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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淡红指尖     侯门冠宠txt下载     侯门冠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90章 元老议事

    薛家的到来,特别是娄氏的到来,让凌依很是在意。

    邹氏请了娄氏去沁心园后,凌依立即就让路笑天去听墙角,只是那二人倒也警惕,期间谈话只说的无关紧要的事,路笑天实在听不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凌依听后,倒也没多少失望,娄氏今日才来,若那两人真的有所预谋,定不会立马将狐狸尾巴露出来,看来得等上些时间了。

    下午的时候,娄氏听说京中有围猎,顿时兴起,准备去看上一看。

    邹氏自然要奉陪到底,不过临走之前,她还是与兰氏请了安。

    “娄姐姐想去看围猎,我便陪她去看一看。”

    兰氏一面点头一面赞许:“对,不能怠慢了客人,你且带她去。”又担心住宿没安排好,多问了句:“客人都安排在哪儿住?”

    “在陵园。”邹氏恭敬回答,又问凌依是否要去,凌依只说是要伺候在祖母身边,就不去了。

    陵园是接待贵客住的地方,兰氏觉得安排的不错,这才满意的示意邹氏退下。

    邹氏一走,凌依就乖巧的到兰氏跟前伺候着,又是捶腿又是捏肩,还讲些好笑的话惹兰氏开心。

    兰氏笑的合不拢嘴,看凌依的眼,透着浓浓的喜欢之意,一副我很了解的模样:“我知道你不想跟她出去,你也孝顺,陪着我这么久,够了够了,去玩儿你的,我也歇息会儿。”

    凌依自然知道兰氏是为了不让她无聊,心中甚慰,想自己确实有事,否则她也会留下来继续陪着兰氏。

    “祖母疼爱浮生,浮生在您跟前尽孝道是应该的,祖母先歇息,浮生晚上再来给您请安。”

    兰氏连连点头:“去吧去吧。”

    凌依道是,行礼退下。

    刚一出门,织羽就走上前来,悄声道:“织扇已经跟上去了,我们可要去?”

    凌依摇头道:“我们不去围猎场,去另一个地方。”

    她重新换了一套素衣白裙,悄悄从后门出发,路笑天虽然没有现身,却一路紧跟在后,一直到落霞苑,知道并无人跟踪,几人才放下心。

    良疋有些许日子没见到凌依,很是激动,一面命人送上茶水,一面与凌依说起这些日子他是怎么过来的。

    “斗乐节刚过那几天,大小姐您不知道,小的是心一直提在嗓子眼儿的,晚上睡觉都不敢睡死,院里找了十几人守着,那满江燕也不死心,几次来看最后才确定大小姐您不在。”

    凌依刚刚坐下,厅内立马就有丫鬟送上茶水,又有人端上高点水果,行动不语,看上去很守规矩。

    凌依心中一动,不免笑道:“这不过才半月功夫,你就成了这院子的总管,丫鬟都调教的不错。”

    良疋心头一惊,顿时跪下惶恐道:“大小姐恕罪,小的虽然得了大小姐的嘱托要好生照看宅子,却擅自用了这些丫鬟婆子,虽然院内打理不错,却也没事先禀报小姐,还请小姐责罚。”

    织羽抿着嘴笑。

    凌依更是笑看着良疋:“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吓成这样作甚,我并无责怪之意,你这件事办的对,毕竟辻娘现在是八音国的元老,成了瞩目的对象,若是院内一切太过简单,反而不像是她的住处。”

    得到肯定和赞赏,良疋分外开心,又忍不住拍马屁:“大小姐说的极是,小的愚钝,一时倒没想那么多,弄拙成巧了。”

    不一会儿,有丫鬟进来道:“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良疋挥手让她退下。

    凌依今日过来,主要还是八音国昨夜送了帖子到落霞苑,内容上说是要开元老会,良疋不敢耽搁,昨夜就将帖子送去凌府。

    会议在正午,还有些时辰,凌依在落霞苑休息,直到时间差不多了,才让良疋赶车,为了不泄露身份,织羽她则留在了落霞苑。

    马车行了小半个时辰,最后在八音国门口停下。

    凌依刚刚下车,因为她的打扮从未变过,白衣白面纱,透着神秘之态,所以一下马车,周围人就认出了来,只是站在远处围观,不敢上前攀谈,似乎生怕惊扰了这白衣仙子。

    凌依也不在意,带着良疋直接上八音国六楼。

    途径三楼,在楼梯口与邹全碰个正着,凌依头低垂着,行了个礼,继续上楼。

    邹全眼里疑惑,问向身边的人道:“这个辻长老,果真是不打算露面了?其他几位长老也肯?”

    身旁之人点头道:“一开始好似不肯,只是郭老先生发话说并不介意,其他几位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

    邹全了然点头,眼里的疑惑却越甚,这个辻娘看起来实在怪异,身份更是成谜,这样的人出现在八音国,自己作为管事,怎么能不清楚对方底细呢。

    “之前让你去打听的事可打听到了?”他问道。

    “查过了,可什么都查不出来,似乎是外地来的,只知道是个寡妇,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邹全目光沉沉,转身下楼。

    良疋咽了口唾沫,舒口气道:“总算走了,大小姐,他会不会认出您?”

    “放心吧,我与邹全没怎么见过,现在浑身都裹着,他哪儿看得出来。”凌依安慰他,一脚走上六楼最后一台阶。

    除了宫曦儒,剩下的四位,已经到了。

    宫曦儒这时候还在参加围猎,所以只能缺席。

    凌依这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面上不卑不亢,语气中透着尊敬,行礼道:“辻娘见过四位长老,来的晚了,还请长老们莫怪。”

    “哈哈,是我们几个来的早,你来的时间不早不晚刚刚好,怪什么怪。”四人之中一人如是道。

    这四人当中,其中以郭老先生辈分最大,他的说话权也是最大,而郭老先生,便是宫曦儒的老师,也就是此时正说话的老者。

    八音国是凌氏的产业,凌依对这些还是了解的,郭老先生本就为人亲善,又喜欢小辈,又是爱才之人,她也甚为尊敬。

    “坐,都坐下。”郭老先生率先走到首座上坐下,其他人才跟着落座。

    凌依来的最晚,辈分就最低,她也有自知之明,在最末的位置安静坐下。

    脸上的面巾并未取,只是她也提前请示过,以后都不必露面,这难免让人多想,只以为她是脸上有什么难言之隐。

    几位长老也不是非要看看她长什么样儿,就不计较了。

    郭老先生开门见山,“这次找你们几位过来,实在是有一件关系着八音国生死存亡的大事,要与你们商量商量如何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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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1章 生死存亡

    郭老先生慢悠悠的说起了这次议事的主题。

    “是这样的,下下月就是陛下的寿诞,按照惯例,八音国每年都会在宫廷之内演奏国乐。”

    凌依是知道国乐的,北秦好乐,当初编制国乐篇章,乃是太常寺三十四名司乐,集齐全国四十二省市、七大州、四大直属地的所有乐器,历时半年编制而成。

    国乐分为八段,每段皆有半个时辰,若要一曲演奏完毕,须得四个时辰之久,也正因为此,除非是大型祭奠之类的活动,一般的宫廷活动,皆只演奏第一段即可。

    凌依不发话,自然有人问,一位同样年过半百的长老不解道:“郭长老,适才说的关于八音国生死存亡的事,莫非与国乐有关?”

    郭老先生捋了捋花白胡子:“李长老并没猜错,今年的国乐,只怕八音国是演奏不成了。”

    “什么?”

    一言既出,立马引得其他三位大惊,皇上的寿诞上如果不能演奏八音国,这哪儿仅仅是关系八音国的生死存亡,分明还关系着大家的生死存亡问题。

    凌依倒是泰山不动,听着其他几人说话。

    李长老震惊道:“为何不能演奏?可是人员上出了什么问题?”

    国乐并非普通曲子,其中囊括的乐器就有几十种,曲调更是复杂多变,是一曲极难演奏的乐律,甚至很多乐器都只有当地人会演奏,想当年八音国为了凑齐演奏精妙的人员,也是耗费了很多功夫。

    郭老先生摇摇头,有些惋惜:“若是人员上出问题,倒还有解决办法,国乐第一段是最重要的部分,分别以古筝、箜篌、胡琴、伽倻、柳琴、火不思、热瓦普做主导,其中又以音色不易被其他乐器掩盖的柳琴为最----”

    李长老略一想,心中有一猜测,却迟迟不敢开口询问,倒是坐其下首的张长老问道:“既不是人员问题,那就是演奏乐器问题了,还请郭长老直言。”

    郭老先生叹了口气,继续道:“八音国虽然有很多柳琴,可出自琴圣之手的四弦柳琴却只有一把,且那柳琴琴弦并非普通丝弦,而是百年玄钢所制的钢丝弦,世间只此一把。”

    话说到此处,大家还有谁不明白的,就连后知后觉的文长老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惊的直接站起来,差点撞翻了桌子:“郭长老的意思,这把柳琴出了什么问题?”

    “琴弦断了,不知是何原因。”郭老先生的面色终于有了怒色。

    他是爱琴之人,一把绝世好琴就这样毁了,他能不心痛?!

    凌依心中明了,若是自然损坏,郭老先生恐怕也不至于愤怒吧,想了想,问道:“莫非这琴弦是人为损坏?”

    一语出,其他几人均看着她。

    李长老立马否决:“不可能,大家都知道,演奏国乐的乐器都是单独存放,日日都有人看守,怎么会人为毁坏,辻长老这是在质疑八音国的守卫?”

    凌依起身福礼,歉意道:“我也只是猜测罢了,是自然损坏还是人为破坏,想必郭长老已经有了定断了吧。”

    李张文三位长老又看向郭老先生,齐声问道:“真是人为损坏?”

    郭老先生看了凌依一眼,良久,才点头,沉声道:“琴弦断口处虽然尽量的被处理成自然断裂状,可老夫与各种各样的琴打了一辈子的交道,那点小伎俩,岂能瞒过我。”

    “看来是有人想与八音国为敌,竟然避开了八音国严密的防卫,悄无声息的破坏了柳琴。”凌依最后总结。

    言毕,又被几人直愣愣的看着,一屋子的沉默。

    八音国是凌氏的产业,这就是变相的要与凌氏为敌,凌氏怎么说也是最大的氏族,何况凌氏的处事一直是以德服人,谁会与之为敌呢。

    郭老先生轻咳一声打破沉默,“其他乐器坏了也就罢了,可唯独这一把,是没得换,四弦高音,音色本就不同寻常,何况还是钢丝弦,这柳琴的音色又不易被掩盖,就算换一把相似的,依照皇上在音律上的修为,一定瞒不过,到时候被发现,就是欺君之罪,可若是国乐无法演奏,同样是罪无可恕。”

    这似乎是一条怎么走都走不出去的死胡同,屋内的几人皆沉默不语,除了凌依被遮住的脸,其余几位长老,面上都露出凝重之色。

    这真的是一场关系到个人以及八音国的生死存亡的问题。

    张长老想着想着,忽然道:“西城的那位廖先生,是修复乐器的名家,可有询问过他?”

    郭老先生嗯了一声:“我发现琴弦断了之后,立马就请了廖先生过来,只是他也是束手无策,就算勉强修补,音色也与从前不同,那把柳琴,算是毁了。”

    老人家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可惜之意。

    一席话,让其他几人心情如同跌入谷底。

    文长老忍不住,颤颤问道:“那现在怎么办?要不我们联合上书,说明柳琴被人有意破坏?”

    “若是直说,按照今上的脾气,只怕要迁怒八音国众人,甚至凌氏,都难逃罪责。”凌依缓缓道。

    李长老差点坐不住,“不---不至于吧,这---八音国和凌氏虽同为一体,可皇上不至于为了一把琴而牵扯太多人----”

    凌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这可是大事,不是李长老一句侥幸就能解决的。”

    李长老被说的一噎,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就算皇上不牵扯凌氏,就算不牵扯整个八音国,这件事,至少他也会找几个主要人来负责,而那几个人,只会是他们这些长老。

    “那----到底该如何办?”李长老颓然的靠在凳子上,心道自己活了大半辈子,年过半百还没享到儿孙福,脑袋就要先搬家了。

    凌依虽然面上没说,可心里,却隐隐有些揣测。

    这场长老议事,最后在沉默中结束,郭长老一向是最乐观的,此时勉强挤出笑脸,安慰其他几人。

    “你们也别太担心,刚才只是最坏的打算,离皇上寿诞还有两月,至少我们还有时间来想解决的办法。”

    他话虽这样说,李张文三人却是连勉强挤出笑脸都困难,彼此作揖行礼告退。

第092章 我赌一百

    凌依走在最后面,郭长老看着三人迅速消失在六楼,不禁问向凌依:“辻长老看上去似乎不怎么着急啊。”

    凌依心中一动,笑的勉强:“郭老前辈太看得起辻娘了,我现在心中怎不焦急,这才刚上任,就遇到这种事,适才是吓得不知道如何表现的好了。”

    郭老先生呵呵一笑,率先下楼,“你才刚来,八音国还未授长老之名,到时候若真的无路可走,便除去你长老之位,也可免一死,还有长彦那孩子---哎----”

    所有的无奈和担忧焦虑,最后都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凌依站在楼梯口久久不动。

    良疋当时守在外面,并不知道里面谈了什么事,只是从几位长老的脸色来看,一定不是好事。

    “大小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迟疑了许久,他才试探问道。

    凌依猛地回神,眉头紧拧,“先回去再说。”

    她说的自然是先回落霞苑,良疋连忙去赶马车。

    回到落霞苑,织羽一眼就看出凌依有心事,先不问,而是将良疋拖至角落询问:“大小姐怎么了?是不是路上发生了什么事?”

    良疋委屈,“我哪儿知道,元老议事结束,不止是大小姐,几位长老都面色沉的跟锅底似的,我又不敢问,姐姐与大小姐亲近,不如去问一问?”

    织羽皱眉,她了解凌依,若不是真的大事,她很少有将情绪表现在脸上,心中已经猜出定是遇上了什么困难的事。

    正犹豫着要不要去问,凌依就在屋内喊道:“你们进来。”

    织羽良疋互看一眼,纷纷进屋。

    凌依此时已经取下面纱,对着空中道:“露护卫也出来吧。”

    只听几声风鼓之声,路笑天就出现在房内。

    此时良疋和织羽正好走进来,织羽仔细将门关上,几人围在凌依周围。

    凌依认真的看着三人,缓声道:“你们跟在我身边这么久,我在你们面前也并未隐瞒什么,想必你们也知道,宫凌两家并非表面那般和睦吧。”

    织羽最是清楚,良疋虽然不太清楚这层关系,可织羽织扇姐妹多少与他暗示过,路笑天与满江燕打过交道的他,自然也知道。

    只是几人都不知道宫家到底打的什么心思,而凌依又是在防着什么。

    凌依握了握拳,沉声道:“我信任你们,所以这些话告诉你们也无妨,只是你们千万保密,去年我生辰之上,无意得知宫家竟然要陷凌家于不义,这半年多我一直警惕着,现在,他们终于动手了。”

    织羽其实一早就猜到宫凌两家一定有什么矛盾,但也没想到是这样,不免惊讶:“宫凌两家是世交,为何----”

    “各中缘由我也不知,只是接下来的路,并不好走,眼下八音国这件事,就是宫家打击凌家的开端,虽然只是一件乐器坏了,可宫承焰一定会用尽手段将责任推在凌家身上。”

    而且,皇上更巴不得将责任算在凌家身上,好以此来打击凌氏。

    这句话,凌依只能在心里暗说。

    所以,如果这件事无法解决,凌氏一定会受到重创,哪怕理由牵强。

    凌依将八音国的事简要说与几人听,她当然不是想让这几人想什么办法,办法还得自己想,只是需要这些人配合。

    “路护卫去宫府走一趟,如此杰作,宫家那两父子不好好庆祝一番,实在是说不过去。”

    路笑天笑呵呵的盯着织羽看,却问向凌依:“大小姐就如此肯定是宫家人所为?两父子可有包含宫大少爷?”

    他分明是说笑,织羽忍不住瞪他一眼。

    路笑天赶紧拍着嘴:“我胡说八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宫家三父子之间的关系却很微妙,中堂令似乎格外疼爱他的小儿子。与宫大少爷的关系,倒是有些勉强。”

    良疋点头:“是啊,宫大少爷也是八音国长老,这件事若是论责任,几位长老一定逃不掉,可宫承焰如此不留情,倒显得一点儿也不在乎宫大少爷似的。”

    因为前世的关系,凌依只知道宫云瑞想方设法要除掉宫曦儒,而宫承焰与宫曦儒的父子关系,她却并不知道有什么渊源。

    凌依打断几人的猜测,继续吩咐:“往后与宫家若有交往,定要小心翼翼,但也不可露出防备之心,我们只当是不知道。”

    良疋织羽纷纷道是。

    这边话刚说完,路笑天突然嘘了一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凌依顿时明白,忙将面纱重新戴上,对路笑天点了点头。

    路笑天嘴角泛出个冷笑,喃喃自语,“还不死心,干脆直接要了她的命,也省的她再找过来。”

    “又是满江燕?她还真不死心,大小姐这才刚来,现在就找过来了。”良疋有些无语。

    凌依压低声音道:“留着她的性命,将来还有用。”

    路笑天挑了挑眉,身形一晃就消失在屋内。

    知道他的本事,凌依并不担心他泄露自己的身份,而是对良疋道:“有路护卫牵制,你去安排,我与织羽马上从后门离开。”

    良疋道是,立马去安排马车。

    回到凌府后,凌依先去给兰氏请安,陪着兰氏聊了会儿天,才回到兰阁。

    *

    织扇奉凌依之命跟踪邹氏与娄氏,她身手矫健,跟踪两个并不会功夫的妇人,自然不在话下,这一路直跟到围猎场。

    待邹氏和娄氏坐下后,织扇才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热闹。

    此时已经过了酉时,今日的比试也到了告一段落,所有参加的人皆围在广场中央,各自向皇上汇报自己的猎物数量。

    “果然还是宫少爷最厉害,今日又得了第一,这样下去,明日他赢定了。”

    “你可说清楚些,宫家有两位少爷,我看大少爷和二少爷都不相上下,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织扇咳了咳,砸着嘴摇头:“明日宫大少爷绝对胜,我赌一百---”

    “一百两?”站在她旁边的适才说话的两位女子错愕,齐刷刷道。

    织扇倒退一步,惊恐的看着二人:“你们抢钱啊,就算我有把握,顶多----也就一百个铜钱,再多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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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3章 街上偶遇

    两女子看织扇穿着就知道一定是某府上的丫鬟,一个丫鬟能拿出一百个铜钱来做赌注,已经很不错了。

    二人互看一眼,其中一人上前一步,有些不信,“你怎么这么自信?莫非还能未卜先知不成?”

    另一女子虽然没问,可眼神已经充满了好奇。

    织扇笑的得意:“未卜先知是什么我不知道,不过嘛,明日谁赢,我是一定知道。”

    她这般笃定,让二人心中疑惑更甚,两人再彼此看上一眼,一人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竟然这么肯定?不会是胡说八道吧,风大,小心闪了舌头。”

    “切,就知道你们不信,你们不信算了,明日肯定是宫家大少爷赢,这场子里的人,虽然都巴着能赢,能在皇上面前得脸,实则这次围猎,就是皇上为宫大少爷一个人准备的,其他人啊,那都是陪玩儿的。”

    织扇眨了眨眼看着面前两人惊惧的模样,怔了怔,旋即像是猛地反应过来是的,立马懊恼的捶打自己的脑袋。

    “完了完了,少爷又要打我了,死了死了,这次死定了,我---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儿看。”

    说完一溜烟跑,却没跑几步,又迅速回头,一副快哭的模样,双手作揖恳求:“两位姐姐一看就很聪明,我这人啊,平日就喜欢胡说八道,每次都闯祸,刚才那话,是逗你们玩儿的,你们可千万别当真。

    我最大的爱好就是骗人玩儿,哈哈,我---我就先走了,适才那话,就当左耳进右耳出,没这回事儿,你们也没见过我,啊?!”

    再说完,又一溜烟的跑了,还频频回头,活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她这般表现,倒是让不怎么相信的两人,心中信了六七分。

    若非真有其事,刚才那丫头为何那么慌张?!

    可是她说了什么?其他人都是陪玩儿的?这----皇上为何要办一场宫家大少爷的围猎?!

    “我就说这中间肯定有猫腻,宫大少爷怎么会一连四天都赢第一,宫家二少爷也不逊色,还有张家公子,白家公子,这些都是人中龙凤,却原来只是作陪。”

    “你小声点儿,万一传出去怎么办?这种事----”

    两人悄咪咪的说着,突然多了一个声音插进来:“你们刚才再说什么,如此神秘?也跟我说说。”

    两人见是自己平日相熟的人,想了想,便将从织扇那里听来的话全说出来。

    渐入黄昏,猎场上的人渐渐散去。

    而某一种无形的东西,也从猎场上散播开去。

    出其意料的,娄氏与邹氏似乎只是认真的看了一场比试,两人回去的路上也没多说其他,反而是讨论起京城中的世家公子。

    “这宫家两个儿子,还真是出息,只怕京城中的女儿家,都盼着嫁入他们宫家呢。”娄氏笑呵呵的道。

    邹氏挽着她的手:“可不是,都是好孩子。”

    娄氏此时忍不住叹息,“若是我那儿子,有他们一半儿好,就是让我折寿十年我也甘愿,哎---”

    邹氏一惊,忙朝地上唾了三口:“姐姐说什么胡话,玉儿有什么不好,快别说这些话,纵是再好,也是别人家的儿子。”

    娄氏也知道自己刚才说了胡话,笑道:“我是一时糊涂,不过浮生和慧儿长的如此标志,以后一定能许好人家----”顿了顿,又疑惑道:“按照宫家和凌家的关系,宫家的俩孩子,是不是----”

    邹氏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浮生现在是压根儿不想嫁人,姐姐还未出阁,妹妹怎么能先姐姐出嫁呢。”

    娄氏颔了颔首,“这么说来也是---”

    两人边聊边看,路过一家首饰摊儿,邹氏驻足,“这小东西倒是好看,买一个回去给俩孩子。”

    娄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却是一对金项圈,很是好看。

    “天下间有你这样的姨娘,恐怕人人都要羡慕浮生了,你啊,待她就比自己亲女儿还好,我们薛家,也很是欣慰啊,四妹虽然去了,可有你这样的妹妹,她也就放心了。”

    邹氏掩帕一笑,谦虚道:“姐姐哪儿的话,我做的都是应该的,浮生从小就没了娘,我若不再待她好点,那岂不是更可怜了。”

    织扇听的咂嘴错愕,心道这两人是怎么回事,在大街上也演的如此卖力,若非自己有信心,否则真要怀疑那两人是不是发现了自己,演给自己看呢。

    可也就一不留神间,就看到娄氏似乎看到什么似的,离开小摊儿,往前走了几步,突然抓住一个人的肩膀,厉声问道:“玉儿?!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去看你远在金州的朋友了吗?”

    娄氏抓住的男子,看上去十八九岁的样子,模样与薛正很相似,躲在旁边观看的织扇,立马就猜出男子一定是娄氏的儿子。

    果然,被娄氏抓住的男子一脸骇然,可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一把挣脱开转身就跑。

    娄氏被推了一个踉跄,气的在后面边追边吼,“玉儿---薛玉,你给我站住,回来。”

    她要跑,邹氏自然也得跟着,让身后的丫鬟们跟上,自己则在后面慢慢儿追上去。

    织扇跑的快,很快就撵上了薛玉,为了知道这娘俩葫芦里卖什么药,她“好心”的帮娄氏拦住了儿子。

    当薛玉被不知从哪儿蹦出来的竹竿儿绊倒,娄氏也终于追上来,擒住后者是手腕儿,不敢置信,“玉儿,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跟上来的邹氏气喘吁吁,额头的汗水都来不及擦,忙上前关切,“真的是玉儿,怎么,你离家出走了?”

    娄氏眉头皱紧,“他什么离家出走,我们离开利州的时候,他说要去金州找朋友,没想到竟然跑这儿来了,真是没一刻让人省心的。”

    薛玉委屈的看着自己的娘,吞吞吐吐:“娘,我不是一个人来的,这件事你就别告诉爹了,否则他又要罚我。”

    “那你是跟谁来的?”娄氏不解。

    薛玉头垂的更低了,小声道:“是跟其表哥来的。”

    “娄其?!你----你怎么跟他过来了,他家更远,你们---你们是怎么来曲阳的?”娄氏显得更加吃惊。

    邹氏虽然不认识娄其,可听后者的名字,再加上薛玉的称呼,便道:“原来是与姐姐的外甥来的,无妨,小孩子嘛,贪玩儿是正常-----玉儿,你们瞒着家里跑出来,那现在住哪儿?”

    “住---住客栈。”薛玉蚊蚋道。

    邹氏不赞同的道:“怎么能住客栈呢,客栈人来人往的多不干净---这样吧,姐姐,既然遇到了,我便没有不管的理,生辰还有半月之久,俩孩子在京城玩儿,不如就在凌府落脚。”

    “这---行吗?到底我们----”娄氏有些犹豫。

    邹氏拉住她的手:“姐姐还犹豫什么,就这样安排,让孩子都去凌府住着,平日我会让人带他们出来玩儿。”

    娄氏有些动摇,却还是歉意道:“那多麻烦你们,本来是给你祝寿,现在却反倒是给你添麻烦了。”

    “欸,哪儿的话,姐姐这样说就见外了。”邹氏拍了拍薛玉的肩膀,笑道:“把你其表哥也叫上,去凌府住着,你爹娘也在,别生分。”

    薛玉依旧轻嗯两声,似询问的看了自己的娘亲一眼,又垂下头。

    邹氏叫了马车,由薛玉带路去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带上一个与薛玉看上去一般大的男之,四人这才回凌府去。

第094章 意图不明

    织扇一下午都跟着邹氏和娄氏,回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饭点,不过织羽将饭菜都给她留了。

    “我先不吃,大小姐一定很想听到我今天都看到了什么。”织扇很激动。

    凌依这时候也刚从落霞苑回来不久,因为八音国的事以及满江燕,她有些累,便躺着休憩了片刻,听说织扇回来,当即又从床上爬起来。

    织扇先告罪打扰,再将路上发生的所有细节,全都告诉了凌依。

    她比邹氏一行人要早回,此时估摸时间,那几人也差不多要回了,便道:“大小姐,娄氏在大街上遇到了她儿子和外甥,姨太太二话不说都请到府里来住,再过会儿只怕就要到了。”

    府上来人,到时候自然有人通知她前去见客,凌依也不着急,索性继续躺下睡觉。

    织扇知道她并未睡着,又将另一件事告诉凌依:“婢子已经按照大小姐的吩咐,将那些话传了出去,当时人那么多,那两人一看就管不住嘴,明日说不定就要闹的满城皆知了。”

    凌依嗯了一声,心中却想,这时候宫曦儒应该也收到八音国的消息了吧,只是不知道后者会有什么反应,又能如何解决。

    这件事凌依虽没有实际证据,心中却已经肯定了是宫承焰的杰作,他要对付凌氏,也许,宫曦儒并未在他的算计之内。

    到底宫曦儒,对自己的父亲和弟弟,又了解多少呢。

    “大小姐,沁心园传话来了,说是薛大少爷来了。”门外的丫鬟通传道。

    凌依让织羽去打发了传话的丫鬟,自己慢慢起身,慢慢梳妆,两刻钟后,才慢悠悠的出门。

    虽然前世与薛家也有联系,可凌依对那个薛玉却只有个模糊的印象,事实上,在前世的记忆中,这个薛玉并不曾来过凌府。

    凌依先去给兰氏请安,顺便问道:“祖母,听说玉表哥来了,姨娘让我过去问声礼。”

    兰氏点点头:“是啊,刚才那孩子才过来给我请了安,与薛正长的极像,既是表亲,你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凌依乖巧应是,告别兰氏,去往沁心园。

    厅内,邹氏和娄氏说笑,薛玉安安分分的坐在其母下首,而在薛玉旁边,又坐了与其年纪相仿的男子,眉眼间与娄氏有几分相似,便是娄其没错了。

    凌依并未多看两眼,恭敬的上前福礼:“浮生见过姨娘,大舅母,玉表哥----”

    邹氏见她唯独没有问候娄其,笑着道:“也难怪浮生叫不出来,其儿是你舅母的亲外甥,比你大些,你叫声哥哥也不为过。”

    “见过其哥哥。”凌依又给娄其福礼。

    娄其拱手回礼,目不转睛的盯着凌依,似乎一点儿也没觉得颓唐。

    他的面容很白皙,略显阴柔,倒让人觉得是个会耍心眼儿的。

    凌依并未在意,落落大方的在邹氏的下首坐下。

    坐其旁边的,自然还有凌慧。

    凌慧最见不得凌依的那副云淡风轻的假清高模样,心中虽恨,嘴上却温柔道:“姐姐,娘亲做了点心,你待会儿带点回去吃。”

    凌依也不推辞,笑着接受,两姐妹便渐渐将话题拉开了。外人看来,还真是姐妹和睦的不行。

    又多聊了些时辰,凌依见天色也不早了,就起身告辞。

    临出门的时候,听到邹氏安排道:“我已叫人将芷微院打扫干净,玉儿和其儿若是困了累了,就先回去歇着吧,明日再出去玩儿。”

    薛玉讷讷道是,娄其字正腔圆好似一点儿也不拘谨。

    凌依已经走出门外,听到后面有脚步声,脚上的速度加快了些。

    “依妹,依妹---等等。”

    身后传来娄其的声音。

    织羽眉头微皱,低声道:“大小姐甭理会他,咱们快些回去吧,他总不至于跟到兰苑去。”

    凌依知道织羽在恼什么。

    刚才厅堂上,娄其的视线一直在凌依脸上扫,虽然凌依没有说什么,可织羽却觉得恼怒不已,若非凌依没发话,她是定要开口训斥两声的。

    身后叫了两声,似乎就停了。

    织羽心中的恼怒才稍稍消散了些,哪知才走了几步,娄其竟然就从正面儿出现,因为太过突然,织羽吓得轻呼一声。

    “依妹,刚才叫你没听到?”娄氏跨上一步,将织羽与凌依隔开。

    织羽气的怒吼:“放肆,大小姐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还不赶紧退让开。”

    娄其脸色唰的一沉,冷笑道:“没想到堂堂凌府,调教出来的丫鬟竟然如此不知礼数,就算我不是主子,可好歹也是客人,竟然敢对客人大呼小叫,依妹,这样的丫鬟不要也罢,我这就去禀明姨太太,免得还让你受气。”

    织羽想不到还被他反咬一口,一时愣的说不出话来。

    凌依微微一笑:“其公子说的是,不过终究是我的丫鬟,怎么处置也是我的事,既然有自知之明,那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娄其一脸无辜的看着凌依:“依妹,刚才姨太太可是亲口说了,称呼上你可以叫我一声哥哥,我既是哥哥,那你不是妹妹是什么?我叫住你,是因为你东西掉了,依妹以为我叫你是做什么?冒犯不成?那这东西,看来也不能还给依妹了,免得被人看到,还以为我们私相授受。”

    织羽看着娄其手中的锦帕,气的脸红,凌依却眼神示意她不要冲动多说,淡漠道:“其公子哪儿的话,哥哥妹妹的称呼我不喜,刚才也不过是走的急没听见,东西既然掉了,那我就不要了,这帕子府里多的是,扔了吧。”

    娄其将帕子拿到鼻子前晃了晃,很是可惜:“这么贴身的东西,依妹说不要就不要了,岂不可惜,不若送给我如何?”

    织扇正待要呵斥,凌依却笑道:“你若喜欢拿去便是,反正是我院儿里的猫儿之物,无关紧要。”

    娄其面部抖了抖,终于笑容有些坚持不下来,呵呵两声:“既然是依妹宠物用的,那我也不好夺猫所爱了,依妹拿着吧。”

    凌依看了织羽一眼,后者会意,接过锦帕,冷哼一声,扶着凌依道:“大小姐,咱们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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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5章 蛇蝎美酒

    被娄其这么一搅和,织羽本来就乱的心,越发不安了,与凌依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直到回屋闭门,她才觉得心稍稍松了些。

    外面的世界,没有一处是安宁的,似乎只有回到这个小小的屋子,才能暂时避开那些烦扰。

    “大小姐,怎么样?见到人了?”织扇很好奇,忙上前追问。

    织羽眼神示意她不要多问,织扇不解,看着凌依,到嘴的话欲说不能说,憋的脸红。

    “路护卫还没回来?”凌依问道。

    织扇环视一圈,无奈摇头,路笑天的功夫远在她之上,若非后者愿意,她是很难察觉到的。

    “大小姐这么快就想我了,不过我心中已经有了小织羽,纵然大小姐是天仙下凡,我也觉不动摇---”路笑天依旧一派不正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屋内。

    凌依已经见怪不怪,倒是织羽,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气的骂道:“你这厮好生讨厌,平日胡说八道也就算了,当着大小姐的面还如此放肆,你眼里还有没有规矩。”

    织羽甚少发脾气,当下让凌依和织扇都惊讶不已,四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路笑天。

    “你做了什么竟然让姐姐这么生气?”织扇好奇问道。

    凌依附和点头,“对啊,织羽可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女子,竟也能被你气成这样,路护卫好手段啊。”

    “大小姐----”织羽脸红到脖子根,急的语无伦次:“没有,我---不是---他---哎呀算了算了,不跟你们说了。”

    难得见到织羽有这般失态的模样,凌依笑弯了腰,织扇更是笑的拍桌子。

    路笑天无辜又可怜:“我不就说了句话吗,至于把她气成那样儿?不行不行,我得去安慰安慰,免得日后小织羽不理我了。”

    “回来----”凌依叫住他,“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说?”

    路笑天想了想,恍然:“差点忘了正事,满江燕已经被我解决了,相信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会去落霞苑找麻烦了,宫家我去了一趟,那两父子正喝着庆功酒呢。”

    凌依心中本就有九分肯定,路笑天这么一说,她反而笑起来:“他们未免也太急了些,现在就急着喝庆功酒,是不是太自信了。”

    路笑天想了想,又补充道:“宫大少爷这时候应该也知道了八音国的事,只是不知道他会作何反应。”

    凌依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

    路笑天拱了拱手,冲外面喊了声“织羽妹妹”,一溜烟的闪身出去。

    织扇错愕之极:“当初没看出他竟是这般德行,婢子可真为姐姐的将来担忧。”

    凌依哈哈大笑,一整天都精神经绷着,似乎只有现在才真正得到了放松,只是,也仅仅是片刻罢了。

    *

    翌日,曲阳皇城后山的氛围,又重新达到了一个高度,今日是围猎的最后一日,比起第一日来,人员只多不少。

    四日下来,海宁公主一直伴随在皇上左右。

    从外表和表现来看,她是集聪慧美丽实力于一身的海宁公主。

    可其中也不乏曾与其打过交道的譬如祝陌白朗宫曦儒这种的存在的人,因此,在旁人对海宁公主赞不绝口的时候,三人反而是没看见似的。

    海宁公主也曾有几次加入了围猎当中,试着与宫曦儒说上话,奈何后者沉着一张脸,无论她说什么,都毫无反应。

    祝陌改不了平日嘻嘻哈哈的模样,明里暗里不知取笑了她多少。

    前面四天,海宁公主心里憋着一口气,根本无处可吐,而更让她愤怒的是,鬼奴竟然失踪了整整四天之久。

    要她相信鬼奴已经死了,海宁公主是绝对不会信的,毕竟后者虽然身手算不得一流,可用毒和潜逃方面,确实没几个能比得上的。

    但既然失踪了五日,想来一定是遇上了麻烦,而且还是很大的麻烦。

    海宁公主的视线,穿过人群,最后落在一青衣女子身上。

    女子头发只简单的梳个女儿髻,不施粉黛的脸看着清纯可爱,让人一看就忍不住喜欢。

    但若是心存坏意者,一看便也能讨厌到骨子里。

    服侍在海宁公主身边的四个贴身丫鬟,是她的陪嫁,都是从宁国送来的心腹。

    “公主,有人过来了。”丫鬟垂头小声道。

    海宁公主忙将视线收回来,笑面来者行礼。

    虽然她收的快,可祝陌人也不笨,两人相互见礼后,问道:“海宁公主刚才在看什么看的那么入神?”

    海宁公主微微一笑:“没什么,刚才看到一个人,认错了,以为是自己认识的。”

    祝陌狐疑的看着她:“海宁公主只身入我北秦,几日不到,竟还有认识的人,还真是交友甚广啊。”

    他一边说,一边顺着海宁公主收回视线的方向望过去,虽然那个方向人多,可被他看进眼里的,却只有一人。

    “嘿,凌家丫头也来了,这几日躲在屋里不出来,今日终于被我逮着了----诶诶,怎么---长彦你给我站住。”最后一句话却是对远处的宫曦儒说的。

    祝陌顾不得海宁公主,朝着人群方向而去。

    凌依刚刚在凌府的棚子内坐下,就看到宫曦儒朝自己走过来,紧跟其后的是频频擦汗的祝陌。

    织羽给两人奉上茶,又恭敬退下。

    凌依示意二人坐下,笑问祝陌:“今儿天气可真热,祝公子这大汗淋漓的模样,倒是还没上场,就先输了一截。”

    祝陌切了一声:“本公子的骑术箭术都是数一数二,多流些汗又能证明什么。”

    “那祝公子对今日的围猎势在必得了。”凌依看了宫曦儒一眼,再看看祝陌,后者顿时哑言。

    “大少爷过来,是有事要说吧。”凌依问向宫曦儒。

    宫曦儒顿了顿,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在这时候说,他本只是想来看看凌依是否还好,可现在看她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心中也稍稍放下了些。

    祝陌不听他回答,又催问:“长彦你有什么要跟凌小姐说的?莫非是什么秘密?连我也不能知道?”他有些怔怔的看着宫曦儒,像是不认识他似的。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何时瞒过你,不行,你有什么话,必须当着我的面儿说。”祝陌憋屈的赌着自己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气。

    宫曦儒竟也计较起来,沉沉道:“你没什么事儿瞒着我?果真?”

    连问两声,祝陌脸色微微一僵,正不知说什么好,就听到一清脆的黄鹂般的声音。

    “京城中最有名的两位公子竟然都在这里,我也好奇来瞧上一瞧,不知主人可介意?”

    凌依起身福礼:“见过海宁公主。”

    祝陌纳闷儿:“你过来做什么?”

    海宁公主还未发话,跟在她后面的丫鬟就先呵斥起来:“放肆,哪儿来的刁民竟然也敢质问公主,还不跪下回话。”

    祝陌冷哼一声,“我祝陌向来跪天跪地跪父母,你又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让我跪下?”

    “你----”

    “好了,红儿住口。”丫鬟还待再争执,被海宁公主出言阻止。

    祝陌笑哼了哼:“还是公主识大体,知道这里并非宁国,所谓入乡随俗,公主还是对下人多调教调教些,免得将来惹出祸端,平白让公主背了管教无方的罪名。”

    海宁公主面上也不怒,而是微微颔首,“多谢提醒,奴婢不会说话,还请祝公子莫怪,若是不嫌弃,我敬你一杯,权当替我家丫鬟赔礼。”

    “这倒是不用了,我祝某是不会为难像公主这样的美人儿的。”祝陌笑嘻嘻,一转身走到凌依旁边,在凌依耳边悄声道:“不过还是你这丫头最好看。”

    凌依只当没听见,未作理会。

    海宁公主见桌上有酒,对凌依道:“凌小姐不会介意我在这里喝一杯酒吧。”

    “公主请便。”凌依柔声道。

    海宁公主一面让自己的丫鬟去倒酒,一面走到祝陌跟前,等丫鬟递上两杯酒,她双手接过,递给祝陌一杯,笑道:“我说话算数,说了就一定会做到,既然说要赔礼,肯定不是说说而已,祝公子应该不会不敢接吧。”

    祝陌被他一激,毫不犹豫的去拿酒杯:“公主言重了,一杯酒而已,有何不敢,请。”

    他一饮而尽,将酒杯倒立,示意自己喝完了。

    然而很快,祝陌就后悔了。

    海宁公主嫣然一笑,“祝公子好酒量,这话也说了酒也喝了礼也陪了,那我就先走了。”

    看着她走远后,祝陌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觉得腹部一阵绞痛,他难受的捧腹蹲在地上,汗水涔涔的流。

    “路护卫----”凌依对着空中喊了声,路笑天就不知从什么地方出来,只看了一眼,就啧啧摇头:“笨笨笨,那女人的东西也敢喝,真是不知死活。”

    祝陌没工夫争辩,他现在痛的连喘气都觉得困难。

    有路笑天在,凌依不担心,索性走到棚子外面透气。

    邹氏凌慧与娄氏一大早就去了白兰寺,兰氏腿脚不便就也没到,薛正和凌善道倒是在,只不过与其他交好的官员们闲聊去了,至于薛玉和娄其,也不知去哪儿了。

    所以凌府的棚子,只有凌依和自己的丫鬟。

    宫曦儒跟着凌依走出去,站在棚子外面,与其并肩而立,旁远看上去,甚为和谐。

    “八音国的事我听说了。”他开口道。

    凌依微微点头:“宫少爷心中可有主意了?”

    宫曦儒眉眼微微上扬,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意,“他们以为这样就能得逞?痴心妄想,这件事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解决,不会让他们将凌家牵扯进去。”

    “这可不一定。”凌依转头,笑看着他:“我虽然相信宫少爷有能力解决,可是有些人有些事,你避无可避。”

第096章 走漏消息

    “这可不一定。”凌依转头,笑看着他:“我虽然并不怀疑宫少爷的能力,可是有些人有些事,你避无可避。”

    宫曦儒眼里闪过一抹诧异,似有询问。

    凌依收回视线,轻声道:“我并不好奇宫少爷的家庭关系如何,这件事我会出面解决,希望到时候宫少爷能够帮我一二。”

    宫曦儒想也未想的答应:“这是自然。”

    围猎场上的人越来越多,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宫曦儒便告辞离开。

    祝陌虽然解了毒,可还浑身乏力,眼看是无法参加赛事,索性坐在凌依旁边与她说话。

    白朗之前在自家棚子里休息,后来从宫曦儒口中听说祝陌的事,当即就派人去问候一番,知道已无大碍才放心。

    白妙簪今日难得出来一趟,陪着父母没坐多久,就耐不住跑去找凌依玩儿。

    刚刚一只脚跨进,就听到祝陌的笑声。

    “哟---是妙簪妹妹,来来来,到哥哥这里来坐。”祝陌看着白妙簪进来,精神顿时百倍,招手让后者坐在自己的身边。

    白妙簪了解后者的性格,翻了翻白眼儿,在凌依旁边坐下,调侃道:“听哥哥说你中毒了,看这样子,岂止是中毒了,还得了失心疯。”

    祝陌不依,大声道:“我怎么就得失心疯了,你见过比我还正常的吗?关键是见过有比我还俊美的吗?”

    白妙簪笑了笑,不去理会他,与凌依道:“浮生,你一个人在这棚子呆着闷不闷,不如我们出去玩儿。”她瞟了祝陌一眼,有些得意。

    祝陌此时走路都还累的慌,将脸别在一边,一副“我才不稀罕出去”的样子。

    几人悠闲的开着玩笑,可外面,却已经热火朝天。

    因为是最后一日,大家都想要猎一大物呈给圣上,所以每个人都很卖力,可又有一个怪像,与前面几日不同的是,最后一天,大家似乎团结起来,竟然三五成群起来。

    白妙簪看的明确,不禁疑惑:“今日是最后的比试,为何这些人反而联手起来,哥哥他们似乎----”

    “被孤立了。”凌依将她的话补充完整,她走到外面树荫下,以便于更好的观看。

    白妙簪跟上,急道:“这些人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达成了这样的默契?他们要做什么?”

    一连三个问题甩出来,蹒跚走出来的祝陌听个正着,不禁摇头叹息:“女子无才便是德,妙簪妹妹果然德行良好。”

    白妙簪回头瞪他一眼,“那你知道是为什么?”

    祝陌眉头微微一皱,看了凌依一眼:“或许是那些人听到了什么不好的传言,大家才被迫团结起来。”

    “传言?什么传言?我没听什么谣言啊?!”白妙簪越发迷茫。

    凌依缓缓开口,解释道:“听说此次围猎,是专门替宫大少爷准备的,其他的人,都只是陪衬而已。”

    白妙簪惊讶的合不拢嘴:“什么?怎么可能?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

    祝陌冷冷哼道:“那这就要看皇上他老人家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了。”

    事实上,因为此处是高官显贵观看的地方,很多话也被制止在这个门槛儿前,但这并不妨碍谣言传到整个曲阳城。

    经过一夜一早上的传播,织扇“不小心”泄露出去的话,已经传遍了半个曲阳。

    本来在一个时辰之前,大家还想不通为何要单独给宫曦儒办一场围猎,那么在宫曦儒和海宁公主先后走进凌家棚子后,谣传就有了合理的说法。

    谁不知道海宁公主是来北秦和亲的,这几天海宁公主与宫曦儒的互动,也让人忍不住怀疑。

    和亲公主与大臣之子关系如此亲密毫不避嫌,各中缘由,耐人寻味。

    而这层关系再一次从凌家棚子传出去,此时此刻,猎场外的倒没什么,不过猎场内的各家公子,心中颇为憋屈,大有一种被耍的感觉,看向宫曦儒的眼神,也充满了敌意。

    也不知是谁带的头,大家竟然联了盟,看似三五人一群分开,实则是所有人都成一伙,将宫曦儒与白朗二人孤立起来。

    至于宫白二人,自然也早已察觉到了。

    白朗一面驾马试图冲出包围圈,一面对宫曦儒道:“长彦,这些人因为谣传的事,对你心生怨怼,我们最好不要去林子深处,万一有变,也好撤离。”

    宫曦儒点头,猛地一拉缰绳,朝左边跑去,白朗紧随其后跟上。

    眼看一行人越跑越远,坐在看台上的皇上心中也忍不住怀疑,猎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问向一旁的太监,太监犹犹豫豫,尽量措辞温和,直说是外面传了些不好的话,谣言也就在那一时,过些时日就散了。

    他的回答皇上自然不满意,又追问了几句,直到要发怒了,太监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这么说,外面那些人,已经知道此次围猎的目的了?”

    “是,皇上英明。”此时此刻,太监还不忘拍马屁。

    “英明个屁,是谁传出去的?”皇上怒吼道。

    周围服侍的一干人等皆吓得跪地,不敢吱声。

    太监唯唯诺诺:“奴才这就命人去查,皇上您别生气,保重龙体要紧啊。”

    皇上气的哼哼,若非考虑到底下那么多人看着,他定要勃然大怒。

    这里发生的小小风波并未波及到周围,所以除了皇室的棚子,其余地方皆是看的热闹。

    因为传言大多数人都已经知晓,再看场内的情形,不少人就猜出了是什么情况,幸灾乐祸的有之,麻木无感的有之,担心的有之。

    祝陌盯着场内,忽然幽幽问道:“凌小姐就不担心长彦?”

    凌依淡淡:“恕我愚钝,祝公子觉得,我需要担心什么?”

    祝陌看她一眼,有些摸不清后者心里在想什么,顿了顿,才道:“那些话,是长彦自己传出去的,他根本不想娶什么海宁公主。”

    凌依错愕诧异,呼吸停了停,好一会儿,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原来如此。”

    她还在奇怪,就算人言可畏,可一夜之间就传的人尽皆知,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

    现在才知道,原来还有当事人的推波助澜。

    凌依心中有些说不出滋味,本来让织扇传那些话出去,也只是为了破坏皇上的计划。

    宫曦儒没办法假装输掉比试,但她可以制造麻烦给后者。

    只要宫曦儒正常的输了,那么皇上想要以此为由赐婚的话,也不能说。因为根本无法说服前来和亲的使者。

    当然,若是海宁公主宁死也愿意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凌依忽的朝皇室的棚子望过去,海宁公主站在最边上,她一眼就看的清楚,后者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场内。

    “怎么,担心了?”祝陌问道。

    凌依摇头:“并无担心,既然是他主动传出去,那肯定也给自己留了退路。”

    祝陌耸了耸肩,再不做声。

    这场比试下来,结果出乎人意料,却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宫曦儒并未众望所归的成为最后的赢家。

    当宣布各自狩猎结果的时候,他几乎成了垫底的人。

    皇上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能怪罪,可心中设想之事无法进行,让他恼怒不已,只随口赏了第一者一些金银锦缎,便撤身回宫。

    这场围猎,从最开始的声势浩大,到最后的低调收场,让人觉得有些雷声大雨点小的感觉。

    凌依并没有急着离开,她知道宫曦儒会来找自己,果然,没等多久,宫曦儒和白朗都走过来。

    祝陌精神恢复了不少,又活蹦乱跳起来,佩服的对宫曦儒拱手:“长彦,你这招自毁前程的方法着实有效,现在人人都以为皇上为了抬举你,拿所有人给你陪玩。

    你成了众矢之的,至于皇上,他若真的在这时候将海宁公主指婚给你,那就等于承认那些谣言的真实性。

    如此一来,纵然他是皇上,只怕也免不了人背后指责吧。”

    宫曦儒不承认也不否认,问他的身体如何了。

    不提还好,一提祝陌就一口气堵在胸口出不来,他哼哼两声:“你们给我作证,这个海宁公主,我不收拾她,我就----”

    “你就不叫祝陌,我们都知道,你赶紧想想怎么报仇吧,我也看那个海宁公主不顺眼,你若是想不出来法子,与我商量也成。”白妙簪接嘴道。

    祝陌伸手,与白妙簪默契的拍掌,两人笑的贼兮兮的,一看就让人觉得一做不出好事。

    白朗略不赞同:“她到底是公主,又是心胸狭隘之人,若是被发现,恐怕你们不好脱身。”

    “怕什么,等我们计划好了,给你们说说,若是有遗漏的地方,说出来,我们好改进。”

    祝陌越想越觉得兴奋,他到现在肚子都还隐隐作痛,这口恶气,不出实在不快。

    而几人口中谈论的当事人,此时正随着皇室的车队回宫。因为是独立的马车,所以当车内多出一人时,并未被任何人发现。

    鬼奴的出现,让海宁公主愣了一瞬,旋即才咬着牙切齿斥责:“你还知道回来?”

    鬼奴颤了颤,跪下请罪:“请公主恕罪,实在是那姓凌的身边有个用毒高手,属下与他相比,竟还输几分,若非属下临走的时候带了保命丸,此次恐怕就活不过来了。”

    “用毒高手?”海宁公主诧异:“北秦竟然还有比你更厉害的毒师?”

    “属下也很震惊,可那人确实是姓凌的护卫,公主,日后行动,我们要小心了。”

    海宁公主握着拳,胸脯气的起伏不定,想到凌依身边围绕的那几个出色男子,她的心中就更像是有一把火再烧似的。

    “一山不可容二虎,从此北秦有了我海宁,你凌依,又算得上什么。”

第097章 出了恶气

    虽然只是初夏,可今年似乎格外炎热,正午的日头几乎让人懒于出门,不过也有那么些不怕晒的人,顶着大太阳甘之如饴似的。

    白妙簪弓着身子,从墙缝中往里瞧,一面小声道:“你真的有把握?咱们不是说好要商量的吗?”

    祝陌赶紧嘘一声,更加低声:“你放心,有我祝公子出马,虽然不能保证事情能办成,但是一定能保证事情办砸,咱们这一次,还就得办砸才行。”

    白妙簪听的云里雾里:“什么办砸办成的,你到底想了什么办法?”

    祝陌嘿嘿一笑,眉梢扬了扬,“你觉得,最热的时候,什么事儿最舒坦?”

    白妙簪眼珠子转了转,“最热的时候,小时候我最喜欢下水,不过母亲不让。”

    “跟下水也差不多。”祝陌又专心盯着墙垣内的动静。

    白妙簪一时猜不出他到底要做什么,心中却忍不住腹诽,虽说海宁公主她也不喜欢,可一个男子也这么斤斤计较,这样的人似乎也无法托付终身。

    “嘘,别出声儿。”祝陌生怕她扰乱自己的计划,自信满满的道:“我这办法绝对能成,你别给我打岔就行,乖乖看好戏。”

    白妙簪不信的瘪瘪嘴:“就你这脑袋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成,我什么话都不说,看你怎么报仇。”

    “你还不信,咱们等着瞧吧。”祝陌目不转睛的盯着墙内。

    城中驿馆内,海宁公主喝着下人送上来的凉茶,虽然有人打扇,却还是热的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两条柳眉,越拧越紧。

    “不行了不行了,北秦怎么这么热,这才刚入夏就这么热,这往后还能活吗?”海宁公主忍不住发脾气。

    伺候的丫鬟赶紧加大了手上的力道,让风更大些,可即便这样也无济于事,因为就连风,也变成了热风。

    海宁公主无事可做,又热的厉害,心中烦躁不堪,忍不住又吼道:“药汤还没弄好?”

    立即有丫鬟前去厨房询问,不一会儿,就回来道:“公主,药汤已经备好了。”

    海宁公主迅速起身走向内屋,一面道:“将药汤给我抬进来。”

    “是。”丫鬟出门传话,不一会儿,一桶桶冒着热烟的木桶被提进来。

    守在外面的祝陌眼睛一亮,兴奋道:“终于让我等着了,你等着别动,我马上回来。”

    话刚落,人已经一跃而起,等白妙簪回过神来再看,祝陌已经跳进了内院。

    她急的要喊,却又发现自己等于偷窥,忙捂住嘴掩盖住声音,只能干着急的等着。

    祝陌专捡人少的地方走,并未被人发现,眼看最后一个提着热汤的丫鬟就要走过,他忙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东西,大大方方的走出去。

    丫鬟被他吓了一跳,差点扔了手中的木桶。

    祝陌手疾眼快帮她接住,好看的桃花眼笑成一弯月牙,“姐姐小心些,若是不小心打翻了桶,公主又要骂你了。”

    丫鬟虽然不知道他是谁,可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又被如此温柔的对待,顿时脸红到脖子根,紧张的说话都结巴了。

    祝陌伸手在水里搅动一番,点点头:“不错不错,姐姐心细,水温正好合适,赶紧送进去吧,别让公主等着急了。”

    丫鬟还没来得及说他无礼,祝陌就伸出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水渍,笑道:“姐姐,我先走了,待会儿若是公主问起,你就说我是全京城最漂亮的男人。”

    听他这口气,虽然没正经,可似乎与公主是熟识。

    丫鬟也只是驿馆内伺候人的,哪儿见过那么多事,更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

    正犹豫要不要重现换一桶水,就听到里面叫唤。

    她想了想,不过是一只手放进去搅了搅,也算不得什么,当即就应了一声,给祝陌福了礼,提着木桶迅速进屋。

    祝陌拍了拍手,笑哈哈的再次翻墙而出。

    白妙簪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到底做了什么?”

    她只看到祝陌与一个丫鬟搭讪,可后者不是发誓要报仇吗?怎么什么都不做就收手了?

    祝陌被她看的不自在,想着事情已经完成,也不避讳,从袖口拿出一包东西,笑的贼兮兮的,“你可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白妙簪白他一眼:“你的东西我怎么知道,别卖关子,赶紧说。”

    祝陌觉得没意思,皱了皱鼻子,“这里面的东西,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到的,一般医馆都没得卖。”

    他这样一说,白妙簪也稍稍猜出了些,错愕道:“你给一个用毒高手投毒?你脑子没事儿吧。”

    祝陌气的跺脚:“你脑子才有事,我知道她用毒厉害,我那罪也不是白受的。

    这件事,我进行了缜密的计划,几天前我就托人打听了海宁公主的各种生活习惯,其中就包括她日日中午都要泡药汤以此来解热。

    这可不是我瞎说,驿馆如此安全,她又受不了热,怎么会去刻意检查药汤有没有问题,只怕是恨不得立马下水去。”

    “这---”白妙簪还是觉得不妥,摇摇头:“我觉得这件事不----”成。

    话没说完,就听到驿馆内一声尖叫声。

    她听出是海宁公主的声音,惊了惊:“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祝陌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笑的眼泪直流好不得意,“用毒高手也有在我手上吃亏的时候,也不知她若知道是我动的手脚,是不是会气的半死。”

    白妙簪呵呵两声,“应该想不到你去吧。”

    “怎么想不到,我都那么提醒了,只要不是笨蛋,一定知道是我。”祝陌双手负背,大摇大摆的离开驿馆。

    白妙簪不解的追上去问:“你被人发现了?”

    “不是被发现,是主动被发现,我就是要让她知道,她都敢当着我的面儿让我知道她给我下毒,那我又为什么不能让她知道呢,我想,她若是知道是我放的毒,一定会气的直接从木桶里蹦出来。”

    驿馆内,海宁公主一面儿使劲儿抓着身上、脸上,甚至头皮,一面直接从浴桶中出来。

    “竟然有人敢给我投毒,是不是你们,是不是你们?”两吼两声,因为瘙痒的缘故,海宁公主长长的指甲在皮肤上划出一道道红印子。

    贴身伺候的丫鬟找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到止痒药,忙呈给海宁公主,并问道:“公主,这些人都没那胆子敢给您下毒,婢子以为投毒之人另有其。”

    海宁公主吃下药,觉得还是浑身痒的厉害,再加上炎热的缘故,气的对着地上几个丫鬟几脚踹过去。

    “混账东西,还不老实交代,到底是谁下的药。“

    事实上,祝陌投的东西并不多难,药吃下不过一刻钟,就全好了。

    海宁公主之所以气,是因为她竟然在自己最擅长的事情上吃了亏。

    “你说你遇到谁了?”她追问道。

    丫鬟吓的跪在地上打颤:“婢子---婢子遇到公主您从前的朋友,他最后说‘自己是北秦最美的人’,婢子以为是公主您认识的,也就没多追究了。”

    “最美的人?”海宁公主陷入沉思,她在北秦认识的,并与自己有仇怨的,似乎也只有那么几个,至于最美的人。

    “哼,原来是他,看来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想要出恶气是吧,好啊,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出恶气。”

    白妙簪听完祝陌的话,像是看白痴似的,“你这人怎么这么笨,你明知道她不是好惹的,竟然还敢明目张胆的挑衅,你就不怕晚上睡不着觉?”

    “怕什么,我弄胭斋也不是谁都能闯的,她若是敢来,我奉陪到底。”祝陌不在意的道。

    接下来几天,在白妙簪的胆战进行,祝陌的毫无所谓之下,安然度过。

    凌依从白妙簪口中听说了祝陌的事,一时是哭笑不得,可又觉得合情合理,按照祝陌的性格,是一定会光明正大将海宁公主气的够呛的。

    天气虽然渐渐热起来,可凌依所住的兰阁却依旧一片清凉,当初建兰苑的时候,就是为了兰氏考虑,兰苑的大树比其他地方多,一到夏日,便阴凉无比。

    织羽将冰镇绿豆汤呈给凌依。

    “自围猎草草结束后,关于宫家大少爷的传言,也渐渐消散了,宫里并没有送旨召宫大少爷入宫,至于宫府,表面并看不出什么异样。”

    凌依微微颔首,端起汤喝了一口,问道:“娄其和薛正今日有没有出去?”

    织羽点头:“一大早就出去了。要不要让织扇去打听打听他们在哪儿?”

    凌依摇摇头,放下碗起身道:“不必,跟我去看看祖母。”

    织羽道是。

    兰氏正无聊着,听说凌依来了,很是开心,忙让她进屋,又让人拿上果点茶水。

    凌依坐在兰氏脚边替她捶腿,“祖母身子骨还是如此硬朗,恐怕要活过百岁去。”

    兰氏哈哈大笑:“就你嘴甜,我若能活到百岁去,你们不得烦死我。”

    “怎么会。”凌依撒娇:“且不说姨娘贤良孝恭,我也会时时伺候在祖母身边,谁敢说烦,我第一个饶不了。”

    兰氏嗯嗯点头,心中高兴得很。

    “对了祖母,您说,姨娘是寿辰,我送个什么礼好?”凌依很是随意的问道。

    兰氏沉思片刻,缓缓道:“你有心,送什么都成,只要心意到了就好。”

    凌依嗯了一声,不再说话,看上去倒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

    兰氏眼尖,询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

    凌依摇摇头:“没什么----”

    织羽却抢着道:“老太夫人,小姐这几日,夜夜都睡不好,心里的苦,都无处可说啊。”

第098章 墨观凌文

    兰氏看出凌依心中有心事,不免担心问她,凌依勉强一笑,摇头说没什么事。

    可织羽却看不过去,抢着道:“老太夫人,大小姐这几日,夜夜都睡不好,心里有苦,却无处可说。”

    兰氏一惊:“怎么回事?难道还有谁敢欺负浮生?”

    凌依略微不悦,呵斥道:“织羽,不要多嘴,我没事。”

    织羽哪儿听,继续道:“回老太夫人的话,事情是这样的,表少爷和娄少爷每日都回来的很晚,大小姐耳尖,对芷微院的嬉笑打闹声清晰可闻,每天晚上人都睡下了,还要被吵醒。”

    兰氏震了震,“还有这回事?浮生,你怎么不早说。”她将凌依拉着坐在自己旁边,“是不是真的?”

    凌依不甚在意,“也算不上什么大事,表哥与娄少爷毕竟是客人,我忍忍也就过了,反正他们也不是长住。”

    兰氏不赞同的摇头:“话不能这么说,就算他们是客人,可也不能吵着你,不过芷微院----”她露出疑惑的表情。

    伺候在旁的程氏提醒道:“走路的话芷微院离这儿有段距离,不过芷微院的后院儿,就靠着兰阁的旁边,但后院常年都是关上的,应该不会有人去才对。”

    “不可能。”织羽立即反驳:“若是后院儿没人,小姐怎么会天天听到他们说话声,声音之大就像是在人耳边说话似的。”

    程氏脸色微微一变,看了看兰氏。

    兰氏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姨太太今日可有出门?”

    程氏摇头。

    “去将她叫过来。”

    程氏得令,下去吩咐丫鬟通传。

    兰氏看着凌依微微垂首的乖巧模样,忍不住叹息一声,感慨道:“孩子啊,你先回去,祖母这里不需你伺候。”

    凌依也不推辞,轻声应是,起身福礼:“那孙儿就先告退了。”

    *

    邹氏得到兰氏的传唤,顾不得梳妆,匆匆来到兰苑。见面就跪下磕头请安:“老太夫人,您叫妾身过来,可是有事?”

    兰氏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也不忙着叫她起身,淡淡问道:“薛家少爷和娄家少爷的住宿,是你安排的?”

    邹氏不知兰氏为何这么一问,只恭敬的点头:“是妾身安排的,芷微院现在阴凉,两个孩子歇息也不会太热。他们是一刻也在府里呆不得,芷微院离后门又近,进出门也方便,。”

    兰氏越听脸越沉,最后拍着桌子喝道:“你倒是考虑的周到,是不是要我说一声你安排的好?”

    邹氏吓了一跳,不解:“老太夫人,妾身哪里做的不对?”

    兰氏气极,噎一口气涨红了脸。

    程氏吓的心颤,一边给她顺气,一边与邹氏道:“芷微院虽是外院,可因为位置关系,它的后院与兰阁只有一墙之隔,本来平日后院儿都是关上的,只是两位小少爷似乎将门打开了。”

    邹氏大惊,一副我并不知情的无辜样:“妾身并不知道有这回事,老太夫人放心,我这就命人去将后院儿关上。”

    兰氏好不容易顺过气,不满的皱眉:“你最好是不知情,赶紧将两位少爷换个地方住。”

    “老太夫人,他们也住了好几天了,现在突然说换地方,恐怕会让人误会。”

    “哪里就误会了?你随便找个借口,给他们换个地方不就行了,怎么,莫非偌大一个凌府就只有芷微院能住人不成?”

    邹氏惶恐道歉:“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妾身马上就去安排,老太夫人您别动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邹氏离开后,程氏略有疑虑:“老太夫人,老奴觉得,姨太太将薛家夫人叫过来,恐怕另有深意啊。”

    兰氏冷哼一声,“不安分的东西,她也不想想为何这么多年,仲伯一直未将她扶正,自己行为不好,还妄图做凌家女主人,痴人说梦。”

    程氏适时的闭嘴。

    当日傍晚,果然听不到奇怪的声音,织羽忍不住欢喜:“果然还是要老太夫人出马,姨太太将人安排住在咱们兰阁旁边,其用意实在让人怀疑。”

    凌依却笑起来:“也亏得她这一手----对了,墨观每年夏天就会进一批砚台回来,其中一半是宫中添进,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吧。”

    织羽点头:“前几天婢子已经去见过墨观的掌事,他是凌府的家奴,常叔的儿子,婢子看着人不错,应该能为我们所用。”

    凌依满意的点头:“八音国、笑仁堂和墨观,也只有墨观是我凌府的人在管理,从这里下手,自然最快。”

    “不过----”织羽回想起自己见过的那位管事,有些担忧:“墨观的掌事,似乎----也不容易对付。”

    “叫什么名字?”

    “凌文。”

    凌依陷入沉思,凌常是凌府的大管事,她也知道后者有一个儿子颇得凌善道的欣赏,只是从来没有正经见过。

    “你与他见过,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凌依问道。

    织羽想了想:“这个婢子也不好说,只聊过几句话,不过说话滴水不漏,婢子只是旁敲侧击了这次砚台是谁负责运输,他也隐晦不答,很是防备。”

    凌依微微颔首,嘴角浮出一抹笑意:“看来我得亲自去会一会这个凌文了。”

    墨观是凌府的第三大产业,凌善道将这么大一个产业放心交给一个下人打理,可见对凌常父子的信任。

    未见凌文之前,凌依已经有些好奇,见到后者之后,才越发感兴趣。

    凌文不像一般的下人,没有俯首帖耳的模样,也不似一般商贾,带着算计和假笑,他的笑容,就像是一股春风,不深不浅,让人看着舒服极了。虽只着一袭青衫,却显出谦谦君子的模样,着实让凌依诧异了一番。

    “不知大小姐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客厅内,凌文双手作揖,躬身行礼,不卑不亢,彬彬有礼。

    凌依笑道:“凌掌事不用在意,我也只是路过,进来看看,马上就是姨娘的生辰了,我想来看看有什么合适的东西送给姨娘。”

    凌文想了想,道:“姨太太平日书写的时间应该不多,大小姐若是不嫌弃,小的推荐一款砚台给您,小巧漂亮,不书写的时候,还可当做饰物。”

    凌依点头:“我对这些也不懂,凌掌事不妨先拿出来看看。”

    凌文命人去取了砚台过来。

    不同于一般的砚台,这块砚台,果然如他所说,小巧,样式也好看,如若不说,恐怕一般人还难以发觉是块砚台。

    凌依很满意,让他将砚台包起来,临走的时候,又有些担忧,“马上又要新进一批砚台,不知里面可有比这更适合的?”

    “大小姐放心,小的给您推荐的这一块,绝对最适合,姨太太会喜欢的。”凌文很笃定。

    “你怎么知道姨娘就一定会喜欢?莫非你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不成?”凌依半真半假的笑问道。

    “大小姐说笑了,往年笑仁堂也有送礼,都是来问我要的。”凌文不急不缓,像是没听明白凌依的质问。

    “原来是邹家,那今年被我登先,笑仁堂若是再让人来,凌掌事又要怎么做?”

    “自然是如实相告。”凌文拱手。

    凌依让织羽拿着砚台,最后笑道:“凌掌事去忙吧,我也不打扰了。”

    待离开墨观之后,织羽才轻声道:“大小姐,这个凌文,根本没有要巴结的意思,半点儿没有下人的谦卑,您说,他到底有没有替邹家做事?”

    “此人心性高,有才,有主见,自负,他虽然口中叫我大小姐,可并未真正将我当成是主人,我只是好奇,他在父亲面前,是不是也是这副德行。”凌依淡淡道。

    织羽一时没听明白,疑惑的看着凌依。

    凌依笑了笑,解释道:“那样一个人,看不起因利益被收买的人,他刚才的话,就是说,笑仁堂若是再派人过来,他就直说我已经准备了砚台。

    他丝毫没有将邹家放在眼里,我估计,邹家早就起了要拉拢他的意思,恐怕以前没少找借口去墨观串门联络感情。

    只是这个凌文,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应该并未同意。”

    织羽恍然,有些庆幸,至少现在已经能确定,墨观并未在邹家的掌控之中,如此一来,要得到墨观,也比想象中的容易多了。

    “大小姐,您真的觉得,宫家会对墨观下手?”织羽有些不肯定的问道。

    早在几天前,凌依就让他打听此次负责运送砚台回京的人,只是凌文守口如瓶,她怎么也探听不出来。

    凌依眼神沉了沉,在她的印象中,前世这个时候,墨观会有一批砚台送进皇宫,然而御用砚台中却出现了次品,父亲也因此被罚了半年俸禄和三千金。

    现在细细想来,凌文不像是会出纰漏的人,而父亲,对于这种事也是认真不已,御用砚台中,不可能会出现次品,除非是有人刻意破坏。

    但即便是有人破坏,父亲在最后例行检查中,也会发现,可为何他最后并未发现呢?原因只可能一个,那就是他并未亲自检查,而是派了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人检查。

    这个人,凌依曾经怀疑是凌文,其实她并不是怀疑凌文是邹家的人,而是怀疑凌文已经成为宫家的走狗。

    这也是凌依试探凌文的原因,她要知道这次护送砚台回来的人是谁,因为只有他们,才有机会接触砚台,才有机会下手。

    凌文若是说,她就挨着查,可若是不说,她也不会因此就放弃。

    其实在前世,自从凌依满了十三岁之后,凌府就频频发生各种各样的事,只是都是些小事,她又深居简出,根本不过问家里的一切,又怎会注意到,凌家已经在那时候,就别人算计上了呢。

第099章 老马失蹄

    在凌府见到娄其并不奇怪,可在大街上见到娄其,就是凌依,也忍不住想笑。

    “依妹,出来逛街?怎么什么东西都没买?”娄其很热络的与凌依打招呼。

    凌依没看到薛玉,不禁奇道:“娄公子不是与玉表哥一起出门的吗,怎么只有你一人?”

    娄其呵呵解释:“他本就不喜欢四处走,这时候不知道躲在哪儿看书呢,我闲不住,就自己一个人四处走走,不过与依妹倒是有缘,竟然能在这里碰到,依妹这是准备回府了?”

    织羽笑意讥讽:“娄少爷莫非又捡到我家小姐猫儿的帕子不成?”

    “哪里,今日什么都没捡到。”娄其厚脸皮的笑。

    织羽懒得理他,对凌依道:“大小姐,咱们回去吧。”

    凌依颔首,对娄其道:“娄公子自己慢慢玩儿,我先回去了。”

    娄其来不及说一句“一道回去”的话,就被凌依甩在后面,他盯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忽然一笑,喃喃自语:“果然有几分颜色。”

    马车在凌府大门外停下,凌依刚刚下车,就看到宫承焰与凌善道并肩而出,她眼神动了动,笑着上前上前行礼:“见过父亲,宫伯父。”

    “是浮生啊,哈哈,才回来?女儿家还是少出去的好。”宫承焰笑的慈祥。

    凌依嗯了一声,但笑不语。

    凌善道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先回去,自己则将宫承焰一直送到外门才作罢。

    凌依并未先回去,而是在门口等着凌善道,待后者返回,又上前行礼:“父亲,宫伯父可是又要约您出去游玩?”

    “不是,是我正好有事找他帮忙。”凌善道看着自己的女儿,露出慈善的笑来。

    凌依哦了一声,跟着凌善道往书房走,边走边道:“今日我去了墨观,给姨娘挑选了一个礼物,父亲您看看可合适?”

    凌善道顿了顿,反应过来,拍着脑袋笑自己糊涂:“瞧我,你要送礼当然好,走走,去书房看。”

    两人进了书房,凌依让织羽将砚台呈给凌善道,解释道:“凌管事说这块砚台最适合姨娘,我也觉得好看的紧,父亲以为如何?”

    凌善道一边看一边赞许的点头:“不错不错,凌文做事我放心。”

    “凌掌事是在凌府长大的,常叔也是老辈人了,父亲相信他们是应该的。”凌依让织羽将砚台收起来,与凌善道闲聊起来。

    提起凌常,凌善道忍不住感慨:“你常叔跟了我二十多年,他身体愈渐不好了,我琢磨着再过几年,就让凌文接替他的位置。”

    “常叔对凌家忠心耿耿,也是时候安享晚年了,凌掌事少年有为,一定不会辜负父亲的期许的----

    哦对了,女儿刚才在墨观,听凌掌事说起这次运输砚台的人选,听上去似乎有些为难,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也没什么大事。”凌善道不甚在意,“只是一直负责运送货物的老陈从马上摔下来摔断了腿,一时半会儿我又找不到更合适的,前几天是有些发愁,现在问题算是解决了。”

    “摔断了腿?”凌依震惊:“那要不要紧?陈老伯可是我们家的老仆了,是不是要送些补给慰问品过去?”

    凌善道哈哈大笑,“你啊你,越来越像个老嬷嬷了,你年纪还小,这些事啊,让你姨娘去做就行了,你别操心。”

    凌依嘟着嘴,委屈道:“父亲怎么一点也不体谅姨娘呢,她这些年一直为家里操劳,好容易盼着我懂事了,您又不准我帮她,姨娘心里只怕要生怨了。”

    凌善道有些发懵,好半响,才似恍然,“也对,她这些年也是辛苦了,那好,既然你不嫌苦,便由着你,你姨娘那里我也去说说,以后有什么事,让她和你商量。”

    “谢谢父亲,那女儿现在就带些礼去看看陈老伯。”凌依显得有些兴奋。

    凌善道不忍打击她的积极心,笑着点头,语气中充满了宠溺:“跟你娘一样,是个急性子,本来之前你姨娘带了礼物慰问,你若想去,便去吧。”

    “遵命。”凌依煞有介事的福礼,“那女儿就告退了。”

    临走的时候,她又像是想起什么时候,忽然问道:“父亲说运货之人已经选好了,是不是宫伯父给您找的人?”

    凌善道点头:“你宫伯父听说我的人出了事,就给我推荐了一人,那人我也见过,办事稳当。”

    凌依哦了一声,继而又笑道:“父亲先忙,女儿告退了。”

    离开书房,凌依让织羽去准备了些慰问品,便带着去看望老陈。

    老陈是凌府的老仆,就住在凌府的别院,凌善道很善待下人,听说他摔断了腿,不仅送了诸多慰问品过去,还专门请了好大夫给他看病。

    凌依去的时候,老陈正坐下树下打扇,看上去有些无所事事。

    “陈老伯,身体好多了吧。”凌依一进门熟络的客套。

    老陈老眼昏花,等凌依走近了,才看清是谁,惊的从凳子上蹦起来,踉踉跄跄扶着树干才没摔下去,等稳住了,才拱手行礼:“老奴见过大小姐。”

    凌依一边打量别院,一边缓缓道:“陈老伯不必多礼,你是父亲器重之人,我如今也帮着姨娘管理府中事,听说你摔下了马,就来看看,没什么大碍吧?”

    “有劳大小姐挂念,老奴皮糙肉厚,摔一跤不妨,大夫也说了,没什么大碍。”老陈又是惶恐又是感激,他与这个大小姐实在没什么交集,对后者的到来,也显得很迷茫。

    老陈的老伴儿吴氏端了凳子出来,显得有些拘谨,用袖子使劲儿在凳子上擦了擦,才小心翼翼的道:“大小姐您请坐。”

    凌依亲和一笑,坐下,“陈老伯也坐下吧,你腿脚不便,不必站着答话。”

    老陈眼神闪了闪,示意吴氏先退下。

    院内,只剩下凌依织羽和他本人,他坐的笔直,低垂着头,“大小姐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老奴知道的一定告诉您。”

    凌依微微一笑:“陈老伯别紧张,我只是好奇,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人,怎么那么容易就从马背上摔下来了。”

    老陈捏紧了拳头,面沉如水,一时竟忘了回话。

    织羽眉头一拧:“放肆,大小姐问你话,你敢不答?”

    老陈吓得一哆嗦,抬头惶恐的看着凌依,支支吾吾半响都说不出话。

    凌依嘴角的笑意越甚,幽幽道:“陈老伯不说,是因为说不出口吧,因为你是怎么摔下马的,连你自己都怀疑----”

    “大小姐,老奴本来----”老陈急的欲说什么。

    “你本来告诉了姨娘,可是被姨娘呵斥了一顿,于是现在,什么都不敢说了是不是?”凌依打断她的话,语气中透着一股自信和笃定。

    老陈怔了怔,慢慢垂头,小声道:“老奴不是不相信大小姐,只是----姨太太那么一说,老奴也觉得自己想多了。”

    “你没有想多,陈老伯对别人不了解,还不了解自己吗?你摔下马,根本就是有人故意陷害,没死,已经是万幸,怎么,陈老伯还要为凶手瞒着不成?”

    老陈没想到这个大小姐看似柔和,说话却比刀子还利,正因为凌依说中了他心中所想,他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的好。

    他在犹豫,躲在柱子后面偷听的吴氏却突然走出来,有些怒气:“老陈你为什么不实话实说,那些人害你成这样,大小姐问一问又怎么了,你还窝囊不敢吱声了是不是。”

    凌依有些诧异,视线落在吴氏身上,“吴婶儿,陈老伯到底是怎么从马背上摔下来的?”

    吴氏按照老陈曾给她说的,开始慢慢回忆。

    原来那日老陈照样驾马去运货,只是行至中途,一向乖巧的马,不知为何突然发起疯来,老陈一时控制不住,就从马上摔了下来。

    “老陈后来检查了,说老马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马平日都是我在喂养,我会给马吃不干净的东西?这分明是有人----”

    “够了。”老陈厉喝一声,“妇道人家乱说什么,还不赶紧回屋里去。”

    吴氏倔强的立着不动,被老陈狠狠瞪了几眼,才不情不愿的给凌依福了福,退回屋里。

    她虽没说出最后一句,凌依却已经猜到,淡淡道:“吴婶儿的意思,是有人故意陷害陈老伯,再往深处的说,就是有人故意跟咱们凌府过不去?”

    老陈慌忙拱手:“妇道人家胡说八道,那匹老马本就多病,闹些肚子也是正常,大小姐放宽心,老奴已经不再用那匹老马了,只是耽误了老爷的事,老奴有罪。”

    “父亲并没有怪罪的意思,陈老伯也不必太自责,我今日只是过来看看,陈老伯身体要紧,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老陈再将吴氏叫出来,两人送凌依离开。

    回去的路上,织羽忍不住道:“大小姐,现在我们已经能确定老陈确实是被人害的,宫家又恰巧这时候送人过来,用意明显,咱们是不是要将这件事告诉老爷。只要老爷不用宫家的人,应该可以避免。”

    凌依嘴角泛起冷笑:“你以为拔掉一个老陈,宫承焰的手段就没了?老陈只是一个代表罢了,没了他宫承焰依旧能找到第二个老陈,我们暂且不动,我要让父亲通过这件事,看清宫承焰的真面目。”

    “可是,万一事情控制不住----”织羽有些担忧。

    “放心,我不会让他得逞的。”凌依安慰道。

    她既然如此肯定,织羽也不会不信,让车夫直接驾马回府。

    进门后路过安居阁,凌依停下来,“玉表哥可是住在安居阁?”

    织羽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只得点头。

    凌依停顿了片刻,忽然抬脚往安居阁里走,“我去看看玉表哥在做什么。”

    织羽正要说“人会不会出去了”,凌依就已经走了进去,没办法,她只能赶紧跟上去。

第100章 偷鸡不成

    被兰氏训斥之后,邹氏将薛玉和娄其安排住进了安居阁。

    薛正在凌府没住上两日,就称家里有事,暂时先回去了,娄氏和两个孩子倒是都留下了。

    凌依离开老陈家回府后,路过安居阁,见到里面有来往的丫鬟行走,便猜到里面有人,有心想要进去瞧瞧,便也不顾其他,抬脚走进去。

    门口的丫鬟早已进去通报。

    薛玉与凌依除了第一日来的时候见过,以后就再也没有交集,所以听丫鬟说凌依来了,他很是诧异,忙放下手中书前去迎接。

    “表妹。”薛玉行礼问候,很是客气,将凌依请进屋。

    凌依笑的客套,一面往里面走,一面道:“我如今也帮着姨娘打理些府内杂事,表哥过来有些许日子了,一切可都还习惯?”

    薛玉忙拱手道:“有劳表妹挂念,一切都习惯。”

    凌依满意点头,走进客厅,看到桌上还摆着几本摊开的书,不禁笑道;“原来表哥也爱看书,父亲收藏的书倒是多,表哥这两日没少往父亲的书房去跑吧。”

    薛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父亲的书我都看的差不多了,姑父这里的书全----”

    “否则表哥早就跟着舅舅回去了吧。”凌依调侃道。

    薛玉脸又红了红,见丫鬟送上水果,拿了一个递给凌依:“表妹你吃不吃?”

    “我不吃,表哥自己吃吧。”凌依感兴趣的拿起一本书,喃喃自语:“《逸周书》,难怪表哥一看就让人觉得是个重视品德修养之人。”

    “哪里哪里,表哥谬赞了,只是增长些见识罢了。”薛玉显得愈发谦虚。

    凌依缓缓点头,一边翻看,一边无意问道:“舅舅离开的时候,表哥很不舍吧,你看上去与舅舅没曾多分别过。”

    薛玉被说中心事,表情看上去有些难过,不自觉的道:“父亲人很好,母亲一直不理解父亲,这次若不是母亲强求,我也跟着----”

    话说一半,反应过来,忙止住嘴,有些讪讪的看了凌依一眼。

    凌依只当没听清楚,看上去也像是并不在意似的,两人又聊了会儿,临走的时候,她突发奇想,喜道:“表哥若是想念舅舅,不如我派人送封信回利州,也问问外祖父的安。”

    “不行---”薛玉想也未想的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察到自己反应过激,忙尴尬的咳嗽两声,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祖父一向不喜欢我婆婆妈妈感情用事,若是写信回去,他老人家一定会责怪我的。”

    凌依哈哈大笑:“我只是提个建议,表哥不想就算了,何必紧张,我不耽误表哥看书了,先走了。”

    一只脚跨出门,她又回头,意味深长的看着薛玉:“表哥是读圣贤书的人,想必将来一定会成为国之栋梁,凡事不忘初心,方能有终,可别让自己的心背负太累。”

    薛玉表情僵了僵,显得很不自然,等他反应过来,凌依已经离开了。

    他叹了口气,转身回屋,看着桌上的书籍,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兰阁的路上,正好碰到要去给兰氏问安的凌慧。

    凌慧看到织羽,明显有些吃惊,连说话的口气都有些变样儿了,“姐姐从正门回来?”

    凌依嗯了一声,“妹妹是准备去给祖母请安吧,正好一块儿去。”

    凌慧像是见到鬼似的看着织羽。

    织羽微微垂首,只当没察觉到,跟着凌依进了兰苑。

    给兰氏请完安后,两人各自回了各自的园子。

    织羽对凌慧的异样很是担忧:“大小姐,刚才二小姐看到婢子,似乎很惊讶,婢子见她来的方向,是翠微阁没错,翠微阁可就挨着若梦阁。”

    凌依笑了笑,“让你们两姐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还不被人发现,本来就困难,也亏得织扇这么久隐藏的好。被发现也就发现了,反正祖母早知道这事儿,也算不得什么。”

    正说着,就见织扇有些得意洋洋的走进来,她一眼就看出织羽脸上的凝重,顿时敛起笑容:“怎么,出事了?”

    织羽眉头一拧,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在若梦阁?”

    织扇茫然,点点头:“我在后院看那些花草长势如何,遇到了二小姐,她还管婢子要那几株开的最好的,婢子哪儿敢给啊,就说那些花草是给老太夫人和老爷准备的,晚辈还能和长辈抢不成,二小姐果然没有说什么话了。”

    “你怎么能这样说?”织羽忍不住轻吼。

    织扇被呵的懵了,委屈的要哭,“我怎么就说错了,那种情况下,难道我还能直说不给?不搬出老太夫人来,二小姐能罢休?”

    “你----”织羽一时语塞。

    她也知道织扇说的不错,可是按照凌慧的性子,一定会去老太夫人面前搬弄是非,若是唆使老太夫人索要那几株花,岂不是要出大事。

    织扇也自责,被织羽吼了一通,她也联想到后果,顿时脸色有些发白,“大小姐,咱们怎么办?若是老太夫人真要那几株花,那咱们---”

    凌依被两姐妹看着,有些哭笑不得,她深吸一口气,沉默了片刻,才道:“也没有那么糟糕,祖母也不知道花开什么样儿,咱们院子里不是还有几株好花么,织羽你待会儿就给祖母送过去,省的凌慧在她面前搬弄是非。”

    织羽道是,不敢耽误,忙着去准备。

    织扇也要跟着,被她制止:“你在若梦阁刚刚见过二小姐,回头二小姐就看到了我,她不怀疑才是怪。”

    “既然要怀疑,那就让她知道个彻底,你们两个一起去吧。”凌依笑道。

    织扇织羽面面相觑,一时有些不明白。

    凌依对二人挥挥手,“意思就是你们以后可以自由出入在这府内,不必藏着掖着。”

    之前之所以让织扇织羽藏起来,还是她对自己没信心,前世的阴影并不那么容易消散,再加上之前她也没有那个能力阻止邹氏,现在却不同了。

    且不说她不会让邹氏将两姐妹要过去,只怕邹氏自己,也没有那个信心伸手要吧。

    能够光明正大的出入,两人当然开心,可织羽又忍不住担心:“之前旁人只以为我们是一人,行事也方便的多,这以后,恐怕没那么方便了。”

    “不用担心那么多,不是还有路护卫吗,他的存在并没人发现,至少这府里还无人知晓。”凌依安慰道。

    既然都这样说了,两姐妹也不再多想,赶紧去准备盆景,当天晚上就将两盆植物送去兰氏屋里。

    兰氏没想到织扇织羽会双双来给自己送盆景,一时只以为是凌依突发奇想,对织扇织羽的同时出入,她心中虽然奇怪,毕竟这之前凌依一直是两姐妹当一人用,这时候却让两人出来,其中肯定有原因。

    不过老人家心里还是开心的,知道凌依挂念着自己,也不过问织扇织羽的事,赏了两人一人两颗银珠子。

    织扇织羽受宠若惊,磕头谢了恩,又带了兰氏给凌依准备的零嘴,才回去。

    一进门,织扇就忍不住叽叽喳喳的与凌依分享路上的趣事。

    “我们回来的路上,天儿黑,有些人没看清楚,有些人看清楚了,就跟活见鬼似的,也有人拉着我们询问老半天,有些还不相信,打着灯笼想要看看我和姐姐有什么不同。”

    织羽则补充道:“凡人问起,我都说她是刚来府上不久,大小姐体谅我们姐妹,就双双接到府上来。”

    凌依点头赞道:“这样说最好,祖母心知肚明不会责怪我,凌慧就算发现了,可咱们现在直接捅破,她想以兴风作浪,现在也没了筹码,只怕心里郁闷不已。”

    “可不是,我还碰到灵秀了,那臭丫头见到我们,吓得路都走不稳,只招呼了两声就匆匆回翠微阁去了,婢子寻摸着,肯定去通报消息去了。”

    三人笑成一团,或许明天早上,某人要吃瘪了。

    果然,凌慧虽然知道织扇织羽的存在,可碍于后者已经在人们面前露过面,她也不好因此找什么话说,可还有件事,她却能找茬。

    翌日一早,她就独自前去给兰氏请安,请安的过程中,说起了昨天在若梦阁看中的花,与兰氏提起,添油加醋的埋怨凌依连几朵花都舍不得给她。

    兰氏却想起昨夜凌依送的花过来,多问了几句,最后问出了缘由,便让程氏将花送给凌慧。

    凌慧哪儿知道凌依已经提前将花送过来了,此时她在兰氏眼里,就成了一个打小报告的心眼儿小的人,一时是尴尬非常。

    虽然最后花她没带走,却被兰氏训斥了几句,说是不该在背后搬弄自己姐姐的是非。

    凌慧一大早的心情,也就此没了。

    *

    邹氏的生辰越来越近,有些远方的亲戚也陆陆续续的过来了。

    凌依帮着安排亲戚们的住处,府上添进的东西挨着载入册子,外人送进来的礼,也都一一入库,看似忙乱,实则有条不紊,就是兰氏也忍不住赞上几句“合理”。

    准备了大半月,终于把正日子迎了来,生辰当天,宾客云集,只不过大多都是女眷客人,其中不乏一些高官显贵的夫人。

    在这之前,凌依只觉得邹氏是个上不了堂面的小妾,可在今天,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认知是多大的错误。

    邹氏在凌家这十多年,并不只是忙于管理家务,更多的时候,她是与京城中的显贵妇人结交。

    别的不说,就凭她一个小妾却能办一场体面的寿辰,还无人觉得荒唐,就足以体现后者在人际交往中的厉害之处。

    宾客们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下人们忙着端茶送水伺候,生怕一个照顾不周丢了凌府的面子。

    虽然只是一场寿宴,可大家都提起十二分的精神,等吃完中饭,一切才告一段落。

    凌依因为是嫡女的关系,少不了要和那些贵妇人打交道。

    若是从前,这种场合她是尽量不出面就不出面,可现在,她却要主动去与这些夫人交谈,让大家认识她,喜欢她。因为只有这样,将来这一股暗力量,才会为她所用。

    好不容易闲下来,凌依懒懒的坐下,织扇织羽给她扇着风。

    主仆三人正说着趣事,却见娄氏带着娄其,竟然翩翩朝她们走过来。

第101章 昭然若揭

    邹氏好容易忙完了,待所有客人都吃过中饭,她才得以歇一口气,只是凳子还没坐热,就被带着娄其而来的娄氏找到。

    两人只互看一眼,颇有默契的抿嘴笑。

    邹氏让采菊去打听凌依所在,采菊没去多久就回来道:“大小姐正在偏厅歇着。”

    “偏厅?倒是个好地方。”邹氏笑挽着娄氏的手道:“姐姐,走,咱们去偏厅坐坐。”

    她这一走,平日与她要好的几位也跟着过去。

    凌依正和织扇织羽说笑,见娄氏迎面而来,身后还跟着娄其。

    娄氏在的这些日子,凌依反而没有与她过多交谈,至于邹氏,也像是没打什么心思,一直专心的筹备着生辰。

    如今生辰已到,这该来的,看来也要到了。

    待得娄氏和娄其步入厅内,凌依才假装看见,笑着起身:“哟,舅母来了,瞧我都没看见,舅母莫怪。”

    娄氏亲昵的拉着凌依,笑看着后者,“怪什么,都是一家人,别说这么见外的话。”

    娄其有意无意的往凌依身边站,被织羽看穿,当即脸色一横,挡在娄其的前面。

    娄其瞪了织羽一眼,本以为吓吓这丫头,她就会害怕而退,没想到反而被丫头瞪了一眼。

    娄其看看织羽,再看看织扇,最后指着织羽,语气不善的道:“我知道了,上一次对我无理的,就是你这臭丫头。

    想不到竟是一对儿双生子,依妹可是好眼光,就是不知道这另一人,是不是也没教养----啊-----”

    话还没说完,娄其就大叫一声,摸着自己的头四处张望,“是谁,谁打的我?给我出来。”

    凌依不解的看着他,“娄公子在跟谁说话,这屋里,可不就我们四个吗,难道还有旁人?”

    织扇眼神鄙视:“娄少爷,昨夜刚下过雨,莫不是梁上水砸下来,砸坏了您的金脑袋?”

    娄其眼角一阵抽搐,明显气的不轻。

    娄氏面上也不大好看,只是想到自己来的目的,不好与凌依等人争执起来。

    “好了,你们两人少说两句。”凌依适时的出声制止,又问娄氏道:“舅母是特意来找我的?”

    娄氏表情立马缓和,笑容亲切,“可不是,来找你商量个事儿。”

    凌依看到邹氏走进来,笑了笑,“看来今日是累着了,大家都来偏厅来休息----”

    给邹氏行过礼,她很贴心的道:“姨娘看上去还有些忙,那我就不打扰了,有事儿在派人去兰阁通知我。”

    邹氏哪能容她走,当即就给娄氏使了个眼色。

    娄氏会意,赶紧拉着凌依的手,邹氏则拉着娄其的手。

    “浮生啊,你说你这孩子,怎么长的这么好,随你母亲了,这么标志的姑娘,将来谁若是娶了你,那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凌依想要抽回手,哪知娄氏的气力却大,死死拽着她的手不放。

    邹氏见状,亦拉着娄其的手,笑容慈祥,“其儿也好,一表人才,品性又端正----”

    娄其立马配合低头,越发谦逊有礼。

    厅内四人看上去一片和睦。

    站在偏厅外的几位妇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恍然,彼此点头相互微笑,看上去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

    凌依好不容易抽回手,笑容有些冷,“舅母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要回利州了所以舍不得?”

    娄氏最烦别人说她来自利州,利州虽是大州,可终究比不上京城的繁华,她从嫁入薛家就一直盼着有机会在京城生活,可谁知薛正不长进,总安于利州的安逸双活。

    “是啊,眼看着要回去了,舅母对你是万分的舍不得。”她作势又要去拉凌依。

    凌依倒退一步,淡淡道:“舅母也无需太过伤心,对了,玉表哥前几日还说,准备写信回家报平安呢---诶?怎么没见到玉表哥,不会是今天就急着要回去吧?”

    娄氏果然笑容一僵,看了眼邹氏,才勉强保持住脸上的笑,“我回头问问。”

    邹氏此时也放开娄其的手,反而拉着娄氏的手,笑容更甚,“咱们快点出去,让这些孩子们自己玩儿,咱们在这里啊,他们只会觉得烦。”

    两人说着就往外走。

    凌依嘴角的笑意越冷,也跟着出去。

    娄其却挡在她前面,笑吟吟的道:“依妹,这么急着要去哪儿啊?”

    “娄公子最好还是让开,偏厅梁上漏水,别砸下来砸坏了你的脑袋。”

    凌依绕开他,冷着脸走出去。

    邹氏和娄氏携手而出。

    外面已经占了好几个人,大家都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

    邹氏歉意的上前,“各位夫人小姐,真是对不住了,一时顾着孩子,却忘了你们,对不住对不住,晚饭你们都留下来,到时候我啊,先自罚三杯。”

    娄氏也跟着帮腔,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话不能这么说,是我的错,我一时多说了两句,让主人家怠慢了客人,这酒就算罚,也得罚我。”

    “姨---”娄其跟着凌依走出来,恭敬的给邹氏和娄氏行礼。

    凌依表情淡淡,给两人福过礼,直接走开。

    娄其看看两人,再看看凌依,踌躇不定。

    邹氏则一副理解的样子:“年轻人跟我们呆不住,你去吧。”

    娄其欸了一声,欢天喜地的追上凌依。

    这时候,有人就问道:“凌府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邹氏与娄氏对看一眼,皆笑而不语,看上去反而像是默认似的。

    凌依离开偏厅后,径直回了兰阁。

    织扇还担心娄其会跟上来,没想到后者并没有追上来,不禁奇怪道:“大小姐,刚才姨太太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织羽白她一眼,“姨太太打的什么主意,你还不知道?”

    “我知道啊,我又不是真笨,我知道姨太太的心思,她做的那么明显,就是想让人不知道都难。我只是好奇娄其怎么没追上来。”织扇瘪了瘪嘴。

    “因为她们目的已经达到了。”凌依解释:“至少说,当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现在出去打听打听,只怕不肖一下午的时间,大家都会知道凌娄两家见过面,好事将近了。”

    织扇惊讶的张了张嘴:“这么厉害?不过是两个女人见过面说过几句话,怎么会传的这么严重。”

    今日来的宾客,大多都是有身份的,若是在今日传出凌娄两家有好事,那势必相当于与众人宣布两家的姻亲了。

    关键是大家还会深信不疑。

    三人说着说着,已经回到兰阁。

    进屋之后,凌依说话才大声了些。

    她忍不住泛起冷笑,“邹氏与娄氏当着那些人的面儿,动作暧昧不清,反而更容易让人怀疑。

    自古姻亲之事,都是女人出面说和,邹氏虽然是姨娘,可她到底是凌家唯一的女人,别人自然而然会将我的婚事落在她的头上。

    她将娄其和娄氏叫来与我见面,你们说,这心思不是昭然若揭吗。”

    织扇呸了一声,“她以为这样做个戏就行了?真是天真,老太夫人和老爷都还没点头,她就不怕到头来折腾坏自己。”

    路笑天半个身子从梁上露出来,做出一副沉思模样:“依我看,她是异想天开。”

    织扇织羽纷纷抬头看他。

    路笑天眨了眨眼,直直从梁上坠下来。

    他的动作太快,织羽来不及多想,吓得轻呼一声,条件反射的要伸手去接。

    她刚刚伸出手,路笑天已经落到地面,只不过在触地的瞬间,伸掌撑地,华丽的翻身旋转,安然立在三人面前。

    路笑天得逞似的盯着织羽,促狭道:“织羽妹妹还说心里没有我,刚才是不是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织羽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倒流了一般,被路笑天这么一说,才察觉到自己竟然连呼吸都忘了。

    心中情绪复杂难耐,又觉得有些委屈,瞪着路笑天的眼睛,渐渐蒙上水雾。

    路笑天顿时急了,又是作揖又是告罪,可织羽都不听,他没办法,最后只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凌依。

    凌依本来有些冰凉的心,因为眼前这一对儿,顿时舒畅多了。

    她笑了笑,毫不吝啬对路笑天的赞词,“刚才那一下,打的好。”

    路笑天双手叉腰哈哈大笑,“那个小子,若不是怕你们摊上事儿,我一个石子儿保管穿破他脑袋。”

    眼角瞥到织羽在看自己,立马讨好,“织羽妹妹,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吗,你不解气,要不我让你打两巴掌?”

    织羽被逗的破涕为笑,眼角还带着泪珠,又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还在主子面前,立马收敛情绪,“大小姐恕罪,婢子----”

    “恕什么罪,看到你们这样好,我甚欣慰。”凌依笑道。

    也许是前世遇人不淑的原因,她这般年纪,本也不大,可不知为何,对这些情爱却已经没了兴趣,可看到旁人幸福,自己也觉得开心。

    织羽脸噗的一红,垂下头不再说话。

    路笑天对凌依拱手,煞有介事的道:“多谢大小姐替在下美言。”

    织扇板着脸,有心要给路笑天添气,一把将织羽拉到自己身后,趾高气扬道:“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有些人太着急了吧。”

    路笑天讪讪一笑,对啊,差点忘了还有个妹妹要讨好。

    织羽最先恢复过来,又回到刚才的问题上,脸色看上去有些凝重,“大小姐,要不我们将这件事禀报给老太夫人?她老人家一定会为您做主的。”

    凌依摇头,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没有证据,她们也没明说,在祖母面前根本作不了数,我们不急,她们自然会急着跳出来。”

第102章 提前筹备

    却说娄氏听了凌依的话,心中一直担心,她之所以将薛玉留下来将薛正撵回去,就是怕两人耽误自己的事儿,这父子俩,一个必须走,一个必须留。

    薛玉留下,娄其才有借口与他一起住在凌府,而薛正离开,娄氏才可以进行自己的计划。

    与邹氏分开后,娄氏急匆匆的去了安居阁,来不及让人进去通报,就闯了进去。

    薛玉正看书看的入迷,突然手中的书被一只手夺过去,他眉头一皱就要发作,抬头才看见是自己的母亲,怒火顿时消散下去,恭敬道:“母亲。”

    “你还知道叫我母亲,出门我跟你怎么说的,你又是如何跟我保证的?”娄氏气的将书扔在地上,怒吼道。

    薛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母亲,到底什么事让您发这么大的火?”

    娄氏气的呼吸不畅,咬着牙问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准备写信回去?”

    “写信?”薛玉茫然的摇头:“我并没有写信回去,母亲是听谁说的?”

    “你就算没写信,是不是也打算要送信回去?我告诉你,你若是敢送信回利州,我就没你这个儿子。”她气的浑身颤抖,口不择言。

    顿了顿,又想起什么似的,瞪圆了眼睛问道:“你是不是给凌依说过什么?”。

    “母亲---”薛玉喊了一声,眼神无辜冤枉,还有隐隐的忧伤。

    他深吸一口气,良久,才低声道:“我什么也没与表妹说过,母亲又何曾与我说过什么,你让我设法将娄表哥带过来,我带来了,你不允许我与父亲一同回去,我也答应了,可是母亲,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在凌家,到底要----”

    “啪----”娄氏双眼通红,因为用力过猛,手掌已经隐隐发麻。

    薛玉错愕的看着娄氏,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双拳捏紧,脸上的青筋迸出,一字一句道:“母亲,你看不起父亲,看不起我,看不起我们薛家,这些,我都可以不怨,因为你是我母亲。

    可你若是要做伤天害理的事,那么,请恕儿子不敢苟同。”

    娄氏看着他脸上的五指印,心疼不已,又怕惹急了他反而误事,便呜咽服软:

    “玉儿,娘不该打你,娘只是太急了,你知道,薛家表面看似光鲜,可你父亲的俸禄微薄,家里开支又大,若不是我苦心经营,日子恐怕都熬不过去。

    我只是想让家里过的好些,我是你娘,你难道连我也不相信?我手无缚鸡之力,能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这样说,实在伤娘的心啊。”

    薛玉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娄氏楚楚可怜,更是他的母亲,他心中不忍,叹了口气,拉着娄氏道:“母亲,我说错话了,我知道母亲为了家里很累,母亲放心,我会好好读书,将来考取功名,不让母亲这么累。”

    娄氏用手帕擦着眼角的泪,欣慰道:“你知道就好,在利州那种地方,只能让你碍手碍脚,母亲一心要将你送到京城来,也是这个原因,只有在京城,你的出路才大。”

    只要自己努力,环境只是个辅助。薛玉将这句话咽进心里。

    说服了薛玉,娄氏不再担心,总之计划就安排在今晚,只要过了今晚,那么她想要的一切,都不再是梦了。

    *

    凌依安心的等在兰阁,似乎外面的纷争与她毫无干系。

    织羽带着内院丫鬟的回话,进屋道:“大小姐,娄氏刚刚从安居阁出来,看来的确如您所料,利州那边,根本不知道娄氏在凌府做客。”

    凌依微微一笑,这其实很容易想到。

    在她的记忆中,外祖父固然严肃,可心里是真心疼爱母亲的,母亲嫁入凌家才不过几年就去世了,外祖父心里没梗是不可能的。

    试问这样,他还能同意薛正和娄氏来给父亲的小妾贺寿?想都别想,若是老人家知道这事儿,只怕要气的跳脚吧。

    薛正虽然也心有怨恨,可人却大度,加之他多年养成的惧内毛病,让娄氏成功说服他与自己一同来京城。

    至于薛玉,也是个温顺的孩子,娄氏只需要稍稍卖点可怜,他就会听从,只要不是触及道德底线,他恐怕都会依从自己的母亲。

    外祖父母年纪已长,薛家大房又全由娄氏说了算,若是两个老人家仙鹤而去,那只怕更没有薛正说话的地方了。

    娄其,是娄氏娘家大哥的儿子,薛玉的表哥。

    织羽见凌依沉默不语,轻声道:“大小姐,现在外面已经开始张罗晚饭的事了,好些客人都坐下了,咱们是不是要出去见见客人?”

    凌依看了眼天色,黑沉沉的随时要压下来似的。

    她沉吟了一瞬,起身道:“走吧。”

    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问道:“外面怎么传的?”

    织羽知她问的什么,低声道:“婢子打听了,仆人们几乎都不知道这件事,不过那些显贵的太太们,却应该已经互传的差不多了。”

    凌依冷哼一声:“她倒也知道这时候要瞒着祖母和父亲,仆人们都不知情,就算我亲自到祖母面前去说明,邹氏也不会承认。

    那些贵妇人更不会说了,她们本来就是被请来看好戏的,到头来反倒是我自己贼喊捉贼似的。”

    织羽想了想,“大小姐的意思,姨太太利用了今日来的所有人?”

    若是如此,大可将这件事告诉那些人,到时候不就真相大白,邹氏的阴谋也不会得逞吧。

    “她并没有利用,她只是趁着自己的生辰,请了这些夫人过来,她也什么话没说,只是做了些让人误会的动作,到时候就算事发,她也可称自己冤枉,别人也没理由说什么,只怪自己想太多。”

    织羽眉头越皱越紧,忍不住嘀咕:“真是太可恶了。”

    凌依笑了笑,快步走出去。

    *

    沁心园内,邹氏来来回回的踱步,眼里的焦急虽然尽量掩饰,却还是从面上体现了出来。

    凌慧带着灵秀进门就道:“娘,人都安排好了,只待到时候信号一出,他们就能上场。”

    娄氏这时候也带人进来,不多语,只对屋内二人微微点头。

    邹氏会意,心中的石头落下一半,只要一切按照自己的计划走,那么就不会出问题。

    她整理了衣衫,笑道:“走吧,不好让客人久等了。”

    女眷酒席在后院,左右点上灯笼,院内亮如白昼。

    邹氏登场,一上场,就笑哈哈的赔罪:“诸位姐妹对不住了,临时有些事儿耽误了,我先自罚三杯给大家赔罪。”

    娄氏笑眯眯的站在邹氏旁边。

    底下女眷大都听说了那个消息,心中一片了然,也不怪罪,毕竟寿星最大,她们当然不会让邹氏真的喝上三杯,只抿了一口就了事了。

    “祖母,您先吃点儿东西,她们喝酒,咱们吃肉。”凌依乖巧的给兰氏夹菜。

    兰氏笑点了点她鼻子,“你啊,没规矩,客人都还没动筷,主人家怎么能先吃。”虽然是责备,可语气中却并无责备意思。

    凌依不甚在意,索性将寿桃递给兰氏一个,自己啃一个,嘟哝道:“反正我还小,不懂规矩也没什么关系,再说了,谁会当着面儿说啊,顶多背后议论两句,就像现在,您看她们看我的眼神儿,是不是怪怪的?”

    兰氏果然就多观察了几眼,轻咦了一声,“还真是,有几人,眼神儿不住的往你身上瞟,你快别吃了,传出去又让人说闲话。”

    凌依吃的却更欢了,腮帮子鼓鼓的,“怕什么,反正孙儿也不怕人说。”

    祖孙俩谈的很愉快,另一边邹氏已经敬完酒,让大家都坐下用饭。

    虽然是邹氏的生辰,她却还是要在兰氏身边尽孝,一面给兰氏布菜,一面招呼下面的客人,两不误。

    兰氏晚上吃的不多,没多大会儿,就累了,准备回去,“你们年轻人多喝些没什么,我老人家不中用,不陪你们了,有什么事,让人去兰苑通知我。”

    邹氏赶紧起身,“老太夫人走好。”对站在程氏身后的丫鬟翠儿使了个眼色。

    翠儿会意,竟然先程氏一步扶着兰氏,乖巧又讨好的道:“老太夫人,婢子扶您回去歇息吧。”

    程氏不悦,“不用了,老太夫人习惯我伺候,你笨手笨脚,万一----”

    “不碍事儿,只是扶着回去一趟罢了,你今天确实也忙了一天,赶紧去休息休息。”兰氏安慰道。

    程氏还要坚持,邹氏却缓缓开口,语气温和,“程妈妈就听老太夫人的言吧,她是心疼你才让你休息,别人求都求不来,程妈妈为何不领情?”

    “去吧。”兰氏又劝道。

    程氏没办法,只能福礼谢恩。

    凌依笑吟吟的将兰氏送出院儿,又重新返回。

    没了兰氏,现场的气氛确实活跃了些,之前大家都考虑到在老人家面前不敢太放肆,现在人一走,与邹氏交好的几位,就急着闹腾起来,端着酒杯玩儿花样,竟是比一般人还多。

    兰氏回了兰苑,翠儿立马端上热水给她洗脸洗脚。

    “老太夫人,不是婢子拍马屁,婢子觉得,您真是个有福气的人。”翠儿有些羡慕的道。

    兰氏哈哈一笑:“有福气?我是有福气,儿子孙儿都能膝下承欢,是福气。”

    翠儿笑道:“大小姐眼看着就到要出阁的年纪了,老太夫人身体这样好,到时候一定能抱上重孙子,那更是大大的福气。”

    兰氏却忍不住黯然,眼看凌依就要十四了,若正常,这时候就可以挑选合适的人家,暗自把姻亲定下来,等过了十五,就可以出嫁了。

    翠儿像是没看到似的,继续道:“婢子觉得大小姐与其少爷真的很般配,那日看到他们站在一起有说有笑,真是一对璧人。”

第103章 出大事了

    兰氏脸色倏地沉下来,“你说什么?”

    翠儿似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吓得跪下磕头:“老太夫人恕罪,婢子胡说八道,婢子什么也没看见。”

    兰氏见她惶恐不像作假,可刚才的话,分明也是无心而出,她沉思片刻,脸色稍缓,问道:“你老实说,你都看到了什么?你放心,无论你说什么,恕你无罪。”

    翠儿试探的看了兰氏一眼,咽了咽口水,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似的,这才徐徐道来。

    “那日在兰阁外,婢子确实看到大小姐与娄少爷在一起说话,本来婢子也没多心,只是娄少爷手中却拿着大小姐的帕子,隔得太远婢子没听到说什么,不过看大小姐的模样----”

    翠儿眼神不住的去打量兰氏的反应,见后者一直面色平平,才继续道:“后来娄少爷和薛少爷住在芷微院,芷微院后门本没有开,后来不知为何却被人打开了,两位少爷也没钥匙,这-----”

    “再后来,婢子就忍不住多关注了些,以为凌府要好事将近,时常也看到娄少爷与大小姐走在一起,这才----”

    她注意到兰氏已经面沉如水,立马改口,害怕道:“老太夫人,婢子犯了死罪,婢子不该在背后议论主子的是非,只求老太夫人开恩,饶婢子死罪。”

    翠儿的头在地砖上砸的砰砰作响,不一会儿就又红又肿,还有隐隐泛血珠的迹象。

    兰氏心头烦乱,不耐的挥手:“好了好了,你先退下,这件事,若是胆敢与别人说,我定拔了你的舌头。”她威胁的盯着翠儿。

    翠儿眼泪婆娑,看上去吓的不清,哆哆嗦嗦的端着水盆,躬身福礼退下。

    *

    兰氏离开后,宴席上的氛围一下子活跃了不少。

    凌依专心致志的盯着碗里的鸡爪,织扇织羽伺候在一旁。

    邹氏一面招呼着各位女客,一面往凌依那边瞧,见后者全然没在状态似的,不禁上前担忧道:“浮生,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凌依笑笑,“没事儿,这不忙着吃饭吗,姨娘要喝酒,我可喝不得,你们自己乐自己的,甭管我,我也准备回了。”

    邹氏也不在意她说的无礼,微微点头,“累了就回去,这些客人可怠慢不得,你也看到了,这里还忙着,你这两个丫鬟机灵,不如留下来帮帮我。”

    邹氏的是声音不小,已经有人闻声走过来,看着织扇织羽啧啧称奇:“果然长的一模一样,都水灵灵的,凌小姐在哪儿找到她们的?”

    凌依笑道:“有缘自然就遇到了。”

    现场确实挺忙乱的,凌依对织扇织羽道:“那你们俩就留下来,这边儿忙完了再回去。”

    织扇就要拒绝,被织羽拉了一把,后者恭敬的道“是”。

    “采菊,送大小姐回去。”邹氏吩咐采菊道。

    采菊提上灯笼,恭敬的等在前面,凌依笑吟吟的跟上去。

    兰苑静悄悄的,看上去兰氏似乎已经睡下了。

    “大小姐,因为姨太太生辰的关系,您这院里的人都被叫去帮忙了,也没人伺候,不如婢子就留下来伺候您吧。”采菊提议道。

    凌依笑道:“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你回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人伺候。”虽然脸上带着笑,可语气却让人不容置疑。

    采菊不敢多劝,将屋内灯火点上,又端了热水,才躬身行礼:“那婢子就先退下了,门外还有两个三等丫鬟,若是有什么事,让丫鬟们通报一声,婢子马上过来。”

    凌依淡淡的嗯了一声,等采菊退下后,将门从里面关上。

    她本欲洗漱,可头发散落一半,又停下来,想了想,重新将头发梳理整齐,也不在床上睡,而是坐在灯下看书,等有些困意的时候,一手撑着头,靠在椅子上假寐。

    屋内静悄悄的,可也不知怎么的,凌依总觉得有些怪异,路笑天在她入寝后不会再出现,更何况织羽没在这里,他更不可能出现在这儿了。

    可这种如同被人监视的感觉,却又挥之不去。

    凌依只装作什么也没感觉到,像是睡熟了一般,看上去很安静。

    灯火微微的跳动,可并不明亮,屋内一片暗黄色,静谧的让人心里无端生出点恐惧之意。

    兰阁外,守门的丫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而宴席那边,众人正欢饮之时,一个丫鬟却脚步匆匆,面色惊惧的跑过去。

    “姨太太,不好了,出大事了。”丫鬟跑的太急,被裙摆勾住脚,扑通一声摔下去,却顾不得疼,爬起来又慌慌张张的跑。

    邹氏一杯酒刚刚下肚,就听到有人叫不好,她眉头一皱,呵斥道:“什么事如此慌张,惊扰了各位夫人,该当何罪?”

    丫鬟跑的满脸大汗,顾不得求饶,在邹氏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你说什么?怎么会有这种事,你可看清了?”邹氏大惊,不敢置信的看着丫鬟。

    丫鬟忙不迭的点头肯定:“婢子就是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这种话,是千真万确啊,姨太太,婢子知道事情大,不敢通知老太夫人,赶紧先来汇报给您,您看----”

    邹氏手有些哆嗦,连连喘了几口气,才稍稍平静下来。

    客人当中已经有人察觉到她的异样,不免上前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没什么大事,小事而已。”邹氏脸上的慌张和结结巴巴的语气,已经出卖了她。

    织扇织羽对视一眼,凌依说的对,邹氏的计划就在今晚,而且,现在已经开始了。

    客人明显感觉到邹氏的惊恐,拉着她的手安慰:“到底出了什么事,说出来,我们也好想想办法,你一个人急也没用啊。”

    邹氏一副快要哭的模样,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真没什么事,只是---只是浮生突然说不舒服,我---我得去看看,各位对不住了,请容我去去就回。”

    采菊立马上前扶着她,凌慧给灵秀使了个眼色,后者赶紧提上灯笼

    “不用了,你留下替我招呼客人。”邹氏摆手,让送消息的丫鬟提着灯笼,自己和采菊急匆匆的离开。

    “姨太太,婢子担心大小姐的身体,让我们也一同去吧。”织羽面露担忧。

    织扇附和:“是啊,大小姐习惯我们伺候着,要不要请大夫。”

    一直在厨房内帮忙的胡氏,上菜的时候,正好听到这话,手里的盘子砰地一声掉在地上,却不管不顾,上前急道:“怎么了,大小姐病了?”

    “听说是。”织扇点点头。

    “这可如何是好,得去请大夫啊,我这就去把笑仁堂的柳先生叫过来。”

    胡氏也不管其他人怎么看,匆匆对两姐妹道:“你们先照顾着小姐,我马上回来。”话还没说完,人却已经跑出老远。

    织羽来不及制止她,只能让胡氏消失在尽头。

    如此看来,似乎凌大小姐真的病的挺重的。

    邹氏嘴角一阵抽搐,胡氏的反应太快,她根本来不及阻止,不过此处去笑仁堂也有段距离,等胡氏回来,事情早就收场了,这样一想,她将胡氏抛到脑后。

    “你们也跟上,浮生习惯你们照顾。”邹氏对织扇织羽道。

    两人恭敬道是,跟在后面。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去兰阁的路上,邹氏脚步很快,也许是心中有事,她也没发现故意落后的织羽织扇。

    “姐,你说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这一会儿把我们留下,一会儿又让我们跟上,我反倒没看出她要做什么。”

    织羽也有些疑惑,“我也不清楚,总之先跟上去再说。”

    一行人去兰阁的路上,宴席那边,凌慧却正煽动在场的人。

    “各位夫人,这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我担心娘亲那边出什么大事,不如我们去看看如何?”

    有人同意,有人犹豫。

    “既是府内之事,我们去会不会不妥?”

    凌慧笑的天真,“娘亲不也说了吗,姐姐只是病了,去看看也没什么关系。”

    “对啊,凌府大小姐生病,我们既然在场,怎么也得去看看,否则倒像是没心没肝似的。”

    这话无异于推波助澜,这里的大多数人,都好奇心甚。

    虽然有人反对,可同意的总归是多数,再加上凌慧的煽动,最后大家都让自己的丫鬟提着灯笼,二十多人浩浩荡荡的前往兰苑。

    翠儿一直伺候在兰氏屋外,忽然看到漆黑的夜里有几束光闪过,顿时一个机灵,转身去推兰氏的门。

    兰氏睡的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耳边叫,以为是程氏,模糊道:“早饭先放着。”

    翠儿有些为难,又推了推:“老太夫人,是婢子,兰阁那边,出事儿了。”

    兰氏这下清醒了些,耳边只停留了一个“兰阁出事”,她嚯的起身,慌道:“怎么了?兰阁出什么事了?”睡意已经全无。

    翠儿这才脸上焦急,带着哭腔:“婢子也不知道,只听说出大事了,要您过去看看。”

    兰氏心咚咚咚的跳,赶紧掀开被子下床,连头发都来不及梳,光着脚就要往外走。

    翠儿拦住她,“老太夫人,鞋子,鞋子穿上,您衣服还没穿呢。”

    兰氏停下来,让翠儿给她把衣服鞋子穿上,就急着去推门,门刚打开,就看到一群明晃晃的灯火涌入兰苑。

第104章 突击失败

    因为心中警惕,凌依虽然闭着眼,却清醒着,耳朵一直听着周围的动静。

    安静的屋内,突然出现一丝响动,她眼睛倏地睁开,条件反射的抓起桌上的茶杯,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扔出去。

    “啊----”娄其捂着额头上的青包,气急败坏的骂道:“臭娘们儿,找死啊。”

    凌依冷眼看着他,“终于肯出来了,怎么,姨娘没告诉你,与我打交道,要万般的小心么?”

    娄其有些诧异,从暗处走出来,“你知道我在这里?可为什么----”

    “为什么知道还装作不知?”凌依笑道:“如果提早揭穿了你们的把戏,那这游戏也不好玩儿了,毕竟我们都有目的要达成不是吗。”

    娄其被凌依的笑刺的心中有些慌乱。

    他也从邹氏那里听说了关于凌依的一些话,知道后者不比一般的女子娇弱。

    可遇到这种事,接下来要发生的已经可以预料,她却还能无动于衷泰然处之,不得不说,这该死的镇定,让他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所谓夜长梦多,娄其是算好了时间才现身,没那么多时间与她闲聊。

    这样一想,他邪恶笑道:“纵使你多有本事,你终究只是个女人,在我面前,还没有驯服不了的女人,只要你跟我过了今晚,你凌府大小姐又算的了什么,还不是要乖乖嫁给我娄家。”

    又想到一种可能,笑容更冷,“或者你也可以选择自缢,也许这种做法,更符合你凌大小姐的作风。”

    事实上,若非娄家想要依附凌家,他也不会同意这件事,凌依这种性格的女人,到底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凌依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有所害怕,反而笑起来,懒洋洋的坐在凳子上,胸有成竹,“你以为,我让你出现在我房里,就是为了给你机会?真当我什么准备都没有?”

    “这空无一人的房子,就算你有准备,又能将我怎么着?我还不信就治不了你。”娄其受不了凌依的自信模样,那样看来,他则显得愈发的狼狈。

    他一步步的朝凌依走去,外面的人,应该准备好了吧。

    “门口那两个丫鬟,是你们的人吧,听到里面的动静却还没反应,是想阻止我跑出去?还是给那些准备来看戏的人开门?”

    “你拖延时间也没用,今天晚上,你跑不了了。”娄其咬咬牙,心头下了狠心,大步走向凌依。

    眼看双手就要碰到凌依的肩膀,甚至后者眼里自己有些着急的倒影都看的一清二楚,可娄其却突然动不了了。

    *

    翠儿给兰氏穿好衣服鞋子,兰氏来不及梳弄凌乱的白发,就急急去推门。可门一打开,却看到眼前一片明晃晃的亮光。

    凌慧带着一大群穿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涌现在兰苑。

    看到兰氏走出来,那些女人连连行礼,有些人则脸上尴尬,总觉得自己在做什么偷窥的事。

    不过有些人却又大胆,直接对兰氏道:“老太夫人,我们都听说凌大小姐病了,挺严重的,我们特意过来看看。”

    兰氏也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没看到邹氏,问凌慧道:“你娘呢?”

    “已经去兰阁了,祖母,我们也去看看吧,若是姐姐真的病的厉害,那可不得了,得赶紧请太医过来。”凌慧上前扶住兰氏,拉着她下台阶。

    “是啊,要不让凌老爷去宫中一趟,求皇上开恩,赐御医来瞧瞧?”人群中有何道。

    兰氏皱眉摆手,请御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要进宫还要得皇上批准,关键是,现在已经深夜,这时候谁敢去打扰皇上休息。

    凌慧适时道:“祖母,我们快些去看看吧。”

    兰氏微微点头。

    程氏刚刚赶到,见兰氏往兰阁去,忙上前道:“老太夫人。

    她让翠儿去打灯笼,自己则扶着兰氏,又对凌慧道:“二小姐,老奴扶着就行了。”

    凌慧心中一团怒火,可碍于程氏在兰氏面前得宠,不得不放开手跟在兰氏后面。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兰阁,奇怪的是,偌大的院内,竟然没有一点响动,甚至连守夜的丫鬟都没有一个。

    邹氏正站在院门口,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进去,织扇织羽面色沉静的站在角落。

    兰氏喊道:“不是说浮生病了么,守在门口做什么?”

    邹氏吓得哆嗦一下,回头勉强一笑,“老太夫人,您怎么过来了,浮生只是小病,并无大碍,您看天也暗了,不如让妾身去看看,您老就先回去歇着。”

    “我人都走到这里了,还回去歇着?”兰氏忍不住呵斥。

    邹氏讪讪点头,恭敬的垂首退下一步,“老太夫人说的是,妾身失言。”

    兰氏不知为何,总觉得今晚看她实在不喜,看着织扇织羽在,不禁问道:“你们没伺候在大小姐跟前儿?”

    织羽恭敬道:“婢子们被姨太太叫去在宴席上帮忙,姨太太特意让采菊姐姐送大小姐回来的。”

    采菊忙上前一步:“婢子亲眼看到大小姐进屋才离开的。”

    兰氏看了邹氏一眼,轻笑道:“沁心园那么多人,你还差人?”

    邹氏惶恐:“今日客人多,实在忙不过来,就借了些人过来用。”

    “我看你不是借了些人来用,是把一个院子的人都借去了。”兰氏板着脸往院内走。

    好在走到正屋,有两个丫鬟一左一右守着。两人看到这样大的场面,顿时吓得跪地行礼。

    “都起来吧,听说大小姐病了,怎么回事?”

    兰氏一面问,一面要推门进屋,哪知两个丫鬟却吓得面色苍白,一个抱住兰氏的腿,一个挡在门口,大声道:“老太夫人,大小姐刚刚说头有些疼,已经睡下了。”

    如此欲盖弥彰的味道,倒像是通报似的,兰氏狐疑的盯着门内微弱的亮光。

    程氏脸色一横,怒道:“放肆,连老太夫人的路都敢拦着,你们好大的胆子。”

    被呵斥后,两个丫鬟怔了怔,怯怯放手,匍匐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邹氏这时候走上前,斥责道:“大小姐只是睡下了,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不赶紧让开。”

    两丫鬟喏喏应是,跪着让开一条道儿。

    屋内的灯很暗,待门打开后,众人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凌依一手托腮,一手拿着一卷书,看的津津有味。

    门外灌入一阵凉风,吹的火苗摇摇欲熄,凌依抬头,最先看到兰氏,不禁奇道:“祖母怎么过来了?”

    又看到后面的邹氏,越发惊讶:“姨娘也来了?”

    织扇织羽走进屋内,织羽担忧道:“大小姐,听说您病了,老太夫人和姨太太担忧不已,特意过来看看您。”

    凌依一面扶着兰氏坐下,一面诧异道:“我病了?我病了自己怎么不知道?是谁乱传的?”

    她注意到在邹氏后面,门的外面,好几颗脑袋抬头张望,在确认自己生龙活虎之后,也是一脸茫然。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邹氏身上。因为一开始,是她说凌依病重。

    邹氏脚步有些不听使唤,她扶着门走进去,环视一圈,只看到凌依端端正正的站着,甚至连头发都没有一丝凌乱。

    这不是她心中所想,按照她与娄其合计的,此时门一推开,应该看到衣衫不整的两人。

    众目睽睽之下,再加上她传出去的谣言,无论凌依如何否认,大家都会觉得这两人未婚先苟且。

    生米煮成熟饭,就算兰氏凌善道不满意,也只能将凌依嫁过去。这才是事情的发展啊,为何不见娄其?

    “姨娘在找什么?”凌依笑问道。

    兰氏眼角跳动,牙关咬紧,好一会儿,才强使自己语气听上去并无异样,“没找什么,只是听丫鬟说,里面有些动静,我怕出什么事。”

    门外两个丫鬟闻言,立马进屋道:“婢子们只是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想来是猫儿作怪吧。”

    “当真是猫儿?不是其他什么?”邹氏眼神一厉。

    这两个丫鬟,都是她调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拦住想要从门口逃出去的凌依。

    就连门窗,她也趁人不备从外面封堵上,娄其若是一开始就在屋内,丫鬟们又拦在门口,不可能无故失踪。

    邹氏想到另一种可能,除非娄其根本没有进来,但那更不可能,因为是娄氏亲自将娄其悄悄送进凌依的房里。

    凌依忍不住笑道:“丫鬟都说是猫儿了,姨娘莫非还觉得是其他什么?我这屋里,除了畜生就是人,又是什么人,让姨娘这么在意?”

    邹氏笑容有些僵硬,呵呵道:“你的房间,我怎么好知道有谁在里面,既然丫鬟都说有异动,那我看还是检查一下的好,免得真闯进什么东西,到时候惊吓了你。”

    她这一说,门外几个帮腔的夫人立马点头道:“是啊,没什么要紧的,就搜一搜,我听说最近老有些野兽,专往女儿家的闺房里钻,太可怕了。”

    邹氏朝采菊看了一眼,采菊立马附和道:“是啊大小姐,姨太太听说您这边出事了,立马就赶过来了,老太夫人也过来了,还有诸位夫人,大家都只是想确认您平安,不如就让婢子搜一搜。”

    虽然是恳请,可她竟然直接在屋内开始走动,绕过屏风,将屋内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可越看,手脚就越凉,因为她什么也没找到,娄其的一点踪影都没有。

    邹氏也很紧张,让采菊出马,就是知道后者心细,就算这屋里能藏人,她也绝对能找出来。

    可是她却忘了一点,若是娄其在的话,又怎么会藏起来呢,只怕巴不得跳出来大叫呢。

    采菊没找到任何可以的,不死心,又找了一圈,还是什么都没有,最后只能回到邹氏身边。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邹氏脸色却唰的一白,手指紧紧掐住门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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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冠宠介绍:
前世她愚昧无知以至于被当猴耍
临死才知真相追悔莫及
当生命重来一次
她火眼金睛识破奸计,叱咤风云玩弄小人
她只是不想重蹈覆辙再次错过
不想牵扯出的却是北秦朝两大世家两代人的故事。
**已有完坑《嫡女天下》、《丫鬟当道》、《明阳录》,坑品有保障,各位就放心跳坑吧O(∩_∩)O哈哈~侯门冠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侯门冠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侯门冠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