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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淡红指尖     侯门冠宠txt下载     侯门冠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86章 两难境地

    海宁公主本打算去侯府找宫曦儒当面质问,可没想到去的时候却碰了个闭门羹,她心中不甘,便让鬼奴悄悄混进了侯府想要一探究竟。

    可等鬼奴从侯府出来后,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事,脸色很是古怪,任凭海宁公主怎么问,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支吾着,似乎不知从何开口。

    海宁公主气的大骂:“没用的东西,你看到了什么就直说,支支吾吾做什么?”

    鬼奴惶惶应是,努力想着怎么开口,见海宁公主面色越来越沉,赶紧压低了声音道:“属下看到侯爷和----和-----和男人睡在一张床上。”

    “你说什么?”海宁公主吸了口气,倒退一步,愕然道:“你确定没看错?是不是其他人?或者----只是睡一张床上而已,什么都没做?”但这话她自己都问的有些心虚,什么情况,会让两个男人睡到一张床上呢。

    鬼奴沉声的摇了摇头:“属下看的清清楚楚,侯爷和那男的-----赤|裸相对,虽然隔着一层床帐,可那声音-----属下不会听错的。侯爷他确实是喜欢男人。”

    “轰隆-----”如同五雷轰顶一般,海宁公主脚下一个踉跄,呆愣了半瞬,才缓缓回过神来,却片刻也不想留下,跌跌撞撞逃也似的离开。

    看着海宁公主像是后面被洪水猛兽追着似的跑的无影无踪,守门的小厮笑的合不拢嘴,赶紧小跑着进去禀报。

    “侯爷,人已经走了。”小厮推门而入恭敬道。

    宫曦儒闻声,猛地翻身而起,面无表情的迅速穿好衣服,然后一掀床帐走出去,对屋内的人冷声吩咐道:“今日的事,你们谁若是敢走漏半点儿风声,我便让他这辈子也说不出话来。”

    下人们一个个吓得面色苍白,赶紧保证不会多嘴。

    宫升是紧随其后走出来的,还在系着衣服扣子,嘴里喃喃道:“侯爷的身材可真好,不愧是常年习武的好身子,精壮,自从侯爷懂事了,就从未让小的伺候过您洗漱了,不知不觉,侯爷也长大了。”

    宫曦儒脸色唰的一沉,回头冷眼盯着他。

    宫升却露出个我很无辜的表情:“这可是侯爷和大小姐想的主意,又不是小的想出这么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侯爷若是不情愿,可以不要叫上小的啊。

    小的可还想着娶媳妇,若是这话传出去,小的就成了侯爷专宠的男奴,那小的这辈子的可就毁了。”

    屋内的其他下人闻言都不禁憋笑的厉害,宫升耸了耸肩,将最后一颗扣子扣好,才恭敬的笑道:“侯爷要不要吃点儿东西,也不知海宁公主什么时候到,咱们可是在床上折腾了一上午,侯爷肚子该也饿了吧。”

    宫曦儒风也是的走出去,顺便落下一句“不吃”的话。

    “侯爷去哪儿啊?离开您这片刻功夫,小的就已经开始想您了,侯爷您可要早些回来啊。”宫升在身后长声吆喝。

    宫曦儒脚下的步子却越快了,几步就离开了庭院,一路跟后面有什么恶鬼似的,直奔大门而去。

    却说海宁公主浑浑噩噩的离开侯府后,本来打算直接回宫,却在路上遇到了宫云瑞。

    今日宫云瑞一身墨绿色的金丝祥云锦袍,头戴冠玉,笑容浅浅,若是撇开他次子的身份不说,也并不比宫曦儒差多少。

    宫云瑞遇着海宁公主表现的颇为诧异,但见后者脸色不好,便关切的上前问道:“公主何时出的宫?脸色怎的如此不好?莫不是病了?这虽已经要回春了,但天气还凉,公主可要多穿些衣服啊。”

    海宁公主静望了他片刻,却忽然问道:“你可会负我?”

    “嗯?”宫云瑞不解的看着她,“公主此话何意?”

    “你别管什么意思,只需要回答,你会不会负我?”海宁公主急迫的再问了一遍。

    许是她脸上的正经,宫云瑞也不由得正色起来,认真的一字一句道:“且不论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只一句话,一旦是我宫云瑞认定的,就定不会辜负,只是------”

    “行了,我先回宫了。”海宁公主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然后一个人朝皇宫的方向走去。

    宫云瑞赶紧追上去道:“公主出宫没带马车?我派人送你回宫去。”

    “不用了,你去做你自己的吧。”海宁公主有气无力的拒绝,然后也不理宫云瑞,径直离开。

    回了宫,回到自己的住处,海宁公主直接将大门关上,然后一个人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鬼奴一直都在暗处候着,见她实在困惑,不禁站出来劝道,“公主,那宫曦儒确实不是个正常男人,您若是嫁给他,这辈子就真的毁了,趁着还有时间,不若去求皇上。”

    海宁公主脸色一横,“这还用你说?我自己会判断。”

    鬼奴面色讪讪,道了句是,又默默的躲回了阴暗处。

    在屋里呆了半个多时辰,眼看日头已经渐渐偏西,海宁公主终于从沉默中走出来,换了身干净而隆重的衣服,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就去面见庆隆帝。

    庆隆帝上午刚刚与大将军商量了何时出兵的事宜,下午又和几位亲信的大臣商量要从何处偷袭淄国,正说的带劲儿的时候,外面就传来太监的通传声,说是海宁公主求见。

    三国会师攻打宁国的事,还未泄露出去,这件事尤其不能让海宁公主知道,否则一切的计划都会付诸东流。

    庆隆帝正准备让福泉去打发人离开。

    哪知通传的太监却捧着一封书信进来道:“皇上,这是海宁公主呈上的宁国国主的国书,说是请皇上务必看一眼。”

    宁国皇帝的国书?庆隆帝很疑惑,心中又有些担忧,莫非会师的事败露,宁国向自己求救来了?

    怀着这样的心情他打开了国书,只是看罢后,松了口气。

    “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几位爱卿先回去,明日我们再继续讨论。”

    几位大臣知道皇上这是要处理别的事了,便纷纷行礼告退。等所有人都走后,庆隆帝才吩咐人将海宁公主带上来。

    趁着海宁公主还未进殿,庆隆帝对福泉道:“宁国国主竟然书信,让朕能允他一个条件,只是这条件得需海宁公主说出来,这老狐狸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福泉则疑惑道:“宁国为何口气这般狂妄?他这是在要求皇上?”

    庆隆帝摆了摆手,将国书递给他看,“这倒不是,你看看,宁国竟愿意拿三座城池来换一个条件,你说朕是听还是不听?只怕这条件不简单呐。”

    福泉这才微微一笑,俯首道:“既是如此恳切的请求,当然得听一听了,至于简不简单,还得听后才知晓。”

    庆隆帝暗道一句说的也对,便一心等着海宁公主进殿。

    事实上这封国书,是许久之前海宁公主从宁国国主那里索要来的,她当时就是为了防止庆隆帝不将自己嫁给宫曦儒,让宁国皇上特意准备了这封国书,以三座城池来换自己一个请求。

    宁国皇帝一开始是不同意的,后来被海宁公主以几个理由说服,这才写了那封国书。只是国书虽然是那封国书,可作用却完全不一样了。谁能想到现在海宁公主却要用这三座城池来换取不嫁宫曦儒呢。

    “海宁参见皇上,皇上万岁------”海宁公主一进殿,就恭恭敬敬的行礼。

    “行了行了,朕说过,这些礼在你这里都可以废了。你来找朕所为何事啊?”庆隆帝面色慈善的问道。毕竟看在三座城池的份上,他也得笑吟吟的说话。

    海宁公主却撩裙跪下,磕着头道:“皇上,宁国奉上三座城池,恳请皇上仅仅答应海宁一个请求。”

    庆隆帝将国书扬了扬:“你说的可是这国书上写的三座城池?到底是什么天大的事,竟然让宁国皇帝拿出三座城池来换?朕不是这贪图之人,若是你说的条件实在苛刻,那朕也只好不要这三座城池了。”

    海宁公主面上露出三分羞涩七分悲苦的表情,哽咽道:“皇上多虑了,海宁并非提出什么苛刻的条件。海宁远嫁北秦,父皇实在放心不下,父皇一直疼爱海宁,从小到大,只要是海宁想要的,父亲都会不惜一切代价送给我。

    如今海宁要嫁人,这是一辈子的大事,父皇比海宁更重视。从去年到现在,海宁来到北秦皇宫也半年有余,这半年来,结识了不少人,请皇上恕罪,海宁私下已经芳心暗许他人,所以近日来是恳请皇上成全。”

    庆隆帝微微一怔,低声问福泉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朕是不是-----理解错了?”

    福泉摇了摇头,更低声的道:“皇上没有理解错,老奴看来,海宁公主是想请您给她指婚。”

    “用三座城池来换----世上有这么好的事?”庆隆帝有些不确定。

    “皇上还是听她说完罢。”福泉望了眼海宁公主。

    “对对对----”庆隆帝又转头问海宁公主道:“你所谓的芳心暗许的他是谁?”

    海宁公主面上露出一点儿难为情,沉默了一瞬,才一字一句道:“海宁心仪宫家----二少爷宫云瑞,还请皇上成全。”

    “宫----宫云瑞?不是宫曦儒?”庆隆帝震惊的脱口而出。

    福泉在庆隆帝耳边肯定道:“皇上,说的确实是宫家二少爷。”

    海宁公主泪光点点的看着庆隆帝,再次恳求道:“请皇上成全海宁,宫二少爷品貌无双才智无双,海宁这辈子非他不嫁。”说着又磕了一头。

    见海宁公主说的这么郑重其事,庆隆帝这下可陷入了两难,三座城池和宫曦儒之间,选择谁?

第287章 下了血本

    海宁公主端端正正的跪在大殿之下,等着庆隆帝答复她。

    庆隆帝凝视着国书上的“三座城池”的字样,眉头微微拧着,看上去很难抉择似的。

    对于海宁公主的嫁去问题,他由一开始的嫁给四皇子,再改变成嫁给宫曦儒,如今却还要他再换个人,自古以来,只要皇上金口一开,就不会再有反悔,可自己这决定,却总是三分两次的变,这让庆隆帝心中很不舒坦。

    福泉跟着他多年,自然能猜到后者是什么心思,便在一边安慰道:“皇上您的这些心思,都只有老奴才知道,您就当老奴不是人就得了,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可都还不知道您的真正打算呐。”

    庆隆帝忍不住笑出来,大殿上传来一阵轻微的笑意,“你个老东西,就会说这些话来安慰朕。”

    福泉轻咳两声,庆隆帝赶紧收敛起笑意,又认真的看着海宁公主,问道:“你当真愿意嫁给宫家二少爷宫云瑞?你可想好了?宫家二少爷可没有封侯,也没有功勋。”

    海宁公主肯定的点头,“请皇上成全,海宁看重的并非那些荣耀功勋,而是他的为人。我宁国愿意奉上龙幽、安地、洪贡三座城池,绝不反悔。”

    庆隆帝不由得扬了扬眉,若说刚才他还在宫曦儒和城池中犹豫,现在听到这三座城池的名字,心中立马就有了主意。

    将海宁公主嫁给宫曦儒,他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替祝陌培养一股暗中势力,能防着宫承焰,又不惧怕凌家。但这也并非海宁公主不可,可换城池这件事,可就只有这一回。孰轻孰重,还用再考虑吗。

    但庆隆帝还是没有表现的太过急切,先为难一番,说什么众人都以为她和宫曦儒才是天生一对,当然了,最后经不住海宁公主的再三恳求,他还是不得不勉为其难的收回之前的成命,答应将海宁公主嫁给宫云瑞。

    如愿以偿的海宁公主感恩戴德,奉出三座城池,庆隆帝假意推辞一二,终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将三座城池收于囊中。

    等海宁公主离开后,庆隆帝才让福泉将早上拟好的圣旨拿出来,盯着上面的内容看了半响,才笑道:“没想到早上才写好,现在就发生这么大的变故,果然世事无常,明日早朝上,怕是要惊呆一众人。”

    一晚上的时间说短不短,可你若是盯着时间走,就会觉得度日如年。

    好容易挨到凌善道下了早朝,织羽打听到消息,立刻就健步如飞的回到若梦阁。

    一进屋就大声嚷嚷起来:“大小姐----成了成了-----老爷说,今日早上,皇上颁发了圣旨,将海宁公主指给了宫家二少爷。

    听老爷的口气都很诧异,莫说其他大臣了,怕是都惊讶的合不拢嘴了,老爷还觉得是老天开眼,没让侯爷娶了别人。”

    织羽忍不住责备道:“就你毛毛躁躁,早知道的事儿还那么激动作甚,大小姐可才刚起呐。”

    织扇嘿嘿一笑,拍打着自己的嘴巴,又给凌依道:“皇上说了要择日成亲,只是不知这个择日是什么时候,不过婢子猜,宫家那两爷子恐怕着急的不得了。”

    凌依缓缓点了点头,“织羽你翻翻,最近的黄道吉日是什么时候?”

    织羽应是,从柜子中找出一本黄历,算着时间,最后道:“下月初十就是个好日子,说不定他们会定在那个时辰,因为下一次适宜出嫁的日子就是两月后了。”

    “两月后啊----”凌依喃喃道:“这是个好时辰,只怕两月后就换做我们办喜事了。”

    织羽想了想,“大小姐指的可是二小姐与罗家的婚事?这再过几日就是两家人正式见面的时候,婢子可好奇二小姐到时候会如何办了。”

    “她还能怎么办,死皮赖脸也得让罗家赶紧娶她过门啊。我可听说与人------做了那种事,是要生孩子的,万一肚子大了,人又还未过门,换做是我,连死的心都有了。”

    织羽对这种事也不懂,看着凌依,“老爷似乎还未将这件事告诉老太夫人,大小姐,我们是不是要瞒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万一老太夫人觉得事情太突然难以接受,那可怎么办?”

    凌依忽的坐直了身子,沉吟片刻道:“两月时间,不多不少,从现在起府上就开始准备吧,需要定什么东西,添置什么东西你们多问问那些老人家,早点儿准备好。

    只是别叫太多人知晓,父亲和祖母那边我去解释,总归她会让自己两月后嫁出去,我们也不能因为仓促而丢了凌家家的脸面。”

    两姐妹纷纷道是,商量要从客人数量开始算起,接着再采买物资,然后还得写请帖,还得准备回礼等等,多不胜数。

    再说宫家此时此景。

    一下早朝,大臣们都纷纷上前给宫承焰祝贺,宫家先出了一个侯爷,现在又嫁入了一个公主,荣耀实在不是一般家族能比拟的。

    宫承焰脸上笑开了花,与众人寒暄客气一番后,赶紧回府。他得通知府上赶紧准备,最好尽快完婚。

    虽然早有准备,不过看到圣旨的时候,宫云瑞还是有些呆愣,明黄的圣旨上写着希望他与海宁公主能够尽早完婚,且宫承焰的态度,更是巴不得他立马成亲。

    宫云瑞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却并不怎么高兴似的。

    “怎么了?被这个好消息砸的晕了头了?”宫承焰笑话道,“没出息,我早提醒过你,海宁公主非嫁你不可。”

    宫云瑞揉了揉眉心,勉强笑道:“孩儿是挺高兴的,如今海宁公主终于嫁入我宫家,这么说来,宁国那五万兵马就归我们了?”

    “那是自然,否则我怎么会这么费尽心机的让她嫁给你。皇上已经同意将那五万兵马的兵符交于我管,这样一来,我宫家以后在这北秦还有什么可怕的,你的背后可是有宁国撑腰,日后谁还会看不起你?

    宫云瑞被戳到痛处,心中那一丝怪异立马消失殆尽。是的,海宁公主才是他最正确的选择。

    “你最近好好准备准备,我去看看最近的吉日是什么时候,便定在那天让你们完婚。”

    宫云瑞低声道是,这才福礼退下。

    血狐暗中跟着他回到会宇轩,只是后者却没有进屋,反而是站在院门口踌躇,片刻后又忽的调转方向往外走。血狐赶紧跟了上去,一直到出了宫府,他才现身道:“公子准备去什么地方?”

    “你别跟着了,我自己随意走走。”宫云瑞站在大门口,看着街上来往的行人,一时不知脚该往哪个方向迈。

    血狐自然不会多问,只恭敬道是,便闪身离开。

    宫云瑞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终于是朝左而去。

    因为已经回春,天气越来越暖和,街上的行人也不再像冬至那般裹的严实,人人脸上都洋溢着春日的喜气,可宫云瑞却莫名的觉得烦躁不堪。

    “大小姐,今儿天气可真好-----”

    “是啊-----许久没晒过这么舒服的太阳了-----”凌依抬头望天,太阳并不刺眼,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这声音就像是穿透了几层墙几条街,最后传到宫云瑞的耳中,他循着声音看过去,正好看到凌依抬头望天的模样,姣好的侧面被温暖的阳光镀上了一层柔软的色彩。

    平日里见到她,就像是半夜的银月,即便是泛光,也是寒光,可此时此刻的她,却是那样的温柔。

    “大小姐,您瞧那边儿----”织扇在凌依耳边轻声道。

    凌依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却是宫云瑞独自一人。她微微一笑,走过去,见过礼才道:“恭喜二少爷,听说皇上已经将海宁公主许配给你,府上喜事将近了吧。”

    宫云瑞心中不知如何想的,露出了从早上到现在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多谢了,公主蕙质兰心貌若天仙,我能娶到是我的福气。”

    “二少爷能这样想最好了,公主是个难得的妙人。”凌依笑了笑,与宫云瑞福礼准备先离去。

    “你可去见过大哥了?”阴差阳错的,宫云瑞喊了句。

    凌依不解道:“我可是有什么事要找侯爷?”

    宫云瑞被反问的愣了愣,迟疑了一瞬才道:“大哥他-----没找过你?也没解释什么?”

    凌依脸上的笑容越发茫然了:“侯爷为何要找我?又有什么是需要给我解释的?我和他不过是一般的普通朋友,似乎没必要彼此坦白什么重要的事。”

    宫云瑞却狐疑道:“你当真没感觉?对大哥喜欢-----”

    “侯爷喜欢什么,二少爷喜欢什么,对我来说,真的无关紧要。”凌依淡淡道:“二少爷若是没什么事,我便先走了。”她微微颔首,也不管宫云瑞是否还有话要说,带着两个丫头就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宫云瑞眼睁睁看着她越走越远,不知为何,心情却愈发的沉重了。这个女人,她到底对大哥是什么心思?

    “大小姐,婢子看二少爷似乎也相信了侯爷是有特殊爱好的人,这对侯爷可不是什么好影响,您说侯爷为何要出这么个招呢?办法多得是,为何一定要选一个不利己的?”织扇很不解的问道。

    凌依微微摇了摇头,“也许他不在乎,也许还有其他深意,总之眼下的问题解决了,海宁公主与宫云瑞,这二人,我可是看好得很,回去好好准备一份厚礼,必须得将我真诚的祝贺送到。”

    “一定。”织扇嘿嘿直笑。

第288章 定亲笑谈

    开了春,万物复苏,最明显的变化,莫过于满院子光秃秃的枝桠上终于冒出了一个个嫩绿可爱的幼芽,让人似乎能看到夏日到来的时候,一片绿树成荫的景象。

    “大小姐-----老爷那边儿派人来催了,让咱们快些过去。”织扇急匆匆的跑进屋内道。

    织羽正给凌依穿上最后一件衣服,这才满意的点头,笑道:“今日虽说是给二小姐定亲的日子,不过婢子看来,大小姐的风头肯定盖过二小姐去。”

    “那当然了,二小姐怎能与我们大小姐比呐。”织扇洋洋得意,说的好似自己的荣耀似的。

    “行了,赶紧走吧,父亲和祖母都该等急了。”凌依微微一笑跟着出门。

    凌府大门外停着两辆马车,兰氏刚刚被程氏搀扶着走出来,见到凌依,笑眯眯的冲后者招手,“浮生,你过来。”

    凌依迈着小碎步走过去,亲昵的挽着兰氏的手,“我没让人多准备马车,就和祖母坐一辆车。”

    “甚好----甚好-----”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缘故,兰氏看上去精神抖擞,就是走路也比平日快稳了些。

    二人来到马车前,凌慧已经在车旁等着了,她今日是主角,自然打扮的隆重,月牙白的云锦短衫,配上浅碧色襦裙,脚上一双湛蓝色绣鞋,就连脸上的面巾都是金丝线刺绣而成的。

    “妹妹今日可真漂亮。”凌依笑吟吟的赞道。

    凌慧给兰氏福礼,面带羞涩的道:“慧儿想同祖母坐一辆车,母亲已经过世,这诸多的规矩慧儿还不懂,请祖母教教慧儿吧。”

    “好好好,都坐上来,咱们祖孙三人好好说些体己话。”兰氏慈善的点头笑道。

    凌依扶着她坐上了马车,然后自己和凌慧才跟着上了马车。

    “待会儿啊,见到男方家,不能表现的畏缩了,当然也不能太出挑,话不能太多,也不能不说,表情不要太夸张,但也不可板着脸,一定要让罗家看出我凌府女儿的矜持大方来。”马车上,兰氏絮絮叨叨的叮嘱凌慧。

    凌慧一一颔首,乖巧的点头应是。

    凌依听的笑起来:“祖母说的这些,只怕只有妹妹能做到,我却是没那个性子。不过这种场合我本不该出面的,待会儿让人在屋内竖一张屏风,我就坐在屏风后面听着罢。”

    兰氏想了想,点头同意道:“是该这样办。”

    与罗家约好的地方是在朗庭轩,凌家人到的时候,罗勇和罗胜以及宋氏已经等在预定好的雅间内,两家人见面后,相互见了礼,才各自落座。

    凌依到的时候,就吩咐小厮将屋内的屏风撑开,自己自觉的坐到屏风后面。

    凌慧和罗胜彼此面对而坐,只是两人相对无言,但凌慧的眼神儿却没从罗胜的脸上挪开过,罗胜自始至终没有往她脸上多看一眼,气氛莫名有些怪异。

    对于这两人暗地里的“火花四溅”,也只有当事人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

    罗勇顾着和凌善道说话,宋氏则和兰氏拉起了家常,屋内就像是分成了两个天地,一热闹异常,一冷清异常。

    凌依透过屏风,像是看戏似的笑吟吟的不出声儿。

    织扇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大小姐,您说这两人谁会先说话?”

    “要我说,该是二小姐耐不住性子。”织羽也不禁加入了这个话题。

    凌依托着腮想了想,却摇头道:“这可未必,罗胜是个急脾气,恐怕忍不住。”

    果然话才刚落,就听外面的罗胜道:“日子就由诸位长辈做主吧。”

    原来是兰氏和宋氏聊到了今日互换了信物,明年何时让凌慧过门。

    凌慧脸色却不好起来,目光狠狠的瞪着对面的罗胜,嘴上却笑的温柔:“我一切也听长辈们的意见,说起来我与罗公子也是有缘,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来着,罗公子热情得很,还帮了我不小的忙。”

    罗胜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以眼神质问,暗示凌慧闭嘴不要多说。

    凌慧却像是没看到似的,见宋氏很好奇的追问当时的情况,凌慧腼腆的一笑:“初次见罗公子,果然与一般人不同,是个热血男儿-----”

    众人的视线都被凌慧吸引了过去,没人注意到凌善道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只是考虑到眼下的情况和场合,他努力使自己看上去没那么愤怒-----和羞愧。

    “两个孩子有缘,看来这果然是上天注定的缘分。”他勉强挤出一丝笑来,打断了凌慧的话。

    罗勇和宋氏都还未觉,只是一说到缘分上,罗勇的话就多了起来,“这倒是真的,这俩孩子肯定是月老安排好的,其实在裕德兄那次上门说亲之前,我就得了一高人指点,这才没有错过这么好的孩子。”

    凌善道不好意思的笑着,看上去像是谦虚,实则是真心觉得丢脸,若是让罗家人知道自己的女儿做出那种没脸的事,他的老脸可就难以搁下了。

    被凌善道打断了话,凌慧心中很不服气,见对面的罗胜还没有开口的意思,暗暗咬牙,心下一横,又接过罗勇的话头,笑道:“罗伯父过奖了,我哪儿称得上好,那日见到罗公子,我便觉得自己是被上天眷顾的,竟能遇到罗公子那样好的人,其实那天晚上-----”

    “晚上?”罗勇怔了怔,“你们哪天晚上见过?”

    罗胜面上一紧,赶紧笑道:“是有一天雨夜,恰好遇到二小姐,她的马车陷入泥巴中,我便让下人帮了一把。”

    除了知情人,另外三人皆是大惊,宋氏不可思议的笑道:“你们竟还有这样的缘分?”

    “是啊,那天晚上,罗公子真的很‘热情’,不仅帮了我,见我没处去,还带着我去了------”

    罗胜面色倏地一变,近乎急切的抢过了话题:“那天天色太晚,城门已关,父亲该知道,正是孩儿从北水弯回来的那次,后来我在城外的一家客栈借宿,恰巧二小姐也在那里借宿了一晚。

    翌日早晨起来我才认出是头天晚上我帮的人,当时还不认识二小姐,现在想来,我们当真是缘分‘深’得很呐。”

    他一字一句,眼光中带着狠,可说话的语气却半点不含糊,听上去像是果真如此似的。

    凌慧心中暗骂一句,她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竟然还不肯低头,既然如此,那就都豁出去得了,“其实当天晚上我和罗公子------”

    “母亲------”罗胜猛地大声道,声音太大又太突然,吓得宋氏微微一颤,面带愠色的斥责道:“你这孩子,这么大声做什么,你母亲耳朵还好使着。”

    罗勇面上也有些尴尬,给凌善道拱手致歉道:“孩子不懂规矩,还请裕德兄别见怪。”

    凌善道早已如坐针毡,凌慧是什么意思他也算是明白了,但他实在不好出面阻止,生怕对面的人深究下去,只能笑着摆手道:“不碍事儿,中气十足,一看这孩子身体就很好,平日怕是没少练武吧。”

    可是说完这句话他就后悔了,因为凌慧紧接着就轻笑道:“身体是挺好的-----”

    “母亲,请恕孩儿无礼,这成亲之日,恳请母亲能再与孩儿商量商量。”罗胜低着头轻声道。

    坐在他旁边的罗勇不解道:“这话是何意?”

    罗胜支支吾吾半响说不出话,若是直接说要提前婚期,两家人必定要追究原因,更何况凌慧还未及笄。可若是不提前,按照对面这女人的性子,恐怕会直接将那天晚上的事说出来,她不怕丢脸,自己的一世英名可不能就这么毁了。

    “父亲----请恕孩儿不孝之罪,这成亲的日子,我希望能与长辈们合计,再与二小姐商量,争取能选一个大家都满意的日子,只是定日子不能草率,不如回去后找人算算,我们再计较时间。”

    罗勇觉得这话说的也有理,既然现在已经互换了信物,日子什么的就该慎重的选择了,遂问凌善道:“裕德兄觉得如何?不如今日我们先回去,待我选好了日子,再亲自送去给裕德兄看?”

    凌善道只能微微点头表示同意,本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了,可凌慧却不是个容易满足的人,她笑容浅浅的看着罗胜:“罗公子不如先说个大致时间,也好让我们这边有时间准备。”

    “这倒是不急,怎么说也要等去明年了,什么时候选好了日子就送过来。”兰氏不知两人之间的事,很是认真的道。

    凌慧眸子紧紧锁住对面的罗胜,反问起来:“罗公子当真没个大概?”

    罗胜深吸了几口气,知道今日若是不给个大致时间,这女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死心的,这样一想,他索性眼睛一闭心下一横,昧着良心道:“我初见二小姐,就欢喜的不得了。

    父亲不是说明年府上不宜兴鞭炮之声吗,若是婚期定在明年,恐怕就要委屈了二小姐,可若是再往后挪,我也不好让二小姐就那么等着,所以我觉得,婚期不如就选个就近的时间吧。”

    宋氏和罗勇都错愕的看着他,罗勇隐隐带着怒气呵斥道:“说什么胡话,什么就近,莫非你还想立马就娶了人家姑娘不成?没出息的臭小子,这点儿克制力都没有,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

    罗胜心中委屈极了,同时对凌慧的憎恶又多了几分,自己从来是个说一就是一的人,父母亲和亲戚们也一直觉得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可如今却要败在一个女人面前,他身为男人的自尊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心中怎能不恨。

    屏风后面的凌依啧啧摇头:“这样逼自己未来的丈夫,她也只看到了眼前的好,怎想过将来长久的日子。以后在罗家,就算是罗勇对她看重,可罗胜却不会再正眼看她一眼了。”

第289章 两两绝配

    本是一场让人开心的定亲,可最后却弄的草草收场,罗勇气愤自己的儿子说出那种厚颜的话,凌善道心中则更加内疚,因为他知道这件事的本质上,还是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女儿的问题。

    也正因为如此,分开之际,他再三劝罗勇不要生气,并且说会好好考虑罗胜的话。

    罗胜的话自然就是早日成亲的事了,为了避免罗勇提出要等凌慧及笄之后的话,凌善道主动道:“法不外乎人情,万事皆有个例外,若是府上明年不宜兴鞭炮,那亲事定在今年也好,也不是每家的女儿都是及笄之后再成亲的。”

    “裕德兄这样说,实在令我汗颜,小儿说出那种话,裕德兄不但不计较,还诸多替我考虑,我实在感动,既然早晚都是要成亲家的,我便提前称呼一声,亲家有礼了。”

    凌善道被他弄的反而不自在,心道若是罗勇知道了事情真相,只怕要觉得自己是个道貌岸然的人了,但有什么办法呢,这种事也不能自主去捅破,只能等着哪天纸包不住火了自己泄露出来。

    两家人还算是高高兴兴的分开了,罗勇承了凌善道的情,说是回去会好好合算时间,等日子拿定了,就送去凌府。

    别人或许看不出凌善道有何异样,可兰氏却不同,前者是自己的儿子,她怎可能看不出在朗庭轩中,凌善道隐藏的尴尬呢,只是路上不好问,等回到凌府后,她就将人叫到自己屋里,问起了缘由。

    “母亲,您多心了,并没那样的事,孩儿只是太高兴了,情绪有些难以把控。”凌善道并不想让兰氏知道,毕竟这种事不是什么光彩的,兰氏若是知道了,恐怕会气的病过去。

    可兰氏却不罢休,沉着脸道:“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老了,管不了事儿了,所以什么都瞒着我,不跟我说了?这府上我虽没拿主意,可还好好活在这里,你若心里还有我这个老母亲,就给我实话实说。”

    凌善道为难的皱着眉,考虑了良久,才将事情委婉的大致告诉兰氏,果不其然,知道真相的兰氏,险些气的背过气去,若非她去年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的变故,心性强韧了不少,只怕直接会气晕过去。

    “不知廉耻,和她娘一个德行。”兰氏忍不住破口骂道,又对凌善道说:“你且先去看日子,既然发生了这种事,那她必须尽早嫁过去,若是日子长了,恐出问题。到时候弄的整个曲阳城人尽皆知,我们凌府祖上的德都会被丧尽的。”

    凌善道叹了口气,像是安慰自己,又像是安慰兰氏:“早嫁也好,去了夫家,一切不如在娘家,她只有多吃点亏才会懂事儿,我如今是不知道如何管教了,那孩子,从小就被养成了那样,如今要改,已经定了根,改不了了。”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失望。

    兰氏气的胸脯起伏不定,“是该让她早些去夫家受些管教,我只当她娘去世后,能变好些,可没想到心思还是这么扭曲。

    只是为难了罗家孩子,只怕心中苦闷得很,这件事我们理亏,责任不能尽推在罗家孩子身上,那边你也去些好话,最好能选个日子,表示出我们凌家并不反对现在就出嫁的心思。”

    凌善道说了声是,这才退下,去头疼接下来的事儿该如何安排。

    等他一走,兰氏就让程氏去叫凌慧来。

    若梦阁内,织扇将自己打听到的小消息告诉凌依,“老太夫人知道后,立即就把二小姐叫去了桂苑,好一阵怒斥,说了些狠话。

    二小姐倒也是厉害,竟然半滴眼泪也没掉,甚至吭一声的都没有,只是眼神儿不好,听说整个过程都瞪着老太夫人呢,这可是将心里的恨半点不掩饰了。”

    凌依却很理解,“她知道事情就算被戳穿,两家人也只会想着尽早将她嫁出去,如今她是对凌家没有半点儿感情可言了,甚至恨透了我们,恐多呆一日都觉得是煎熬,这才连掩饰都不想掩饰。

    她一心想着要嫁出去了,却不知自己在罗家也不一定能好了去。”

    织羽忍不住感慨道:“这就是所谓的一步错步步错,二小姐这次是真的断了自己的后路了。”

    “她是自作自受,若是好好儿的不怀那些坏心思,事情怎么会弄到那般田地去。”织扇哼了哼,显然对凌慧的遭遇半点也不同情。

    凌慧被兰氏狠狠训斥了一番,最后被罚跪祠堂三天三夜,并且只允许下人每日送些汤水去,其余任何吃的不准送。

    在凌慧被罚的时候,罗胜也难以幸免,一路上罗勇就没有给他过好脸色,刚回到家中,就让他跪在大厅中央,从头到尾训斥了一顿,还不解气,便让他在客厅跪完整个晚上才准起来。

    宋氏倒是挺心疼儿子的,趁着罗勇离开后,赶紧找了个垫子给罗胜垫在膝盖下,又苦口婆心的问罗胜到底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

    罗勇家教严苛,罗胜自然不敢说,可自己的母亲就不一样了,宋氏不会告诉罗勇,甚至还会替他瞒着,于是禁不住宋氏几个追问,他便将事情和盘托出。

    “竟然还有这种事?”宋氏先是震惊的不敢置信,接着又是满腔怒火,“她是将你当猴耍了,以为能用这件事拿捏你了,孩子,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母亲,若是我早知道,这亲我就不定了。”

    罗胜叹了口气:“且不说父亲不会同意,再说那女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若不依她,她就会将这件事告诉天下人,母亲,孩儿丢不起那个脸。”

    “可你这耽误的可是一辈子啊。”宋氏心疼的红了眼眶。

    罗胜咬着牙冷哼一声:“谁耽误谁还不一定,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她却奈我不何,大不了这主母的名分给她,若不是那天晚上被她下了药,我根本碰都不会碰她一下,以后就算是她嫁进府,我也会让她后悔现在的选择。”

    自古婆媳关系就最难处,宋氏初见凌慧,本还以为是个不错的姑娘,可没想到后者竟然如此蛇蝎心肠,瞬间对凌慧就讨厌到极点,不用想也能猜到这日后人嫁进来,是何等的热闹了。

    不过既然知道了事情是这样,宋氏便也主张还是早日将人迎进门的好,免得再让那女人生出什么事端来,这一旦嫁入自己家里,那如何拿捏可就是她说了算。

    宋氏一同意,自然再劝罗勇就容易多了,再加上凌善道过了两日,也送了书信去罗府,字里行间都透露出可以入夏就成亲的意思。

    这样一来,大家都同意了日子,罗勇虽不知为何大家突然就同意日子被提前了这么久,但碍于自己的儿子和夫人,以及亲家都点头了,他只能亲自翻黄历。

    找到最近的好日子是下个月,不过那时候宫家要迎娶海宁公主,他自然不可能跟着撞上去,遂将日子定在了再两个月后的十五,正好是初夏。

    京城中要办大喜事,如今走到大街上随便一问,就没有不知道的,因为宫家二少爷要迎娶海宁公主的消息,早就传去了大街小巷,并且宫家放了话,要连着办四日流水席,不分人物不分时间,只要能凑够一桌,随时都可以吃席。

    这对大家来说可是难得的天上掉馅饼,以宫家这种地位,办的席自然不比一般人家,而且还能免费了吃,敞开了肚皮吃,所以成亲当日,宫府外面的一条街几乎都坐了人。

    府内的厨房忙不过,直接在街上搭起了土灶,甚至还借了临近的几家的厨房,厨子也是从各处搜罗的手艺极好的人,街道上吹落打鼓,隔着几条街都能听到声音。

    吹乐声在整条街道足足响了三日,才终于渐渐归于平静。

    祝陌本就是个爱热闹的,尤其是这件事上,他更是比一般人高兴,因为看到海宁公主嫁给别人,他的那颗心终于是放下来了。

    为此,他连着三日都去宫府坐上半天,当然他可不是为了去祝贺,纯粹是抱着热闹的心情,并且顺带调侃宫曦儒。

    自从知道宫曦儒是用什么样的法子让海宁公主打消了要嫁入侯府的念头后,他就三句离不开一个玩笑,总会找些话来打趣宫曦儒。

    这一两回的,宫曦儒还会解释两句,次数多了,便懒得管了,任由祝陌去说,因为他知道后者说几日,兴头过了也就自己消停了。

    当然了,祝陌也并非只是来凑热闹的,他还有个原因,那就是来见凌依的。只不过除了第一日见到凌依外,后来两天就再也没见过了。

    祝陌等了两日,觉得没意思也没希望,就索性去找凌文,他知道,凌府内的大小事,凌文都能打听到。包括凌依最近在干些什么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凌文白日都在墨观做事,为了掩人耳目,祝陌进店后,先是环视了一圈,然后才被凌文带去了贵客室。

    四下无人后,祝陌先拿出了一早就准备好的眼镜,道:“这东西我可费了些功夫才找到的,听说这东西很容易碎,你小心着用,第二个可就难找了。”

    凌文感激的收下眼镜,又是作揖又是口头道谢,像是得了什么珍宝似的。

    祝陌盯着凌文看了半响,才忽而笑着问道:“凌丫头最近在府上忙些什么事?”

    其实自上次让金卫跟踪凌文后,却并没查出什么关键来,他心中对凌文的疑惑就没了,想着关于三国会师的事恐真是凌文好运,意外听到,否则按照后者的身份背景和阅历来说,实在没那个本事去打探别国的机密要事。

    “凌小姐最近一直在筹办二小姐出阁要用的东西。”凌文恭敬答道。

    “凌慧要出嫁了?”祝陌意外的差点儿从凳子上蹦起来:“前些日子才说了亲,我以为至少要等到明年才会成亲,怎么现在就开始准备了?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凌文点了点头,将凌慧做的那些事儿都告诉了祝陌,听的祝陌一阵咂嘴,喃喃自语:“这女人疯狂起来,果然还是狠的,罗胜那小子,恐怕要费些心思了。”

    打听到自己想知道的,祝陌也不再多留,顺手拿了一块砚台就离开。

    凌文恭恭敬敬的目送他出门,微抿的嘴角这才弯起一抹弧度。

第290章 人有所变

    兜兜转转大半年,海宁公主终于还是嫁入了宫家,只是与一开始众人所以为的又略有不同,新郎官并非宫家大少爷,而是宫家二少爷。

    对于这样的结果,自然有那好事者四处打听以图能寻到根本原因,为何公主不嫁堂堂侯爷,反而嫁给一个次子呢?

    而因为这些好事者,宫曦儒好男色的消息,几乎转瞬就传遍了京城。

    听到这消息的人,一开始是全然不信的,只是渐渐说的人多了,便也有几分信了,而时间一长,谣言虽然淡了下来,但几乎男女老少都认可了这件事,那就是宫家大少爷好男风。

    以前宫曦儒走在街上,一些大胆的姑娘还会爱慕的看着他,时常上月老庙祈求,希望自己能嫁给那样的帅气男子。至于男人们则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爱恨交加。

    可如今前者走在街上,女儿家莫不黯然伤神,男人们则如受惊的鸟儿似的,根本不敢与之对视,似乎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看上。

    若是从前是万众瞩目,而今就成了过街老鼠,纵是作为随从,走在路上也不免低垂了头。

    宫升带头将脑袋垂到胸口,走在宫曦儒的旁边小声的抱怨道:“侯爷,不是小的多嘴,您看大伙儿看您的眼神儿,跟看妖怪似的,这些个女儿家哀怨的多叫人心疼啊。

    小的心中替侯爷委屈啊,您是正儿八经的七尺男儿,可却放任二少爷将这消息散播出去,您是不是就没想过要留个好口碑,将来好做事啊?”

    宫曦儒却像是没看见那些怪异的眼光似的,走的依旧一身轻,顺带鄙视的看着宫升道:“你若是嫌跟着我这个主子丢人,那便不用跟着我了。”

    宫升声音听着越发幽怨,“若是从前,小的还能一走了之,可现在,您没看到大家看我俩的眼神儿么,小的就是长得好看了点儿,可因为侯爷被人这样冤枉,实在委屈。

    侯爷您好歹跟小的说句实话,放弃那五万兵马自不提了,侯爷是爱美人不爱权势,可这毁的自己身败名裂却是为何?”

    “你这般模样,不就是想从我这里套话么。”宫曦儒一脸我就知道的模样,不屑的道:“那五万兵马并没有名字听上去那么好,无影查过,皆是新兵或者老兵,根本不能上战场,你以为宁国送过来的有什么好东西?若是好的,他自己不留着?”

    “侯爷这样说,可真无情,小的知道,就算是五万精兵,为了大小姐,您一样不放在眼里。”宫升适时的奉承道。

    宫曦儒果然露出一点儿笑意来,“至于那些谣言,信我的不会当回事,不信的,就是解释了又能改变他们的看法?”

    宫升连连点头:“是是是,只除了祝公子比从前更喜欢调侃您了。侯爷心性不比寻常人,小的知道,您一定有打算。”

    “如今再走在街上,你以为如何?”宫曦儒忽的问道。

    宫升愣了愣,试探道:“看我们的人似乎比几天前少了?”

    “算你有眼力-----”宫曦儒淡淡一笑:“谣言只能传一时,自从凌家与罗家宣布了要结为亲家后,大家的视线都放在了凌府和罗府的身上,关心我的,实在不多。”

    宫升只能认命的点头:“侯爷说的极是。”

    *

    自从凌罗两家对外宣称初夏要结亲家后,还未从宫家的喜庆中淡出来的大伙,又高兴起来,喜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以凌府的大方,到时候定又是一番大排场。

    既然婚期都宣布出去了,这段日子,两家人就赶紧忙着张罗需要的东西。

    若是没有凌慧做出的那丢脸的事,这件亲事上,兰氏和凌善道都是高兴的。可出了那样的事,兰氏心中对凌慧气愤,对府上要准备的的东西也就懒得多管多问了,整日里在桂苑晒太阳,或者听凌依读书。

    凌依自然乐意的很,明面上什么东西都是她要过问,可实际上,她只需要按照人头,拟好采买单子,然后交给凌常去办,其余的一概不多管。

    至于凌慧的陪嫁嫁妆,这还是得兰氏和凌善道说了算,但她也不好奇准备了些什么,只是按照礼俗自己准备了一份送给凌慧,做的让人挑不出什么刺儿来。

    这日,给兰氏念完书,凌依没有一如既往的直接回若梦阁,而是去了前院和后宅两处地方,将已经准备了的物资都检查了一遍,没什么大问题了,这才慢悠悠的往府外走。

    平日只要出了府门,路笑天为了和织羽亲近些,就会扮作小厮的模样守在凌依身旁。

    今日亦是如此,不过这一次他却不像往日那样嘻嘻哈哈开玩笑,等走到人多嘈杂的时候,才正经的道:“大小姐之前让我找的人,我已经找到了。

    这老东西藏的倒也深,我看他年轻时没少祸害人,现在手头有些钱,竟还成了家,膝下还有个半大不小的女儿,只要大小姐一句话,我立马将那老东西抓过来。”

    “你抓来做什么?”凌依忍不住白他一眼:“必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这样才能让他说实话,毕竟不是谁都能对自己当年的恶迹坦白承认,你得让他自己说。”

    路笑天怔了怔,指着自个儿道:“大小姐让我晓之以情?我可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

    “你是我的护卫-----”凌依挑了挑眉。

    路笑天表情僵硬的看着她,良久才将求助目光看向织羽道:“织羽妹妹,你可是我见过的最温柔最可人的女子了,动之以情这种事非你莫属,若是我来,可得搞砸你最尊敬的主子的事儿。”

    织羽和织扇都莫名的看着二人,织羽不禁问道:“大小姐找的是什么人?”

    凌依这才解释给二人,“之前一直没确定,我就让路护卫去打探,也没跟你们说,想等着事情有结果了再告诉你们,如今既然人找到了,也是时候告诉你们了。”

    织羽和织扇都竖起耳朵,一路跟着凌依的步伐走,听着后者慢慢道出事情原委。

    “竟然还有这种事?”织扇听完惊讶的合不拢嘴,旋即又愤怒的捏着拳头,“当年若不是父亲极力护着我和姐姐,我们也得被人牙子带走,这些人牙子实在太可恶,死一万次都不够。”

    织羽已经眼含泪水,“大小姐,这件事就让婢子去做吧,路护卫他不擅这种事。”

    凌依笑着点了点头,织扇这才发现她去的方向是白府,问道:”大小姐要去看白二小姐?”

    “嗯,她如今也是待字闺中,平日几乎不能出门,只能我去看她。”

    “二小姐当真要嫁给傅家了?”织扇追问道。

    织羽则白她一眼:“大小姐都说了会让白二小姐如愿以偿,你还问什么。”

    “我这不是问一句才能安心嘛。”织扇吐了吐舌头笑道。

    白妙簪确实是许久没见过凌依了,见到后者又是诧异又是高兴,让下人端茶倒水拿点心,又拿出自己最近新绣的绢子,忙的不亦乐乎。

    好容易两人终于坐下说会儿话了,她才委屈的瘪着嘴:“我还道你现在成了大忙人,都忘了我了。”

    “宫云瑞与海宁公主成亲那天你也没去,我问了你大哥,说你现在不愿出门,你以前不是挺喜欢往外跑的吗。平日饭是不是也没好好吃,怎的清减成这样了。”

    白妙簪微微一笑:“瘦些好看,这脸上棱角都分明了,不像从前,像个肉包子似的。”

    凌依忍不住嗔怪一眼:“哪里的话,以前的才好看,你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看着不让人心疼?”

    白妙簪又是勉强一笑,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得意洋洋的拿出自己的绣品,“我是好容易才绣出了这幅样子,还没给母亲看,你看看这是什么动物?”

    “鸳鸯,绣的好,一眼就能认出来。”凌依赞道。

    白妙簪这才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以前觉得这些事儿麻烦,没意思,可看到我绣的越来越成样子,越来越好,心中就难免多了些成就感,以后我肯定会越绣越好-----日子也会越过越好。”

    “是-----这是当然的,你可别忘了自己是白家二小姐,这身份可尊贵着。”凌依笑道。

    两人又说了许久的话,眼看快要到正午了,凌依便起身说要走了。

    “你是存心不喜我是不是,这马上都吃中饭了,你还回去做什么,留着吃了饭再走不迟。”白妙簪拉着她不让走。

    凌依想了想,笑道:“那行,我留下来吃你们一顿,只不过还得去给伯父伯母行礼问好,不能失了礼。”

    “我随你一起去。”白妙簪作势要起身。

    凌依按住她的肩膀,将她又按回座位上:“你坐着便是,我有些私话想要问问伯母的意思,等回来了,我再告诉你。”

    白妙簪狐疑的看着她,“什么事儿这么神秘,要瞒着我,却要问娘亲?”

    “那你也好好琢磨我是要问什么话。”凌依笑,却还是一副我就不告诉你的模样。

    白妙簪无奈摇头:“罢了罢了,我如今也没那么多好奇心了,雪梨----你带凌小姐去我母亲那里去。”

    雪梨躬身应是,走在前面给凌依做了个请,凌依便随着雪梨离开了白妙簪的屋儿。

第291章 不为人知

    路笑天跟着宫云瑞一直到花街巷,他微微发愣,旋即是开怀大笑,心道凌依让自己跟踪宫云瑞还是安排对了,如此可比干等着强,清风苑的佳酿最好,还能小酌一杯。

    他越想越美,大摇大摆的走进清风苑。

    满江燕冷着脸一动不动,一旁陪笑的**好心劝导:“江燕,你知道公子的脾气,他在你来之后特意吩咐,让我安排你接客,虽然我也不愿意,可是我没办法,我不能违抗公子的命令,江燕,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你别让我为难。”

    满江燕表情动了动,半响,才低声问道:“公子真的吩咐过你?”

    **认真的点头,很是惋惜:“我也替你求过情,可是……”宫云瑞是什么样的人,她们这些为人下属的,怎会不知呢。

    “对方是什么人?”满江燕轻声问道。

    **见她愿意动了,大喜,忙道:“我没见着人,似乎是个年轻公子,你放心,你只需要灌他几杯酒,后面的就交给我。”

    “给客人下药,你也敢做?”满江燕心中有些微动。

    **叹息一声,很是感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点情分还是有的,看到你我就像看到了自己,同样是辜负了公子的期望,从此只能一辈子在这里过暗无天日的日子,我不想让你步我后尘。”说着说着,**掉下泪来。

    满江燕看着对面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看上去却像是半老徐娘一般,这样的日子,难道就是她要过的吗?

    她起身坐在妆台前,开始细细的描眉。

    **忙让人准备衣服。

    收拾妥当后,**带着满江燕去了豪华的雅间,笑道:“能进去里面的,都是有钱的主,你小心伺候着,这酒你拿好,放心,姐姐不会害你。”

    路笑天蹲在宫云瑞的隔壁房,听到动静,赶紧阁下酒杯,耳朵贴着墙壁。

    满江燕走进去,连正眼都没看一眼,径直走到桌前,倒了满满一杯酒递给对面的人。

    “清风苑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充满戏谑的声音响起。

    满江燕手中酒杯猝不及防的掉下去。

    宫云瑞手快,接了个正着:“怎么,第一次接*客,不懂规矩?这里的**看来要换人了。”

    站在外面偷听的**心中一骇,吓的腿软,推门跌跌撞撞的走进去:“公子恕罪,江燕才来一天,规矩还没有记熟,属下一定……”

    “喝了它!”宫云瑞夺过满江燕手里的酒壶。

    **面色一白,害怕道:“公子,属下……”

    “我说……喝了它!”宫云瑞面色极寒。

    满江燕知道**在酒里放了药,她不想欠别人人情,正要开口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已经颤抖着手接过酒壶。

    一壶酒很快就被她灌入腹中,只是没过多久,就听到**似隐忍的**声,面色诡异的潮红。

    满江燕立马就想到酒中并非迷药,而且春药,她冷眼看着**欲火焚身似的难过,冷笑渐渐浮上嘴角,常年藏于袖中的暗器刺向**的心脏,她差一点,就被暗算,这样的人,没必要留着。

    宫云瑞并未阻止,而且眼睁睁看着**倒在血泊中,才狞笑道:“江燕,从此以后,清风苑就是你的了。记住,这世上,除了我,谁都不可以信任。”

    满江燕表情冷淡,“属下谨记公子教诲。”

    路笑天闻到血腥味,笑容更甚,将最后一杯酒下肚,拍拍屁股,笑呵呵的一边道“账先赊着,什么时候想起再来”,一边从窗口跳出去。

    进凌依的屋,他亦对大门视若无睹,从房顶翻进去。

    织扇本来对他就不满,此时突然出现,不禁怒道:“你还有没有规矩,小姐的闺房岂是你说随便进就进的。”

    路笑天毫不在意,对凌依努了努嘴,“我也是看情况,你哪次见我进来,大小姐已经更衣入睡了?”

    织扇眉头一皱,还待要说,被凌依阻止道:“罢了,你与他讲道理,不如帮遇到兵的秀才。”

    织扇被逗笑,瞪了路笑天一眼,不再说话。

    路笑天对凌依的话也不以为意,他急于分享自己刚才听到看到的。

    听完他的话,凌依陷入沉思,自古青楼都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宫云瑞此举,明显是要让满江燕成为他的消息源头。

    清风苑她也知道,去的都是朝中达官显贵的人物,满江燕能打听到的消息,实在太多。

    凌依笑吟吟的看着路笑天,以颇为重视的口吻道:“你在清风苑帮我打听一件事,我就包了你在清风苑的所有酒钱。”

    路笑天困惑的看着她:“你如何知道我欠了清风苑酒钱?”

    “你何时看上去有钱了?!”织扇忍不住插嘴,语气嘲笑。

    倒是织羽,拉了拉她的袖子,眼神责备后者不知分寸。

    路笑天眉头皱成一团,试探问道:“你……派了人监视我?”

    凌依摇头:“说监视多难听,就算有,也是陪同。”

    这口气,明显是默认了。

    路笑天从座位上跳起来,惊骇道:“你派了谁?为何……”为何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以他的功力,江湖上已经鲜有对手,更不可能有人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跟踪自己。

    难道除了自己,这个大小姐还有厉害的人物?所以才让自己去做这些跑腿的活儿?

    织扇笑的咯咯作响,“有人自以为了不起,被人跟踪了还不知道,笨!”

    “你别胡说,路公子是你能说的?”织羽实在有些气愤,路笑天的厉害她也大概知道,这样的人,就算是大小姐,也不会约束他,何况她们这种小婢子呢。

    路笑天彻底懵了,旋即,是满腔的怒火:“大小姐既然不信任我,那我留着还有什么意思,既然有更厉害的人在,那这里也不需要路某,告辞。”

    织扇一愣,“你这人真小气,大小姐什么时候说让人跟踪了你,姐姐只不过是与你顺路,就多看了两眼。”

    一直沉默的织羽终于歉意道:“路公子恕罪,是婢子,给小姐买东西正好碰上了,本想叫你,可路公子实在太……”沉醉了!根本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路笑天再一次咋舌,不敢置信的盯着织羽看,这个温温柔柔柔弱的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女子,就是跟踪自己的人?

    织羽被他看的不自在,想到后者武艺高强,却没发现身后跟了个人,一定觉得丢了脸,为了不让他尴尬,便解释道:“路公子专心小姐安排的事,怎么会将注意力放在一个不懂武功的小姑娘身上。”

    她说的也是事实,路笑天万万没想到一个不懂武功的姑娘会跟在自己后头。

    虽然织羽都那样说了,路笑天还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脑子根本想也未想,就抱着织羽从屋内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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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野外踏青

    在白家吃了中饭,后来又与白妙簪聊了些闲话,二人约定找个太阳好的日子就出去踏青。

    白妙簪本来就在家中呆了许长时间,虽然她自己不承认,但心中也知道,自己确实是为了与傅家定亲的事而伤感。

    本来天生就是个好动的,和凌依在一起,她就没闲工夫去想那些心事,自然乐意得很,让凌依选定日子,到时候直接告知她什么时候去什么地方就行了。

    从白家回来后,凌依就一直在思考问题,织羽和织扇也识趣的没有打扰,直到凌依将二人都叫进屋。

    “这张帖子,你即刻送去侯府。”她将名帖递给织羽,又递了一张给织扇道:“这一张就送去白府,日子我选好了,若是妙簪问还有谁去,你便说不知。”

    两张帖子上写的时间自然是一样的,织扇讶然道:“大小姐和白二小姐约上一同出游,怎的还要将侯爷请上?”难道还要二女一男?不过她又想,如今宫曦儒成了不是男人的男人,也许外人看来也没什么问题了。

    当然了,她的这些小心思可没敢说出来,只是不解的看着凌依。

    织羽则反问她道:“大小姐为何去白府?”

    织扇知她定又要说自己太笨,立马答道:“为了证实大小姐对白二小姐的身份的猜测。”

    “那又为何要证实白二小姐并非是白家血脉?”织羽再问。

    织扇一副“我又不是不知道”的表情,翻了翻眼皮:“当然是为了能撮合白少爷和白小姐了。”

    “所以呢?”

    织扇眼珠子转了几圈儿,脑子也跟着转了几圈儿,终于拍手叫道:“我明白了,大小姐是想让侯爷将白少爷也一起带上,给两人制造单独在一起的机会。”

    凌依则笑道:“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独处的机会还少了?”

    “这-----”织扇挠了挠脑袋,迷茫道:“请恕婢子愚钝,婢子实在猜不出大小姐有何深意。”

    “其实我也并非怀着什么目的,只是想看看,在身世和白朗之间,妙簪会更看重哪一个。

    她是为了白朗可以让自己韶华早逝的人,用情至深,只是身世的打击却也不小,我不想冒险,得考虑清楚是否真要告诉她。

    妙簪若能接受,我就成全他二人,若是无法接受,身世就瞒着,我会想办法让她对白朗死心。”

    织羽惊愕道:“莫非白二小姐因为求而不得,而生了寻短见的念头?”

    凌依表情一怔,这才惊觉自己竟然一时说漏了嘴,赶紧解释道:“我就是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妙簪想不通怎么办?我得时刻防备着。”

    织羽恍然,点了点头,“大小姐想常人所不能想,婢子实在佩服。至于那人牙子,婢子可是要去见一面?婢子听路护卫说人没在京城,是不是要设法让他进京一趟?”

    凌依摇了摇手,“暂时先不必,待我确定了妙簪的心意再做决定。”

    织羽点头,与织扇分别去宫府和白府送帖子。

    凌依中午才走,下午就让人将帖子送了过来,白妙簪不禁笑道:“她这是要显摆自己的字儿还是怎的,还特意写张帖子给我,我本打算什么都不带就去,现在看来她怕是还有什么好的安排,去的人可有哪些?”

    织羽摇摇头,“婢子不知,大小姐只让婢子将帖子送来,其他就没多说了。”

    “那可有送其他哪家帖子?她可不是多事儿的人,若不是还请的有别人,怎会费心思写这么精致的东西。”白妙簪明显不好糊弄。

    不过织羽也不慌不忙,歉意道:“大小姐给婢子的时候,婢子只看到这一张,只不知离开之后还有没有别的,不过二小姐也放心,大小姐有的那么朋友,多与您是相熟的,不管有没有别人,总归不会让二小姐您不自在的。”

    最后一句话虽说有些昧着良心,因为她知道,白妙簪若是知道白朗也会去,定死活不会去的。

    白妙簪这下没什么疑问了,高高兴兴的收好帖子。

    另一边织扇也刚刚将凌依的名帖送到宫曦儒的手中,她事先看过帖子上的内容,并没有写上要让宫曦儒带人的话,便主动提起:“大小姐特地叮嘱婢子,让婢子转告侯爷,若是有谁与您要好的,一定带上,人多才热闹。”

    宫曦儒身边要好的也就白朗和祝陌,既然凌依都特别提了,他便明白了后者的心思,虽然不知凌依到底要做什么,不过将那二人叫上应该是有什么打算的,便点头道:“我自会带人去。”

    织扇这才放心,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才回去。

    三月宜出游,路上行驶的马车不少,亦或是轿撵出行,亦或是步行,总之人不少。

    路边上的小草绿油油,还有些不知名的花儿,树上的嫩芽已经抽开,满树都是拇指大小的小绿叶,看上去可爱异常。

    城郊郊外停着两辆马车,白妙簪正给凌依说着自己带了什么东西:“我看你郑重其事的,就准备了许多东西,吃的喝的还有玩儿的,什么都有,你快看看,我也去看看你车上都有些什么。”

    她说着就去瞅凌依的车,车上的东西竟比她的还多,不禁笑道:“我还以为就我嘴馋,没想到你也是个馋猫。”

    凌依哈哈笑道:“我准备的可都是你们爱吃的,你当我一人能吃完这么多东西?”

    “我们?”白妙簪眯着眼睛看着她,“你果真还请的有别人,我问织羽,这丫头也不告诉我,你不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罢?”

    织羽立马解释道:“婢子可没有故意不告诉二小姐,当时婢子确实是不知道大小姐还请了谁。”

    凌依宽慰白妙簪道:“放心放心,我请你出来玩,不是让你来担心来忧虑的,难得出来一趟,你应该像是关久了的鸟儿似的自由,管他谁会来,你自在玩儿就得了。

    无论你有多大的心事,总之今天,你必须得给我暂且全部忘记,好好儿的让自己开心开心。”

    白妙簪咧嘴一笑:“你都说的这么严重了,好似我不笑出声儿你就跟我过不去似的------”她笑嘻嘻的眼神四瞄,可看到远处三匹骏马疾驰而来的时候,表情瞬间就僵硬下来。

    “人来了------”凌依笑推了推白妙簪道:“赶紧上车去,我们要去外郊,那里的景才是最好的。”

    白妙簪呆滞的看着凌依,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出来:“你请的人是我大哥?你明知道-----”

    “我不知道。”凌依打断她的话:“我什么都不知道,至少在今天,你答应过我今天一天什么都不想,你只要专心于美景好酒好菜就行了。另外,我只请了侯爷。”

    “那大哥为何会来?他为何没有告诉我他要来。”眼看着三匹马越来越近,白妙簪急的脸色有些发白。

    凌依却反而很镇定,“白朗和祝陌我可都没请。”心中却暗道一句,她只是允许宫曦儒多带人罢了。

    以宫曦儒为首,祝陌和白朗跟在后面,三人来到马车前,都跳下马车,祝陌率先嬉皮笑脸的凑上去,没正经的福了个礼:“凌丫头,几日不见,越发好看了。”

    凌依当作没听见,往三人的马背上瞧了瞧,这才笑道:“幸好你们有准备,我可知备了三人份的。”

    白妙簪此时已经将自己缩在马车后面,只听到凌依说一声出发,立马猴子似的窜上马车。

    雪梨担心她太快跌着自己,“二小姐,您慢点儿,小心别摔着。”

    白妙簪一只脚还在马车外,闻声懊恼的恨不得将雪梨一脚踹下去,默默的收回了脚,窝在马车内一声不吭,再看车内的各种美食,再不似刚才那样口水直流,却是气都要气饱了。

    凌依特意去观察了白朗几眼,可是看到后者没什么异样,才觉得此人果然心狠,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

    “你就盼着我将他俩带过来吧。”趁着凌依走去马车的过程中,宫曦儒小声的对她道。

    凌依冲他眨了眨眼睛,笑眯眯的道:“我可没点名道姓的,谁让你能带的朋友也就这两人了。”

    “朋友贵不在多,而在精,此生二友,足以。”

    凌依已经坐上了马车,“你们马儿跑的快,可别把我们甩的太远,免得找不到地方。”

    话才说完,就听到祝陌吆喝起来:“长彦,赶紧上马,我们去占个好位置,再等着这两姑娘来,这路上的人可多了,万一占了我的宝地怎么办?”

    凌依忍不住笑呵他:“你们三个男的坐那里干等着有意思?你一人前去占地方得了,剩下两人护着我们,没见我没带护卫出门吗?”

    祝陌立马就不乐意了,“凭什么让我去啊,不行我不去,我得----”他笑嘻嘻的驾马绕到凌依的马车后面,“我得护你周全,算了,什么宝地不宝地的,我不要了。”

    凌依无奈的摇头,冲宫曦儒笑了笑,这才将车帘放下来。

    宫曦儒和白朗跨上马,一行人这才浩浩荡荡的前往外郊。

    好在祝陌口中的那块宝地实在偏僻,没几个人,不过景致倒确实不错。石拱桥上有三两行人,拱桥下有潺潺流水,流水左右都是绿树环绕,许是人迹少的原因,就连杂草野花都比别处多。

    上游是一几丈高的小型瀑布,流水从高空中落下来,砸在石头上溅出好看的水花,这时候的水已经不凉了,于是下游的地方,就有三四个大胆的小姑娘,脱了鞋子踩在水中,嘻嘻哈哈的玩闹着。

    这真的是个好时节。

    几人选了个位置,由织羽织扇和雪梨在地上摆席子,又在席子上面铺了棉絮,最上面再铺一层丝滑的锦缎,四周放几个蒲团,中间再摆好酒菜等物,等一切收拾好了,众人才欢喜的落座。

第293章 茅塞顿开

    在河边选了个上游处,近能观水中鱼跃,远能看桥上风景,着实惬意。祝陌是个典型的话篓子,也多亏了他,五个人的聚会才没有尴尬的沉默。否则按照宫曦儒的沉默是金,白妙簪的头都不抬,聚会定是个诡异的场面。

    趁着祝陌正说的泡沫横飞的时候,凌依扯了扯旁边的白妙簪的衣袖,低声道:“你怎么不说话?头也不抬,你是欠着谁了?”

    她的声音很小,刚刚好能让白妙簪听到,白妙簪低着头抿了一口酒,喃喃道:“我现在是如坐针毡,很想回去,你还让我说什么?”

    “我让你好好想想,你是欠着谁了?”凌依又道,提着酒壶将白妙簪的空杯子倒满,又道:“你若真觉得自己欠了谁,你便找个借口回去,我送你。

    可你仔细想想,你真的欠了?到底是你欠着他,还是他欠着你,凭什么你在这里如坐针毡,他却能若无其事的吃酒说笑?

    谁都能看出你的不自在,就算另两人不知道原因,他会不知道?我看他心里明白得很,可既然明白,他还能视若无睹,不当你是一回事,也不考虑你的感受,你觉得你还欠着他?

    你可给他造成了困扰?你可让他不自在了?我看现在困扰的不是他,而是你,所以,是他欠着你,不是你欠着他。”

    明明心里喜欢着,却还用这种冷漠的方式来刺痛自己喜欢的人,也不知是为了麻痹别人,还是麻痹自己。

    白妙簪端着满满的酒杯,迟迟没有喝下去,这场聚会,从坐下开始,她就几乎没有抬过头,更不敢去看白朗的神态表情,可即便没有看到,她依旧可以听到白朗语气中的笑意,和不在乎。

    本来她是很理解的,觉得自己的感情给白朗造成了困扰,甚至是羞愧的连大气都不敢出。

    可被凌依这么一说,她却忽然觉得心中有一股怒火,从一开始的小苗头,渐渐地越烧越旺,最后,白朗与祝陌的说笑声,在她听来就像是刺耳的鬼嚎声。

    是啊,凭什么苦恼的只有自己,凭什么他能那么不当回事?自己既然说好要忘记一切,却为何还要如此放不下呢?

    “咕噜”一口将一杯酒喝下去,也许是酒能壮胆,也许是酒能忘忧,总之,白妙簪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拘束。

    她自动的拿着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再将凌依的杯子满上,这才笑语嫣然的举着酒杯大声道:“我们今日能在这里聚齐,赏景喝酒吃肉,这就是缘分。

    人与人之间不就是靠那点儿缘分在联系着吗,若是无缘,我们根本聚不到一起,来,为了我们的缘分,为了我们今日能在这里聚集,我们干一杯如何?”

    终于见到往日的白妙簪了,凌依嘴角浮出一个笑来,率先举着杯子附和道:“对,是该干一杯。”

    祝陌赶紧将自个儿的和宫曦儒白朗两人的酒杯都倒满,五人齐声说“干杯”,一杯杯酒咕噜咕噜下肚去。

    “啊-----”白妙簪擦了擦嘴角的酒渍,喝的太急,在加上阳光一照,脸蛋儿就红扑扑起来,配上笑容妍妍的模样,很是好看。

    白朗有些惊讶的看着白妙簪,旋即又蹙眉看了她旁边的凌依一眼,无论白妙簪为何会变化这么快,都一定与凌依脱不了干系。

    “浮生,谢谢你,若不是你刚才那番话,我这心里会一直堵着自己,我想通了,以后在他面前,我再也不会畏惧了,就算我这心里还有欢喜,可我会试着去忘记,哪怕是这辈子都心中存着遗憾,我也不会让这种情绪来毁了自己。”

    白妙簪冲凌依举着酒杯,说话声同样是只有两人能听到。

    凌依略微沉思,正想要找个合适的话题将白妙簪引进自己的话中,可对面的祝陌却嚷嚷起来:“凌丫头,你们两在嘀咕什么,我刚才就看见了,说什么悄悄话呢?”

    凌依忍不住白他一眼,没好气道:“女儿家的话你也要听?那你直接当女人得了。”

    祝陌却没有半点尴尬,冲着宫曦儒挤眉弄眼:“我若是女儿身,那这世间女儿岂不是要哭死一大半,我可听说如今京中,每日在侯府外面黯然落泪的姑娘多了去了。”

    好端端的话题扯到自己身上,宫曦儒半点儿不饶人,淡淡道:“我若娶了女子,谣言不攻自破,可你这张脸,谁看着都觉得是姑娘。”

    祝陌像是被踩到尾巴似的,坐直了身子嚷道:“我这容貌让男人嫉妒让女人羡慕,世间少有,你就是嫉妒。”

    眼看着话题被扯开,凌依拉了拉白妙簪,冲她的后面努了努下巴。

    “过去?”白妙簪疑惑道。

    凌依点点头,“我有话要说,这里先让他们闹着,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白妙簪想也未想的就放下酒杯,大声笑道:“浮生,你随我走一趟。”

    “你们去哪儿?”果然祝陌就好奇起来。

    白妙簪瞪他一眼:“我们去解手,你也要去?”

    她一旦想明白了,心中的抑郁自然就没了,说话也跟从前一样不过大脑,虽然大大咧咧毛毛躁躁,可正是这样,才让人觉得单纯可爱。

    祝陌表情有些怪异,瞄了凌依一眼,呵呵的自顾自的拿酒杯喝酒,以图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白妙簪被他的模样逗的咯咯直笑,挽着凌依的手就往林子里走去,直到二人离开,她也未看白朗一眼,像是全然不在乎了似的。

    白朗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他今日似乎喝的太多了,嘴皮都发了麻,可嘴麻没有心麻来的难受,他的这颗心,似乎已经被自己麻痹了。

    他装作泰然自若,可心却像是被纠成了一团,再被人拧了一把。他知道白妙簪难受,可他不能给她任何希望,因为根本就没有希望可言,只有让她完全死了心,才不会更加难过。

    白妙簪还年轻,甚至还小,她将来会喜欢上别的人,哪怕自己做个无情无义冷血的人也无所谓,只要她忘了自己,忘了那些不愉快。

    其实看到白妙簪的黯然伤神,白朗反而觉得很好,至少她的难过她还表现在脸上,白朗相信,时间一长,她便会厌倦了自己,就会又做回那个快乐无忧的白府二小姐。

    看到白妙簪脸上的笑不是很好吗,可为何心就这么痛,呼吸就这么难呐?

第294章 孰轻孰重

    凌依和白妙簪一直走出了老远,确定周围没什么人了,她才拉着后者坐下。

    四下无人后,两人说起话来也没什么顾忌了。

    “你特意叫我到这里来,想说什么?”白妙簪着急的问道。被凌依说了一通,她想开了不少,心中没那么郁闷,这好奇心自然也就大了。

    凌依琢磨着该如何开口,沉吟了片刻,才笑道:“刚才看你身心不宁,我知道你有心事,就想带你离开一会儿,你也好郑重的思考思考自己的未来如何打算。”

    “未来?”白妙簪迷茫的托腮望天,“我能有什么未来?过了今年,我就要嫁人了,嫁人之后就要相夫教子,还要管理内宅庶务,这大概就是我的未来吧。”

    这是所有女子的一生,嫁做人妇之后,就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

    “我知道你并非真的想要嫁入傅家,妙簪,你告诉我,若是在你大哥和你的白府二小姐之间选择,你会怎么选?”

    “这是什么意思?”白妙簪不解的看着她,“大哥和二小姐的身份,根本没得比,我不在乎这小姐身份,若是能与大哥-----哎----算了,不说了,我真是痴心妄想,不仅是痴心妄想,怀着这种心思的我,让我自己都觉得不堪。”

    “若是我有法子能让你不做白府的二小姐,但能与白朗终成眷属,你可会有犹豫?”凌依认真的看着她问道。

    白妙簪怔了怔,惊的瞪大了眼睛:“你想让我和大哥私奔?这-----这怎么可以,就算我想,大哥也绝对不会同意的,你没看他对我的态度吗,他是铁了心要让我死心,所以才会那般铁石心肠。”

    凌依则摇头道:“我并非让你与他私奔,另一种方式,你放弃白府二小姐的身份,不再是白书恒的女儿,你可愿意?”

    “断绝父女关系?”白妙簪越发震惊的看着凌依,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不成不成,我不能因为毫无希望的事而与父亲和母亲断绝关系。”

    她会这么肯定的说,归根结底还是心中明白自己与白朗的不可能。

    凌依索性说的更直白了些,“若是可以,你可愿意放弃白府的血脉,换来与你大哥的一世相守?”

    若是可以?如果可以选择,自己会怎么选呢?白妙簪陷入了沉思,如果不是白家的小姐,她无法享受白书恒和王氏的疼爱,可如果不是白家小姐,她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喜欢白朗。

    这两者之间,她会作何选择呢?

    凌依静静的让白妙簪自己想,她知道,只要后者在这个问题上有了答案,她就可以有下一步的动作了。

    白妙簪想了许久都想不出结果,她不愿意与王氏没有任何关系,可也希望能让自己的感情正大光明,“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如何选?浮生,你为何要问我这样难以抉择的问题?”

    “等你想明白这个问题,你就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了,否则你会一直郁郁寡欢,就算是将来嫁入傅家,你也会心怀遗憾,甚至成为一辈子的心结,你也只有想明白这个问题,我才能帮你。”

    白妙簪眉头拧在一起,为难道:“可我一时半会儿真不知道啊,这太为难我了,可有个折中的法子?”

    “若是有,你觉得这个折中的法子该是如何最好?”凌依反问道。

    白妙簪迟疑了一瞬,“就像是-----就像是我依旧是母亲的女儿,却也能喜欢着大哥----”她说完就自嘲的笑:“我这是太贪心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儿呢。”

    “也不是没有。”凌依提醒着她,“你若是能嫁入白府,和婆婆不一样是母女关系。”

    白妙簪张大了嘴,“嫁----嫁给大哥,这----这种事我想都没想过,都不敢想。”她脸红了跟个番茄似的,可一想到白妙簪掀开自己的红盖头,心又忍不住荡漾起来,若真是那样,她就是死也值了。

    其实对白朗的喜欢,白妙簪自己都说不清楚,似乎从第一眼见到那个长的很好看的哥哥,她就喜欢上了。哥哥从小就饱读诗书,张口成诗,亲戚们都夸他,她很喜欢跟在哥哥屁股后面,看着那个比自己高一个头的背影,去追着。

    有时候脚下踩的不稳,摔了一跤,她自己都还没哭,哥哥却急的脸色发白。她本来不疼的,心中也忍不住想多换些心疼,就扯开了嗓子哭。

    哥哥为了哄她开心,会背着她去花园,或者会找好吃的给她,总之,那时候,哥哥最看不得她哭了。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哥哥渐渐疏远了她,不再让她跟着了,出门也不带着她了,以前总会找各种好吃的喂给她,后来也没有了,哪怕自己头磕在池边的石头上,他也只是轻声的安慰几句,再没了小时候的心疼和着急。

    白妙簪也不是笨人,她知道白朗对自己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了,于是猜着是不是自己太笨手笨脚才惹的哥哥烦,后来她渐渐的很喜欢偷偷往外跑,因为说不得在街上,就能遇到大哥和两个陌生男子。

    次数多了,她也就认识了,一个叫祝陌,一个叫宫曦儒,此后那么多年,她都能看到大哥身边的那两只身影,可却没有自己的影子了。

    人对儿时的记忆最是难以忘怀,你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可就觉得那记忆深藏脑海。

    白妙簪对白朗的种种美好回忆,都存在脑海里,想忘都忘不掉。

    “哎-----若是能回到小时候去,该多好。”她发出一声感慨,眼睛也跟着湿润。

    凌依知道她一时半会给不出答案,便道:“这个问题你好好想想,若是有答案了,就告诉我,无论你如何选择,我都是支持你的。”

    “浮生-----”白妙簪又是感动又是感激的看着凌依。

    “好了,我们也回去吧,免得待会儿祝陌又得东问西问的。”凌依笑了笑,拉着白妙簪起身往外走。

    二人回去后,果然祝陌斜睨着眼睛,“你们走哪儿去了,害得我这期间菜都不敢多吃,生怕你们回来就没了。”

    “去哪儿还用得找禀报你不成。”凌依笑话他一句,和白妙簪坐下后,才端着酒杯,众人其乐融融。

    白妙簪摸着光滑的杯身,像是下了许大的决心似的,脸上尽量摆出自然的笑来,她端着酒杯冲对面的白朗道:“大哥,我敬你一杯。”

    白朗手中的酒杯差点要掉下去,幸好他也不是个喜形于色之人,面上才没有看出任何不妥来,只是那波澜的眼神,却还是出卖了他此时心中的慌乱。

    凌依一直盯着他看,没有放过他任何的表情,又怎会看走眼呢,白朗心中,只怕一点儿也不平静吧。

第295章 略有不同

    一直到太阳西斜的时候,五人都喝的有些醉醺醺,凌依倒是好一点,并未多喝,见天色也不早了,便提议回去。

    祝陌跟赖皮似的,众人都说要走的时候,偏他还赖在地上,让人拉野拉不动。

    “再待会儿,这么早回去做什么,我那弄胭斋除了我和福叔就没人了,你们要不就去我那里,我请的厨子好,做的菜保证让你们吃了一回还想吃第二回,如何?”祝陌试探着与其他几人商量。

    凌依还有别的事,今日出来的目的已经达到,她便率先摇头道:“我便不去了,下次吧,一次把什么都玩儿完了,下次你请我们吃什么。”

    白朗亦是摇头道:“你喝多了,回去让福叔给你熬些醒酒汤,免得明日早晨起来头疼。”他看了眼双颊已经粉嘟嘟,眼神明显无法聚焦的白妙簪,眉梢微蹙,吩咐下人道:“把二小姐扶上车。”

    “不----我不回去,我还要喝----浮生----浮生你跟我回白府,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白妙簪拉着凌依不肯放手,却剜了白朗一眼:“你就是不让我玩儿,你就是讨厌我,我知道你不喜我,不喜算了,反正我要嫁人了,我嫁去傅家,你就眼不见为净了。”

    白朗眉头越发拧的紧了,沉声道:“还不把二小姐扶上车,她喝醉了。”

    随从连忙应是,雪梨和另一个丫头就把白妙簪连扶带拖的往车上哄。

    白妙簪也是喝的晕头转向分不清人,也没法儿反抗,只能让人扶着上了马车,白朗亲眼见到她坐到车内后,才对其他几人道:“簪儿她喝醉了,我得赶紧将人送回去,免得父母担心,长彦,祝陌就交给你了。”

    宫曦儒颔了颔首,白朗这才跟着上了马车。

    看他进了白妙簪的马车,凌依却忽的扬声道:“白公子,那可是妙簪的马车,你是不是上错车了?”

    白朗神情一顿,眼里有过几丝挣扎,可看到白妙簪横七竖八的躺在车内,他又不放心,这一路上都是泥巴路,万一跌跌撞撞磕到了哪儿怎么办。

    他淡淡的道了句“我是她大哥”,然后也不理凌依还要说什么,直接进马车关了帘子。

    凌依嘴角扬起一个好看明媚的笑,看的赖在地上的祝陌一个激灵就弹了起来,笑嘻嘻的道:“凌丫头,你还没去过我的弄胭斋吧,我那里可漂亮了,你不如去看看如何?”

    凌依要拒绝的话刚到口边,又忽的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而笑道:“既然你这么盛情邀请,我若是不去反而伤情分,那我便去看看吧。”

    祝陌本以为她是要拒绝的,闻言后还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才惊喜道:“你当真愿意去?”

    凌依笑看着他,“是你请我去的,我这要去了,怎么你的表情这样?这是不欢迎还是怎的,那我不去了。”

    “诶别别别-----”祝陌急的抓耳挠腮,“你别不去,我刚没反应过来,那我们赶紧走吧-----”

    走了两步,他又回头道:“长彦你要不也去吧,你不也许久没去我那里坐过了么。”

    宫曦儒想也未想的就点头说好,祝陌又是一愣,默默回头,嘴却瘪的可以挂油壶,自己还真的蠢到家了,刚才为何要说那句话,若是能重来一次,他是绝对不会说的。

    宫曦儒倒是对凌依会去有些好奇,他刚才也是未想过,只是凌依去了,他就自然而然的也不愿独自回去。

    凌依看了看宫曦儒,又看了看祝陌道:“那就走吧。”

    三人又去了弄胭斋。

    这确实是凌依头一次来弄胭脂斋,别的不说,就是那门头门匾上三个镶金的弄胭斋,就足以看出这宅子的奢华,一进大门,地面全是上好的青砖,再观四周精致,假山亭台楼阁样样不少,还有一两只白鹤在假山中跳跃戏耍,就连回廊两边,都种满了各种植物花草,看上去如同要走进一片茂密森林似的。

    凌依眼里不加掩饰的震惊,东张西望很是欣赏。

    祝陌尽是带些好看的地方去,一路上不停的介绍,见凌依确实喜欢,心中也高兴的不得了,走了小半个时辰的样子,整个宅子才大概走完了,凌依也走的面露乏色,走到一处石桌旁就坐下,以手做扇扇着风。

    她这一坐,祝陌就赶紧走过去坐在凌依的另一边,而宫曦儒自然也坐在了剩下的那一边。

    “你一个人住这么大做宅子做什么?”凌依好奇的问道。

    祝陌沉思了片刻,才摇头道:“不知道,我能识人开始就一直住在这里,这里的一切你可喜欢?”他反问道。

    凌依点了点头,由衷的赞道:“确实装饰的别致清雅,只与你人不符,你是个泼皮浪子,这屋子的主人的品味倒是高雅,可是你父母送你的?”

    祝陌顿了顿,呵呵笑道:“也许是,否则谁会给我这么好的房子,我那父母怕也是心中对我有愧,不能将我亲自养大,所以送了我这座宅子。”

    “能拥有这种宅子的,断不是贫民,将你放在这里应该也是有什么苦衷,你也别太埋怨他们。”凌依劝道。

    祝陌脸上笑开了花:“凌丫头安慰起人来,倒是有一套,听你这么一说,我心中所有的怨气都没了。”

    “行了,这房子也参观了,至于你那厨子,等下次吧,你得让我下次还有理由来啊。”凌依说着就起身,却是准备离去了。

    这次祝陌倒是没再劝了,点头道:“行,天色也不早了,我让人送你们回去。”他拍了拍宫曦儒的肩膀,笑道:“早知道你这么无聊,我就不叫你来了,我这里你可是从小玩儿到大的。”

    宫曦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这宅子大,就算是从小玩到大,也有没熟悉的地方。”

    这意思就是说下次他还得来了,祝陌呵呵笑着,“来,你喜欢来,我当然求之不得乐意之极。”

    亲自送了凌依和宫曦儒离开后,祝陌望着二人同去的一个方向,出神了片刻,这才转身进屋。

    回去的路上凌依没有坐马车,改为步行,这样一来,宫曦儒自然与她并肩而行了。

    “你是否有什么事儿误会了祝陌?”宫曦儒思考了良久,才缓缓道来。

    凌依微微诧异的望着他:“为何这样说?”

    “没什么,或许是我想多了,只是觉得你今日----有些不一样-----”宫曦儒轻声道。

    “不一样嘛-----”凌依盯着脚尖,心中却在喃喃,自己今日确实有些不走寻常路子。

第296章 身份败露

    回到凌府后,遣下左右的丫鬟,凌依让织羽掩护路笑天进屋,一见面就有些急切的问道:“怎么样?可查到了什么异样?”

    路笑天先是摇头,又是点头,最后才沉声道:“大小姐,我觉得这个祝陌,身份绝对不普通,单不说他那个宅子,处处都是奢华。

    另外,我还发现他宅内的一管家,怎么说呢----那感觉很奇怪,明明是个不通武艺的普通老伯,可我总觉得他有些不一般。

    我几次都以为被他发现了,可等我屏气凝神再观察时,他又没事儿似的,似乎是我看错了,他只是个普通的管事罢了。

    但我的感觉敏锐,极少能出错,所以我觉得,那老伯或许是个高手,另外还有一件怪事----”

    凌依和两个丫头都听的很认真,见他忽然就停下来了,织扇不禁催促道:“你就不能一次性说完了,还有什么怪事啊?可急死我了。”

    路笑天又很不肯定的道:“那老伯吧-----我感觉,他身上的气息是属于阴阳混合的,这世上,男人是阳刚之气,女人则是阴柔之气,可这似阴非阳的,只有一种人------

    但这怎么可能呢?怎么想也想不通,所以我还是觉得,也许是我感觉错了------”

    “不----也许,你没有看错,这样就能解释为何祝陌的身份能成谜了。”凌依淡淡道。可纵然她极力掩饰脸上的震惊,眼中的波涛却掩饰不住,就像是听到了莫大的消息,又惊又骇,还有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

    路笑天脸上也写着惊讶,“这----难道他是------”

    两人跟打哑谜似的,织扇听的糊涂,追问道:“到底他是什么身份?大小姐,您就别急婢子了,婢子心都快跳出来了。”

    织羽却微微蹙着眉,她心中有一个想法,可实在不敢去确认。

    凌依闭着眼,深吸了几口气,才压下心头的波澜,一字一句近乎带着恨的道:“阴阳之体,非男非女,这种人宫中多的是。宫中的太监,却能出现在弄胭斋,呵呵----

    看来我真的是有眼不识泰山,那么一个尊贵的人,我竟一直都未察觉。”

    “宫中------”织扇错愕的瞪大了眼,“大小姐的意思,那祝陌是皇亲贵族?”

    织羽补充道:“只怕不止是皇亲贵族那么简单,之前皇上亲口提及了已经夭折的四皇子,或许-----他就是那个在人们眼中已经夭折的------四皇子。”

    凌依握着桌上的茶杯,指节一根根的泛白,“他-----可是瞒的我好苦啊。”

    祝陌与宫曦儒交好,凌依不知道祝陌是否从宫曦儒那里听过自己对庆隆帝以及宫承焰的防备,若是他知道了,那自己的一举一动,岂不是都在庆隆帝的眼中了?自己筹划的那些打算,岂不是在庆隆帝的眼中都如同跳梁小丑?

    这样一来,自己还能从庆隆帝手中保全凌府?

    凌依越想越觉得惊慌,心跳的很快,面色也跟着苍白起来。

    织羽心细,不比织扇还沉浸在不敢相信当中,立即担忧道:“大小姐,您是否担心-----那人已经知道了?”

    凌依咬着牙愤怒的道:“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我从前以为这是男人之间的情谊,可如今想来,或许从一开始,祝陌就是那人安排在宫家和白家之间的眼线。

    这么多年,宫家与白家的一举一动都落在那人的眼中,他为何要怕?宫家有什么动静,宫家父子两之间化不开的矛盾,那人全知道。

    我早该怀疑的,宫曦儒与宫承焰之间的矛盾,若非我是-----我也不可能知道,那人纵然是有天眼,要查到也绝非易事,呵-----原来这一切,不是他自己知道的,而是有人告诉他的,而这个人,正是宫曦儒和白朗的好友。”

    织扇呆的已经说不出话了,凌依在担心什么她也知道,遂急的泪花直打转,“大小姐,若是祝陌将我们的事告诉了皇上,那我们岂不是-----”

    凌依倏地坐起来,急道:“准备马车,我要去侯府。”

    织扇不敢耽误,赶紧去备车,织羽则问道:“大小姐准备告诉侯爷?”

    凌依正在往外走的脚步突然停下来,迟疑了片刻,又往回走,“不行,我不能告诉他,祝陌很可能已经知道我察觉到他的身份,不管他接下来要做什么,我都不能慌张,我不能让他怀疑----”

    她又沉思了良久,左思右想,最后还是道:“去将织扇叫回来,我们不去了,明日-----不,后日,后日我会写一封信,到时候你们再送去侯府。”

    织扇正跑进来:“大小姐,马车备好了。”

    “大小姐不出门了,让车夫先回去。”织羽道。

    “为什么?难道我们不是要赶紧去通知侯爷吗?”织扇不解道。

    凌依摇了摇头:“暂时不去,你也别表现出什么异态来,正常一样就好。

    路护卫,这次多亏了你,否则我还要一直被蒙在鼓里,不过这件事既然被我发现,可怨不得我利用他了,他若对我凌府无害,我便还能认他这个朋友,可若是他与他爹站在一边,那我们只能成为敌人了。”

    彼时的弄胭斋,祝陌也急的来回踱步,再一次问道:“福叔,你当真确定?他发现你了?”

    福源有些不确定的道:“奴才也不能肯定,只是那人武功极高,他或许会发现老奴的与常人不同之处,但老奴已经极力的掩藏了,老奴只当没发现他,也不知能不能瞒过。”

    “凡事要往坏处了想,那人应该是凌丫头身边的护卫,若是被他看出来了,察觉到你是宫中的人,又告诉了凌丫头,那-----凌丫头会不会-----猜出我的身份?”祝陌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福源摇了摇头:“奴才实在不敢妄下断言,这得看凌小姐知道多少了,就算被发现,也许她会想,公子您是某个不受宠的王爷之子,四皇子的事她应该不知道,就算知道一些,也该不会与公子您联系起来。”

    “不----凌丫头脑子聪明得很,稍稍一点蛛丝马迹都能让她看出异常来,我不放心,你找人去盯着凌府,看她有没有派人出去,若是她真的猜到了我的身份,第一个应该会告诉长彦。”

    福源道是,立刻让人去盯着凌府前后门,一晚上都没挪过脚。

    直到第二天早上,探子回来说并未见到人外出,祝陌这颗心才稍稍放下了些。

第297章 做一场戏

    虽说意识到祝陌的身份令凌依诧异愤怒甚至是惶然,但这些情绪也并未影响她做事的判断,发现真相的当天晚上,她并未让人去通知宫曦儒,甚至在那之后的几天里,她都一直表现的毫无异常,也正是这样,才打消了祝陌心中的怀疑。

    不过祝陌也不是容易罢休的人,虽然看似凌依并未发现什么,他还是有些担忧,便索性和福源演了一场“认亲”的戏码。

    当然了,若是没有观众,那就称不得是戏,所以当宫曦儒、白朗和凌依,都“恰好”被祝陌约去朗庭轩再聚的时候,落魄的自称是祝父的人抱着祝陌的大腿,悔不当初,千万语言最后就一句话听的明白,那就是当初不该抛下他。

    祝陌又怒又喜,表情复杂多变,最后还是让人给祝父亲填了一副碗筷,父子俩单独坐了一桌,说了许久的话,至于其他三人则自己吃自己的,面上倒是没有多少惊讶的表情。

    直到祝父称自己还有要事要去忙,才与祝陌告别,等祝陌重新坐到桌上时,白朗才将自己的诧异一展无余,“他当真是你父亲?怎么会----差别如此之大?而且,为何这么久了才出现?我总觉得这人出现的太突然了。”

    祝陌叹了口气,面上悲戚道:“其实我也不敢相信,这么多年,我从未见过母亲的脸,但他说我与母亲长的一模一样,还说出了我身上的胎记,那可是长在我胳肢窝的,一般人不可能知道。”

    凌依放下碗筷淡淡道:“可我们现在不都知道了,你是不是随口都跟人说了,他若真是你父亲,为何会那般穷困潦倒,这可与给你宅子的身份不符啊。”

    祝陌愣了半瞬,才笑嘻嘻的道:“我与你们不生分,告诉你们也无妨,只是那位置实在尴尬,我也并非有心要瞒着,至于那宅子的事,其实----他刚才说自己是-----是-----”

    祝陌有些尴尬,面上很是不好意思的喃喃道:“他说自己是皇室的血脉,说-----说我也是----皇室中人。”

    凌依心中泛冷笑,祝陌也倒是聪明,这么蹩脚的借口,被他这么半真半假的一场戏一搅和,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若非自己早已肯定了,必定会被他今日的一番作为所动摇,至于宫曦儒和白朗,若是相信了他的话,顶多也就猜出他是某个不受宠的王爷的公子罢了。

    果然,白朗已经说出了自己的怀疑,“这么多年我还从未听你说起过你家里的事,今日是见人找到面前来了,不得不对我们坦白了吧,你莫非真是哪个王爷的公子?”

    祝陌讪讪一笑:“我才不管什么公子不公子的,你们若当我还是从前的祝陌,当我还是朋友,那这话以后就别提了。

    若他真是我父亲,现在过的如此不堪,也许就是当初抛弃我的报应,我对他没什么感情,顶多念在这宅子是当初父亲和母亲送的,我多给他拿些钱财,或者干脆让住弄胭斋,只要他愿意,不过从刚才来看,他似乎并不愿意与我住一处。”

    白朗沉默着笑话他的话,心中却还是诧异极了,实在没想到祝陌会是皇室血脉。

    宫曦儒则问道:“既然你父亲都找到你了,那你将来如何打算?”

    “如何打算?”祝陌为难的看着他,“我----我这也才知道他的存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想不了那么多,将来---我看他也是藏有什么事,否则不会这么急匆匆的就走了,也许,他只是忽然见到我,这才情不自禁的找到我面前来,日后大概不会再见了。”

    “没心没肺。”白朗忍不住骂他,“你从小未见过的父亲出现在面前,你还能这般从容,我怀疑你的心是铁打的。”

    祝陌耸了耸肩,“这怨不得我,他又没时时刻刻陪着我,我感情疏远冷漠是自然的。”

    他又瞥了凌依一眼,见她始终没说话,一时摸不清她心中是如何想的,便问道:“凌丫头,你莫非也觉得我无情无义?莫非也认为我不该那么冷待他?”

    “这是你的家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旁人怎么说,都不及你心中的想法,你怎么想的,就怎么做,只要不违背本心就行了。”只是这世上,能真正做到不违背本心的,实在太少。

    祝陌哦了一声,便自觉的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了。

    回去后,织扇很不解:“大小姐为何不趁着刚才的时候,将那件事告诉侯爷呢?”

    “你觉得现在告诉他还有用吗?”凌依淡淡道:“祝陌已经承认自己是皇室血脉,到时候就算他是四皇子的身份败露,他只需要再找人做场戏,就能圆了今日的说辞,无论怎样他都是无辜的。

    我说不说都无所谓了,因为从现在开始,他们做什么事之前,都会想一想祝陌的身份,他可是有着皇室血脉的人,以宫曦儒的聪明和机警,他不会全信了祝陌今日的那番话。”

    之前自己不过是借口去了弄胭斋一趟,宫曦儒就察觉到自己对祝陌的防备和怀疑,更何况今日那般莫名其妙而突然的认亲呢,他不会多想才怪了。

    事实上,几人分开后,祝陌也是忐忑不定,他不知道自己这一招能否暂时瞒过凌依去,他也知道很可能会让宫曦儒和白朗猜疑。

    但现在他更看重的是凌依,另外两人是他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怎么说那情谊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所以他并不那么担心这关系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被否决。

    但凌依就不同了,因为父皇最终的打算可是要灭了凌家,虽然他尽可能的让这件事不那么早的发生,但终究还是会来的,到时候凌家被满门抄家,他就算是救出了凌依,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会对自己恨之入骨的。

    而最最关键的,还是他发现,凌依似乎已经猜到了父皇的打算,在后者的眼中,庆隆帝大概就是个昏君吧,毕竟凌府确实没做什么错事。

    祝陌在屋里急的抓耳挠腮静不下来,而凌依却已经平复了心境,悠闲的坐在秋千上嗑瓜子。

    “大小姐,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如今已经能肯定祝公子就是皇上的四皇子,他会不会将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告诉皇上?那以后我们做什么事岂不是要越发小心了。”织扇一面给凌依推着秋千,一面喃喃道。

    凌依看上去倒像是没多少担心似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通过今日这件事,我看得出来祝陌对我该有些情意,他应该将我们的一些无关痛痒的事告诉给宫中那位,否则按照去年我们做的那些事,那人早就出手了。”

    织羽则点头道:“祝公子确实对大小姐上心,婢子看得出来,他很在乎大小姐的看法。”

    “就冲他这点情分,我也打算暂时当不知道,我说过,只要他不做危害我凌府的事,我就当他还是朋友,否则----我与他可不止是形同陌路那么简单了---

    对了,妙簪可有给我回信了?”凌依问织羽道。

    织羽摇摇头:“暂时还没收到消息,要不婢子再去白府一趟?”

    “不用了。”凌依摆手:“这件事得让她慢慢思考,别人给不了任何建议,只有她自己做出了决定,将来才不会后悔。”

第298章 喝酒坏事

    “二小姐,夫人请您去膳厅用晚膳了。”雪梨踮着脚尖走进屋,见白妙簪趴在桌子上竟然睡着了,后者这几天都睡的不好,时常半夜都没睡着,像是被什么事困扰着。

    好容易睡着了,雪梨不忍心打扰,想了想,就去拿了披风给白妙簪盖上。

    “哥哥-----母亲-----”白妙簪呢喃着不清楚的梦话。

    雪梨凑近了几分,想要听一听她说了什么,可耳朵刚刚靠近,就被猛地吼了一声,雪梨吓得“啊”的大叫,连退了几步,捂着嗡嗡作响的耳朵,委屈的看着白妙簪:“二小姐,婢子只是想听听你说了什么,您似乎在叫大少爷和夫人。”

    说到夫人,她才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忙道:“夫人请二小姐去膳厅吃饭。”

    “不想吃,让厨子随便送点儿粥到我屋里,我没胃口吃别的。”白妙簪有些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睡了这片刻功夫,起来的时候反而头晕的不舒服。

    雪梨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扶住她,哽咽道:“二小姐,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您看您这几日又瘦了好多,您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夫人和大少爷想想啊,还有老爷。

    几位主子可都担心死了,二小姐您一直不肯走出去见他们怎么能行呢。夫人刚才就跟婢子说了,若是今晚上二小姐您还是不出去的话,夫人就直接来砸门了。”

    白妙簪无精打采的挥了挥手,“砸吧砸吧,让他们来,看看我这要死不活的样子。”

    “二小姐----”雪梨哭丧着脸看着她,“您总这样说,婢子可是没什么活头了,照顾不好主子,婢子过不了几天就得被卖去人牙子。”

    雪梨絮絮叨叨的诉苦,白妙簪听的脑袋疼,“得了得了,你先出去,让我先自个儿躺一会儿,等会儿我就去吃饭。”

    “二小姐愿意去了?”雪梨擦了擦眼角的泪惊喜道。

    “被你这么怨念的唠叨,我能不去吗?”白妙簪没好气的白她一眼,人已经躺在了床上,闭目示意让雪梨先退下。

    雪梨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那婢子就先去回夫人的话,饭菜上桌后婢子再来叫您。”

    白妙簪微微颔首,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她才幽幽睁开眼睛,盯着床顶发呆。

    自己为何躲在屋里不肯出去?归根结底还是那个喝醉酒的晚上。

    “为什么----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白妙簪喃喃自语,语气中带着几分欣喜,几分惆怅,又有几分悲哀,“你是----喜欢我的?可到底是为什么?还是----”

    白妙簪的思绪又渐渐被拉回了那天晚上。

    与凌依分开后,她被人强行扶上马车,可心中苦闷无人可诉,她实在不想就那么回去了,正好看到车内还有一壶酒没开。

    趁着车内只有自己一人的时候,咕噜咕噜竟然大半瓶酒下肚,当即就喝的头晕目眩不省人事,以至于白朗是什么时候坐上了她的马车,又是如何将她抱在怀里的都不清楚。

    可纵然不知道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坐上了马车,又是怎样复杂的情绪将自己揽在怀中,白妙簪却可以感受到,那个怀抱是那样的温柔和温暖。

    从中途一阵冷风灌入的时候,她就清醒了许多,虽然手脚还无力,但也许是那怀抱太有魔力,夺去了她的一切行动能力,所以白妙簪宁愿就那么软弱无骨的瘫倒在白朗的怀里,贪婪的享受那片刻的温情。

    可她的意识却是明白的,虽然双眼闭着,但却能感觉到微弱的呼吸声,若不是当时她已经喝的满脸通红,再加上车内黑暗,那张红的要滴血的脸肯定是要被白朗看出来的。

    然而就在她怀着这似甜非苦的微妙情绪的时候,却清晰的感觉到车内的呼吸声越来越重,甚至越来越近,有那么一瞬间,她吓得都要停了呼吸,若非怕被发现自己醒着,她怕是要紧张的蹦起来。

    当那一片温柔毫无预兆的落在她的微张的唇角上的时候,她的心瞬间犹如鼓点似的,慌乱的打着节拍,终于连呼吸也跟着忘了。

    静谧的车厢内,她的心跳声是那么的明显,大到她自己都要窘的哭,浑身的僵硬更是让白朗察觉到,还不等她做出什么反应,白朗已经迅速丢开了她,近乎逃也似的跳下了马车。

    只需那一瞬间,涨红的脸惨白的毫无血色,即便马车内很温暖,白妙簪还是觉得如同置身冰窖一般,冷的浑身发颤抖。

    就在白朗走的那一瞬间,她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的懊悔、愧疚、甚至是------耻辱。

    冰凉的泪不知什么时候才停下的,白妙簪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下了马车,什么时候躺在了床上,什么时候睡过去,又是什么时候醒过来了。

    那个惊鸿一吻,就像是一场梦一般,来的快去的也快,而自那天晚上后,她再也没有与白朗见过面了。

    一来是自己一直躲在屋里不肯出去,二来她小心的打听了,听说白朗也出了门,不知道去哪儿了,总之连着几日都是早出晚归,就是白书恒和王氏也极少见到他的人。

    白妙簪的心更加凉了,从前她还能当做这一切都是自己一个人的罪恶,还能内疚的不敢生怨,可如今呢?那个吻,并非冷漠无情的,反而是充满了温柔和情谊的,她不是个傻子,怎么会感觉不出来白朗对自己的心意呢。

    以前一直以为这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再加上伦理道德的束缚,她几欲羞愧要死,可如今呢,原来,那感情并非自己才有,原来-----哥哥对她也是----同样欢喜着。

    “二小姐,夫人传饭了。”雪梨在外面喊到,打断了白妙簪的回忆。

    白妙簪侧头对着门口的方向问道:“大哥可回来了?”

    雪梨嗯了一声:“夫人也下了口令,说是让大少爷今天必须在家里吃饭,大少爷这几日似乎挺忙的,不过拗不过夫人的要求,还是回来了,这会子该已经坐到桌上了。”

    白妙簪头疼的捂着双眼,牙齿紧紧咬住下唇,到底该怎么办?那天晚上之后她就没见过白朗了,见不到人还可以,可如今四目相对,她该如何自处?别说吃饭了,恐怕连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

    很不幸的是,她现在只想做缩头乌龟,在没有解决办法之前,能避开就避开。

    “我突然肚子疼,你去给我找个大夫,告诉母亲我不去吃饭了。”白妙簪做出很疼的表情,连着声音都在颤抖。

    雪梨惊骇道:“刚才不还好好的吗?二小姐您先忍着,婢子马上去叫大夫。”

第299章 天窗亮话

    白妙簪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大夫来了竟还真的给她诊出了病,说是心思郁结情绪不稳,导致肠胃消化不适,进而导致饭食不香睡眠不稳等一系列的身体原因。

    王氏又惊又怕,拿着帕子哭的成了泪人,让雪梨去陪着大夫抓药,自己则坐在床头照顾白妙簪。

    听着王氏哭的揪心,白妙簪心中不忍,事实上她并没那么难受,不想吃饭睡不着觉也是因为她心中有事,似乎与那什么郁结无关。

    “母亲就别哭了,弄的我好似生了什么大病似的,就是肠胃不好,吃几服药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白妙簪不得不爬起来安慰王氏。

    可话才说完,就看到从门口正往里走的白朗。白妙簪瞬间就后悔了,什么肚子疼,这下好了,人都到屋里了,想不见总不能将人撵出去吧。

    她只能立马重新躺下,背对着外面,“疼”的蜷缩成一团,却死活不肯再转过身去。

    王氏以为她疼的厉害,好容易止住的泪,又哗哗的流,白朗本来心中并未多担心,可看到王氏哭成这样,顿时心中就凉了半截,再看白妙簪的“痛苦”的模样,他想要离去的心思就没了,脚也跟着不听使唤的来到床前。

    “父亲见母亲始终不过来,让我来看看,妹妹这是得的什么病?可是严重得很?”白朗尽可能的不让自己听上去太过惊吓和担忧。

    关切的话听在白妙簪的耳朵里,就像是本来喝了一碗极苦的药,又被喂了一颗蜜枣,苦中混着甜,味道说不出的微妙,她死死捏着被角,祈祷白朗能够快点走。

    王氏抽噎着道:“说是郁结于心,我也不知这孩子有什么想不通的,看这模样,可是心疼死我了。”

    白妙簪将头埋在被子里,听到白朗劝王氏,片刻后,就听到王氏叮嘱雪梨要好好熬药,按时让白妙簪喝药等,最后才听到王氏和白朗的脚步声离开。

    她捂在被子里很不舒服,又闻脚步声走了出去,这才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胡乱的抹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闭着眼睛呼吸外面清爽的空气。

    “看你这样,似乎也没什么大的问题。”白朗语气淡淡的道。

    白妙簪嘴角一阵抽搐,条件反射的要躲被子里,白朗却比她快,拉住被子不让她躲,严声道:“你难道要一辈子躲着不出来?何况被子里闷的没法儿喘气,你是要憋死自己不成?”

    白妙簪浑身一僵,先思考了自己是否要一辈子躲下去,但很快就有了答案,自己是不可能躲一辈子的,接着又回味了白朗适才的话,可品味了三遍,她又觉得满心委屈,凭什么要吼她,说的好似是她的过错似的。

    当初是谁做出那种让她尴尬不已的事?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为何他却毫无歉意,反而责怪自己呢?

    白妙簪一把挣脱开白朗的手,双眼愤怒的盯进他的眼睛,“好啊,你不让我躲着,那我们就来面对面谈谈,我为何要躲着,你会不知道原因?

    是啊,那件事本不是我的错,是你趁人之危,是你的错-----”白妙簪越说越难过,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凭什么要我躲着,应该你没脸见我才对。”

    白朗静静的看着她,直到白妙簪哭诉完了,他还沉默不语,表情深沉的让人捉摸不透。

    哭诉完了心中倒是痛快,可也只限于那一时,若说之前大家都是揣着聪明装糊涂,现在就是敞开天窗说亮话,但撕开了面具,就像是没穿衣服似的尴尬和难为情,白妙簪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这个话题。

    她其实并没那么大的勇气去说亮话,于是,只能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将头越垂越低。

    这层纸一旦捅破,两人以后该如何相处?现在她是恨不得明日就是出嫁的日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白朗沉吟道:“我知道,那件事不关你的事,是我的错。”

    白妙簪乍听还没听明白,可等她细想的时候,才错愕道:“你承认是你的错了?”

    白朗却是自嘲一笑,一如小时候那样伸手揉了揉她凌乱的发,“本来就是我的错,要躲也是我躲着你,你没做错什么,你也没必要躲着。

    以后好好去膳厅吃饭,你若是不想见到我,我就尽量不与你碰面,若你还是觉得不自在,我会跟父亲说我出去住-----”

    白妙簪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这感觉就像是临走告别似的,不禁问道:“你要去哪儿住?”

    “我准备随师父去游历山水,去年他就曾跟我提过,师父说我书本上的东西已经学了太多,若还想再进益,需得往外走,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打算用三年时间走遍几大州,这三年,便不回来了。”

    白朗的师父就是他四岁的时候被送去山上学习的那个师父,他在那里呆了四年,是白朗的启蒙恩师,这么多年,他也一直有与恩师联系,白妙簪知道他那个师父。

    三年,这当真是躲的彻底,等他三年后回来,自己那时候怕是已经是孩子的母亲了吧。

    白妙簪心中说不出的酸涩,却还是点了点头:“既然你想去,那便去吧。”

    白朗表情滞了一瞬,才笑道:“我过几日就出发,这些天会在屋里收拾东西,再与几位朋友告别,然后先去山上等师父,再走----”

    迟疑了片刻,他又道:“你脸色不大好,太瘦了,记得多吃点儿,以后我不在家里,父母亲你就多用点儿心。”

    “为什么要我用心?你难道出去就不准备回了?我明年可就嫁人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最多今年一年,我还能在父母身边,明年以后,你自己回来看他们吧。”

    白妙簪语气有些愤怒,也不知是生什么气,明明白朗走了,她以后就再也不用尴尬难过了,甚至还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用时间来忘了他。可为何她心底却希望就像现在这样一切不变,更好呢。

    两人又沉默了许久,白妙簪心中想不过,疑问不能得以解决,就像是一根刺在她心尖上,难受非常。

    “你若没什么大碍,我就先走了。”白朗打破了沉默准备出去。

    白妙簪咬着唇,眼看着白朗已经要走出去,心中一急,“等一等,我有话要问?”

    既然已经无法再装糊涂,索性一切问个明白,白妙簪等白朗停下来后,捏紧了拳头,像是给自己打气似的吸了几口气,才一字一句无比认真的问道:“我问你,马车上,你为何要那样做?”

    白朗心猛地一颤,没有回头,而是道:“我说了,那是我的错。”

    “我不管什么错不错的,我只想问原因,人吃饭是因为饿了,喝水是因为渴了,你那样做,总是心中有原因的,你告诉我,为何?”白妙簪不依不挠。

    背对着她的白朗表情愈发痛苦起来,为什么?那原因,他自己都不曾想过,只是身体不受控制的做了,等回过神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见白朗不回答反而往外走,白妙簪心中道一句“豁出去了”,直接道:“你心中是有我的,你是喜欢我的,否则你不会吻我,我能感觉到,你是带着感情的,大哥,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最后一句,近乎是央求,就算是为人所不齿的感情也好,违背了伦理道德也罢,她并没有多奢求什么,只是那份感情,得到了白朗的认可,他是认可的。

    “够了。”白朗低吼一声,声音冷淡道:“你是我妹妹,我对你只有兄妹情谊,我走了,明日就会上山,以后你好自为之。”

    白妙簪眼泪又不受控制起来,看着白朗逃也似的离开,只能低骂道:“大哥你就是个懦夫,你连我都不如,我还敢承认,你连承认都不敢,你就是个懦夫-----可是,既然你不敢承认,为何----还要做出让我动摇的事。”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滑倒在床上,只能将眼睛死死捂在枕头上小声的哽咽。

    “二小姐-----”雪梨端着熬好的药来到床边,见白妙簪趴在床上,以为后者痛的厉害,忙放下药碗道:“二小姐,您撑着点儿,婢子这就去叫大夫。”说着就要往外跑。

    “不用了,我没事。”白妙簪瓮声瓮气的制止道。

    雪梨不能肯定她是否真的有事,又看着药还冒着热气,忙将白妙簪扶起来,“二小姐还是先喝药吧,喝了药病就好了。”可等她将白妙簪扶起来的时候,看到后者双眼红肿,眼睛泛着血丝,眼皮肿的不成样子,吓得大惊:“二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别嚷嚷。”白妙簪双手捂着眼睛,“刚才太疼了,你把药拿过来。”

    雪梨连连道是,将药递到白妙簪的嘴边,伺候着她喝完药,又将她扶着躺下,“二小姐要不要吃蜜饯?”

    白妙簪摆了摆手,“不吃了,这嘴里都尝不到苦味了。”她发了会呆,忽的想起凌依那天问自己的话,喃喃道:“若是可以选择,我一定不会这么痛苦。”

    “二小姐-----”雪梨说不出安慰的话,只能红着眼眶暗自心疼。

    “雪梨,你帮我去凌府送个信儿。”白妙簪又坐起来,在雪梨耳边说了几句话。

    雪梨听的不甚明白,“二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你就照我原话告诉浮生就行了,别的不用多问了。”白妙簪淡淡道。

    雪梨哦了一声,“那婢子现在就去?”

    “现在去,另外,再告诉她,若是有法子,我明日一早就去凌府看她。”

    雪梨虽然听的糊涂,却还是将白妙簪吩咐的话在心中重复了几遍,确定没什么漏下的,这才匆匆赶去凌府。

    凌府内,织扇推门而入,面上带笑:“大小姐,白二小姐让人来传话了。”

第300章 离别无语

    吃了晚饭,凌依一般都会再等两个时辰再睡觉,而这个时间里,她又多半都是以看书来度过。

    织羽将灯芯挑明了些,劝道:“大小姐,时辰不早了,不如歇下吧,这灯光太暗,对眼睛不好。”

    凌依正看的入迷,根本没听见,织扇却突然从外面走进来,“大小姐,白二小姐让人来传话了。”

    凌依眼睛迅速从书中抬起来,问道:“是雪梨过来了?让她进来说话。”顺手就放下了书。

    织扇道是,转身去掀帘子让雪梨进屋。

    “婢子见过大小姐,是二小姐让婢子来的,有几句话要转告给您。”雪梨恭敬道。

    “妙簪一切可好?”凌依先关切道。白妙簪这么久了都没给出答案,现在这么晚了却让自己的丫鬟来告诉自己她的选择,肯定是受了什么打击或刺激。

    雪梨不知道白妙簪伤神的真正原因,只是说后者生了病,气色不好云云。

    凌依不用猜也知道白妙簪那是心病,这才问道:“让你带什么话了?”

    雪梨按照回忆,将白妙簪叮嘱她的话一字不落的告诉凌依,“二小姐说,‘若是可以选择,我宁愿与他毫无关系,就算最后没有结果,至少我是有过希望,如今这种深深的绝望,折磨得我心中难受,明日他便要走了。’”

    她说完又默念了几遍,确定自己没有落下什么话后,才继续道:“二小姐最后说了,若是大小姐您有什么法子,二小姐明日一早就来看您。”

    凌依嗯了一声,“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让她明日不用特意过来了,也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雪梨应是,便带着凌依的话回了白府。

    白妙簪听后,虽然面上没表现什么,可心中却着急得很,明日白朗就要上山去,凌依说的那法子又到底是什么呢?

    心中想着事儿,她一晚上都没睡着,第二天早早就起了,想着白朗昨天说今日要上山,便直奔膳厅而去。

    白书恒和王氏正在吃早饭,见她急匆匆的跑过来,王氏忙放下碗筷道:“簪儿,你怎么起来了,我不是让人将饭菜送到你房里去了吗?肚子还疼不疼?”

    白妙簪没见到白朗,问道:“大哥呢?怎么没见到大哥?”说着一面走到王氏身边坐下。

    王氏便命人再添碗筷,又道:“你大哥昨夜找你父亲谈话,他说他想出去闯一闯,山智大师早前也提过,想带你大哥出去游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父亲答应了,我也没反对,昨夜就收拾了东西,连夜上了山。”

    说着又叹口气,语气中很是不舍,“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这马上又要出嫁了,哎-----做父母的,总有这么一天,看着自己的儿女离自己远去,你们倒是一天天的长大,我们------可是一天天的老了。”

    白书恒则责怪道:“儿子出去游历是好事,这个家总不能困他一辈子。慈母多败儿-----”

    王氏瞪他一眼,“当年送存锦上山,你也是这么说的,可等存锦回来后,都不认识我们了,我好容易才花了大半年的时间让存锦跟我们亲近了,严父也不是你这么当的。”

    “我-----”白书恒一时没了语言,又见白妙簪神情呆滞,担忧道:“簪儿,你是不是还不舒服,要不先回去躺着,喜欢吃什么,我让你娘给你做。”

    “你不说我也会做的。”王氏堵他一句,见白妙簪确实神色不好,赶紧道:“簪儿,你快回去歇着,你这样可是叫娘担心死啊。”

    白妙簪浑浑噩噩的起身,本能的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脑海里却一直在回想王氏的话,白朗走了,昨夜就走了,他连跟自己告别的时间都不留,就那么走了,他甚至还没有对那天晚上的事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就算承认了错误又怎样?我不会原谅你的,不会的。”回到屋,白妙簪将雪梨遣出去,自己捂着被子小声的哭泣。

    这感情,叫她情何以堪,就连悲伤都无人述说,连哭都不敢畅快的哭,一切都是那样的见不得光,自己还在执着什么呢,人都走了,这下,可是当真清静了。

    却说白朗连夜赶上咏华山,这还是他当年下山之后,头一次来咏华山,山顶的庙宇依旧,只是墙壁上岁月刻下的痕迹越重,庙内的人也都变了样,只有山智大师还在,一如既往的带着慈祥的笑。

    “学生见过师傅。”白朗放下行李上前,恭敬的福礼。

    山智大师一眼就认出了他,眼里满是慈祥,一开口,却点破了他的心思:“这么匆匆赶上山来,都来不及写封信告诉我,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以参破的事?”

    虽然时隔多年,白朗在师傅面前却还是没什么隔阂,他的表情不再坚定,反而脆弱的不堪一击,眼里的痛楚清晰可见。

    他蹲下坐在山智的脚边,像是对后者说,又像是喃喃自语:“学生心乱得很,不知道怎么理,快刀斩乱麻,可是舍不得,也疼,可若是任由发展,更是天理不容,学生实在困惑。”

    “因为困惑,不知道如何抉择,所以你选择了一条自欺欺人的路,逃避。”山智大师笑吟吟的道。

    白朗抬头看着他脸上的皱纹,“学生这么做是不是很懦弱?很没用很没出息?我知道,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是顶天立地有责任能担当,可是我----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办。”

    山智笑呵呵的在他旁边坐下,“我可没说那些话,我说你逃避,是想告诉你,你做的对,你若是有办法,你就不会逃避,若是没办法,就算你留下也没有用,不如暂且离开。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偶尔让自己站出来看看,也许你就能看到迷雾中的那条走出去的路。”

    白朗怔了怔,面上已经没刚才那么茫然了,点头道:“多谢师傅指点,学生已经明白了,也许,我是该离开一段时间,好好想想,事情总归都是有解决办法的,只是心中不愿意去承担那办法之后的结果罢了。”

    “你明白就好。”山智扶着他的肩膀站起来,叹气道:“你这么多年没上山,我这身子骨啊,不比从前了。

    我与师兄约定好,到时候一起出游,五日后出发,这段路艰苦,这五日,你在山上清修,要摒弃红尘杂念,抛下所有,你才能走的一身轻。否则-----”

    “否则师傅就不带学生去了。”白朗一手扶着山智大师的手臂,一手提着自己的行李,二人往大殿而去。

    山智则摇了摇头,笑道:“不是我不带你去,我若不顾你的心思,自然乐意带上你,可若是你的心都不肯走,你人走了又有什么意思,这五日啊,你便好好想想,是否要随我一同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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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冠宠介绍:
前世她愚昧无知以至于被当猴耍
临死才知真相追悔莫及
当生命重来一次
她火眼金睛识破奸计,叱咤风云玩弄小人
她只是不想重蹈覆辙再次错过
不想牵扯出的却是北秦朝两大世家两代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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