看他与海宁公主才是走的近,宫家若是能娶了海宁公主,那对我们的势力可是有利许多啊。”

    季老这话听的舒坦,缓缓点头道:“对,若是能让皇上将海宁公主许配给长彦,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第260章 找好归宿

    却说宫曦儒被凌依请去偏厅坐,见到后者的时候,满腹疑问都不知从何问起。

    凌依倒是落落大方的请他入座,又让人奉上茶点,也不问宫曦儒来做什么,为何会翻墙院的话,只是笑吟吟的看着后者道:“你这时候来我这里,只怕家里的长辈要说我是个坏事女了。”

    宫曦儒微微一顿,这才反应过来,他早已将侯府当成是自己的家,年夜饭是无可奈何才在毕和堂吃的,只是匆匆吃了饭,他便出来看灯会,现在压根儿都没想到要回去陪长辈守岁。

    “这时候回去,只怕也晚了,反而让他们逮个正着,我只是----只是不想回去罢了,在你这里呆着,心里舒坦。”

    凌依眉梢微微一扬,还是不追问。

    宫升倒是面露新奇,这还是他头一次听宫曦儒说出这般不加掩饰的话,这脑子莫非开窍了?

    织羽这时候走进来,在凌依耳边道:“院里的丫鬟小厮们的红包都发完了,那些管事的妈妈和管家,也都赏了,没缺的了。”

    凌依满意的点头,“祖母年纪大了,你让人去传个话,让她别守着了,我自会将祖母的那份也守了。”

    织扇就站在旁边,闻言不禁疑惑道:“大小姐不是准备要休----”

    话还没说完,就被织羽瞪了一眼,她眼珠子一转,立马反应过来,连忙闭嘴。

    “婢子这就传话去桂苑。”织羽恭敬的道,然后又退下去安排人给桂苑传话。

    宫曦儒听说她要守岁,关切道:“守岁也只是个意思罢了,心意在就成,你若是真安心守一晚上,明日只怕都出不了门了。”

    但凡头天晚上守岁守到天明,然后肯定是要一觉睡到下午去,而初一这一天,可是走人户的日子。

    亲戚朋友间,无论隔的多远,大家都会在这一天,选一个地点聚集,孩子们可以从各个长辈那里拿压岁钱,至于大人嘛,无外乎就是聊聊家常等琐碎的话。

    这一天,嫁出去的女儿,若是得丈夫的宠爱,便能和丈夫一同回娘家。

    凌府虽没有嫁出去的女儿,但亲戚诸多,且凌善道是长房的嫡子,自然别人都朝他靠拢,不用想,也能知道初一的凌府是何等的热闹。

    宫曦儒犹豫了片刻,才问道:“你可喜欢-----吃年糕。”

    “年糕?!”凌依不解,却还是点头道:“昨儿特意让厨房做了许多,今儿一天就吃没了,怎的,你莫不是给我带了年糕?”

    她本只是玩笑的说了这么一句,哪知宫曦儒手却伸向怀中,顿了顿,一时不知是该拿出还是放下。

    “当真带了年糕?”凌依有些笑意,“拿出来让我尝尝,我也看看味道是不是差太多。”

    宫曦儒面上闪过一抹不自在,慢慢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里面安静的躺着三块糕,模样看上去却是有些丑陋怪异。

    “这是我们侯爷----”宫升话还没说完,就被宫曦儒狠狠剜了一眼,那眼神儿似乎在告诉他,若是敢多嘴半句,那就回去拔了他舌头。

    宫升吓得不敢说话,只能闭着嘴,眼睛盯着宫曦儒手中的年糕强忍着不笑。

    凌依的聪明让她根本无需猜就知道这年糕怕是宫曦儒亲手做的,且不说模样如何,就是这份心意,也是可贵的,毕竟男儿是以上战场为荣,至于厨房,这就是属于女人的。

    “多谢了,那我便尝尝。”

    凌依眼里看不出半点儿嘲笑的意思,这让宫曦儒提着的心放下了些。

    他其实并不打算将年糕送给凌依的,甚至没想到要做年糕。这法子还是宫升告诉他的,后者再三保证说是从织扇嘴里听说的,凌依喜欢吃各种各样的糕点。

    过年家家户户都要送礼,官场之上是这样,朋友之间更是,但宫曦儒想想自己能送给凌依的,金银珠宝必定不是她喜欢的,何况她也不缺,若是能送些有意义的东西就最好了。

    这个有意义的东西,本不是他现在手中拿着的奇丑无比的年糕,但他在厨房忙了两个时辰,浪费了几坨面才做出了这三个勉强像样儿的,心中舍不得扔,又不好拿给凌依吃,实在纠结。

    “我---”一时找不到话说,宫曦儒只能勉强看着自己手中的年糕。

    凌依想也未想的拿了一块儿,也不管是不是冷的热的生的熟的。

    “丑是丑了点儿,不过味道还过得去。”她笑道。

    宫曦儒嘴角忽的就咧开,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

    宫升站的稍远些,不愿意打扰两位主子说话。

    织扇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他旁边,语气中带着欣慰与羡慕,喃喃自语道:“大小姐和侯爷,真的很般配,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才能修成正果。”

    宫升嘿嘿一笑:“我们侯爷可是随时都准备好了,只是你家小姐却不知如何想的,谁都看得出侯爷对你家小姐的心思,唯独凌小姐自己装糊涂。”

    织扇用手肘狠狠撞了他胳膊一下,咬牙道:“让你再说我家主子的坏话,我就把你这胳膊拧下来当杆子使。”

    宫升疼的龇牙咧嘴,语气中却带着几分笑意:“你这样子,是嫁不出去的。”

    “我嫁不嫁得出去干你什么事儿。”织扇没好气的嘟嘴道。

    “得,我还是与你说说主子们的事儿吧。

    要我说啊,这两人分开了,一个比一个正经一个比一个严肃一个比一个机灵,只是这么两个人,凑一块儿,做的事儿还跟孩子似的。

    几块年糕而已,你不知侯爷在厨房折腾了多久,那个严肃劲儿,比去年上战场都还要认真而紧张,做的不像样儿,扔了又可惜,拿出去又拿不出手,也只有你家小姐不嫌弃,那东西竟然也敢放嘴里吃。”

    织扇斜着眼看他,“你什么意思,说话怎么句句带刺儿啊?”

    宫升笑呵呵的道:“我哪儿带刺儿了,我是说这两个主子般配着,也只有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才像个十多岁的孩子,他们自个儿没发现,人都说,只有在真正喜欢的人面前,才会毫无防备,才会显出真性情,这两个主子,都单纯着。”

    这话织扇爱听,嘿嘿道:“我今年没什么愿望,只希望大小姐找个好归宿。”

第261章 防不胜防

    虽说是守岁,凌依倒也没有真的就守到天明,吃了宫曦儒限量版的年糕,她反而有些困了,哈欠一个连着一个的打。

    宫曦儒便自觉起身说告辞,“我也回去了,你赶紧休息,别真守到天明去。”

    凌依面上道好,让织扇将人送出去。

    待织扇再返回的时候,见凌依脸上的倦容一扫而光,反而精神抖擞起来,不禁疑惑道:“大小姐不是困了吗,不如去睡着吧,明早定是要早起的。”

    “困,哪儿困了,我现在精神好的不行,这家伙,也不知在年糕里加了什么东西,吃的我现在半点睡意也无了。”凌依有些为难的往里屋走,思量着是不是要让织扇给自己找几本书来打发时间,或是画些山水画来怡情。

    织扇心中暗道,那种东西也敢问都不问的就吃了,当真不怕吃坏肚子。面上有些可惜:“大小姐既然不困,为何还急着让侯爷走呢。”害的宫升也要跟着走,她还没说够呐。

    凌依一眼就看穿她小心思,刚才她让织羽和路笑天自个儿打发时间去,现在屋里也就剩她和织扇二人了,小丫头这是心里想着别人了。

    这个年纪最容易情窦初开,织扇也不例外,一旦开始,那心就放不下来了,见着了想,见不着更想,时时记挂着,满心都是那个人。

    “你若是要上哪儿去,自个儿去,我说了,今天放你们假。”凌依笑道。

    织扇有些不好意思:“大小姐身边若无人伺候,那婢子才更不放心。”

    “我你就放心得了,这屋里能出个什么事儿。”凌依笑道。

    她这样一说,织扇心中就有些动摇了,”那婢子-----”

    “去吧去吧。”凌依挥了挥手。

    织扇这才心中一喜,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又道了几句新年祝福的话,才不紧不慢的出门。只是后脚刚跨出门,人就飞奔而去,眨眼就不见踪影了。

    凌依笑了笑,想想实在无心情画画。便拿着书看,只是没看到多大会儿功夫,手肘旁的火烛就猛地跳动了一下,紧接着,身后一阵微微的凉风拂过。

    她面上不动声色。翻过下一页,看的似乎挺津津有味的。

    许是身后的人见她没动静,不禁出声道:“深更半夜,你这书看的倒是入迷。”

    凌依眼皮微微一动,并未作声,完全无视身后的人。

    身后的人眉头微蹙,不死心似的,竟直接走到凌依的前面,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微弱的火烛光。

    凌依不得不抬起头,眼中没有半点惊讶。

    “你知道我会来?”宫云瑞有些不信的问道。

    凌依微笑着放下书。朝对面的座位扬了扬下巴:“坐,别站着。”

    宫云瑞最不喜看到她这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他也暗中观察了无数次,知道,但凡这样的表情,那就说明凌依是以敌对的态度在面对他,这是防着他。

    凌依表情不变,也无惊慌也无惊讶,微微笑道:“你大哥没回去陪长辈守岁,你必然知道他来了我这里。以你对你大哥的‘关心’来看,过来一探究竟也不难猜,只是你也看到了,你大哥已经走了。若你是来目睹什么的,那可就晚了。”

    宫云瑞捏了捏拳,“你当真以为我是来抓你们把柄的?大哥大老远的跑来,甚至不顾长辈的责备,也要送你年糕吃,换做是我。这东西,就成了害人的毒药了不成。”

    他愤愤的摸出个油纸包来,没有密封好,随着摔在桌上的力道,散了开,露出几个油酥饼,闻着味道凌依也知道是自己最喜欢吃的一家。

    “这家人早就回老家过年去了,你莫不是把别人绑了来?”她冷笑道。

    有些事,即便是前世发生的,那也不能抵消。做过就是做过,伤害了就是伤害了,没什么打一棍子再给一颗甜枣的逻辑。

    何况这一世,宫云瑞也未曾对自己手下留情过,不仅不会,恐怕过了今晚,还会更变本加厉。

    一面要伤害你,一面又要怜惜你,这种逻辑,在凌依这里绝对行不通,且她也并没有自作多情的认为宫云瑞当真是来送自己几块油酥饼那么简单的。

    宫云瑞见她无动于衷,眼神又暗沉了几分,将油酥饼直接从窗口扔了出去,冷冷道:“既然你不喜,那便当我没来过,无论你心中怎么想,我只是想来跟你拜一声年。”

    “既是这样,那我便心领了,天色已晚,二少爷还是早些回去吧。”凌依冷冷的下了逐客令。

    宫云瑞注意到外面有人提着灯笼过来,迟疑了一瞬,终究还是从后窗离开。

    “大小姐,老太夫人刚刚躺下了,让老奴来告诉您一声儿,别累着了,赶紧休息,老爷那边也睡下了。”程妈妈进屋恭敬道。

    被宫云瑞这么一来,凌依也没了看书的心思,起身道:“我这就睡下了,妈妈回头让人将我这窗子外面给封死了,另外,房顶上的天窗也给封死。”

    程妈妈疑惑:“窗子都从外面封死,大小姐这是-----”

    “天儿冷,冷风总从外面灌进来,封死了,夏日再取下来便是。”

    程妈妈便不再多问,道了句好歇,便提着灯笼离开。

    凌依合衣躺下,心里寻思着会不会还有谁忽然出现在屋里,下一次一定告诉路笑天,无论如何不能从天窗上翻进来了,免得她这闺房都快成了街道铺子了。

    脑子里东想西想的,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宫云瑞回到宫府的时候,季老正在数落宫曦儒,说他何等的不该让长辈等着。

    季老见宫云瑞走进来,又蹙眉质问:“你这出去一趟,怎的这么久,又去哪儿逗留了?”

    这语气,竟是比数落宫曦儒还要严厉几分,甚至带着几丝轻蔑和看不起。

    宫云瑞早已习惯,轻声解释道:“父亲让我准备了强大人的礼,装裱的画框损了些。我托人重新换了一个。也免得耽误了明日的事。”

    季老脸色这才缓和了些,被宫云瑞一打断,他也不想再训斥宫曦儒了,命后者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看向另外一个族长老的时候。眼角瞥见门外似乎有人影,他问道:“门外可有人?”

    宫云瑞脸色微微一变,回头看了看,并不见任何人走出来,便笑道:“老祖宗是不是看错了。外面并无人,丫鬟小厮们都去领红包去了。”

    季老面露几丝狐疑,又盯着看了会儿,才觉得是自己看花了眼,便又转头与旁边的阊老说这话。

    宫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每年守岁,嫡亲长子、孙,都必须陪同长辈守过子时才能歇。

    宫云瑞是嫡次子,虽也是嫡系,但就是没那个身份在这里陪同这些老辈们守岁。

    季老见宫曦儒落了座。便对宫云瑞道:“行了,你去歇息吧。”

    宫云瑞面色无异,恭敬的福礼退下。

    等他走出大厅后,面上的笑容才逐渐冷冽起来,最后面无表情的对着空中道:“可发现了?”

    血狐从黑暗中走出来,低声道:“屋内没有人。”

    “你确定?”

    “属下确定,这大过年的,恐怕不知溜哪儿去逍遥了。”

    “那怎么做,不用我教了吧?”宫云瑞淡淡道。

    血狐微微点头,“属下这就去。”

    凌依睡的迷迷糊糊昏昏沉沉。却感觉到有人在动自己的身体,织扇和织羽可不会随随便便将她从床上扛起来。

    她想要挣扎,却觉得浑身的气力像是被抽光了似的,手脚发软。甚至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无。

    凌依心中大惊,微弱的意识下,她知道自己正在被‘运’到某处,但会去哪儿呢?又是谁呢?此时此刻,她只能想到宫云瑞莫名的造访,只觉得自己太大意。虽然防着,但也没防到这个地步。

    渐渐地,微弱的意识也无,脑子一片空白,是真的不省人事了。

    由着初一来往的客人多,主子们都醒的早,织羽和织扇一人手端着脸盆,一人手拿着毛巾,敲了敲凌依的房门。

    “大小姐,婢子们伺候您起床。”织羽轻声唤道。

    凌依睡眠一直浅,往日她这样叫几声,屋内的凌依就会闻声起来,可今日她一连唤了几声,也不听里面有人回应。

    昨夜两人回来的时候,凌依屋内灯灭,显然是已经睡下了,二人便没有打扰。

    织羽心中有些慌,对织羽道:“开门。”

    织扇忙推开门,两人齐齐进屋,可看到床上并无人时,织羽手中的脸盆哐当一声落地,惊慌的看着织扇道:“赶紧去通知老太夫人,大小姐不见了。”

    凌依绝对不会一夜不归,后者就算早起了,也不会让被子凌乱的在床上铺着。

    若是这样的不正常都无法说明问题的话,那床边乱摆的鞋子则更有说服力。

    若是凌依早起出去,必定会穿上鞋袜,可鞋袜就那么乱糟糟的摆在地上,有一只甚至还像是被人踢了一脚似的摆在墙角落。

    “大小姐很可能被歹人掳走了,你快去通知老太夫人,我去禀报老爷,大年初一被掳走,这可是大事啊。”织羽急的脸色发白。

    织扇丢了手中的帕子就往外跑,织羽也跟在后面,两人一个朝内院跑,一个朝外面跑。

    却说凌依也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被一股冷风忽的袭遍全身,她冷的哆嗦了一下,人也跟着转醒过来。

    刚醒的那会儿,脑子还没转过弯,以为还在自己的屋里,只是无论是床幔还是外面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

    鼻翼间冲刺着一股陌生的气息,这不是自己屋里惯用的香味。

    凌依一个激灵,停顿的大脑迅速庆幸过来,回忆起昨夜的怪异来,她只觉得手脚发凉浑身发抖,看来自己被掳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来了。

    条件反射的看了浑身上下的衣服,幸好都还完好的在身上,绷紧的神经终于松懈了几分。

    门外传来一个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姑娘人可醒了?”

    丫鬟摇了摇头:“没听到屋里有动静。”

    听闻开门声音,凌依悄悄躺下,不动声色的闭眼假装睡着。

    宫云瑞轻着脚步来到床边,帐幔被撩开一边,他静静的望着凌依安静熟睡的容颜,心头荡漾不已,这样一张美好的容颜,若是天天都能睁开眼就看到,该是多好。

    许是外面的光射进来,凌依眉头轻微的蹙了蹙,嗫嚅一声顺便翻了个身,背对着宫云瑞。

    这样的凌依,宫云瑞并未见过,只觉得心中欢喜无比,他将帘子往下放了放,又静立了片刻,才重新放下,接着是脚步远去的声音。

    凌依捏紧的拳头松了些,待门外传来“让她再睡会儿,等那几人过来了再说”的声音,她才睁开眼,恍觉身上一阵冷汗。

    守门的丫鬟恭敬的道是。

    凌依悄声爬起来,坐在床上陷入沉思。

    宫云瑞为何将她掳过来?那几人又是何人?这里明显是宫府,待会儿自己若是‘醒’过来,又会怎样呢?

    她当初本就与宫云瑞传出了不好听的话,若是再被人发现从宫云瑞的屋里衣衫不整的走出来,那可就真的完了。

    看天色,此时织羽两人应该已经发现自己的“失踪”,只希望府中不要闹出大动静,否则就更无法收场了。

    虽然知道不大可能,凌依还是往床底下看了一眼,果然自己的鞋袜都不在。

    她光着脚下床,也顾不得底下的冰凉,小心翼翼的掀开门帘,看到外间房门紧闭着,这才稍稍放松了些。

    在屋内的来回踱步,思忖着如何逃出去。但这间房内,却连一个可以出去的出口都没有。

    凌依又掀开门帘,悄悄走到外间,来到门口,从门缝可以看到外面站着两人,她心中有些犯急,屋内出不去,就只能等着外面的人进来。

    正思量着,就听到一个老态龙钟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文玉怎么回事,早该起了,怎么还在睡。”

    这老头虽不知是谁,但凌依却知道绝对不能让他看到自己在宫云瑞的屋里。

    门外的丫鬟语气中显得有些慌乱,结结巴巴的道:“二少爷----二少爷已经---起----起了。”

    “起了,我怎么没看到人?这亲戚马上就要过来了,却不见他出来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宫家无家教,教个孩子连这点基本礼节都不会,丢人现眼。”老者满腔不满,毫不犹豫的大力推门。

    站在门口的凌依只觉得眼前一阵光亮刺眼,心瞬间凉了半截。

第262章 千钧一发

    织羽和织扇分别将凌依失踪的事告诉了兰氏和凌善道,两人乍闻,吓得魂儿都没了。

    兰氏眼眶通红,不死心的在凌依房里转了一圈,又让人将府内上下,每一个凌依可能去的不可能去的角落都找了一遍,可依旧无人,这才不得不承认人确实是失踪了,但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这孩子,怎的总是遇到这种事,这是老天爷不长眼啊。”兰氏心疼的哭泣。

    说是失踪,但织羽却分析凌依是被什么歹人给掳走了。

    凌善道也眼角湿润,哽咽不已:“这新年才刚到,就出了这种事,护卫们竟无察觉,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这能去哪儿找?”

    织羽心思清明些,提议道:“婢子以为,不宜大肆宣扬,凌府不比一般人,那掳人的人,要么自己本身就是位尊的人,要么就是给他撑腰的人身份不低。

    婢子拙见,如今能与凌府匹敌,又仇视大小姐的,怕就是宫家了。所以若要找,当从宫家入手。”话虽这么说,她心中也有些不确定,只是眼下只能一个个分析,先查了宫家,无人再说。

    宫承焰因为凌依,被庆隆帝禁足不说,还罚了俸禄,就算这些可以不提,他在庆隆帝面前再一次失信,就是无法估量的损失。

    从吴县那件事后,他对凌善道就连表面的和气都不想给了,两人就是见面,也是皮笑肉不笑,任何人都能看出两人彼此敌视的火花。

    织羽说的不无道理,凌善道当即就让凌常去侯府找宫曦儒,希望通过后者找到线索。

    “小侯爷这时候应该在宫府,小的若是这时候去,会不会反而打草惊蛇?”凌常有些担忧。

    织扇略一想,自荐道:“老爷,不如让婢子去吧,婢子与那里的厨娘熟悉,说不定能打听到。”

    凌常确实与宫家那边的管事不熟悉,要上门找人也诸多不便,凌善道忙点头道:“你去更好,那便赶紧去,一有消息,就回来禀报。”

    织扇匆匆去宫府。

    这边告退了,织羽就去找路笑天,还未将凌依的事告诉他,路笑天就肯定道:“是被人带走了,只怕是我们离开后不久,又有不速之客来过,这是从窗外找到的,若我没记错,侯爷送的年糕,大小姐昨夜该是吃进了肚里才对。”

    织羽一眼就看出是凌依平日喜欢的油酥饼,惊道:“昨夜确实还有人来过,卖油酥饼的人家早已回去过年了,大小姐几日前还念叨着,我这就去看看那家子在没在京。”

    刚出门就碰到了程妈妈,后者身后跟了几个小厮,抬着几块厚板子。

    “程妈妈这是做什么?”织羽问道。

    程妈妈叹息一声:“昨夜大小姐还告诉我,让我将门窗都封死了,我当时就怀疑,只是大小姐说天冷,我也未多心,谁曾想就遭了,恐怕大小姐是察觉到有人要闯进来,这才想将窗子封了。”

    织羽思绪转的极快,“大小姐若是提前知道有人会来劫自己,定不会坐以待毙,该是屋里真的冷,就让妈妈封死。”

    程妈妈仔细一想,又觉得有道理,若是凌依早知有人要来,也不会什么都不说。

    “希望是我想多了,我心里不踏实,现在就去将这屋里内外的窗都封了,正好也保暖。”

    织羽福了福,“那我先出去一趟,妈妈先忙。”

    两人告了别,织羽一路疾步出府。

    路笑天在后门等着她,见她脸色有些异样,问道:“怎的?现在去哪儿?”

    “去宫府,大小姐必定是在宫家没错。

    昨夜大小姐让程妈妈封窗,却不说真正的原因,恐怕昨夜那宫云瑞进过我家小姐的房。

    小姐为了不引得别人口舌,就瞒下了这件事,若是换做别人,她必定不会瞒着,你可见过大小姐何时刻意避讳过男女的忌讳?去年与宫云瑞惹出了闲话,大小姐就是因为这样才放出永世不嫁人的话,她唯一要避嫌的,就是宫云瑞。

    我肯定,一定是他派人掳走了大小姐。”

    听她这么说,路笑天也觉得有道理,“平日我在,他不敢妄动,竟趁着昨夜我和你出去游玩,就暗中下手,实在卑鄙。”

    织羽面上愧疚,红了眼睛,“若是昨夜我没有离开,大小姐也不会被人带走,现在也不知人怎么样了,那姓宫的不是个好东西,万一他将大小姐----那可怎么办啊?”说着,竟大声的哭泣起来。

    路笑天忙宽慰她道:“你就是在也没办法,我知道宫云瑞身边的那个护卫,有些身手,你在,依旧什么也阻止不了,这时候,还是先去宫府看看再说吧。”

    *

    却说凌依醒来后,面对四面无窗的房间,着急的来回踱步。

    忽听外面传来人声,听说话的内容,却是要进屋来。

    她心中一凉,四下张望,竟然找不到一处掩藏自己的地方,一时急的脸色发白。

    眼看着门被打开,那一瞬,就如同慢动作似的,凌依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忽然背后一股力量,将她拦腰抱着,脚下忽的一空,只几个呼吸间,凌依人就在顶上的房梁上了。

    脚下踩的不稳,她不得不紧紧抓住腰间的手,只是那双手,一摸就知道是个男人的手。

    凌依有些不自在,抓紧的手又松了几分,却反而被腰间的手抓紧。

    她眉梢微拧,片刻后又放松下来,眼下情况紧急,实在不该计较这些。

    季老推门而入,只觉得眼前有什么一晃而过,他揉了揉眼睛,再定眼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不禁喃喃道:“莫不是犯了眼疾,怎的总见到有人影晃过。”

    随行的小厮立马道:“要不小的去笑仁堂给您配几副药?”

    季老点了点头,又往里屋走,床上有些凌乱,伸手一探还有些许余温,显然是有人刚起不久。

    “老祖宗----”宫云瑞从外面走进来,面上带着些惶恐,跪下就道:“请老祖宗恕罪,文玉自知有错,愿承受一切责罚,请老祖宗莫要迁怒他人。”

    季老莫名的看着他,“你也知道自己起的晚了?”

    宫云瑞一怔,猛地抬头,看到床上空空如也,屋内除了季老带过来的两个随从,就是自己屋里伺候的丫鬟,而本该出现的人,却没有。

    他忙环顾一圈,屋内并无可以藏身的地方,那凌依呢?会去哪儿?

    虽然宫云瑞不会朝上看,但他这动作,还是让凌依不自觉的紧张起来,身子往后缩了缩。

    身后的人微微一动,环住她腰间的手又紧了几分。

    季老也不知怎么想的,面上严肃的表情忽的消失,转而成了慈善的笑,他走到宫云瑞身边,亲手将后者扶起来,拉着宫云瑞的手道:“罢了罢了,今日亲戚来的多,你赶紧去前院,你大哥一人招待不过来,你也是家中嫡子,不能躲着不见人。”

    说完又关切道:“瞧你这手凉的,多穿些衣服,大过年的若是受了寒,可就不好了。”

    宫云瑞面上笑着,“多谢老祖宗关心。”

    季老嘴角微微一扬,一面往外走,一面道:“没事儿的都跟着走吧,前厅还有宾客,也不能怠慢了客人。”

    宫云瑞不得不恭敬的跟在季老的面前,临走之前,还不忘往屋里看一眼,却想不出凌依到底在什么地方,只能猜想恐是后者骗过了守门的丫鬟逃出去了。

    季老走在前面,低声对随从道:“你去查查,昨夜可有哪个院里的丫鬟宿在二少爷的房内,若是没有,那就去大门和后门问问,看二少爷昨夜可有带女子回来,手那么凉,肯定早起了,可床上却有余温,昨夜分明是有女子宿在那屋里。”

    他虽老,却并没有老眼昏花,昨夜他分明在前厅门外看到了女子的身影,若是府内丫鬟,是断不会鬼鬼祟祟的藏在门外的。

    随从微微一怔,不敢多问,只是点头应是。

    屋内人都走了,不等凌依开口,身后的人就抱着她跳下房梁。

    腰间的力道迅速抽离,凌依转身想要去看是谁,可那人更快,竟只留了个背影给她,然后很快就消失在门外。

    门外已经没有守门的丫鬟了。

    凌依站在门口,抬头望了眼房梁,眼里有着无奈。

    她已记不得多少次爬过梁顶了,活这么大,不记得何事做的最多,只是这跃房梁的事可不少,只希望日后别再遇到这样的事了。

    看着她一路避开下人,悄悄溜出宫府,凌文这才从房顶的另一端离开。

    墙角下还站着一人,正目光切切的看着凌依脚下生风的离开。

    “四爷,你既然想英雄救美,为何不自己去,她并没见着我的人,更不知我受你指使,这对你有何好处?”

    祝陌直到看不到凌依的身影了,才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问道:“我让你放的东西,你可放了?”

    凌文点点头,“趁她不注意,放在她腰带中了。”

    祝陌脸上带着得逞的笑,“这是老天爷都在帮着我,若非昨夜我心中不甘,去了凌府一趟,我也看不到宫云瑞将凌丫头带去了自己的府里,更不可能来这么一出英雄救美,等凌丫头回去看到那东西,凭她的聪明,一定能猜到是我来。”

    凌文终究是凌府的仆人,自己的主子被人劫持,他心中也有些愤怒,“这宫云瑞实在大胆,竟敢将凌小姐掳去自己的房中,他要做什么,昭然若揭,只是他那个爹,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同意这件事的,四爷这件事是不是要上报?”

    祝陌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上报什么,父皇本就事务繁多,这种小事还告诉他做什么,他只要知道宫家老子和儿子的不和,宫承焰那老家伙对他并非完全衷心,凌伯父对皇室也并没有反叛的心,就够了。”

    凌文听出他语气中的偏袒,笑道:“四爷以前可不会说这样的话。”

    祝陌忽的停下来,紧紧地看着他,认真道:“我承认宫曦儒和白朗是我好兄弟,可若是他们与我争凌丫头,那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认他们。”

    凌文忙垂首道:“属下知道,四爷要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得不到的。”

    祝陌笑容瞬间回到嘴角,又继续往前走:“这才是好的,凌丫头若是嫁给了我,那就是将来的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凌文心中暗道一句,他是真的不认为大小姐是个贪慕虚名和荣华富贵之人。但这话,他却不敢说出来。

    祝陌走着走着,又道:“你传信给福泉,告诉他我的意思,将海宁公主那丑女人许配给宫云瑞,这两人心思一个比一个恶毒,般配得很。”

    凌文闻言,蹙眉道:“这件事怕是不可能,皇上已经说了,等过了年,就将海宁公主许配给四爷你,宁国虽小,但那五万兵马却是实在的,皇上不可能让宫家得到这股势力。”

    祝陌面露不悦,“过了年我就赶紧走人,看他那儿找我去。

    昨儿宁国不是已经派了使臣来吗,必定是来催婚的,我若不在,父皇为了稳定宁国,大臣之中,就会选择宫家。

    无论哪一个,娶了那丑女人都好,至少那两兄弟之间,有一人就无法再盯着凌丫头了。”

    凌文笑道:“宫家二子,虽都是嫡子,但身份地位却天差地别,公主身份毕竟尊贵,若真的非宫家莫属,那次子是毫无希望了。”

    换句话说,若是祝陌到时候一走,宫中又无合适的皇子迎娶海宁公主,那宫曦儒就是最佳人选。

    祝陌笑容更甚,“父皇若真的这么做了,我就这辈子都感谢他。”

    凌文却毫不犹豫的给他泼冷水,“以皇上对凌家的忌惮,四爷若是要争皇位,必定是不能与凌府联姻的。”

    祝陌脸上的笑容果然瞬间僵硬,冷冷的回望凌文一眼:“你这乌鸦嘴,这种话心中知道就是,说出来做甚,那个皇位对我来说易如反掌,我若真的做了皇帝,那一切还不是我说了算。”

    凌文心里嘀咕:只怕在那之前,皇上就会先给你定一门亲事,如今朝中势大的几位大臣,张家、白家、宫家,这几家府中都有适龄女儿,只怕是谁都不一定。

第263章 好兆开始

    由于前世对宫家记忆尤深,从会宇轩出去后,凌依很快就找到正大门,这时候,来往宫府的客人已经陆续多起来,进进出出的人物也多。

    凌依大大方方的从正门走出去,守门的小厮一时没注意看,只以为是哪个亲戚的女儿出去玩儿,并未多管,就任由凌依离开。

    这边凌依刚出门,那边织扇就从后门进了宫府,她也倒是一路熟门熟路,径直摸去了厨房后门。

    厨房的厨娘与宫升是老乡,因为宫升的缘故认识了织扇,对这姑娘很是喜欢,得知后者是来找人的,厨娘二话不说放下手中的事儿,拉着织扇到边儿上去说话。

    “你可是要找升管事?他这会子只怕忙着,正在前院儿陪着大少爷招待那些亲戚们。”

    织扇有些为难,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总不能说她怀疑自己小姐被人掳来宫家了吧,遂面上腼腆道:“我是来寻他的,有些事儿要找他问问。”

    厨娘一副我明白的表情,热络道:“这样,我这儿赶紧的得有一轮点心送去前院,你待会儿就随着那几个丫鬟去一趟,帮着端两盘点心,一定能见到升管事。”

    织扇忙道了谢,帮着厨娘准备盘子,不一会儿,外面就陆陆续续进来好些个丫鬟模样的女子。

    厨娘给织扇使眼色,一面让丫鬟们挨着拿东西,织扇便顺势跟了上去。

    这点心是送去前院儿的,果不其然,织扇不仅看到了宫升,还看到了宫曦儒,不仅如此,就是宫云瑞也在一起。

    她垂着头跟着丫鬟将点心放下,从宫升旁边过的时候,故意用力撞了后者一把,宫升瞄了撞自己丫鬟一眼,眼皮使劲儿一跳,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狂跳几下。

    织扇跟着丫鬟走出去,在院里等着,不一会儿,就见宫升慌张的跑出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样的场合你也敢随便跑,万一被发现不是宫府的丫头,可是要被卖去人牙子的。”

    织扇白他一眼:“你当我这点智慧都没有?若不是真有事,我能混进来?你赶紧去禀报侯爷,我家大小姐,被你们二少爷抓了,这时候说不定正在府上某个地方关着呐。”

    宫升大惊,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不能吧,二少爷抓凌小姐作甚?”

    “他的心思也只有他自个儿能知道了,你快些去告诉侯爷,我怕晚了就真出事儿了。”织扇催促。

    宫升努力的敛下心头的惊慌,赶紧回厅里去,将这件事悄悄告诉宫曦儒。

    宫曦儒本来面色淡淡的与一位表兄说着闲话,闻言后,脸色唰的一沉,面若寒霜,眼神如刀似的盯着对面的宫云瑞。

    骇的那表兄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面上很是尴尬。

    宫云瑞察觉到他的视线,不禁疑惑,嘴上笑道:“大哥怎么了,怎的如此看着我,吓坏小弟了。”

    宫曦儒嘴角冷冽更甚,“你又没做对不起我的事,何须害怕。”

    宫云瑞若有所思,端着酒杯不说话。

    “老祖宗,孙儿突有急事,请恕孙儿先行离开。”宫曦儒对着应老拱手歉意道。

    应老本就疼他,当即就点头:“告什么罪,都是一家子,有急事儿就去忙。”

    他走了,宫升自然也要跟着,等出了大厅,就看到织扇再原地急的转,见到宫曦儒,眼睛都亮了,忙上前福礼:“婢子见过侯爷,我们大小姐昨夜被人掳走了,婢子怀疑是----”

    宫曦儒脸色阴沉,咬牙道:“若真是他,我自会找他算账,现在先去找人要紧。”说着就直接去了会宇轩。

    会宇轩是宫云瑞的院子,此时宫云瑞在前厅,自然不会有什么顾忌。

    一路直奔宫云瑞的房间,也不管门外丫鬟和小厮何等的诧异,宫曦儒一脚踹开房门走进去。

    屋内空无一人,这本在他预料之中,但宫云瑞若是将人带回来,这院里的丫鬟小厮们不可能不知道。

    宫曦儒走到门口,冷声问道:“人在哪儿?”

    小丫头早被吓得浑身发抖,只一个劲儿的说不知道。

    “大哥若是要找人,直接问我便是,怎的直接就闯进来,可是吓着丫头了。”宫云瑞笑呵呵的走上前,看似很关心的问道:“大哥这是要找谁?”

    宫曦儒看着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想到凌依就在这小子手里,怒火噌噌噌的往上冒,不管不顾,一把揪住宫云瑞的衣领,厉声问道:“她在哪儿?”

    宫云瑞笑容越大,却一副无辜模样:“我都不知道大哥要找谁,我怎么告诉你人在哪儿。”

    宫曦儒死死的盯着他,像是要看到他眼睛里似的,良久,才松开手退后一步,威胁道:“你若再敢对她不利,我多的是法子让你后悔。”

    “我记住了,大哥的话,我记得清清楚楚,这以后,还请大哥一定要把我看牢些,免得我一个糊涂做出什么事儿来,大哥揍我一顿不算什么,关键是气了自己才不划算。”宫云瑞笑容浅浅的道。

    躲在树后面的小厮一个闪身就跑去了前厅,将刚才看到的一切告诉季老。

    “哼,这野杂种,我就知道他昨夜一定带女人回来了,我宫家是何等的身份,竟然让他一个杂种败坏了门风,去查查,看昨夜带回来的到底是谁?”

    小厮面露为难:“看情况,大少爷似乎与那女子也有着说不清的关系-----”

    “长彦人小,一时被鬼迷了心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是个重情负责的人,等他成了亲,什么女人都会忘之脑后,只会一心对妻子好。”

    小厮明白是什么意思,“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查。”

    从会宇轩出来,宫曦儒站着不动,眼神飘渺心神不宁。

    织扇见他出来,赶紧走上去追问:“怎样,侯爷可找到我家小姐了?”

    宫曦儒这才回神,沉声道:“若我没有猜错,她应该已经逃出去了,宫云瑞瞒不了我,他现在根本不知道人在何处,恐怕自己也懊恼着,我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没想到他会全然不顾那老东西的想法。”

    织扇一怔,“逃出去了?那就是已经回府了?婢子赶紧回去看看。”说着就一溜烟的离开。

    宫升来不及叫住她,只看着她几个眨眼的功夫就跑没影了,心中微微叹口气。

    “侯爷,这件事您想如何处理?二少爷的心思,可是昭然若揭,他这是想让凌小姐身败名裂不说,还得委屈嫁给他。”宫升小声道。

    宫曦儒望着会宇轩入口处,隐约能看到宫云瑞望着自己这个方向,他嘴角泛起一个冷冽的笑:“他年纪也不小了,看来是想成家了。”

    宫升眼睛微微一亮,笑道:“二少爷在识人这方面不如侯爷,这方面可不得侯爷多帮衬着些。

    *

    织扇正要匆匆往凌府赶,刚出宫府就遇上了织羽,不用想也知道路笑天在这附近。

    “姐姐甭进去了,侯爷说大小姐已经回府了。”织扇拉着织羽就往长寿街走。

    织羽面上一喜:“我就知道大小姐不可能那么轻易的被束手就擒,定能想到法子,我们赶紧回去,只希望老天爷保佑大小姐没出什么事。”

    二人往凌府走,路笑天听到两人的谈话,反而往宫府走去。

    凌依确实是比织羽两姐妹早回去,不动声色的进了若梦阁,静坐了片刻后,才整理了一衣衫和情绪,去见兰氏和凌善道。

    两人正急的火烧眉毛,突然见凌依自个儿就出现在自己面前,顿时又惊又喜。

    兰氏抱着凌依好一阵哭,将后者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再三确定无事,才稍稍收敛了情绪,却还是抹着泪花道:“老天爷不长眼,这么好的孩子,却总是祸端不断,我凌家没有招惹谁,你却受了这样多的苦。”

    凌依安慰兰氏,“祖母别哭了,哭肿了眼睛可得几天才能消下去,这大过年的,哭的多不吉利,叫人看到又要一番追问,祖母还不知如何替孙儿圆谎,毕竟被人掳去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这样一说,兰氏果然不哭了,强忍着将眼泪咽回去。

    凌善道眉头就一直没有松下来过,听了凌依劝兰氏的话,自己也赶紧将到眼角的水给逼回去。

    这一逼,担心没了,可紧接着却是满腔的怒火,“是谁,是不是宫家?”

    这还用问吗,凌依缓缓颔首,将事情原委告诉二人,最后道:“宫云瑞此举,怕是对我有了觊觎之心,只是宫承焰定会从中阻挠,他明的不能来,就来这样的损招,企图坏了我的名声,让我不得不嫁给他。”

    她眼里含着不加掩饰的恨愤,“父亲,这个仇我记下了,宫云瑞那厮,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的。”

    或许是她眼神太过凌厉,凌善道心中竟有种隐隐发寒的感觉,他忽的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女儿,真的不是个善茬,正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便十倍还之。

    “你与你母亲,不大一样。”凌善道缓声道。

    凌依面上自嘲一笑,人并非一开始就怀着这样坚定的复仇意识,甚至有些人还会一笑泯恩仇,可她不行,经历了那么多,这一笑,谈何容易,何况就算自己愿意,别人可不见得就会收手。

    “老爷,小侯爷亲自带着礼,来拜见您。”门外小厮进屋道。

    凌善道知道这件事不关宫曦儒的事,忙让人将宫曦儒请进来。

    亲眼见到凌依平安无事后,宫曦儒绷紧的神经才放松,倒真的与凌善道和兰氏寒暄问候起来。

    凌善道知道他本意肯定是来看凌依的,有心想让两人说话,说了几句便称有事,带着兰氏离开。

    兰氏本也还要招待那些来的客人,凌依是凌府嫡女,不出现也不合礼,便嘱咐道:“别耽误太久,过会子还得去后院儿招待客人。”

    凌依道是,等兰氏和凌善道走后,她脸色才平静下来,却无比认真的看着宫曦儒,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要对付你父亲和你二弟,你的阵营中,加我一个。”

    宫曦儒微微一顿,顷刻明白她的意思,这是要与他联盟的意思了。

    对宫曦儒来说,若是有凌依的帮忙,肯定极好,但与偌大的宫家做对,他心中又不慎担忧,一时有些犹豫起来。

    “你别担心我,我既有法子逃出来,那便有法子保全自己,这个联盟只你我心中知晓便可,我信你,你该也是信我,我二人合力,我助你夺得宫家权势,你助我保全凌家性命无忧,如何?”

    既然她这样说,宫曦儒尊重她的选择,肯定的点头:“一言为定。”

    “击掌为盟。”凌依举着手笑道。

    宫曦儒嘴角忍不住也弯起一个淡淡的弧度,与凌依的手轻拍一声,感觉到温柔的触感,觉得整颗心都跟着荡了荡,妙不可言。

    或许宫升说得对,每个人都会遇到自己的克星,而他的克星,正好就是面前这个女子。无论在别人面前多冷多严肃,在她面前,他的嘴角,总会不受控制的上扬,上扬,再上扬。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宫曦儒问凌依道。他知道以后者的性格,吃了这么个暗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凌依眼睛笑成了弯月,双眼熠熠生辉:“他那么想娶妻成家,我这人最好做好事,自然想方设法的成全他。”

    宫曦儒紧跟着笑道:“与我想到一处去了。”

    凌依喃喃,语气中带着隐隐的兴奋:“今年果然是个好年头,这已经是下的第三场雪了,来年庄稼必定丰收。

    过完年,京中必定有大喜事,妙簪的婚事我得插手,你二弟的婚事我也得留心,若你无异议,只怕你自己与海宁公主的婚事,我也得管一管了。”

    不能让宫曦儒娶了海宁公主,否则自己就会失去这唯一一个同盟了。

    宫曦儒平日聪明,这个点上却想不了那么多。

    他虽对海宁公主已有打算,但凌依要插手管这件事,莫名的,心中就忍不住雀跃。

    这是不是代表凌依并不愿看到自己娶了别的女子呢?!无论后者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这都是个好兆头,一切好的开始,都是从在意而来。

第264章 装疯卖傻

    讨论到婚事上,凌依兴致多了几分,玩笑道:“我若是能促成这几件婚事,说不得日后还能寻个媒婆的差事去当一当。待我促成九百九十九件好姻缘后,就升天抢了月老的位置。”

    她就是这么玩笑一说,宫曦儒却听了进去,脸色不禁变了几变,小心翼翼的劝道:“京中好的媒婆比比皆是,你实在没必要抢了别人的差事,好歹也给别人留条活路。”

    凌依被逗的咯咯直笑,眼睛弯弯煞是好看:“京中那么多媒婆,也不多我一个才对。”

    宫曦儒被一堵,心中有些凉凉的,半响才道:“既如此,你便先将自己嫁出去再去做媒婆,免得与人面前无信。”毕竟做媒婆的自己却没有好姻缘,实在说服不了人。

    凌依呵呵笑着出门:“你且回去罢,我也去招呼那些客人,初一真是又闲又忙。”

    闲的是无要事可做,忙的是还要陪远道而来的客人聊天说话,无聊之极,心中虽然抵触,但在那些亲戚面前,凌依实在招架不住。

    持着长辈的身份,谁都能来说上两句,秉着关心的态度,好的不说,坏的尽要重复一遍,令人烦不甚烦。所谓七大姑八大姨也不过如此了。

    还未走近,就听到屋内哈哈声,凌依侧耳一听,果然是聊的自己,只是听上去三句是赞美,五句是责怪。

    “这浮生啊,也到了婚配的年纪,这时候若是不选好人户,等及笄之后,就出不了阁,到时候一拖再拖,恐就要成了老姑娘了,我们媛儿可就已经许了人家,明年就出阁。”

    凌依站在外面实在不愿进屋,心里忍不住嘀咕,刚刚自己还在讨论着别人的婚事,这会子却轮到了自己,果然是风水轮流转。

    “看来今年必定是喜事连连了。”她喃喃的自言自语,却被身后一声“大小姐”吓的心头一跳,刚回头,就看到织扇泪眼婆娑。

    织扇哇哇大哭:“大小姐,可算是无事,婢子都要急死了,你若是出了什么事,婢子就去把宫府大门给砸了。”

    织羽上前劝道:“大小姐都回来了你还哭什么,叫人瞧见又得多问。”

    话才说完,屋内就走出来一小丫头,看到凌依很是欣喜,“二夫人就说听到大小姐的声音,请大小姐赶紧进屋去,夫人小姐们都在等着呐。”

    凌依一个头两个大,只能硬着头皮进屋去,心中安慰自己,这些亲戚们,一年也就来一次,那些烦人的闲言碎语,一年也就说一次,大不了左耳进右耳出便是。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十多个女人,那可得唱多少台戏?

    直到有人传正午饭,一屋子的人还意犹未尽的不愿散席。

    凌依等着所有长辈和小辈都出去后,才起身,扭了扭脖子掏了掏耳朵,无奈的叹气。

    兰氏知她不喜这些,悄声安慰:“她们说便是,你别当真,听过也就罢了。“

    “孙儿明白。”凌依勉强一笑,若是对付宫承焰那等恶人,她主意多的是,可对付这些亲戚,实在是想不出招。

    吃罢午饭,表姨娘姐妹等等,终于不再聚一起八卦,而是起兴要去外面玩耍。

    凌依忙称自己身子不适,兰氏知她一夜都没休息好,便让她再屋里休息,她腿脚不便自也不会跟着那些年轻一辈的去折腾,让程妈妈派了人跟上,尽量做好地主之谊。

    好容易等府内清闲下来,凌依不回若梦阁,而是禀了兰氏,说想去翠微阁看看凌慧。

    邹氏去世后,凌慧就一直疯疯癫癫,如今翠微阁已经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关于凌府二小姐疯癫之事,更是封闭无人知晓。

    今日也曾多人问起凌慧的去向,兰氏只说凌慧是难以承受丧母之痛,独自去了某寺庙替邹氏守孝。

    邹氏这才刚去世不久,众人也不好多问,便就此揭过这件事,但终究让兰氏心中起了梗,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儿,人一老,这心肠就怎么也硬不起来了。

    凌依这些天也想去看看凌慧,正好今日得空,她又看出兰氏的心事,便决定前去一看。

    兰氏自然是准许的。

    翠微阁不比往日繁华,显得有些萧条,院门禁闭,前几日还会听到凌慧的哀嚎声,这几日也不知是安静下来还是怎的,突然就没了身影。

    开门的是院鸳鸯,见到凌依显然很诧异,忙让开了路。

    “二小姐情绪如何?可吃了饭?”虽说人疯癫着,但终归是凌府的二小姐,吃穿用度都是照好的给。

    鸳鸯恭敬道:“彩菊姐姐给喂了饭,这会儿刚歇下,最近不闹腾了,乖多了。”

    凌依微微颔首,正看着彩菊端着盘子出来,见到她,彩菊恭敬的行礼:“婢子见过大小姐。”

    凌依摆手让她俩都退下,自己走进里屋。

    凌慧刚吃完饭不久,坐在床上愣愣的发呆,听到脚步声,语气冰冷道:“我说了不吃了。”

    凌依眼神微微一动,旋即笑道:“妹妹不吃饭可怎么成,饿坏了身子,难受不说,还得吃药。”

    凌慧眉头颤了颤,一副茫然的表情看着她,似乎不认识眼前的人似的。

    凌依在床头坐下,见她穿的淡薄,屋内也冰冷得很,不禁怒道:“这些个下人,竟不给你装地龙,回头我就好好罚罚这些人。”

    凌慧不为所动,拧着手指头,掰的指节泛白咯咯作响。

    凌依拉着她的手,温声道:“父亲和祖母给你挑了一门好亲事,等过完年开春,我们就上门提亲去,是罗家的儿子罗胜,你或许听过,人不错。”

    凌慧手不自觉的抽了抽,眼神依旧迷茫。

    凌依握着她的手紧了几分,惋惜道:“父亲和祖母的意思,本不愿这么早就把你嫁出去,可如今母亲去世,父亲怕你伤心过度,这才想找个人陪你一世,也能抵消些你心中是悲伤。”

    也不知是她话的缘故,还是怎么的,凌慧突然发起疯来,反手抓住凌依的手就要咬。

    身后的织羽和织扇吓了一大跳,一个去拦凌慧,一个去护着凌依,好在拦了下来,凌依手背上除了一处指甲划痕并无其他。

    “啊----”凌慧拳打脚踢,瞪红双眼看着凌依,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闻声进来的彩菊急着上前,“大小姐,您快些出去,二小姐发起疯来,婢子也拦不住,若是伤了您,婢子可就罪过了。”

    凌依等着凌慧大吵大闹,嘴角却不自觉的泛起一点儿笑来。

    “那你好生照顾二小姐,有什么需要尽管派人来找我要,这翠微阁一样都不能缺。”

    彩菊福了福:“婢子替二小姐谢过大小姐了。”

    凌依这才带着织羽和织扇二人出了翠微阁。

    一离开,织羽就担忧道:“大小姐,婢子去将路护卫叫来,您手上受了伤,不能放着。”

    “这点小伤无所谓。”凌依笑了笑。

    织扇忍不住唏嘘道:“一个人果真能疯癫成这样,从前的二小姐疯狂,现在是疯癫,这样下去,还能与罗家结亲吗?”

    “她这疯癫,只要一治,自然就好,放心吧。”凌依肯定道。

    织羽思绪略一转,瞬间明白过来,惊愕道:“大小姐的意思是,二小姐是装的?”

    凌依嘲讽的笑道:“她怕以为我对她要下毒手,索性装疯卖傻,多此一举,我若要对付她,就算是她疯癫,我也照样能治的她不敢乱喊。”

    织扇不禁担忧道:“大小姐还用心的给二小姐选亲事,她若真的是假装疯癫,那心思可就值得琢磨琢磨了。”

    琢磨又如何?从前凌慧都奈何不了她,现在没了邹氏,难道还能翻天了不成。还是那句话,只要凌慧安心过日子,她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可若是凌慧要找茬,那可就怨不得她不顾姐妹情分了。

第265章 理智可怕

    好容易摆脱了一大帮子亲戚,凌依让织羽给自己揉着有些发疼的太阳穴,一面让织扇检查房中窗户等是否已经封死,并告诫路笑天以后别想翻窗进来。

    路笑天不得不再三保证说自己不会再翻窗了,为了让凌依泄愤,他将自己返回宫府的事告诉凌依,说是将血狐那小子狠狠教训了一顿。

    织羽听的眉开眼笑,赞他总算做了件大快人心的事。

    “程妈妈办事利落,婢子看这窗子,若是不拿把斧子砍了,从外面是进不来的,如今这屋子,用一句话来说就是,固若金汤坚如磐石,那些个小人,除非将这屋给拆了。”事虽过去有惊无险,织扇想想还是觉得愤怒。

    门外的小丫鬟俯身进来道:“织扇姐姐,这床您看放在哪儿合适?”

    织扇指了指已经空出来的墙角,指挥道:“就放那角落,进门的看不到,看得到进门的,位置再合适不过,我倒要瞧瞧,日后有我在,谁还能从这大门不经同意的走进去,我第一个不放过。”

    凌依任织扇忙乎着,静下来开始思考。

    刚才忙着应付那些亲戚,也没仔细想,现在回想起来,在宫府的时候还真是千钧一发,那个危难之际帮了自己一把的人,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是谁。

    本以为是宫曦儒身边的人,不过从刚才的谈话,就知道后者并不知情。

    若不是宫曦儒,还会是谁呢?也不是路笑天,自己认识的有身手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她怎么也没法儿对号入座。

    “大小姐是不是还在担心?以后婢子和妹妹,日日轮番在您的外间睡着,谅那些贼人也不敢再这般放肆了。”织羽安慰道。

    凌依眉头微微拧着,觉得头有些沉沉的,便让织羽给自己宽衣,说是要睡一觉。

    她要休息自然是好的,本来路笑天就说过凌依心思太重,引得身心疲惫,休息是最好的良药,当即就让织扇将屋内多余的丫鬟遣下去,自己给凌依更衣。

    “咚---”

    刚刚解开腰带,一东西就咚的一声落地。

    凌依和织羽都低头一看。

    织羽拾起落地的东西,疑惑道:“何来的一块玉?这不像是大小姐的东西。”她将玉环递给凌依。

    凌依仔细一看,喃喃道:“何止不是我的,这并非女子佩戴的玉环,主人家该是男儿身。”

    “男儿身?”织羽惊了惊,作势要去拿玉环,“既是别人的,那婢子就去扔了。”男儿家的东西,从凌依身上掉下来,她实在不敢深想。

    凌依知道她的担忧,笑着将玉环捏在手里:“这东西是有主人的,先收着,什么时候得空了,我再去还给他。”

    “大小姐知道是谁的?”织羽更加惊讶,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个有些价值的普通玉环罢了,看不出任何的特别来。

    凌依让织羽将玉环暂且收着,本来之前还拧着眉,现在却是一点儿疑虑也无了,安心的躺下睡了一觉,也许是真的太疲,这一觉睡到快晚上,直到织羽来唤吃饭了,凌依才醒。

    “大小姐睡了一觉,精神好太多了。”织羽由衷道。

    织扇则有些好奇道:“大小姐下午睡了那么长时间,这晚上可还睡得着?若是睡不着,不如上街上玩玩儿。今天晚上街上会祭神贴桃符,婢子知道大小姐一向不信这些鬼神,不过去看看热闹也好。”

    既是祭神,那主持活动的一定便是寺中人了,凌依试探问道:“可是白兰寺办的?”

    “天竺阁是国寺,自然在宫中举行,宫外也就白兰寺地位足够,大小姐下午睡觉的时候,婢子就出去打听了,白兰寺的主持已经在竹阳街设了祭坛,此时里里外外恐不知围了多少人了。”

    凌依沉思了片刻,三两下吃完饭,就起身跟兰氏和凌善道告辞,“我想去看看祭祀,若是能得神灵庇佑那便是最好,也能让我凌府在这接下来的一年当中顺顺当当的。”

    这是好事,兰氏欣然同意,只是白天的事还让她心有余悸,让凌常挑了十多个身手最好的护卫跟着凌依,生怕再出个好歹来。

    临走的时候,凌依让织羽将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那块玉环带上,然后才带着两丫头出门。

    老人家的心意凌依自不会拒绝,只是出门在外,她有一个路笑天已经足够了,遂等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凌府大门后,在路笑天的帮助下,凌依愣是将那十多个护卫甩开。

    此时不过戌时,天已经黑了大片,不过街道两边灯笼高挂,再加上祭台上燃有篝火,倒是让竹阳街亮如白昼,纵然不用打灯,也能看得见路。

    不过人海茫茫,这么多人当中要找一人,还是有些困难。

    织羽见凌依四处张望,不禁问道:“大小姐可是在寻人?”

    凌依笑容中带着几分莫名的味道:“寻个爱热闹的人。”

    话刚说完,就看到祭台下面与圆寂说话的人,凌依嘴角笑容又灿烂了几分,提着裙角走过去。

    “住持新年好。”

    祝陌听着凌依的声音,心头一跳,面上笑道:“刚才问了住持我的桃花运何时到,没想到凌丫头就来了,我们还真是有缘。”

    圆寂笑呵呵的给凌依合十字礼,又称自己还要去准备祭祀,便先行离开。

    凌依福了福礼,待圆寂离开后,她才笑吟吟的对祝陌道:“祝公子,这里人多嘈杂,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坐坐,谈谈心说说话。”

    祝陌眼睛微微一亮,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似的,指着不远处的一酒楼道:“正好我在那里定了桌,去那里可成?”

    凌依让祝陌在前面带路,两人便离开了喧闹的人群去往福来酒楼。

    “侯爷,他们去了酒楼,您去不去?”宫升还没来得及与织扇打招呼,就见后者随着凌依去往酒楼,不禁提议道。

    宫曦儒今日出来,本是碰碰运气,想着这种热闹,凌依或许会来看看,没想到真的让他给遇着了。

    他有些犹豫,去吧,肯定打扰了凌依,以他对后者的了解,约祝陌一同去酒楼,必定是有什么事要说。

    但若是不去吧,这心里如何也放不下来。

    眼看白朗朝自己走过来,他便让宫升先去定桌,说是正好与白朗谈些事儿。

    福来酒楼的掌柜对祝陌显然熟悉,见到后者,立即点头哈腰,亲自在前面带路。

    “这酒菜刚刚才上,正好,少爷小姐先慢慢用着,若是味道不对,小的再重新给你们做。”

    祝陌挥手让掌柜的先退下,然后才笑问凌依:“我俩一见面就得拌嘴,难得能心平气和的坐一桌儿吃饭,这家客栈虽不比朗庭轩的名声大,不过味道也不输给朗庭轩。”

    凌依嘴角带笑,却不去动筷,反而是从腰间拿出一枚玉环来放在桌上,“今日来,是来还一样东西的。”

    祝陌眼皮微微一跳,似有不解:“还我东西?可是这玉环?这哪儿是我的,我的可还好好在腰间挂着呐。”

    话虽这样说,他心中却窃喜,凌依果然猜到是他,这样一来,接下来是不是就要说一番大恩不言谢之类的话呢,然后心中将自己对她的恩情牢牢记住,从此以后不再将他当成是一个普通朋友来对待了?

    他心里还在美滋滋的想着凌依会说出怎样的话来,毕竟自己谦虚的态度可是摆的很真实的。

    凌依倒果真开了口,正如他所预料的那般。

    “这曲阳城中,佩戴玉环的人多如牛毛,不过这枚白玉佩环,却是你白玉公子才有资格戴的,京中谁不知道你祝公子是大名鼎鼎的白玉公子,你所佩戴的玉环,皆是玉匠赵人才所做,我虽不知为何,但他只给你白玉公子做这白玉玉环。

    赵人才的手法老练且独特,但凡出自他手中的玉饰品上,玉中都能看到一个‘人’字,这也是他的骄傲之处,别看这玉佩不值钱,可这玉中多了一个字,那可就价值连城了。

    所以这玉环,必定是你的没错了。”

    织扇听的咋舌,一枚玉佩就能看出这么多线索来,恐怕也只有她家主子了。

    织羽也微微诧异,她倒是知道找人才的这个怪癖,只是那时候没仔细看这玉环,竟也没发现这个关键。

    这一切虽然早在预料之中,不过凌依一字不差的分析出来,还是让祝陌吃了一惊,他讪讪一笑,将玉环拿在手中端详片刻,惊讶道:“果真是我的没错,可是我的玉佩,怎会在你这里?”

    “这可就要问祝公子本人了。”凌依这才拿起筷子,在面前的盘子中翻翻捡捡的,最后夹了一片青笋,咬的咯吱作响。

    不知为何,祝陌总觉得凌依的笑有些让他发慌。这样的笑,看似灿烂,可眼底却是一片冰冷,他心道莫非凌依是恼了自己瞒着她?

    这样一想,怕凌依多想,当即就承认道:“我知道你聪明,恐怕猜到是我了,没错,今天白日我正好去宫府找长彦,却意外发现你在宫云瑞的房中。

    我虽不知原因为何,但也觉得你并不愿意被人发现,这才施以援手,你别谢我,我们这么好的关系,说谢就见外了。”

    本以为凌依接下来要说一番感激的话,哪知后者却不咸不淡的道:“就算是要谢,也轮不到你,我虽没看到那人长什么样,但也知道不是你,要感激,我也得感激他。”

    祝陌微微一顿,笑着解释:“我当然没那个本事了,我命我的随从去的。”

    “然后让你的随从将你随身佩戴的玉佩放在我身上,好让我发现?以此对你心存感激?”凌依讥讽的看着他,像是要看到祝陌心底去似的。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女人不能太聪明’,祝陌突然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被一语拆穿,心中尴尬的恨不得钻地缝。

    他手不自觉的颤了颤,嘴角发干,轻咳一声,又将面前的一杯半凉的茶一饮而尽,然后才道:“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我怎会用这样的手段,这种玉佩,我多得是,我赏了不少人,许是我那随从不小心掉的。”

    凌依见他还嘴硬,索性将话挑明了,“这倒是掉的合适,刚好就掉到我腰间了,我早上从宫云瑞的房中醒来,连个窗子洞都没看见,你又是如何发现我的?你的随从又是如何避开了守门的丫鬟进到屋内的?”

    她的气势咄咄逼人,眼神锐利令人不敢直视,祝陌被她问的有些结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凌依又是一笑,气势不再凌厉,反而温和的笑着:“你若是无法解释,那我便替你说吧。

    我昨夜被宫云瑞的人掳去宫府,你并非不知情,虽不知你那么晚了为何会徘徊在我府门外,但你分明是看到了。

    看到不说,你无动于衷,让我在宫云瑞的房中呆了一晚上,却在紧要关头才出手帮我。

    祝公子,就凭这一点,你我也不必再交往下去了,今日这顿饭,便当做是你我的诀别饭吧。”

    凌依作势要再去夹菜。

    祝陌听的脸色发白,忙夺过她手中的筷子扔在地上,急道:“我承认,我错了,我心思不正,昨夜灯船上分别后,我确实去了凌府。

    我本欲看看你就走,只是正好看到有人将你掳走,我那时候可是急坏了,又怕打草惊蛇反而让那人伤害了你,这才一路悄悄跟着,后来见你被带去了宫府,我便猜出是宫云瑞的主意。

    我知道,发现之后我应该第一时间将你救出来,只是宫云瑞那厮却没有进屋,我摸不清他到底什么意思,便在墙外蹲了一夜,天明之后,才让我的人伺机摸进去。

    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

    祝陌讪讪的偷瞄了凌依一眼,见后者脸色依旧淡淡,甚至看不出任何喜怒来。

    他心中忐忑不安,掰着手指头低声下气道:“我知道我做的过了,可是,我只是想让你心中记着我的好,也别整日的忽略我。

    我只是---只是希望你能看到我罢了,我并无恶意,我发誓,若是昨天晚上宫云瑞踏入那房门半步,我就是拼了命也会冲上去救你的。我就是见他没动作,这才---稍稍犹豫了一会儿。”

    他有些不敢去看凌依面无表情的表情,心中懊恼极了,怎的事情不按照自己想的发展呢,他怎么能想到凌依在经历那种事后,还能冷静而理智的分析出这些问题呢。

第266章 不如靠己

    祝陌没料到凌依在经历了对女子来说那样可怕的事情后,还能冷静的思考那么多,甚至猜出了自己的意图和故意。

    他承认,昨夜看到有人将凌依掳走之后,就起了要在最危难的关头救人的心思,因为只有这样,凌依才会牢牢记住他的好。

    但被这样冷静的拆穿,祝陌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尴尬的要死,若是地缝真的能钻进去,只怕他早就躲在地下几十米去了。

    但另一方面,他又害怕不已,凌依明显气的不行,还说出了诀别的话,若是她真的对自己失望之极,这一顿诀别饭后,必定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祝陌虽可能不是最了解凌依的,但也能看出后者对于背叛自己的人,是绝对不会姑息和原谅的。

    当下,还是赶紧认错的好,只要态度诚恳,或许凌依能看在自己不是‘有心’的份儿上,原谅自己这一次。

    “凌丫头,浮生---看在我只是想让你记住我的好的份上,你就原谅我这一次,我发誓,以后若还有这种情况,我一定豁出命去救你,我昨夜就稍稍犹豫了一会儿,你---你就原谅我这一次把。”

    他诚诚恳恳的看着凌依,无论是面上还是心中,都后悔了。

    自己本不是那种耍小手段的小肚鸡肠的男人,尤其是对女人,怎的遇到她,就什么阴招损招都能用呢,不应该啊。

    可是,这个女人,确实是自己想要得到的人啊。

    祝陌有些迷离的看着凌依,有些摸不清自己的心思了。若是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会如何选择呢?是再利用一次,还是一切以凌依的安危为重呢?

    织扇恼怒道:“这种事莫非祝公子还希望有第二次?恕婢子多嘴,如今大小姐的房间,就是有遁地的本事,也进不去了,婢子已经想好了,回头就让人在地上打上一层厚厚的地砖,飞天遁地都进不去。”

    祝陌连连道是:“对对对,我不会说话,这种事哪儿还有第二次。”

    凌依冷笑一声:“你这犹豫一会儿,可就犹豫了一晚上。我问你,若是昨夜我当真有什么闪失,你可有脸面对我?”

    祝陌脸上一阵泛白,微微摇头,低声喃喃:“那我这辈子都不敢见你了。”

    凌依心中却在想,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掳走,却还想着利用这样的情况让自己得利,祝陌这人,也不是善茬。

    她仔细的看着祝陌一张精致无暇,带着愧疚的表情,也许面前这个人,她该好好审度审度。

    犹记得今生第一次与祝陌见面,那还是自己十三岁的生辰上。

    那时候的祝陌,眼见性命攸关的事儿,还不愿出手帮忙,若非自己摆出凌府大小姐的身份威胁他,恐他压根儿不会多管闲事。

    这么久来,一直看着他笑呵呵的,怎的就忘了初见呢,那时候的祝陌,可不是个热心肠的人,现在,依旧不是。

    但这世上,谁就有义务一定要帮你一把呢。若非祝陌与自己有些熟悉,遇到昨夜那种情况,就算是袖手旁观也没得错,最多不过被人说一句冷漠无情的话,又能怎么样呢。

    有人热心肠心地善,自然也有人冷漠无情不愿多管闲事,这本正常。

    不过瞬息间,凌依就想通了这层道理,换句话说,祝陌与自己非亲非故,也不用对自己负责,他实在没那个义务出手救自己。救了,那是人情,不救,那也是人之常情。

    她叹了口气,这一次,不再是怒气,反而是释然,“我知道了,这件事总归来说你帮了我,这个人情我记住了,以后有机会定会报答。”

    说着就起身要离开。

    祝陌还在等着她的责备,可就这样就完了?不说了?不生气了?

    他心中着急,怕凌依有什么情绪闷在心里,从此以后就不搭理自己了,那才是冤死了,忙劝道:“这一桌子菜----”

    又忽的想起凌依刚才的“诀别饭”,忙将“浪费了可惜”改成了“不吃也罢”,然后愧疚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气,你要打要骂随便来,我一句嘴都不还,一只脚都不动,直到你消气为止。”

    凌依已经理好了衣衫准备往外走,“我生气做什么,我想通了,你我关系不过如此,你实在没有义务对我的安危负责。

    你出不出手,什么时候出手,都是你的自由你的事,最后你出手救我一次,这就是恩情,你放心,我这人虽记仇,可也记恩,总归是会报答你的。”

    祝陌听的心中犯凉,手脚跟着哆嗦起来,惊恐道:“你当真要与我绝交了?从此以后都不认我了?”

    “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凌依耸了耸肩,“你我交情依旧,这件事,说起来也是我的错,我实在不该摆着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来找你。

    每个人的性命安危,那都是自己负责,别人本没那个必要多管,我只是知道了一句话,求人不如求己,你放心,说这些话不是对你还有怒气,只是我想通了罢了。”

    与其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如让自己有能力来解决问题,老话说得好,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靠了别人,还得欠着人情,而这世上,欠什么都好还,唯独欠了人情不好还。

    祝陌呆滞的坐下,眼睁睁看着凌依潇潇洒洒的走出去,只觉得心中一阵泛酸,鼻子也泛酸,眼睛也泛酸。

    “四爷----”凌文不知何时出现了,语气中很是无奈。他其实在祝陌做出那样的决定的时候,就大概猜到了这样的情况,只是那时候的祝陌,一心只想着让凌依感激自己,却忘了往深处想。

    “四爷恕罪,属下没有提醒四爷,害的四爷在凌小姐面前失了信。”

    祝陌呆呆的抬头看他一眼,委屈道:“我不过就是想让她记着我的好,可怎的结果会这样?我并无恶意,她话虽那样说,说是原谅我了,可我宁愿她打我骂我一顿,然后说不原谅我的话,这样我还有认错的机会。

    现在好了,她不生气,她甚至觉得我没那个资格去管她一切,她是彻底将我从她心底抹去了。

    只有当我是陌生人,她才会说出那样无情的话来。虽不是诀别,却比诀别更残忍。”

    凌文心中微微叹息,凌依是怎样的女人,他这一路看来,已经见识到诸多的‘惊喜’,从一开始他以为的见识短浅,到现在的雷霆手段,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凌依都是一个独立自主的女子,甚至比男儿更多了一份坚韧,实在不容小觑。

    “四爷还是放宽心吧,也许凌小姐只是这会儿这么说,四爷别急着伤心,还是多找机会与凌小姐见面,解开了误会就好。”

    祝陌无精打采的看着一桌子饭菜,叫了掌柜的上来,吩咐后者将这些饭菜送去城北的破庙给那些乞丐们吃。

    “祝公子真是菩萨心肠,小的这就去。”掌柜的笑呵呵的将祝陌送出门,然后吩咐人打包桌上的饭菜送去城北。

    福来客栈的二楼,白朗连唤了几声“长彦”,坐在对面的宫曦儒才猛地回神,茫然道:“你刚说了什么?”

    白朗顺着他的视线往窗外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凌依与两个贴身丫鬟再说这着什么话,他面上了解,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已经打听到,海宁公主百遍佛经已经抄完,如今已经恢复了自由,不过这次她受的打击不小,竟然暗中探查起驿馆和吴县的事,我怕她还要再追究,该想个法子让她死了这条报仇的心。”

    宫曦儒闻言冷笑道:“她如今除了还有个公主的身份,还剩下什么?宁国这时候不可能为了她与北秦再战,所以她就是再想报仇,还是会让自己安安稳稳的嫁入北秦再说。”

    白朗同意的点头,见后者心绪有些不宁,又问道:“那你可有何打算?”

    宫曦儒面露一丝鄙夷:“嫁给谁,也不会让她嫁入我侯府。”

    “我知你心思,只是那个女人,可不是一般人能驾驭得了的,女儿还是温柔娴淑的好,按照宫家与凌家目前的状况来看,她对你来说只害无利,若是让你父亲那边利用你这个弱点,那局面可就难以控制了。”

    宫曦儒淡淡的瞥他一眼:“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会是那种怕事的人?”

    正因为知道你不怕事,所以才劝啊。白朗微微摇头,将这句话咽下心里,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说出口,宫曦儒也不会听的,对于那个女人,他用的心思,何时少了。

    却说凌依离开福来客栈后,心情莫名的好起来。

    织扇听了刚才凌依的话,本以为后者还在生气,不禁劝道:“大小姐,婢子虽然也气愤祝公子的作为,不过看他似乎也并非有心,大小姐是否真的要与祝公子绝交了?”

    织羽不禁蹙眉道:“大小姐都说了,那不是绝交,只是自己的生死问题,怎么能交给别人手上呢,大小姐的意思是,一切还得靠自己。”

    织扇恍然点头,旋即笑道:“我们大小姐就是不一样,自古女儿家都是要依附男人而活,大小姐就像是一颗独树,自个儿长的茂盛不说,还能庇佑咱们这种小草。”

    凌依听后哈哈一笑:“你们可不是小草,你们是伴着我成长的必不可少的存在,我们是一体的。”

第267章 年后安排

    与祝陌分别后,凌依解开了心中的疑团,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再加上下午睡了那么久,现在精神极好,便在竹阳街看祭祀贴桃符。

    “想不到你也喜欢这些?”

    凌依侧头一望,微微一笑:“不是喜欢,就是随便看看凑热闹,也显得我是个十四岁的活脱女儿。”毕竟这个年纪,实在不该太老成了些。

    远远地听到有人喊,凌依再回头,就看到十多个护卫模样的人朝自己而来,为首的满头大汗,看到凌依就像是看到了亲娘似的感动。

    “大小姐,可算是找到您了,小的们都要急死了。”

    凌依知道是路笑天将这些人引过来的,本来自己事儿办完了,让这些护卫跟着也是对的,免得他们回去交不了差,自己还得被兰氏问去了何处做了何事。

    宫曦儒嘴角噙着一点儿笑意:“这才像是大小姐出门的阵势,你之前就是太不小心,才会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凌依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道:“我有一人就够了,这些人----”

    “这些人是来增气势的。”宫曦儒堵住她的话。

    凌依想想,觉得也对,遂释然笑道:“那成,今后我出门,必定带上十多个护卫,恐怕两里以内的人都不敢靠近了。”

    宫曦儒知她是玩笑话,心中却跟着欢喜起来,还能开玩笑,这说明人还好着,或许心情也不错。

    在两人身后的不远处,一身着艳丽的漂亮女子,纵然脸上蒙着一层面纱,也挡不住眼中迸射出来的寒霜。

    鬼奴低声道:“公主,现在不是动手的机会,小不忍则乱大谋,这对狗男女,我们早晚让他们吃尽苦头,只是眼下,还是安安稳稳的等着年后成亲再说。

    您只要想着如何嫁入宫家,待您与宫曦儒成了亲后,就是那女人羡慕嫉妒死的时候,以后您多的是时间和机会报仇,另外,国主那边已经回信了。”

    海宁公主眼里欣喜渐甚,“父皇怎么说?”

    鬼奴嘴角泛着冷笑:“说是一定会不惜代价的达成公主的心愿,只要公主真的做到-----国主就会全力支持你。”

    “为何做不到,我要的可不仅仅是那女人的命,还有北秦狗皇帝的命。”海宁公主阴森森的道。

    过了初一,接下来的年里,亲朋好友往来的就少了许多,一晃眼就挨到了十五,这一天,是家家户户吃汤圆的日子,入夜,一改前几天的大鱼大肉,清汤中煮了圆滚滚胖嘟嘟的汤圆,闻着香甜的汤圆味,实在令人食指大动。

    兰氏端着半碗汤圆笑呵呵的道:“吃汤圆,团团圆圆,我不图凌府越来越好,只希望我们这一大家子平安,无病无灾就好。”

    凌依用汤勺舀了一颗汤圆,咬上一口,满嘴的香甜,笑道:“祖母的愿望一定能实现。”

    一桌子的人都在,唯独少了凌慧,兰氏语气中有些叹息,问程氏道:“翠微阁可送了汤圆?”

    程氏应首,“出锅的第一碗就送去了翠微阁,待会儿老奴再让人去问问,看二小姐吃过没。”

    兰氏满意的点头,看着凌依道:“如今府上也只有你一人能主事了,今年恐要忙的还多啊。”

    “孙儿知道,祖母放心便是,孙儿早已安排好了,不会乱套的。”

    “这便好,这便好啊。”兰氏不再多想其他,安心的吃起了汤圆。

    过完十五,这个年也算是过完了。街道上的铺子又摆起了摊儿,意味着新的一年的工作又要开始了。

    十六这天,凌依起了个大早,草草吃了早饭,就带着织羽和织扇出门,她这要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八音国。

    邹家出事后,正好快过年了,邹全之前做管事,负责的事物也多,凌依知道一时片刻的捋不顺,便索性趁着过年将门大关,并且说好十六这天重新开张。

    她来的极早,小伙计才刚刚将门打开不久,三五人打扫着门前的积雪和落叶枯枝,又几人打扫堂内的一切。

    想不到会这么早的见到她,伙计们有些惶惶,恭敬的问“大小姐好”。

    “秦副管事可在?”凌依一面往里走一面问道。

    秦助正好指挥着人上楼上打扫,就看到凌依,赶紧上前福礼:“小的见过大小姐,大小姐怎的来这么早?”

    “我听过一句古话,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过年期间还能以这为由头将门关了,现在可不行了,你进屋来,我与你说说。”

    秦助让个伙计沏茶,跟着凌依上了六楼。

    直到四下无人了,秦助的表情才松懈下来,笑道:“大小姐这个年可过的好?”

    “没什么好的,都是些亲戚走访,无聊至极。”

    凌依让秦助坐下,才正色起来:“你做副管事也有几月有余,虽说不能升的太快,但现在情况特殊,邹全不在了,总归要有个人来做管事,你正好合适。这里的大小事务你比我清楚,都归你管。

    账本还由我来审,另外账房这一块,我让良疋来做,你二人一管事一管财,齐心协力,尽早提拔一些自己信任的人。

    至于之前邹全留下的那些爪牙,不着急,一个个揪出来,随便寻个过错就能撵走。

    但事情也不能做绝,好歹给他们寻个出路,让他们念着我们的好,免得生出不利我们的心思。”

    秦助佩服的五体投地,恭敬道:“小的昨夜还在担心今日要从何做起,被大小姐这么一提点,瞬间明朗了不少。大小姐对小的的恩情,小的无以为报,对八音国必定肝脑涂地,以报大小姐的再造之恩。”

    凌依笑了笑:“你是我信任之人,无需你肝脑涂地,总归不过是生意上的事,你做的拿手,也是你能力所致,若你无能,我便也不会用。

    今天怕不会有太多的客人,你只需将八音国的那些老主顾梳理出来,捡些中等的物件儿,挨着送上门,便也当我八音国新年开张大吉之礼,也让你在那些人面前露个脸,免得日后见了你不熟。”

    “大小姐考虑的周全,小的这就去准备。”秦助高兴道。

    当初他从石楠一路艰难而来,本以为自己活不过多日,不曾想竟然遇到了这般好人,凌依对他的帮助和恩情,堪比再生父母,若是没有凌依,也便没有他现在的安稳日子了。

    “等等,还有一事---”凌依唤住他。

    秦助依言坐下,问:“大小姐还有何吩咐?”

    “你去将几位长老都请过来,就说是我有事要与诸位长老商议。你虽名正言顺的升了管事,但若是无几位长老的认同,底下人也不服你。我今日便让几位长老做出个决定,再由郭老亲口提拔你,这样最好。”

    秦助感动的双眼湿润,刚才他还在担忧这个问题,却被凌依提出来,这样的智慧,果真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小的待过了午时再去请诸位长老,这时候还早,怕老人家还没歇够。”

    凌依点头,这才让他退下去。待秦助走后,她又对织羽道:“你且先去落霞苑,让路护卫给你换个装,秦助来找的时候,你便随他来,另外再将我的话带给良疋,让他下午来八音国,以后这账房一事,便归他管了。”

    织扇忍不住笑道:“大小姐可真会用人,让良疋那个铁公鸡来做账房,必定极好。”

    “他铁公鸡倒是没什么,关键是人机灵,也懂得变通,这点才重要。”凌依笑道。

    织羽却有些担忧:“众人皆知良疋是落霞苑的管事,大小姐现在让他来做八音国的账房,恐会引人猜疑。”

    “这无妨,到时候我开口,你便跟着附和就是。”

    织扇听的不明白,追问道:“附和什么?”

    织羽也学着凌依卖起了关子,笑道:“你若想知道,等着过了正午吧。”

    织扇被弄的心头痒,撬不开两人的嘴,没办法只能等到正午过,秦助将几位长老请过来。

    郭老一来,就开门见山,“早上起来我心中就担忧着,该让人早些过来。”

    凌依笑道:“郭老年事已高,我怎敢大清早的扰您好梦。”

    “哈哈---你是不知道,人老了,睡眠就不如年轻那会儿,我恐怕醒的比你今日还早。”郭老一面往里走一面笑道。

    凌依将事情大致说与郭老听,后者听完后,便点头同意:“确实不能少了管事,秦助这孩子我看着不错,大小姐既然满意,那便提他做管事。”

    “只是还有一事麻烦些。”凌依面露为难。

    郭老一顿,“还有何事?”

    “以前的账房,是邹家的表亲,邹家出事后,那账房也跑了,秦助当时倒是跟着做了些,只是他现在要管八音国上上下下的所有事,怕是忙不过来,如今还缺一账房先生,我却没有好的人选,着实着急。”

    郭老喃喃:“账房----这个位置的人最重要,不能随意外面找,只能找自个儿的人,大小姐可有别的店面,有多出来的人?”

    凌依略一想:“笑仁堂那边不多,其他铺面也多不出来,所以我才为难,不知郭老是否有合适的人选?”

    郭老陷入沉思,他这一把年纪,成天在府里养老,怎能推荐。

    这时候,最后面的辻长老却开口,柔声道:“辻娘有一人倒是可要推荐,只是不知大小姐喜不喜?”

    凌依面上一喜:“是何人?既是辻长老推荐的,想来是个不错的。”

    辻长老将良疋推出来,笑道:“这厮,别看他模样清秀乖巧,实则是个机灵鬼,管我院中的一切事物还游刃有余,尤其是在账房一事上颇为厉害,嘴也厉害,手也勤快,打得一手好算盘,大小姐若是不嫌弃,我便将他送给大小姐用。”

    凌依面上一阵推辞:“这怎得好,你院里的人,给了我,你用什么?”

    辻长老语带黯然,“不瞒诸位,前段时间因为辻娘,出了不少事,辻娘心中实在过意不去,便想着外出走一趟.

    这一去,怕是一年半载回不来了,所以临走的时候,正好能给他安排个好去处.只希望大小姐莫要推辞,也让辻娘聊表对诸位的歉意。”

    凌依面露惋惜:“那件事你本是受害者,不关你的事,你实在无需自责离开。”

    “辻娘去意已决,还请诸位莫要挽留。”辻娘坚决道。

    她都这样说了,众人只能唏嘘哀叹,再道一句珍重好走。

    良疋顺理成章的进了八音国做账房,秦助理所当然的升了管事,两人皆是得了几位长老的首肯,底下的人纵然对突然窜上来的良疋不服,可还是不敢有不恭。

    只是暗地里的小动作不少,但这些小动作,又怎能为难到良疋呢,他可从来不是个自己吃亏的主。

第268章 身后尾巴

    回去的路上,宫曦儒与凌依并排而走,问道:“你确定要让落霞苑空置?”落霞苑相当于凌依的第二个窟,她如今亲自毁了这个地方,日后有什么事,怕也不好做退路了。

    “落霞苑已经算不上隐蔽了,宫云瑞已经察觉到我与落霞苑的关系,辻娘是受了封的,若是让皇上知道辻娘是假,那就是欺君之罪。

    如今我要在宫云瑞利用这件事之前先自断,这样一来,损失也会小不少,一个落霞苑而已,将来多的是机会再准备其他。”

    宫曦儒缓缓点头,“你做的是有道理,快刀斩乱麻,只是如今八音国缺人手,我便以长老的名义,再送几个心腹去帮你,你放心用,以后他们便是你的人了。”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凌依感激笑道。

    她本还好奇宫曦儒会送自己什么人用,待看到那个在面馆里对自己殷勤的伙计后,顿时就笑了,原来是这家伙。

    见到他,凌依故意调侃:“之前是个端面碗的,让你做副管事,你可会?”

    伙计嘻嘻哈哈,“大小姐问就对了,小的之前是阖度堂的管事,后来犯了小错才被侯爷送去端面,不久前侯爷又让小的来八音国做事,大小姐放心,小的可着心的做好这份差事,一定好好儿干,不敢让大小姐和侯爷失望。”

    凌依知道他圆滑,又是从小与宫曦儒一同长大的,便也安心用起来,让他做了八音国的副管事。

    八音国算是安排妥当了,接下来便是笑仁堂了。

    刘震虽是邹氏的人,但后者医术却也了得,凌依便还让他在笑仁堂留着,只是重要的事不交给他管,他只负责给上门问诊的病人看病就够了。

    笑仁堂同样有自己的人,郭渠与秦助是一同被良疋找到推荐给凌依的,比起秦助,郭渠更多了一份淳朴的味道。

    他之前便是一医馆的掌柜,从前有邹建在的时候,凌依并未让他急着表现,只是委屈他做个在馆内做杂事儿的,看上去很不得重用。

    如今邹建不在了,凌依才告诉他,他的机会也来了。

    这一次,凌依倒是没有开口要直接提拔郭渠的话,只是让笑仁堂的三位老管事出面,一如当初召路笑天进去那般,给所有人进行考核。

    不出所料的,郭渠成了所有人当中最出类拔萃的一个,这让三位老管事惊诧不已,心道从前可真是暴殄天物,将这么好个人才用来打杂,实在浪费,当即就不再多想,将郭渠提成了主管事。

    另账房更让人诧异,谁都知道柳大夫医术了得,却无人知道他算盘也了得。

    柳大夫是从前跟着薛氏的,薛氏体弱,他便进了笑仁堂,时常给薛氏看诊,凌依还是从胡氏口中得知,柳大夫实则是薛氏从娘家带过来的账房先生。那时候,她便起了要让柳大夫来做笑仁堂账房的心思。

    既然要大换水,那便一起换了,郭渠做管事,柳大夫成了柳账房,至于刘大夫,却还是个大夫,只是他如今的靠山已倒,实在不敢再有歪心思。

    每日小心翼翼,生怕出一点儿过错就被凌依赶走,毕竟他年纪也大了,若是这时候从名声显赫的笑仁堂被赶出去,只怕北秦都没有医馆敢用他了,那岂不是要老年还饿死街头。

    路笑天当初来笑仁堂本就是做内应,如今需要不大,凌依便让他以路名的身份去辞别兰氏,说是要回老家养老,只时而再来京中看上一眼。

    兰氏对路名倒是很可惜,后者的医术甚至比柳大夫和刘大夫都还要高明,就这么放任走了,实在不舍。

    但凌依却劝她,说是让路名暂且离开,知道后者的住处,每隔一段时日送些慰问品过去,这样路名就会感激凌府,也会在需要的时候不加推辞。

    兰氏想想也对,不能强人所难,更何况路名是有才之人,这种人最不喜被束缚,便也欣然同意,让凌依问了路名老家的住处,然后叮嘱程氏,一定要每隔两个月就送些礼品过去。

    路名再三推辞不过,只能带着对凌府的万般感激,骑着小毛驴唱着曲儿,吆吆喝喝的出城。当然了,他这一去还是要返的,瞒过了所有人的视线,再换成自个儿的妆,又骑着小毛驴儿进城,好不开心。

    刚从凌府离开,又悄咪咪的回到凌府,路笑天习惯性的绕到若梦阁主卧的后面,却看到窗子被人横七竖八的钉死,这才想起日后不能走捷径了,可自己一个男儿身,怎的能光明正大的摸进大小姐的闺阁呢。

    他左看看右看看,瞥见小丫头给凌依送吃的去,眼睛一亮。

    “大小姐,婢子给您送茶点来了。”

    织羽手微微一抖,嘴角抽搐道:“这是哪个丫鬟,声音听着怎的如此怪异?”

    “反常即为妖,大小姐先等婢子去看看再说。”织扇现在半点儿异常都不会放过,麻溜的跑去门外。

    等了片刻,不见织扇回来,织羽正心中担忧,却听到织扇破口大笑的声音。

    屋内二人面面相觑,凌依对织羽道:“你去瞧瞧,外面发生了什么趣事儿?”

    织羽还没走出去,织扇就领着一个丫鬟进来,只是那憋笑的表情,实在让人疑惑。

    “大----大小姐---您看看这是谁。”织扇笑的流泪花,错开一步露出了身后之人。

    织羽眨了眨眼,脸上表情倏地怪异起来。

    凌依错愕的张大了嘴:“路护卫,你这身打扮是为何?”

    路笑天囧着脸,委屈极了:“还不是大小姐的错,我以后要来看织羽妹妹,还得先换个女装,你可知这女人的衣服多麻烦,里三层外三层,穿少了冷,穿多了耽误工夫,可憋屈死我了。”

    凌依嘴角已经不受控制的弯起来,为了不让路笑天更难堪,憋着笑道:“这---这身打扮,也挺好看的,你适合。”

    路笑天呆了呆,“大小姐这是褒还是贬?”

    “褒,绝对的褒奖。”凌依眼角的笑意越甚。

    织羽心中不悦,面上也不悦,瞪着路笑天道:“你这衣服哪儿来的?”

    “从----”路笑天刚要老实答话,就听到凌依轻咳一声。他心头微微一顿,立即笑的讨好:“自然是从树丛里捡的,我保证没有去拔姑娘家的衣服。”

    凌依手中的杯子差点儿就那么不稳的掉出去,无奈的扶额,这就是人笨的悲哀,她知道这衣服定是从丫鬟身上拔下来的,本想暗示他半真半假的糊弄过去,哪儿知这厮却是个脑子不转弯的,找了个这么不靠谱的借口。

    织羽果然面色沉的难看,一语不发的盯着路笑天。

    路笑天呵呵讪笑,忙说起了这次来的正经事儿,“‘辻娘’走后,宫云瑞果然不死心,刚回来路过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几个身影鬼鬼祟祟,似乎要进去一探究竟,我们是不是干脆一把火烧了得了,省的留下什么证据。”

    织羽闻言,没好气的道:“大小姐做事何时留过尾巴,你这多此一举,反而引人误会,笨。”

    路笑天嘿嘿直笑,他就是想让织羽骂他几句出气,这骂出来就好了,若是憋在心里头不说,那才是事儿大。

    “是是是,织羽妹妹聪明着,我这人呐,就是一匹夫,有勇无谋,与织羽妹妹正好般配,我俩互补。”

    织羽被他逗的想笑,可又想到他竟然拔了人家姑娘的衣服,顿时灭下去的火气又上升了几分。

    凌依怕织羽气的昏头,忙转移话题道:“落霞苑没留下什么证据,他若不死心,让他去查好了,都是白费功夫。”

    路笑天哦哦点头,沉默了一瞬,又道:“大小姐,事实上,这几天我发现了一件事,不知该说不该说。”

    “你想说我们身后多了一条尾巴?”凌依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路笑天一怔,旋即惊讶道:“大小姐既然知道。”

    “我不仅知道,还知道那条尾巴是从哪儿来的,祝陌对我心中有愧,怕我恼了,不敢见我,这才让人暗中跟着。”

    织羽和织扇都不知道这事儿,两人皆是惊诧。

    织羽疑惑道:“大小姐既然知道祝公子派人跟着,为何还假装不知?”

    凌依呵呵一笑,“这么久来,连我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祝陌是什么身份的人?

    住在弄胭斋那么奢华的地方,身上随随便便佩戴个饰品都是价值连城,你们可又见过他有什么了不得的作为?

    一个人生来是什么都不带的,他的那些东西,十有八九是别人给的,但这个人到底是谁?恐怕与他相识了十多年的宫曦儒和白朗都不知道。

    我总觉得祝陌身份可疑,路护卫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暗中查一查祝陌的身份。

    他派来的那个尾巴,很可能就是当初帮了我一把的人。

    那个人,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有些熟悉,可没有头绪,你若能找出来,我这心头的一块石头就能落地了。”

    路笑天连连点头:“既然大小姐知道,那便放心,一个尾巴而已,下次再遇到,我悄悄跟上去一看便知。”

    几人又说了些别的琐事,路笑天就说要告辞,临走的时候,被织羽叫住,他本做好了挨训的准备,哪知织羽却不知从哪儿拿了一套女儿装来,“以后穿这件儿,再敢去拔姑娘家的衣服,你就别来见我了。”

    路笑天捧着桃红色的女儿装,一时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第269章 说亲准备

    虽说经过一次大换水,让八音国和笑仁堂都多少受了些影响,但影响不大,不过月余,凌家最大的两个产业又开始步入了正轨,且这一次,凌依皆是用自己信得过的有能耐的人,实在比之前邹建兄弟经营的好。

    她是管着账本儿的,若非一笔一笔清晰明了,兰氏是着实不会相信,这一个月的入账竟比得上之前三个月的收入。凌依将其中关键告诉兰氏,后者才知之前邹家吞了自家多少财产。

    但如今邹家已不在了,邹氏也去了西,是真的家破人亡了,兰氏便也不愿再追究,总归是些身外之物,只当自己遇人不淑,遇到邹家那种白眼狼,喂饱了不说还要偷吃。

    事实上,邹家欠凌家的那笔债啊,凌依是从邹家拿回来了,只不过那二十万两以她的名头存入了钱庄,反正都是自家钱,更何况这债还是她自个儿追回来的,当然得揣进自己的腰包。

    没了邹氏找茬,凌依的日子难得清闲了许多,每日早晨去给兰氏问安,然后就慢悠悠的去八音国窜一窜,再去笑仁堂走一遭,此时大约过了一个上午。

    下午就更清闲了,随便找一两本有趣儿的书,一看便是一下午,织羽和织扇是除非有事儿,否则定不会打扰凌依。

    虽说还未入春,不过若梦阁内已经起了春意,干枯的枝桠上也有一两朵儿绿芽,看上去甚是难得可爱。

    织扇杵在一颗樱桃树下,想象着入夏的时候长的满树的樱桃,一棵棵拇指大小的樱桃,香甜可人,真真令人馋的流口水。

    “织扇姐姐----织扇姐姐---”

    织扇闻声,回头一看,院外站这个小丫头,她走过去问道:“何事?”

    小丫头抿着嘴笑:“老爷让大小姐去过去一趟,恐是要商量二小姐的婚事呐。”

    织扇眉梢微微一扬,“你怎的知道?听说了什么话?”

    “不是,老爷刚与常叔说话,我听了些,是说着二小姐的话。”

    织扇恍然,想着时日也差不多了,便让小丫头先退下,自己去禀报凌依。

    “大小姐,老爷让您去一趟,恐是商量与罗家的婚事。”织扇进屋轻声道。

    凌依微微一顿,笑着放下书道:“可算是等着了,再不来人,恐怕我不出面,翠微阁也等不了了。”

    “大小姐这是何意?二小姐莫非还急着嫁人不成?”织扇不解。

    织羽正好从外面走进来,笑着接嘴:“二小姐不是急着嫁人,怕是急着找个靠山吧。”

    她走到凌依面前福了福,“祝公子又派人送礼来了,婢子给回绝了。”

    凌依问道:“人可走了?”

    “每次被我们拒绝后,那小厮必定要在外面坐等上片刻,也不知是为何,按理这时候该是没走。”

    “没走便好,你赶紧去拦住他,就说我有事儿要拜托祝公子。”凌依急忙道。

    织扇往前凑了凑:“大小姐不生气了?您原谅祝公子了?

    其实婢子觉得,祝公子也怪可怜的,这一个月来,三天两头的往咱们这里跑,殷勤没少送,大小姐一直对他视而不见,连婢子都看不过去了。”

    织羽拧了她一把,“你是心都跑别处了吧,还敢帮着外人求情。”

    织扇委屈:“我这不是说说吗,大小姐做的对,是该让祝公子吃点儿苦头,否则他就不知道咱们小姐的脾气。”

    凌依微微一笑,收拾了一番准备出去,“他若不是做了亏心事,怎会这样自讨苦吃。

    何况我若收了他的礼,那才理不清了。我也没怪他,只是想分清楚罢了。

    年早过完了,他这时候送礼,我又以什么借口收下?外人看着必定要闲言碎语多问几句,我又如何回答?难不成要满大街的说自己被人给掳了,祝陌他袖手旁观?

    那明日我一准又成了茶余饭后的闲谈了。”

    “大小姐考虑的周到,是婢子太笨了。”织扇愧疚道。

    织羽岔开话题道:“那婢子去拦着那小厮,让他带个话?大小姐可有定时间?”

    “时间嘛----”凌依略想了想,“就定在四日后,让那小厮转告,四日后的午时在罗家见。”

    织扇还没想明白,织羽却明了道:“听闻祝公子与罗家公子关系颇好,大小姐是想让祝公子也跟着去当说客吧。”

    凌依微微点头,与织扇去见凌善道,让织羽则去门外给那小厮递话。

    果不其然,被祝陌派来的小厮,坐在门外的阶梯上等着,看上去很无聊,明明一副想走的模样,却又有主子吩咐,不敢回去那么早。

    织羽将凌依的话转告给小厮,小厮喜的直叫姐姐,若非身份不适合,他只怕要抱着织羽蹦跳了。这一个月来,他日日都在门口多守两刻钟,如今可算是有了回报,能不感动吗。

    知道自家主子等的更焦心,小厮不敢再耽误,忙健步如飞的回去禀报。

    “公子----公子----大小姐传了话,说是请您四日后在罗府见。”

    祝陌正歪着脖子吃果子,闻言直接从软榻上蹦起来,动作太急差点儿噎过气去,等坐直了身子,喜问道:“此话当真?她果然这么说?”

    小厮连连点头,笑歪了嘴:“公子,小的哪儿敢骗您呐,千真万确,确实是说的四日后在罗府见面。”他心中忍不住嘀咕,为何会在罗府见面呢,但疑惑归疑惑,却还是不敢问,被祝陌遣退下去。

    祝陌脸上笑开了花,跳下软榻对屋内的凌文道:“你果然算计的好,现在凌丫头也请我去了,你也跟我说说,到底你是如何猜到她一定会找我的?”

    凌文正在帮他整理府中的账务册子,一面道:“我在墨观做管事,这个管事也不是白当的。

    年前就听说大小姐要给二小姐定亲,正是那罗家大少爷罗胜。

    也是四爷您运气好,正好与那罗胜关系不错,属下就想,凌府与罗府没什么来往,突然上门说亲怕是觉得唐突,但若是有了熟人引荐就好多了。

    属下只是试图创造一个机会,真正给机会的还是大小姐,恐怕今日大小姐得到长辈的话,四日后就要去罗府提亲了,她是想借着四爷与罗胜的关系来打个缓和的照面。

    四爷不是对大小姐心中有愧吗,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拉拢一下关系。”

    祝陌高兴的连连拍手,“我就还奇怪了,你每次非得让我叮嘱小厮在外多等上两刻钟,原来你是早就料到了,果然当初收买你这家伙是好主意。”

    凌文嘴角挂着浅笑:“四爷不曾收买属下,属下也不会任谁收买,只是四爷刚好能给属下想要的东西罢了,良禽择木而栖,属下并不觉得这算是收买,何况我也不曾做过对不起凌家的事。”

    祝陌笑嘻嘻的点着头:“知道知道,我当你是兄弟,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东西,自然会给到。”

    “那四爷就听属下一句,这段时日,你好生在弄胭斋带着,哪儿都别去,皇上虽然疼爱四爷,但帝王心最难测,若是惹急了皇上,不给四爷正名,那四爷这么多年的苦,可就白吃了。”

    祝陌脸色有些难看,“你想让我乖乖娶那臭婆娘?你当真要把我往火坑里推?”

    凌文很是无辜的耸了耸肩:“属下没说过这样的话,四爷既不喜,属下怎会让您娶那宁国女人。

    四爷放心,如今知道您存在的人,只是少数,总归除了皇上有这心思,别人都会以为真正能娶海宁公主的是宫家侯爷。四爷您无论如何都排不上。”

    祝陌听着这话怎么都觉得别扭,又不知哪儿别扭了,只能问道:“这件事最终还是父皇说了算,你有法子劝动父皇?”

    凌文又是一笑,翻过最后一页账本册子,起身,理了理衣袍,“属下先回去了,墨观那边离不了太长时间。”

    *

    却说凌依与织扇来到前厅,凌善道正在与凌常说着话,看上去很是开心的样子。

    “父亲----”凌依上前福礼。

    凌善道笑着让她坐下说话,开门见山道:“叫你过来,是想听听你的意见,现在既已过完年,年前你提的给慧儿找亲事的事儿,我觉得也差不多了。你看什么时候,我亲自上罗府一趟。也表示表示我们的心意。”

    这种事本来是府中夫人管的,但如今府中没有夫人,兰氏年纪又大,凌依甚至还未出阁,都不适合出面儿说亲,凌善道不得不自己亲自出马。

    但他一个在朝堂上做事的人,怎对这些后宅事儿了解呢?这该走什么流程?如何上门说亲?见谁的好?自己一概不知十分茫然。

    这说亲一事,丢了脸面是小,大不了一张薄面而已,可若是毁了好的姻亲,那就罪过了。凌善道不得不再将凌依叫过来问一问这些事儿,好歹凌依也管了这么久庶务,该是比自己了解的。

    凌依很是理解:“父亲有什么疑问,直说便是,如今府中的情况女儿也知晓,可不就得多费些心思吗。”

    凌善道叹了口气:“我们凌家与罗家没什么交集,我就只担心一点,怕去的唐突,到时候两面人都尴尬。”

    凌依早猜到他担心这件事,笑着安慰:“父亲别担心,不如这样,我打听个时间,趁着罗家一家人都在,到时候我们上门,我寻个与罗家关系不错的,到时候探探口风儿,也别急着说出我们的目的来。”

第270章 忸怩丫头

    翠微阁除了在邹氏去世的那几天闹腾,接下来的时间,就安静的不像是有人,这一前一后一闹一静的,让府内服侍的丫鬟小厮们都跟着心中发虚。

    谁都知道凌府二小姐发了疯,只是谁都不敢提,路过的也都匆匆低头走,谁都不敢瞧上一眼,生怕一个好奇心害死了自己,毕竟这种家丑实在不能外扬,更何况眼下都谈及到二小姐的亲事了,更不能传出什么不好的话。

    翠微阁外是一条幽静的青石小路,左右两边的灌木已经不似年前那般萧条,但路上铺满了干枯的树叶,像是许久不曾有人打扫似的。

    “咯吱----”有人踩的落叶兹兹作响,许是周围太静,更显得脚下声音响亮,吓得那走路的人浑身一阵冷汗,一只脚抬着愣是不敢再踩下去。

    远处又有人呵斥道:“你在做什么,还不赶紧过来。”

    此声吓得那先前之人立马一脚踩下去,也不管是不是踩的嘎嘣响,慌慌张张的跑过去。

    “鸳鸯姐---”来人气喘吁吁,擦着额头的汗,只是这大冷天儿的,一看就是刚才吓出来的冷汗。

    鸳鸯不悦的问道:“事情打听的怎么样了?”

    小丫头有些忸怩,看着鸳鸯不说话。

    鸳鸯气的跺脚,暗骂一句,给了丫头一串铜钱:“少不了你的,先付一半,说完话我再给。”

    小丫头这下说话利索了,压低了声音道:“我打听到了,清清楚楚,就蹲在老爷房外的墙角下听到的,老爷找大小姐商量,说是过几日就要去上门提亲了。”

    鸳鸯正听的入神,见小丫头不说话了,不禁怒道:“就这么点儿?没了?”

    “自然是还有的。”小丫头盯着她又犯起了忸怩。

    “你个死丫头,成,一并给了你算了。没良心的东西,忘了以前我风光的时候,是怎么照顾你的。”鸳鸯骂骂咧咧,又拿了一串铜钱给小丫头。

    小丫头这才继续道:“说是四日后一同上罗府提亲去。听那口气,大小姐似乎也要跟着去。”

    “大小姐还未出阁,这样去是不是不太方便?你可听清楚了?”

    小丫头老实的点头:“听的一清二楚明明白白,大小姐当真要跟着去,还说要找个与罗家熟悉的人,不过这人是谁可就真没说了。”

    鸳鸯抿着唇,沉思了片刻,挥了挥手道:“得了,你赶紧离开吧,莫要惹人注意,记住,这些话若是敢跟别人说,我定有法子扒了你的皮。”

    小丫头吓得浑身哆嗦:“鸳鸯姐,你别吓我,吓得我腿脚哆嗦,这哪儿还能回去啊,路上随便一个人问,我指不定就吓得全说出来了。”

    “你----”鸳鸯恨的咬牙切齿,看着小丫头那张忸怩无辜的脸,恨不得拔了那张皮才解气,可想归想,虎落平阳被犬欺,她没办法,只能再拿出一串铜钱来扔给小丫头,暗骂一声:“滚。”

    小丫头这才欢天喜地的,手脚也不哆嗦了,高高兴兴的福礼跑开。

    鸳鸯咒骂一声,转身关门进院。

    彩菊正在屋内与凌慧说话,听闻外面叩门声,警惕道:“谁?”

    “彩菊姐,是我。”鸳鸯喊了喊。

    彩菊上前开门,见鸳鸯的脸色,便知后者打听到了,一面让鸳鸯进屋,一面追问道:“什么情况?”

    鸳鸯将小丫头告诉她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述给凌慧,听的凌慧捏紧了拳头,唇角咬的出血。

    彩菊看着心疼,掰开她的嘴角劝道:“二小姐别和自个儿赌气,正如婢子说的,如今您在凌府是再无出路可言了。

    老爷和老太夫人早被那女人给迷惑了,现在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说东是东说西是西,您靠不了谁了,只能出嫁后,让二小姐未来的夫婿替您做主。“

    凌慧恨的双目圆嗔,通红如血,“可我不甘心,我堂堂凌府的二小姐,竟然要嫁给那样一个人,我不甘心呐。”她痛恨的捶打着床板。

    鸳鸯跟着眼红,哽咽道:“二小姐,您也别太难过,婢子早就托人打听过,那罗家大公子,虽不比宫家白家的公子好,但也是样貌出众,才学兼备。

    且那罗家地位也不低,罗勇好歹是个五品学士,大小姐您若是觉得委屈了,就想想夫人,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您早晚能将她们踩到脚下去。”

    彩菊也跟着劝,“对啊,如今我们还得往前走,二小姐您还年轻,您要走的路还很长,万不可在这里就丧失了斗志。”

    凌慧想着自己有一天将凌依那张脸狠狠踩在脚下,就觉得浑身充满了斗志和力量,问道:“如今怎么办?你们出入不方便,外面也无可用之人,我们如何进行下一步计划?”

    “大小姐放心,婢子有法子出去。何况这件事交给别人办也不妥,婢子还得亲自去才行。”彩菊微微笑道。

    凌慧微微颔首,感激道:“彩菊,母亲去世后,我就只有你们两人了,你们放心,等我从这里脱离了,日后我定不会亏待了你们。”

    彩菊动容,“大小姐说这话可就折煞婢子了,夫人生前就交代婢子,无论如何一定要保全二小姐,婢子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鸳鸯也跟着表衷心:“只要是二小姐吩咐,婢子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凌依满意的拉着二人的手,感慨道:“如今也只有我们三人了。”

    下午的时候,凌慧突然上吐下泻,彩菊吓得赶紧禀报凌善道。

    对于凌慧,凌善道还是有些亏欠,担心不已,忙让彩菊去找刘大夫。彩菊不敢耽误,当即就匆匆出府去笑仁堂。

    看着彩菊麻利的出府朝笑仁堂去,织羽不禁担心道:“大小姐不担心那刘震还与他们一伙?”

    凌依冷笑一声:“一个刘震罢了,顶多会点儿医术,他还能做的了什么,他若是聪明,自然该知道现在该往哪儿倒。”

    这时候一个忸怩的小丫头,怯生生的来到凌依面前,“大小姐----”

    凌依望了眼织扇,后者会意,给了小丫头一锭银子道:“你这臭丫头,在那边儿没拿够,还敢厚着脸皮来拿钱,以后走路可得小心些,别磕着自己的门牙。

    另外,别忘了是谁让你发财的,吃水不忘挖井人,你若敢做白眼狼,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小丫头浑身哆嗦,害怕道:“织扇姐姐别吓我,我准不会背叛大小姐的。”

    织扇哼了哼,比划两下:“谅你也不敢,赶紧退下,别让人看见了。以后翠微阁那边,你可得好好盯着,你放心,你办的事儿好,大小姐必不会亏待你。”

    小丫头欢欢喜喜开开心心,将银子放入袖兜里,冲凌依福了福:“大小姐放心,婢子绝对是站在您这边的。”说完才一溜烟儿的抛开。

    织扇忍不住嘀咕:“这丫头,也不知靠不靠谱,她这两面都是人,婢子还真有点儿担心。”

    凌依倒是一点儿也不在意,笑道:“担心什么,她既能做到两面是人,就不是个笨的,如今我和翠微阁,她知道该怎么选。”

    织扇想想也觉得对,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道:“大小姐,婢子就出去看看,看她们还能搞出什么花样儿来。”

    “小心些。”织羽叮嘱道。

    *

    彩菊离开凌府后,便径直去了笑仁堂,她知道刘震还在笑仁堂做事,所以到了直接问跑堂伙计刘震人在哪儿。

    哪知伙计却摇着头,说是刘大夫一早就出门看诊去了,也不知去了哪儿和什么时候回来。

    看着伙计闪烁的眼神,彩菊立马就猜到了,心中将刘震的祖宗八辈都骂完了,却没办法,只能离开去找别人。

    小伙计见她走远了,才转身进了内堂,不解道:“师傅为何不见她?”

    刘震叹了口气,“你懂什么,我现在自身都难保了,二小姐是斗不过大小姐的,当初她娘还在都奈何不了大小姐,更何况现在只身一人,只是她认不清,也不肯认清现实罢了。”

    “师傅莫非知道二小姐来找您是何事?”

    “还能有什么事?必定是为了与罗家的婚事而来,要我说呀,二小姐就不该再心存怨恨,大小姐给她寻的那门亲事,是极好的,若是从前二小姐恐怕是委屈了,可现在,她那张脸已经毁了,若是没有几番功夫,罗家人不一定会要。”

    小伙计恍然的点头,心中倒是对凌依起了几分敬佩的意思。

    彩菊怒气冲冲的离开笑仁堂,站在路中央,四下环顾,一时不知该往何处走,本来她来找刘震,是为了让后者替凌慧去罗府走一趟,可刘震明显要与她们撇清关系。

    “臭不要脸的,墙头草两面倒,让你老死算了。”她嘴里胡乱骂着,没注意迎面走来一算命先生,竟直接撞了上去。

    那人手中拿了旗杆,彩菊一头撞上去,直撞的头晕目眩,一头倒在地上良久都爬不起来。

    “姑娘—没事儿吧,哎呀,贫道刚才算到会有小灾,还没来得及避,就被姑娘撞上来了。”算命先生满脸歉意,要去扶彩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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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她愚昧无知以至于被当猴耍
临死才知真相追悔莫及
当生命重来一次
她火眼金睛识破奸计,叱咤风云玩弄小人
她只是不想重蹈覆辙再次错过
不想牵扯出的却是北秦朝两大世家两代人的故事。
**已有完坑《嫡女天下》、《丫鬟当道》、《明阳录》,坑品有保障,各位就放心跳坑吧O(∩_∩)O哈哈~侯门冠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侯门冠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侯门冠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