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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淡红指尖     侯门冠宠txt下载     侯门冠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14章 请安问学

    北苑的那位,虽谈不上凶神恶煞,却也绝不和蔼可亲,这也是前世凌依不喜欢去北苑的原因。

    以往胡氏,总要早早的叫凌依起床去北苑请安,生怕迟了一步让凌依遭老太夫人责骂。

    现在可好,她刚刚起,凌依便起了,等她收拾好再来伺候凌依洗漱的时候,后者竟然已经穿戴整齐,只剩梳发了。

    胡氏一面给凌依梳头,一面感慨道:“大小姐,待会儿给老太夫人请了安,我就去叫大夫,您这些天累坏了,精神头都没以前好了。”

    凌依喜欢睡懒觉,现在却一连几天都早起,她不得不怀疑是凌依睡眠出了问题。

    凌依忍不住发笑:“莫非真要我睡到日上三竿才算精神?”

    候在一旁的织羽抿嘴微笑,织扇则更不客气的哈哈大笑:“大小姐您不知道,这几天胡妈妈可着急了,背地里猜您是不是患了失眠症,整日琢摸着请大夫来。”

    凌依心里感动,胡氏总是这样,把她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胡氏洋装生气的瞪了了她一眼:“胡说什么,有夫人保佑,大小姐没病没灾身体好得很,我那是为防万一。”

    “是是是---胡妈妈你再不快点,请安该迟了。”

    胡氏懊恼被两丫头耽误了事儿,赶紧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三两下给凌依梳了个丱(guàn)发。

    一切收拾妥当了,凌依便带着胡氏去北苑,至于两姐妹,她便留下没带。

    走到北苑院门口,与凌慧碰了个正着,凌依笑着给问了凌慧昨夜睡的好不好,然后二人才携手往院内走。

    兰氏已经起了,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程氏将沏好的茶送到兰氏手边。

    进门的凌慧见状,立马放开挽着凌依的手,来到程妈妈身侧,“我来吧。”

    她接过程氏手里的茶,闻了闻,眉头微微一皱,“程妈妈,祖母早上可有吃什么东西?”

    程氏摇摇头:“这才刚起,点心一会儿送上来。”

    凌慧一听,将手中的茶杯砰的放在桌上,怒道:“既然没进食,就让祖母空腹饮如此浓的茶,万一引得祖母肠胃不适饮食不节,你们谁担得起。”

    凌依看向凌慧,不得不说,前世凌慧被兰氏喜欢,也是有原因的,单凭后者这一番话,不管是不是出自真心,听在兰氏的耳朵里,那就是真真切切的关心。

    程氏闻言,惶恐跪下请罪:“老奴该死,求老太夫人责罚。”

    兰氏这才睁眼,看了茶杯一眼,又看看愤怒的凌慧,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拍着后者的手背宽慰道:“我习惯了早上喝杯茶,否则一整天都没精神,这不关她的事,你起来吧---”

    最后一句却是对程氏说的。

    程氏惶惶应了是,起身,端着茶退下。

    转身之际,见凌依盯着自己,她恭敬的福了福,才匆匆离开。

    凌依笑了笑,走到兰氏身前,恭敬大方的道:“浮生给祖母请安。”

    兰氏淡淡的嗯了一声,看模样似乎不太愿意多说话。

    凌依也不在意,就那么恭敬的立着,神情看上去若无其事,面上一副乖顺温和的模样。

    等了片刻,不见凌依离开,兰氏有些奇怪。

    以往凌依总是给她问候一句,然后便急着要走的模样,她又不是非要这些孙儿膝下承欢,更不可能勉强一脸不愿意的凌依,自然每次都让她早早离开。

    凌依见兰氏看过来,咧嘴笑的可爱:“祖母,浮生最近在若梦阁的园里种了些花,正好少了三色堇,您这园子最多了,浮生斗胆,求祖母赏给孙儿几株吧。”

    她语调调皮,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兰氏,一副期待的模样。

    兰氏眼里,凌依总是畏畏缩缩令人不喜,半点没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这般可爱的性子,她还不曾见过。

    兰氏目光扫了凌依一圈,忍不住笑道:“我道你怎么还不走,原来是看上我这儿的东西了。”

    凌依吐了吐舌头,又上前了几步,撒娇道:“祖母行行好,就给孙儿几株吧,大不了来年开了花,孙儿再给您送几株过来。”

    “哈哈---真有你的,得,几株花而已,我若是不给,还不让下人笑话,说我这个当祖母的,连几株花都舍不得给孙子了。”

    兰氏拍了拍自己右侧的位置,“花可以拿,可也不能白拿,说说这几日都学了些什么书。”

    凌依在她旁边坐下,略一想,老实道:“上次去白兰寺,得了住持两本佛经,起初觉得里面的内容晦涩难懂,不过多读了几次,又发现说的挺有道理的。”

    老人家最喜欢这些佛经理论,兰氏亦不例外,当即就来了兴趣,问道:“哦?那你都读懂了些什么?”

    凌依沉吟片刻才道:“佛经上说,‘短短今生一面镜,前世多少香火缘’,孙儿以为,红尘滚滚中的缘分纷纭复杂,形形色色,纵只是擦肩而过,亦是缘分,孜孜以求的缘,或许终其一生也难得到,不曾期待的缘,反而会在淡泊宁静中不期而至。”

    她说完,又腼腆一笑:“孙儿拙见,胡说八道,祖母别笑。”

    按照凌依的年纪,对佛经里面的内容不懂是自然,兰氏本以为她说两句就不错了,没想到还能说的如此头头是道,不禁又多看了她两眼。

    良久,才点头道:“你说的很对,缘分这种事,本就可遇而不可求。”

    程氏已经端着重新泡好的茶走进来。

    一直找不到机会插话的凌慧赶紧起身,接过茶递给兰氏:“祖母您喝茶。”

    兰氏端着茶,却不急着喝,反而是与凌依聊了起来。

    凌慧僵硬的坐下,尴尬的只能面带微笑的听着,

    眼看着就要上早膳了,兰氏提出让凌依凌慧留下吃早饭的话。

    凌慧因为适才的情况,早就想要抽身走人,便推辞说邹氏身体不适要回去照顾着。

    凌依倒是直接大方的说若梦阁已经准备了饭,为了不浪费,便也不吃了。

    兰氏也不留二人,让程氏送她们离开。

    走出北苑,凌慧与凌依简单告别,便径直离开。

    凌依则驻足,对程氏道:“祖母爱喝茶是年轻时养成的习惯,俗话说,年轻睡不醒,年老睡不着,喝茶提神,老人家喝多了自然睡眠不会好,以后可以将饮茶时辰改在早饭后两刻钟,午后便不要再喝了。”

    程氏微微诧异,笑道:“大小姐有心,老奴会将这些话说给老太夫人听的,三色堇老奴待会儿便遣人送去若梦阁。”

    凌依笑了笑,“程妈妈伺候祖母这么多年了,您怎会不知道浓茶淡茶之分呢,定是泡茶的丫头偷懒少煮了几次,这事怨不得程妈妈,只是小妹关心则乱,你也别介意,她并非有意。”

    程氏点头道是,又往前送了一段,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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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章 赠礼被误

    左右没人了,胡氏才惋惜:“大小姐适才这番话,应该亲自给老太夫人说,您看二小姐,在老太夫人面前显得多关心,也难怪能讨老人家的喜欢。”

    凌依则不在意的笑道:“别看祖母刚才客气,可心里早就不痛快了。”

    胡氏不解,“可我看老太夫人对二小姐很和气啊。”

    凌依摇摇头不以为然:“凌慧错就错在自作聪明,她当着祖母的面儿责备程妈妈,程妈妈可是祖母最信任的人,她竟越过祖母对程妈妈指手画脚,你觉得祖母能不在意?”

    胡氏略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关系,一拍手,“二小姐不知深浅,反而引得老太夫人反感。”

    凌依笑容可亲:“适才那番话,我若是当着祖母的面说,她只会觉得我是想要与凌慧争,只怕心里更不屑,可通过程妈妈转述,那效果就不一样了。”

    顿了顿,才意味深长的笑道:“你觉得,程妈妈真能大度的不计较二妹-----刚才的指责?”

    胡氏眼睛刷的一亮,整个人看上去都精神了许多,“大小姐说的是,还是您考虑的周到。”

    二人回到若梦阁,胡氏却没有忘记早上的打算,将院内的事物交给织羽织扇看着,自己则出府去请大夫。

    却说凌慧带着一肚子的火回到翠微阁,还要为了维持形象不能发作,愣是气的连早饭都没吃下。

    灵秀将屋内伺候的人都遣了出去,才小心翼翼的安慰道:“二小姐,您也别气,这不关您的事,谁能知道大小姐对佛经还有研究,她正好对上老太夫人的胃口,也是没法子的。”

    凌慧瞪了她一眼,“你以为我会在意那么点小事?我在意的若梦阁那胆小鬼,她在祖母面前,哪次不是吓得连说话都结巴,现在竟能与祖母侃侃而谈,这不符合常理。”

    灵秀立马领悟,“那婢子去若梦阁探探?”

    凌慧想了想,摇摇头:“你去探,顶多也只能与她外院的那些丫头说两句,你过来---”

    她朝灵秀招了招手,灵秀赶紧将耳朵递过去,倏尔,站直了身子,冷笑一声:“二小姐您就放心交给婢子吧,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

    胡氏来到宽窄胡同的笑仁堂。

    刚进门,就有小郎殷勤上前,“胡妈妈今日又是来找柳先生吧,不巧,柳先生这两日回了乡下,说是老母亲病危,特意给大掌柜告了半月假。”

    胡氏眉头一皱:“那可怎么办,我们大小姐一直是柳先生给瞧的病,这几日大小姐睡的不大安稳,我还想让先生给开些安神药。”

    小郎想了想,提议道:“大小姐身份尊贵也不是谁都能瞧的,要不小的去给大掌柜说一声儿,看他怎么说?”

    提到大掌柜,邹氏眉头蹙的越紧了,她想了想,“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碍,我先回了,你谁都别提。”

    小郎不疑有他,将胡氏送出门。

    没找到柳先生,胡氏想了想,又来到广兴胡同的姹紫坊。

    这里是曲阳最大的一家花房,上次在花园里也没种下多少,胡氏就一直惦记着来花房看看。

    只是这里的价格不菲,凌依的月例又被邹氏扣下了不少,她这才一直没来。

    今日正好要路过,她便准备来瞧上一瞧。

    走进店,只看到一个小童守着,胡氏便上前道:“你们这里都有些什么花种?”

    小花童抬眼一瞧,见是个穿着一般的,便没那么热情了,懒洋洋的道:“我们这里应季的不应季的都有,就看你要哪些。”

    胡氏不喜他的态度,不过也没在意,凌依难得有主动想要的东西,这种时候,她自然怎么都无所谓,只要凌依开心就好。

    她选了几种比较稀有的花种递给小童。

    小童仔仔细细的看了,最后都包起来道:“一共是七两四钱。”

    准备拿钱袋的胡氏动作一滞,问道:“七两四钱?这不过才几颗花种而已,怎么那么贵?”都赶得上私塾先生大半年的工钱了。

    小童越发的不耐,将包好的种子往柜台上一扔,“就这么多,你要还是不要,不要就闪开,别耽误我做生意。”

    胡氏气的脸色发白,咬了咬牙,最后只能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等等-----”

    被人叫住,胡氏疑惑回头,见到来人,立马恭敬的福礼:“奴婢见过宫大少爷。”

    宫曦儒摆了摆手:“不必多礼。”

    他往柜台上看了看,将那包花种拿起来递给胡氏,又对小童道:“你们这里所有的不同种类的花种,我都要了。”

    小童愣了愣,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从他后面走过来的掌柜一掌拍在他头上,怒道:“还愣着做什么,没听到宫大少爷的话吗?”

    小童这才诚惶诚恐的赶紧去拿种子。

    胡氏面露为难之色,“奴婢知道宫大少爷的好意,只是无功不受禄,奴婢只怕拿回去不知如何给小姐解释。”

    无缘无故的,她确实不好擅作主张代替凌依接受宫曦儒的好意。

    宫曦儒沉吟了片刻,淡淡道:“那便不以我的名义送过去,就用姹紫坊的名义送吧。”

    胡氏明白他的意思,毕竟对方是宫家的大少爷,她不再好拒绝,便福礼致谢。

    虽然小童的动作麻利,可整个店的花种都包起来,还是花了大半个时辰,宫曦儒自然不可能一直等着,而是留下了身边的宫升帮忙。

    好容易等所有的花种都装上了车,胡氏感激道:“回去我一定转达宫大少爷的心意,升管事是大忙人,我便不耽误您了。”

    宫升却笑着说无妨,率先跳上马车:“既然是少爷吩咐的,我便要照做,胡妈妈赶紧上车吧,看这天儿,恐怕快要下雨了。”

    胡氏不好撵他下车,无奈之下,只能坐上去。

    马车轱辘向凌府驶去,一路上,胡氏都没怎么主动说话,都是宫升问一句,她答一句。

    “胡妈妈既是大小姐的奶娘,你只要抬出凌府的名字,还会被一个小童趾高气扬了去。”宫升不禁疑惑。

    胡氏无奈叹气,“是大小姐吩咐的,出门在外,尽量不要用凌府的字,说什么树大招风,怕说出去会惹人嫌,可这曲阳城内,谁敢招惹凌府?大小姐是在府内被-----”

    她忽的住口,眼神闪烁的盯着自己脚尖,心里懊恼不已,只怪这宫升笑的太随和,她没了防备,差点将凌府内宅的事说给外人听了。

    宫升像是没听明白似的,继续道:“大小姐是识大体的,定有自己的思量-----前面就是凌府了,我出现多有不便,就在这里下吧。”

    胡氏巴不得他赶紧走,忙让车夫停车,目送宫升走远,才让马车继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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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 无中生有

    宫升将从胡氏那里听到的话,一字不落的说给了宫曦儒听。

    “她便是这般回答的---只是话虽这么说,依我看,恐怕凌府的大小姐在府内过的并不好,毕竟从小没有娘亲照顾,又不得老太夫人的喜欢,凌大人又是个忒不会管内务的-----”

    宫曦儒沉吟了一瞬,才缓缓道:“想不到她还会关注当下的局势,只是这种事不该一个内宅女子来考虑,她似乎有些担忧过头了。”

    宫升不解:“大少爷您的意思是-----”

    宫曦儒瞥了他一眼:“凌府与北秦一起长存了两百多年,你觉得那位,真的能够‘高枕无忧’?”

    宫升心里一颤,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都说伴君如伴虎,身为臣子,地位不能太高,否则就会无形中成为那位的眼中钉,当然也不能太低,不然根本不会入那位的眼,真真为难。

    凌氏就是太高了,长年累月的显赫功绩,早已让其成为北秦的神话,亦成了皇室心头的一根拔不得却又疼痛难耐的刺。

    “你们都道凌世伯糊涂,可在我看来,他才是最具远见的,你觉得为何一个学富五车的人,甘愿埋没在一个小小书库里面?”

    依凌善道的学识和凌氏的地位,他本可以轻轻松松做个一品宗人令,可他却选择了三品翰林院学士,一个闲散职守藏史,掌管一些天文、书艺、图画等。

    宫升心中明了,忍不住赞叹:“凌大人高瞻远瞩,确实让人佩服。”

    宫曦儒押了一口茶,“明日让我们的人将姹紫坊收了。”

    宫升怔了怔:“姹紫坊,大少爷您----”

    “没什么,只是觉得他们应该换个掌柜的。”

    宫升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惊讶,小心翼翼的道:“那行,小的这就去办。”

    “另外----”

    宫升停下来,“大少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宫曦儒盯着茶杯里漂浮不定的茶叶,冷冷道:“那个小童,我不想在曲阳看到他了。”

    宫升眼珠子转了转,领会了他的意思,忙俯首道:“小的知道怎么做。”

    他一溜烟的离开,心里却再一次的告诫自己,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了这位冷面大少爷。

    *

    车夫将马车驶到正门,正要进去,胡氏却立马出声阻止:“不用走前门,走后门吧,从那里进去东厢近些。”

    虽说她光明正大,可这么多东西,被人看到难免会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于是车夫便又将马车驶到后门,一路按照胡氏说的路线,终于到了后院。

    因车夫是宫升找的,虽说付了钱,胡氏还是从口袋里拿出二钱银子给他,并道:“今日的事,你便不要多嘴,否则有你的好果子吃。”

    车夫惶恐接过钱,赶紧驾着车离开。

    胡氏让人将花种抬上,一行人朝若梦阁而去。

    等到所有人都走远了,树后才探出一个小丫头,踮着脚看胡氏等人都进了若梦阁,才转身匆匆往翠微阁去。

    “灵秀姐,我亲眼看到她们抬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进若梦阁,车夫都是从后门进去的,肯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灵秀忍不住拍手叫好:“真是天助我也,正愁找不到理由,这下得了,你先去跟着那车夫,查查其中有没有什么隐情。”

    她拿出一串铜钱递给小丫头,小丫头满脸喜色:“灵秀姐你就放心吧,我这就找那车夫去。”

    小丫头走后,灵秀立马将这件事添油加醋的禀报了凌慧,凌慧也觉得是个好机会,当即就去了沁心园,这件事,还得邹氏出马才恰当。

    胡氏正在给凌依说路上的事。

    “----那小童狗眼看人低,我本不想与他计较,不过宫大少爷却出现了,这些花种,都是他送的。”

    她小心的去看凌依的表情,见后者似乎很认真的在看花种,才松了口气,还好凌依没有生气。

    胡氏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凌依却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直到一声厉斥,吓得胡氏闭嘴,也抽回了凌依的思绪。

    扶着邹氏进来的采菊一眼就看到地上的种子,张大了嘴:“姨太太您还不信,您看这些东西,还不知道是哪个不知好歹的送的,这可是私相---”

    邹氏蹬了她一眼:“你闭嘴。”

    采菊赶紧识趣闭嘴,视线却没有离开那些花种。

    邹氏看着凌依,脸色微微皱起:“浮生,你别担心,这件事,姨娘会为你做主的。”

    胡氏心道不好,就要解释,却见邹氏狠厉的看着自己,她被看得心头发毛,踌躇着道:“姨太太,这件事并非您想的那样,这是----”

    邹氏却打断她的话:“大胆胡氏,你既身为大小姐的贴身奴婢,就该照顾好她的一切,现在竟然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勾引大小姐,你该当何罪?”

    不等胡氏解释,她又道:“来人,将胡氏抓起来带去沁心园,我要亲自审问,谁若是胆敢泄露半句,可就别怪我不顾主仆情面了。”

    采菊朝身后的三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扬了扬头,三人会意,不由分说的将胡氏架住往外拖。

    邹氏拉住凌依的手,安慰道:“浮生别怕,姨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件事交给姨娘办,谁若是胆敢说你半句是非,我就撕烂谁的嘴---”

    又对采菊吼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这些东西收起来。”

    采菊连连应是,将所有的花种都收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邹氏又将若梦阁的所有人都集中起来,训了“不能多嘴”的话才让大家散去,她则是带着胡氏浩浩荡荡的离开。

    待所有人都撤了,织羽和织扇才走出来,并非她们惧怕邹氏,而是凌依吩咐了,若非紧要关头,二人最好不要露面,更不要一起露面。

    织羽忧心忡忡:“大小姐,姨太太这次明显是有备而来,她是瞅准抓住了咱们的把柄,才这般有恃无恐。”

    织扇是个急性子,跺了跺脚:“哼,怕什么,她们无凭无据,难道还想凭那几袋种子就定了我们小姐的罪不成。”

    织羽责备的戳了戳她的头:“不动脑子,小姐的罪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定的,关键是姨太太故意将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现在北苑恐怕已经知道了吧,就怕无中生有,遂了那些人的愿。”

    她朝外院看了看,虽说这些人都是兰氏的人,兰氏也不可能会害了自己的亲嫡孙,可总归是活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让人觉得不自在。

    织扇急的抓脑袋:“那现在怎么办?胡妈妈被抓去沁心园,肯定少不了一顿罚。”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看向凌依。

    凌依却微微一笑起身,“织羽陪我去北苑看看祖母,织扇你先去沁心园看着,必要时候,放心出手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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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 人证在手

    胡氏一路被强行押到沁心园。

    邹氏遣退了一众丫鬟婆子,只留了采菊和另外几个心腹。

    “说罢,这些东西是谁送的?”邹氏冷冷道。

    胡氏垂着头,惶恐道:“回姨太太的话,这些只是普通的花种,因大小姐喜欢,奴婢就去姹紫坊问了问,只是价格太贵,奴婢本不想买,那掌柜却认出了奴婢是凌府的人,便送了这些花种。”

    这是在回凌府之前她就想好的说辞,只是没想到真的会用上。

    邹氏这一番作为,胡氏虽然不明白后者具体欲意何为,可也清楚一定是想要找凌依的茬。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知道这些花种是宫家大少爷送的,否则到时候真要扣大小姐一个私相授受的罪了,她可就死罪了。

    采菊眼睛一瞪:“还敢撒谎,如果是姹紫坊送的,你躲什么藏什么?这不是心虚又是什么?”

    胡氏大叫冤枉:“我哪儿有躲藏,只不过是走了后门方便些,还请姨太太明察。”

    邹氏却微微一笑:“是与不是,派人去问问姹紫坊就知道了,你是浮生的奶娘,我也不会太为难你,毕竟浮生的变化我也看在眼里,就连老太夫人,对她也都赞赏有加。”

    胡氏心中一顿,不明所以的道:“奴婢只知道伺候好大小姐,其他的一概不管。”

    邹氏眼神冷了几分,语气狠厉道:“你若是实话实说,我便看在你是浮生奶娘的份上,在老太夫人面前替你说些好话,也省的受皮肉苦。”

    “奴婢真的不明白姨太太的意思,那花种确实是姹紫坊送的。”胡氏将头埋的越发低了。

    邹氏握了握拳,这个胡氏是个死脑筋,只要她不想说,你就是把刀架在脖子上,她也不会说。

    采菊心中正琢磨要如何折磨胡氏让她开口,守在门外的丫头却进来通报说外面有人找采菊。

    采菊想了想,猜是她叫去跟踪车夫的丫头。

    一面让人传丫头进来,一面在邹氏耳边悄声道:“姨太太,车夫已经找到了,现在人证在我们手里,那还不是我们让他说啥他就说啥。”

    正说完,一小丫头就提着裙摆恭恭敬敬的走进来,跪下磕了头,“婢子叩见姨太太。”

    邹氏目光锁住小丫头,淡淡问道:“人找到了?”

    小丫头忙应是:“已经找到了,这会儿正在外门候着,就等姨太太同意,就让他进来回话。”

    “那车夫怎么说?”邹氏又道。

    小丫头脸上笑容更甚:“婢子已经问清楚了,花种是宫家大少爷送的。”

    胡氏心猛地一跳,面上渐渐不安起来。

    邹氏看在眼里,露出一笑:“带他进来。”

    采菊立马吩咐人去传唤车夫,倏尔,就走进来一个面目惨白的人,正是送胡氏回来的车夫。

    胡氏终于抬起头,与那人对视一眼,狠狠剜了那人一眼,才垂下头。

    虽然她极力忍耐,可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她,此时胡氏后悔不已,早知道就该让车夫走远些的。

    车夫跪下,唯唯诺诺的行了个不规范的礼。

    邹氏直接问道:“你可认识跪在你旁边的这人?”

    车夫朝胡氏看了一眼,良久,才几不可见的点头,小声道:“认识。”

    邹氏朝采菊使了个眼色,采菊会意,让人将胡氏带下去。

    待胡氏离开后,邹氏笑容才可亲起来,对车夫道:“你起来回话吧,我知道刚才你不敢说实话,是不是刚才那人威胁了你?”

    车夫胆怯的看了邹氏一眼,并未作答。

    邹氏也不在意,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个胆小怕事的车夫罢了,她也懒得问那些话,让采菊拿出十两银子出来。

    “你若是待会儿在老太夫人面前说实话,这十两银子就是你的了,这可抵得上你做三四年的车夫了。”邹氏将银子在手里掂着,笑吟吟的看着车夫。

    车夫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邹氏手中的银子,半响,才颤颤道:“小的一定说实话。”

    邹氏脸上的笑意更甚,“那你倒先说说,什么样的话----才叫实话?”

    车夫想了想,小心翼翼的试探:“小的---小的可以作证,那些花种,是宫大少爷送的,马车都是宫少爷身边的管事亲自送到凌府的。”

    采菊狞笑道:“姨太太,有了这番话,还不怕治不了大小姐吗,二小姐的担心是多余的,大小姐根本不足为惧。”

    这样轻易就被人抓了把柄,二小姐竟还说大小姐变了,她倒是觉得凌依依旧是从前那个愚笨的小姐。

    邹氏冷笑一声,“将这件事禀报给老太夫人,一切由她老人家做主。”

    采菊躬身应是退下。

    织扇一直蹲在后窗观察动静,直到胡氏被带走,她便也跟着去了,遂便没听到后面这番话。

    *

    凌依带着织羽朝北苑而去。

    快到北苑的时候,织羽斟酌问道:“小姐,说实在话,若是单凭几袋种子就想治您个私相授受的罪,似乎不大可能,婢子想不明白姨太太何出此招。”

    既达不到可观的目的,为何还要这么做呢?

    凌依轻笑一声,“她是想从奶娘那里得到某些信息罢了,这次的花种,不过是个巧合罢了,就算没有那些花种,她们也会找到其他借口将奶娘抓去的。”

    织羽不了解从前的她,所以不会怀疑,可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凌慧和邹氏却肯定会怀疑她的变化,包括兰氏在内,只是兰氏不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罢了。

    二人来到北苑,门口的丫鬟看到凌依,立马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就走出来,掀开帘子让凌依和织羽进去。

    兰氏躺在躺椅上闭目假寐,程氏伺候在兰氏身边。

    凌依朝程氏笑了笑,给兰氏福礼道:“孙儿拜见祖母。”

    兰氏依旧闭目,淡淡道:“起来吧。”

    凌依依言站起来,立在一侧,恭敬却不卑微。

    兰氏本以为凌依会立马解释若梦阁的事,可她等了片刻,不见后者开口,不禁睁眼看了过去。

    凌依从容回望,“孙儿见祖母在休息,不想打扰,您老就先歇息会儿,等您精神好了,我再说话。”

    这不急不慌的态度,反而让兰氏狐疑,她盯着凌依,好一会儿,才坐起来,“既然你来我这里了,也算是有心,你便说说若梦阁刚才的事情原委吧。”

    凌依想也未想脱口而出:“奶娘从外面给我带了些花种回来,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姨娘就将奶娘抓走了,至于缘由,恕孙儿愚钝,不明白姨娘是何意思,孙儿过来,正是想请祖母替奶娘做主。”

    兰氏早已听了事情经过,见凌依并未说全,不禁拍着桌子怒道:“还不说实话,非要家法伺候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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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章 始料未及

    以兰氏对凌依的了解,她这般训斥,凌依定当吓得全部招来。

    只是最近发生的一切似乎有些不合常理了。

    兰氏自认识人无数,她从小看着凌依长大,是个聪明的孩子,只是性子绵软懦弱,更无害人之心,是个一看就能看到心底的人。

    但现在她却有些不懂了,她不明白凌依心里在想什么。

    或者说明白,只是不太相信罢了。

    凌依面上没有半点惧怕的神色,反而是从容道:“孙儿只说了实情,多余的不说,祖母何不亲自去看看,说不定有什么连我也不知道的隐情呢。”

    兰氏还在考量她话中有几分虚实,丫头就传沁心园的采菊来了。

    兰氏知道邹氏将胡氏抓去了沁心园,此时派人过来,定是事情有了眉目,她便起身道:“既然如此,那便去看看,若是让我发现谁故意出幺蛾子,我可不心软。”

    程氏扶着兰氏往外走,凌依和织羽则跟在后面。

    织扇织羽几乎不会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所以看到织羽和凌依到了沁心园,躲在暗处的织扇趁机将胡氏的情况告诉凌依,便悄悄退下了。

    胡氏无碍让凌依彻底放了心,她带着织羽跟在兰氏后面走进大厅,邹氏早已候在门口迎接。

    “老太夫人----”邹氏行礼,将兰氏迎到上座。

    凌依按礼给邹氏行了礼才在下首落了座。

    事情的经过大家都已清楚,也不用再重复一遍,兰氏直截了当的问道:“听说找到证人了。”

    邹氏眼神示意采菊将车夫带上来,答道:“这本是件小事,妾身原不想打扰老太夫人,只是下人不听吩咐,事情竟传到老太夫人那里,妾身实在是无奈才斗胆请老太夫人过来亲自主持。”

    兰氏淡淡的嗯了一声,车夫已经被带了上来,她目光凌厉,盯着那人问道:“你是何人?又都知道些什么?”

    车夫被骇的不敢抬头,支支吾吾半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邹氏看的着急,“老太夫人最是仁慈,你知道什么便说什么,实话实说,若是胆敢有半句隐瞒,可要小心你的脑袋。”

    车夫颤了颤,终于小声道:“小的---是送适才那位妇人回凌府的车夫。”

    “关于车上的东西,你知道些什么便直说,一切有老太夫人做主,你别怕。”邹氏温声鼓励道。

    车夫讷讷的哦了一声,“车上还有十多袋花种,是姹紫坊送给凌府大小姐的。”

    邹氏眉头微微一皱:“是何人所送?”

    “姹紫坊。”车夫再次肯定回话:“小的一直守在店门口,亲眼看到姹紫坊的伙计将十多袋花种搬上了马车。”

    他口中只有姹紫坊,却并无其他人,邹氏以为他是忘了,有意提醒:“花种是姹紫坊的没错,可送的人,不是姹紫坊掌柜吧。”

    她紧紧锁住车夫,眼神透着冷冽,似乎后者只要再说错一个字便要被凌迟似的。

    凌依轻笑一声:“姨娘,何必误导他呢,他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那花种,便是姹紫坊送的,那掌柜也是想卖我们凌府一个面子,十多袋的花种,几十两银子分文未收。”

    邹氏脸色沉了沉,立马回复正常,笑道:“我就说这件事是误会,浮生的乖巧我们都看在眼里,她怎么会做出让我们凌府蒙羞的事呢,采菊---”

    她阴沉沉的看着采菊。

    采菊心中正疑惑,盯着车夫恨不得将眼珠子瞪出来。

    一听邹氏叫自己,她咚的一声跪在地上,磕头求饶:“老太夫人赎罪,婢子就是听信了外面那些谣言,怕这件事对大小姐的声誉造成不好的影响,这才将车夫找来问一问情况,婢子一片赤胆忠心,还请各位主子明察。”

    邹氏面上的怒色缓和了几分,叹口气责备道:“做事太鲁莽了,若非我早堵住了下人的口,这些谣言早传出去了,到时候不是真的也成了真,你便是死一百次都不足为惜,还不赶紧给大小姐认错。”

    采菊慌慌张张的爬到凌依跟前,不停的磕着头:“大小姐赎罪,婢子知错了,婢子千不该万不该听信谣言,婢子罪该万死,求大小姐原谅婢子这一次吧。”

    她啪啪啪的几个响亮巴掌打在脸上,顿时脸红了两个手掌印,可见力道之大。

    凌依不动声色的看着脚边的采菊,似笑非笑的叫人看不真切。

    她不叫停,采菊便没办法主动停下来,眼见着脸上的红印儿越来越多,最后连嘴角都溢了血。

    “好了。”兰氏终于喊了停。

    采菊如释重负,面上愈发的懊悔自责,对着兰氏砰砰砰的磕头谢恩:“多谢老太夫人,婢子以后再也不敢了。”

    凌依眼神动了动,这样就够了?

    诋毁了她的名誉,她本还想再让采菊多打几巴掌,却被兰氏叫停,她心中有些不乐意了。

    这世上,有人能招惹,有人却招惹不得,否则那代价可不是一句对不起认错了就能抵消的。

    凌依憨憨一笑:“祖母,这件事便算了吧,她也是无心之过,外人就算传我的坏话,也只是一时的,到底我还是凌氏的嫡女,谁会真的跟凌府过不去呢,就算要说,也只敢背地里说,我便当没听到吧。”

    说是原谅不计较,却字字句句沾着刺,听在邹氏耳朵里刺的心慌。

    兰氏看向凌依的眼神多了几分打量。

    若说之前,这事仅仅围绕在内宅之内,凌依或许会因为品行不端而受到家法,可也只是内宅之事罢了。

    可现在,她却巧妙的将个人荣誉上升到家族荣誉,换句话说,她凌依就代表了凌府,她被人议论诟病了,那就是凌府被人议论诟病了。

    凌家老太爷早年就逝了,兰氏一人将几个儿子拉扯大,这对一个寡妇而言,不得不说困难,更何况还要守住凌氏这么大的产业呢。

    凌氏已经成为兰氏骨子里的东西,她绝对不会允许有任何人威胁到凌氏的荣誉。

    对于这次的事,兰氏其实心中早已明了。

    她不管那些花种到底是不是有人送给凌依的,只要表面上没造成什么影响,她便不会追根究底。

    邹氏错就错在刨根问底了,而且还刨错了根。

    凌依说完,明显看到邹氏嘴角抽搐,她表情愈发的无辜,活脱脱一个受害人却善良大度不计较的模样。

    采菊手抖的厉害,她压抑着呼吸,等待上面的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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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 车夫很牛

    “这件事,还有何人知道?”兰氏终于开口问道。

    邹氏还没来得及回答,凌依便抢先道:“应该只有若梦阁十多人,沁心园二十多人,姨娘为了维护浮生的名誉,特意将所有人都召集起来,让她们不能多嘴,这事还要感谢姨娘---”

    邹氏有些讪讪,呵呵一笑:“感谢我做什么,我也是怕有人乱嚼舌根平生事端。”

    凌依笑的真切:“当然得感谢,若非姨娘,我那院里的人好些都不知情呢,不知事情原委,若是让她们乱说了什么,岂不是不妙。”

    邹氏脸上笑容越发僵硬,她紧了紧拳,心里恨死凌依了,这个表面看着无害无争,话里去处处带刺,怎么听着怎么不舒服。

    兰氏面无表情,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圈。

    她从邹氏的脸上看出这件事邹氏是吃了个哑巴亏,从车夫的面上看到了害怕,从采菊脸上看到了侥幸。

    可唯独凌依,那可爱乖巧的笑容,眼里的真诚,她真的看不透了。

    可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她不能置之不理,内宅的宁静关系到整个凌氏的宁静,所以这一次,她要杀鸡儆猴。

    兰氏眼神如利刃一般盯着采菊:“贱婢,竟敢搬弄主子的是非,将她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采菊面色唰的惨白,叫道:“老太夫人饶命啊,婢子知道错了,姨太太,您救救奴婢吧,奴婢----”

    有婆子上来将采菊拉下去,没多久,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盖过一声的惨叫。

    惨叫越到后面,渐渐变得微弱。

    采菊被人拉上来的时候,额头汗水涔涔,脸上毫无血色,只剩下**声。

    邹氏脸上露出无奈,叹息道:“老太夫人心地善良,责罚你也是这次你错的太离谱,还不感谢老夫人的手下留情,若再有下次,便性命难保了。”

    采菊强忍着屁股上的剧痛,挣扎着跪起来,“多谢老夫人手下留情,婢子以后再也不敢了。”

    兰氏吁了口气,摆摆手:“罢了罢了,念在这次是初犯,打一顿就够了,剩下的事你处理吧,我乏了。”她看着邹氏。

    邹氏恭敬上前,扶住兰氏将她送出了院,再返回,才让人将采菊抬下去。

    凌依这时候也起身:“既然事情已经处理好了,那浮生就先回去了。”

    邹氏自然没有再留她的理由,虽然心中痛恨,面上却看不出丝毫的怒气。

    她走上前拉着凌依的手,亲昵又自责:“浮生,这件事虽然错在采菊,可她到底是我的丫头,也是我没有管教好,才让你平白被冤枉,幸好老天有眼----”

    邹氏意味深长的看了一旁的车夫一眼,笑容越甚:“有人证明这件事与你无关,我也就放心了,不过这件事还是当吃个亏,下一次若再有这样的情况,就告诉姨娘,姨娘替你出面。”

    她指的自然是若还有人私下送礼的事。

    凌依腼腆一笑,挽着邹氏的手,好不乖巧:“姨娘,我从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有谁会无缘无故给我送礼啊,您就别担心了。”

    邹氏眉头微微一动,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好好好,知道你最乖了,姨娘派人送你回去。”

    凌依摇摇头:“不用了,让奶娘陪着就够了。”

    邹氏便让人将胡氏带出来。

    亲眼看到胡氏没什么大碍,凌依笑的越发可爱。

    “姨娘,这车夫是姹紫坊找的,既然没他什么事了,便让他离开吧,毕竟在府内呆久了影响不好。”凌依小声的提议。

    邹氏想了想,摆手打发车夫:“你退下吧,今日的事,若是出去敢乱说,后果你可以想象,得罪了我们凌家,只怕你的祖上三辈都睡不安稳。”

    车夫诚惶诚恐,弯腰趴背恭恭敬敬的退下,待到了无人之地,他突然站直了身子,浑身透着一股子狠劲儿,丝毫没有适才的卑微和懦弱。

    车夫冷笑一声,眼神朝后面瞟了一眼,“想跟踪我,也不看看我是谁。”

    他伸手,袖袍从脸上拂过,撕下一张透明人皮面具捏在手里,一张妖娆极致的脸出现,不是祝陌是谁。

    将面具随手一扔,祝陌脱掉罩在外面的粗布麻衣,恢复了一身光鲜亮丽,笑嘻嘻的闪进人群。

    几个拐弯,他来到曲阳城最大的一座酒楼朗庭轩,径直走上二楼雅间,帘子一掀,“长彦,你果然猜的没错,这次可是有意思,你没看到那丫头的表情----我都快憋出内伤了。”

    宫曦儒眼皮微抬,又垂下,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常鸾那边商铺上出了点事,你最近也没什么事,就去那里历练历练,对你也有好处。”

    祝陌脸立马耸拉下来,笑的讨好:“常鸾那边可不是人呆的,要冷死人,长彦,这一次是我帮了你,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啊,若不是我,那丫头这会子恐怕都被曲阳城传遍了。”

    宫曦儒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示意他坐下,“既然不想去,那今天这顿酒钱---”

    祝陌夸张的露出惊恐的表情,退到一旁置身事外的人身边:“这酒楼可是存锦家的,酒钱什么的---都好说。”

    白朗一口一口的灌酒,似乎不知道话题已经转到他身上。

    祝陌勾住他的脖子好不关心,“存锦,你是不是有心事,这一来就让人上酒,有什么事告诉兄弟我,也让我给你出出主意呗。”

    白朗看了他一眼,无奈摇头:“酒钱就不用你掏了,什么时候也让我们去你家坐坐,我也就满足了。”

    祝陌笑的邪魅:“我那寒舍可比不上你们这些公子哥们的豪宅,只怕会寒掺了你们。”

    话刚落,就被白朗和宫曦儒一人瞪了一眼。

    白朗调侃:“你那里若是寒舍,我们都要自惭形秽了。”

    祝陌虽不是曲阳城的世族之家的公子,可他绝对不缺钱,三人认识的时间也有十多年了,白朗却从未听祝陌提起过家里的事,就像这世界,只有他一人,了无牵挂又自由自在。

    可白朗绝对不相信祝陌是毫无背景的人,单凭后者那极尽奢华的生活方式,就知道,他身后的背景一定不一般。

    只是十多年的信任,即便不知道实情,白朗和宫曦儒也不会过问,毕竟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三人从小一起长大,这种信任,又岂是三两句就能言清的。

    眼见宫曦儒脸色又冷了几分,祝陌不敢再胡闹,端端正正的坐下,才将在凌府发生的一切从头说到尾。

    “我一早就看出来那丫头绝对不是善茬,有句老话说的好,她那就叫扮猪吃老虎,你们是没看到她那表情,哎呦,那无辜委屈看的我心都酸了,要不是先在那丫头手里栽了一回,我恐怕也会被忽悠过去。”祝陌说的兴致勃勃。

    白朗眉头却微微皱起来。不止是祝陌,就连他,也在凌依手里吃了暗亏。

    白妙簪送给凌依的生辰礼物是他亲自挑选的送给白妙簪的,一想到这件事的结局,他就一肚子的火,以前怎么没发现凌依是如此倔强的呢。

    宫曦儒表情微变,似笑非笑,他浅抿一口酒,突然觉得索然无味的酒变得香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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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0章 有心计较

    天空阴沉沉的,眼看着就要下雨。

    胡氏提着木桶走进后院,看着蹲在院子里的小小人儿,加快了脚步:“大小姐,这种粗活应该交给奴婢做,怎么能让您亲自动手呢。”

    她作势要去接凌依手里的铲子。

    凌依则笑道:“反正闲着无事,想做些事来打发时间,两个人一起动作快些。”

    胡氏拗不过她,左右看看,又道:“织扇织羽这俩丫头呢,是不是又跑去玩儿了,大小姐,你不能这么纵容她们,小心惯坏了她们。”

    “无妨。”前世她欠了两姐妹两条命,这一世,凌依如何都要护她们周全。

    胡氏有些无奈,帮着挖坑,一面试探着问道:“大小姐,有件事,奴婢不知该不该问。”

    凌依手上不停:“奶娘是想问那车夫明明承认了花种的来处,却为何临阵倒戈。”

    胡氏呵呵一笑:“奴婢实在想不明白,这才斗胆一问。”不知不觉中,她觉得凌依肯定知道其中蹊跷。

    “其实也没什么好惊讶的,那车夫既是宫家大少爷找的,人自然应该靠谱。”

    前世凌依虽然不喜宫曦儒,可对后者的脾性还是有些了解的。

    宫曦儒绝对称不上是善良仁慈。

    后者做事果断狠辣,不是个会给自己留尾巴的人,既然那车夫是宫升找的,肯定还是能靠得住的,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车夫的说辞。

    凌依舀了一瓢水灌下,看着水一点点的浸入土壤中,她看得出神,没注意到天空已经落下大滴大滴的雨水。

    胡氏忙去收拾东西,转身见凌依还在出神,着急不已,拉着后者就往屋里跑:“大小姐快些回去,这已经入冬了,若是受了寒,可得病一个冬。”

    凌依渐渐回神,她抬头望天,突然觉得这天空是如此的眼熟,一如记忆中的那天,阴沉的可怕。

    胡氏想起在白兰寺的事儿,凌依从小没有怕雷的毛病,可不知怎么的,从那天起,以后每逢打雷下雨,她整个人就跟去了趟阎王爷那里似的。

    虽然凌依极力忍着,可她还是看出了后者的害怕。

    “大小姐,奴婢去把经书给您拿来,您先等着,这屋里很安全,那些雷电啊,是进不来的。”胡氏将凌依扶到书房。

    这里是后来按凌依的要求,门窗都特意多建了两层,以隔绝外面的声音。

    凌依看着外面已经下的哗啦啦的雨,握着拳,良久,才走到门口道:“奶娘,过了今天,这门窗让人拆了吧,我不需要这些庇护。”

    胡氏一惊,“大小姐,您这是为何啊?”

    “我不能给自己留下能让人趁虚而入的弱点。”凌依推开门窗,顿时外面的声音袭面而来。

    她手抖的厉害,心更难受不已,有些事,是心病,心病难医,那不妨就让心病成为自己的一部分,这样才能时时刻刻警醒自己。

    胡氏知她下了决心就绝无再商量的余地,只能心疼的红了眼。

    凌依走到窗边的书桌前坐好,她拿着摆在桌案上的两本经书,翻开一页。

    胡氏将纸笔摊在她眼前,作势要去研磨。

    凌依摆手阻止:“我想一个人呆着,奶娘你退下吧。”

    胡氏不依,“大小姐-----”

    “下去----”凌依语气冷硬了几分。

    胡氏犹犹豫豫,终究是躬身退下:“那奴婢就守在门外。”

    房内再无旁人,凌依听着外面一声盖过一声的雷声,心尖颤抖不止,或许这一世,她无法摆脱对前世的遗憾,可这样也好,至少会时刻提醒她不要重蹈覆辙。

    你们凌家的人,都该死,特别是你那伪善的爹,你可知道他背地里做过什么好事?你们所有人都该死。要不是你们,我和爹,不至于活的如此狼狈下贱。

    充满怨毒的声音不停的回荡,凌依猛地惊坐而起,惶然的看着四周。

    屋内已经点了烛,她发了会儿懵,渐渐恢复过来,桌上尚未完成的抄书,原来是不知不觉,她竟睡了过去。

    凌依动了动发麻的手,良久,才站起来,望着窗外怔怔出神。

    梦里的那番话,是宫云瑞说的,那成了她死前听过的最后一句话。

    凌依可以准确的说,三年后的那场灾变,宫家没少出力,可她不相信那件事里只有宫家参与了。

    凌氏是大族,若要连根拔起,撼动的可是整个北秦,宫家虽然在后来也成为四大家仅次于凌家的存在,可要对付长存了两百多年的凌家,还不太可能。

    胡氏见窗户上人影晃动,知是凌依醒了,便推门进去道:“大小姐,奴婢让人熬了汤,您喝点儿吧。”

    从下午到现在,凌依粒米未进。

    凌依嗯了一声,胡氏便让人去端汤。

    凌依又重新坐下,“父亲今日去了宫府,回来了吗?”

    胡氏摇摇头:“还没回来,看天色,估计今晚是不会回来了。”

    凌善道与宫承焰是多年的老友,两人时常聚酒,若是时间上晚了或者醉的不省人事,便索性在对方的家里睡下。

    从前凌依觉得宫伯父是个和蔼可亲的人,可现在,她却觉得后者阴险的可怕,宫云瑞所做的一切,都是宫承焰指示的。

    若是从一开始宫承焰就在计划让凌氏覆灭这件事,那他准备了十多年,能隐忍这么多年,后者的心思,已经不能用可怕来形容了。

    无论如何,都要让凌善道提防远离宫承焰。

    “大小姐?”邹氏伸手晃了晃,“您在想什么?”

    凌依笑了笑摇头:“没什么,帮我梳洗吧,我去看看祖母。”

    胡氏有些疑惑:“这时候去,会不会有些晚了,反正明早要去请安,大小姐若是没有要紧事,不如明日再去?”

    凌依却坚持,“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邹氏劝不住,只能陪她去北苑。

    兰氏对凌依的突然到来也很诧异,不过她正好有些烦闷,有人说话也好。

    凌依乖巧的给兰氏捶腿,问候了兰氏身体是否安好,睡的是否安稳。

    兰氏见她是有心与自己说话,话匣子也渐渐被打开,祖孙俩越说越开心,聊着聊着,不知不觉话题就转到了凌氏的商铺上。

    “---那掌柜也是糊涂,竟不知凌府也是东家之一,那这分利又是如何算的?”凌依疑惑问道。

    兰氏面色露出不高兴的神色:“虽然最后是补了些,可还是缺了三千多金,这可够整个凌氏开销一年了。

    凌依了然点头:“以宫伯父和父亲的交情,父亲肯定是不会计较的,只是亲兄弟都还明算账,父亲这样,莫非是忘了还有一家老小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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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章 长点记性

    凌依的意思,兰氏怎会不明白。

    她叹了口气,“有什么办法,仲伯心眼儿老实。”

    凌依呵呵一笑,父亲可不止是心眼儿老实,他连一年府里有多少开支多少进项一概不知,说白了,就是对金钱没有概念。

    她想了想,便劝道:“祖母,虽说父亲和宫伯父交情颇深,可父亲也是有家室的人,凌家这么大一家子,可全靠他了,他这毛病若是时常犯,那我们就是有金山银山,也不够他败啊。”

    兰氏听后哈哈大笑,戳了戳凌依的额头,“你这孩子,敢这样说你父亲,也不怕他罚你面壁思过。”

    凌依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我这不是看不过去了嘛,父亲若是每次和宫伯父搭伙,每次都亏个千百金的,那我们不迟早有一天会被饿死啊。”

    她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口无遮拦,可兰氏却听后沉默下来,她在认真思考凌依的话,虽然不至于像她说的那么夸张,可终归还是亏的心疼。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今日就先回去歇息吧。”兰氏温声道:“程嬷嬷,去将我那匣子拿来。”

    程氏道是,转身进了内间,不一会儿,就拿着一个精致的木匣子出来。

    兰氏从匣子里找了找,最后拿出一只蓝宝石祥云纹饰镯子。

    “过来。”她朝凌依招了招手。

    凌依恭恭敬敬的走过去,兰氏拉着她的手将镯子给她戴上,完了才笑对程氏道:“这镯子颜色艳丽,也只有她这种小姑娘适合。”

    程氏躬身赞叹:“老太夫人眼光极好,这镯子配大小姐这身儿衣裳,好看的紧。”

    凌依仔细的打量镯子,笑眯眯的道:“谢谢祖母,孙儿很喜欢。”

    “喜欢就好。”兰氏笑呵呵的,“回去早些休息,别玩儿太晚了。”

    凌依乖巧应是,福礼退下。

    程氏送了凌依离开,返回来也忍不住感慨:“大小姐真的变了不少,真真讨人喜欢。”

    兰氏笑意浅浅,“这孩子,跟仲伯一样,是个聪明人,不过比仲伯又多了些东西。”

    程氏不解:“多了些?”

    兰氏却笑着不予解释,反而问道:“仲伯今晚可要回来?”

    程氏摇摇头:“刚才小厮已经回来传了话,大老爷今夜在宫老爷家睡下了。”

    兰氏眉头微微皱起来:“他到底还记不记得哪里是自己的家,去,派人去将大老爷请回来,若问缘由,就说我心痛病犯了。”

    程氏怔了怔,忙下去安排人传话。

    得到消息的凌善道匆匆赶回凌府,来不及换衣,就直奔北苑。

    兰氏躺在床上,见他走进来,将左右的人都遣了出去,才有气无力的道:“可知道回来了。”

    凌善道又是尴尬又是担忧:“母亲,您身体没事了吧,大夫怎么说?”

    “暂时死不了。”兰氏有些没好气,顿了顿,才又问道:“宫家大老爷找你过去,所为何事啊?”

    “说的是合宜堂之事,欲德想我们合伙出钱将合宜堂买下来,待到----”

    “胡闹----”兰氏一拍床板,坐起来道:“上次是酒楼、上上次是客栈、上上上次是什么----”

    程氏适时补充:“是久源赌坊。”

    兰氏怒气越甚:“这都是第几次了,仲伯,你怎么这般糊涂,每次与宫家搭伙,到头来都是亏的多,照你这样败家下去,总有一天我们凌氏的偌大家业要毁在你手里。”

    凌善道急道:“母亲,这是哪儿的话,欲德与我情同手足,我怎会在意这些,何况那些也非他本意,谁能料到结果呢。”

    “你是不在意,可别拉上我们一家老小,你可知单这曲阳城,靠我们凌氏生存的人就占了大半,若是凌氏倒了,你让那些人怎么办?”

    凌善道眉头皱起来,良久才喃喃道:“儿子没想那么多,况且,和欲德搭伙,也不是次次都亏,那次的酒楼,现在生意不是挺好的吗,每月也有进账。”

    兰氏气的头晕,“那你可知道每月多少进账?不过几十金,你当初又投入了多少?上万金啊,仲伯,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啊。”她呼吸急促,显然是气的不行。

    凌善道害怕出事,忙拉着兰氏的手保证道:“母亲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行,这一次,我便不允了,我明日就去辞了这事。”

    兰氏盯着他,久久不语。

    凌善道被看的不安,“我现在就写信给欲德赔罪,母亲别担心,我不答应就是了。”

    兰氏长长吁气,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仲伯,母亲是为了你好,很多事你不能感情用事,我为了让你能心无旁骛的服侍皇上,府内这些事,从不让你过问,你可要理解母亲的苦心。”

    凌善道连连应是,又再三保证回去就写信,兰氏才放他离开。

    程氏给兰氏倒了杯茶,替后者顺气,“老太夫人,这一次,大老爷应该不会应了。”

    兰氏叹口气,靠在床头上,“仲伯没心眼儿,这次若不是浮生提醒,我也不会阻止他。”

    “老太夫人的意思是-----”程氏疑惑。

    兰氏慢慢躺下,意味深长的道:“合宜堂可是医馆,笑仁堂是我凌府的产业,可凌府的老爷却去支持别的医馆,这个宫承焰到底在打的什么算盘,太值得人反省了。”

    胡氏一面伺候凌依睡下,一面忍不住喜道:“这下可好了,老太夫人对大小姐越来越重视,这往后在府里的日子,也好过多了。”

    凌依微微一笑:“以前祖母也并非讨厌我,只是我的性子过于绵软,与祖母没有什么交流,自然就不亲近。”

    织扇立马插嘴道:“大小姐神机妙算,您一走,老太夫人就派人去将大老爷请回来了,将大老爷狠狠训了一顿,大老爷没办法,答应给推了。”

    凌氏有三大产业在曲阳城是不可取代的,医馆笑仁堂、乐坊八音国,以及砚台铺子墨观。

    宫承焰此举,肯定是想凭借笑仁堂的声誉,让合宜堂也分一杯羹,试问,若人们知道合宜堂的东家也是凌氏,那岂不是要将合宜堂和笑仁堂混为一谈了。

    凌依还记得前世的这个时段,凌氏在收入上大大跌水,甚至让人不明缘由。

    凌氏这个大家族,虽然进项多,可开销也大,她记得那一年,凌府上下无不是紧衣缩食的过着。

    现在看来,那肯定是宫承焰捣的鬼,只是父亲是何等的信任他这个多年的老友,怎会怀疑呢。

    这一次碍祖母的强行要求,父亲肯定要伤脑筋拒绝的理由了。

    趁着胡氏出去倒洗脸水,织羽悄声道:“大小姐,您让婢子和妹妹找的东西,眼下这个季节有的,几乎都找的差不多了。”

    凌依点点头:“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奶娘。”

    织羽点头:“婢子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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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章 同桌而食

    若梦阁一向都是先去北苑请安,回来再用早膳。胡氏总是在临走前就让人准备早膳,待回来的时候时间正好。

    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胡氏为了让凌依吃的暖和些,特意吩咐厨房里做了鱼汤。

    “大小姐,新鲜的鱼汤来啦。”胡氏端着鱼汤笑呵呵的走进屋。

    凌依见她衣服上有些白点儿,不禁问道:“外面下雪了?”

    “可不是,可是冷死了,大小姐没事儿就别出去,需要什么,让奴婢去就是了。”胡氏将鱼汤放在凌依跟前,又拿了汤碗给她盛了鱼肉和汤。

    凌依指了指她旁边的凳子:“坐吧,这里又没有外人。”

    第一次凌依让她坐下的时候,胡氏说什么也不敢,后来还是凌依劝了好几次,她才渐渐放开。

    胡氏在凌依旁边坐下,说起了旁的趣事。

    凌依听的笑呵呵的,正说得开心,织羽掀开帘子进来道:“大小姐,二小姐来了。”

    话刚说完,凌慧就带着灵秀走了进来。

    胡氏慌慌张张的起身退至一边,躬身道:“二小姐您来了。”

    凌慧莫名的看了她一眼,才笑着走到凌依旁边。

    “老远就闻到姐姐这里的香味了,我是循着香气儿来的。”

    凌依笑道:“你若是喜欢,便在这里吃一点,奶娘----”

    胡氏喏喏应是:“奴婢马上去准备。”

    凌慧却出言阻止:“不用准备了,我吃过了,今儿来就是看看姐姐,今天可是下的头一场雪,姐姐想不想出去看看?”

    凌依有些为难:“这么大的雪怎么出去,何况祖母应该不会同意吧。”

    凌慧挽着凌依的胳膊,“祖母最疼姐姐了,姐姐去说,她一定同意,现在雪也不大,等过两天雪大了,到时候想出去可就真的难了。”

    “这----”凌依还有犹豫。

    凌慧拉着她的手摇晃撒娇:“我的好姐姐,去嘛去嘛,城里好多小姐们都出去看碧波湖的雪景了,咱们若是不去,倒显得我们凌府没人似的。”

    凌依忍不住笑:“好,既然你这么想去,那我便去问问祖母的意思吧。”

    “我和姐姐一起去。”凌慧显得很高兴,立马坐起来。

    织羽忙拿了披风给凌依披上。

    “奶娘就不用去了,织羽跟着我吧。”

    “是。”胡氏恭敬的送了两人离开,才心有余悸的拍着胸脯,这以后,哪怕是被大小姐责骂,她也绝对不会逾越了。

    事情果然如凌依所料,兰氏一听二人要出去,立马就不同意:“这么大的雪,万一有个好歹,是想急死我不成,你们若是想玩儿雪,让婆子们将雪铲到院子里,随你们怎么玩儿,只不能出去。”

    凌慧顿时嘟着嘴,委屈道:“祖母,今天的雪又不大,这以后肯定得连着几日都出不了门,那我们不得一个冬都要呆在府里了。”

    凌依笑的温柔,既然凌慧一心想要出去,她若不成全,岂不是对不起那一声姐姐了。

    想了想,柔声道:“祖母,这事是我的缘故,我那里不是正好有两本惠婵师太注释的佛经吗,我听说这两天惠婵师太来了曲阳,她常年游历四方难得见一次,我便想去看看。”

    兰氏显然也是知道惠婵师太的,有些惊喜:“是听说来曲阳城了---”

    她考虑了一会儿,最后道:“既如此,那你们出去看看也无妨,只是多带些人,免得遇上什么事故。”

    凌慧高兴的跳起来,抱着兰氏的脖子亲昵道:“多谢祖母,孙儿一定给您带好吃的回来。”

    兰氏被惹的哈哈大笑:“是你自己嘴馋,非得说上我。”

    凌慧咽了咽口水,显得很天真:“我是嘴馋了,刚才在姐姐那里,看到胡妈妈和姐姐坐一起吃鱼汤,我是馋的不行。”

    凌依眼神沉了沉,笑的越发灿烂:“适才让你吃你不吃,现在才说嘴馋,不然我们不出去了,你去我那儿吃鱼算了。”

    虽然她看着没什么异样,可兰氏还是听明白了凌慧的话,脸顿时拉下来:“你刚才说什么?”

    凌慧见兰氏盯着自己,有些害怕,支支吾吾的道:“我说-----胡妈妈和姐姐坐一起吃鱼,我---我看的嘴馋。”

    “荒唐---”兰氏猛拍桌子,这一次换瞪着凌依:“一个奴婢竟然也敢跟主子同桌而食,她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

    兰氏是个典型的贵族老夫人,她虽然不会歧视看低府上的奴仆,可也绝对不会允许出现这样违背主仆原则的事来。

    “浮生,是不是这么回事?”兰氏眼神凌厉,等待凌依回答。

    凌依并未正面回答,而是不急不缓的道:“我只在乎自己吃的是不是高兴,不管其他。奶娘对祖母来说只是个奴婢,可在若梦阁里,对孙儿来说,她是养育了孙儿的人。”

    她说的真诚恳切,且并无慌张,兰氏面色稍稍缓和,却依旧责备:“话虽这样说,可她终究是奴隶籍,你是主子,却与下人同桌,若是被外人道,那我们凌府的颜面何存?”

    凌依表情越发坚韧,上前了一步,“礼书上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对待一个教书先生尚且如此,何况是奶娘呢,祖母,我年幼丧母,这么多年,一直是奶娘无微不至的照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单凭这一点,她就值得我敬爱。”

    兰氏手在桌子上拍的啪啪作响,显然气的不轻。

    凌慧急的要哭,拉着兰氏的手劝道:“祖母您别气姐姐了,姐姐与胡妈妈亲近,没有主仆之分也是可以理解的。”

    “没有主仆之分,莫非她一个奴婢,也能爬到主子的头上去了?”兰氏转头对程氏吩咐道:“去将胡氏给我带上来,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也要爬到我的头上了。”

    程氏为难的看了凌依一眼,只能带人去将胡氏抓过来。

    凌依和凌慧去北苑之后,胡氏就一直心神不安,凌慧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

    所以当程氏带人出现的时候,她立马就意识到事情不好了,被带去兰氏面前时,胡氏见兰氏看自己的眼神仿佛看恶奴似的厌恶,她的心倏地一凉,颤巍巍的跪在地上等待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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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章 巧舌如簧

    北苑内一片死寂,老太夫人不发话,别的也不敢多嘴。

    凌依倒是沉得住气,眼观鼻观心,看不出半点着急。

    凌慧见不得她这副讨人厌的风轻云淡,暗中掐了大腿一把,眼眶一红,躲到凌依背后抽泣:“姐姐,对不起,若不是我刚才多嘴,胡妈妈也不会被祖母罚了。”

    凌依嘴角微微一弯,笑容可亲:“你只是说出实情罢了,我不怪你。”

    凌慧抽抽搭搭,一副做错事的可怜样,心里却忍不住拍手叫好,她无意间撞到那么“好”的事,若是不加以利用给凌依添添堵,她自己都觉得对不起老天此番的安排了。

    沉默了许久,兰氏才沉声问胡氏道:“你可知罪?”

    胡氏将头紧紧贴在地上,瓮声道:“奴婢知罪,奴婢罪该万死。”

    凌依却平淡至极:“奶娘何罪之有?说说也让我明白明白。”

    “大小姐----”胡氏眼神示意凌依不要为自己惹恼了老太夫人。

    兰氏不满的看着凌依:“我知道你想替她求情,可今日这事,可大可小---”

    “既然如此,那不如小事化了,祖母,您最是仁慈,奶娘跟着我十多年了,这些年,她没有做错半点,如果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惩罚她,让别的老仆知道,岂不是心寒,凌氏组训要求以德服人,就是以常人所不能忍的心态,包容一切,还请祖母开恩。”凌依紧接兰氏的话道。

    “你----”兰氏气恼,却一时找不到更合适的话来反驳,只将脸转到一边:“伶牙利嘴--”。

    老人家最好面子,凌依自然不会再继续反驳,当即跪下恳切道:“祖母,孙儿求您了,您就原谅了奶娘这次,何况这事是我之过,奶娘所能做的不过是服从我的要求,实在与她不相干,祖母若实在要罚,就罚孙儿好了。”

    胡氏急的对着凌依磕头:“大小姐,奴婢就是个下人,怎敢让大小姐您替奴婢背罪,老太夫人,全是奴婢一人的错,您要惩罚奴婢,奴婢不敢怨恨,还请老太夫人不要责怪大小姐。”

    兰氏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大喝一声“好了”。

    凌依和胡氏纷纷闭嘴。

    凌慧心中一阵幸灾乐祸,这下两人定要吃些苦头了。

    只是她还在幻想兰氏会如何处罚凌依和胡氏,就听凌依一脸感激的道:“多谢祖母开恩,免了奶娘的罪,哦对了,孙儿抄了两本佛经,是为祖母祈福用的,可以供在祠堂里,孙儿这就派人去取来。”

    兰氏本没有表态,可如此被凌依抢白一番,她倒不好再说反对的话了。

    心中知晓凌依是护定了胡氏,她便顺着凌依的话往下说:“罢了罢了,我老太婆一个,老跟你们这些小辈计较也不像话,只是你要记得今日大小姐对你的维护,以后注意做奴婢的本分。”

    胡氏抓住机会,砰砰磕头:“多谢老太夫人开恩,奴婢不仅这辈子,哪怕下辈子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大小姐的恩情,报答老太夫人的恩情。”

    许是变化太快,凌慧表情僵硬的不知道如何变化,似笑似哭的模样看着怪异无比。

    凌依让织羽去将自己抄的佛经拿来,亲自递到兰氏手里。

    兰氏见佛经抄的字迹工整娟秀,一看就是用心写的,很是满意,适才剩下的那一点点的怒气也没了。

    “祖母,外面雪小了些,我听说惠婵师太下午就要离开----”凌依期待的看着兰氏。

    兰氏无奈摇头:“去吧去吧,多带些人,雪大了就赶紧回来。”

    凌依乖巧应是,主动挽着凌慧的手离开。

    虽然得了保证早些回来,兰氏还是不放心,让程氏亲自去安排护卫跟着凌依和凌慧,又准备了不少的御寒之物和零嘴,很是丰富。

    凌依并没有带胡氏和织羽,而是将织扇带上,为了不让凌慧察出端倪,她还刻意命织扇学着织羽的口气说话。

    雪并不大,凌依不想撑伞,让织扇将伞收了。

    大街上行人不多不少刚好,只是没撑伞的却是少数,于是凌依在人群中倒显得有些抢眼了。

    “姐姐怎么不撑伞,这雪虽小,可淋的多了,化成水也是对身体不好。”凌慧很关心的模样。

    凌依笑着解释:“这点儿雪也无所谓,妹妹想去哪儿玩?”

    凌慧略一想,刚想张口,又听凌依道:“对了,还得去看看惠婵师太,听说是在永长寺落的脚。”

    “姐姐真要去?这不是敷衍祖母的嘛,这么好的机会就该玩儿痛快,却要去那什么寺庙,岂不是浪费。”

    织扇却温温柔柔的接口:“不瞒二小姐,我们大小姐是喜欢这些佛理的,平日若是有个什么事,一定会先去寺庙里拜拜佛。”

    她说的很是夸张,凌依忍不住抿嘴笑,上次去庙里还是白兰寺的那次。想到这里,她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人。

    白兰寺那次,还有那些花种,虽说给她也带来了些麻烦,可心意在那儿摆着,凌依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找个机会道一句谢。

    “妹妹难道要急着去哪儿?”凌依问道。

    凌慧愣了愣,忙摇头:“没有没有,只是听说碧波湖上结了冰,想去看看。”

    凌依点点头:“那我们先去看看惠婵师太,再去碧波湖吧。”

    凌慧自然不好再拒绝。

    朗庭轩二楼雅间的窗户被人打开,然后一颗看上去很不安分的脑袋探了出来。

    “你们快来看,凌家大小姐是不是傻了,下雪也不撑把伞。”祝陌对着屋里的其他几人新奇的挥手。

    白朗闻言,果真凑到窗前看了看,确实是凌依没错。

    祝陌笑嘻嘻的转身,从碟子里抓了一把花生米,一边吃,一边笑盈盈的走到床边。

    他先喂了颗给自己,然后又拿出一颗,对着下面的人脑袋打去。

    让你大雪天儿的不打伞,让你上次耍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的准头很好,花生米如愿落在凌依的头顶,见凌依抬头张望,祝陌嗖的一下缩进了窗内。

    反而是白朗,一开始没明白他要做什么,所以伸长了脖子看,奈何祝陌闪的快,他却被凌依瞧了个正着。

    凌依看着白朗似懊恼似无辜的表情,刚才打到她头上的东西,绝对是从上面那个窗户中出来的,难道是为了那没有要回去的耳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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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 君子报仇

    想着自己与白朗的“仇”也只有这么件事儿了,凌依微微一笑,对一旁的凌慧道:“妹妹先在檐下等等,刚才看到个老熟人,我去去就回。”

    凌慧却道:“姐姐有事可以先去,不用管我,前面不远就是笑仁堂了,正好我去看看二舅舅,便在那里等着姐姐吧。”

    凌府因常年是邹氏持家,她虽不是正室,却也形同正室。

    凌府的产业诸多,凌善道在朝为官,要一一管过来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兰氏虽然擅长,可终究年纪大了,心有余而力不足,自然的,邹氏挑起了这个担子。

    她实际并没亲自监管,而是让她的那几个兄长帮着做,大哥邹全是八音国的管事,二哥邹建是笑仁堂的管事,凌氏的三大产业,她邹家就掌握了两个。

    凌依倒也没有反对,让随从都跟着凌慧去,自己只带了织扇走上朗庭轩。

    祝陌报了仇,显的很开心,说说笑笑吃吃喝喝该干啥干啥,将白朗丢过来的黑脸自动无视。

    他太过沉浸喜悦当中,所以当察觉到有人站在他身后的时候,霎时被惊的从座位上跳起来,俏脸吓得花容失色。

    凌依静静地望着他,笑容很是扎眼:“祝公子的欢迎礼果然别有不同,适才的心意我领了,改日若有机会,定当回报。”

    祝陌眼珠子左右上下不停的转,“你说什么欢迎礼,我不知道。”

    “呵呵----”凌依掩袖轻笑,“祝公子果然有趣,你的准头很好,不知这功夫是练了几月?”

    祝陌一听,很是不屑:“几月?区区几月也能达到?女儿家就是见识短,我这可是练了十多年。”

    “哦----”凌依意味深长,大大方方的坐下:“祝公子是爽快人,既然承认了刚才出手伤我,那你便说说如何补偿吧。”

    凌依了解白朗,他清高自傲,是个典型的读书人,那种小孩子的把戏,白朗不会做,宫曦儒更不屑了,那剩下的,也就只有祝陌了。

    祝陌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被她忽悠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硬着头皮死撑:“谁说是我做的,你哪只耳朵听到的,我分明什么都没说。”

    “两只耳朵都听到了。”凌依接过宫曦儒递过来的茶杯,微微颔首:“多谢。”

    她只抿了一口,又放下茶杯,对宫曦儒继续道:“这声谢谢本该早点说,白兰寺你虽无礼,可出于好心,姹紫坊的事,你亦无心,我该谢谢你。”

    宫曦儒眼皮都没动一下,吹了吹漂在水面的茶叶,淡淡道:“无足挂齿。”

    凌依也不纠缠,她本意是想要与宫家两兄弟撇清关系,现在也没什么心思继续留下来了。

    遂起身道:“话既然说过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祝陌眨着大眼睛一脸不解的看着她:“你就这样走了?不找我算账?”

    凌依很是大方的摇摇头:“算什么账,在我看来,那只是小孩子无聊时的幼稚游戏罢了,并没放在心上,更无介怀。”

    这赤|裸|裸无视的话,比其他报复来的更猛烈,尤其是那句‘小孩子无聊的幼稚游戏’深深的中伤了祝陌。

    他颤抖着指着凌依:“你---长彦说我嘴上不饶人,见到你,我才甘拜下风。”

    “多谢。”凌依又是一笑,带着织扇扬长而去,留下祝陌在原地抓狂。

    织扇是忍不住气的,到四下无人的时候,忍不住愤愤道:“大小姐,刚才那人好生讨厌,您为何不治治他?以大小姐您的聪慧,肯定让他吃了亏还有苦说不出。”

    凌依似笑非笑的看着前方,“你觉得我会为了这件小事专程去找他算账?”

    凌慧虽然极力掩饰,可她还是看出了前者的“需要”,虽然不知道凌慧费尽心思的让她出来是为了什么,可凌依却有“成人之美”的品德,既然出来一趟,大家都玩儿的开心才好不是吗。

    织扇哪知她心中所想,心里想着什么时候一定要将这口恶气给找回来。

    等二人走远了,祝陌才将脑袋从窗户上收了回来,一脸的不高兴,“这丫头怎么每次见到她,都能把人气的半死,一点都不讨人喜欢,还是戈蓝姑娘好,温柔的跟水似的。”

    他话刚落,就被两道寒光射的心尖儿一颤,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忙补救道:“长彦你别气,我胡说八道呢,凌大小姐那是真正的大家闺秀温婉女子,怎么能跟勾栏院的女子相比呢,我错了,我真错了,哦对了,我还约了尚书大人,你们聊,我就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宫曦儒白朗说什么,就匆匆离开。

    白朗看的哭笑不得,“他也真是,说话还这么不经大脑,长彦你也别恼,他不是有心的。”

    “知他是无心,若是有心,我便让他这辈子也别想从勾栏院里出来。”宫曦儒面无表情的道。

    白朗呵呵一笑,端起茶杯喝茶,以此来掩饰眼里的震惊之色。

    “哦对了,忘了问了,你那件事,处理的怎么样了?”他忽然问道。

    宫曦儒冷冷一笑:“雕虫小技罢了,以为拦了路我就不能将货运过去了吗,我已经打听到了,北峡那儿有条河,直通北进,河面上已经结了冰,再过几日,车马就能在上面行走,这条路,比陆路更近,反倒是我要感谢他了。”

    白朗也忍不住笑起来:“那这次抓到把柄了?有没有证据证明是宫云瑞做的?”

    宫曦儒眼皮微抬看了白朗一眼:“就算有,你觉得毕和堂那位会追究?”

    白朗叹息的摇头,颇为感慨:“自古兄弟之争本就寻常,只是到底你还是宫家长子,是他儿子,我不信他没看出你们兄弟之间的矛盾,这般对你,实在令人想不通透。”

    宫曦儒显得莫不在乎,“这世上想不通透的事何其之多,也没必要非弄清各中缘由,并不是所有担上父亲名义的,都能算作父亲。”

    “也是,人有时候就是被这种名义上的关系束缚住,所有才万般皆无奈。”白朗摊了摊手:“不过你还是多提防着宫云瑞,别看他现在只耍些小手段,我总有种感觉,他一定在预谋着什么。”

    宫曦儒盯着窗外漫天的白雪,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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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你猜我猜

    来到笑仁堂,凌慧正在门口翘首以盼,见凌依到了,立马提着裙摆朝凌依跑过去:“姐姐你可算来了,二舅舅出去办事儿了,我正等的无聊呢,朋友见到了?都说了些什么?”

    凌依往笑仁堂走:“见到了,只是说了几句寒暄的话,我惦记着你,怕你等的急了,就赶紧过来了。”

    凌慧拉着她的手:“姐姐心疼我,我们赶紧进去吧,二舅舅虽然没在,下人们已经备好了吃的,等雪小一些了,我们再走。”

    凌依点头同意,二人便暂时在笑仁堂驻脚。

    凌氏的大二小姐来了,笑仁堂上下自然要好生招待,仆人们陆续端上了茶点,寸步不离的伺候在左右,生怕两位小姐呆的不舒服。

    “大小姐,您请用茶。”丫鬟将茶恭敬的递到凌依的手边。

    凌依伸手接过,笑容亲切:“近日堂内一切可都安好?”

    “一切安好。”丫鬟答,眼睛不自觉的看了凌依一眼。

    凌依微微颔首,茶盖在茶杯上滤过,却没有喝茶的意思。

    丫鬟有些不安:“是不是这茶不合大小姐您的口味?”

    凌慧微怒:“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姐姐喜欢喝花茶,你们泡的这又是什么茶?”

    丫鬟吓得腿软跪下:“婢子该死,婢子这就给大小姐您换。”

    凌依将茶杯放下,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你怕什么,不过一杯茶而已,何必紧张成这样,你又没在这茶里放脏东西,都是茶,都喝得。”

    也不知是被她哪句话吓到,丫鬟一脸的骇然,结巴道:“婢子---婢子没有害怕-----婢子知错了,大小姐您原谅婢子吧。”

    “你何错之有?”凌依显得很茫然,看着凌慧:“今日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二个都说知错,我却不知她们错在何处。”

    凌慧眼神闪了闪,笑道:“只是个笨丫鬟,见姐姐不喝茶,恐惹恼了你,姐姐就别跟这些下人一般见识了。”

    凌依重新端起茶杯,吹了一口,作势要喝,却在张嘴的刹那,动作一定:“是不是我喝了茶,便不算她的错了?”

    凌慧摸不清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做表面回答:“自然是的。”

    “既然如此,那这茶,我便不能喝了。”凌依毫无预兆的放下茶杯,脸上也有了些寒霜:“作为奴婢,却连主子的喜好都摸不准,那她留在这里还有什么用呢。”

    丫鬟听出这是要撵她走的话了,脸色顿时惨白,抱着凌依的裤脚求饶:“大小姐,您原谅奴婢这一次吧,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知错了。”

    凌依伸手,抬起丫鬟的下颚,狐疑道:“真的知错了?”

    丫鬟看出还有还转余地,认错态度越发诚恳,“真的真的,奴婢马上给大小姐换花茶,大小姐您请稍等。”

    她要去端那茶杯,凌依却快她一步,将茶杯拿在手里,笑盈盈的看着丫鬟:“那这杯茶岂不是浪费了,我不喜喝,便赏给你喝吧,来,接着---喝了它,我就不计较你的过失了。”

    只要喝了茶就可以得到饶恕,丫鬟的脸色却比刚才还要惨白,她面如死灰的盯着手中的茶杯,却迟迟不肯喝下去。

    “怎么,不想喝?”凌依不解的看着她。

    丫鬟手抖的差点将茶杯掉下去,她偷偷去看凌慧的表情,“没---没有---婢子----多谢大小姐赏赐。”

    比哭还难看的笑,让凌依忍俊不禁,就在丫鬟一副视死如归准备喝下去的时候,她突然夺过茶杯,毫不在意的道:“罢了,既然你不喜欢喝茶,不喝也行,去重新泡一杯吧。”

    凌慧表情僵硬了一瞬,稍纵即逝又缓过来,沉声喝道:“还不快去,愣着做什么?”

    丫鬟如同在鬼门关上游了一圈,端着茶杯逃也似的退下。

    凌慧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她强制压下心头的怒火,将那丫鬟骂到了祖上三代。

    “妹妹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凉着了?”凌依关切问道。

    凌慧忙收敛情绪,摇头笑道:“没什么,头有些痛,多谢姐姐关心。”

    凌依呵呵一笑:“应该的-----雪也小了,你身子不舒服,我们还去不去---碧波湖?”

    凌慧歉意的看着她,伸手抚额:“姐姐,我头疼的厉害,恐怕没法儿去了,要不改日我们再一起去吧,今日去了,我怕扫了姐姐的兴。”

    “妹妹把我想哪儿去了,你病了,我哪儿有心思去玩,你身体最要紧,既然头疼,让先生开点儿药,正好带回去,织羽,你去将柳先生请过来。”

    织扇正要出去,被灵秀抢先道:“怎敢劳烦织羽妹妹,我去吧。”

    织扇也不坚持,又退回至凌依身边。

    灵秀请来的是馆内另一位刘先生,说是惯给凌慧看病的。

    刘先生把了脉又开了药方,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才搞定。

    凌依见时间也不早了,便提议早些回去,凌慧自然没有反对,二人便什么事儿没干,又回了凌府。

    凌慧回到翠微阁后,脸上的笑容立马拉下来,她夺过灵秀手中的药包狠狠扔在地上,怒喝道:“没用的东西,马上去将那贱婢处理掉,免得留下祸害。”

    灵秀吓得抖了抖,“二小姐,婢子看那丫头胆小怕事,想来不会有胆量做出对咱们有害的事,只是若是莫名其妙失踪了,恐怕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凌慧瞪着她:“那你说怎么办?”

    灵秀沉思了片刻,狞笑道:“我们可以随便给她安个罪,再将她打发出去,等她走了,我们再下手也不迟啊。”

    凌慧怒气消了些许,冷哼道:“若不是那丫头坏事被瞧出了破绽,今天我就成功了,这么冷的天,她若是能失踪一两日,冻死饿死都没人怀疑。”

    “二小姐真的觉得大小姐瞧出了端倪?我们可是给她下的无色无味的迷魂药,她怎么会察觉呢。”灵秀狐疑问道。

    凌慧眯着眼沉思,“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可是她的样子----分明是看出了什么。”

    “会不会只是巧合?那迷魂药就连刘先生都是头次见----”

    凌慧不耐的摆手:“算了算了,我不管她看没看穿,总之那丫头,我不想她活的太久。”

    灵秀阴沉一笑:“二小姐您放心吧,婢子知道怎么做。”

    若梦阁内,凌依悠闲的窝在暖榻上,“虽然我不知道她们下的是什么药,可天下药物一般无二,配方也都大同小异,茶虽无异样,可茶香却浓的诡异。”

    织扇也聪明,刚才在笑仁堂的时候,她就看出了凌依的异样,她急着给胡氏和织羽补充:“大小姐当时可厉害了,几句话绵里藏针,将二小姐和那丫鬟唬的一愣一愣的,我估摸她们恐怕也在猜大小姐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织羽忍不住叹息,“只是可怜的那丫鬟,办砸了事,恐怕日子也不多了。”

    胡氏则毫不怜惜:“但凡对我们大小姐不利的,死了都活该,你别心疼那样的人,她若不是生了歪心思,怎么会有如此下场,人在做天在看,报应总是会来的。”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的很是热闹,话题也渐渐被扯开,凌依听着三人闲谈,觉得身心都是舒服的,她侧躺在床上,眼睛眨啊眨,思考未来的路要如何走。

    渐渐的,三人的谈话声小了。

    胡氏替凌依将被子四角掖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三人这才踮着脚悄悄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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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章 鹦鹉学舌

    这天天气极好,连着下了几日的大雪,终于停了,太阳也跟着从云层后面钻出来,可积雪正多,阳光照在上面,晶莹四射。

    胡氏正在给花园儿里的那些花草浇水,不禁啧啧称奇:“大小姐可真聪明,想出这样一个避寒的法子,免了这些花儿受罪。”

    “这可不是我想出来的,是织羽她们提的。”凌依坐在檐下看着二人。

    织扇织羽连忙不好意思的摆手,织羽道:“村里很多人都是这么种菜的,冬季到了,就搭个暖房,我们也是照搬过来,算不得什么。”

    胡氏则不解的看着另一边敞在寒霜中的不知名的植物,问道:“大小姐,这些是您合适种下的?都是些什么品种?”

    不等凌依回答,织扇就道:“是我们那儿的草本植物,山里长的,可以药用,主要想着发个热都要去笑仁堂跑一趟麻烦,就索性院里种一点儿。”

    胡氏震惊的看着织扇和织羽:“你们还会医术?”

    织羽笑着摇头:“我们哪里会----”

    “奶娘,我肚子饿了,有没有吃的?”凌依打断了几人的谈话。

    胡氏一听,忙放下水瓢,“大小姐等着,奴婢这就给您做吃的去。”

    凌依乖巧的点头,织羽则接过胡氏手中的木桶。

    等胡氏离开之后,凌依才道:“这些草本植物得来不易,你们要好好给我照看着,将来有大用处。”

    织扇忍不住赞叹:“大小姐才是真的厉害,这些植物我们一样名字都叫不出来,您却全认得。”

    凌依微微一笑站起来,“走吧,后院儿平日除了你们,就别让任何人进来了。”

    织扇织羽忙称是,提着木桶跟在凌依后面离开。

    胡氏动作很快,没多大会儿就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正伺候着凌依吃饭,门外小丫鬟来报:“大小姐,大老爷派人给您送东西来了。”

    爹?凌依疑惑:“人在哪儿?让他进来吧。”

    小丫鬟退下去传话,不一会儿,就见帘子掀开,走进来一个手提鸟笼的人。

    凌依站起来笑道:“什么事竟然让常叔亲自过来?”

    凌常是凌府的大总管,他在凌府当了几十年的差,也是凌善道身边最信任的人,在所有家仆中,算是资历最深的人了。

    “老爷让奴才给大小姐送好东西来。”凌常将手中的笼子提高。

    叽叽喳喳的叫声不停,浑身灰白,唯独脸上金黄,脸颊却是橘红,头顶竖起的羽冠,这分明就是一只玄凤。

    凌依忍不住将笼子拿在手里观看:“父亲哪儿来的玄凤鹦鹉,这东西这个时节不好找吧。”

    凌常哈哈一笑:“老爷果然说的没错,也只有大小姐能知道这鹦鹉叫什么,老爷知道大小姐您爱鸟,特意让奴才送过来给您玩乐。”

    凌依将鸟笼递给织扇,让她将笼子挂在外面的檐下,又问凌常道:“这鹦鹉应该不是父亲找的吧,是谁送的?”

    “大小姐聪慧,鹦鹉确实不是老爷找的,是宫老爷派人送来的,而且这鹦鹉还有奇特的地方,这学人说话有模有样,比一般鹦鹉要厉害太多。”凌常答道。

    宫承焰?凌依笑容越发深邃:“替我给父亲说声谢谢,就说这鹦鹉---我很喜欢。”

    凌常拱手道是,又称还有事忙,便匆匆退下了。

    院里多了一只活宠,织扇这个性子的最是喜欢,绕着鸟笼转个圈儿,又去厨房找了只活鸡,拔了几根鸡毛来逗鹦鹉玩儿。

    “讨厌----讨厌----”鹦鹉被羽毛弄的上蹿下跳,嘴里直叫讨厌。

    织扇激动的也跟着跳起来:“大小姐您快来看啊,这鹦鹉可会说话了,它刚才还说讨厌呢。”

    凌依走出来,跟在后面的织羽忍不住责备道:“大惊小怪做什么,让别人听到,还以为我们若梦阁的丫头都没规没距的,丢你自己的脸没事,可别丢大小姐的脸。”

    织扇不好意思的吐舌头:“我这不是还没见过会说话的鹦鹉吗,它可乖了。”

    “你乖----你乖-----”鹦鹉又叫起来。

    这下,连织羽都忍不住吃惊:“真是神奇,我们说一句它都能模仿过来,是个聪明的家伙。”

    “聪明---聪明----”鹦鹉渣渣乱叫,像是有灵性似的,它盯着凌依道:“饿了---饿了----”

    凌依拿着米粒丢进笼子里,啧啧赞道:“确实是个聪明的家伙,只希望它不要自作聪明才好。”

    织羽心思一转,就明白过来:“大小姐是担心这鸟有问题?”

    她这样一说,织扇也猛地醒悟:“对了,刚才常叔不是说是宫家送来的吗?”旋即又疑惑道:“只是一只鸟而已,能做什么用?”

    凌依轻笑一声:“别忘了,这可不是一只普通的鸟,这是一只会说话的鸟。”

    因为心里有事,凌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时至半夜,突然听到很轻的说话声,她竖起耳朵仔细听,忽然脸色大变,猛地掀开被子,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就往外走。

    她的动静太大,谁在外面的织羽被惊醒了,刚刚坐起来,就看到凌依穿着里衣匆匆走出去。

    织羽心下一惊,忙跟了出去。

    凌依停在鹦鹉旁边,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盯着鹦鹉。

    织羽走出来,担忧道:“大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凌依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鹦鹉道:“仔细听着,哼,真是煞费苦心,若非我今夜睡不着,还真是难以发现。”

    织羽莫名的看着鹦鹉,等了片刻不见动静,就在她怀疑是不是凌依想错了的时候,却听鹦鹉轻声道了句“万岁---万岁---千秋万代---千秋万代---”

    织羽脸色唰的一白,惊恐的退后一步,不敢置信的看着凌依道:“大小姐---这---怎么会这样---”

    凌依冷笑一声:“这件事别告诉织扇,也别告诉任何人。”

    织羽不解:“连老爷老太夫人都不能说?大小姐,婢子以为若是让两位主子知道了,他们一定会对宫家有所防范的。”

    凌依则摇摇头:“宫承焰狡猾得很,鹦鹉学舌这种话,他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推脱掉责任,何况父亲与他十多年的关系,岂是一只鹦鹉就能破坏的,我们先按兵不动,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花招。”

    织羽微微点头:“大小姐考虑的是,婢子这就去处理了这只畜生。”

    “先不急---”凌依阻止,笑的高深莫测:“明儿,你陪我去给姨娘请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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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7章 母女反目

    无论是织扇还是织羽,凌依每次走哪儿去,只会带“织羽”,温温柔柔的性子,让人一看都觉得满心欢喜。

    邹氏笑呵呵的看着织羽,赞道:“果然生的水灵,浮生眼光就是极好,这般水灵的丫头,是在哪儿找的?”

    织羽腼腆的一笑,凌依则道:“上次去白兰寺给母亲上香无意间碰到的,我也是打心眼儿里喜欢,就将她收下来了。”

    邹氏点点头,笑眯眯的道:“我们凌府不会亏待任何一个用心伺候主子的奴婢,你以后好生跟着浮生伺候,凌府自不会亏待了你。”

    织羽柔声道是,再不做声,越发像个老实巴交的婢子。

    邹氏看的越发满意,这样的人跟在凌依身边,根本没什么作用,她便当一回慈母,不计较这件事了。

    凌依哪儿能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呢,只是后者若是知道织羽并非表面那般木讷,恐怕会想尽一切办法将织羽除掉吧。

    她笑道:“昨天父亲送了一只会说话的鹦鹉给我,那东西倒也可爱,一日三餐若是不准时给它吃,一准叫个不停,嚷嚷着饿了饿了的话,好生有趣儿。”

    织羽抿嘴一笑:“这会子只怕都要嚷的若梦阁的丫头们头疼了。”

    邹氏也不想再假装慈爱的模样,遂便接下话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先回去吧,只是平常没什么事多往我这里走走,我们娘俩也多联络联络。”

    凌依笑着称是,鞠躬福了福,便带着织羽离开。

    走到沁心园门口,正好遇上凌慧,二人相互见礼问候,又各自离开。

    凌慧对凌依的到来很不解,进门就问:“她来做什么?”

    邹氏脸色一寒:“还能做什么,哼,你父亲给她送了只罕见的鹦鹉,来耀武扬威了。”

    凌慧脸色立马沉下来,怒道:“父亲总是什么都想着她,给她送鹦鹉,却给我送了什么,不行,我要找父亲理论去,同样都是女儿,为什么这对她好?”

    “你回来。”邹氏厉声呵斥,阻止了要去找凌善道的凌慧。

    “娘----你干嘛不让我去,我想不通,为什么就给她不给我,父亲偏心,偏心----”凌慧眼眶发红,委屈的直哭。

    邹氏见不得她这么没出息,怒道:“蠢货,你直接去找你父亲理论,只会让你父亲觉得你想若梦阁的好,别忘了你只是个庶女,你有什么资格跟她争。”

    庶女二字刺痛了凌慧,她气的大吼:“我是庶女是谁的错,还不是你的错,你若是不给别人当小妾,我会是庶女?十多年连个争宠的人都没有,你还只是个妾,你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啪----”室内想起一声响亮的巴掌声。

    凌慧不敢置信的捂着红肿的半边脸:“娘,就算你今天打死我,我也要去找父亲理论,我就要去问他,到底是不是我亲爹。”

    邹氏颤抖着放下手,懊悔不已:“慧儿---娘只是----”

    凌慧根本不愿听,捂着脸边哭边跑出去。

    邹氏大叫“慧儿”,对采菊呵道:“还不快追上去,告诉她我为什么不让她去找她父亲。”

    采菊哦哦点头,赶紧追了出去。

    “二小姐----二小姐您等等婢子啊,二小姐----”采菊在后面追,凌慧在前面跑。

    她的脚步很快,采菊是一路追到了翠微阁才停下来,气喘吁吁的道:“二小姐,您误会姨太太了,她不是让您不去理论,而是让您先去找大小姐,再去找老爷。”

    凌慧眉头一皱:“先去找她做什么?难道还让我专程去给她道个喜?”

    采菊在凌慧耳边一阵轻语。

    听完采菊的话,凌慧终于露出笑:“我知道怎么做了,你回去吧。”迟疑了一瞬,又道:“就说等这件事成了之后,我再去给娘认错。”

    采菊福了福:“二小姐是姨太太的女儿,她怎么会真的怪您呢,您就别担心了。”

    让灵秀将采菊送走后,凌慧换了一身儿喜庆的衣服,脸上涂了厚厚一层粉,直到看不出半点被打的痕迹才作罢。

    等灵秀回来,她便带着后者去了若梦阁。

    凌依正在听织扇织羽说笑话,里屋的帘子被丫头掀开,“大小姐,二小姐过来了。”

    凌依看了织扇一眼,后者会意,躲在内屋不出去,织羽则和凌依走出里屋到了外间,正好凌慧走进来,一脸的喜色。

    “没打扰姐姐吧。”凌慧走上去亲昵的拉着凌依的手。

    凌依牵着她在软榻上坐下:“怎会打扰,我也正和丫头说笑话打发时间呢,正好你来了,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听说姐姐从父亲那儿得了一只鹦鹉,还会说话,是与不是?”凌慧一脸的新奇。

    凌依点点头:“走,带你去看看,是个通灵性的鹦鹉,我还从没见过如此聪明的鸟。”

    凌慧跟在她后面笑呵呵的道:“父亲果然疼爱姐姐,知道你喜欢鸟,这大冬天儿的,鹦鹉不好找吧。”

    “你我二人皆是父亲的女儿,疼我自然也是疼你的,走吧,我就在门口挂着呢。”

    凌依将凌慧引到鸟笼前,鹦鹉又见一位美人,顿时大叫“美人---美人---”,凌慧高兴的拍手:“真是太神奇了,这只鹦鹉若是成了人,一准是个登徒浪子。”

    “登徒浪子---登徒浪子---”鹦鹉又学会了一句话,似乎很想炫耀,反反复复的说。

    凌慧表面很喜欢,可心里却越发的怨恨,这么灵性的鸟,凌善道却只记得凌依,就算没有鸟给她,至少也该有个金银珠宝什么的吧。

    想到这里,她就恨不得将凌依碎尸万段,她抢走了自己该有的一切,却还做出一副菩萨心肠,看着就让人恶心。

    “姐姐,我们姐妹说会儿体己话,让丫头们都退下吧。”

    凌依想也未想便同意了,于是织羽便带着灵秀和一众丫鬟退下。

    灵秀看着凌依凌慧重新走进屋内,便垂首守在门口。

    织羽走过去道:“灵秀姐姐,我们去厨房吃零嘴吧,大小姐不会责罚我们的,站在外面也冷,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灵秀眼里金光一闪,摇摇头:“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我守在这里,若是小姐们有什么需要,我也好帮忙。”

    织羽再三劝她也不听,没办法,织羽只能道谢:“那就麻烦灵秀姐姐了,我们去烤番薯,给你也留一个,烤熟了我给你拿过来。”

    灵秀点点头:“那就多谢了。”

    织羽便带着其余的丫头离开了大院儿。

    待到四下无人的时候,灵秀才冷笑着来到鹦鹉的笼子前,“小家伙,你可不能怪我,要怪,只怪你这辈子跟错了主人,记得下辈子可把眼睛擦亮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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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章 离奇死亡

    空荡的院子静悄悄的,灵秀东张西望一再肯定无人偷看后,才从袖口倒出一把米放进鸟笼里。

    一看有吃的,鹦鹉立马就高兴的大叫“好人”,灵秀被吓了一跳,慌乱的逃开。

    鹦鹉只叫了两声儿,就去吃大米,灵秀伸长了脖子确定被吃的一粒不剩才作罢。

    屋内,凌依和凌慧正说着尚书嫁女儿的事,听到外面的鹦鹉叫,凌依忍不住笑起来:“这鸟儿灵得很,谁给它喂吃的,它就叫谁好人。”

    凌慧表情一顿,旋即笑道:“是挺机灵的,我还从没见过这么聪明的鸟,要不姐姐也借我玩儿两天,我保证给你养的好好儿的。”

    “这又不是什么难事,你什么时候想要,让人过来就是了。”凌依很大方的道。

    “那便多谢姐姐了。”凌慧福了福,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道:“都到吃午饭的时辰了,那我就不打扰姐姐了,姐姐刚才的话我可记着了,你不许赖账,下午我就让人过来拿鸟。”

    凌依嗔怪的瞪她一眼:“现在既然要回去,直接带回去就是了,还等下午做什么?”

    凌慧呵呵一笑:“我这不是怕姐姐一时舍不得嘛,说好下午就下午来。”

    “放心吧,跑不了你的,下午你让人来便是。”凌依无奈的摇头。

    过了午饭时间,丫鬟照常来给鹦鹉喂食,往常这时候,鹦鹉一定欢快的叫着“好人”,今天却一动不动的躺在笼子里,丫鬟心觉不妙,赶紧去找织羽。

    等织羽匆匆赶去,再三确认,才禀报给凌依:“大小姐,鹦鹉确实死了。”

    凌依皱着眉:“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死了?是谁负责给鹦鹉喂食的?”

    丫鬟吓得面色苍白:“大小姐饶命,婢子日日都是两把米喂,日日都是那个时辰去,婢子也不知道哪儿出了问题,还请大小姐明察。”

    凌依叹息道:“死一只鸟倒也罢,可这只鹦鹉可是父亲送给我的,昨儿送过来今天就死了,让我怎么跟父亲交代,何况妹妹下午还说要把鹦鹉借去玩玩,你叫我如何解释?”

    丫鬟眼泪直流,使劲儿磕头哽咽道:“大小姐,婢子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您就是给奴婢十个胆子,婢子也不敢怠慢半分啊。”

    “大小姐----”织羽上前一步:“婢子以为,这件事并非那么简单。”

    凌依看了她一眼,略一想,便对那丫鬟道:“你先起来吧,这件事我会查清楚,若是查出此时与你无关,我自然还你公道,若是真是你所为,那这若梦阁也容不下你了。”

    丫鬟涕泪交加:“多谢大小姐开恩,多谢大小姐开恩。”

    下午的时候,凌慧果然让灵秀过来拿鸟。

    凌依很是歉意:“鹦鹉上午还好好的,不知怎么的下午却死了,你替我给妹妹说声对不起,就说往后我再赔她一只。”

    灵秀面上惊讶,心中却乐的不行,“大小姐,怎么这么巧,我们二小姐才说想借着玩两天,这鹦鹉就死了呢?”

    织羽脸色一横:“大胆,你此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觉得我们大小姐故意的?”

    灵秀惶恐道:“婢子不敢,婢子只是个下人,怎么敢质疑大小姐呢,肯定是鹦鹉自己吃错了东西,婢子回去一定好好给二小姐解释。”

    凌依精神显得有些不济,摆手道:“好了好了,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你退下吧。”

    灵秀连连称是,“那婢子就先告退了。”行了礼退下。

    翠微阁内,凌慧柳眉倒竖,尖声道:“她真的这么说?”

    “可不是嘛,仗着自己是大小姐,那一脸的不耐烦,婢子亲眼所见呢,说是让婢子劝劝您,可大小姐分明就是幸灾乐祸的表情,她是压根儿就没想将鸟让给您呢。”灵秀悄声道。

    凌慧脸色越发难看:“也怨不得我冤枉她,哼,活该,你去把父亲找过来。”

    凌善道正在处理公务,外面突然传来急切的敲门声,他最不喜欢工作的时候被打扰,皱眉道:“去看看外面是谁?”

    小童出去没多久就回来道:“是二小姐身边的丫鬟灵秀,说是二小姐不吃不喝,请老爷您务必去看一眼。”

    凌善道抬头问道:“出了什么事?”

    “没说具体什么事,只是请老爷您亲自去一趟翠微阁。”小童将灵秀的话原本转述。

    凌善道想了想,终于还是起身走出书房。

    待他匆匆赶到翠微阁后,就见凌慧坐在床头发呆出神,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

    “慧儿,你怎么了?”见桌上的饭菜未动,不禁又问:“怎么不吃饭,没胃口?是不是病了?”

    凌慧看着灵秀责备道:“---谁让你将父亲叫过来的?”

    灵秀眼眶一红,跪下道:“二小姐,婢子知您心善,可是这一次,她们欺人太甚了----”

    “你住口----”凌慧声音抬高了几分:“出去。”

    灵秀犹豫着不肯出去。

    凌善道在二人之间环视了一圈,问向灵秀:“到底是怎么回事?”

    灵秀一咬牙,颇有种豁出去的感觉,哽咽道:“回老爷的话,事情是这样,上午二小姐去若梦阁看大小姐,对那只会说话的鹦鹉很是喜欢,就想借来看看,可没想到----大小姐竟然宁愿将鹦鹉杀了也不愿借给二小姐,二小姐心疼那鹦鹉,她都一下午没进食了,再这样下去肯定要病,老爷您就给劝劝吧。”

    凌慧眼神闪了闪,旋即将脸转向一边不肯做声。

    “鹦鹉?”凌善道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沉声对外面的人吩咐道:“去将大小姐叫过来。”

    凌慧赶紧阻止:“父亲,女儿知道您会为我做主,可是姐姐应该是无心的,我只是难过那只鸟儿,一切都是我的错,父亲若是将姐姐叫过来责骂一顿,岂不是让姐姐记恨我,我们姐妹的情谊也会没了。”

    凌善道摸着她的头感叹:“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放心,为父不会离间了你们姐妹的情谊,只是犯了错就该受到惩罚,来人,去将大小姐叫到我书房。”

    房顶上的织扇悄悄将瓦片回归原位,然后从翠微阁另一侧跳下来匆匆往若梦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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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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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冠宠介绍:
前世她愚昧无知以至于被当猴耍
临死才知真相追悔莫及
当生命重来一次
她火眼金睛识破奸计,叱咤风云玩弄小人
她只是不想重蹈覆辙再次错过
不想牵扯出的却是北秦朝两大世家两代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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