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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淡红指尖     侯门冠宠txt下载     侯门冠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01章 得知真相

    自从上了咏华山开始,白朗就谢绝了一切想要来见他的人,甚至包括祝陌和宫曦儒,至于白妙簪,那更是坚决的说连一面都不想见。

    其实也不是不想见,相反的,他心中很是想念,他已经长大,已经与人有了感情,有了不舍,不像小时候,不懂感情,不懂轻重,更不懂离别之苦,所以离别更是谈何容易?既然如此,不如不见,也不用徒增伤感。

    也正因为心中像是被丝线缠绕一般,越拉紧几分,他就越要让自己离的远远地。

    白妙簪期间只来过一次,没见到人,也就灰心丧气的回了。

    眼看还有一日就出发了,山智大师趁着晚上众弟子打完坐的时候,去了白朗的房内问他的意思,得知后者却是已经下定决心要走后,山智这才笑眯眯的让白朗收拾简单的行李,说是明日一早出发。

    送了山智大师出门,白朗倚在门上,看着沉的如墨的夜色,这低压的气息,预示着今夜将会有瓢泼大雨,明日出发恐怕不好走了。

    正准备进屋,眼前却忽然闪过一道黑影,白朗精神一震,厉声呵斥道:“谁?”不见黑影停下来,他紧跟着黑影追过去。

    黑影显然身手不错,三两个跳跃就将白朗甩在了后面,不过白朗也不是吃素的,竟然跟着那些被黑影踩踏过的草丛或树枝的动静来判断黑影的去向,这一路就追到了天王殿前。

    殿内还有烛火未熄,白朗正犹豫是不是要进去看看,却听到殿内传来人说话的声音,声音很低,这时候已经诵完了经,谁还会在殿内停着不走呢?

    白朗刻意放低了脚步声走到门后面,透过窗户纸看了进去,只见大殿中央跪着一身穿布衣的男子,从背影看上去无法判断男子的身形岁数。不过那略带沧桑的说话声,却能显示出他大概是个中年男子。

    “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信徒知道自己当年犯了错,这么多年。信徒夜夜辗转难眠,只要一闭上眼睛,耳朵就能听到那些可怜的孩子的哭声,信徒罪该万死,如今已知悔改。恳请观世音菩萨,救救我家小儿吧。

    有什么惩罚,都落在信徒的身上,信徒宁愿自己死,也要让小儿活着啊。

    今日信徒跋山涉水,好容易从老家赶过来,就是为了在菩萨面前数清自己的罪孽,有多少条罪,菩萨你就治信徒多少条罪,只是一切苦难都冲着信徒来。千万别去折磨我儿啊。”

    那人说着说着,果然开始掰着指头算,“信徒这一生作恶多端,年轻时良心被狗叼了去,一共拐卖了八十七个孩子,其中有三十二个是从穷人家那里廉价买来的。

    信徒自知自己罪大恶极,当初不但没有善待那些孩子,还把他们不当人看,鞭打、训练、不给饭吃,信徒有罪啊。”

    他咚咚咚的在地板上磕着头。连磕了十多个,才抬起红肿的额头:“八十七个孩子中,在信徒手中没活过三年的有有二十一人,被信徒卖去勾栏院的有三十四人;

    卖给人做童养媳的有十二人。卖给杂耍的有八人,卖给中等家庭做养子的有七人,卖给富贵人家做奴才的有五人------”

    白朗在门后听的一清二楚,此时也大概猜到里面人的身份,早些年应该是个令人深恶痛绝的人牙子。

    如今看他悔不当初的模样,甚至不惜跪在菩萨面前数落自己的一桩桩恶事。可见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或许是他的孩子,被疾病折磨,也许也被人偷去卖了,总之这人现在是将所有的责任都企图推在自己身上。

    白朗捏着拳许久才平复了心境,他迟疑了一瞬,才准备转身离开,无论殿内的人之前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也不管他现在是不是悔的肠子都清了,这终究与自己无关,山智大师说过,要摒弃人世浮沉,游历才会心无旁骛。

    可正要转身走的时候,又听里面的人牙子大声哭道:“菩萨啊,信徒卖给富贵人家的五人当中,如今已经有三人劳累而死,一人已经嫁做屠夫之妻。

    只剩余一人,幸得菩萨保佑,遇到白家那户好人家,如今已经成了白府的二小姐,只这一人,令信徒心中甚慰。

    当初遇到那孩子,她尚在襁褓,被亲爹娘卖给了我,我好容易养活到一岁多,眼看着再无法多活了,是菩萨保佑了那女孩儿,让她遇到了命中的贵人,如今才成了小姐的命。

    大慈大悲的菩萨啊,信徒恳求您,信徒刚才所说句句属实无一句假话,您若是觉得信徒罪大恶极,那就将一切的罪孽都降临在信徒身上吧,保佑我孩儿平安无事。”

    说完又咚咚咚的在地上磕头。

    白朗已经无法再听他说什么了,因为此时此刻,他被人牙子刚才的话中的某一句而震撼的无法动弹。

    白府二小姐?曲阳城有多少户姓白的他最是清楚,只他一家,那白府的二小姐?难道是-----可妙簪不是自己的妹妹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朗还没想清楚,人牙子就满脸泪痕的走出来,猛地看到如幽灵似的杵在门口的白朗,吓得大叫一声双眼直翻白眼,看似要吓晕过去。

    白朗一把提住他的衣领,咬牙红眼道:“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什么白府二小姐是从你那里买来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牙子本来吓得要死,还以为刚刚才在殿内承认了自己的罪行,这马上就要遭报应了,待看清白朗确定是人后,才松了口气,惶惶道:“这位爷,你抓着小的做什么,小的只是来拜佛的,与小爷并不认识吧。”

    “少跟我滑头,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白朗使劲提着他的衣领,阴沉问道:“我问你,你刚才说的白府二小姐是什么意思?”

    人牙子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似乎还想找借口搪塞过去,白朗一拳打在他肚子上,疼的人牙子哇哇大叫。

    他呵道:“你要是敢说半句谎话。我定要你再也见不到你家儿。”

    “别---别啊这位爷,小的说,小的说还不行吗,反正在神灵面前小的也坦白了。不在乎再告诉你,不过,小爷与那白府二小姐是何关系?”

    白朗脸色阴沉的瞪他一眼:“废话那么多干什么,赶紧说。”

    “是是是,这个白府二小姐。其实不是白老爷和夫人的亲生子,是十多年前他们两人从小的手中买去的快死的女婴,小的记得那时候是冬天,我找不到给女婴穿的衣服,她又发了高烧,我便想-----”

    白朗眼睛倏地圆瞠,一副恨不得拔人牙子的血肉的模样:“所以你就打算不管那女婴?准备让她自生自灭?”

    人牙子吓得缩成一团,就差没跪下去了,双手作揖道:“小的也没办法啊,小的也没钱给她买衣服买药吃。只能任她自身自灭啊,若是小的手头但凡有一点儿钱,也好歹要给她穿件衣服。”

    “你----”白朗捏着拳一拳打过去,却在人牙子鼻子前面停了下来,良久,才不甘心的将手放下,又问:“后来呢?”

    人牙子已经吓得连呼吸都停了,憋着一口气,脸都憋红了,这会儿被白朗再问。不敢再拖沓,立刻道:“后来就遇到带夫人出游的白老爷,也是那女婴运气好,遇到了那样好的人家。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她都成白府二小姐了。”

    成白府二小姐了!成白府二小姐了!成白府二小姐了!白朗神情呆滞的倒退了几步,脑海里一直重复着人牙子的话。

    白妙簪,不是父亲和母亲的女儿,更不是----自己的妹妹。

    这冲击着实让他难以接受,以至于他也没发现人牙子是什么时候逃走的,只是浑浑噩噩面无表情的往自己屋里走。

    却说人牙子逃跑后。沿着小路绕圈圈,最后来到一处后墙边缘,那里还立着一个黑影,仔细了看,可不就是白朗去追的黑影。

    “大爷,小的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该说的都说了,小的观察那小爷受的打击不小,您不是让小的尽量让他愤怒起来吗,小的做的可好?”

    路笑天不太满意的看着他:“就你刚才的表现来看,勉勉强强马马虎虎,拿去,这是给你的赏钱,连夜回去看好你家孩子,千万别被----人贩子抓去了。

    你今晚可是在菩萨面前说了实话,若是菩萨决定要怪罪你,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以后走路多看着点儿,可别被什么马车撞死,或者摔下悬崖摔死。”路笑天阴笑的看着人牙子。

    人牙子心肝儿都颤抖起来,双手颤巍巍的接过银子,连真假都不敢去辨认,恭敬道:“小的这就连夜赶回去,小的一定对今夜的事守口如瓶,就是刀架在脖子上,小的也不敢说出不该说的话来。”

    路笑天见他识趣,阴沉一扫而光,笑拍了拍人牙子的背,“行了,你赶紧下山去吧,趁着关城门前出城。”

    人牙子哪儿还敢留啊,听到吩咐后,骇的屁滚尿流的模样撒腿就跑。

    织羽这才从树丛中走出来,嗔怪一眼道:“你不威胁他两句,你就不舒服。”

    “我这哪儿是为了逞快啊,织羽妹妹,这人虽然看上去是悔改了,但好话说得对,狗改不了吃屎,他当年做的那些事不能因为几句歉意就抹掉,万一他起了贼心,想用这件事来威胁我们怎么办?我只能先把丑话放在前头。”

    “行了,就你有理,还是赶紧去看看白少爷吧。”织羽抿嘴笑道。

    路笑天嘿嘿一笑,“放心,他这会子肯定在屋里回想刚才的话,他一时半会儿想不通,又想立马得到证实,过不了多久就会下山的。”

    织羽嗯了一声,这事儿一忙完,才觉到有些冷,不禁打了个寒颤。

    路笑天眼尖,立即殷勤的将自己的披风脱下来给织羽披上,“山上凉,这会儿回去,说不定还会打扰府上的人,不如今夜在庙里歇一晚,就说我们是落难的夫妻,来投宿的。”

    织羽没好气的推他一把,“想得美,你忘了大小姐怎么吩咐的,你的事儿还没完呢,赶紧去跟着白少爷,得亲眼看到他问王夫人才行。”

    路笑天脸立马耸拉下来,委屈的喃喃自语:“不就跟着一个男人吗,我跟还不行吗。”

第302章 阻挡不住

    正如路笑天所说的,白朗回到自己的住处后,蹲在墙角使劲儿的想,他记得自己在咏华山呆了四年,回去后就多了个小妹妹,长得粉嘟嘟的很是可爱,母亲告诉自己,那是自己的亲妹妹。

    其实刚回府那会儿,他并不喜欢这个妹妹,矮小矮小的模样,还爱噘嘴做出一副要哭的模样,总喜欢跟在自己后面,怎么黑着脸她也不害怕,还笑的露出脸颊的两个小酒窝,那双大眼睛总是亮晶晶的看着她,声音糯糯的,乖巧得很。

    那时候自己就是连亲爹娘都很疏远,更别说这个小妹妹了,而且他还发自内心的觉得,就是这个小妹妹,夺走了原本属于他的父母的疼爱。

    白朗记得自己没少给她脸色看,可她也没少给自己笑,就是偶尔跟在后面摔了,也笑着爬起来,脏兮兮的手擦着鼻头,弄成了小花猫。

    对这样一个跟自己示好的小妹妹,白朗很快就从心底接受了,并且还很喜欢妹妹跟在自己后面“哥哥-----哥哥”的叫,比起父母叫自己郎儿,他更喜欢听小妹妹叫自己哥哥,那声音就像是天籁一般,真的很甜美可爱。

    时间久了,他对白妙簪的感情也越来越深,一开始白朗并没察觉什么,他只是从心底想,妹妹这么好,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应该给妹妹,若是可以,他甚至幻想着这辈子都带着妹妹,替她挡去所有的风雨。

    而真正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是错误的,是不该有的时候,还是他十岁那年,那时候妹妹才六岁,两人刚好相识两年的时间。

    家里来了客,大人们开玩笑,说妹妹长得乖巧可人,干脆结个娃娃亲,那时候他已经知道什么是娃娃亲了,但看到什么都不知道的妹妹还笑嘻嘻的拍手叫好的时候,他的愤怒、委屈、酸涩、甚至是嫉妒,扑面而来。

    连着两天,他都未曾理会过妹妹,也就是这两天,他从书中看到了所谓的情,那时候早已经熟读百书的他,知道了自己对妹妹有了不该有的情谊,一旦任其发展下去,就会成为世人口中的不伦。

    他自己背负骂名就算了,可不能让妹妹也被人冷眼嘲讽,所以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刻意的与妹妹拉开距离,不再去关心她是否冷了,是否摔痛了,是否饿了,或者是否无聊乏了,从此以后,他开始以淡漠来对待。

    这一淡,就淡了七年,可感情就是这样,你越是压抑,它就越会反抗,七年来,白朗不但没有觉得自己对妹妹的感情减弱半分,反而愈渐增加。

    而一切错误的开始,就是自己在白妙簪十三岁的时候送的生辰礼,那是一对碧绿的翡翠耳坠,是他迄今为止最后悔的一件事,因为他万万没想到,白妙簪竟然将耳坠送给了凌依。

    其实这件事也不能怪妙簪,因为送出耳坠的自己,并没承认那耳坠是自己亲手所刻,只是假借朋友的名义送给她的。

    若是妙簪知道是自己送的,还会不会送给凌依呢?

    白朗慢慢回忆这一两年的事,以凌依的聪慧,她早就发现了耳坠中的秘密,而自己不堪的心思,就这么赤|裸的被她察觉,不仅如此,她对自己还一副憎恶到底的模样,白朗心想,她该是在厌恶自己对白妙簪抱有那种不堪龌龊的心思吧。

    此后,他也清楚的感觉到凌依想要撮合白妙簪与张佐伦,总会制造机会让两人相见,白朗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察觉到后,心总会不自觉的揪紧,然后想法设法的跟上去,直到二人并没什么发展,他才将紧张的心放下来。

    若是没有白妙簪失态哭诉的那一次,他或许,会将这份感情一辈子默默藏在心里,所有的酸涩都自己咽进肚子里去。

    他就是做梦也没想到,白妙簪对自己,竟然也有同样的心思,自己那么多年,心中有多难受他自己知道,那难以言说的感情,一面愧疚,一面又难以自拔,这种折磨,为何还要让她承受呢。

    白朗不想让白妙簪受那样的思而不得的苦,所以他只能装作越发的冷漠,并且对白妙簪与傅家的亲事双手赞同,她还小,她还会遇到更好的人,只要嫁了人,她的心思,就会从自己身上抽离,渐渐的,她会被她另一个家占满了心思。

    也许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冷淡,心已经疼的麻木了,所以走的时候,才会那样决绝,他不停的暗示自己,人是可以抛弃七情六欲的,所以上山之后,他心怀希望,盼着五日快点过去,因为他早已想好,即便心还留下,人也要走,至少,她可以眼不见为净。

    可是,老天爷为何要这样捉弄自己呢,明日就是出发的日子,为何这时候,自己却要得知这样不可思议的真相呢?

    外面传来唰唰唰的雨声,白朗蹲的脚麻,扶着墙站起来,感觉到脚底心像是被千万条虫啃噬一般,又像是被针扎一般,难受的一步也挪不动。

    他静静的站着,等着脚下恢复知觉,双眼空洞的盯着跳动的烛火,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的回过神来,感觉到一阵冷风袭来,还有窗户被吹的啪啪作响。

    原来是屋内的窗户被风吹开了,白朗迟疑了一瞬,才走上去关好窗,而差点被吹灭的火烛又开始跳跃起来,火苗似乎越蹿越高,渐渐地,变成了两个,三个,无数个。

    白朗抹去脸上的水渍,盯着床上还未收拾好的几件衣服,片刻后,才疾步走到床边上,胡乱的将衣物装进布袋里,然后往是身上一搭,就推门而出。

    他要下山,不管这件事是不是真的,他都要下山去问个明白,妙簪可能不会知道,可父母不会不知道,只要自己坚定,不怕他们不说实话。

    顶着大雨,刚刚走到大门处,就看到山智撑着一把伞,自己也拿一把伞,见到他后,笑道:“喏,这么大雨,若是不打把伞,你回去非得淋成落汤鸡不可。”

    白朗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单膝跪下行礼道:“学生对不起老师,请恕学生不孝,学生要下山,若是今夜能赶回来,明日学生依旧随老师去游历,若是----”

    “我不等你了。”山智将伞塞进白朗的手里,“修行游历是苦事,需要坚定的意志,我说过,你若是将心留下了,人去了也没用。你走吧,不用再回来了。”

    白朗跪在地上久久不动,直到山智撑着伞离开,他才对着后者的背影再磕一头,然后才起身下山。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山智这才回头,看到被大打开的大门,叹了口气:“这孩子,走的这么急,好歹也把门关上啊,得知啊----”

    “是师傅。”小和尚不知从什么方向跑出来。

    “去,把门关上。”山智吩咐道。

    小和尚恭敬道是,不急不缓的去关门,可令人惊奇的是,他虽未打伞,那雨却像是长了眼睛似的,根本不往他身上落,走到哪儿,哪儿就一片晴。

    路笑天看的错愕,“这和尚,武功不低啊。”

    “施主,人都走了,你也该下来了吧。”山智抬头望着房顶。

    路笑天又是一怔,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问织羽:“他可是在对我说话?”

    “不是你难道是我?”织羽抱住他的胳膊:“赶紧下去吧,来了这里都没跟师傅打个招呼,很无礼的。”

    路笑天没办法,只能认栽的跳下房顶。还没等他开口问为什么,山智就笑道:“我这鼻子,年轻的时候,人都说是狗鼻子,什么味道都逃不过我的鼻子,我这庙中来了陌生人,自然就有陌生人的味道,尤其是女儿家的香,与男子不同,我可不记得我这里收留过女施主。”

    织羽不好意思的垂着头,路笑天却有种荒谬感,自己号称江湖第一高手,竟然抵不过一个鼻子,这说出去岂不是要笑掉人的大牙。

    山智不理会他的错愕,继续笑眯眯的往屋里走:“要走的赶紧走,可记得把门给关上。”

    路笑天不确定的问织羽:“这老家伙是不是识破了我们的计划?”

    织羽点头,催促道:“大师不会多嘴的,他比我们智慧多了,赶紧下山去吧。”

    二人这才追着白朗下山。

    从咏华山到白府,步行需得半个多时辰,再加上雨夜难行,等白朗到的时候,城门已经关了。

    偌大的城门就竖在自己面前,他近乎绝望的望着天上的雨线,心中越焦急,时间就越不想耽误,现在的他,只想赶紧回去问个清楚。

    “咯吱-----”一道轻微的落栓声响,白朗精神一震,立马意识到门里头还有人,立即拍打城门大喊道:“开门----我是白府大少爷,有重要事情必须回城,里面有人吗?烦请将门打开。”

    过了好一会儿,又听到取栓的声音,片刻功夫后,城门就被打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侍卫眯着眼睛,从大雨中认出了白朗,忙将城门大打开道:“白少爷怎么这时候才回城?小的若不是今日有事耽误了,这城门早就锁了。”

    白朗摸出碎银子给他:“多谢,我还有急事,先走了。”话还没说完,人就跑出了老远。

    守门人只来得及将伞递出去,为难道:“我可是受人之托要给你留门的,这伞也不拿,我不是没完事儿吗。”

    从后面来的路笑天刚好带着织羽从门口挤进去,又扔给守门人一锭银子道:“记得我说的话,今夜你只是碰巧开了门而已。”

    “是是,小的记住了,大爷,这把伞----”守门人举着多余的伞不知如何是好。

    路笑天挥了挥手:“你留着用。”同样是话没说完,人已经跑出了老远。

    白朗一路狂奔,累的气喘吁吁也不肯停下来,一直看到白府大门后,他才将速度慢下来,歇了几口气,才拖着打软的腿去敲门。

    守门的听出是自家大少爷的声音,心中疑惑,赶紧将门打开,却看到白朗浑身湿淋淋的跟落水了似的,吓了一跳:“大少爷,您这是怎么的?”

    回来的路上,嫌伞碍事,白朗就直接扔了,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狼狈,可管不了那么多了,顾不得解释,也顾不得更换衣服,就直奔王氏的房间。

第303章 二人皆知

    王氏本来已经睡下了,却被丫鬟摇醒,说是大少爷回来了,急着要见她。

    “存锦怎么可能回来,他不是在咏华山吗?”王氏跟着坐起来,疑惑道。

    丫鬟也不明白,将外衣给王氏披上,才道:“大少爷------”话还没说完,白朗就从外面走进来。

    浑身上下如水淌一般,吓得王氏掀被而起,担忧道:“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这么晚了,你不是应该在咏华山吗?外面这么大的雨,你这孩子莫非是从山上跑下来的?”

    白朗目光沉的如水,让丫鬟都退下,等屋内只有他和王氏后,才问道:“母亲,妹妹是不是当年你从人牙子手中买来的?”

    王氏眼角猛地一跳,手颤起来,“你----你这是什么话,听谁说的胡话,簪儿是你妹妹,是我和你父亲的孩子,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不敢去看白朗的眼睛,缓步走到床边坐下,“你去换身衣服,明日不是还要随山智大师走吗,若是凉了怎么办。”

    “母亲----”白朗上前一步,跪在王氏的面前,“母亲,还请告诉我真相,妹妹-----妙簪她,不是我妹妹是不是?她与我们白家根本没有血缘关系是不是?母亲,别瞒着我了,你可知道这件事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白朗痛苦的捂着双眼,近乎哀求的道。

    王氏心思本就细腻,看他如此模样,心中骇然,不敢置信道:“你莫非-----你-----你怎么可以?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你们是兄妹,你们不可以。”

    “她不是我妹妹,她是母亲和父亲买来的。”白朗眼眶红润道:“母亲,我知道自己的想法是违背常理的,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控制不住,一个人的心要怎么控制?

    我明明已经打算好明日就走,远离这里,可老天爷却让我这时候知道了真相,母亲-----我求求你可怜可怜孩儿吧,孩儿心中,真的很难过,很痛苦。”

    王氏从未见过这样失态的白朗,从白朗懂事后,她就没见过白朗哭过,可如今,这孩子哭的那么沉痛,做娘的心中,又怎么能无动于衷。

    “哎----作孽啊。”王氏垂着头,眼泪跟着往下掉:“簪儿确实不是你亲妹妹,可我和你父亲当她是亲生女儿,我们一直把她当自己的孩子养,你不该,就算不是你的亲妹妹,你也不该有这样的心思。”

    王氏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儿子喜欢上了养女,而养女在别人眼中,就是白家的亲生女,这在任何人眼中都是乱伦,是为世人所不齿的,是丢人现眼的。

    她越想越害怕,忽的抬起头看着白朗,不容置疑的道:“你今晚就回咏华山,你是对的,对于不可得的感情,你只能逃离,明日就随山智大师走吧。

    孩子,这件事,娘没有办法,更不能帮你,就算她不是你亲妹妹,你们也不可能,你难道想让人知道,你喜欢上了自己的妹妹?就算你不怕被人诟病,簪儿呢?你不替她考虑?”

    白朗神情一滞,半响说不出话,跪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刚刚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承认,自己没有多想,甚至没有去想,只是知道这段感情,并非违背道德的,自己喜欢的,不是妹妹。

    可被王氏这么一说,他才忆起最关键的事,不管白妙簪本质上是不是白家女儿,她在人们眼中,就是白家的亲生女,就是自己的妹妹。

    王氏见他冷静下来了,叹息道:“是娘的错,竟没发现你有这样的心思,孩子,你还是随你师父走吧,娘纵是心里一万个不舍,可也不愿看你这么难过,距离远了,时间长了,你心中的感情就会淡了。”

    从刚开始燃起的所有希望,因为王氏这几句话,瞬间被扑灭的连火星都不剩。

    冷静下来后,白朗才觉得浑身发冷,但这又怎能敌得过心中的苦涩呢,因为一开始就知道没有结果,更没报希望,所以谈不上什么失落。

    可现在看到希望了,那意外的惊喜就像是被老天眷顾了一般,然而再亲眼看着希望破碎,心中的难过只会倍增。

    室内一阵沉默,王氏看着地上一滩水渍,赶紧劝道:“你快回去换身衣服。”

    白朗微点了点头,这才僵硬的站起来,一步一步往外挪。

    雪梨正急的来回踱步,却看到白妙簪浑身湿淋淋的走进屋,眼神空洞,像是受到极大的打击。

    “二小姐,您怎么了?”雪梨匆匆上前,将白妙簪扶着坐下,又拿了干帕子给她擦脸和身上的水,最后才拿出干净的衣服给她换上。

    雪梨心中狐疑,想问又不敢问。刚才二小姐听说大少爷回来了,想也未想的就跑去前厅,还不让她跟着,可这才去了多久,怎么回来就成这副模样了呢。

    “二小姐,喝口热茶吧。”雪梨给白妙簪倒了杯茶,白妙簪动也未动,像是根本没听见似的,她没办法,只能将杯子放进白妙簪的手中让其捧着。

    许久,才听白妙簪微声吩咐:“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雪梨迟疑了一瞬,还是福礼退下,但也不敢走远,只是道:“婢子就在外门口守着,二小姐有何吩咐,随时叫婢子就是了,您淋了雨,要不要婢子去煮些姜汤?”

    白妙簪眼皮动了动,“去煮碗姜汤,送去大少爷的屋里。”

    雪梨又是一愣,才点点头退下。

    白妙簪蹒跚着走到床前,脑海里一直是刚才母亲和大哥说的那些话,冲击让她根本无法思考,就算是闭着眼睛,脑袋也嗡嗡作响,心更是乱成了麻团。

    这该说是造化弄人,还是什么呢。自己在白家生活了十多年,到头来却是从外面买来的没人要的孩子。

    父亲和母亲,根本不是她的父母亲。

    在你大哥你和父母亲两者之间,你会作何选择?白妙簪忽的想起凌依的话,之前她一直不理解这话是什么意思,可现在,却总算知道了。

    不对,哪里不对。白妙簪猛地坐起来,盯着某一处发呆,凌依的那句话,明显是她早已知道自己并非白家女儿,她----她是早就知道了。

    “雪梨----雪梨-----”白妙簪对着外面喊,没听人应,才想起自己让雪梨去煮姜汤了。

    她心中着急,索性自己起身,穿好衣服鞋袜,拿起门后的伞就匆匆出门。

    大门有守门的,白妙簪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要出府,就从后门走出去,雨势太大,即便是打着伞,裙角边也很快被打湿,鞋子更是像掉进水里似的,脚踩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她走的很急很快,以至于根本没发现身后竟然尾随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直到走到一个拐角处,许是后面的人跟的太近,白妙簪终于有所察觉,深更半夜,自己一个女儿家孤零零的走在大街上,后面还尾随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纵是再神经大条,也能猜到是遇上了歹人。

    白妙簪心头吓得突突直跳,假装没发现,可脚下的步子却越来越快,最后,她索性丢了伞开始狂奔,前面不远就是凌府了,只要到了凌府,自己就安全了。

    可即便她拼命的跑,身后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

    “啊-----”空荡荡的街道上传来一声尖锐的惨叫声,雨势越来越大,惨叫声很快就被雨声吞没。

    雪梨熬好姜汤,先送了一碗去白朗的屋里,然后才端着剩下的回到白妙簪的屋里,可当她到的时候,却见大门大开,走进去叫了两声,没人应,再里里外外找一遍,她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二小姐出去了。

    “二小姐-----”雪梨站在门口大喊一声,又在附近找了一圈,却不见人影,她只能先去找王氏。

    王氏刚刚才躺下,只是心情还未平复,一声接一声的叹气。

    “夫人-----夫人-----不好了,二小姐不见了。”雪梨在外面大喊道。

    王氏猛地静坐而起,急问道:“外面喊什么?”

    伺候的丫鬟有些不确定:“似乎是二小姐身边的雪梨,说是-----”

    “夫人,二小姐不见了。”雪梨又喊了声,这次王氏听的一清二楚,呼吸一顿,脸色瞬间苍白如纸,惊骇道:“赶紧让她进来说话。”

    门一打开,雪梨就跌跌撞撞的跑进屋,跪下磕头,哭道:“夫人恕罪,婢子没用,没有看好二小姐,婢子听二小姐的吩咐去熬了两碗姜汤,可回去后却见二小姐不在屋里,门后的伞也被拿走了,婢子院里找了一圈,可是----没有人啊。”

    王氏惊的立即走下床,“院里前后都找了?”

    “都找了,就是没人,婢子还让人去了老爷的院里,大少爷那边婢子送姜汤去的时候就没见着二小姐,婢子猜想,二小姐是不是-----独自出府了。”

    王氏急的光脚就要往外走,被丫鬟拦住,“夫人,您的鞋。”

    迅速穿好鞋子和外套,王氏一面命雪梨带人整个院子再找一遍,自己则去找白书恒商量。

    院内很快又被找了一遍,这次是确定人没在府上了,白书恒当即就亲自和白朗带两路家丁外出去找。

第304章 偷梁换柱

    “是我的错,这都是我的错。”大厅内,王氏抱着白书恒痛哭,“簪儿昨夜肯定听到我的那番话了,我若是早点告诉她,也不至于成现在这个样子,那么多人都没找到,几条街全找了,老爷,你说簪儿会跑去哪里啊?”

    白书恒皱着眉,眼见天已经泛了鱼肚白,出去的人都回来了两拨,可毫无结果。

    “父亲,人可回来了?”白朗从外面匆匆走进来,急问道。

    王氏本还将希望放在他身上,可听他这么问,就知道还是没找到,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落:“这可怎么办是好,簪儿能去哪儿?”

    白书恒怒视着白朗,恨不得一巴掌打过去,“混账东西,若不是你昨夜那番话被你妹妹无意听到,她怎么会离家出走,你这个大逆不道的畜生,你喜欢谁不好,你竟然-----”

    白朗咬着牙,心里愧疚极了,他若不是一时冲动,也不会来质问王氏,若不是自己,妹妹不会听到这个真相,她也不会因为受惊过度而离家出走。

    昨夜下那么大的雨,根本找不到任何痕迹,这若是妹妹出了什么事,他只怕要用自己的命来抵了。

    “好了老爷,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是赶紧再派人去找吧,现在天也亮了,让人去凌府找找------不,我亲自去,有件事,我要当面问浮生。”

    王氏擦干眼泪命人给自己备马车,然后不由分说的就赶去凌府。

    凌府大门才刚开,就见有马车停在门口,守门的上前问道:“车内是哪位贵人?”

    王氏走下车笑道:“我是白府的夫人,来拜见老太夫人的,还请通报一声。”

    守门的连忙笑着做请:“夫人里面请,大小姐早上吩咐过小的,说若是夫人来了,直接请夫人去若梦阁。”

    王氏眼里闪过一抹狐疑:“她知道我要来?”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小的只是按照大小姐的吩咐办事罢了。夫人里面请吧。”

    守门人在前面领着路,王氏压下心头的疑惑,只能跟上去。

    凌依已经起了,不仅如此,还在屋内设好了茶点,似乎是等着王氏来的,王氏坐下后,摸着茶杯还滚烫,就猜出这是刚泡出来的。

    “既然你料到我会来,那簪儿应该在你这里了,浮生,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也是个守承诺的孩子,为何答应我了,还要出尔反尔,你可知道簪儿知道这件事后,心里该多难过?”

    王氏语带怒气,她能想到是凌依告诉白朗的,是因为那件事除了她和白书恒,没人知道,除了凌依。

    “伯母先别气,先喝口茶缓一缓,听我慢慢道来。”凌依将茶杯递到王氏的手中,才又笑道:“首先,白少爷会知道真相,并非我亲自告诉他的;

    其次,妙簪也没在我这里,最后,我承认妙簪知道这件事后会难过,可伯母却不知道她还有庆幸和欢喜,凡事都是有舍才有得,若是什么都不舍弃,却又奢望得到,那是不可能的。”

    “你这话是何意?我不相信存锦会毫无缘由的就知道那件事,就算不是你告诉他的,你也应该脱不了干系。”

    凌依默认,她承认整个事件都是自己安排的。

    “伯母别生气,我现在还不能多说,我只能告诉你,这件事,是妙簪自己选择的。”凌依缓声道。

    王氏还要质问,却听外面有人喊道:“夫人,夫人-----二小姐-----找到了。”

    王氏面上一喜,认出是自己府上的家丁,赶紧起身道:“簪儿找到了,我先回去看看。这件事或许你有你的理由,我希望事情完了之后,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凌依扬了扬眉做请,让织羽送人离开。

    王氏心急如焚的赶回白府,进门就问:“簪儿呢,在哪儿找到的,人在哪儿?”

    室内死一般的沉默,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围成一圈不知道在干什么?

    王氏心中有些害怕,甚至不敢上前去,只是惶惶问道:“簪儿呢?簪儿在哪儿?”

    白书恒红着眼退开一步,露出躺在地上的人。

    王氏瞳孔猛地一缩,一个踉跄直接倒地,惊叫道:“不----不会的,簪儿-----我的簪儿啊。”她爬到地上的尸体前,那熟悉的衣服,脚上的鞋子,无一不是在证明,此人就是白妙簪。

    “夫人----夫人-----”眼看王氏晕了过去,白书恒急的大叫:“赶紧叫大夫。”

    白妙簪的尸体,是从水中捞出来的,脚上的鞋子都脱了一只,浑身凌乱不堪,死的模样更是凄惨。

    白府二小姐突然去世的消息,一个早上就传遍了整个曲阳城,虽然没有说出死因,但有人传言,说是昨天晚上半夜的时候,听到女子的惨叫声,由此大家就开始推测,白妙簪一定是遇到了不测。

    白府也低调,一来死的不光彩,二来孩子还未及笄,只是简单的办了丧礼,就直接将人下葬,短短三日棺材就出殡了,处理的速度快的让人咋舌。

    凌依是看着棺材下葬的,等一切处理好后,才准备回府。这时却被丫鬟叫住:“大小姐,夫人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有话要与您说。”

    白妙簪嗯了一声,跟着丫鬟去了王氏的屋里。

    王氏背对着她而立,显得有气无力,“浮生啊----刚才傅家已经送了解聘书来,你看看吧。”

    凌依笑道:“妙簪去世,傅家解聘是正常,伯母看着是就行了。”

    王氏叹了口气,转过头忧愁的看着她:“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太----损阴德,何况簪儿她-----”

    “伯母----”凌依劝道:“我说了,有舍才有得,你现在应该很清楚妙簪和白少爷的感情,他们自小一起长大,彼此暗生情愫这也是无可避免的事。

    我虽不能保证他们以后一定会过的幸福,可我知道,若是就那么让妙簪嫁入傅家,她一定不会幸福。

    女儿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跟一个疼爱自己的男人,比什么都重要,哪怕是男耕女织的田园生活,当事人也会甘之如饴。

    既然两人都下了决心,就势必要做出一些牺牲,伯母就别再过不去了。”

    “我知道,你说的有理,只是-----哎----以后他们怕是不能再住府上了。”

    “这有什么关系,他们会在您身边伺候一辈子的,您不用舍不得妙簪嫁出去,也不用担心白少爷娶进门的媳妇与自己不和,儿子还是儿子,女儿还是女儿,有什么不好的。”

    王氏被她逗的发笑,良久才叹息一声:“你真的----让人不敢小觑。”

    凌依微微一笑,她自认自己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比这些人多了一点儿先知,因为知道结果,这才会奋力去想办法,如何避免结果。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凌依就起身告辞,王氏也没留,送了凌依离开后,就让人收拾了白妙簪的衣服,还有各种后者喜欢吃的糕点,以及一袋银子。

    从白府的后门出发,这一路行了一个多时辰,最后来到城外的一处偏远的村庄,村子里没多少人,年轻人都出去挣钱,剩下的也只是些年迈的老人。

    不过村里的风景很好,油菜花开的到处都是,阳光也甚好,碧空蓝天万里无云。

    马车行到村里就没法儿走了,王氏只能下车步行,让下人们将东西带上,村里几乎碰不着一个人,王氏只能跟着记忆中的描述,好容易在一家看上去尚且可以的瓦房前停下来。

    院内已经有十多只小鸡和小鸭在嬉戏,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蹲在院中洗衣服,王氏看的眼睛酸涩,泪水跟着流。

    “簪儿----”王氏推开篱笆院走进去。

    白妙簪正埋头洗衣服起的带劲儿,闻声抬头一看,眼眶顿时一红,“母亲------您怎么来了。”

    “我能不来吗,你这孩子,竟然干起了这些下人做的事,你叫母亲看着不是心疼吗。”王氏上前,拉着白妙簪红彤彤的手哭泣道。

    白妙簪嘻嘻一笑:“母亲别心疼了,以前我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觉得或许嫁人生子相夫教子就是我的全部工作,如今我想通了。

    我喜欢这里,没有那些纷争,也不用担心嫁出去和婆婆不和,日升而出日落而归,一整日都是充实的,我一点儿也不苦。”

    王氏哭的越发厉害了,抽噎着不能说话,白妙簪安慰不住,只能问些别的话,“替我下葬的那个姑娘,可给人家家里什么补偿了?”

    王氏擦着泪道:“浮生说尸体是从死囚犯中买来的,已经给了钱,那家人也离开了,不会被人发现的。只是----你如今在人眼中,就是个----”说着说着,眼泪又流水一般的淌。

    “好了母亲,我随时都可以去府上看您二老,你们也可以随时来我这里住,你就当我是换了个地方住就行了。”白妙簪笑道。将王氏往屋里带,一面介绍屋里的东西:“浮生给我送了好些家具,每一样都是好的,这屋里也布置的别致,深得我意,母亲放心,我会常回去的。”

    王氏看着屋内的摆设,确实与自己家中的差不多,这才心里平衡了些,又让人将自己带的往屋里搬,将银子给白妙簪让她随意用,没了再向家里要,白妙簪也不推辞,只是想着以后自己能靠种植挣钱,实在没必要问家里要了。

    许是现实在眼前,王氏也不得不接受,最后才笑道:“费了这么大功夫,你和存锦,年前就成亲吧。”

第305章 月初对账

    继“白妙簪”死后,白府内再无欢歌笑语,白家人也是善良厚道,京城中的老百姓很是喜欢,知道后者家中遭遇那种事,也是深表同情。

    妇人在街上,若是能遇到王氏,则会友好的打招呼,也不会做出嬉笑状,更不会提白家二小姐,生怕惹得人家心里难过,而朝中大臣见到白书恒后,亦是问候有加,甚至连庆隆帝都发出了慰问金给白家。

    慢慢的,时间就这样悄声走了,而白妙簪似乎就这样消失在人们的眼中了。

    又是新的一月,月初当天,良疋将八音国的账簿拿去凌府给凌依看,进大门的时候正好与笑仁堂的柳先生遇到了,两人便一路边说话边到后院客厅。

    今日是送账本的日子,时间也是定好的,凌依按照往常的时间到了客厅,就看到凌文已经坐在厅内喝茶了。

    “文管事每月都来的最早。”凌依笑着走进厅内。

    凌文起身拱手福礼,“小的做事,喜欢早一些,因为很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突发状况,若是有提早的时间,也有应对的时间。”

    凌依微微有些诧异,笑着让他坐下:“不愧是被父亲时常挂在嘴边的能干人,但凭文管事这一点,你就比别人早了不知道多少步。”

    凌文微微一笑,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低敛着眉眼继续喝茶。

    这时候良疋和柳先生也跟着走进来,纷纷拱手给凌依行礼,得了后者的允后才各自落座。

    良疋忍不住笑凌文:“文管事每次都这么积极,今日我还刻意早出门了,没想到还是没赶上你,文管事莫非是神算子,竟然料到我会早到,你就更早了些。”

    柳先生不禁好笑:“这世上可没什么神算子,文管事比你我可要勤快的多。”

    良疋咧嘴一笑,将自己的账本给凌依呈上,“八音国上个月的进账又多了一万两银子,这不马上斗乐节快到了,小的想了个卖方,正好可要促进斗乐节的买卖额,大小姐若是觉得行得通,小的这个月月初就开始筹备。”

    去年斗乐节上,凌依和满江燕还好好儿的斗了一场,今年她却再没心思参加了,将良疋提的法子看了看,点头道:“这方法好,往年都是以折扣的方法来,今年换的这个买物送物的方法,更好,还能将去年囤积的货都处理掉,不错,不错。”

    良疋嘿嘿一笑,“小的已经拟好了每一件卖出去的乐器配上送什么东西,不会显得八音国没身份,但也不会让我们亏,回头将单子给大小姐您看看,觉得可以,小的就这样做。”

    凌依笑点了点头,“不用给我看了,我相信你。”良疋在算账这方面很是厉害,既是他拟的,必定不会让自己亏了。

    柳先生也将自己的账簿递上,凌依很快就翻完了,没发现什么问题,便道:“春季雨水多,药材最容易受潮,笑仁堂如今是这曲阳城首屈一指的医馆,我觉得可以再多建一个结实点儿的能防潮放火的库房。

    另外还可再召些医术高明的江湖郎中,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设一个分铺,这样整个曲阳城的看诊,都会被我笑仁堂所包揽。”

    柳先生听着觉得甚好,佩服的拱手道:“大小姐思虑周到,如此甚好,一来可以避免那么觉得远而不愿意来笑仁堂的客户流失,二来与大家行方便,就是与己方便,还不说口碑和名号也会打出去。”

    “嗯,医馆的事我回头会与父亲和祖母商量,很快就会出结果,到时候再交由柳先生全权负责了。”

    柳先生再道一声是,退回自己的位置上。

    凌文紧接着将墨观的账簿送上,墨观一直是文房四宝品质最好的地方,这东西不比其他,是识文弄墨的人所需的,本来就价格昂贵,再加上是御用文房四宝,纸墨笔砚都是别处想抢着购买的,所以也不存在什么卖的不好的。

    当然,这就会形成一个基本固定的买卖额,每月的进出账都相差不多,凌依将账本还给凌文,又道:“墨观不用搞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有一点,我选了十家私塾,都是平民子弟上的私塾,你回去整理一下库房,选出中下等的文房四宝,分别送去这十家私塾。”

    “大小姐是想提高墨观的名声?不过此举确实不错,以善意的方式捐赠,得到的效果远比那些优惠来的好,而墨观的形象也会再被升华。”

    凌依淡笑道:“这当然只是其中之一罢了,墨观的名气早已响亮,但很多人都只是知道他好,至于好在何处却不知道,也因为价格昂贵,许多平民都用不起。

    墨观现如今针对的只是达官显贵,而显然这些人是少数,需要的量也有限,偌大的曲阳城,却只有少数人会在我们这里购买,不觉得可惜吗?

    只需将我们的东西送出去,文人书生最爱面子,看到我们的好,且中下等的价格也能接受,自然会在这里购买。”

    凌文不置可否,微微一笑:“大小姐果然厉害,凌府这三大产业在您的手中,一定会越发的壮大。”

    “不,不是在我手里,而是在你们手里,我并无实践经验,只懂纸上谈兵,如何因地制宜,怎样实施出效果,才是你们的本事。”凌依很由衷的道。

    几人又各自针对自己管理的领域提了些建议,最后才与凌依告别。

    织羽让人将茶杯都收下去,又将账簿的副本收拾好,这才道:“大小姐今日不是说要去看白二小姐吗,今日太阳大,若是走晚了,恐路上闷热。”

    凌依起身,伸了个懒腰,“去准备吧,马上就走。”

    织扇应是,退下去准备马车和行李。

    从白妙簪“去世”后,凌依就一直没去过她的新住处,虽说那地方还是她让路笑天找的,而屋里的布置摆设也是她提前画好草图命人装修的。

    去的路上,织羽才笑道:“大小姐刚才还没说完,您让文管事给那十个私塾送文房四宝去,据婢子了解,那十家私塾,可是盛出大员,如今朝中至少有四位,都是出自那十家之一的。”

    凌依微微一笑:“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瞒不过什么?”织扇显然还没怎么听明白,追问道。

    “你那脑袋瓜子,想不通就别想了。”织羽不禁调侃她道。

第306章 完璧归赵

    白妙簪时时都在想着凌依来看自己,好容易等到后者到了,又是激动又是埋怨。

    “你这让我一等,就等了半个多月,我还再想你是不是得等到你二妹成了亲再来看我。”白妙簪一面将人迎进屋一面嗔笑道。

    凌依挽着她的手:“我这不是怕来的太早让人发现吗,你在这里一切可都还习惯?”

    “自然习惯得很,我也很喜欢。”两人进了屋,白妙簪给凌依倒了茶,这才问道:“你身边的那护卫没跟上?”

    路笑天人从梁上掉下来,“你可是在问我?”

    白妙簪被他吓了一跳,强忍着没叫出来,憋着嘴道:“那天晚上你差点吓死了我,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又来,你给我下来,让我好好儿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人,敢把我一棍子敲晕了去。”

    路笑天一个翻身,果真跳了下来,自觉的端起茶杯喝茶,笑道:“我可是一切按照大小姐的指示办事儿,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哪儿有敢拒绝的理,是吧大小姐,可是你说的让我不要提前告诉白二小姐,免得二小姐叫不出声儿,那在路边上晃悠的更夫也就听不到声音了。”

    白妙簪切了一声,“你还想赖在浮生的头上,她让你给我一棍子了?不然你也让我来打一棍子看看如何?”说着还真的从墙角边捡了根棍子起来。

    路笑天吓得跳出老远,连连摆手道:“我可没拿棍子打你,我这种身手还用棍子?单手就能搞定了。”

    “你还得意了是吧。”白妙簪举着棍子作势要打过去。

    路笑天嘿嘿一笑,躲在凌依的后面,颇有种幸灾乐祸的样子。

    凌依笑的无奈,“好了,你们也别争了,妙簪,这件事啊,是我让他不告诉你的,我料到你晚上会去找我,让他跟在你后面,我知道吓着你了,索性有惊无险,你也别太放心上,总归目的我们达到了。”

    白妙簪委屈的放下棍子,在凌依旁边坐下:“我知道,若不是你,我这会儿还愁如何才能不嫁给傅博。浮生,那天晚上我就是想去问你,你到底是如何知道我并非母亲的亲生女儿的?你既然知道,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知道也是意外中,至于为何没有提前告诉你,我若是早些告诉你,那后面这些事儿可就没法儿发生了。你可看到当时他的表情了?当湖中的尸体被捞上来的时候,你可看到他绝望的神情了?”

    白妙簪愣了愣,脸上才微微红起来,颔首道:“我看到了,我--------我从里不知道,大哥竟然对我--------其实那天晚上听说真相后,我确实很受打击,可听到大哥那番话后,我心中又莫名欣喜和安慰,你说过,有舍才有得,我觉得这个选择我不会后悔的。”

    凌依嗯了一声:“我知道你不会后悔,我一直都知道,你的选择是什么。

    其实我之所以不告诉你,不提前告诉任何人关于你的假死,就是为了让他们体会一把,这种生死离别之苦,只有经历了,他们才会觉得,这世上,除了生与死,没有什么事是大不了的,而一切的不可能,都将会变成可能。

    白朗当时的表情你也看在了眼里,我肯定他当时心里一定后悔没有告诉你他是喜欢你的,一旦他后悔了,他就知道自己做错了,对你不该错过,只有这样,再见到你活过来,他才知道珍惜。

    我们不是生来就知道如何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但若是能给我们第二次机会,也许我们就会选出对的。”

    她拿出一对耳坠来,笑道:“你可还记得这对耳坠子?”

    白妙簪哈哈一笑:“我怎么不记得,这可是你十三岁我送你的礼物,你一直带身上的?可我从未见你戴过啊。我之前还心里暗想你是不是不喜欢呢。”

    凌依将碧绿色的耳坠子放在白妙簪的手心,微微一笑:“你仔细看看,若是看完了还想再送给我,那我就拿去了。以后都不还了。”

    白妙簪被她弄的糊涂:“什么意思?这坠子不是已经送给你了吗?我还拿回来做什么?”

    “当真不要了?”凌依故意逗她。

    白妙簪愣了半瞬,心中有些不踏实,终于还是拿起耳坠子仔细观察起来:“我就看看到底是什么玄机在里面,你既然想让我拿回来,我便找找。”

    凌依见她的视线目光一直在耳坠外面,便好心提醒道:“这里面的翡翠看上去挺值钱的。”

    白妙簪顺着她的视线看进里面去,她正对着阳光,从阳光下,刚好能看到里面的两行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虽然字体很小,但这句话是任何女儿家都能熟记于心的,自然一眼就能认出来。

    白妙簪惊讶道:“这里面------莫非是------”

    凌依笑着摊开手:“怎么,这东西可是你送我的,你是不是要还我啊?”

    白妙簪脸色唰的一红,不自觉的将耳坠子捏在手里:“这-----我不知道这东西是大哥送的,不----我知道------也不是,哎呀,是这样的,当时大哥送我做生辰礼物,可他并没说东西是自己送给我的,只是说是朋友托他送的,我便没放在心上,我怎么知道这是他送的,我又怎么知道这里面竟然还有--------还有--------这两句话呢。”

    她垂着头看上去很不好意思,凌依也便不跟她玩笑了,而是道:“你和白朗之间,是有缘有分的,我今日来就是为了归还这原本就属于你的东西。”

    白妙簪又是一愣,不敢置信道:“你------你早就发现了?这里面的字?”

    凌依得意的挑眉:“那是当然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早在你送我后不久我就发现了。”

    “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白妙簪委屈极了,若是自己早知道大哥对自己的心思,她也不会那么难过了。

    凌依耸了耸肩:“那时候我可不知道你和他并非兄妹,我只是一心想着要拆------要你们各自都好,所以才隐瞒的。这事儿你可不能怪我。”

    白妙簪不依,嘟着嘴道:“这件事你亏欠我,以后你得答应时常来看我,否则我可不依。”

    “行行行,一切都听你的。”凌依忍不住笑起来。

第307章 最后交代

    将东西还给白妙簪后,凌依心中轻松了不少,如今白妙簪不用担心嫁去傅家,对白朗的感情也不用隐瞒,一切似乎都没什么大的问题了。

    不过凌依可不放心就这么将白妙簪交到白朗手中,所以她还是得找个机会与白朗好好谈谈,而这个机会也很快就到了,从白妙簪那里回去后没两日,凌依就见到了白朗,后者正与祝陌和宫曦儒一起,三人似乎正在商量什么事情。

    再见凌依,白朗的表情有些变幻莫测,时而尴尬,时而歉意,时而似乎又有几分感激,凌依只当是没看见,像是偶然遇到三人似的,熟门熟路的在三人的谈话中挤了进去,笑吟吟的落座。

    祝陌脸上的欢喜最甚,一副恨不得贴上去的模样,“凌丫头,我们还真是有缘,走哪儿都能遇到。”

    “这京城也就这么点大,我们几家也就经常在这几条街活动,有何大惊小怪的。再说了,我可是特意逮着你们在这里,才跟上来的,也没别的事,就是有几句话想和白少爷谈谈。”凌依笑道。

    祝陌转头看了看白朗,他和宫曦儒都还不知道真相,两人今日也是将白朗叫出来想安慰一番,只是白朗看上去却似乎有什么隐情似的,他刚才正追问来着,凌依就到了。

    “你有什么话想和存锦说?”他伸长了脖子好奇道。

    凌依不答反问,满脸关切:“你父亲如今是怎么安置的?”

    祝陌先是愣了一瞬,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父亲”,顿时脸上有些不自然起来,呵呵笑道:“他----他离开了,那日见过之后就走了,也没告诉我去哪儿了,我------我这还没习惯,他若不来找我还好,这找了我还不给个说法就走,让我也是茫然得很。”

    凌依哦了一声,又看向白朗道:“你这可有时间?”

    白朗知道她要说什么,他今日本也打算将白妙簪的事告诉祝陌和宫曦儒,毕竟这两人与自己的关系不一般,之前也是因为事情还未处理完,如今一切都处理好了,才找到机会说,遂道:“就在这里说吧,我也正要告诉他们。”

    凌依侧头看了眼祝陌好奇的眼神儿与宫曦儒的淡定自若的饮茶,笑道:“你还未告诉他们?”

    白朗有些无奈,“之前事情发生的太快太多,我还未来得及处理好,也正想借着今日的机会告诉他们。”

    祝陌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追问道:“你到底瞒着我们什么事了?”

    白朗歉意的一笑,这才将自己与白妙簪的事告诉给二人。

    听完后,祝陌已经不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反倒是宫曦儒,依旧一副稳如泰山镇定自若,丝毫不为所动似的。

    凌依看着三人表情各异,最后道:“既然话都说完了,你也该知道为了妙簪和你这件事,我也费了不少心思,其实比起你来,我实在没那个资格说这样的话,但我也算是你二人的媒人了,听我一句总归不会错的。

    失而复得之后你该知道妙簪对你的重要性,你日后可莫要辜负了她。”

    白朗沉默了良久,才缓声道:“这件事-----我和妙簪,确实要感谢你,我也答应你,此生定不会辜负于她。”

    祝陌忍不住插嘴道:“存锦,你莫非准备从此以后归隐山林?过着男耕女织的田园生活?你这一肚子的雄才伟略,不准备拿来报效国家了?你就不觉得委屈?年纪轻轻满腹经纶,却要做那山间野夫,你-----这可不是你的志向啊。”

    “人各有志,又不是让你坐野夫,你那么急做什么?”白妙簪淡淡道。

    祝陌一噎,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我这-----这不是替存锦可惜了吗,他八岁就熟读各种经传,十岁就能吟词做赋,十三岁就在文学辩论会上赢了当时的温阁老,存锦只有入朝为官出仕,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

    他又看着一直未发言的宫曦儒道:“长彦,你们二人,一文一武,我们这一辈中,除了你俩之外,我找不到更能比你们好的。

    你如今虽然是没有实权的侯爷,可这已经能看出皇上对你的重视,毕竟如此年纪就能被封外姓侯,这可是极少的事。存锦虽没什么功名,但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他将来至少也会入翰林院。

    你快劝劝存锦,我怕他明日就要打包去乡下了。”

    宫曦儒看了凌依一眼,后者却正悠闲的喝着茶,似乎并没什么话要说,他又看着白朗一副无奈的表情,很是理解的道:“白二小姐已经不存在了,但这并不能说再见到她大家会不认识,若是存锦入仕,他的夫人,一定少不了去各种各样的公开场合,若是被人发现,又如何解释?莫非还能说只是长得像罢了?”

    “可是-----”祝陌还想再说,但宫曦儒的话也很有道理,他只能不甘的盯着白朗,似乎很不愿意看到一个人才就这样浪费了。

    凌依要说的话也带到了,便率先起身说要告辞的话,祝陌也许是因为白朗的事,也许是别的事,总之面上愁云惨淡,一副再不愿多说的模样,也跟着说要走了。

    白朗早先就答应白妙簪去看她,正如凌依所说,失而复得后才最知道珍惜,对于自己和白妙簪之间弥足珍贵的感情,他很是看重,没有逼迫也没有压抑之后,情谊就随之溢出来,时刻都想见面。

    大家都有要走的意思,宫曦儒也不会留下,“我们顺路,我与你一起走吧。”他对凌依道。

    凌依想也未想的就点头,笑了笑,跟上宫曦儒往外走的步子,至于祝陌,着实在意心中的事,便也没有再像从前一样纠缠,直接坐自己的马车回弄胭斋。

    回到家里后,祝陌躺在椅子上独自沉思,福源给他倒来热水,看出他的心事,关切道:“四爷是不是在担心什么?”

    祝陌睁开眼坐直了,“福叔,父皇不是说会给我培养势力吗,存锦和长彦这两人将来就会是我的左膀右臂,可存锦如今有了旁的事,再无心思在朝廷上,他若是不做官如何办?”

    “男儿学武读书不就是为了能入朝为官吗,以白少爷的才气,他应该不会甘于默默无闻才对,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福源很是不解。

    祝陌不好直说,纠结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可是现在就有那么一件事,让他爱美人不爱江山了,他宁愿去做田野莽夫,也不愿-----将来跟随我,福叔,我是因为有他二人在,我才有信心,可若是没有他们,我还如何完成父皇交代的重任?”

    福源垂着首,片刻后才道:“四爷既然知道原因所在,对症下药不就行了吗。”

    “对症下药?”祝陌沉默了良久,忽然笑道:“对啊,长彦是有苦恼的,若是我将他烦恼解决了,不就行了吗。”

    他越想越觉得高兴,赶紧让福源去拿纸笔,两刻钟后,一封秘密的书信从弄胭斋送去了皇宫。

    却说宫曦儒与凌依一同离开后,在回去的路上,两人攀谈起来。

    “你是不是又给祝陌下了什么套了?”宫曦儒不确定的问凌依道。

    凌依脑袋一歪无辜道:“何以见得?我为何要给他下套?而且这个‘又’字用的实在太妙,我从前难道有给他下过套?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

    宫曦儒嘴角微微的扬起,“你是不是知道祝陌的什么事?你不必瞒着我,告诉我也无妨,我早知道他定有秘密,只是这么多年,对他倒也了解,不是个坏小子。”

    凌依忍不住一笑:“这件事上,算我走在你前头,我先不告诉你,你以后会知道的,不过以你的聪明,说不定你也猜到了一二,否则你也不会想着来套我的话了。”

    “我可没有想要套你话。”宫曦儒赶紧否认:“我是正正当当的求问的。”

    凌依耸了耸肩,又忽的想起许久没见过宫云瑞和海宁公主了,这两人她并非关心,只是好奇两人成亲后是如何过的。

    “你二弟和你弟妹关系可好?”她眨巴着眼睛好奇道。

    宫曦儒笑意更甚了,“听说合不来,一个是公主脾气,一个是少爷性子,谁都不愿意低头,再加上并无感情,整日里争执不断,父亲都被气的卧病不起了。”

    “这么严重?”凌依惊讶道:“我还以为两人顶多勉强过日子,虽谈不上感情,但好歹身份摆在那儿的,公主又是性情中人,怎么说涵养也不是一般人比的。”

    宫曦儒笑眯眯的盯着她,“这个海宁公主,不了解的以为是个有修养的,可我却听说为人粗鄙不堪,在府上口无遮拦,什么话都能说出口,有些就是市井混混都难以说出口的话,她也能面不改色的道出口,着实令人诧异。”

    凌依惊讶道:“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宁国那边的女儿家,还真是不拘小节,只是这种口味,不知道二少爷习不习惯。”

    “我怎么越听越觉得你这语气中,有些幸灾乐祸呢?”宫曦儒盯着她的眼睛笑问道。

    凌依眼睛看向别处:“我可没有幸灾乐祸,你不也觉得两人挺般配的吗,否则也不会不惜代价的撮合他们。”

    “说的倒也是。”宫曦儒微微一笑。

    二人没注意到从身边经过的轿子,而轿中人却看到了他们。

    海宁公主眼睛都快贴在凌依的脸上了,问旁边的丫鬟道:“他们时常在一起?”

    丫鬟为难的摇摇头表示不知。

    海宁公主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心中也知道丫鬟不可能知道。自从宫曦儒被人知道喜欢男人后,很多女子都幻想破灭了,按照她的理解,凌依应该也是属于幻想破灭中的一人,只是两人为何还这么毫不避嫌的走在街上呢?看来回去得让鬼奴好好查查了。

    被甩在后面凌依注意到疾驰而去的马车,问道:“刚才驶过去的可是宫府的马车?”

    宫曦儒点了点头,“放心,父亲如今对她极不满意,府中那些事儿都处理不完,她没那么多闲工夫来管我们。”

    凌依心中却不怎么赞同,女人,尤其是嫉妒心重的女人,无论是不是无暇分身,今日心中记住你了,那便时刻会想着要拿什么手段去问候,绝对不会放着不管的。

第308章 计上心头

    凌慧与罗胜的婚事安排在四月中旬,而眼见着日子越来越近,凌慧也暗暗着急起来,因为兰氏还未说过要给她置办什么样的嫁妆,她如今什么靠山都没有,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凌家怕丢人,就算是不喜她,嫁妆也不会太寒碜,否则亲家那边也说不过去。

    这日趁着早上给兰氏请安的时候,凌慧旁敲侧击的问了问,兰氏心中恼她,故意装作没听明白也没回答,凌慧心中恨的骂人,可面上还是得装作乖巧的模样,告别了兰氏,又去找凌善道问。

    凌善道的话也模棱两可,不过也说了句安慰她的话,毕竟她也是凌府的小姐,别的不说,冲着这身份也不会少了她的,虽然对这答案并不满意,凌慧也只能接受了,只是心中憋屈苦闷,自己出嫁,连嫁妆多少都不知道,恐怕是有史以来第一人了。

    而在这样郁闷的等待中,成亲的日子终于到了。

    除了亲朋好友外,街坊邻居也都前来道贺,当然了,张白宫三家是必不可少的,于是乎,在宴席上遇到海宁公主就再自然不过了。

    海宁公主倒也不是一个人来,进府门的时候,还是莲花步半遮面,温柔的跟在宫云瑞身后,宫云瑞也对她照顾有加,两人在人前那就是一对璧人。

    凌依看着二人“恩爱”的模样,又想起宫曦儒的话,脸上就忍不住带着笑。

    府上没有女主人,她作为嫡女,除了重大人物要兰氏出场以外,其余人的接待都是自己一人应付,自然的,海宁公主亦是如此,只是这人明显不必一般人好打发。

    “我那日看到凌小姐与侯爷走在街上,你们二人的感情可真叫人好奇。”海宁公主挑衅问道,“你手下的那个叫良疋的账房先生,长得清秀可人,莫非送给侯爷了?”

    凌依面不改色,笑道:“想不到公主如此重情重义,对自己大哥的事如此关切,无微不至,侯爷能有你这样的弟妹,恐怕欣慰不已。

    不过我想提醒公主一句,这里不是宁国,规矩与宁国也不一样,我们这里,你得管侯爷叫大哥。”

    海宁公主冷冷的看着她,“我如何叫那是我的事,似乎还轮不到你来多管闲事。”

    “那公主关心我与侯爷的关系,是否也有些操心过多了呢?”凌依淡淡的回她一句,说的海宁公主一时无话反驳,只能瞪着她,从眼神中迸射出愤怒来。

    凌依做了个请:“公主快请入座吧,这饭菜马上就要上来了,若是公主实在关心我私人问题,等这几天忙完了,我再与公主深度聊聊。”

    后面还有人等着送礼,海宁公主没办法,只能先让开,但她心中气愤不过,便离开后院走到前院去。

    前院是由凌善道接待客人的,亦是忙成一团,海宁公主在人群中搜索一圈,最后找到宫云瑞,以及他旁边的宫曦儒。

    看着宫云瑞儒雅的外表,海宁公主就气的咬牙切齿,这个男人,只有真正深入了解了,才知道原来是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对待自己更是无礼轻视,全没有当初对自己的殷勤。

    眼看着宫曦儒与周围人打了招呼,然后就独自离开人群,海宁公主心中狐疑,便不自觉的跟了上去。

    这一跟就到了花园,凌府的花园不小,假山流水灌木草丛树木皆是,若是有人故意要躲着,轻易还让人寻不到。

    这么隐蔽的地方,他鬼鬼祟祟是要来干什么的?海宁公主将自己的身影藏在假山后面,观察着东张西望的宫曦儒。

    看他模样,似乎正在等什么人,海宁公主也跟着四下里偷偷观察,果然没多久,就看到一个穿的下人衣服的家丁垂首冲冲跑到宫曦儒的面前。

    因为隔得有些距离,海宁公主听不清二人说了什么,只是面对着她那个方向的家丁一脸羞涩的模样,还不时的抬起水汪汪的眼睛,含情脉脉的与宫曦儒对视,没多大功夫,家丁就跟着宫曦儒走去了另一个方向。

    海宁公主看的目瞪口呆,她虽然之前听鬼奴证实,说宫曦儒在床上与男人厮混,但自己没亲眼见过,尤其是在见到宫曦儒与凌依在街上逛的时候,她又产生了怀疑。

    但今日亲眼见到,她才终于相信,原来这是真的,宫曦儒竟真的是喜欢男人。

    眼看着二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海宁公主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大笑起来,只是眼中的恨意和恶毒却一览无余。

    重新回到前院,宫曦儒果然还未回,海宁公主心中有了主意,就转身回后院去,想到今日的新娘子还没见到,她便拐去了翠微阁见凌慧。

    打扮一新的凌慧坐在闺房内无所事事,听说海宁公主来看自己了,很是诧异,她与海宁公主也只有一次交集,而且那次最后还是自己变了卦,两人也算是结下了怨,这时候她来看自己,能有什么好事?

    凌慧本不想见的,不过海宁公主却一直在外面等着,说若是见不到面儿,人就不走了。她没办法,只能让丫鬟将人叫进来,心想毕竟是自己大婚的日子,就算有什么过节,今日她也应该不会闹事。

    海宁公主一进屋就热络的与凌慧打招呼,像是当初那件不愉快的事根本没发生似的,倒是弄得凌慧心中狐疑警惕,生怕笑容背后藏着什么暗箭。

    “这新娘子就是漂亮,妹妹这容貌也好,我当日成亲的时候都比不上你这么好看呢。”海宁公主拉着凌慧赞道。

    女人都是虚荣心强好面子,凌慧被几句夸赞的话哄的有些飘飘然了,谦虚一把,对海宁公主的提防也就少了。

    海宁公主与她寒暄了几句,才问道:“你都已经成亲了,你大姐为何还不出阁?难道她还想招婿不成?”

    凌慧脸色瞬间就难看起来,“公主是来问姐姐的事,不如去找姐姐亲自问,我知道的怎么能比得上当事人清楚呢。”

    海宁公主心中暗骂一句,若不是她知道这两姐妹关系不好,怎会来问这个丑八怪女,面上却笑道:“我也只是好奇罢了,你们同是凌府的嫡子,按理说不会只把她留下来继承凌家的产业,否则对你可是太不公平了,除非她今日能将产业分你一半儿。”

    凌慧冷哼一声:“分我一半?我如今在这府上已经不是人了,她的黑心肠,怎能对我这么好。”

第309章 不怀好意

    虽说成亲当日是女儿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刻,但这也确实要分人来看,譬如对凌慧来说,成亲这一天,不过是从一个坑跳去另一个坑罢了。

    她自己也明白,给罗胜使了那样的招儿,他必定会在心中记恨自己,但这有什么关系呢,总比呆在凌府无权无势来的好,至少她还有机会能利用罗家的权势来对付凌依那贱人。

    海宁公主的到来确实让凌慧暗自紧张了一把,不过考虑到后者如今已经是宫家的媳妇,应该也不会在这样的场合公然找自己的麻烦,便见了面。

    而让她觉得出乎意料的,却是海宁公主开口问的却是凌依的事,凌慧也并非愚钝,她知道海宁公主与凌慧有梁子,后者这样一问,她就猜出了海宁公主一定是怀有某种目的的。

    去年为了保住凌家,邹氏让她拒绝了替海宁公主做伪证陷害凌依的提议,后来她还多次后悔,那么好的一次机会就这样流失了。如今她对凌家已经没有任何好感,甚至过了今天,自己与凌家就可以划清界限了,所以凌氏一族是不是过的好,她根本不在意,相反的,若是有机会能制造些麻烦,她也乐意之极。

    海宁公主当初就调查过凌慧与邹氏,知道这母女两与凌慧的恩怨,更了解以凌慧现在对凌家的怨恨,一定会和自己站在一边,果然,当她提出自己的想法后,凌慧想也未想的答应了。

    “只要公主能确认这件事确实是真的,那我就可以帮你-----当然了,也是帮我自己。”凌慧眼角带着冷笑。

    海宁公主目光幽冷,肯定道:“这件事,我可以十分确定,已经亲自确认过,传言确实是真的。”

    凌慧冷冽越甚:“既然如此,那公主就将计划告诉我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说,那贱人毁我一生,我也定要叫她一辈子都活的痛苦。”她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一副恨不得将凌依生吞活剥的模样。

    海宁公主附在凌慧的耳边,两人小声的嘀咕了许久,最后才听凌慧笑道:“公主放心便是,今日一嫁,以后再也不会这么畏手畏脚,行动多是自由,要配合公主自然不是问题。”

    两人商量完了,凌慧才让彩菊将海宁公主送出去。

    后院儿都安排好了,凌依作为嫡女,自然还是要去前院给诸位来的宾客打声招呼,遂扶着兰氏来到前院与各位宾客见礼。

    海宁公主走到宫云瑞的旁边,见后者没注意到自己,不由得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脸色却忽的一寒,冷声道:“你可别忘了你是公主的驸马,我们才成亲多久你就眼馋外面的那些野花?

    如果被这些人知道你宫家二少爷的儒雅外表都是装出来的,那你努力维持这么多年的形象,可就要毁于一旦了。”

    宫云瑞将视线从凌依的身上收回来,淡淡道:“我的事不用你管,男人三妻四妾,在北秦再正常不过。”

    海宁公主冷哼一声:“别人我管不着,可你不行,你可别忘了我是公主,我一个堂堂公主委屈下嫁给你,你还敢有脸皮去三妻四妾?那五万将士虽然由你父亲管着,但我随时都可以收回来,你们父子是欠我的,当初若不是------”

    “若不是嫁给我,你就会嫁给一个喜欢男人的人,你这辈子,也就完了。”宫云瑞目光森冷的看着她。

    海宁公主捏紧了拳头,努力抑制心中的愤怒,点了点头:“对,你说得对,若是不嫁给你,我就会嫁给你大哥,呵-----你可别以为我看不明白你眼中的意思,你喜欢那贱人是吧。”

    宫云瑞脸色阴沉下来:“你在府上说那些话也就罢了,现在在外面,你难道想让整个曲阳城的人都知道你的真面目?语言粗俗行为粗鄙,哪儿有半点像公主的,我告诉你,你骂那些下人也就罢了,可她,你骂不得。”

    他越是这样,海宁公主心中越恨,“我为何骂不得,她是你什么人你这么在乎?你别忘了我才是你的妻子,好啊,你喜欢她,我答应你,你可以将她纳进府,你若是不好说出口,我替你去说,怎样?”

    她讥讽的看着宫云瑞,若是后者真如她所料那般喜欢凌依的话,那这辈子也只能遗憾终生了,凌府的嫡小姐怎么可能嫁给他一个次子当妾呢,自从宫云瑞娶了自己那一刻,他就不可能再与凌依有什么瓜葛了。

    “我若对她有意,那我当初也不会娶你了。”宫云瑞冷漠的看着她。

    “你骗我可以,可你骗不了自己,何况,你还骗不了我。”海宁公主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不过不管你是不是喜欢她,我可知道,她可是心仪大哥的。

    只是啊,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大哥也真是的,喜欢什么不好,竟然喜欢男人,这可不是叫凌小姐伤心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宫云瑞冷眼看着她问道。

    “没什么,只是感慨一声罢了,我去后院了,你好自为之吧。”海宁公主笑吟吟的道,然后摇曳着走去后院。

    按照礼俗,凌依还是要给宫云瑞问声礼,她走过去,礼貌而疏远的问候了一声,就转身离开,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宫云瑞似乎想说的话,就这样被哽在喉咙处,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迎亲的花轿停在凌府大门外,凌慧被媒婆扶着走出大门,兰氏和凌依以及凌善道则目送她上了花轿,锣鼓唢呐吹吹打打,迎亲队伍渐渐消失在长寿街的尽头。

    新人上了花轿,女方的席也告一段落,宾客们纷纷起身说告辞。宫承焰一家人自然也要走的,与凌善道和兰氏打了招呼,一家人就离开了凌府。

    海宁公主回到宫府后,就去见宫承焰。

    “有什么事还特意要在书房单独说?莫非是要瞒着文玉的?”宫承焰狐疑的问她。

    虽说如今是嫁入宫家,但海宁公主并没有养出对公公毕恭毕敬的态度,反而和从前一样把宫承焰当成是同盟的对象,冷笑道:“若是告诉了他,恐怕这件事我们就办不成了。嫁入宫家后,我也知道了你们父子三人之间的那点儿关系,公公最喜欢宫云瑞,却视自己的长子为敌。”

    看出宫承焰眼神中的防备,海宁公主道:“我可不好奇你们父子三人之间的那些关系,我只是想问父亲一句,是不是宫曦儒越不好,你就越开心。”

    宫承焰不知道她到底要说什么,但从后者的口气中来判断,似乎她掌握着什么事情,而且是对宫曦儒不利的,遂他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沉默的听着。

    海宁公主也没指望他能附和什么,继续道:“我今日从凌慧那里得知,凌依如今已经彻底掌管了凌府的三大产业,换句话说,将来她若是要嫁人,八音国笑仁堂和墨观,至少有一个地方会属于她,而她即将要嫁入的人家,也会得到巨大的财富好处。公公难道就不眼红那些财产?”

    宫承焰沉吟了片刻,肯定道:“你想让我大儿子娶她。这不可能,且不说我不会同意,就算是我同意了,凌善道那老东西也不会同意的,他早已和我断了交情,如今看我是正眼都不给,他的倔脾气我最了解,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入我宫家。”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父亲,你难道以为这世上会有不劳而获的东西?我们又不是什么乞丐,想要得到的好处,自己若是不去争取,又怎么可能得到呢。”

    海宁公主身子前倾了几分,小声道:“父亲可别忘了,大哥他喜欢的,可不是正常人喜欢的,如果父亲的能同意大哥与凌大小姐的这件事,对您来说,可没什么损失啊。”

    宫承焰眉头微微一拧,沉思起来。海宁公主说得也对,宫曦儒喜欢男人,若是将凌依嫁给他,两人都不会好过,何况还有凌家偌大的财产家业,以凌依现在的情况来看,凌善道也不是不可能将三产业之一当做是嫁妆。

    海宁公主看出了他的动摇,又劝道:“父亲可以放心,我已经在凌慧那里打听过了,三产业当中,必定会有一个地方是要当成凌依的嫁妆的,父亲,只要你点头,我就有办法让那两人‘有情人终成眷属’。”

    “你当真有办法?你有办法过凌善道那关?宫曦儒喜欢男人的事已经传了个遍,现在谁还会将女儿嫁给他?”

    海宁公主没好气的道:“这也是父亲的不是,当初若不是你没将这件事保密,怎么可能传出去。”

    宫承焰立马反驳道:“这可是关系到我宫府的颜面,我会传出去?这件事,归根结底不是你的错?我看是你传出去的罢,当初除了你我,还有谁知?”

    海宁公主脑子一转,冷笑道:“不是还有一人吗,那件事的受害者,那个良疋可是被大哥------呵呵------这种事我也不好说出口。

    总之,你觉得凌小姐会是那种善罢甘休的人?我最近见这两人还时常走在一起,若不是真的肯定大哥喜欢男人,我还要以为两人是两情相悦,但如果他们不是这种关系,又是因为什么走在一起的,尤其是在大哥对她的人做出那种事后?”

    “你的意思是-----那臭丫头是表面装作好,背地里耍手段?”宫承焰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总之这两个人,不管是什么关系,若是将他们凑成一对,绝对是件让人高兴的事。”

    海宁公主想到当初自己得知宫曦儒竟然喜欢男人后,心中的抗拒比震惊来的多。只要一想到自己将来一辈子要面对自己的男人和别的男人在自己面前亲热,她就头皮发麻心里发毛,那种日子。

    一天都不想过,更别说一辈子那么长了,但若是凌依一辈子都要过那种生活,那将是怎样的大快人心啊。

    宫承焰有些狐疑道:“你果真有办法?我若是同意了,那凌善道你又有什么办法让他点头?”

    “这件事我先回去合计合计,总之父亲能答应就行了,只是我希望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文玉,他若是知道了,一定会想办法阻止我。”

    宫承焰更不解了:“他为何要阻止你的?”

    “父亲当真不知道他对凌家大小姐的心思?若不是娶了我再不可能娶凌小姐,他恐怕都恨不得将人纳进府。”海宁公主语带怨恨的道。

    “他-----他果真存了这样的心思?”宫承焰有些震惊,旋即又愤怒的拍着桌子:“这个没用的东西,竟然对那样一个妖女迷窍,他若是敢在这件事上捣鬼,我先打断他的腿。”

第310章 当定媒婆

    四月一过,进入五月,天就渐渐热起来了,太阳晒着也不比春季的舒服,凌依就时常爱坐在树荫下乘凉。

    织羽给她打着扇驱赶蚊虫,织扇则给她捶腿捏肩,一面喜道:“这府中没了二小姐,婢子的心情都好了许多,以前见到二小姐,还得给她低头行礼,可婢子心中是不愿意的,现在可好了,二小姐出嫁了,以后这府上,可不就是大小姐一人说了算嘛。”

    凌依笑了笑没有搭话,倒是织羽敲了敲织扇的脑袋,“你还真是口无遮拦,纵然这府中已经没有别的人了,你也不该说这样的话,万一被谁听了去,在老太夫人和老爷面前乱嚼舌根,你莫不是要大小姐背上不孝的罪名。”

    织扇委屈的揉着隐隐作痛的头:“姐姐这手太重了,打的我以后再也不敢说话了。”

    “不打的你疼,你就不知道长记性。”织羽比了比手势,吓得织扇抱着头跟凌依喊救命:“大小姐,您可救救婢子吧,姐姐这手可重了。”

    “就织羽妹妹这手,柔弱的跟风一吹就能倒似的,哪儿重了。”路笑天坐在树顶上替织羽抱不平。

    织羽横着脸色道:“没规矩,怎么能坐在树顶上跟大小姐说话,赶紧下来。”

    “是是是,我的织羽妹妹,我这就下来还不行吗。”路笑天笑着从树顶上跳下来,装模作样的给凌依福礼:“大小姐可真是好福气,比起大小姐,亲人情人可都得往边儿上站。”

    织羽抿嘴偷笑,一副我就不看重你的模样,看的路笑天面露酸相,可还是只能笑嘻嘻的凑上去,谁让他这颗心,已经被织羽妹妹给抓的死死的呢。也不知是听了谁说的,女人不就是拿来宠的么,路笑天现在才知道这句话的深意,你当真是喜欢到骨子里,还不是要宠到天上去。

    “宫中有消息了?”凌依问道。

    路笑天这才正经答道:“已经确定了,这个祝陌倒也有些头脑,他只说是白朗喜欢上了一个他送的姑娘,只是家中反对,再加上姑娘身份低微,两人只能苦苦相望不能相守。”

    凌依便猜到了后面的大概:“皇上念在姑娘是他送的,若是白朗能与那姑娘有结果,那将来对祝陌来说就是好事一桩,皇上没问他送的姑娘是谁?没说要见一见?应该不会连基本信息都未了解就赐身份吧。”

    路笑天有些无语,“皇上确实派了福泉亲自去看,祝陌只是让他大概看了看,连样貌都没看清就让福泉回去复命了。”

    凌依微微颔首:“与我所料差不多,祝陌也确实没让我失望,织羽,你去准备点儿吃的,我去弄胭斋走一趟。”

    织扇好奇追问道:“大小姐去弄胭斋做什么?”

    “这件事祝陌帮了妙簪的忙,虽然他也有自己的目的,不过我终究是利用了他,我不管他将来会不会成为皇帝,与他的关系,我并不想弄的僵硬。”

    织羽道是,进屋去准备东西。

    路笑天则找了个位置坐下,问凌依道:“大小姐可能猜出皇上会给白家二小姐一个什么身份?”

    凌依笑了笑,心中明显早就猜到了答案:“祝陌肯定在皇上面前说妙簪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孤女,父母双亡之类,否则他还得去重新给妙簪找个父母,本来这也符合妙簪的身份,也不算是欺君。

    这样的话,皇上一定会给妙簪的亡父亡母一个散职,让妙簪是大臣之女,是小姐身份,依照白伯父三品的地位来看,妙簪被安排的,最多也就三品散职官之女,左右不过是个名分罢了,只要是个品阶就无所谓。”

    路笑天越听越觉得凌依分析的对,不禁竖起大拇指道:“大小姐还真是什么都能猜到,难怪就是织羽这样聪慧的女子,还说自己不抵大小姐的万分之一。”

    凌依笑意莫名的看着他,“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跟我拐弯子我可是会当做听不明白的。”

    路笑天嘿嘿一笑:“大小姐既然这么聪明,怎么可能听不明白呐,你看,织羽今年也过了十五,这女大不中留,我也老大不小了,这------大小姐今年不是都促成了好几桩婚事了吗,不如索性多一桩,把织羽妹妹许配给我如何?”

    凌依就知道他要说这件事,却故作为难的道:“这件事你只问我也没用啊,这还得当事人点头才行,我与别人不同,若是织羽不点头,我也不会给她定亲。”

    她看着路笑天身后的方向,路笑天往后看了眼,就看到织羽脸红彤彤的杵在那里。

    路笑天一个弹跳站起来,走过去大大方方的拉住织羽的手道:“织羽妹妹,你可愿意嫁与我这个流浪人做妻子?我一无父母二无房,还有一大堆曾经的罪过的人会找麻烦,你愿意嫁我不?你若是愿意,我立马去买宅子,看你喜欢哪儿喜欢什么样的,家里一切你做主你说了算。”

    织羽脸红的要滴血,一把推开他羞涩的跑进屋去。

    路笑天摸了摸头看着凌依道:“她这是没答应?”

    凌依无奈的耸肩:“姑娘家脸皮儿薄,你那么问她,她怎么好意思说,真是个没脑子的。”

    路笑天委屈的瘪嘴:“我可不就是没脑子吗,否则怎么会被那么聪明的织羽妹妹给迷的神魂颠倒。”

    屋内躲在门后的织羽听了,不自觉的露出了一脸幸福的笑。

    “大小姐,你帮我问问织羽妹妹的意思,她不点头,我这心里不踏实,我仇人不少,织羽妹妹想要安稳的家,万一她嫌我怎么办?”路笑天一脸的苦恼,人就是这样,越是在身边越是放在心上,就越担心。

    凌依知道织羽躲在门后面,便也索性道:“织羽不是那种人,她若对你是真心,就不会弃你而去,你的心思我也明白,你二人这么久的情谊我也是看在眼里,我还是那句话,只要织羽点了头,我二话不说给你们订婚。”

    织羽是凌依的丫头,她的婚事也是凌依说了算。

    织扇在一旁听心痒痒,试探道:“大小姐,婢子与姐姐只差了------差了须臾时间------”

    凌依忍不住笑道:“怎么,莫非你也思春了?”

    织扇脸上泛红:“大小姐,婢子与姐姐同日出生,要嫁也当然要同日嫁才有意义,婢子能否求大小姐替婢子问问升管事的意思?”

    这一点上,织扇又比织羽要大胆的多,凌依对这两姐妹也是哭笑不得,叹息道:“年初也只是开个玩笑话,没想到还真的成了大媒婆,这件事我便允了你了,回头替你问问,若是升管事也有这心思,我出面替你说亲。”

    织扇高兴的蹦起来:“大小姐,您就是婢子的再生父母,婢子这辈子都不会忘了您的恩情的。”

    “少贫嘴,先与我去了弄胭斋再说。”

第311章 碰巧撞上

    祝陌是通过福泉将自己的意思转达给庆隆帝的,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庆隆帝会不同意,有福泉替自己说话,要解决白妙簪身份的问题,实在是太容易简单了。而后者的身份解决了,白朗也就不用年纪轻轻就归隐山林,这样将来自己得到了皇位,他就可以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四爷与其这样望眼欲穿的等着,不如主动出击。”

    “我若是主动,你难道不会逃?会等着我来杀你?”

    “四爷又怎知,我的逃跑不是缓兵之计,不是为了让你掉入我精心设计的陷阱呢。”

    祝陌手中的黑子在听到他这句话后,不由得停了下来,眼观整个棋局,沉思起来。

    “四爷要果断掷棋,犹豫的越久,失去的可能越多,因为四爷在犹豫的过程中,原本简单的一步棋,你可能就会想的复杂了。”凌文似笑非笑的抄着手看着祝陌,缓缓道。

    祝陌咬了咬牙,心中默默再分析了一遍棋局如今的走势,最后看中一个突破点,眼神一凌,手中黑子啪的一声掷入棋盘中。

    “现在我看你如何逃,你的这点儿障眼法想要蒙蔽我的眼睛,还差了些火候。”祝陌有些得意洋洋的道。

    凌文微微一笑,拱手道:“四爷不愧是棋艺界中难得的少年天才,属下佩服,甘拜下风。”

    祝陌正笑的得意,就听下人上前来报:“公子,外面凌府大小姐来了,说是想要见你。”

    “凌丫头?”祝陌嚯的坐起来,“人在哪儿?进来了?”

    小厮有些疑惑,以前不是公子说,但凡是凌家大小姐来,不用通报直接带进来吗,现在怎么还问起自己了。

    想了想,他还是点头道:“是的,公子之前吩咐过小的,说只要是凌小姐来了,不用通报直接带进来,所以凌小姐现在-----”

    “刚才正在门外等着,现在已经一只脚跨进门槛儿了。”凌依笑吟吟的走进屋。

    祝陌脸上僵硬着,半响也做不出一个合适的表情,他手背在后面给站在自己身后凌文手势,示意后者赶紧低头出去。

    哪知凌文反而没看明白似的,大大方方的走出来行礼,“小的见过大小姐。”

    凌依怔了怔,明显没料到凌文也在,不过她的震惊眨眼就收敛起来,微微一笑:“文管事也在,我记得你的册子上可是写着,弄胭斋的祝公子,是墨观老客户中的大户,你能亲自上门,做的好。”

    凌文再次拱了拱手福礼道:“小的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老爷和老太夫人给的,小的为了墨观,别说亲自登门,哪怕是跪着求人,也在所不惜。”

    祝陌赶紧摆手澄清:“我可没让他跪过,凌丫头,你到底是有什么诀窍,为何跟着你的人,一个个都像是对待亲娘似的待你,你也教教我,让我也能培养几个信得过的人。”

    “信得过的你不是也有吗。”凌依扬了扬眉:“你不准备请我坐下?”

    祝陌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忙让人端茶倒水请凌依坐下。

    凌文又对二人道:“既然大小姐和祝公子还有要事要商谈,那小的就先退下了。祝公子要的砚,等进了货,小的再亲自送到祝公子府中。”

    祝陌点头,挥了挥手让他退下,这才激动的看着凌依道:“凌丫头,你是特意来看我的?这又是什么东西,送我的?”

    织羽将盒子提上去摆在桌上,掀开盒盖,又恭敬的退下。

    “就你眼尖,都不问一句东西是不是给你的,你就不怕我是送给别人的?”凌依笑道。

    “诶,以凌丫头你这么会做人的人,怎么可能在来看我的时候,还带着送给别人的礼物呢,就算是放在外面的马车中,也比提进来的好。”祝陌很是肯定的道,立马又狐疑道:“不过为何要送我礼?”

    凌依低头喝了口茶,“如果事事都要寻个为什么,不觉得活着太累了吗。不过你就这么肯定东西不是给别人的?你如何了解我的为人了,兴许我是表面装出与你关系好的模样,实际上心中却怀着别的心思和目的呢。”

    祝陌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无比认真的道:“凌丫头,无论怎样,你一定要相信,我是支持你的,无论你是否是心怀目的,我都知道,你本意是不愿意如此的,你我-----都是迫于无奈的可怜人罢了。”

    凌依默默的看着他,良久才缓声道:“想不到从你嘴里还能听到这样的话,还有些不习惯了。”

    “这可是真心话,我可是轻易不会说出自己的心意,当然凌丫头你是除外,我-----我就算是对你有所隐瞒,那也是逼不得已的。”祝陌有些紧张的看着凌依,“凌丫头,你要保证,以后若是听了关于我的不好的话,一定要站在我这边,我对你的心是不会变的。”

    凌依却好笑道:“虽然说人心难测,不过你与旁人不同,我知道,你虽表面看着不正经,但心里是很认真的,我们之间的情谊,不会就这样断了。”

    祝陌眼睛一亮,立马狗腿的贴上去,笑的讨好:“凌丫头,我这里有你最爱吃的橘子,你待会儿多带些回去。”

    “都这个季节了,你哪儿来的橘子?”凌依疑惑道。

    祝陌面上一顿,呵呵笑道:“朋友送的,你不也知道我的朋友五湖四海都有,别处送来的。”

    凌依哦了一声也不继续追问,让织羽将东西放下后,又提了两盒子橘子回去。

    “大小姐,文管事怎么会出现在弄胭斋?婢子觉得这似乎不是巧合,但怎么想也想不通。”织羽回去后才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本不是什么巧合,你可看到那盘乱棋?”凌依眼神悠远的笑道。

    “乱棋?婢子当时只顾着想别的,没注意到屋内还有棋。”织羽摇了摇头。

    凌依很是理解的点头道:“没注意到是正常,其实我本来也没注意到,不过祝陌实在太看重那盘棋了,与我说话,两次眼神都往棋盘上瞄,他若不这样做,我只会认为那是他与谁下坏的一盘棋,可他这么在意,反而让我不得不多想了。

    看来文管事的为人处世当真做的好,难怪京中那些达官显贵都对他赞不绝口,这笼络人心的本事,可当真不小啊。甚至是连祝陌这般挑剔的人,都愿意与他同席而坐一起下棋。

    棋局上最能见人心,祝陌对凌文似乎没什么防备,两人又能在一起下棋,关系可不是一般的简单啊。”

第312章 人各有志

    从祝陌那里回来后,凌依一直心事重重的模样,看上去像是发现了什么大事似的。

    对于凌文会出现在弄胭斋,其原因让人实在新奇,织羽也是怎么也想不通,才问凌依的。

    正所谓细节决定成败,祝陌一定想不到,自己往棋盘上随意一看的两个眼神,竟然出卖了他,凌依也是从这一点上发现,凌文与祝陌竟然是彼此可以在同一张席上坐着下棋的关系。

    路笑天闲得无聊在房顶上晒太阳,听到凌依对凌文和祝陌的怀疑,不禁提议道:“大小姐要不要我去查查?”

    凌依翻了翻眼皮:“你若是能查出来,当然最好不过了。但不要打草惊蛇,免得吓跑了他们,凌文与祝陌之间,一定有着某种我们不知道的联系,而直觉告诉我,这种联系与祝陌的身份脱不了关系。”

    “大小姐的意思是,文管事很可能知道祝公子的真是身份?”织扇惊讶的张大了嘴。

    织羽缓缓点头:“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若是文管事当真知道了,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凌依脸上的笑容越甚:“这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织羽,你去将常叔叫来,我有些事想问问他。”

    织羽道是,赶紧去将凌常叫过来回话。

    凌常也是极少被凌依叫来问话的,很是诧异,“大小姐叫小的来,所为何事?”

    凌依目光紧紧锁住凌常,后者跟着凌善道已经二十多年,脸上也并未有什么不妥,忠心可见一斑。

    “常叔如今是一个人住吧。”凌文笑问道。

    凌常不解的点头:“对,小的是一个人住,文儿在外面住,不过隔三差五的来看一看我。”

    凌依笑容越甚,“常叔可想过文管事的将来?他那般才气,若是一辈子都只是做一个下人做一个管事,恐怕会心有不甘吧。”

    凌常没听出她话中的意思,不由得叹息道:“这有什么办法,他生来就是这样的命,每个人将来能做什么事,是从出生开始就决定的,我的父亲是伺候老太爷的,我是伺候老爷的,所以文儿他,将来会伺候三少爷。

    我们做下人的,就是要学会认命,只有认自己的命,一切才不会脱离正轨。”

    凌依微微颔首,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凌常至少是不知道凌文到底有何心思,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凌文绝对不是一个甘于平庸,甘于一辈子给人做下人的命。

    那么,他与祝陌有那样的关系,难道是为了改变命运?这么说来,他是早就知道祝陌的身份了?

    凌依摇了摇嗡嗡作响的脑袋,觉得混乱得很,其实仔细一想,就算是凌文知道祝陌的身份,就算是凌文跟了祝陌,这似乎也并没什么十恶不赦,人是可以择主的,尤其是像凌文这样的聪明人,他更会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在于,他没有,并且不会做出有害于凌府的事。

    “常叔,文管事今年多大了?”凌依忽然问道。

    凌常微微诧异,又立马道:“今年已经满了十八。”按照正常来想,一般主子若是问到了年纪,那么接下来就是要论婚事了。

    莫非凌依要给凌文安排亲事?凌常看着凌依,等着后者接下来的话,可他左等右等也不听凌依再问,心中疑惑反而越甚了,难道不是要说婚事的?那是做什么呢?为何要问文儿年纪呢?

    “大小姐?”凌常试探着道:“文儿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大小姐不高兴了?”

    凌依粲然一笑,摇头道:“怎么会呢,文管事可是难得的优秀的人,他只是做的太好了,墨观因为有他管理,才没出什么乱子。我就是想问问文管事可能会喜欢什么,想赏赐他些什么东西,以表我对他的信任和看重。”

    凌常恍然大悟,呵呵笑道:“大小姐太客气了,我们做什么,那都是应该的,大小姐一家对我们有恩,我们做这点儿事,都不足以报恩,哪儿还敢要赏赐呢。”

    “诶,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说说,文管事喜欢什么?”凌依问道。

    凌常有些为难,他当然不可能真的说一个凌文喜欢的,只是谦卑的道:“对我们来说,主子赏赐的都是好的,怎敢嫌三道四,更不敢挑挑拣拣,大小姐随意即可。”

    他是典型的奴仆心思,凌依也知道不可能问出来,便也不再追问,而是道:“既然常叔不愿说,那我就自作主张了。

    我听说常叔眼疾有些严重,看东西很不清楚,刚才也观常叔看人困难,我听说武夷有一种东西叫做眼镜,可以助人看清东西,我叫人寻了来给常叔用。”

    凌常感动的直抹眼泪,跪下磕头道:“多谢大小姐,只是-----只是文儿之前就替小的寻了个眼镜,确实神奇,小的戴上后,看东西果然清楚了许多。”

    凌依哦了一声,惋惜道:“那就没办法了,只能送些别的东西了。”

    凌常再三推辞,最后还是不得不从凌依那里拿了银子才退下。

    等他走后,路笑天又站出来问道:“大小姐,还要我查不查?”

    凌依眉头微微拧着,“不用查了,已经知道结果了,眼镜这东西,以凌文的身份和地位,是极难寻到的,他一定是拜托了谁,而这个人,就是祝陌。他们确实是一条线上的人。

    路护卫以后帮我留心着凌文便是,不用刻意监视,我要探出他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目的,若只是单纯的想要摆脱自己奴仆的命运,我便可以理解,更可以解除他的卖身契约,可若是他还有别的心思,那可就怪不得我不顾情面了。

    至少常叔对我凌家是忠心耿耿,看在这点儿上,我也不愿意与他关系尴尬。”

    对这样的结果,织扇当真是很受打击,颓然的叹气道:“这真是一年比一年糟,去年的那些事儿就够让人费心了,没想到今年这些事还没完没了,大小姐,您说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到底何时才是个头啊。”

    凌依轻笑了声:“头?这日子根本就没有头,你活着,就要担心各种各样的问题,然后解决各种各样的问题,这就是一生。”

    织扇只觉得说的很有道理,只能黯然的点头,心道幸好在这一生当中,还有许多不可预料的事,也算是为生活增添了些乐趣。

    墨观内,凌文站在柜台前发呆,有人走到他旁边,低声耳语道:“文哥,凌伯被大小姐叫去了。”

第313章 凌白两家

    从弄胭斋回去墨观后,凌文照样儿该做什么做什么,只是让鞠夫去凌府走了一趟。

    鞠夫回来后告诉他,凌常被叫凌依叫去问话了。

    “文哥,刚才付子欣那厮还问我去哪儿了,我随便搪塞了他一句,他是大小姐那边的人,文哥你看我们的计划是不是被大小姐知道了?你不是说她已经知道四爷的身份了吗?”鞠夫有些担忧。

    凌文手指轻轻的扣在桌上,有节奏的打着拍子沉思。

    见他不说话,鞠夫又追问道:“文哥,我们现在怎么办?”他语气中有些焦急,生怕计划被凌依看穿。

    凌文忽的收手,手上的动作停下来,“晚上我回凌府去住一晚,问问父亲看大小姐找他到底都谈了些什么。其实被大小姐发现也在我预料之内,以她的聪慧,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更何况一盘打乱的棋盘呢。”

    鞠夫眉头微微拧着,“文哥,如果按照你说的,大小姐对皇室有仇,而我们又与四爷联了手,她会不会阻止我们的计划?我们这么多年,眼看着就要成功了,若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这可怎么办?反正我是要遇佛杀佛遇神杀神。”

    凌文轻轻一笑:“你先沉住气,大小姐未必能猜出我到底要做什么,而且她沉得住气,在没有摸清我的打算之前,是不会轻举妄动的。即然这样,我们只要不让她察觉到我们的真正打算,就不妨事。让她误以为我只是贪慕富贵和权势,这样一来,她就会理解,甚至可能解除我的卖身契约。”

    鞠夫惊讶的张了张嘴:“竟然还会这样?若换做是我,对于背叛自己的人,恐怕都恨不得扒了皮直接处死,她竟还会放了我们?”

    凌文微微点头,眼神中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她就是这样的人,当然了,放过我的前提是,我并没做出危害凌府的事,否则她只怕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要亲眼看着我死。”譬如邹家,若不是开罪了她,会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她就是这样的人,若不是自己条件有限,若非自己还有事没做完,撇开别的不说,她真的很适合自己。

    鞠夫想了想,又问道:“文哥,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大小姐肯定会派人来盯着,是不是叫弟兄们都先避一避?”

    凌文点了点头,“这段时间你们就不用与我联系了,我会看着机会与你们取得联系。”

    鞠夫点头应是,刚刚走出门口,就看到付子欣,便笑着走上前道:“文管事说了还得亲自去一躺弄胭斋,刚才祝公子要的砚没有了,你随不随我去库房?”

    付子欣嘿嘿一笑,攀上他的肩膀,“去,正好我也要去库房拿东西。”

    彼时白朗正在宫曦儒的侯府中,对后者将自己单独叫来的目的,白朗很是不解。

    “你单独叫我过来,是有何事要商量?”白朗问道,看宫曦儒的神色,他知道一定不是一般的事。

    宫曦儒盯着茶杯上飘来飘去的茶叶,出了会儿神才道:“存锦,从你认识我开始,你就知道我的心思是什么样的。”

    白朗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哪方面,不禁问道:“你指的可是你与你父亲之间?”

    宫曦儒摇了摇头,将背靠在椅子上,正色道:“我早就认定了,这辈子唯有一人能与我并肩而立,存锦,我需要你的帮忙。”

    他这样说,白朗瞬间就明白了,惊讶道:“你准备-----你果真想好了?”

    “这还用想什么,你知道这是我从小到大的梦,如今,我要把这个梦变成现实。”宫曦儒脸上的笑容很柔和,与他平日的表情不甚相同,而眼里的坚定之色也是让人不容置疑,以至于白朗连劝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想让我如何帮你?”他问道。

    宫曦儒感激的看着他,“这并非一件众望所归的事,我若是不略施手段,是达不到效果的,我知道海宁公主已经在父亲面前‘帮’我说了话,这倒是省去了我的事,剩下的,我只要稍加利用那几人,这件事就会按照我想的方向发展。

    我需要你,请她出来。”

    白朗不解道:“请她出来?恐怕不止是坐坐那么简单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宫曦儒略带歉意的道:“这件事你回头好好与白二小姐解释解释,情非得已,我要让你制造出白家与凌家要结亲家的假象。”

    “你想让我与凌小姐相亲?”白朗不敢置信的道:“我和她-----这------这像什么话,长彦,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一句话,你帮不帮,我能想到的人也只有你了,之前浮生也当众‘承认’过对你的情意,虽然她是打着别的主意,但听者不会多想,从那时候开始,凌家与白家结亲就是所有人以为的理所当然,只有你才能让他们相信。”

    白朗沉吟了片刻,蹙眉道:“这件事我可以帮你,可祝陌那边-----你也知道他对凌依的心思,我们若是这样瞒着他,会不会惹恼了他?”

    宫曦儒长吸一口气,沉默不语。对于祝陌对凌依的喜欢,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若是自己不与他挑明白,那就是背叛朋友。

    “还有,凌依的心思你不问一问?”白朗又道。

    宫曦儒缓声道:“你约她出来后,只需说明你的来意即可,她会明白我的意图,她若是没有离开,那她心中便是有我,她若是不同意起身就走,那就是我唐突了,我会亲自登门去致歉请求她的原谅。”

    白朗沉默了良久,才道:“她对我与妙簪有恩,祝陌那边我不多管了,我答应你,约凌依出来,正如你说的,她若是同意与我‘相亲’,那就是同意了你,我就帮到底,也算是还她一个人情,可若是她不同意,那我也不会劝,你自个儿说去。”

    宫曦儒抱拳,感激道:“存锦,你我之间虽然无需多说谢字,可这件事,我还是要谢谢你。”

    白朗无奈的摇头:“你们也是困难,我也理解你这样做的原因,你虽从家里搬出来,但婚姻大事还是无法自己做主,你父亲是绝对不会看着你好,我知道你只能出此下策。万一-----万一我这一步成了,你接下来要如何打算?总得告诉我一声,也让我能提早配合你啊。”

    宫曦儒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都告诉了白朗,听的后者连连咋舌,最后忍不住笑赞道:“不愧是我白朗的兄弟,你这心思一般人不能比,若真能如你所料的发展,那我可得要提前备好贺礼了。不过在那之前,你还是好好想想如何跟祝陌交代吧,你们二人,哎-----我是无能为力了。”

    宫曦儒微点了点头:“我知道,在计划之前,我会去找他谈一谈。”

    送了白朗离开后,宫升才问宫曦儒道:“侯爷,这祝公子对凌小姐的心思,大家都看的清楚,小的相信凌小姐也是心中明白的,但小的没看出凌小姐对祝公子有何特别。

    您难道真的要与祝公子商量这件事?他若是不同意或者反对怎么办?依小的看,不如按照事态发展,反正按照侯爷的办法,祝公子就算最后要怨,也是怨恨那几人,他不会想到这件事是您一手策划的。

    可您若是提前告诉了祝公子,他从中捣乱又怎么办?侯爷您不也说过,祝公子并非普通人吗。他会眼睁睁看着你与凌小姐结成正果?”

    宫曦儒陷入了沉默,其实宫升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他对凌依的心思,白朗最早知道,而祝陌也看得出来,按理说,后来对凌依心存幻想的祝陌,反而没有顾及他的感受。

    难道不说吗,任事态按照自己的计划发展下去?

    “侯爷,小的觉得,您的打算,真没必要告诉祝公子,您想想,若是凌小姐心喜于您,祝公子就算是知道了又能怎样,还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

    但若是凌小姐并不打算嫁给您,您说不说还不是一样的。”

    宫曦儒心中还在想这件事要怎么对待,这一想就是两日,而出嫁已经三日的凌慧,已经带着罗胜一起回门。

    凌慧带着罗胜先后给兰氏和凌善道见礼,又由罗胜将备礼送上,凌家当然还得回礼,这一折腾就过了一上午,正好连午饭时间也不用等了,一家人直接上膳厅吃中饭。

    因为对罗胜有愧,饭桌上凌善道尽量表现的对他亲切,嘘寒问暖像是对待亲儿子似的,罗胜当然也知道凌善道的为人,只是凌慧不像自己的爹,反而像她那个娘。

    对凌善道和兰氏,罗胜还是礼貌有加,只是全程都不见他对凌慧殷勤过,更别说笑脸相对,而凌慧自然也与他没有好脸色,她不仅对罗胜如此,就是对桌上的任何人都没有好脸色。

    凌依大概能猜出她嫁过去的这三日是过的怎样的日子,罗胜的母亲宋氏就不是个好惹的,而凌慧做的那种事,根本不可能瞒住宋氏。

    好容易挨到饭吃完毕,凌慧称身体有些不舒服,就先去翠微阁休息,而罗胜则和凌善道闲聊,凌依跟着兰氏回到桂苑,与后者说话聊天儿。

    不一会儿,织扇从外面进来道:“大小姐,白家大少爷送了帖子来,说是有事儿想找您商量。”

    兰氏眼睛都亮了,笑问道:“是存锦送来的?上面说了什么事?”

    凌依从兰氏的眼中看出了她的心思,宫曦儒被传好龙阳,兰氏和凌善道对此失望之极,二人都不知真相,只是知道一点,绝对不能将凌依嫁去侯府。

    现在白朗送帖子来,兰氏打从心底,是很看好这两人的,之前若不是发生那么多事,她肯定要与王氏和赵老夫人一起商量商量两个孩子的事。

    凌依心中疑惑,不明白白朗为何这时候送帖子过来,便也没防备,直接打开了看。

    帖子上说,想请她去朗庭轩一坐,顺便还说,若是没什么问题,他会带着王氏和赵老夫人来凌府登门拜访。

    这是什么意思,就是织扇都能明白,她与凌依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解,兰氏不知道就算了,可凌依却是清楚的知道白朗与白妙簪的事,他又怎么会送这样的信来呢?还是自己理解错了,这根本不是两家要相亲的信?

    兰氏虽然眼睛不好使,可拉着凌依的手将上面的内容看的一清二楚,脸上笑开了花,赶紧让程氏去告诉凌善道。

第314章 做出假象

    凌依将白朗送来的名帖从头到尾再看了遍,依旧得出一个结论,白朗要带一家人来凌府提亲,他要和自己相亲。

    别人不知道也就算了,白朗与白妙簪二人,还是她给撮合的,白朗怎么会送这样一张莫名其妙的帖子呢?

    凌依心中疑惑不已,兰氏却高兴不已,忙让程氏将这件事去告诉凌善道。

    凌善道正与罗胜说的起劲儿,见程氏匆匆走进来,以为是兰氏有什么事,赶紧止住了话问道:“何事这么慌张?”

    “老爷恕罪,是老太夫人让老奴过来,说是-----”程氏略有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当着罗胜的面儿说。

    “说吧,都是一家人。”凌善道说道。

    程氏道是,才将白朗送给凌依帖子的事告诉凌善道,又说:“帖上还说了,若是大小姐没什么意见,王夫人和赵老夫人以及白少爷会登门拜访。”

    凌善道眼睛和兰氏一样亮了,正如凌依所想的,他之前本来更看好宫曦儒,只是传出那样的事后,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凌依嫁给一个喜欢男人的人,虽说宫曦儒那孩子看着实在不错,只是这喜好方面,着实让人觉得惋惜。

    “母亲怎么说?”他问程氏道。

    程氏答道:“老太夫人说了,这件事还看老爷的意思,只是老太夫人觉得这是件好事,白家少爷才貌双绝,老太夫人说若是老爷您觉得没问题,两家人可以安排见面,这件事也尽早敲定的好。”

    凌善道真心觉得极好,很是高兴,让程氏将自己的意思去告诉兰氏。

    罗胜又不笨,怎么可能听不明白呢,若是长辈都同意了,那凌依是铁定要嫁给白朗的了。

    与凌善道告别后,罗胜被人带去了翠微阁,凌慧正撑着头躺床上休息,见他来了,眼皮都未抬,只是问道:“与父亲都谈了些什么?”

    罗胜本不想理她,可想到凌依那件事,不禁问道:“凌----你姐姐与白朗可是之前就说了亲?”

    凌慧一个翻身坐起来,追问道:“为何这么问?”

    见她似乎并不知情,罗胜便不想多说了,淡淡道:“没什么,我出去转转。”说着就起身走出去,他实在不想与后者呆同一间屋子。

    凌慧才不可能相信真的没什么,立即让彩菊去打听,而彩菊也不负她所望,没多久就带着消息回来了。

    “二小姐,老爷和老太夫人,似乎要给大小姐说白家的亲。”彩菊将自己打听来的告诉她。

    “白朗?”那可是京中大多数女儿眼中最好的婚嫁对象,自己就嫁罗胜那样一个人,可她竟然要嫁给白朗?

    凌慧恨的咬牙,凌然道:“可确定了?事情是怎么定的?”

    彩菊点头:“应该不会有假,白家都送了书信过来,还约定了两家人见面的事,婢子看老爷和老太夫人的积极样儿,恐怕相亲就在这两天了。”

    凌慧心中痛恨的要命,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道:“立即将这件事告诉海宁公主,哼,她要嫁给白家大少爷,也要看她有没有那个福气,凭什么一切好的东西都是她拥有,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允许她嫁入白家。”

    彩菊应是,赶紧将这消息送去宫府。

    凌依知道白朗不可能无缘无故的送帖子来,后者既然叫她去朗庭轩见面,肯定是还有别的事要说,她便按照约定的时间去了朗庭轩。

    白朗提前订好了雅间,等她到的时候,白朗让人倒茶送水,请她落座。

    凌依坐下后直奔主题:“你亲自找我来,应该不是想要与我商谈我们两家的婚事吧。”

    白朗笑道:“我还就是来与你商量我们两家的婚事的。”

    凌依面露疑惑,沉思了片刻,才道:“是他让你来的。”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这件事,她怎么想也只有宫曦儒。

    白朗嗯了一声:“长彦说只要告诉你我的来意,你就会猜出是他,长彦对你的心思你也清楚,你帮了我和妙簪,我也帮你们一把,他想要做什么你现在应该已经清楚了,你若是想配合他,那我们两家人就好好商量商量,你若是不想,那现在走出去也无妨。长彦会亲自上门去向你道歉。”

    凌依有些发愣,坐着一动不动陷入了沉思。白朗也不打扰,继续默默的喝自己的茶,这种事确实要慎重考虑。

    虽说当年自己说过终身不嫁,可真要做到终身不嫁,确是难上加难,而且经过了这两年的事,凌依最开始的想法也发生了变化。

    自己最终还是会嫁给一人,至于那个人是谁,至少从现在看来,偌大的京城中,能成为自己夫婿的最佳人选,就是宫曦儒了,且他对自己有情有义,上辈子自己也欠他一条命,用这辈子一生来还,似乎-----能弥补一点自己内心的愧疚。

    “凌小姐可想好了?”白朗见她眼眸已经清明,不禁问道。

    凌依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一笑:“你和伯母上府吧,让长辈们见个面。”

    白朗跟着一笑:“长彦若是知道你的打算,今晚上肯定会兴奋的一夜都睡不着觉。”

    凌依抿嘴一笑:“管他睡不睡得着觉,竟然事已至此,这是最好的选择,我也没什么不同意的。”

    “那行,今日就此别过,过两日,我再陪同母亲和祖母登门拜访。”白朗起身道。

    凌依也跟着站起来,两人互相见礼才离开。

    朗庭轩的对面酒楼二楼窗口处,鬼奴亲眼见着两人离开,才起身回到宫府将这件事禀报给海宁公主。

    “你肯定他们是笑着离开的?”海宁公主不确定的问道,若是如此,那说明事情谈的很顺利。

    鬼奴点头:“那件事应该是真的,若是过几日白府的人真的去了凌家,那两家人结亲肯定是定了。公主,您想怎么做?就这么看着两家结亲?”

    海宁公主冷眼瞪着他道:“不惜任何代价,我都不会让这亲结成,她让我的婚姻不幸福,我也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鬼奴问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哼,大哥年纪也不小了,我去与父亲商量商量,看给大哥选个什么样的人合适。”

第315章 前世的债

    凌依回到若梦阁后,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宁,织羽和织扇都知她在想什么,这种时候还是自觉地不去打扰,让凌依能独自思考。

    三人回来没多久,兰氏就让程氏来请凌依过去回话,凌依知道兰氏要问什么,整理了心情便跟着程氏去了桂苑。

    果然,兰氏开口就问的是刚才与白朗的见面情况如何,凌依自然不会告诉她真相,只是粗略的说了几句两人相谈甚欢,又说了些白朗的好话,表明自己对这件事并无什么反对等等。

    兰氏开心极了,她一直担心凌依的婚事,如今既然能肯定与白家的亲事了,她心中的那块石头也可谓是要落地了,等凌依离开后,她让人将凌善道叫过来,两人商量什么时候与白家相亲的事宜。

    长辈们都开始筹划见面的事了,又怎会有假呢,只怕是好事将近了,海宁公主得知了白家几日后就要上凌府拜访后,赶紧去与宫承焰商量这件事。

    “父亲,之前我不是说了吗,适合大哥的人,唯有凌府大小姐。可如今白家却要从中搀和一脚,白家已经要登门提亲了,一旦这亲事定下来,那可就再无还转余地了,父亲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这么好的亲事落入白家?”

    宫承焰当然不乐意让白朗娶凌依,毕竟凌依出嫁的嫁妆一定不少。再者说,他也不乐意看到凌家和白家好过,但若是让宫曦儒娶了凌依,那宫家和凌家,可就有着摆脱不了的联系了,但庆隆帝可是一心想要除掉凌家的,若是自己与凌府的关系太近,很可能被殃及,而事实上却是,他巴不得凌家明日就被满门抄斩。

    海宁公主看出他的犹豫,劝道:“父亲,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这有什么关系呢?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女人嫁入宫家,从此以后她就是宫家的人了。就照邹家来说,邹家被满门抄斩,凌家不也没受到牵连吗。就算有一日皇上对付了凌家,那时候父亲随便找个理由将她下堂不就行了,没有了娘家做靠山,她还能嚣张到哪儿去,还不是任我们揉圆搓扁么。”

    宫承焰越听越觉得是这个道理,既能让宫曦儒不痛快,又能让凌依那臭丫头一辈子痛苦,还能拿下凌家的产业,何乐而不为呢,遂问道:“这件事你想好了应对的办法?”

    海宁公主狰狞一笑:“放心吧父亲,只要照着我的方法来,一定让他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而这首要,还是要替大哥说一门好的亲事。”

    宫承焰听罢她的计划,跟着笑起来,“这倒是个好法子,我明日就进宫去请示皇上。”

    第二日下了早朝,他就独自面见了庆隆帝,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后者。

    “皇上,不是微臣自夸,长彦无论是品性还是才气方面,都是不错的,可前段时间因为小人诬陷,竟被传出有龙阳之好,眼看着他现在正是要定亲的年纪,可现在还有谁家敢把女儿嫁给我宫家呢,这都是谣传,微臣做爹的还不知自己孩子正不正常?他并非喜欢男人,只是身边时常跟着几个要好的朋友罢了,这喜好方面是绝对正常的。”

    庆隆帝不明白他这话是何意,问道:“爱卿说这话,莫非是想让朕替小侯爷正名?”

    “微臣不敢。”宫承焰拱手道:“只是微臣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皇上能成全,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可长彦现在却因为这些讹传而无法成家立业,微臣心中焦急不已,所以恳请皇上能够替长彦选一门合适的亲事,能够替长彦指婚,一旦他成了亲,那些讹传也会不攻自破的。”

    庆隆帝面色淡淡道:“那爱卿觉得哪家女儿合适?”

    宫承焰微微一笑:“这就看皇上您觉得哪家合适,总之皇上放心,长彦那孩子绝对不会辜负了女儿家,他是个好孩子,孝顺、还会心疼人。”

    庆隆帝沉默了片刻,才又道:“朕可不会乱点鸳鸯谱,若是两人互不喜欢,那最后还得是朕的过错了,这样,若是小侯爷当真是一表人才,那想要嫁给他的女儿家定不会少,你回去好好琢磨琢磨,这件婚事就自己定吧。”

    宫承焰早就料到庆隆帝不会亲自指婚,不过他今日来的目的也并非真的要庆隆帝给宫曦儒指婚,而是想让后者知道这件事,顺便再让这个消息从宫中流出去。

    “那微臣就回去再与长彦商量商量,看那孩子心中喜欢哪家姑娘,若是两家人都有意,还请皇上替小儿指婚。”

    庆隆帝表面暂且应下来,宫承焰再三谢恩才离开。

    等他走后,庆隆帝才问福泉道:“宫曦儒那小子,可当真是好男色?”

    福泉有些为难道:“这件事老奴确实不知道,四皇子也并未说过,老奴问了几次,都被四皇子给回避了,不过皇上您放心,四皇子确实只是与宫小侯爷是朋友关系。”

    庆隆帝瞪他一眼:“你以为我担心的是这个?”

    福泉呵呵一笑:“四皇子很聪明,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皇上您别太过担心。”

    庆隆帝叹了口气,“太后几日前叫朕去寿德宫,你可知是为何?”

    福泉摇了摇头:“老奴不知。”

    “-----太后已经知道四皇子并未死,她一直痛恨月妃,是不可能允许朕将皇位传给四皇子的,那日叫朕过去,就是为了告诉朕,想让四皇子进宫,除非先过了太后那一关。”

    福泉垂首不语,他知道,就算是太后不允许,皇上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四皇子接进宫的。

    却说宫承焰回去后,左思右想,最后还是觉得只有翰林院的廖大人最合适,廖卫私下里与自己是同一线上的,这件事也只能找他帮忙。

    当天晚上他就去了廖府见廖卫,说了自己想要与廖家结亲的事。

    廖卫虽说忌惮宫承焰的势力,但这并不代表他愿意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喜欢男人的人。

    “这件事你放心便是,我并非真要与你结亲,事实上,你女儿最后嫁的是白家,白朗那小子你该知道吧,你女儿嫁给他绝对不会吃亏,而且你们两家若是结亲,那关系可就亲厚多了。”宫承焰劝他道。

    廖卫听的糊里糊涂的:“这到底什么意思?怎么一会儿说是与你结儿女亲家,一会儿又说是与白家结亲家,我女儿到底是要嫁给谁?”

    宫承焰不好多给他透露,只是肯定道:“白朗那孩子你中意不?你若是中意,你闺女若是中意,那我就撮合你们两家,你只需要知道你女儿最终嫁的会是白家就成了,不过成亲当日,你要听我安排。”

    廖卫想了想,若是女儿能嫁给白朗,确实不错,便也不再多问,口头上便应了他。

    宫承焰离开后,一直尾随他后面的无影才回侯府,将后者的这一路行踪告诉宫曦儒。

    “已经去了廖府,大抵是同意了,只是属下觉得,他应该不会告诉侯爷,想来个先斩后奏。”

    宫曦儒冷笑一声,“先斩后奏也好,我一切随他的意。”

    宫升在一旁听着,不禁好笑道:“侯爷难得能有一次这么听话,老爷若是知道了,恐怕还以为您转性了。”

    宫曦儒白他一眼,眼里却是噙着笑意,若是他知道了真相,恐怕宁愿自己逆着他来。

    自此只过了两日,白朗就陪同王氏以及赵氏去了凌府,按照规矩,凌依与白朗各自在长辈的陪同下见了面,彼此感觉甚好,长辈们也觉得极好,当即就互换了信物,而这件事就算是敲定下来了。

    不过考虑到凌依当初信誓旦旦的还说什么不嫁人的话,她要求与白家结亲的这件事,不大肆宣扬,只是亲戚朋友知道即可。

    兰氏只以为她是面皮儿薄,也就同意了,本来结亲这件事自己知道就行,没必要弄的大家都知道。

    于是凌家与白家的亲事就这么定下来了,而另一边,宫承焰擅自与廖家定了亲,等双方互换了信物才将这件事告诉宫曦儒,并且严厉告诉后者绝对不能推辞说不。

    而也许是知道婚姻大事自己做不了主,也许是自己喜欢男人,娶谁都一样,宫曦儒竟然也没拒绝,接下了信物就同意这桩婚事。

    一切都按照计划在走,宫承焰从未觉得如此顺利过,只要等着白家与凌家定下成亲的日子,那他和海宁公主的计划也就成功了一半。

    侯府内,宫曦儒看天色还早,就想去看看凌依,自从凌依答应了自己,他还未与后者正式见过面。

    “侯爷,请留步,我有话说。”就在他准备出门的时候,一须发雪白,可精神却抖擞的老者叫住了宫曦儒。

    宫曦儒拱手冲后者行礼:“司阴大师-----”

    司阴蹙眉道:“你真的决定了?你可要想清楚,今日你只要出了这门,你期待的结果就会如期而至,可随之而来的,还有你的血光之灾,你无法避免,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你若是执意如此,你只有死路一条。”

    宫曦儒眼中有着坚定:“大师,你也说过,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我与她的缘分,都是断不了的,我不记得什么前世,我只知道这一世,我不想错过她,大师可知道,从小我心目中的那个人,就一直是她,从未变过。”

    司阴连连叹息摇头:“哎-----你们三人,前世结下的孽缘,这一世,总会有个了结,你若不肯听老夫一言,那老夫只劝你一句,生即是死,死即是生,她自前世而来,是欠着你的债,注定她这辈子,是要替你挡一劫。”

    宫曦儒微微一愣,不确定的道:“是否她会遇到什么灾?”

    司阴颔首,却又道:“这劫你避不了,该来的总会来,你们都避不了,除非你今日不踏出这大门。”

    宫曦儒只犹豫了一瞬,就肯定的道:“将来会遇到什么我看不到,我也不能因为看不到的事而放弃那一段姻缘,姻缘这种事,并无值不值。”

    司阴只能点头,“去吧去吧,人都说我能窥破天机,可人就是这样,窥破又如何,拦不住,拦不住。”

    宫曦儒微微一笑,径直走了出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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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冠宠介绍:
前世她愚昧无知以至于被当猴耍
临死才知真相追悔莫及
当生命重来一次
她火眼金睛识破奸计,叱咤风云玩弄小人
她只是不想重蹈覆辙再次错过
不想牵扯出的却是北秦朝两大世家两代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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