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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淡红指尖     侯门冠宠txt下载     侯门冠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29章 醉翁之意

    织扇将听到的话一字不落的告诉凌依,“-------大小姐,老爷已经派人过来了,要将您带去书房呢。”

    凌依理了理头发,对织羽道:“走吧。”

    二人刚走没多久,负责来传话的两个小厮就到了若梦阁,“我们是奉老爷之命,来请大小姐去老爷书房一趟。”

    织扇笑着道:“大小姐正好有事去书房找老爷了,都走了许久了,这会子恐怕已经到了。”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狐疑,可没有允许他们是不能进去的,既然织扇这么说,二人也不好硬闯进去,遂便告辞回去复命。

    凌善道来到书房,凌依已经等在屋内了,他面无表情的走进去,问道:“可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了什么?”

    凌依茫然的摇摇头:“父亲找过我?我都来好些时间了,不过我确实是有事找父亲。”

    她说着就跪下,很是诚恳的道:“父亲,女儿有错,请父亲责罚。”

    “你又做错了什么?”凌善道坐下,却并没让凌依起来。

    凌依表情愈发内疚:“父亲送女儿的那只鹦鹉,刚刚----死了。”

    凌善道眉头微微一皱,语气中有明显的责备之意:“你倒是敢于承认,不过是一只鸟罢了,何必为了一只畜生伤了和气,我是知道你喜欢鸟才送去给你,竟忽略了慧儿,她没半分怨言不说,你却还---浮生,你让为父失望啊。”

    凌依恭敬的垂首:“父亲教训的是,是女儿的错,女儿答应将鹦鹉送给妹妹,却没照顾好,也让妹妹失望了,女儿甘愿去忏悔阁面壁思过,请父亲成全。”

    “你----你要去忏悔阁?”凌善道很诧异。

    忏悔阁是凌氏特有的关押族内的犯人的地方,凌依虽有过错,可也不至于去忏悔阁。

    还没来得及说不,凌依又道:“还请父亲成全,如此也能给妹妹一个交代。”

    凌善道最是心软,他本就只想口头上教训教训凌依让她长记性,可现在凌依主动要求去忏悔阁,他反而是不愿意了。

    “那里常年无人居住,也没人打扫,比别的地方都冷,你身子又弱,受不了那罪,忏悔阁不用去了,你就在若梦阁闭门思过三日吧。”

    凌依却坚持:“父亲,女儿是诚心要悔过,父亲若是不答应,女儿只有跪到父亲答应为止了。”

    凌善道左右为难,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他从没想过凌依可以如此倔强。

    过了片刻,凌依依旧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凌善道终于叹息道:“罢了罢了,你既然决定要去,我便答应你,我会让人先将忏悔阁收拾出来,今晚你就住进去,只是我要提醒你,忏悔阁不同于别的地方。”

    “女儿知道,一旦进去,轻易不能出来,外人也不能进去。”凌依平静的道。

    凌善道又是无奈又是心疼,最后只能叹气:“行了,你下去准备吧,忏悔阁进去,至少要十天才能出来,你---好自为之。”

    凌依再次磕头:“多谢父亲成全。”

    回到若梦阁,凌依将事情告诉胡氏,胡氏心疼的直抹眼泪:“大小姐,您怎么不求求老爷呢,老爷一向疼您,他怎么忍心让您去那地方受罪呢。”

    凌依不能说出真相,只能安慰胡氏:“去那里也好,不算什么受罪,也省了我每天去请安,只不过是环境稍微差了些,父亲已经派人去打扫了,奶娘你就别担心我了,我不在的这几天,后院儿就交给你了,帮我照看着那些植物。”

    胡氏哭的更凶了,抱着凌依始终不肯松手,直到有小厮来传话说可以走了,凌依再三安慰,胡氏才不得放手。

    忏悔阁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惨淡,事实上前世凌依已经领略过了,记得那一次她无意中打碎了家里祖传的金佛,被老太夫人罚去忏悔阁。

    只是现在想来,她突然明白当时凌慧的眼神了,可惜自己被当了替罪羊竟然还不自知。

    凌依笑的无奈,为自己前世的愚笨。

    织羽担忧道:“大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只是想起了些以前的事。”凌依不在意的笑道。

    织羽沉默了一瞬,终于还是问道:“大小姐,您明明可以不用去忏悔阁,二小姐那点伎俩您轻易就可以化解,为何还要顺着她?”

    凌依呵呵一笑:“你去了就知道了。”

    二人来到忏悔阁,小厮将蜡烛和被褥等用品陆陆续续的搬进去,然后又一一退出,最后将偌大的木门紧紧从外面锁上。

    虽然打扫过,可长久不住人,依旧是一股难闻的霉味。

    织羽伸手在桌子上擦了擦,满手都是灰,不禁皱眉道:“这些人可真会见风使舵,以为小姐是真被罚了,做事也敢怠慢,等我们出去,将这件事禀报给老爷,让他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我本来就是被罚了,何必生气,他们也不过是受人所托罢了。”凌依笑着在床铺上坐下,满意的点头:“倒也柔软。”

    屋内突然一阵响动,紧接着,就从房顶上狭小的天窗处跳进来一人,不是织扇是谁。

    “大小姐,婢子没来晚吧。”织扇问道。

    “没有,时间刚刚好。”凌依站起来,笑看着二人:“你们可知道我为何要进来?”

    两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表示不知。

    凌依让织扇织羽将床挪开,然后露出满是灰尘的地面,她站在上面蹦了蹦,只听咯咯的木板声响,一听就能听出下面是空的。

    织羽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这里竟然有密道?”

    凌依笑吟吟的看着地面,前世她也是无意间才发现的,这条密道通往凌府后门那条街,如此一来,接下来的十天,她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而这也是凌依进来的原因,虽然她没有被限制行动,可光明正大的出去,身后跟着一大堆随从,总归有很多不便,譬如说,私闯民宅。

    凌依将自己的衣服拿出来交给织羽,自己则换了一身不起眼的丫鬟服。

    织扇担忧道:“大小姐,您自己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不会出什么事吧,要不还是婢子跟着您,万一有什么婢子也好保护您。”

    凌依则摇摇头:“放心吧,人多了反而容易坏事,织羽负责假扮成我,你二人在我就放心,子时我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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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章 私闯民宅

    冬日夜黑的早,戌时时刻天就尽黑,凌依顺利的从忏悔阁来到凌府后门的大街上。

    街上行人稀少,小贩们大多将铺子都收了,凌依不急不缓的朝西大街去。

    北秦素有东凌西宫的说法,凌府坐落在东大街,宫府则坐落在西大街,而凌依此次要去的地方,正是宫府。

    前世她去过宫府无数次,对其内部环境布置还是很了解,轻松的避开那些丫鬟婆子和值夜的小厮完全不在话下。

    凌依一路低调的来到前院,这里是宫家男子住的地方。

    她身子微躬,低眉顺眼一副丫鬟模样,自然而然的走了进去,若是丫鬟,进出也正常,她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和怀疑。

    宫承焰住的地方凌依也清楚,她嘴角微微弯起,一步一步的朝目的的靠近。

    彼时阖度堂内,白朗正和宫曦儒商量往北进运货的事情。

    “这次我们算是险胜,虽然货是运到了,却还是因为冰面破裂而损失了部分物件,可惜了。”白朗感叹道。

    宫曦儒表情淡漠看不出情绪,可声音却还是听出了几分不在意:“几件不值钱的东西,我们并没有损失多少,相反的,我倒是很乐见宫云瑞的表情。”

    白朗立马大笑起来,啧啧摇头:“长彦你可真是半点亏不肯吃,他虽害我们损失了千把两银子,可你派人将他与中书大人的饭局搅了,这损失可不是银两能估算的。”

    宫曦儒笑的冷冽:“就算他知道,又能奈我何。”

    白朗了解宫曦儒,后者是个狠辣的角色,你若给他一巴掌,他是势必要还十巴掌的。

    他看天色也不早了,边起身道:“我先回了,若还有什么事,一定来找我。”

    宫曦儒笑容温和了几分,“不会忘了你。”

    路过毕和堂的时候,白朗被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吸引了过去,距离太远,他只能判断那人是个丫鬟。

    这里是宫承焰的住处,那丫鬟要干什么?他只转念一想,便想到了别处,心中顿生鄙夷,一甩袖准备离开。

    可刚走了两步,他又忽的停下来,眉头微蹙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丫鬟,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身影有几分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是谁。

    凌依站在门口,左右看看确定没人,悄悄从腰间的布袋里拿出一只死物,正是宫承焰送给父亲的鹦鹉。

    “从哪儿来打哪儿去,让你的主子好好疼你。”凌依对着鹦鹉嘀咕一句,又朝右走,她记得那里有一扇窗,正靠在里屋的床边。

    想想若是宫承焰翌日起来,发现床边的死物,再怎么都会被吓一吓吧,关键是还会让他对父亲产生怀疑。

    宫承焰是个疑心很重的人,自己送的鹦鹉却死在自己床边,无论如何他都会将这件事和父亲联系在一起。

    “你是谁?”

    由于太过专注,凌依并没有发现身后已经有人在慢慢靠近,所以当质问突然响起时,她被惊得手一颤,丢了鹦鹉。

    白朗一眼就认出了凌依,不先问她此时此刻在此地做什么,而是去捡凌依掉的东西,等他拾起来看到是只死鹦鹉后,脸上已经藏不住诧异了。

    虽然被逮了个现着,凌依却半点不怕,一把夺过鹦鹉,反而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先发制人,白朗竟有些哭笑不得,“你又来这里做什么?还有,这只----又是怎么回事?”

    凌依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将鹦鹉装进腰间的布袋,看来现在是没有机会了,她得等白朗走了以后再行动。

    她又朝书房的方向走去,虽然计划被白朗打乱,不过也没什么大碍,她自有脱身的法子,若是明日宫承焰知道了这件事,那她就更可以肯定一件事了。

    “你去哪儿?”白朗追上凌依问道。

    能去哪儿,当然是去书房了,虽然知道宫承焰不会将重要的东西放在书房,可她还可以从旁的东西上去发现线索,哪怕是蛛丝马迹。

    被凌依无视,白朗心中说不出的怪异,他不由分说的拉上凌依就往外院走。

    凌依挣脱不得,不禁怒道:“你干什么,快放手。”

    白朗可不听她的,拽着凌依一直要到宫府大门口才停下来。他看出凌依这身行头定然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终究凌依和他没什么深仇大恨,站在白妙簪的角度上,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凌依陷入危险。

    凌依瞪着他,语气充满嘲讽:“白公子何时这么爱管闲事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之间似乎还没好到能拉拉扯扯的地步吧。”

    白朗被气的涨红了脸,他心中突然响起一句话: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好心帮忙,却被说的如此不堪,这让他连半点再和凌依说话的心思都没了。

    门口突然走进来几人,为首之人一身青织金蟒绒衣,身高九尺,浑身一股肃杀之气,令人见之颤抖。

    这就是当朝赫赫有名的宗人令宫承焰。

    凌依直愣愣的盯着来人,眼里的情绪近乎将她淹没。

    就是这样一个人,无声无息的摧毁了她所有,曾经她以为的善良的人,却是披着人皮的畜生,那样的恨,凌依无法忘怀。

    而今再面对,恨意如潮水一般袭来,几欲将她击垮。

    宫承焰一双眼睛阴沉闪过,旋即笑道:“存锦来啦,来看长彦的吧,我这才刚回来,你却又要走,来来来,跟我进去坐坐。”

    白朗笑着拱手行礼:“听说长彦这几日身体不适,我便来看看,伯父您还有事要忙,小侄就不打扰了。”

    “哈哈---看到你们感情这么好,我很欣慰啊,罢了,天色已晚,你便回去吧。”

    白朗又行了一礼,“小侄告退。”又转身对凌依道:“走吧。”

    凌依强忍着颤抖,咬牙握拳,心中告诉自己,还不是时候,她不能打草惊蛇。

    低眉顺眼的道了声“是”,她走在白朗的右侧,正好与宫承焰一行人避开。

    眼见就要出门,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等一下”。

    凌依脚步一顿,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这声音,她熟悉到骨子里。

    那句“我是带你脱离苦海”的话,如同魔咒一般日夜在她脑海里回荡。

    宫云瑞,我们又见面了。

    宫云瑞一步一步朝那个垂手而立背对自己的丫鬟走过去。

    白朗心中一紧,转头笑道:“玉文,好久不见了,改日我请你在朗庭轩喝酒,到时候可别给我说推辞。”

    宫云瑞本就生的俊秀儒雅,声音更是温和可亲,这样的人,很容易让人留下好印象,可同样也是这样的人,内心却比野兽还残忍。

    “你请我喝酒,我哪有不去的道理。”宫云瑞笑着拍了拍白朗的肩膀,视线又落在站在后者身后的丫鬟。

    “存锦何时也会在身边带丫鬟了,这丫鬟面生的紧,莫不是你---”他调侃的朝白朗挤眉,偏了偏头想要去看丫鬟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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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1章 十之八九

    凌依能感觉到宫云瑞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她正想要不要干脆直接面对算了,却被白朗侧身挡在了前面。

    白朗哈哈一笑,“不过是个随侍的丫鬟,倒是文玉你,怎么,莫非对我的丫鬟感兴趣?”

    顿了顿,又无奈道:“她若是我的,我也乐的成人之美,可她是小妹最喜欢的一个丫鬟,我便不能夺人所爱了。”

    宫云瑞眼神变得高深起来,“既然让你这般维护,那我倒要看看这丫鬟到底有怎样的天姿国色,你不介意抬头让我看看吧。”

    若是旁人听了这话,定然不会反对,因为那语气太诚恳,听不出丝毫的反感,让人不忍拒绝,说起来也是宫云瑞演技太好,正因为这滴水不漏的伪装,她才会被耍的团团转吧。

    凌依不愿抬头,可作为一个丫鬟,她哪儿有反抗的余地,遂只能一边缓缓抬头,一边在脑海里思考说辞。

    “二弟,怎么只有你一人,父亲呢?”

    凌依抬头的动作一滞,又缓缓垂头。

    宫云瑞笑着回头:“父亲和其他几位大人去了书房,存锦还说要请我喝酒,大哥,你不是受了寒吗,天气这么冷,就该好好呆在屋里,万一寒气加重,岂不是让父亲和我担心。”

    宫曦儒走过来,拍着他的肩膀道:“走吧,陪我进去看看父亲,我去了趟北进还没给他说,估计要气我了,你得帮我说些好话。”

    宫云瑞脸色僵了一瞬,不再关注丫鬟长什么样,无奈摇头:“你是家中长子,天大的事父亲也不会过分责罚你,放心吧。”

    白朗适时的对二人道:“既然你们还有事,那我就先回去了,明日午时朗庭轩,到时候谁若是不来,下次可别想在朗庭轩吃饭喝酒了。”

    凌依转身跟在白朗后面,心里暗道宫曦儒出现的太及时,转身之际抬头之时,却不巧与宫曦儒来了个四目相对,她愣了一瞬,匆匆垂首跟上了白朗的步伐。

    直到走出宫府老远,凌依才站直了身子。

    白朗走在前面,听不到后面的脚步声,不禁回头。

    凌依脸上的失望显而易见,她无精打采的盯着脚面,将刚才的错怪在白朗的头上,若非后者出现打乱她的计划,她本可以做的更好。

    白朗想起前几次凌依对他的态度,说爱理不理也对,说趾高气扬更对,难得看到她失落的样子,他有心想要一雪前耻,便道:“你特意穿成这样去宫府,是有什么事吧,如何?事情办妥了?”

    凌依忍不住白了一眼,却更忍不住去想刚才宫曦儒的眼神,他分明是知道了什么,那种被人一眼就看穿的感觉,真的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宫曦儒有那么聪明吗?若是有,为何前世还会被宫云瑞陷害被撵出宫府?还是宫云瑞才不是个省油的灯?

    没有看到凌依的气急败坏,白朗不免失了兴致,淡淡道:“你半夜偷跑出府,若是被发现,恐怕轻易逃不掉---”

    “问题是不会被轻易发现。”凌依不在意的耸了耸肩,朝凌府后门而去。

    宫氏父子三人送走了来访的几位大人,正转身往回走,忽听园内有嘈杂声,宫承焰好奇的循声望过去:“那边出了什么事?”

    随从机灵的去叫人过来问话,不一会儿来的小厮就道:“回老爷的话,是花园里突然出现了一只死鹦鹉,小的正准备拿去埋了,惊扰了老爷还请恕罪。”

    宫承焰听到‘鹦鹉’二字,眼神倏地暗沉了几分。他凌厉盯着小厮问道:“死鹦鹉?拿过来看看。”

    小厮怔了怔,才连连点头将鹦鹉呈给宫承焰。

    鹦鹉被递到宫承焰手中,他本就阴沉的脸越发难看起来。

    宫云瑞显得又震惊又诧异:“父亲----这----”

    宫曦儒嘴角却莫名的浮现出一抹笑,转瞬即逝,“父亲,一只死鹦鹉罢了,恐怕是飞到我们院里不小心撞到树上撞死了,叫人扔了吧。”

    小厮小心翼翼的接过鹦鹉,“小的该死,小的马上去处理。”

    宫曦儒回到阖度堂,脸上的笑意却没有减少。

    宫升看得呆滞又疑惑,“大公子,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宫曦儒笑的愈发高深莫测:“明早让吴妈妈给父亲泡些醒神茶,他应该会需要。”

    宫升思绪一转,有些激动:“那只鹦鹉就是送去凌府的?可是为何会死在宫府的花园,我虽派人去查了,可并没有查出鹦鹉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宫曦儒一手撑着头,脑海里却浮现出那个俯首帖耳的丫鬟模样,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连眉眼都是笑意。

    宫升被这诡异的笑吓得浑身恶寒,惊道:“大公子,您---您要不要喝杯茶---”压压惊!!

    宫曦儒表情倏地一冷,“出去。”

    宫升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躬身行礼:“大公子您好生休息,小的退下了。”

    凌依从密道回到忏悔阁,织扇织羽都没歇下,织扇耐不住,来来回回走个不停。

    听到密道里传来一阵响动,织扇疾步走过去,见到凌依的头先探出来,大喜道,“大小姐,您总算回来了,没出什么事儿吧,婢子和姐姐都快急死了。”

    她扶着凌依出来,替后者扑了扑灰。

    凌依径直走到桌边猛灌了几口茶,才啧啧叹息:“可惜了,可惜了啊,只差一点点。”

    织扇立马耸拉着脸:“大小姐您冒险前往,还是失败了吗?下次这种事交给婢子去就可以了,您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婢子这辈子都不会好过的。”

    织羽忍不住笑她:“你也太小看我们大小姐了。”

    织扇闻言仔细的去看凌依的表情,果然看到后者眼里浅浅的笑意,她大笑起来:“成功了?大小姐,您真是太厉害了。”

    凌依轻笑一声,弹了弹她额头:“有你这么夸张,往后的日子可比今天要好玩儿的多,你们可要打起精神。”

    织扇煞有介事的俯首行礼:“大小姐您放心,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婢子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万死就不必了,你们对我最好的报答,就是在我身边好好活着。”凌依一手拉着一人,欣慰笑道。

    织扇身手虽好,可不了解宫府内部地形,虽说去宫承焰书房的计划落空了,不过那鹦鹉却还是还了回去,明日,恐怕有好戏上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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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2章 真假难辨

    今日是凌善道休沐的时间,这种时候他一般是在书房看书或者作画来打发时间。

    快到午时的时候,凌常推门进来:“老爷,宫老爷过来了。”

    凌善道立马放下手中的笔,“厨房可备饭了?”

    “这会正在做,小的已经吩咐他们加菜了。”凌常答道。

    凌善道满意的点头,随即走出书房去见宫承焰。

    宫承焰正喝着茶,凌善道走进屋笑道:“欲德今日过来,是不是找我喝酒的?”

    他一如往常那般在宫承焰旁边坐下。

    宫承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凌善道,想从后者的表情上看出什么破绽来。

    凌善道被他看得奇怪不已:“怎么了?莫非不是来找我喝酒的?”

    又一想,歉意的道:“欲德还在怪我合宜堂的事是不是,都是我的错,是我答应在先,却又反悔在后,你说吧,要如何才不生气?”

    宫承焰看不出什么来,反而是凌善道的自然让他心中疑惑更甚,事实上从上次凌善道拒绝合宜堂他就有些怀疑了,加之这次鹦鹉的事,他唯一一个猜想就是,凌善道已经看出了什么。

    而这次来,他也是为了亲眼看看是否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宫承焰哈哈大笑:“仲伯眼里我就是那么爱计较的小人不成?这点小事难道我还会在意,只是看你精神大好,还以为是有什么喜事瞒着我。”

    凌善道这才放心,“哪有什么喜事,倒是琐碎事儿比较多,走走走,趁着饭还没上来,我们先下一盘棋如何?”

    宫承焰无奈叹气,“你的棋艺越来越好,倒是让我越来越不想和你对弈了。”

    话虽这样说,人却已经坐在棋桌上了。

    凌善道在他对面坐下,二人一黑一白开始较量。

    “啪---”宫承焰手中黑子落在棋盘上,然后状若不经意的问道:“上次送你的鹦鹉,我听带回来的人说是个很机灵的家伙,只是吵得很,不会半夜叫着吵你吧。”

    凌善道落棋的速度不减,面不改色的道:“是个挺机灵的家伙,学什么都像模像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人说的,每日活蹦乱跳,虽然叫个没完,不过为我这府里却添了不少趣。”

    宫承焰沉思起来,手里的棋子却迟迟没有落下,他不动声色的看了凌善道一眼,后者却似乎一门心思都在棋盘上。

    若非知道鹦鹉已经死了,而且是死在自己的府上,宫承焰绝对会相信凌善道的话,只是现在知道“真相”的他,心中却更是震惊,因为凌善道的面上,看上去竟跟真的似的。

    他若是没有做贼心虚,为何要瞒着自己鹦鹉的事,宫承焰若有所思的看着棋盘,一子落下。

    凌善道脸上浮笑,立马抓起一枚棋子道:“落棋不悔,欲德你输了。”

    宫承焰看着自己的黑子被围杀,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最后无奈笑道:“我就说不想跟你下棋,这么多年你也学学手下留情吧。”

    凌善道哈哈大笑,“欲德今日有心事,往日我们一盘棋少说也有半柱香的功夫,今日这般容易,倒叫我赢得不舒心啊。”

    凌常这时候进来道:“老爷,饭已经备好了。”

    凌善道率先站起来:“走,我们吃饭去,边吃边聊。”

    宫承焰点点头跟了上去。

    直到申时末,宫承焰才告辞离开。

    宫应随身服侍宫承焰左右,见他从离开凌府就一直面色阴沉,不禁问道:“老爷,可有什么发现?”

    宫承焰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眼里尽是戾气,“以前是小瞧了他,今日我竟没看出他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作不知好让我放松警惕。”

    宫应则道:“老爷,小的以为,不管他是不是假装糊涂,咱们都不能掉以轻心。”

    宫承焰冷哼一声:“若是按照以往,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除非是他知道了什么。”

    他指的‘这样的事’自然就是凌善道拒绝了合宜堂,以及本该在凌府活蹦乱跳的鹦鹉却莫名死在宫府。不管如何,这些的不寻常,在宫承焰看来,是凌善道悄无声息的反抗。

    若非他认识凌善道多年,也不会发现这些小的变化,换句话说,凌善道很有可能察觉了什么,若真的如此,那么计划就要提早实施了,自己多年的计划若是胎死腹中,他肯定要气的闭过气去。

    忏悔阁的小小门锁在织扇看来形同虚设,她从天窗翻进屋内,对正在埋头写字的凌依道:“大小姐,您果然猜的准,午时人就来了,过了申时才走。”

    凌依微微弯了唇角,“他也算沉得住气,竟然没有一早就来,估计心头急的慌吧。”

    织扇哈哈一笑:“婢子好奇,就跟了他们一段,怕发现就隔的远,虽然没听到说什么话,不过那表情实在精彩。”

    凌依已经可以想象宫承焰是什么表情了,他从未怀疑过父亲会知道他的恶毒计划,可经过了今日,他对父亲就起了严重的防备心理。

    这样导致的结局无疑为二,他若是笨蛋,一定会在未来的日子里对父亲愈加防范和疏离,日积月累定会导致二人关系破裂;他若是聪明,就会不动声色的继续计划,并且加快脚步。

    宫承焰显然是个聪明人。

    凌依喃喃道:“为何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若是加快了脚步,定然会有难以避免的破绽,只要我们抓住这个机会,就不怕他玩儿出多大的花样。”

    在织扇回到忏悔阁的同时,阖度堂内人影闪动,不多时,宫升就来到宫曦儒的面前。

    “大公子,我们派出去的人已经回来了,老爷果然去了凌府,看情况,应该是对凌老爷产生了怀疑。”

    宫曦儒见他似还有话没说完,问道:“还有什么?”

    宫升犹豫不决,不知这话有没有说的必要,嘴上却已经开口:“还发现了一件趣事------”

    宫曦儒眼皮都没抬,默不作声的姿态已经在无声的让他退下。

    宫升呵呵一笑:“就是凌家的大小姐----也没什么趣事,小的先退下了。”

    宫曦儒眼睛倏地一扫,宫升只觉得浑身一阵寒战,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我们的人说,偷----观察的并不止我们,还有别人。”

    这人是谁,宫曦儒肯定不会相信是凌依,可他却觉得这事与凌依脱不了干系,或者是她身边的人?

    凌府当下的形式对凌依并不有利,她竟然还能有自己信任的可用之人?

    宫曦儒忽的又笑,他是越来越觉得这个凌府大小姐有趣儿了,之前他还一直以为后者只是个天真无知的闺阁女子,现在情况似乎脱离了自己知道的范围,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呢。

    不见宫曦儒发话,宫升自觉的悄声退下,心里却默默念叨着奇哉怪哉,这几日,他似乎看到了不少主子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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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3章 膝下承欢

    在忏悔阁待了三日,第四日的时候,凌依很“不巧”的得了风寒,织羽大急,赶紧让人通知凌善道。

    凌善道本就心疼凌依,现在人又病了,更是着急不已,可忏悔阁进去容易出来难,他只能找到兰氏替凌依求情。

    “母亲,浮生也是小孩子脾气,何况鹦鹉的事我已经查清楚了,是底下的丫鬟喂了不好的食,这也不关浮生的事,她是内疚才主动要去忏悔阁,现在人却病了,万一有个好歹,我怎么跟佩欣交代。”

    兰氏不为所动,说是祖训不可废,既然凌依亲自要求要去忏悔阁,那这份责任就要她自己承担。

    凌善道劝不动,执拗起来,非说要进忏悔阁陪着凌依。

    当家家主怎么能去忏悔阁呢,兰氏又气又无奈,只能妥协将凌依放出来。

    胡氏早就得知凌依病了的事,听说凌依要出来了,赶紧去将柳先生请到府上。把脉开药,得到柳先生亲口说没什么大事之后,胡氏才收起了眼泪。

    凌依还在昏睡,胡氏轻手轻脚走进去在床边坐下,又忍不住哽咽:“这才几天,大小姐就瘦了,老爷也真狠心,多大点事儿,不就一只鸟吗,何必要这样惩罚我们小姐。”

    织扇东张西望说自己去擦桌子,织羽则宽慰胡氏不要太过担心。

    睡了两个多时辰,凌依终于昏昏沉沉的醒来,不过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织羽先将自己抄的佛经给兰氏送去。

    送了佛经回来,织羽手上多了一盒东西,她笑道:“老太夫人挂念小姐的身体,特意让婢子带了些老山参回来,说是让小姐您好好养着。”

    凌依让她将人参收好,坐在床边又陷入了沉思。

    “大小姐,该吃晚饭了。”胡氏端着饭菜走进来。

    凌依许久没动的脖子终于动了动,她笑道:“奶娘,去帮我找个绣娘,我想跟着学刺绣,不过一定要找个不那么好的。”

    胡氏将饭菜摆在桌上,疑惑道:“既然要学刺绣,当然要找个好绣娘,为何要找不好的?”

    凌依微笑却不解释:“奶娘你就照着我说的做,一定要找一个不怎么好的。”

    她的要求胡氏当然不会不照办,虽然心中困惑,可第二天上午,胡氏就按照要求找了个不怎么好的绣娘。

    “这刺绣最讲究针法的运用,寻常最常用的针法有八种----分别是---齐针、套针、扎针---还有---还有----”绣娘脸色通红的看着凌依,拿针的手已经抖个不停。

    凌依笑看着她:“还有什么?”

    绣娘支支吾吾:“暂时---暂时就先说这三种,剩下的等大小姐学会了,民妇再说。”

    凌依笑着点头:“也好,先学三种,多了我也记不住。”

    她看看天色,放下针线道:“今日就到这里吧----织羽,带绣娘下去休息。”

    织羽恭敬道是,将绣娘带下去,凌依则整理了衣衫朝北苑而去。

    每日下午,她都会去北苑给兰氏泡茶,兰氏也养成了下午与凌依相处的习惯。

    “我听人说你找了个绣娘?”兰氏问凌依道。

    凌依一面乖巧的将茶递给兰氏,一面点头:“想学点东西,以后出去也不会让人笑话。”

    程氏在一旁抿嘴笑:“大小姐都知道考虑以后的事了,看来真的是长大了。”

    兰氏亦是欣慰点头:“女红是该学着些,只是既然要学,就要学些好的,找的是哪位绣娘学?”

    凌依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只是个普通人物,祖母一定没听过。”

    兰氏沉思了片刻,对程氏道:“这苑里哪个刺绣最好?”

    “普儿那丫头年纪虽小,可手艺算是府上数一数二的。”程氏答道。

    “那就让普儿去若梦阁教浮生刺绣。”兰氏最后道。

    凌依一听,连连摆手:“多谢祖母好意,祖母您已经给了孙儿使唤的丫鬟了,孙儿怎么还能再要呢,不如这样,以后每日孙儿来北苑,让普儿姐姐教就是了。”

    “日日来回也忒麻烦了,你别管那些,就让普儿去若梦阁。”兰氏坚持。

    凌依左右为难:“祖母的心意孙儿明白,可是让普儿姐姐去若梦阁,恐怕她会舍不得您,孙儿多走几步也没什么关系。”

    程氏听在心里,想了想,提议道:“老太夫人,老奴有个法子,不如让大小姐来北苑住,您上次不还说这苑里太冷清了吗,若是大小姐住在这里,肯定能陪您解闷儿。”

    兰氏沉思起来,看着凌依乖巧可人的模样,“我这苑里倒是没什么好玩儿的,只怕整日苦闷,小姑娘家不知道能不能过得惯。”

    凌依则笑道:“能在祖母跟前侍奉,是孙儿的福分,孙儿从小就没娘,诸多不会不懂,能跟在祖母身边,孙儿求之不得。”

    毕竟是长女,加之兰氏对凌依的看法已然改观,她想到邹氏,心知后者一定不会好生教导凌依,从小就没娘的可怜孩子,能放在自己身边教养,也是好的。

    这样一想,兰氏便同意道:“让人去将兰阁收拾出来,让浮生搬进去住,以后女红就由普儿教。”

    程氏笑着应是。

    凌依福身行礼:“多谢祖母。”

    就这样,凌依搬去了北苑兰阁。

    凌慧听说这件事时,凌依已经在兰阁住下了,她甚至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娘,现在怎么办,她竟然毫无预兆的就去了北苑,日日与祖母在一起,以后这府里,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算盘打的太精了,我们可不能就这么放任她胡来。”

    邹氏眉头紧皱,她也没想到凌依竟然会搬去北苑住,凌府虽说是凌善道当家,可兰氏的话却举足轻重,凌依这一招,她不得不怀疑是故意的。

    可什么时候凌依竟然有这种智慧了,还学会了依靠老太夫人?

    凌慧见邹氏没有说话,不禁催道:“娘,现在我们怎么办,祖母待我已经不像从前那般了,她若是没在祖母面前搬弄是非,祖母怎么会冷待我。”

    上次让凌依吃了亏,她本还为此高兴了很久,可没想到没出四天凌依就从忏悔阁出来了。

    四天就四天吧,至少在父亲和祖母心里留下了污痕,但那之后,凌依却没受到任何影响,她甚为失望。

    “娘,不如我也去请求祖母,让我也搬去北苑住?”凌慧试探提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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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4章 还你人情

    邹氏瞪着凌慧:“胡闹,你若去,只会适得其反。听我的,安安分分做你的二小姐,其余的事,交给我。”

    凌慧气的脸红:“又是这句话,娘,你每次都这样说,可你又解决了什么,若不是祖母还健在,你早就做真正的女主人了---”

    邹氏脸色唰的一白,忙捂住她的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这话要是让人听去了,你我都别想在凌府待了。”

    凌慧挣脱开,“怕什么,娘,府上大半都是我们的人,你还在犹豫什么,笑仁堂和八音国都在我们手里,只要我们想,这凌府还不是你说了算。”

    邹氏脸色阴沉,“我难道不知道这些?可我到底只是个妾,名不正言不顺,若是独揽府内大权,你觉得北苑能让我们娘俩好过?这么多年娘为何一直隐忍不发,就是为了等待时机的到来,小不忍而乱大谋----”

    凌慧冷哼一声,“我知道娘在等什么时机,你想等到祖母归西之后,再名正言顺的将凌府一切掌握在手里,可是,守株待兔的等待娘难道不烦吗,既然没有机会,为何我们不自己创造机会。”

    邹氏瞪大眼看着凌慧,“此事事关重大,一旦被发现,不仅是你我,整个邹家都要遭殃,我不能冒险。”

    “娘,我真的受够了这种日子----”凌慧大吼,“你只考虑了自己,却从未替我想过,你可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说我,说我是个妾生的,说我这辈子都没有翻身的可能,我恨他们,可我更恨你。”

    她说完就一甩头跑出去,灵秀赶紧追了出去。

    邹氏颓然的坐下,脑海里转个不停。

    采菊试探着问道:“姨太太,要不婢子跟上去劝劝,您是有长久打算的,只是二小姐不明白您的苦心罢了。”

    邹氏摆了摆手,显得有气无力:“罢了,让她去吧,这时候去说,她什么也不会听,这孩子---跟我年轻时一样。”

    她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良久才喃喃道:“若非当年的冲动之举,我今日何苦这样忍耐,我不能让她步我后尘,她的未来,我一定会为她铺好一条平坦大道。”

    “二小姐很聪明,她一定会想明白的。”采菊躬身道。

    *

    凌依搬去北苑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胡氏一开始是既喜又忧,小心翼翼的过了几日,感觉与若梦阁没有太大差别后,她绷紧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这日,凌府来了贵客,兰氏一早就让凌依穿戴整齐与她迎接贵客,不过看到来人后,凌依期待的表情瞬间垮下来。

    来的人是白府的老太太赵老夫人。

    赵氏年轻时就与兰氏关系极好,两人也时常往来,这也是凌依和白妙簪关系好的原因,因为每次赵氏来,身后必定会跟上个小跟班儿白妙簪。

    只是这一次,却多了一个碍眼的人——白朗。

    虽说男子不得入后宅,不过兰氏亲自请了白朗进去,说是让几个同龄孩子认识认识,白朗自然不会推脱,跟着进了后院。

    老人家要说自己的话,孙儿听着都觉得无聊,兰氏考虑的很周到,让凌依做东道主,带着白朗和白妙簪去苑里玩儿。

    北苑挺大的,花园也漂亮,所以凌依将白妙簪带去了花园,只是现在正值冬日,除了几株梅花傲立,其他都是光秃秃的花枝,看着颇有些清冷。

    白妙簪盯着凌依的眼睛,奇怪道:“我怎么老觉得你看到我们似乎挺失望的。”

    凌依忍不住笑:“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精明了,我这哪儿是失望,是高兴的不能自已,喜悦已经不足以来形容我此时此刻的心情了。”

    事实上,她是有些小小失望,倒不是针对赵氏和俩兄妹,只是说到贵客,凌依本能的以为是宫府的老太太杨氏,毕竟在前世的记忆中,宫凌两家才是世交。

    与白家的关系虽然不错,倒也没有好到世交的地步。莫非是前世的记忆出错了?还是因为她的缘故,这一世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凌依本以为可以趁此机会打探打探杨氏的口风,毕竟她亲自与宫家的人接触的机会太少。

    白妙簪和凌依叽叽喳喳聊些女孩子的话题,白朗就被晾在一边尴尬不已,想走不好,不走又不自在。

    “外面太冷,我们去屋里坐吧。”凌依提议道。

    白妙簪一心想着凌依,倒忘了白朗的存在,俩人说走就走,直接将白朗丢在花园里。

    凌依承认自己是故意的,看着白朗吃瘪,她心情好的不行。

    白朗虽然说不出为什么,但他还是明显的感觉到凌依对他的不喜。

    这让我们的美名远扬的白公子困惑不已,可没办法,白朗只能独自坐在花园的亭子内吹着冷风做酸诗来打发时间。

    好容易等到有人过来,是个丫鬟,说是后院传饭了,白朗觉得很不自在,却没办法,只能跟过去。

    凌依和白妙簪已经在桌上坐好了,白妙簪看着姗姗来迟的白朗,不满的嘟嘴:“哥哥你去哪儿了,害的我们好找。”

    白朗心中叫苦,面上却不想承认,只道是在府内转了几圈儿。

    凌依憋笑,看着后者嘴唇都紫红色,想来是冻的不轻。

    吃过了饭,赵氏并没有要走的迹象,白朗想起这次自己来的目的,找了个借口说要提前离开,却在临走之前见了凌依。

    凌依摸不清白朗找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或许是耳坠,又或许是上次在宫府的事,可两件事她都想好了对策,绝对不会让白朗讨到好处。

    可白朗开口,既没问她要耳坠,也没提宫府的事,而是问她白妙簪最喜欢什么。

    凌依脑子一转,立马反应过来,再过几日就是妙簪的生辰了,看来白朗是想考虑送什么礼物给妙簪吧。

    凌依笑的甜美:“妙簪是你妹妹,你自己都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我为何要告诉你?”

    被她拒绝也在白朗的料想之内,他淡淡道:“我本想好好问你,此乃君子所为,你却知而不言,非要我使卑劣手段,我不屑为之,你好自为之。”

    这般决绝的话,让凌依哭笑不得,白朗是君子,是儒生,他不会用什么歪门邪道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可也正是他这令人恼火的正派,让凌依气愤不已。

    既然你都不计前嫌来问了,我怎会知而不言呢,一定会言无不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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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5章 飞来姻缘

    凌依语气放平和:“我怎是那么小气的人,正好当还你上次在宫府帮我的人情,女孩子最喜欢的无外乎就是胭脂水粉首饰衣服这类,你随便挑一个都可以送。”

    白朗不满的皱眉:“这些东西府里多的是,根本不用送。”

    “那就是想要特别一点的东西了。”凌依歪着脖子一想再想,忽的双手击掌喜道:“有了,妙簪喜欢猫,你不如送她一只罕见的猫,还能养在身边多好。”

    “猫?”白朗狐疑:“没听她说过喜欢猫,你确定?”

    凌依耸了耸肩:“信不信由你,你和妙簪在一起她会说自己喜欢的?不都是看你喜好什么吗。”

    白朗想想也对,白妙簪从没在他面前说过喜欢什么东西,这样一想,他便信了,对凌依行了个谦谦君子礼,“多谢。”

    目的达到了,白朗也没什么逗留的,遂便向赵氏和兰氏请了先行离开。

    白妙簪是留着和凌依一起吃了晚饭才和赵氏离开的。

    兰阁的都察觉到凌依今天心情很好,织扇最先问道:“大小姐,您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喜事?我能有什么喜事?”凌依不解。

    织扇嘿嘿一笑:“您就别瞒着我们了,我今儿都听到了,老太夫人欲把您许配给白家大少爷,老太夫人还是疼我们小姐,白公子一表人才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你们真是一对儿璧人。”

    凌依手中的杯子啪嗒一声落在桌上,杯子滚了几个圈儿才停下来,索性里面没水了,才没溅的她一身。

    织羽忙上前将杯子扶正:“大小姐,您没事吧?”

    又责怪的看了织扇一眼:“要你多嘴,大小姐有什么事,该我们知道的,自然会告诉我们。”

    织扇讪讪告罪,“大小姐,婢子多嘴。”

    凌依怔怔的半响没反应,织羽扯了扯织扇的衣服,眼神示意她退下,二人福了福,退至外间。

    胡氏正好端着热汤进来,见织羽织扇都退了出来,不禁问道:“怎么了?怎么都出来了?”

    织扇露出一个苦笑:“我惹得大小姐生气了,怎么办?”

    “你说了什么?”胡氏放下热汤。

    织扇只能将自己偷听赵兰两氏谈话的事说出来。

    凌依还犹自沉浸在织扇刚才说的话中。

    怎么回事?前世她虽喜欢的是宫云瑞,可定亲的却是宫曦儒,更没听过白家上门提过亲,现在这情况,又是怎么回事?

    她万万没想到,祖母竟然想撮合她与白朗。

    想到白朗那人,凌依一个头两个大,她必须先确认白朗是否知情。

    “织扇---”

    外间的织扇正愁眉苦脸,闻声立马闪进屋内道:“大小姐您找婢子?”

    “你去帮我查件事情,切记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凌依朝她招手,在她耳边轻言了几句。

    织扇一边听一边点头:“好的,小姐您就放心吧,婢子马上就去。”

    这边凌依刚得知她和白朗的事,另一边宫升已经将消息带到了宫曦儒的耳边。

    “千真万确,小的打听到两家人都已经互换了信物,这件事,只怕成了铁板钉钉了。”

    宫曦儒面上表情淡漠的看不出任何情绪,可宫升却莫名的觉得屋里的气温又低了些,他惶惶不安的盯着脚面等待宫曦儒开口。

    “她可知道?”良久,宫曦儒才缓缓问道。

    “她?---”宫升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似乎不知情,不过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只是不知是何反应,不过白公子一表人才,曲阳内许多女子都仰慕不已,估计凌大小姐也不例外。”

    话一说完,他才恍觉自己多了嘴,呵呵干笑:“当然在公子您面前,曲阳城所有的男子都要自愧不如。”

    宫曦儒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摆手道:“退下罢。”

    宫升诚惶诚恐的退下,一直出了大门,才长吁一口气,擦了额头的虚汗喃喃道:“今日竟然不被骂,奇哉怪哉。”

    织扇回来后,带给凌依两个信息,其一是白朗并不知情定亲的事;其二则是定亲的事几乎是铁定了,估计下一个时候,兰氏就要找机会跟凌依谈心了。

    因为这件事,凌依好几日都没睡好,兰氏不提,她就一直在心头搁着,如此这般,白妙簪的生辰也到了。

    作为白妙簪最好的朋友,凌依当然要去了,送给白妙簪的礼物,是她亲手绣的手绢儿,角落一根别致的簪子,寓意着妙簪。

    生辰当天很热闹,白妙簪更是快乐的跟个黄鹂鸟儿似的,本来凌依是打算中午就回,白妙簪却死活不依,她不想扫了后者的兴,便呆到快傍晚的时候才回。

    这一天,似乎过的很漫长,回到凌府的凌依,百无聊赖之下开始练字,并且让织扇守在大门外以防有人乱闯。

    没过一个时辰,织羽就来到凌依身边:“大小姐,白公子在前院等着,说无论如何要见您,您看这时辰都这么晚了,是不是要避避嫌。”

    怎么说两人也是快要定亲的人了,若是这时候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恐怕会影响各自的名誉。

    织扇肯定是在外面拦着的,凌依并不怕白朗真的能闯进来,她放下笔,靠着椅背沉思起来。

    她不动,织羽自然不会催,便恭敬的垂首立在旁边。

    一刻钟过去了,凌依像是刚回神似的,伸了伸懒腰道:“出去看看。”

    白朗在院门口来回踱步,织扇堵在门口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凌依不急不缓的走过去,笑问道:“这么晚了,白公子找我有什么事?”

    白朗眼神如利刃一般唰的刺向凌依,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凌大小姐,我白某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三番两次要与我过不去?”

    凌依茫然的看着他,无辜的如同小绵羊似的,“我怎么跟白公子过不去了?”

    “你----你---最毒妇人心,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满嘴的谎言。”白朗说不出更难听的话,况且又要碍于凌氏的面子,他只能气的指着凌依。

    凌依抿嘴一笑毫不在意:“白公子说话可要负责任,你我见面也就几次而已,怎么能懂我,说的好似我们很了解彼此似的,白公子若是没有其他事,就先回吧,免得惹人闲话。”

    白朗一滞,说不出话来,是啊,他和凌依总共见面次数不多,可次次都被后者捉弄,到底他是做错了什么才让凌依这般讨厌他呢。

    “对了,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白公子对妙簪的兄妹情谊,可真真让人羡慕啊。”凌依嘴角微扬,眼神却深邃的可怕。

    白朗心头猛地狂跳,身形不稳倒退了一步。

    凌依已经转身往回走了,织扇跟在后面,不禁问道:“大小姐,您明知道白公子是要和您定亲的,为何还要惹恼他,万一破坏了两人的情分----”

    “和他没什么情分可言,不过仇恨倒是一堆。”凌依自顾自的喃喃。

    白妙簪是她这辈子唯一的朋友,可前世的记忆太过深刻,以至于她现在回想起来都还历历在目,凭什么一切后果都要妙簪来承受,她不允许,这一世,绝对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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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6章 牵线搭桥

    第二日,凌依去看望白妙簪,后者精神不济又情绪低落,一看就是昨夜没有睡好。

    “昨儿刚刚长了一岁,今天就开始小女儿模样了,怎么,难道打今儿起要改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儿了?”凌依调侃她。

    白妙簪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别提昨天的事了,我现在都还一肚子的火。”

    凌依眼眸低垂,很是疑惑:“昨天怎么了?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是谁惹你生气了?”

    白妙簪气呼呼的拍着桌子,“还不是哥哥,不知道我喜欢什么也就算了,没想到竟然送了一只猫给我,我最讨厌那东西,他就是存心想给我添堵,气死我了。”

    凌依想了想,安慰道:“别生气了,天气回暖,我准备在城郊办一场雅集,玩儿的东西不少,你到时候也来,一准让你忘了不快。”

    白妙簪疑惑的看着凌依,后者本来是最不喜欢这些露面的场合,现在竟然要亲自办雅集,难道是为了让自己开心?

    这样一想,白妙簪感动的抱住凌依道:“你这般为我着想,你放心,我让哥哥出面儿,这城里的公子哥小姐们一准都去。”

    凌依笑着点了点她额头:“刚才是谁说还气着的,这一会儿就没气了?”

    “我这不是为了你可以什么都不顾嘛。”白妙簪撒着娇抱着凌依的手臂。

    凌依几乎很少在大众之下露过面,她是担心到时候人不来,那不是太伤凌依的心了。

    凌依从袖口取出一张纸打开:“这是我准备邀请的人,你看看便行了,不用担心,凌府大小姐相邀,我估计也没几个人敢不来吧。”她半玩笑半认真的道。

    白妙簪略一想,觉得有道理,就算那些人没见过凌依,可正如她所说的,凌府大小姐请,谁敢不来啊。

    “宫府、张府、还有我们白府,这不就是曲阳四大家嘛,你与他们又不熟,请来做什么?”白妙簪看着名单上的人问道。

    凌依微微一笑:“正因为不熟,所以才想请过来一起认识认识。”

    回到凌府后,凌依找到兰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孙儿也不是为了自己,皇城内的四大世家,彼此关系都挺和睦,前几年都轮流办过雅集,所以今年,孙儿想自己办一场。本来这种事该由长兄办,奈何上头又没有哥哥,孙儿只能自己出马了。和大家认识认识也不错,毕竟我们这一辈的,大家关系多有疏远,不比上一辈了。”

    凌依说的不无道理,兰氏沉思起来,良久,才点点头:“这样也好,我们老一辈的关系倒是不错,你们年轻一辈的恐怕连见面的次数都不多,你便放心大胆的做,一切我替你撑腰。”

    凌依高兴极了,连连点头说一定将这件事办好。

    文人雅集虽然多是以吟诗作对把酒言欢为主,不过北秦是音乐大国,乐在北秦的地位只重不轻,遂凌依还请了著名的琴师来表演助兴。

    日子就定在三天后,她的请帖一一送出去,但凡接到的,都回了帖子,说是一定会到。

    三日时间眨眼便过。

    城郊有一片风景不错的绿地,最是受雅人学士们喜欢,凌依当然也将地方安排在这里,场地布置的是相当不错,凉亭溪水美酒佳人才子,但凡来的人,无不赞上两句安排的妥当。

    只是来的人中,独独少了宫家的人。

    白妙簪为此困惑不已,拉着凌依低头耳语:“别家都来了,宫家大公子二公子怎么一个都没到?”

    凌依当然不会说自己压根儿就没给宫家递过帖子。

    她今日办这件事,目的有二,一是关乎白妙簪的,二是关乎自己的,至于宫家人到不到,影响并不大。

    何况她有了前世的经历,这一世是无论如何都想与那两兄弟拉开距离。

    “恐怕两位都有事在忙不方便过来,况且这种小雅集,便只我们乐就够了。”

    宴会开始,陆陆续续的有人将酒菜摆在桌上,天朗气清真真叫好。

    坐在白妙簪旁边的,是张家的两兄妹张佐伦和张悦晨。

    说起这个张佐伦,却也是个人物,生的玉树临风,且父亲张天浩乃朝内深受皇上重视的从一品左丞,曲阳城未出阁的女子,许多也是他的仰慕者。

    皇城四大家,此时聚集了三家,只唯独宫家没到,奇怪的不止是白妙簪一人。

    “凌大小姐,既然我们都来了,为何却少了宫家两位公子?令妹也没到,今日看上去有些冷清啊。”

    凌依只得淡笑着将适才的话又说一遍,只言是那二位没空。

    至于凌慧,她虽本就没有请后者来,就算请了,凌慧肯定也会找个借口不去,凌依便说是前段时间染了风寒还没大好,便没有出来。

    张佐伦也曾偶尔见过凌依一次,上次远观,不觉什么,此次近看,方觉容貌惊人,尤其后者那一股恬静之态,让她少了几分少女的活泼,更多了几分韵味深沉。

    不过这类人物,怎么看着都让人不踏实,张佐伦的视线不自觉的又落在旁边的黄衣女子身上。

    女子容貌甜美可爱,一张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浮生,这真是你亲自做的?这可比朗庭轩的菜好吃多了。”白妙簪吃的满嘴是油。

    察觉到旁边一股灼热的视线,她扭头不解的看着张佐伦:“你看着我作甚?”

    张佐伦嘻嘻一笑,掏出一根手帕递给她,“白二小姐性情豪爽实在难得,若是不嫌弃-----”

    白妙簪嘟着嘴握着拳看他,“怎么,笑话我不像其他女子那样温柔似水?切,你们这帮子凡夫俗子,每天只知道吟诗作对,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凌依笑的抿嘴,不接话,看到白朗脸色微变,张佐伦神情尴尬,她才温声劝道:“妙簪你误会了,张公子是真性情,文武双全,并非只会吟诗作对。”

    张佐伦笑脸立马又浮出来,对凌依拱手:“多谢大小姐美言,文武双全算不上,会些花拳绣腿罢了。”

    “你会花拳绣腿,我会三脚猫功夫,我们倒也挺像的。”白妙簪伸出油手抓过张佐伦递过来的手帕,一抹嘴道:“谢谢。”

    张佐伦傻呵呵的看着她,连连说不用谢。

    神情看上去并不怎么愉悦的白朗独自喝着闷酒。

    杵在另一侧的张悦晨脸色微红,手中握着酒杯,犹豫了许久,才下定决心似的走到白朗旁边:“早听闻白公子一表人才,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小女子悦晨,敬公子一杯。”

    白朗忙收起眼里的不悦,笑道“不敢当”,然后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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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7章 不请自来

    张佐伦性格开朗话很多,找了不少话和白妙簪闲聊,凌依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的再插上一句。

    “年年春闱都有很多外地学子来京都,今年也不例外,到时候城内可热闹了,耍马戏的,办灯会的,还有卖各种新鲜玩意儿的,多得很。”

    春闱是男人们的事,白妙簪对这些新鲜事儿最感兴趣,可碍于女儿身份,她无法亲身体会,不禁来了兴致,饭也不吃了,专注的听张佐伦说

    凌依听着听着,忽的问道:“春闱历来是礼部掌管,我怎么听说今年要换人了?”

    张佐伦疑惑的挠了挠头:“换人?换谁了?”

    “我听说是换了左丞大人,还是宗人令提的。”凌依有些不肯定的道。

    凌依口中的宗人令自然就是宫承焰了。

    张佐伦闻言哈哈大笑,一面摇头否定:“怎么可能,父亲又不是礼部的人,怎么也不可能去管那些事,这不是越俎代庖嘛,宗人令也没提过这事儿。”

    凌依恍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倒是我道听途说了,我也不懂这些。”

    又打趣道:“左丞与宗人令关系颇好,既然你今年要参加春闱,不如让左丞大人出面去找些路子。”

    这言下之意便是让他父亲去找宫承焰走关系了。

    张佐伦眉头立马皱起来:“凌大小姐也太小看我了,春闱这种事还用走关系?我自己就可以应对,何况父亲也不会为了这种事去麻烦宗人令。”

    “这----难道不行?”凌依懵懵懂懂的看着他:“也不是说什么走关系,不是每年都会有些预估的考题出来吗,宗人令日日伴在皇上面前,这种事应该不难吧。”

    张佐伦听的啧啧摇头:“你们女儿家就是不懂这些,这里头的学问可大了,顾忌也大,正因为宗人令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所以他才要越要避嫌,免得引火上身,况且父亲与宗人令平日也甚少来往,他可不会为了这些事费心。”

    “哦---”凌依恍然点头,又笑着道:“听说张公子马上功夫也极好,我今日正好备了几匹马,不知是否有幸一睹风采。”

    白妙簪一听到马,眼睛都亮了,不顾仪态的抓着张佐伦的袖口激动道:“我也会骑马,不如我们比一比?”

    张佐伦眼睛都快笑眯成一条缝儿了,嗯嗯点头:“凌大小姐准备充分,这里正好有条路适合赛马,不过白二小姐是女孩儿,我若是赢了,未免有些胜之不武,不如我让你三丈如何?”

    白妙簪顿时气的腮帮子鼓鼓的,“谁要你让了,我让你三丈还差不多,现在敢小看我,待会儿一准让你哭。”

    张佐伦哈哈大笑,就朝亭外走去,一边的凌依已经让人牵了两匹马过来。

    两人分别上了马,互相挑衅了一番,马鞭一扬,就扬尘而去。

    白朗站在凌依的旁边,双手握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你倒是准备充足,算到妙簪要骑马,还特意带了小马驹过来。”他咬着牙对凌依道。

    凌依呵呵一笑:“我本是想带来助助兴,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这么看来,张公子和妙簪还真是趣味相投,真真是适合的很呐。”

    白朗冷冷的哼了一声,一甩袖对牵马过来的下人道:“再去给我牵一匹过来。”

    下人惶恐,小声道:“公子,我们只带了两匹马过来,还有一匹这时候套在马车上,若是取下来,马车就没法儿用了。”

    “你----”白朗一忍再忍,让脸上的火气降下去,良久,才沉声对凌依道:“用的好心思。”

    凌依只做不懂,“白公子怎么了?脸色不大好,若是不舒服,不如先回吧,妙簪有我和张公子照顾着,不会出什么事的。”

    张悦晨却急了:“那不如我也一起回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如此甚好。”凌依笑眯眯的看着白朗:“就是不知白公子意下如何?”

    白朗深吸一口气,又在座位上坐下:“无须担心。”

    凌依眉梢扬了扬,亦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少了张白二人,剩下的三人就沉默寡言起来,各自喝茶的喝茶,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直到一个陌生的声音打破僵局。

    说是陌生,其实一点儿也不陌生。

    凌依对这声音,熟悉的像是刻在骨子里。

    “听说这里聚集了很多文人雅士才子佳人,我和大哥好奇就来看一看,可是似乎不怎么热闹啊。”

    宫云瑞一边往亭内走,一边笑呵呵的戏谑。

    白朗酒杯停下来,看着二人立马站起来:“你们可算是来了。”

    他也并不知道凌依没请二人,再加上白妙簪要来,他这才随行而来。

    张悦晨也随着站起来对二人纷纷行了礼。

    凌依坐着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眼前。

    宫云瑞有些好奇的看过去,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看不到后者眼里的情绪,却还是能感觉到一片淡漠。

    他拱了拱手很是礼貌:“凌大小姐有礼。”

    凌依换了换呼吸,微微一笑抬头道:“两位请坐。”

    别人虽然是不请自来,她还是要做到地主之谊的好,让下人们又添了酒碗筷子,说是还有两人在赛马,下一轮酒菜干脆就等那二人分出胜负回来再说。

    几人当然没有反对了,而有了宫家两兄弟,白朗的话自然就多起来,三人倒是很快就聊到一块儿了。

    张悦晨也是有些见识,这种时候也会跟着说上两句,未免显得自己太格格不入。

    反而是凌依,一直沉默不语,只笑着听三人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很有一种置身事外的感觉。

    宫云瑞几次找了话想让她开口,得到的无不是或点头或微笑,明显的疏离,纵是宫云瑞这等温和的人,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同样不怎么说话的,还有一人——至始至终都冷着面的宫曦儒,不过他是性格使然,本就话不多,倒也没让别人觉得有什么不适。

    凌依不动声色的去看宫曦儒,眼睛一抬,却又发现后者正在看过来,她微微一笑,自在从容的又垂下眼眸。

    远远的马蹄声传来,不一会儿,两匹马一前一后的出现。

    走在前面的是白妙簪,脸红扑扑的,从马背上跳下来,还不忘得意洋洋的对后面的张佐伦道:“怎么样,我就说我厉害吧,你输了,东西可准备好,一般的我不要。”

    张佐伦却半点儿没有输了的难堪,笑嘻嘻的恭维道:“白二小姐果然是女中豪杰,不同于一般女子,这马骑的甚好。”

    白妙簪就乐了,咯咯咯的笑,跑到凌依旁边坐好,才发现又来了两人,对二人福了福礼:“你们来晚了,我们老早就到了。”

    张佐伦也落了座,对二人笑道:“既然来晚了,是不是要自罚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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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8章 女子报仇

    祝陌最近老觉得生活了无情趣,就时常找宫曦儒企图来消磨自己无聊的时光,只是后者不是个风趣的人,大多时候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磕死在话尾。

    不过他是个好了伤疤就忘疼的,今日又闲来无事,不禁换上衣服去宫府串门儿,只是走到门口,知他意图的小厮就好心提醒:“大少爷和二少爷都去了城郊,凌家大小姐办雅集,都在那儿呢。”

    祝陌一听,立马就不高兴了,办雅集这种好玩儿的事怎么能少了他呢,在心中将宫曦儒狠狠骂了通,便驾着马去了城郊。

    等他十万火急似的到了现场,正看到一群人有说有笑喝酒吃肉,心中那个火啊,噌噌噌的不受控制,跳下马就跑过去质问:“好你们几个,这么好玩儿竟然都不叫上我,你们是成心挤兑我不成。”

    宫云瑞倒是最先开口,笑的温和,揖手为礼:“来之前本说叫上你,只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就告诉守门小厮留下地方,好在你找过来了。”

    祝陌又看着宫曦儒和白朗,“你们二人也忒坏了些,竟然不提前通知我,害我好找。”

    宫曦儒好不容易不冷了,面上带着淡笑:“我等也是不请自来,这事儿你不该问我们。”

    不请自来?什么意思?难道宫家的人还没在邀请当中?

    张白两家的都不解的看着凌依。

    凌依杏眼一扫,盯着宫曦儒笑吟吟的道:“宫大少爷误会我了,宫白张三家我可都有递帖子,怎么说不请自来呢。”

    反正没人知道,她就来个抵死不认又怎么了。

    宫云瑞则帮着解围:“那定是下人弄丢了帖子不敢承认,倒也算是我们的过错,大哥,我们自罚一杯,算是给凌大小姐赔罪。”

    他自顾自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真真爽快。

    宫曦儒想了想,终究还是拿起杯子自觉喝了。

    凌依忍不住笑起来:“祝公子坐啊,适才他们来晚了,都自罚了三杯,你更晚,得自罚六杯。”

    祝陌屁股刚刚落座,又猛地弹起来,惊呼道:“六杯?谁让你们不通知我的,不知者无罪,我不喝。”

    凌依啧啧摇头:“不喝就不喝,大呼小叫做什么。”

    祝陌被说的红脸,碍于面子,只能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杯子,连饮了六杯,脸已经有些泛红。

    凌依低着头忍笑,她承认自己是故意的,上次祝陌用花生米打了她脑袋,这次她就回敬六杯酒,也够了。

    祝陌酒量不大好,六杯酒下肚已然有些晕飘飘的,看着凌依,风吹发乱,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如画中仙人一般,他呆呆的看着对方,嘴巴一张似乎要说什么。

    宫曦儒快了一步,拿了块水晶糕喂进他嘴里,“你喝多了,吃些东西醒醒酒。”

    凌依神情不变的和白妙簪说话,只当一切都没看见。

    一场宴席说散就散,祝陌走的时候,是被白朗拖着走的,宫曦儒走在最前面,宫云瑞则是走在凌依的旁边。

    “今日多谢大小姐宴请,以前一直以为凌大小姐是个养在深闺中的女儿,没想到也是见多识广。”宫云瑞儒雅翩翩笑呵呵的道。

    凌依神情淡淡看不出喜怒:“倒是让二少爷失望了。”

    宫云瑞怔了怔,忙拱手道:“哪里哪里,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小姐一看就非凡人----”

    “我怎么就不是凡人了,肉眼凡胎,也没什么能耐,跟一般闺阁女儿没什么大不同。”凌依打断他的话,不愿再与宫云瑞多说,转身去和白妙簪聊。

    宫云瑞有些尴尬去理袖口,眼里却露出一抹阴险,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人。

    寻常女子哪个不是见到他就双颊飞红的,这个凌依倒好,他主动搭讪竟然还如此冷淡,这样可不行啊。

    想到日后的计划,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凌依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白朗要送祝陌回去,宫曦儒和宫云瑞走,张佐伦兄妹俩一起,剩下就是凌依和白妙簪了同坐一辆马车了。

    对此白朗本还小小反抗了一下,他现在是打心眼儿里不想让白妙簪与凌依走的太近,可自己说的话在小姑娘耳朵里根本不起作用,何况他也说不出个缘由来,自然只能在心中恨恨,眼睁睁看着白妙簪上了凌府的马车。

    马车上,凌依还不忘替张佐伦说好话:“此人虽然表面看着不正经了些,可心眼儿却好,重情重义,你与他相识不亏。”

    她今日的所作所为,纵是迟钝如白妙簪,也看出了些端倪,此时不禁狐疑道:“你给我说这些做什么?难道想点鸳鸯谱?”

    凌依哈哈一笑,“不是乱点鸳鸯谱,你今年都满十三了,明年这时候,家里一准给你定亲,张白两家门当户对,你二人也是才子佳人,早点认识彼此生情谊,有何不可?”

    白妙簪脸刷的一红,推嚷着道:“你怎么说这些话,也不害臊,羞死人了,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怎么敢自己做主。”

    正因为不敢自己做主,所以才那般悲哀,名誉尽毁无奈只能嫁给屠夫,最后郁郁而终。

    如此娇艳的生命,竟然在十五就早早结束,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过着夫妻和睦,儿女成双的幸福生活。

    前世张佐伦对白妙簪就一往情深,直到白妙簪死,张佐伦都不曾忘过,当所有人都用鄙夷的眼神来对待已逝的灵魂,唯独张佐伦是真的痛心疾首。

    所幸这世上,真正心疼白妙簪的,还有一个叫张佐伦的男子。

    凌依握着白妙簪的手,恨不得将前世的经历全部说出来。

    可她一个字也不敢说,只能坚定的看着后者,用不容置疑的声音道:“妙簪,你听我一言,张公子绝对是你最好的选择,你尽可能的将心思放在他身上,其他人,一概不要放在心上,尤其是----不该放的人。”

    白妙簪还没见她这般沉重过,愣了愣,小声问道:“谁是----不该放的人?”

    凌依神情一滞,继而又笑着摇头:“没有谁,我恐怕是想多了,只是觉得你和张公子很配,觉得你和他在一起可以幸福,不过缘分这种东西,都看老天的造化,有时候造化偏偏弄人,令人哭笑不得。”

    白妙簪似懂非懂的点头,不再去想她的话,又说起了旁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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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9章 登门拜访

    回去凌府,兰氏自然要过问一番,将凌依叫到自己屋里,问了宴会上聊什么吃什么,只不过三句都不离存锦。

    凌依察觉到不妙,说自己与白朗只是闲聊了两句,二人没什么共同话题。

    兰氏看上去有些失望,凌依怕她再往下说,赶紧找了个借口告辞。

    本来以为和宫云瑞的见面也就到此为止了,不过凌依还是小觑了他的能耐,第二日竟然自个儿找上门了。

    凌依想不出他找自己所为何事,所以得到下人通报后,怀着半疑惑半警惕的心态,还是见了宫云瑞。

    却说宫云瑞今日为何而来,还是他昨天回去之后,反反复复思考,也想不出为何凌依对自己冷漠中甚至带着仇视。

    他与凌依在昨天之前都没有太多接触,而昨日之所以会跟宫曦儒一同去,完全是父亲的指示。

    他虽怀着目的性的接近,可自问没有露出什么马脚,按理凌依不该讨厌自己的啊。

    为了这个问题,他整夜都没睡好,这不,今儿一早就让人在库房里找了许久,最后找到两册孤本。

    宫曦儒看得出来,凌依是喜欢读书的,正所谓投其所好,送两本书给她,定能讨到她的欢心。

    女儿都这样,喜欢儒雅温柔好亲近的,他自信自己的相貌才俊。

    虽然昨日一见凌依,确实不同于一般女儿,不过都是养在深闺中的,真能有什么见识,到时候随便哄一哄,还不是手到擒来。

    就这样,宫曦儒下午的时候,就带着两本书登门拜访了。

    凌依站在垂花门处,好奇的盯着宫云瑞,许久,才缓缓道:“带宫二少爷去客堂。”

    织羽立马做了个请:“二少爷请随奴婢来。”

    来者是客,自然要去客堂会面了,凌依大大方方让宫云瑞先去,自己随后才到。

    不过在去之前,她一并让人通知了兰氏和邹氏,所以最后客堂里面,来了不少人。

    宫云瑞本想安安静静的送两本书就走,不想左一个老太夫人问候他老祖母,又一个姨太太问候他姨娘,他只得恭敬有礼的回答了左边又回答右边。

    至于凌依,至始至终都一句话不说,安静的快要隐形。

    当然也不是人人都乐于她一声不吭,宫云瑞的突然造访,邹氏嗅出了不同寻常,此时又见凌依一言不发,不似往常,为探其中隐秘,她便适时的开口将话题转到凌依的身上。

    “文玉这孩子,越看越觉得器宇不凡,将来谁若是做了他媳妇,只怕是一辈子享不完的福-----听说你是特意来给浮生送书的?”前句话是对兰氏说,后一句却是问宫云瑞。

    兰氏欲和张家结为亲家这件事她并没有告诉别人,包括凌善道都不知情。

    此时听邹氏这般说,兰氏不免对后者的意图不高兴,却还是笑着押一口茶:“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儿。”

    宫云瑞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看着凌依道:“大小姐昨日盛情款待,为表谢意,我特意找了两册孤本,只是不知有没有唐突。”

    邹氏已经听出了自己想要的讯息,笑的以帕掩唇,“浮生平日最喜欢读书,你正好送对了----”又责备的对织羽道:“你还愣着做什么?”

    织羽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忙躬身上前接过宫云瑞手中的书。

    凌依只用眼睛的余光瞟了瞟,便微微福了福:“多谢。”然后再不多言。

    按照邹氏的猜想,这时候凌依就该借这个机会与宫云瑞好好说说话,只是凌依这个不冷不热的态度,让邹氏心中疑惑,莫非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这倒是有趣儿了。

    其实依她的推算,宫凌两家结亲最有可能。

    凌依是嫡女,所以与同为长子的宫曦儒定亲的可能性最大,但这样一来,这桩婚事未免好的太让人嫉妒了。

    坊间虽都道宫曦儒是个冷峻的人,可容貌确实俊美无比,且父亲也是宠臣,嫁给那样的人物,当一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外人只知道凌氏是大族,可百年来由衰到盛再到衰,现在的凌氏,就像是拔了牙的老虎,凌善道甚至放弃了爵位的承袭甘愿做一个三品的散职。

    也只有凌家族人自己知道,现在的凌氏虽威严依旧,却早没了凌厉。

    若是凌依嫁给宫曦儒,那她将如虎添翼,既有威名做后盾,又有实力做挡牌,这种情况恰恰是邹氏最不愿见到的。

    邹氏之所以一直忍耐不动,就是凌依终究是女儿,最迟两年她就会嫁出去,到那时,凌府还有谁会成为她的威胁呢。

    当然了,对于凌依嫁给谁的问题,她作为姨娘,肯定是要费一把心思的。

    以前没想好这个角色该由谁扮演,现在看到宫云瑞后,邹氏如醍醐灌顶猛然醒悟,最好的人选,不就在眼前吗。

    “文玉真是有心啊,我们浮生是有福气的人。”邹氏笑呵呵的道。

    兰氏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慈善的看着宫云瑞:“马上准备晚膳了,不若留下吃了饭再回去。”

    宫云瑞也是懂察言观色,遂便起身道:“多谢老太夫人,只是晚辈家中还有事要处理,便不留了,改日有机会再来登门谢罪,今日便先告辞了。”

    兰氏略作挽留,就让人将宫云瑞送了出去。

    此后凌依才露出为难之色:“祖母,这书作何处置?孙儿与宫二少爷只有过几面之缘,随意收他的东西怕于理不合。”

    兰氏想从凌依表情上看出什么,可后者一脸泰然,她这才放了心,“既是送你,便收着吧,不过两本书罢了。”

    凌依也没有表现出其他,只是顺从的点头:“是,那孙儿就先退下了。”

    回到兰阁,织羽捧着书问凌依要怎么办。

    凌依想了想,朝角落的一个装杂物的箱子努了努嘴:“放里面吧,以后但凡还有这样的东西,都一并放里面。”

    静坐了片刻,她将织扇叫到跟前对后者道:“你将这样东西送到宫二少爷手中,可别让别人发现了。”

    织扇将东西拿在手里,左看右看,困惑道:“大小姐,你真打算将这东西送给宫二少爷?您不是特不喜他吗,怎么---”

    织羽敲了敲她脑袋:“大小姐让你做你就做,问那么多干什么,大小姐自然有自己的考虑。”

    织扇翻了个白眼儿,“每次都这样,不说我也知道,一定是为了----钓大鱼?”

    凌依但笑不语:“快去吧,日后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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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 误以为意

    织扇从小跟着父亲学武,飞檐走壁根本不在话下,她按照凌依说的位置,很快就找到宫云瑞的住处,此时正站在门口考虑敲门后的说辞。

    宫云瑞正在回想白日凌依的神情,怎么看,后者的表情都不是他期待中的模样,心神具收的时候,他猛地察觉门口竟然有气息,立马沉声呵道:“谁在外面?”

    织扇心猛跳了几下,恢复平静之后,轻声叩门:“二公子,婢子是来给您送东西的。”

    陌生的声音,宫云瑞警惕的看着门口,略一想,才道:“进来。”

    织扇推门而入。

    因为低着头,宫云瑞没看清她模样,只是见一个普通的丫鬟,眉头微微一皱:“父亲让你来的?”

    织扇头朝上抬了抬,摇头道:“婢子是奉了我们小姐之命,来给公子送一样东西。”

    她说着,拿出一根丝绢儿,薄荷色的丝绸之上能看到墨黑的几串小字。

    宫云瑞防备的看着她:“你不是府上的人,你是谁?”

    织扇这才抬头,笑道:“婢子身份卑微,怎敢入二公子法眼,婢子是凌大小姐身边的随侍丫鬟。”

    凌依?宫云瑞仔细一看,果真是下午站在凌依旁边的丫鬟。

    他心中微漾,压下心中的喜意,疑惑不解道:“凌大小姐身边的丫鬟,怎么会到我这里来?”

    织扇恭敬的走上去,将丝绢儿递给宫云瑞,又退下道:“我们小姐是个脸皮儿薄的人,小姐很喜欢二公子的礼物,为做答谢,特意让婢子送了这丝绢儿来。”

    丝绢儿是普通丝绢儿,只是上面的题字,娟秀工整,一看就是出自大家闺秀之手。

    宫云瑞眼珠转了转,心中哈哈大笑,他还以为自己魅力不如从前,没想到这个凌大小姐竟然是这样的人,当面儿一派正经,背地里却又送自己情诗。

    这样一想,心中所有疑虑都没了,他仔细的收起丝绢儿道:“大小姐客气了,你一人来的?”

    织扇点点头:“大小姐怕引人注目,就让婢子悄悄来的,还请二公子---保密才是。”

    宫云瑞一副了然,“放心,我宫某不是多舌之人。”

    东西送到,织扇任务完成便告辞离开。

    宫云瑞端详着丝绢儿许久,脑海里又浮现出凌依那副恬淡之态,顿觉不屑,不过是外表装出来的罢了,又是一个没脑子的女人。

    他将丝绢儿随手一扔,再不去想凌依的事。

    织扇回兰阁复命,将宫云瑞当时是神态动作惟妙惟肖的演出来,最后不忘讥笑:“他还真以为是大小姐您写的,殊不知是找个人代笔,说不定还当做宝呢。”

    凌依不以为然,宫云瑞才不会将那东西当成宝,恐怕扔去哪儿了都不知道了。

    不过她要达到的目的确实已经达到了,只有先接近了宫云瑞,让他没了防备,才能从后者嘴里打听到自己想要的讯息。

    “没有被人发现吧?”凌依再次问道。

    织扇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大小姐,除了您特意吩咐的留个尾巴,没人知道。”

    不过在她洋洋自得的时候,宫升却已经将会宇轩发生的一切禀报给宫曦儒了。

    “小的肯定那丫鬟是凌家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大少爷,您说凌大小姐的丫鬟,怎么会给二少爷送东西呢?”

    宫曦儒阴沉沉的看着他。

    宫升头慢慢垂下,“小的先退下了。”

    “慢着”

    宫升脚步一顿,“大少爷您还有吩咐?”

    宫曦儒瞥了他一眼:“东西拿来。”

    宫升眉毛扬了扬,恍然大悟,忙将薄荷色的丝绢儿拿出来,笑呵呵的道:“小的还以为大少爷您不要,正准备拿去扔了呢。”

    宫曦儒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仔细看了看丝绢儿上的字,原本阴沉的脸突然阳光起来。

    他将丝绢儿扔给宫升,淡淡道:“哪儿捡的,扔哪儿去。”

    宫升点头哈腰:“小的明白,小的这就扔会宇轩去。”

    *

    灵秀脸上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匆匆进到翠微阁内屋,将屋里服侍的丫鬟都屏退,谄笑道:“二小姐,婢子查到了,果真如姨太太想的那样,大小姐与宫二少爷之间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凌慧嗖的从床上坐起来,急道:“千真万确?快说说怎么回事?”

    灵秀遂将自己看到说与凌慧:“婢子看到那个织羽偷偷摸摸从后门拐出去。”

    凌慧期待的看着她:“然后呢?”

    灵秀表情讪讪,支支吾吾的道:“婢子跟了出去,可是---想不到那个死丫头平时看着柔柔弱弱的,实则却伶俐得很,跟耗子似的,一眨眼就----就不见了。”

    凌慧表情立马沉下来,“那就是跟丢了。”

    “----是----”灵秀垂着头不敢去看凌慧的表情。

    凌慧气的抓起枕头朝她砸了过去,“没用的东西,既然跟丢了,还说查到什么了。”

    灵秀不敢叫疼,急道:“二小姐,婢子虽然跟丢了,可婢子在门口一直等到那丫头回来,这中间的时间可不短,您说大半夜的她鬼鬼祟祟出去那么久,谁知道她是不是在帮着递消息呢。”

    凌慧沉默了片刻,脸色缓和了些,却还是冷声道:“没有确凿证据,就算这事是真的,也不能把她怎么样,还会让祖母觉得我故意与她过不去。”

    灵秀见她不那么生气了,又大起胆子来,“二小姐,俗话说有一就有二,保不定她出去一次,不会出去第二次啊,我们就逮住这个机会,婢子以后每天都让人在后门守着,就不信碰不到。”

    凌慧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没出息的东西,难道我们就不能制造机会?”

    灵秀眼睛一亮,嘿嘿笑道:“二小姐聪慧过人,婢子连您的一根头发丝儿都及不上。”

    “娘这会儿还没歇下,我们去沁心园。”凌慧下了床。

    灵秀道是,赶紧给她穿衣梳头。

    邹氏确实还没歇下,听说凌慧来,已经猜出定是关于凌依的事,便先将屋内的人都遣了出去。

    “娘,您想的没错,凌依和宫二少爷确实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凌慧一进屋就直接道。

    邹氏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找到证据。”

    凌慧面上尴尬,再次瞪了灵秀一眼,“跟丢了。”

    邹氏反而笑起来,倒了杯茶递给她:“跟丢了才正常,凌依这丫头,比你想象的要聪敏很多,我们之前一直没发现,所以才会在她手里连连吃亏,这可不得不让我们重视,这一次我得好好撮合撮合他们。”

    凌慧眉头一拧:“娘你还要撮合他们,我们难道不是要揭穿他们吗?”

    邹氏笑的诡异:“等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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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章 三人同心

    那日祝陌从城郊被白朗带回去后,翌日醒来,头疼不已,思前想后,也没回忆起酒席上发生了什么,甚至连自己喝的烂醉也困惑不已。

    本来这也没什么大事儿,可偏偏他最近几次去宫府找宫曦儒,都被说是忙没有空,纵是祝陌,也不禁将缘由归结在那日醉酒上,莫非是自己酒后干了什么糊涂事?

    这样一想,他又去找白朗,可白朗那日只顾着生闷气,哪儿有闲心管他,自然一问三不知。

    无奈之下,祝陌只能再去宫府找宫曦儒,不过这一次他学聪明了,也不让人通报,直接坐在大门口的阶梯上等。

    这一等,还果真将宫曦儒等来了,只是后者一身劲装,一看就是要出远门儿的。

    看到祝陌,宫曦儒也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祝陌嘴巴一瘪,十足一个小怨妇模样:“长彦,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让你这几天对我一直避而不见。”

    宫曦儒不解的看着他:“我哪有对你避而不见,皇上前日召我入宫,说延边战事吃紧,让我去前去看看,我这两天都忙着准备,不知你曾上府来找过我。”

    祝陌一听,立马瞪大了眼:“去延边?皇上怎么会无缘无故让你上战场,这---不合规矩啊。”

    先不说宫曦儒根本还没到弱冠之年,且他除了是宗人令之子,根本没什么权位,虽说同龄之中算是出众,可皇上不可能会让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人去打仗啊。

    他脑子一转,立马想到一种可能,“是不是宗人令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

    宫曦儒难得的微微扬了扬嘴:“放心吧,皇上的意思,也并非让我去上阵杀敌,我只需要去阵营上看着,若是能提出些有用的点子最好。”

    祝陌听明白了,却还是皱着眉:“那这也没道理,战场上又不是没有军师,让你去,不是多此一举?且战场风险,万一出个什么事怎么办,不行,我也要去,好歹有个照应。”

    宫曦儒真心笑出来:“你我若是遇难,救人的还得是我,你便放心吧,既然有人想让我去一趟,我便遂了他的愿,我宫某,可不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祝陌鸡啄米似的点头,人却已经跨上了马:“走走走,今日啊,你去哪儿,我便跟去哪儿,休想甩掉我。”

    宫曦儒眉梢微微一扬,又无奈的笑,跨上马一拍马背道:“那便跟上吧,跟丢了我可不管。”

    祝陌已然扬起马鞭,轻喝一声,马儿嘶鸣一声,哒哒哒的跑到前头。

    宫曦儒长吆一声“走”,十余人随从便上马朝城外奔去。

    只是出城门的时候,队伍却减速下来,跑在最前面的祝陌最先停下来,笑嘻嘻的看着前面端身而立的人,“存锦,你一介书生莫非也想跟去凑热闹?”

    白朗朝左侧看了看,立马就有仆从牵过来一匹马,他摇摇晃晃的坐上去,握紧缰绳对走上前来的宫曦儒道:“长彦,我已经得知了消息,延边那边,我陪你去。”

    宫曦儒看看祝陌,又看看白朗,眼中欣慰,别的话也不多说,只是一喝马,对后面两人道:“可跟上了。”

    *

    织扇匆匆来到若梦阁花园内,对正在照料着花草的凌依道:“大小姐,婢子刚打听到,宫家大少爷,白家大少爷,还有祝公子,三人都去了延边战场。”

    凌依手中的动作一顿,停下来,略一思索,自顾自的喃喃起来:“延边战事虽然吃紧,可皇上却派了三个孩子上场,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织羽忍不住抿嘴笑:“大小姐说的自己好似多大岁数似的,您可比他们小太多了。”

    凌依忍不住也是一笑,是啊,若是外表看来,她确实还小,及笄都没过。只不过有了前世那段经历,她是真的再难回到那个无忧无虑的年纪了。

    她脑海里搜索前世的记忆,这一年,北秦确实与宁国在打仗,且双方势均力敌,延边那场战事也是持续了将近一年才以北秦险胜结束。

    虽说记忆里没有关于宫曦儒上战场的事,可从去年到今年,两国交战已经持续了九个月,也就是说,再有三个月,北秦就要赢了。

    既然能赢,宫曦儒等人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吧。

    可想归想,她心中还是忍不住浮现一人出来,宫云瑞。

    这人是想将宫曦儒置于死地的,前世若非有坠崖的那一幕,她也不知道,不仅她不知道,宫曦儒本人也不知道。

    那时候,谁见了宫家两兄弟不说这是两兄弟感情好?两人都是能文能武,可谓是宫家的骄傲。

    宫曦儒也没想到自己最疼爱的弟弟,竟然会是最后送他性命之人吧。

    凌依只要一想到自己前世欠了宫曦儒一命,就内疚难受的要命。

    织羽细心的发现她的一样,担忧道:“大小姐,您是不是在担心?”

    凌依回神,笑了笑:“没有,只是----”

    她迟疑了一瞬,又对织扇道:“从曲阳去延边的路,除了不好走的小路和山路,有几条?”

    她常年养在深闺中自然不知道,织扇织羽都是曾经跑江湖的,对这些很是了解。

    织扇想了想,掰着指头算:“一条官道,一条泸河水路,还有些绕远的路,大小姐,您问这个做什么?”

    凌依沉思了片刻,又对她道:“你让人去准备四条船,再多带些干粮和水,送去泸河岸边。”

    织扇略一想,惊道:“大小姐是要为他们准备船只和干粮?这---这可不关我们的事啊,况且他们应该会走陆路,就算走水路,自己也会准备吧。”

    此举是否多此一举了?她将后半句咽下肚。

    凌依却有自己的考量,若说宫云瑞要暗中对宫曦儒不利,或者在官道上使绊子,那宫曦儒势必要转走水路。

    若是有其他准备倒是好,若是没有,现找船只肯定耽误时间,水路时间比陆路长一些,干粮够不够也是不知。

    她索性都准备全了,能帮则帮,不能帮,那也是自己尽力了。

    织扇虽然不知道她这么做有何缘故,毕竟她和织羽只知道凌依的目的是要打压宫家,至于个中缘由,主子没说,两姐妹自然也不会多嘴去问。

    不过既然凌依这么要求了,她怎么也会办到的,遂便起身道:“那婢子现在就去准备。”

    “等等---”凌依阻止道。

    织扇嘻嘻一笑:“知道,一定不会让任何人发现的。”

    凌依笑着颔首,挥挥手让她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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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章 雪中送炭

    却说宫曦儒等人出了城门,本是一路走的官道,可到了第二日,却不知为何,一行人竟然凭空消失了去。

    负责暗中跟踪的人回去禀报宫云瑞道:“二少爷,小的们一路都跟着,昨夜他们分明是搭了帐篷睡下了,我们一整晚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可早上醒来,不见动静,后来才发现,人----人都不见了。”

    宫云瑞气的摔桌子,“那么多人,你们竟然还能跟丢,那我养你们这群废物来做什么用?”

    那人吓得不敢吭声。

    宫云瑞想了想,喊道:“江燕。”

    门后走出一个浑身黑衣的女子,女子年龄看着虽小,可已然有着惊人的容貌,只是后者一脸的寒霜,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

    满江燕拱拱手:“公子。”

    宫云瑞看着她道:“你迅速去查那行人的行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找到之后,怎么做知道吧。”

    满江燕双手抱拳沉声道:“属下知道。”

    “去吧。”宫云瑞摆手示意她退下。

    *

    因着刚刚下过骤雨,泸河水位上涨,水流更是湍急难行。

    祝陌皱着眉看宫曦儒:“长彦,我们真的打算走水路?

    白朗伸出手感应了一番,接着道:“这几天都是逆风,本来水路比陆路远,再加上逆行,只怕这一路要耽误四五天时间。”

    宫升更是愁眉不展,“为了不让二少爷怀疑我们实则是走水路,水和干粮我们只少不多,况且再一天他们势必会追上来,我们胜就胜在一个先他们一步,现在----”

    他叹息的摇头,将目光看向宫曦儒:“二少爷为了防患我们走水路,这一带的船都被他毁了,现在最快的船,也要一日后才能到。”

    宫曦儒站在河边,静立了片刻,才缓缓道:“我们先他们一天,现在只要船到了,上了河,我自有办法甩开他们。”

    祝陌又对随从道:“你们再去催催,让船家快点送来,一日太长,务必让他半日之内送到。”

    随从喏喏点头,正要离开,却听一个清秀的声音道:“几位是要坐船是吧?”

    众人纷纷望过去,却是一个粉面小童模样的人,小童一身白布衣,看着甚为普通。

    祝陌警惕的望着他:“你是何人?”

    小童呵呵一笑:“几位莫慌,我是奉了我家主人之命,来助几位一臂之力的,几位若是相信我,那就请随我来。”

    祝陌和白朗面面相觑,又纷纷看着宫曦儒,祝陌道:“长彦,此人出现的太奇怪了,恐怕是陷阱,不如先绑了他,问问他们的人都藏在哪儿。”

    宫曦儒目光如炬直视小童,良久,才拱手道:“那就有劳前面带路。”

    旁人皆是一震,白朗急道:“长彦,我同意祝陌的话,此人不可信。”

    宫曦儒却微微摇头,“一切我负责,让所有人都带上东西,走。”

    小童做了个请,吹着口哨在前面带路。

    白朗了解宫曦儒,后者不是冲动行事的人,这样做,必定是有原因,遂想了想,对后面的仆从道:“所有人带上行李,我们走。”

    祝陌本还想再说,可三人当中,就宫曦儒和白朗最聪明,他盯着小童的背影,悄悄将匕首藏在袖口中。

    既然那两人都决定了,他便跟上,到时候就算有什么意外发生,以他和宫曦儒的身手,也不是没有反抗的能力。

    于是二十余人都跟上了小童。

    宫曦儒始终与小童保持了两丈的距离,白朗走在他旁边,悄声问道:“长彦,你为何要跟着此人走?他虽然没有武功,可面对我们这么多人,却没有丝毫的害怕,他根本不是普通的小童。”

    宫曦儒笑了笑,“这时候出现的,谁说是普通小童。他既说是他家主子的吩咐,那这主子我倒是好奇了,竟然知道我们的难处,还能在这个时候伸以援手,其目的实在是不得不让人深思。”

    “那我们为何还跟上去?”白朗疑惑道。

    “不知道,我不觉得他对我们有恶意。”宫曦儒说了有史以来第一句最不负责任的话,紧紧凭感觉。

    白朗咋舌看他,一时不知是该哭该笑。

    不过好在宫曦儒的感觉没有出错,因为小童带着他们所有人绕着河边走了许久,最后来到下游处,入目的正是四艘船。

    “这才刚入春,早晚还凉,船上有御寒之物,还有干粮和水,我还要回去复命,几位随时都可以驾船而去,告辞了。”

    白朗和祝陌检查了一番,并没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

    宫曦儒拦住小童,问道:“可否告知你家主人姓甚名谁,可是我认识之人?”

    小童歪着脑袋想了想,“算是认识,只是不熟,我家主人说了,之前欠了您,这一次只是回报一二,不足挂齿,公子就放心吧。”

    小童已然远去,宫曦儒还站在原地沉思。

    白朗走过来的道:“长彦,我们耽误的时间不少了,快点走吧。”

    宫曦儒缓缓点头,跟着上了船。

    直到船到了水中央,小童才探头探脑的走出来,嘿嘿一笑,转身一溜烟的跑了。

    “织扇姐,我这件事办的怎样?不错吧,他们一点儿没怀疑,更不知道是谁帮的忙。”良疋挠着头讨好的道。

    织扇满意的点头,拿出两串铜钱给他:“这件事可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后果你可知道,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去,我也能找到你扒了你的皮。”

    良疋推辞着不去接铜钱,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织扇姐,我们认识又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我还收你钱做什么,岂不是生分了,以后还有这样的事,尽管找我,我不收你的钱。”

    织扇半眯着眼看他,呵呵一笑,一个响栗打在良疋头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算盘,你成天跟着那些地痞吃了上顿没下顿,是想让我替你在大小姐面前求情留下你吧。”

    良疋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织扇姐,你既然知道,那就帮帮我吧,你知道的,若不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我哪儿会跟着那些地痞流氓,你和织羽姐现在都过上好日子了,也帮帮我,来日我一定报答你和织羽姐的大恩大德。”

    织扇沉思了一会儿,吸了口气:“这样,你我相识一场,我也不是那等人,我先将这件事给大小姐说说,看看她是什么意思,到时候再通知你,成与不成我也不能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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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章 再收一员

    良疋拉住织扇的手连连道谢:“谢谢你织扇姐,这事儿若是成了,我一定报答你和织羽姐。”

    织扇抿嘴一笑抽回手:“报答我就算了,要报答也是报答大小姐。”

    “是是是,报答大小姐,不管成不成,以后有什么事,但凡我良疋能帮上忙的,我一定不推辞。”

    织扇回去复命,将良疋的事告诉了凌依。

    “婢子考虑到几位少爷都见过婢子,就托的熟人帮忙,虽然是个不懂事儿的,不过事情办的倒也不错。”

    凌依点点头表示赞赏:“你朋友那边,不会乱说吧。”

    织扇立马拍着胸脯保证道:“大小姐放心,良疋这小子机灵,虽然滑头,不过人是好的,他不会多嘴。”

    凌依见他欲言又止,微微一笑:“想说什么就直说。”

    织扇啊了一声,不好意思的垂下头,试探着道:“大小姐,婢子是这样想的,婢子与姐姐容貌相同,虽然有些时候很方便,可别人见过我们其中一个,就相当于见了我们两个,这有些事办起来,又有点儿不便----所以婢子觉得----那个----”

    凌依何等聪明,她支支吾吾不说,可脸上已经写出来了,不禁笑道:“你想让我收下那个叫良疋的小子。”

    织扇脸微微一红,“大小姐,婢子知道自己要求过分了些,只是良疋确实不错,关键是为人机灵圆滑又重义气,又是小子,在外面颇混得开,很多事他出面,事半功倍。”

    凌依想了想,“明日我要出府一趟,你通知他,到时候我见上一面,再决定。”

    织扇大喜,忙跪下谢恩:“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婢子这就去通知他。”

    凌依却笑得不在意,她也并非善心大发,只是织扇说的困扰,她之前也考虑过,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罢了。

    第二日,凌依随便找了个借口就上了街。

    得了织扇通知的良疋一早就候在约定的地方,为了今日,他特意找人借了一身儿干净的衣服,打理的有模有样的,规规矩矩的站着垂首一动不动。

    咕噜噜的马车从他旁边驶过,扬起一路的灰尘。

    良疋抬头看着车尾,茫然又困惑,那确实是凌府的马车没错啊,怎么就直接走了呢?

    织扇将车帘放下来:“大小姐,您---觉得如何?”

    凌依回忆适才看到的那孩子的模样,生的虽然秀气,可眼睛却活灵活现的,一看就是个机灵人,且孩子眼睛清澈,并没沾染市集浊气。

    她点点头:“不错,你告诉他,照常按现在的生活走,我会在外面置一间普通院子,他以后搬进去住,旁的不变,只是今后就是我凌依身边的人了。”

    织扇想不到会这般容易,又想起当初凌依收留她和姐姐时也是这般轻易,当即就高兴的拍手:“大小姐,谢谢您,婢子和良疋还有姐姐,我们仨人日后一定好好侍奉您。”

    “院子的事,你这几日就给我办下来,找一处偏僻不起眼的小院子,名义就用----辻娘,二十五岁的寡妇。”

    “寡妇?大小姐,为何要用寡妇的名义?”织扇不解。

    凌依笑着道:“时机到了你们自然会知道,少知道一点对你们也有好处。”

    织扇愣愣的哦了一声,心头将这事儿记下了。

    *

    沁心园的外院有个不起眼的粗使婆子赵氏,本来此人常年扫地没受到重用,只是前几天也不知怎么的,突然被调去了沁心园内院,瞬间成了二等婆子,地位猛地升高。

    同为扫地的其他婆子都忍不住感慨,说赵婆子是走了狗屎运才能得到重用。

    不过当事人赵婆子此时却愁眉苦脸如临大敌。

    采菊阴沉着脸问道:“事情办的怎样了?”

    赵婆子惶惶垂头:“小的这几日都去了,只是没见到人,说是回了乡,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小的---也没办法啊。”

    采菊冷哼一声:“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这件事你要打听出来,再给你两日时间,若是再无消息,你便连扫地也不用做了,直接走人。”

    赵婆子吓得浑身一颤,忙跪下道:“小的再去----再去看看,两日之内一定给姑娘回话。”

    等采菊怒气冲冲的走了,赵婆子颓然的坐下,嘴里喃喃着:“活该逞能,那个死婆子还不知道有没有在宫府,我这一去,能见到个鬼就不错了。”

    原来是几日前,赵婆子无意间听到邹氏的话,说是想要找个人打听宫云瑞的事,这个赵婆子自诩在宫府有认识的管事,自告奋勇去打探消息,只是要求从外院调到内院。

    邹氏满足了她,并命她三日之内务必要给出消息,否则就直接撵出凌府。

    赵婆子这才知道自己捅了篓子,这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活儿,她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没办法,她只能去碰一碰,只是几次都被堵在门口进不去。

    这不,三日一过,采菊找她要消息,她半个字都说不出来,现在是吓得魂儿都快没了。

    发了会儿愣,赵婆子又垂头丧气的朝宫府去,若是今日她再遇不到人,就干脆逃了算了。

    许是老天怜悯,赵婆子坐在宫府后门阶梯上,守了两个多时辰,终于见到一个面熟的面孔。

    她突然冲上去逮住一个穿的不错的年龄相仿的婆子的道:“翠英,是你吧翠英?”

    那婆子揉了揉眼,不敢置信的看着赵婆子:“赵兰?”

    不错,此人正是赵兰的同乡李翠英。

    两人多年未见,少不了一番寒暄,找了个茶摊儿,就各自说了各自的生活,闲聊中,赵兰已经知道,原来李翠英还真成了宫府的管事。

    赵兰又是感慨又是祝福的,见话说的差不多了,这才切入自己这次来的目的。

    “翠英啊,看在你我同乡的份儿上,这次你可无论如何要帮我一把。”

    她将邹氏交代的话说给李翠英听,又道:“我估摸着姨太太恐怕是想促成我们二小姐和你们二少爷的亲事,两家门当户对,又都是次子次女,身份地位相貌都是配的很。”

    李翠英迟疑了一瞬,不确定的道:“我平日没在会宇轩当差,也没听过二少爷和哪家姑娘订了亲,更没听说二少爷有心上人的事,这事儿啊,八成有戏。”

    赵兰听的眼睛闪闪发光,觉得这次自己定能给邹氏一个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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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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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冠宠介绍:
前世她愚昧无知以至于被当猴耍
临死才知真相追悔莫及
当生命重来一次
她火眼金睛识破奸计,叱咤风云玩弄小人
她只是不想重蹈覆辙再次错过
不想牵扯出的却是北秦朝两大世家两代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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