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如果我们都到了天渊境
灵力！
曾经习以为常到以为理所当然的东西！
只有在失去以后，才能明白它究竟有多珍贵！
“温凉！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啊！”蒲娟跪倒在温凉的面前，泣不成声。
时隔一年，蒲娟已经完全改变了样子。
现在的她，满面风霜，皮肤粗粝，像是个终日劳作却没有任何收获的奴隶。
曾经骄傲到宁愿舍弃自己的生命也不放弃自己的队友的女子，宁愿面对在那个世界无敌的温凉也要和自己的队友站在一起的女子，现在彻底放下了自己尊严，跪倒在温凉的面前，苦苦哀求。
“蒲娟，你站起来！”温凉侧开了一步，他不愿意接受蒲娟的下跪。
如果说一个将自己的魂体燃烧到丝毫不剩，只为了给别人送去一点光亮的女子，还不值得温凉尊敬的话，他不知道自己还应该尊敬谁。
他们曾经互相敌对过，但即便是敌人，他们也是同伴。
为了打破掌珠世界的天壳，所有人都在坚持自己的道路，只是恰好温凉走出了自己的道路而已。
“温凉，只有你能救我们了……求求你，救救我们……”，蒲娟泣不成声。
灵力带来的喜悦，以及重新得见温凉的狂喜，将她的神智冲击得几近崩溃。没有笑出来，反而大哭了一场。
温凉静静地站在他的旁边，待得蒲娟哭声稍歇之后，才将一点信息捏成灵光，强行灌输到蒲娟的体内。
蒲娟这才反应了过来，无力的站起，自顾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主世界带来的冲击，让她犹自不敢相信。
更不敢相信的，是她的战兵身份。原本以为突破天壳，就等于打破了禁锢牢笼，却不料天壳之外，竟然还如此凶险。一着不慎，甚至会累及满世界遭殃。
“那……温凉，还有谁来到了这里？他们安全吗？”蒲娟坐下之后，弱声问到。
“薛夜和邛玉也在小宣城，除此之外，我没有再唤其它人前来。”
“他们会唤其它人前来吗？”
“不会。”温凉解释到：“一枚掌珠只能孕育出一名战兵，只是因为这枚掌珠失去了主人，张烨又没有完成对这枚掌珠的掌控，所以，在我脱身而出之后，你们还能活下来。掌珠为我所破，所以，能够与掌珠内世界建立联系的人，现在只有我，其它人都无法建立召唤渠道。”
“那就好，那就好……张烨是真的疯了是吧？”
“是的，我确信无疑。”温凉说到。
“那你将我召唤出来，是需要我做什么吗？”蒲娟说到：“我的实力也不是那么高，天赋也不算是太好，我怕帮不上你太多忙。”
“这一次，我们必须分开四路行动，我一个人真是干不了这些事情了。”温凉揉了揉鼻翼，说到：“薛夜负责建设基地，邛玉负责研究怎样修复破碎的灵珠，我要去外面尽快的变得强大起来，而你，负责照顾张烨！”
“去外面？为什么要去外面呢？小宣城不一样可以修炼吗？”蒲娟不解的问到。
“小宣城不适合我修炼。”温凉解释了一句，紧接着说到：“张烨不死，我们就安全，张烨若死了，我们就都成了无主战兵，一切谋划，都将付诸流水。”
蒲娟其实正想问她的工作有什么意义，但是还没有问出来，温凉便给了她答案。
她的心突然安定了下来：温凉还是那个无所不知的温凉啊！
原本对生存压力的恐惧，此时便渐渐消退了。她找到了主心骨，那么，按照温凉所说的去做就是了。
无所不知的温凉，迟早也会无所不能的。就像在掌珠世界里，他曾经做到过的那样！
“好的，你放心，我一定将张烨照顾得好好的！”她说到。
温凉点了点头，又将一段信息传递了过去。
将信息按照人体神经的接收方式进行编码并储存在灵阵中，然后强行灌输给别人，这种方法的好处是，快速高效，但坏处是，这会对信息接受者的神识造成干扰，在一定时间内，神识会大大削弱。所以，这种方法其实很少有人采用。
不过，蒲娟一时半会也用不到神识。况且以她清鸣境都不到的实力，神识有和没有都没什么差别。
“红谷镇，你记得千万不要进去！”温凉郑重地吩咐到。
“那个年轻人，应该就是天渊境吧？”蒲娟问到。
“我不知道。”温凉说到：“至少，他可以一眼看出我们的战兵身份。现在小宣城里，张烨已经拥有四名战兵了，这与他一个被流放的伯爵府公子的身份不符。一旦那人想要追查，我们的来历很可能就会暴露。”
“那他有没有可能已经知道了？”
“他肯定已经知道我们四个的存在了。天渊境的实力，无论我们怎么猜测，都不为过。只是由于某种我们不知道的原因，他现在懒得管我们。如果将来他找上门来，无论如何，一定要咬死我们四个都是张烨的战兵。我曾经无意中和陈梅谈起过，张烨曾经拥有过五枚掌珠的事情。”
“五枚掌珠？你还打算召唤谁出来吗？”
“留一个备用，不到万不得已，我不可能再召唤别人出来了。”温凉说到。
蒲娟黯然神伤，掌珠世界的人，还不知道要忍受多久的煎熬。
“如果我们都到了天渊境，是不是就可以将他们都放出来了？”蒲娟问到。
温凉想了一想，回答到：“是的！”
蒲娟是在臆想，她自己也知道这只是个臆想。别说天渊境距离他们还有多么遥远，即便真的达到了天渊境又能怎样？任何一洲都拥有至少两名天渊境高手的坐镇，浩瀚星空中，光是幽暗星域就拥有四百洲！
如果她是一名正常人，拥有四名天渊境的辅助，足以在浩瀚星空中独占一个角落，甚至可以向幽暗星域之主讨要一个伯爵的席位。
但是，天渊之上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她是战兵！说不定，还有那更高境界的存在，能看得出来她是无主的战兵！
一枚能够孕育千万亿人口的破碎掌珠！
一群失去了主人却又不甘于做奴隶的反叛战兵！
她们要面对的，将是世界规则的碾压！
蒲娟知道这一切，在温凉前后两次灌输给她的信息中，也反复提到了这一点。
但是她还是想在温凉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如果温凉说“是”，那就一定是！
第三十三章 未来的金手指奖
“城主，我要去为你讨伐望洲了！”温凉站在张烨的对面，轻声说到。
张烨此时正端坐于棋盘前，左右手各执一黑一白两枚棋子，犹豫不决。
“讨伐望洲？哦，是该讨伐望洲了！”张烨有些心不在焉地说到。
他命人做了一张巨大的棋盘，足足有二十个平方米那么大，他坐在一端，将手中的棋子抛出去的时候，往往棋子会落到另外一个地方去。
这导致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的棋子，所以最近他一直在输。
并且前几天他还问过温凉，为什么他每一局都在输？不是左手输给右手，就是右手输给左手，反正他总是在输。
“你还记得原来那个叫蒲娟的侍女吗？她现在回来了。”
“哦，蒲娟啊，我记得。回来了啊？”
“是的，她回来了。”温凉将一枚凝聚好的信息传递给张烨，张烨用手指捏住这一枚小小的萤火虫一样的光点，上下左右端详了一下，然后一口吃了进去。
完了他还舔了舔嘴唇，似乎意犹未尽的样子。
“哦，我想起来了，她屁股上还有个青痣呢！”张烨大叫到。
温凉笑了一下，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到：“我不在的时候，就由她来照顾你了。”
“你不在，你去哪儿？”张烨又忘记了温凉告诉他的话。
“我要去讨伐望洲了。”温凉说到：“我去将那位望洲伯爵擒来，让他给你认错。”
“哈哈，温凉，你真的要去打仗了啊？”张烨激动地站了起来，将手中的棋子胡乱地往棋盘上一丢，硕大的棋子将原本都站好了的棋子都给带偏了位置。
“是的。”
“哈，温凉，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只有你是真心听我的。”张烨说到：“他们都骗我，我给他们下了一道又一道命令，他们口中说马上就出征，可是却一个动静都没有。你看，天渊舰都没去，他们肯定在骗我！”
“他们在做准备呢，城主！”温凉说到：“你放心吧，即便所有人都骗你，我和蒲娟都不会骗你的。”
“你会带着天渊舰去吗？”
“不会，我带着一百万大军呢，用不着天渊舰的！”温凉说到。
“那好，那你就去吧！”张烨坐了回去，继续他那一盘乱七八糟的棋局。
温凉点了点头，不再多话，转身离去。
之所以要来见一次张烨，是需要再确认一次，他的确是神经错乱了。
结果不出所料，他的确是疯了。
顺便，将那一枚包含这蒲娟信息的灵阵光点灌输给他，让他认识到，蒲娟是一个值得他相信的人。这一点很难做到，即便是疯子，要改变他的记忆也是很难的事情。不过，这只是一个引子，后续蒲娟再引导一下，就很容易了。
疯子基本上不可能被说服，但是一旦说服了，也很难被改变。
“那个，温凉，等你回来，我封你为大将军！”神神叨叨的张烨，还没忘记给温凉封一个大官。
大将军是一个勋位，并不是职衔。伯爵府的编制中，也没有大将军。
“谢城主！”
“那个，如果抓到了杨屏儿那个贱人，你就问问他，我究竟是不是她的儿子！”
“好的，城主！”温凉回答到。
杨屏儿这个贱人，就是张烨的母亲。说起来，温凉还应该感谢她，如果不是她将这枚掌珠给了张烨，那么温凉的出生地，大概就是在望洲伯爵府里了。
在那个地方，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做一名傀儡战兵。
“城主，我要设一个特别事务司，只接受你的管辖，你同意吗？”
“同意！”
出了城主府，温凉路过了一间搭建在居住区外面的石头小屋。
现在的小宣城，开始探索人们在没有空气和轻重力的环境下长期生存的可能性，这在小宣城以往的历史上是没有人做过的。实际上，在整个幽暗星域，也没有人做过这方面的研究。
多亏从勇武者盗贼团基地抢掠回来了一百多位老头子，他们对于研究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很感兴趣。反正也不花费灵石，陈梅就让他们自己爱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邛玉也和他们混在一起，并且很快就熟悉了起来。
不过邛玉的研究方向，是如何将一个已经崩塌的空间给原丝不动的恢复回去。
温凉经过这间石头小屋的时候，邛玉恰好正蹲在门口，在地面刻印一个灵阵。
那是个聚灵阵，顾名思义，是能聚集灵力的。
不过这个聚灵阵并不是由邛玉直接刻画出来的，而是他在另外一个空间里引导灵力，从而影响到这个空间的灵力运行，让这个空间的灵阵自己“长”出来。
灵力和灵力之间是有着某种联系的，只是这种联系的规律，即便是在主世界，也没有人能够找得出来。
“你能在一个灵力荒漠里刻画出灵阵吗？”温凉看了一会，说到。
“你是谁？”邛玉问到。
“你不用管我是谁，我只是觉得，做到你这样的程度，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你要能在灵力荒漠里搞出灵阵来，那才算是本事呢！”温凉说到。
邛玉狠狠地看了他一眼，一伸手将刚才刻画出来的灵阵给捣碎。“我迟早会的！”
就在他捣碎那个灵阵的时候，从石头小屋里冲出一个浑身焦臭，衣服上还挂着火苗的老头来。他大呼小叫的喊到：“别！别！等一下啊！邛玉！”
那残破的聚灵阵还残留在地面，只是已经失去了聚灵的效果。
“你知道吗，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通过灵力影响来构建出灵阵的人！邛玉，你有可能会成为灵阵师啊！你是不是发现了灵力作用的规律？能推导出公式吗？你是怎么做到的？”
老头噼里啪啦问出了一堆问题，目光灼灼地望着邛玉。他刚才一直屏息在小屋内观望，早就被邛玉的手段给震撼到了。
“我忘了，我刚才只是胡乱地拨弄了一下……”
“那你还记得过程吗？我们需要再现一下刚才的情景。”老头子说到：“只要能推导出这个规律，我们就发达了！会彪炳史册的！甚至可以获得金手指奖！”
“那个……我想想，我需要再想想……”，邛玉被他的狂热弄得有些懵，不住地后退。
退回石屋的时候，看了一眼温凉。
目光里是浓浓的悲哀。
他无法在灵力荒漠里刻印出聚灵阵。
第三十四章 选择相信
“把掌珠世界的召唤权限转移给我！”薛夜对温凉说到。
“我不知道该怎么转。”温凉回答到：“没法转！”
现在的温凉只是清鸣境初期，可是薛夜都快要突破到四柱境了。
“那你就该好好的在小宣城里呆着！”薛夜抓着温凉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摁在墙上。“你死了不可惜，可你会害得大家都死掉的！”
“呆在这里才是死路一条！”温凉任凭薛夜扼着他的脖子，说到。
只要有灵力，被扼住脖子也不会影响说话。
“你有没有看清状况！我们现在一片大好！”薛夜说到：“我现在掌控着小宣城经济司，并且还暗中控制住了刺察司，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拉起一支一万人的队伍出来！如果没有那艘天渊舰，明天我就能将小宣城掌控在我们的手中！你现在跑出去干什么？你要是死在了外面，死掉的可不止你一个！”
“呆在这里才是死路一条！”温凉像破布一样被薛夜粘在墙壁上，尽管表情痛苦，可是他说话的声音却很冷静。
“我已经在向陈洲打听购买天渊舰的渠道了，很快就会有结果。等我们也有了天渊舰，我们就什么都不怕了！温凉，你在瞎折腾什么？”薛夜怒意不减。
他从掌珠世界出来的时候，人类正经历一场生存灭绝。那像小山一样高大的猛兽，根本就不是人类靠着简单的工具就能对抗的。没有了灵力，人类什么都不是。
“你觉得有了天渊舰，你就可以带着他们逃跑了，是吗？”温凉冷笑了一声，“薛夜，天渊舰是跑不过天渊境的！”
“我只知道我们需要尽快把掌珠世界的人给救出来！”薛夜低声怒吼到：“那里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死去，难道你已经忘记了对虞渊的承诺了吗？”
“在我们没有达到天渊境之前就将他们都召唤出来，那才是要毁灭整个掌珠世界！”温凉说到。
薛夜恨恨地将温凉一把扔在了地上，沉默不语。
“你的愤怒没有任何意义，薛夜。”温凉说到：“我们一旦被发现，那就是在挑战整个世界的规则。”
“那即便我们突破了天渊境也没有意义！”薛夜说到：“除非我们强大到能够对抗除了我们自己之外的整个世界！”
“事实就是如此。”温凉说到。
薛夜站起来，又坐下。走过去，又回来。
“那我们的希望在哪里？”薛夜问到。
“我们要坚持着，活下去！”温凉说到。“掌珠世界的人，他们面临着绝境，可是他们依然没有放弃。难道我们就可以放弃了吗？”
“那我们要坚持到什么时候？”薛夜问到。
“坚持到我们能够对抗全世界的那一天。”温凉说到。
薛夜咬着牙，捏着拳，最后恨恨地走了出去。
他选择了相信温凉。
***
陈梅假意挽留了一下温凉，然后派了一艘舰船，载着温凉驶向了黝黑的深空。
“你是要去陈洲求学的是吧？”吴冬问。
“是的！”
“那好，陈洲那边，环境比望洲要好得多。那里的人一个个都很良善，不像望洲，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钱够吗？”吴冬问。
“不太够。”
“这样，我给你五十万灵石，应该够用了。出门在外，别苦了自己。”
“那就多谢吴副城主了。”温凉说到。
“有空就经常回来，这里随时都欢迎你的。”
这就是温凉临行前，唯一的一场送别。
载着温凉的小船在漆黑的深空中晃晃悠悠的航行，身后的小宣城和天渊舰都渐渐的被黑暗所吞没。
到最后，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漆黑一片。
深空中时常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歌声，又像是风声。
两个负责开船的傀儡人就是他唯一的陪伴。
就这样经过了一个月之后，终于在前方出现了星光。星光看起来很近，可是温凉知道，如果真的要走到星光那里，凭着这条小船，大概十万年也没有可能。
星空实在是太广袤了，广袤到令人恐惧。
“温凉，其实我可以让你一步到天渊的！”夏浓突然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不用了。”温凉回答到。
“你如果到了天渊境，就可以拯救掌珠世界的同伴了。”夏浓说到。
“薛夜很快就会到天渊境的，掌珠世界需要的不是一个天渊境。”温凉说到。
“可是他们未必会撑得到薛夜成为天渊境的那一天。”
“邛玉会找到让他们撑下去的办法的。”温凉在黑暗中说到。
“张烨如果恢复了，你们也还是死路一条啊？”夏浓说到。
“蒲娟不会让他恢复过来的。”
“你这么相信你的同伴啊？”夏浓说到。
“他们也一样相信我。”
“你们都是一群笨蛋！”夏浓说到：“你们四个，但凡有一个人出了问题，全部都得死。其实成为了天渊，你至少还可以带着他们跑路，成为流浪盗贼，也是个不错的办法啊！至少比现在安全得多。”
“夏浓，你这么强大，为什么不直接帮我杀掉红谷镇那个年轻人？”温凉问到。
“我又不是你的打手，你让我杀谁我就杀谁吗？”夏浓嘲讽到。
“你也不敢杀他的对吧？”温凉问到。
夏浓难得的没有争辩，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到：“天渊之所以是天渊，就是与普通人有了天渊之别。杀一个天渊境，不是那么容易的。”
就在两人对话的时候，小船仿佛突破了某个迷障，漫天的星光一下子铺天盖地的迎面而来。
四面八方，仿佛都是黑色的绸缎上，镶嵌满了细碎的宝石一般。
在掌珠世界里，温凉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
在别人的记忆，也不如亲眼所见这样真实。
“夏浓，你为什么要帮我？”温凉问到。
在他问这句话的时候，他知道夏浓已经退出了他的脑海。
问完这句话后，他便用解牛之剑，斩断了这个可怕的念头。
他要相信夏浓。
只是在他经历过的亿万人群的记忆中，都反复重复着一句相同的话：“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所有人的人生都大致相同，千百亿人，如同一人。
第三十五章 权平会
余墨，男，一千六百岁，天渊境，陈洲上洛城人，黑沙财团股东兼总执行长，幽暗星域财富排行榜第三，候爵府特别咨询团顾问，上洛大学名誉校长，陈洲对外投资商会会长……
一长串头衔，每一个都是那样夺目耀眼。
他之所以只能在幽暗星域的财富排行榜排行第三，是因为排第一的乃是幽暗星域的候爵大人，排第二的是博雅财团在幽暗星域的总代理人。
在他那一长串头衔的最后面，居然还有一个“灵阵逆变研究协会名誉理事长”这样一个头衔。那还是他一千年以前刚刚在上洛崭露头角的时候，还没有那么多钱，因为资助了一个小研究单位，才被贯上的一个头衔。
一千多年来，这个头衔一直伴随着他，他也一如既往地为这个研究单位提供资金。相比起，他巨大的财富而言，这点资助只是九牛一毛，但却为他带来了诸如“念旧”、“守信”、“勇于探索”之类的名声。
温凉在联结了灵网的音影器上一搜索，至少可以搜索到十篇讨论他为何要资助“灵阵逆变研究协会”的文章。
他还是一名天渊境强者。
事实上，当他开始在上洛城崭露头角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名天渊境强者了。
虽然一千多年来，他的个人实力并没有丝毫进步，但是，作为一名天渊境强者，已经足够守住他巨大的财富了。
***
现在的时间是，第九纪第99800世第2020年，12月31日，除夕。
温凉在上洛城临街的酒馆窗户边，要了一壶最贵的小酒，一坐便是一整天
赶着时髦的缘故，他在来到上洛城之后，也买了一个音影器，收起来只有拇指大小，可以放大到两尺左右，闲来无事的时候，往身前一放，就可以通过灵网看各种各样的人在里面表演。
有关余墨的信息，温凉便是从这里发现的。
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但是未见真人，不敢证实。
但若这个余墨真的是那个余墨的话，他不知道当他们相遇的时候，会不会发生些什么。
照理，他可以问一问夏浓。
但是在考虑了一下之后，他毅然斩断了自己的这个念头。
“温先生，你已经在这里坐了一整天了！”
在他的对面，是一个丰腴饱满的美人。大概是不耐久坐，终于出声提醒到。
“唔，再等等吧！”温凉说到。
他说是要等一个人，但这只是他的借口而已。他最感兴趣的，还是窗外那川流不息的人潮。
于是美人换了个坐姿，松懈了下来。
胸前的饱满有些下垂，脸上的光彩变得黯淡，背微驼。
她原本只是个妓女而已，被这位先生出了高价带到这里来，一开始还觉得这钱赚得轻松，到后来就生出些不耐烦起来。不过，看在钱的面子上，忍了。
“温先生，我们还要等多久？天都快黑了，马上就是新年了！”她忍了一会儿，终究是觉得应该换个地方了。
新年了，不都应该高高兴兴的，如果有家人就和家人呆在一起，如果没有家人，就去看看灯花也挺好的啊。
“你是想去看灯花了吗？”温凉问到。
“是啊！翠芳街的灯花，每到过年的时候都是免费的呢！”
“行，那我们就去看灯花吧！”温凉站起来说到。
这个女子叫做小翠，当然这是花名。她真实的名字叫做赵锦翠，是上洛城本地人，小的时候家里出了变故，父母双亡，她便成为一名花奴。现在，是上洛城注册登记过的妓奴。
有她在，温凉便不用担心会有巡查街警来盘查他的来历了。
小翠挽着温凉的手下了楼，在他们来到楼下的时候，恰好就有一辆车停在了他们的面前。这不是巧合，而是温凉在起身的时候，通过灵网下达的通行请求。
在上洛，人的出行和吃饭、生命、繁殖等权利一样，是可以享受绝对自由的。当然，前提是你需要每个月缴纳高达一万枚灵石的基本税。
黑色的车身看上去光滑而细腻，充满了金属的质感，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工艺品一样。
它载着温凉和小翠飞了起来，沿着既定的路线，经过密密匝匝的城市森林，最后降落在一幢大楼腰部的舷窗边。
从高空看，这是一幢大楼。
但到了近处，才能发现，这一幢大楼，长达数十里。在小宣城，一座居民区都装不下它。
舷窗之后便是宽阔的广场了，一步跨入，璀璨的灯火海洋扑面而来。
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到处都是流光溢彩的灯花，空气中充满了嘈杂的声音，以及那能够超越嘈杂，引人入胜的悦耳音乐声。
“你很喜欢翠芳街吗？”温凉问到。
“是啊。”赵锦翠回答到。
“是因为他的名字和你的名字有些相同，对吧？”温凉问。
“也不全是，”赵锦翠回答到，“所有人都在这里享受灯火和音乐，只有在这里，我才能感觉和他们一样。”
她拉着温凉在人群里穿梭，偶尔回过头来，对温凉露出微笑。
头顶的灯火像河流一样荡漾着，照耀着她笑颜如花，灵动活泼。
“其实，没有人应该天生做奴隶的！”温凉说到。
赵锦翠的笑容窒了一下，但随即恢复如常，没有跟着接话。
客人就是客人，客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现在她所陪伴的这位客人，虽然要求极其清淡，但是客人随时可能会改变要求。
“我知道，你是权平会的成员！”温凉继续说到：“老张介绍我来找你的。”
“老张？哪个老张？”赵锦翠说到。
“就是上个月被逮入监狱的老张！”温凉说到。
“他怎么了？你是怎么认识他的？”赵锦翠笑容依旧温暖，但是口中说出的话，却带着深深的寒冷。
“他死了。他被关入八十监狱之后，很快就被杀死了。我们在那之前就认识了，他之前不是喜欢研究流数吗？那时候我是他的资助人。”温凉说到。
“资助人？你是同情我们？”赵锦翠说到。
“不，不仅仅是同情！”温凉说到：“我认为，所有人，无论他来自哪里，什么出身，什么身份……所有先天的东西都不应该成为影响他们获得平等地位的因素。简单来说，所有人生而平等，这是天经地义的。我资助他，不是因为同情，而是因为我认为这是对的。”
翠芳街上嘈杂一片，如果不是故意去听，没有谁能听得见别人在说什么。
何况，温凉还为两人之间的对话增加了一个静音阵。
第三十六章 她现在也同样需要这个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力量，一种叫做暴力，一种叫做影响。
暴力的极致便是影响，影响的极致便是暴力。
很难说的清楚谁强谁弱，但是在这两种力量都还没有达到极致的时候，毫无疑问，暴力的影响比影响的暴力更强大一些。
温凉在一点一滴的积累着他的第一种力量，但这丝毫不影响，他顺便暗中培养一下自己的第二种力量。
权平会，全名叫做人类生物权利平等协会。
这当然是由一群还没有获得权利平等的人类生物们建立的，他们认为，所有人类都应该得到同样的尊重，享有同样的权利。这个“人类”的范畴相当广泛，包括了所有繁殖人和非繁殖人，甚至他们不介意将一些高级傀儡人称为“兄弟”，对一些低级傀儡人，他们也叫它“准人类”。
他们认为应该废除奴隶制度。人类已经从遥远的原始状态进入了星际文明，“奴隶”这一种不尊重人类自身的制度却依然存在，这简直就是对文明的羞辱。
遗憾的是，在他们所有的“兄弟姐妹”中，还没有考虑到战兵的存在。
战兵存在的目的，就是无条件的为主人战斗的。如果说傀儡人还可以通过变成野人来进化成人类，那么，战兵纯粹是由于技术原因，根本无法成为人类。
所以，战兵奴隶的存在，他们认为是可以接受的。
在温凉看来，他们其实并不是反对奴隶制，只是反对自己成为奴隶。
不过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实在是太弱小了，弱小到任何一个友好的声援，都会让他们欣喜若狂。
而且，总有各种各样的资金流入这个组织，让他们去做一些不违背他们原则的事情。
比如，在城主府前面自焚，或者将幽暗星域侯爵大人的画像当众撕成碎片之类的。
温凉之前所提到的“老张”，就是因为在灵网上发表了一个鼓吹“解放奴隶”的言论，而被投进第八十监狱的。老张并不是奴隶，他是人类培育中心培养出来的产品，就跟温凉一样。不同的是，主世界并不喜欢模仿其它生物来培育新人类，他们对人体的研究已经到了极致。在这个世界上，人类是最适合生存的成长的生物，这个世界之所有由人类来统治而不是由其它的异形生物来统治，这是有原因的。
“你的意思是说，你愿意继续资助我们？”赵锦翠问到。
“当然，为什么不呢？”温凉回答到。
“你的身份是……奴隶？还是智人？傀儡人？”赵锦翠问到。她也只有清鸣境，还远远看不出温凉的根脚。
“智人！”温凉说到。他向赵锦翠展示了自己的身份，他是来自小宣城的，在上洛并没有合理的身份，算是黑户。
“哦。”赵锦翠拥抱了一下温凉。
温凉奇怪的发现，她居然在心底鄙视自己。她是个繁殖人，也就是说她其实是有父母的，不像温凉，他的“父母”是一个冰冷的培养皿。
“我会像以前资助老张一样，继续资助你们。”温凉说到。
“你能提供多少钱？”
“嗯，每个月十万枚灵石，怎么样？”温凉说到。
每个月十万，每年就是一百二十万，每一百年就是一亿两千万！
赵锦翠有些以为他在开玩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于是，当着她的面，温凉将三百六十万灵石，从自己账户上划转到了权平会的秘密账户上。
这个秘密账户只有很少一部分知道，赵锦翠恰好也是知道的。
于是她更加相信了温凉曾经资助过老张这件事情了。
她高兴极了，围着温凉转了好几个圈。“你太好了，温先生。真的，你太好了……”
“因为我们的理念是相同的，我们都在为消除人类的不平等而奋斗。这不是为了私利，而是为了我们共同的理想。”温凉说到。
“是的，我代表权平会向你表示感谢！”
“你能代表权平会吗？抱歉，老张只是让我来找你，并没有向我介绍你的身份。”
“我就是权平会的上洛负责人，我想，我至少可以代表上洛的权平会向你表示感谢！”她庄重起来的样子，比他轻佻的样子要好看多了。
说真的，在这个时候，温凉反而有了一丝心动。
这是个有着厉害手段的女人，虽然因为妓奴的身份，不可能获取到任何独立的财富和地位，但是在她的阴影王国里，她是当之无愧的女王。
女王？
温凉心底的燥热便又浓了几分。不过，此时此地却又不合时宜了。
“失礼了！”温凉轻声说到。
长长的翠芳街，灯火变化宛如幻境，到了长街的后半段，便就真成了幻境了。
人潮依然摩肩接踵，但却又个个模糊不清。眼前的灯火随着人们的心意变幻，每个人所看见的灯火都是不同的。
赵锦翠的心底，看见了万人膜拜。
温凉的心底，看见了……一脸疑惑的夏浓？他急忙挥剑斩掉这幻影，分心去复制身旁川流不息的路人。
“另外，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温凉说到。
“温先生请讲！”赵锦翠此时心潮依然难以平复。温凉给予的资助是如此巨大，几乎占了上洛城权平会一半的资助总额。
“听说权平会有很多人精于流数，你也是其中的佼佼者？”温凉问到。
“这是老张和你说的吗？”
“是的。老张之前替我进行过一些流数运算，现在，我想将它转交给你们继续进行。”温凉说到。
“哦？是什么样的模型需要计算呢？”赵锦翠说到。
客人需要自己的帮助，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有一个圆柱体，上面偶尔会出现一些孔洞，我需要根据以往出现孔洞的情况，来推算下一次孔洞出现的时间和位置。”温凉说到。
“哦？是熔铸体的气孔吗？”
“不是，任何的定义和模型都无法准备地描述这个圆柱体，你就当它是一个随机变量好了。”
“那需要温先生解释得更详细一些才行。”她说到。
她的身体靠向温凉，温凉将手从她的腰间滑了进去。
他知道，她现在也同样需要这个。
第三十七章 暗影交易所
在酒店的楼下大厅里和赵锦翠作别，然后温凉用酒店专用的通行卡乘坐悬浮梯，上到了第六十六层。
穿过明亮的走廊，来到了一间门口装饰着“新年快乐”字样的房间前面。
有两个侍从站在门口，朝他问好。
这间酒店是博雅财团的资产，服务自然是顶级的，更重要的是，安全性毋庸置疑。
在幽暗星域，还没有谁敢于挑战博雅财团的利益。这是一个横跨了好几个星域的庞大力量，甚至据说它们的触角还伸向了星系之外。
温凉不敢确定这个博雅财团是否和在掌珠世界里支持司空述的那个博雅酒店是否有关系，但是星空这么大，同名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从逻辑上判断，这个博雅财团应该看不上一个掌珠世界的财富。何况，它们应该也没有那个手段能进入到掌珠世界。
推门而入之后，温凉给自己洗了一个冷水澡。
从浴室出来之后，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面貌没变，但是魂体的波动改变了。
这是他透过某个渠道买来的身份。
像这样虚构的身份，他从不同的渠道至少买下了三十个。每一个身份都绝对不会使用超过七天。
房间里有密室，他打开之后便赤足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十来个平方的小空间，是真实的空间，而不是什么灵阵扩展出来的次空间。次空间在受到特殊针对的时候，容易不稳定，而且，如果房间里真的有其它人的话，次空间是很容易被探测到的。
反而是施加了隐藏灵阵的真实空间，更能掩人耳目。
一张桌子，一张椅子，桌子上有一台显影器。
主世界灵力的发展自然是超过了掌珠世界的。就比如这种远程通讯，在掌珠世界里，通讯者只有先连接上通讯中枢，然后才可以互相通讯。
可是在主世界里，不需要通讯中枢，灵网就是一张虚拟的中枢，所有人都可以自由的访问。
这是人类生物所享有的基本权利，即便是不交税，也能享受这种权利。
权平会之所以会产生“所有人都应该平等”这种幻觉，就是因为在灵网上得到的启发。
灵王需要验证有效的魂体波动，这是每个人自出生就注册好的。一般来说，一个人不可能冒充成另外一个人。
但是，总有那么一些人，愿意以自己终生不接触灵网的代价，将自己的权限卖出一个好价钱。
上洛城有人口三十亿，这样的人很容易找到。
温凉验证了这个身份之后，便登陆上了灵网。他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通过桌面的显影器显示了出来。
讯息显示，有一笔庞大的资金正通过赌场转手，即将进入下一步。
这是温凉上一次完成任务的报酬。他为上洛军方某个要员提供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情报，对方验证之后，如约按照他提供的渠道注入了一笔资金。
赌场转手之后，这笔资金会汇入到一个专门的账户里，然后这笔资金会在那里沉睡至少十年，或者更久。
与此同时，会有世界各地的各种账户，以“爱心捐赠”的名义，向温凉设立的一个求助基金“捐赠”各种数额不等的钱。当然，最终所有的小额捐赠之和，大致会等于那笔沉睡资金的八成左右。
温凉想了一下，大概明天他就能收到这些“捐赠”了。
陈洲的法律，是允许任意个人和团体“捐赠”和“受捐”的。
在上洛城，每个人都可以宣称自己是慈善家，也每个人都可以宣称自己需要帮助。
温凉在上洛城是黑户，但是他可以使用张烨的账户来管理这些充满了爱心的“捐赠”。
只是……还是有些不方便就是了。
从小宣城离开的时候，他身上带着五十万枚灵石的账票。
现在这张账票已经转换成了一个数字，存入到了张烨的那个账户上。
金额是一千万，恰好进入了博雅银行可以开设私人银行账户的门槛。哪怕他只是一名战兵，博雅银行也不会管。“专门服务资产一千万以上的主体”是博雅银行的口号，它可不会管这个“主体”是不是“人”。
等到明天那些“捐赠”到账，这个金额还会再扩大好几倍。
温凉臆想了一下拥有合法身份之后的行动，笑了一下。
然后继续查看音影器上面的内容。
某匿名用户希望得到博雅银行的值班安排和博雅银行大厦的内部灵阵图，代价是五百万灵石……
某匿名用户希望寻找到朱雀街东十号灭门案的真凶，悬赏一百万灵石……
某匿名用户希望获得灵珏培育工艺过程中，六芒结晶向八芒结晶体转换时的温度和压力曲线，代价是五百万灵石……
某匿名用户希望拿到上洛城丙卯区巡查长的人头，代价是六百万灵石……
某匿名用户希望进入八十监狱参观，如果能进入到内监，可以偿付一百万灵石……
……这都是完全不能见光的交易，纯粹的买方市场。
每一个需求，都预先将保证金转入了第三方，一旦任务完成，可以确保完成交易。只是这依然需要交易双方的诚信，毕竟对于“完成”这个判断，买方和卖方完全可以拥有不同的解释。
不过，暗影交易所自成立以来，这种赖账的行为不超过三成，还是很有可信度的。
就温凉所知道的情况，这个暗影交易所的背后，藏着一位神秘的高手，那很可能是超越了天渊的存在。要破坏这位存在所立下的规矩，的确很需要勇气。
温凉的黑户身份，决定了他很难在上洛开展什么实质性的活动。唯一的生财之道，就指望这个暗影交易所了。
反正是无本买卖，他也干得很开心。
那位求购博雅银行内部灵阵图的，大概是想要干一票大买卖，五百万灵石温凉认为可以赚。
那位寻找灭门真凶的，大概是苦主想要复仇。这一百万灵石也就是暗影交易所的门槛，苦主大概也拿不出更多灵石了。不过这样的人，基本上不可能冒着得罪暗影交易所的风险反悔，这一百万也很稳妥了。
那个想要灵珏培育工艺的，虽然价格高达五百万枚灵玉，但是温凉恰好知道要这个东西的人是谁。那人从温凉白天喝酒的酒楼下经过，他大概是做梦也不会想到，他想赖账的心思就这样暴露给了温凉。说起来，要能赖账也是有极大的本事的，虽然未必能搞得定暗影交易所背后那位，但至少捏死温凉是毫不费力。所以这笔钱温凉不能赚了。
……
就这样稀稀拉拉地算下来，温凉一夜就可以赚两千万枚灵玉，相当于上洛城一个中产之家全部的资产了。
这都是应有之意，像他这样的人，如果赚不到钱才会是奇怪的事情。
弄完这些便已经是半夜了。
温凉便又看了一眼暗影交易所悬赏金额最大的那个任务。
有匿名用户希望求购一艘天渊舰，愿意付出的代价是十亿。
温凉记得，就在一个月前，这个悬赏还只有九亿五千万。
第三十八章 一个意外出现的女人
上洛是一个巨大的天体，围绕着一颗叫做赤金的恒星旋转。
黄道与赤道的夹角为标准的0度，这导致它的昼与夜一样长短，都是标准的12个小时。
从遥远的深空看向上洛，在赤金的光芒下，它黯淡得几乎看不见。但是来到近空之后，就会发现它散发着和赤金一样璀璨的光芒。
如果说赤金像是一团火焰，上洛就像是一粒钻石。
火焰灼人眼，钻石乱人心。
那璀璨的光芒，是人类生活极度繁盛的标志。
如果更靠近这个天体一些，便会摆脱璀璨光芒的限制，看见光芒缝隙里的阴影。那是如山岳耸立的建筑，或者如深渊静默的灵阵脉络。
等到真正降落地面，便会发现一切如常。
白日青空，现世安稳。
温凉徒步来到博雅银行大厦，从他所住的酒店到这里，花了他三天的时间。
即便是在夜晚，街面上也是人潮涌动。上洛有禁空令，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在天空飞翔。温凉很能理解这样的措施，想象一下一个三十亿人口的巨大城市，如果所有人都在天上飞行，那得乱成了什么样子。
他所不理解的，恰如权平会成员们所不能理解的那样，只是：为什么有些人可以飞，可是我不能飞？
博雅银行大厦跟翠芳街差不多大，只是这幢建筑里并不只是有博雅银行，还有一些其它机构，比如某个保安公司也在这同一幢建筑里。
温凉乘坐悬浮梯到了七十楼，从这里往上到一百楼，都是博雅银行的办公场所。
他规规矩矩的排队，等待自己的排队序号到来。
大厅里人很多，足够他“消化”两个小时的了。
都是一些普通人，为了三瓜两枣的业务在这里等待着。
他的序号是3527，至少还有一个小时才会叫到他的号。
“你取钱啊？”一个中年老妇女靠近他问到。
“是啊。”他迟疑了三秒钟，回答到。
“现在的手续费是越来越高了，去年的时候，都还是万分之一，现在就变成了不足一枚灵玉的，强制收取一枚灵玉。”中年老妇女说到。
这个中年老妇女纯粹是出于无聊，才找他聊天打发时间的。温凉不得不礼貌性的点了点头，并且对这个不舍得给自己做整容却舍得将所有的钱都给他儿子拿去“搞大生意”的行为表示难以理解。
“山崎银行的手续费倒是便宜些，可是钱存他们那里，利率又有些低了。要是可以将钱存在山崎银行，取钱从博雅银行取，那就好了。”
温凉笑了笑。
不管在哪里，总会遇到些与众不同的人。中年老妇女的心思很通透，就是想占点小便宜，节约一枚灵玉而已。
“小伙子，你买股票不？我看你的样子，像是个高手啊！”中年老妇女继续说到。“你还别说，我这人看人挺准的，我一看你就觉得亲切，好像认识了很多年一样。”
温凉又用了三秒钟，确认了一下，这个妇女真的纯粹只是闲聊，夸奖别人是她的本能，绝对不是有什么目的故意要接近他的。
温凉倒是想炒个股票的，毕竟掌握着这么多内幕消息，不去那个炼金场中扑腾一把，实在是太便宜那些韭菜了。
不过他是黑户，暂时也只能想想。
“你觉得山崎银行怎么样？我听说它们家投资了一个灵珏培育场，明年就能生产灵珏了。”中年妇女说到。
“挺好的。”温凉礼貌的说到。没有否认的原因，只是因为不想花费唇舌去辩解。他敢肯定，只要他一否认，和这个中年妇女的天就会聊开了，这个女人绝对有这个本事。
“你是多少号？”她伸过头来看了一下温良攥在手中的小纸条，没等温良反应过来，她已经看见了。“3527啊？那我在你前面，我2970。”
温凉又确认了一下，这个中年妇女打探他的排队号码，真的纯粹只是临时起意的，没有其它目的。
“我跟你说，现在的银行啊，势利得很，他们看你存的钱少，所以就故意将你的号码往后排。我是清楚得很了。”中年妇女顿了一下，继续说到：“小伙子，你是干什么的？”
温凉顺口回答到：“我暂时……没有工作。”
“嗨，这样可不行啊，你们年轻人啊，就是要出去找个工作才行。别怕吃苦，别怕累。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太娇气了。我们那时候，可比你们现在辛苦多了，每天要上班十个小时呢，知道不？哪像你们现在，才上六个小时班，就叫苦叫累的。哦，你现在是没有上班的对吧？我都忘记了。”
中年妇女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即使没有温凉的回应，她也滔滔不绝。一开始是叫温凉要努力存钱，然后是说自己的儿子干什么都不行，但就是能挣钱，还算孝顺，不过她也不指望将来靠儿子发达了，做人嘛，开心就好。
“对了，你听说过利安吗？”她突然问到。
“没有。”温凉摇了摇头。温良当然听过，利安大厦那巨大的标志就树立在博雅银行对面的幕墙上，上洛城里，干这一行的没有一千万，也有八百万。这种古老的骗钱模式，永远也不会过时。
“它可以让你的财富实现指数级的增长。什么叫指数级？你现在有一千枚灵玉对吧？翻一番是多少？两千！再翻一番多少？四千！再翻一番呢？八千！……只需要十次增长，你就可以成为百万富翁了，以后都不用干活了，躺着就能赚钱。现在是银行赚你的钱，等你成了百万富翁，你就可以让银行为你赚钱啦！”
温凉忍不住笑了起来。
中年妇女大概是误解了温良的意思，以为温凉被他说动了。于是两眼放光，热情洋溢的给温凉说到：“十次增长其实很简单的，你只要完成十个层级任务就可以了……”
温凉打开自己的音影器，将自己接受“捐赠”那个账户上的余额截图发给了那个正在厚厚的玻璃柜台后面修剪指甲的银行大厅经理，并随意写了句话：我在大厅，需要开设新账户。金额较大，有安全通道吗？
那女子体态极其婀娜，一身笔挺的博雅银行制服更显得她上下曲线夸张。
她漫不经心地拿起身旁的音影器，一看，脸上顿时浮现出惊喜的笑容。
她朝着大厅张望，温凉朝她挥了挥手。
于是她急忙站了起来，从玻璃柜台后消失了。
“……年轻人不应该被残酷的生活所吓倒，今天很残酷，明天会更残酷，但是后天很美好，很多人死在了明天晚上见不到后天的太阳……”中年妇女正说得激昂。
“温先生，您是我们尊贵的荣耀级客户，能为您提供服务是我们的荣幸，请随我到会议室，我将亲自为您办理您所需要的任何服务。”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话。
温凉站起身来，朝这个中年妇女抱歉的笑了一下。
她其实并不坏，甚至是温凉所见过的那么多人中心思比较纯粹的一个了。她是真的觉得她能赚到钱，并且愿意将这个赚钱的秘密分享给一个她还看得顺眼的陌生人。
对此，温凉只能表示：敬谢、不敏。
第三十九章 林梦
生活就是这样充满了意外。
这个突然出现的中年妇女的行为方式，即便是温凉已经知晓了她所有的过去，也无法据此预测出她的现在和将来。
更意外的是，因为这个中年妇女的出现，让他不得不选择行使自己的特权，走特殊通道办理业务，并因此猝不及防的遇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薛夜！
他们一个从过道的那头走过来，一个从过道的这头走过去。
互相默契的擦肩而过，装作互不认识。
进门之后，温凉问：“刚才那人是谁？”
“我也不认识。”大厅经理面带歉意地说到。
两人都撒了同一个谎，一个是为了证明自己和那个人毫无关系，一个是出于为客户保密的职业素质。
“要不我去帮你问问？”她说到。
“算了，我只是看见那么多人拱卫着他，好有气派的样子。”温凉说到。
“那是我们的超级客户，所以公司的高层都陪同在一起。”她解释到。
“对了，还没请教，您怎么称呼？”温凉转换了话题。
她嗔怪地斜撩了温凉一眼：“你都知道我的通讯频谱了，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吗？我叫林梦，你叫我小梦就可以了。”
“你好，林经理！”温凉笑了一下。
林梦并不如她表现出来的这么风骚，她的心里正在骂温凉：不过区区两千万的资产，要不是这个月的业绩还差一点，她都不想理这个暴发户。
换做普通人，也许在林梦表现出来的温柔谦卑的态度下变成和她很好的朋友。
但是温凉不行。
“我需要开设一个私人银行账户，你可以办吗？”温凉问到。
“当然可以，账户里需要保持一千万的常备资产，博雅银行将为您配置专业的团队你您打理。温先生应该了解过私人银行的相关事项的，需要我替您再介绍一下吗？”林梦打开桌面的投影，准备开始为新客户介绍私人银行账户开设的条款。
“不用了，我有一个朋友，在博雅银行拥有账户。来之前我已经详细了解过了，你直接替我开设账户就好了。”
林梦笑了一下，没有坚持。
接下来的工作是例行流程，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哪怕温凉是个黑户，在上洛没有任何身份证明。这只是让林梦稍微惊愕了一下而已，她甚至都没有出声问温凉更多的信息。
博雅银行有很多秘密账户，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对了，温先生预期的收益是多少呢？”林梦一边办理，一边说到。
“每年一个点，就可以了。”
“温先生真是保守呢！”林梦说到。
“我自己……还算是能理财，替我开个股票账户，顺便。”温凉说到。
“现在股票可不好炒，个人投资者的亏损率是百分之九十九。”林梦说到：“只有大型集团才能利用资金优势抵御股价波动的风险，而个人投资者，无论他们的交易模式设计得多么巧妙，都面临着一个致命的问题：信息不对称。”
“我有一个稳定盈利的流数模型。”温凉说到。
“稳定盈利？”
“是的。”
“哈哈，温先生真是年少有为啊！”林梦说到。
她放弃了引诱这笔资金进入自己的圈子的想法。两千万的确是很多，但是相对投资资本来说，连个浪花都不是。
温凉的资产达到了博雅银行的私人银行门槛，但是离真正的高端投资圈子，还差的很远。
“账户设置好了，温先生请再确认一下吧！”林梦将桌面那个投影推向温凉。
温凉伸出手指触碰了一下那一堆由凌乱的数字构成的虚影。
“滴”的一声，提示这这个账户已经与温凉的神魂频谱绑定到了一起。
“恭喜您，温先生，现在你已经是博雅银行尊贵的荣耀级客户了。您可以通过任何一台灵网终端登录您的账户，并且只有您自己或者您授权的神魂频谱才能登录。博雅银行的安全性您是毋庸置疑的，我们将用尽一切手段来保护您的资金安全。”
温凉点了点头。“谢谢！”
随机，他将两千万资金从自己的“捐赠”账户转移了出来。这是他的合法收入，他可以自由支配了。不会有任何人会对他的“捐赠款”使用情况提出审计或者监管请求的。
“温先生还有其它的需求吗？”林梦问到。
“暂时没有了。”温凉说到。
“温先生后续如果有任何问题，都可以直接联系我，我将是你的直接私人银行顾问。”
“暂时没有了，就这样吧！”
温凉当然知道，博雅私人银行能量强大，不然薛夜也不会亲自找上门来。
那个在暗影交易所提出想要购买一艘天渊舰的匿名用户，正是他！
胆大包天的薛夜，自从温凉再不能像以前那样强大之后，对这个世界都缺少了敬畏！
***
告别了林梦，温凉直接让她不要再陪同自己了，自己有点私事。
然后他坐到了刚才那位唠叨的中年妇女旁边。
她还在等她的排号，看起来有些失落。实际上，看着一个刚才还和自己平起平坐，甚至需要自己捞一把的人，突然就变成了飞黄腾达的人上人，谁也不会心里好受的。
“还没到你呢？乐姐？”温凉问到。
“啊？没，还没呢。”她看起来有些局促。
“其实我也挺看好山崎银行的，我觉得你的眼光真是不错。”温凉说到。
山崎银行要建一个灵珏培育中心的事情是假的，并且这个消息很快就会被辟谣。随之而来会有铺天盖地的假消息传来，将山崎银行的股价打到谷底。但是它们即将被博雅财团给整体收购，这是一个只有为数不多的人才知道的消息。
“呵呵，是吧？”这个叫做乐冷的大姐心中其实只想在山崎银行上做一把短线，如果照她的做法，估计会被股价来回打耳光。
“对了，像你这样目光敏锐的人，你的儿子也一定特别优秀吧？”温凉问到。
说起她的孩子来，她的目光顿时变得光彩熠熠。“哪里，哪里，比你可差远了……”
这是一句不用探测内心就看得出来的假话，但是温凉并没有揭穿的心思。
母亲爱惜自己的孩子，哪怕他处在深渊之中，这种爱也不会减弱。
这才是温凉见过的千百亿人的心中，最纯粹的东西。
“你孩子有名片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拜访一下。”温凉说到。
“有的有的！”
乐冷急忙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掏出一张纸来。
那是最简单的那种纸，上面三维刻印着一片密密麻麻的彩色光线，看上去像是贝壳内里的图案一样。这是一个神魂频谱最直观的展示了，为了省钱，她身上没有配备那种能够投影神魂频谱的灵珏。
乐冷随身携带着这张名片，虽然除了在他儿子给她要钱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有接通过她儿子的通讯。
“他呀，忙得很，有时候连我都找不到他……”
第四十章 害怕
从博雅银行回到博雅酒店，换了一条路线，走了三天。
历经八万五千人，走了六十万步。
没有一步是虚度。
提升实力，是温凉最重要的事情，无论世情如何变换，他只想要提升自己的实力。
走正常修炼的路子，他肯定是走不通的。论起修炼天赋来，他算不得出众，掌珠世界有无数的人比他更有修炼天赋，只要条件允许，他们最终都能成为顶尖的高手，也不差他一个天渊或者神兆。
但是掌珠世界迟早会需要一个能够一锤定音的高手，那个人只有可能是他。
所有的修炼境界，都是在世界规则之内的。即便是最高最高的天曲之境，也无法做到逆转这个世界的规则。
而掌珠世界，需要的是一个能够逆转规则的人。
那个人，只能是他。
也许他现在还很弱小，但只要一步一步地走下去，迟早能够走到那一天。
所以，即便是薛夜胆大包天，邛玉精彩绝艳，他们联手在小宣城干出了一件大事，也不能让他的道路有任何偏移。
他就要这样走下去，缓慢而坚定的，默默无闻的走下去。
直到他能够一锤定音的时候，才会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
“温凉，好久不见了！”
“有一年多了吧！”
在博雅酒店的大厅里，温凉看见了薛夜。
薛夜一方大佬的做派，保护他的警卫，将整个博雅酒店的大厅都围了起来，其中还有一位是八极境的高手，就坐在大厅旁边的咖啡馆里，状似闲暇的喝着茶。
“我们换个地方聊聊？”
“行！”
他们来到博雅酒店顶层的套房里，浮悬体和走廊上都是警卫，直到走入房间，才稍微清净了一些。
“你在上洛城好像混得不怎么样啊？”薛夜说到。
“让你见笑了，”温凉说到：“确实不怎么样。”
“跟我回小宣城吧，那里更需要你！”薛夜说到。
“不了，我在上洛挺好的。”
“是吗？”薛夜笑了一下。
他一挥手，面前就出现了一个投影。
投影里，以温凉为中心，一个个投影片段以十倍快放的形式展开。
“你在上洛，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喝酒和散步，我没有看见你做过任何有意义的事情。”薛夜说到：“温凉，你是放弃了吗？”
“没有。”温凉淡淡地说到。
对于薛夜能够找到他的生活片段这件事情，他丝毫不觉得惊奇。
整个上洛，都在灵阵的监视之中。并且获得这种监视记录所需要的权限，并不是太高。以薛夜现在宣浒财团总执行长的身份，很容易获得这种东西。
“你在撒谎！”薛夜一拍桌面，“铛”的一声，气势凌人。
“温凉，这不是你！我们都在为了建设家园而努力奋斗，可是你呢，你在干什么？你躲在上洛，虚度年华，放任自流，自甘堕落！”薛夜低声怒吼到。
温凉不介意薛夜的气势凌人，他只是受不了一个四柱境刻意散发出来的压抑气场。
所以他走到了薛夜的侧面。
“薛夜，你对这个世界，缺乏敬畏。你不知道我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温凉说到。
“敌人？人生在世，哪里不是敌人？可敌人越是强大，我们越是不能退缩！温凉，你曾经主宰过整个世界，难道现在你已经失去了拼搏的勇气了吗？你知不知道现在的小宣城是什么样子，你真该回去看看！”薛夜说到。
那个投影温凉在上洛城日常生活的画面消失了，随即出现的，是小宣城现在的模样。
密密麻麻的高楼，层层叠叠的灵阵光环。
“现在，小宣城的宜居范围已经覆盖了整个星体面积的百分之八十，我们建设出了完整的造船工厂，博彩业也兴旺发达，我们正在投资的灵珏培育工厂也完成了第一期的建设，我们的宣浒财团现在拥有超过一万亿的资产……”，薛夜快速地说到。
“还有，我们扩大我们的军队规模，现在我们拥有一支超过十万人的舰队，并且初步搭建了一条连接望、陈、梧、桐四洲的星际航线。你知道我来上洛是干什么吗？我已经获得了博雅财团的承诺，他们将为我们提供一艘天渊舰……”
“温凉，你知道我们是怎么做到这些的吗？”
在温凉离开的短短一年时间里，小宣城就发展成了这个样子，不得不说，这是一场奇迹。
即便是在主世界开辟流浪天体的历史中，小宣城的发展也绝对算是快速了。
“我从掌珠世界拯救出来了十万人，我们一起努力，建设出了这个家园！”薛夜自豪的说到。
温凉鼓掌。
事到如今，木已成舟，他也无可奈何。
“薛夜，你将这一切，都建筑在了沙滩上了。”温凉冷冷地说到。
“沙滩上？即便是在沙滩上，我也能用钢筋水泥将沙滩给夯实了！”
“你是否已经做好了准备面对任何敌人？”温凉反问到。
“温凉，你究竟是在怕什么？没错，你曾经走得比我们更远，可是，我们都曾一起凝视过死亡的深渊。你见过的东西，我都见过。我和你不同，你被深渊的凝视给吓住了，不敢动弹，可是我还没有！我和邛玉都没有！我还有我的十万手足兄弟都没有！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面对任何敌人！我们不怕牺牲，我们拥有智慧、勇气和力量！我们什么都不怕！”
有那么一个瞬间，温凉想说自己也什么都不怕。
可是，他觉得他还是害怕的。
他害怕一旦失败，掌珠世界里的亿万人类，将彻底的灰飞烟灭。
也许……这样也好，万一……薛夜成功了呢？他在心底想到。
“我们现在就是应该勇猛精进，迈开大步地发展，越快越好，越急越好！发展和我们的生存并不相悖，我们越是发展，我们保护自己的能力越是强大！畏畏缩缩地躲在角落，永远不可能获得保护自己的力量。”薛夜说到。
“红谷镇那位年轻人怎么说？”温凉问到。
“我们还在接触当中。”薛夜信心百倍地说到：“每个人都有一个价格，即便是天渊境，我们现在也付得起了。温凉，小宣城发展得越快，我们就越安全。躲在角落里，别人踩死我们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温凉只能沉默以对。
他无法否认薛夜所说的话。
他也无法武断的认为，自己所选择的道路就是唯一正确的道路。
当日在掌珠世界里，他可以独断专行，那是因为他拥有了远超众人之上的力量。所以，他可以让自己的道路也凌驾于众人之上。
但是，现在，在这里，他没有办法证明薛夜就是错的。
他甚至希望薛夜是对的。
如果在世界发现某个规则漏洞之前，小宣城已经成长到可以改变规则的地步，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温凉，回来吧，加入我们！”薛夜热切地看着他，说到。
薛夜将手掌放在了温凉的肩膀上，诚恳地说到。
掌珠世界出来的十多万人，现在正紧密地团结在小宣城。他们智慧、勤劳、勇敢、一心为公，那个小小的群体，正迸发出惊人的创造力和凝聚力。
温凉能感受得到小宣城的欣欣向荣。
“我还是留在上洛城吧。”温凉不动神色地走开了，摆脱了薛夜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掌。
薛夜是真的希望温凉回去的。
温凉对他们拥有巨大的影响力，只要温凉回到那里，毫无疑问，所有人将更加团结，小宣城将更加充满希望。
“我们见面的事情，你能保密吗？”温凉问到。
薛夜失望地看着他，无言以对。
“最好将我们见面这一幕，从监控记录里删掉！”温凉慎重地说到。
他相信薛夜会这样做的。
即便薛夜不这样做，他也会这样做的。
不得不说，薛夜和邛玉，实在是天作之合。两人联手，竟然想到利用张烨的权限，破解了温凉对掌珠的控制。
他们没有办法修复破碎的掌珠，但是可以将掌珠里面的东西给取出来。这让温凉不再是掌珠世界的唯一控制人了。
温凉低低地叹息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开了。
“温凉，你这个懦夫！”薛夜在身后朝着温凉大喊。
温凉随手关上了身后的门。
第四十一章 个人伟力
普通的人，活得越久，越是怕死。
温凉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怕死，还是在害怕，因为薛夜的道路失败，而给掌珠世界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后一种害怕显得比前一种害怕要高尚一些，但是结果都是一样。
他不可能放弃自己的道路。
现在，他又成了一个独行的人。没有人能理解他的选择，也没有人能给他提供帮助。
当日莲花山上的天人们，也曾经像他一样。
那时候温凉以为他们只是单纯的怕死，所谓的“莲花山若不在了，世界也就没有意义了”这种担忧，只是他们怕死的借口，让自己看起来更高尚一些的借口。
温凉没有想到，自己现在也走到了那样的境地。如果薛夜再强大一些，大概他们看自己，就如同当日自己看莲花山一样了吧？
不，自己比莲花山应该还要好一些的。自己没有从小宣城拿走任何东西，除了一开始的五十万灵玉账票之外。
温凉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自己浸泡在浴缸里，胡思乱想。
直到快要睡着了，才惊醒过来。
于是起身，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到了清鸣境之后，睡眠便成了一种可有可无的东西。它是身体的懒惰，你越是屈服，它越是存在，你倘若坚持，它也无能为力。它最多只能造成身体疲惫的假象，但这是一个恢复灵决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现在虽然是夜晚，但是大街上依然灯火辉煌，人来人往。
有许多人温凉已经见过不下一次了，也有很多新来的人，从天南海北的汇聚过来，从这里经过。
上洛是一座繁华的大城，博雅酒店所在的洛安区，正是上洛的商业繁华地段。
半年，一千万人的记忆映照在了他的魂体之中。
让他脑海中那个灰色的面板上，那条金色的进度条终于前进了那么一点点。
只是依然不够升级，那个1000的数字依然是1000。
现在他的修为境界，大概对应的就是清鸣境，离着四柱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
主世界的修行境界，分为清鸣、四柱、六合、八极、天渊、神兆、大庇、天曲八个阶段。
天渊之上，温凉一个都没有见过，只是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红谷镇那个疑似天渊的年轻人，温凉只是复制了一下，然后那复制过来的强大力量，便差点挤爆了他的魂体。那是一次并不完全的复制，但却让温凉的心，寒透了。
且说天渊之下。
无论是“四柱”、“六合”还是“八极”，都是指在神海中构建出的基本灵阵数量。基本灵阵决定了修行者将来的发展方向。
比如典型的治疗型修行者，会在神海中构建“身体愈合”、“神魂恢复”、“精力补充”和“状态重置”四个基本灵阵，在四柱境阶段，使用这四种灵阵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得心应手的事情。
如果他们要达到六合境，就需要再构建两座与之前不会冲突的灵阵。如果想要增加一点自己的战斗能力，那就会选择“神魂汲取”和“精力汲取”这两种；如果想要在治疗能力上更进一步，做一位专业的治疗师，那么“病毒清除”和“燃烧自我”是典型的选择。当然，六合境的基本灵阵会很难，比四柱境的灵阵要难得多。
到了八极境，他们又可以在神海中多构建两座灵阵了。这时候他们就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做选择了，有天资不凡的修行者，甚至可以不选择常规的标准灵阵，而是按照自己的情况，构建一座新的更适合自己的灵阵。
当然，无论是四柱、六合还是八极，所构建的基本灵阵只是代表他们在这一方面拥有最大的优势，并不代表他们只能只用这些在神海中构建好的灵阵。其它的比如“静音阵”、“控温阵”、“燃烧阵”之类的，也是可以使用的，只是要稍微耗费点时间和精力而已。
基本灵阵是大规模强力灵阵的基础组成部分，一套搭配合理的基本灵阵，在构建大规模灵阵的时候能起到相当大的作用。
比如典型的治疗型修行者，只有在按照以上配置达到八极境之后，才有使用“重生术”这种超大规模灵阵的可能。所谓灵阵，无非就是灵力在空间和时间上的配合，越是精妙的灵阵，对于这种配合的要求就越高，只有构建好基本，才有配合实现的可能。
根据个人意愿的不同，修行者会刻意的选择自己的修行方向。治疗型修行者，只是千万种门类中的一种。其它的还有诸如战斗型、分析型、运算型、输送型、创造型、精密型、变化型……
主世界是一个灵力极度繁荣的世界，个人的伟力可以高到难以测度，团体的配合也可以宽到无边无际。世界的创造，就是由千万种不同门类的修行者共同完成的，他们一起构成了一个创造世界的链条。
大到星河日月，小到鸡毛蒜皮，都是这一链条上生产出来的东西。
甚至人类自身，也能从这一链条上得到自我繁殖。
外来者很容易就被这一链条所震撼，比如薛夜，比如邛玉，他们自然而然的就加入了这一链条之中。
但也有一些人，他们会拒绝成为这个链条的一部分，拒绝像一枚灵玦一样消耗式的运转。
他们追求的，是主宰这个链条，最不济，也是俯视这个链条。
他们孜孜不倦所追求的，是成为强者，强者之中的强者，依靠个人的伟力，来达到亿万人才能达到的效果。
亿万修行者配合才能铸造出一枚明月，他们随手就能从虚空中捏出一颗太阳。
天渊舰耗费几年光景才能从一个星系航行到另一个星系，他们举步就能横穿星河。
人们所看见的漫天星斗旋转，在他们的俯视里，只是一场明暗不定的烟火。
这就是强者所看到的世界。
也是温凉从红谷镇的那位年轻人的记忆里，所看到的为数不多的东西。
第四十二章 日息千五
关于修行境界的划分，在天渊之上的强者看来，还有另外一种方式。
这也是温凉判断自己还没有达到四柱境的根据——他不会在神海中构建基本灵阵，有什么灵阵比单纯的灵力更基本？
在天渊之上的强者看来，所有的灵阵运转，都是一个输入灵力，再输出结果的过程。
单位时间内的灵力输入量，决定了输出结果的效果。
所以，他们简单粗暴的按照一秒钟内的灵力输入量，来划分各个修行境界：
清鸣，百介以下；
四柱，四百介以下；
六合，六百介以下；
八极，八百介以下；
天渊，千介以下；
神兆，百万介以下；
大庇，十亿介以下；
天曲，万亿介以下；
温凉在一秒之内所能做到的最大的灵力汲取量，在八十介左右。
这就是他在没有构建出四个基本灵阵的情况下，判定自己还在清鸣境的原因。
***
洛安街繁华鼎盛。
却也有贫苦人家。
路过一处街角的时候，温凉看见阴影中蜷缩着一个漆黑的身影。
他愣了一下，然后继续前行。
直到天色拂晓的时候，他才转回博雅酒店。
抖去身上的露水，吃掉了房间里准备好的早餐，顺便稍微消化了一下昨夜一万多人留下来的记忆。
九点半，他拨通了乐冷给他的那个通讯频谱。
“你好，请问是乐言乐先生吗？”温凉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一些。
“你是哪位？”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语气冷淡，不是太礼貌。
“这里是晚西咨询公司，我是公司的合伙人兼人力资源经理。我看到了乐先生的简历，乐先生是对我们的市场销售一职感兴趣的，是吧？”温凉问到。
“是的，是的！”那个语气骤然热切了起来。
“那么，乐先生方便今天上午十点钟来我公司面谈一下吗？”
大概有两秒钟的沉默，然后那个声音飞快地回答到：“好的，没有问题。请问您怎么称呼？贵公司的地址在哪里？”
“我姓温，你到博雅酒店之后联系我，我到大厅来接你好了。”
“博雅酒店？”那个声音犹疑的问了一声，不待温凉回答，便又接着说到：“好的，没有问题。那就十点见，温先生！”
切换了通讯，温凉来到了窗前。
现在是九点半，洛安大街上某个角落里，应该有一个年轻人正从地上爬起来，向着这里拼命狂奔吧？
他也许还会边跑边从背包里取出一套干净的衣服，给自己换上？
离十点钟还有半个小时，他一定会担心自己错过了这次机会吧？
那个欺骗自己的母亲，说自己过得很好的男子。
那个年届四十，却一事无成，甚至不得不每天假装上班，有时候还借口出差然后露宿街头的男子。
那个说自己正在“干大事”，所以没有多余的钱和精力来照顾自己的母亲的男子。
那个游离在崩溃的边缘，既无法忍受自己的平庸无为，却又拿命运无可奈何的男子。
会不会因为这一个机会而改变他的人生呢？
温凉很少将心思专注地放在一个人身上，但是，也许是消化不良，他惊觉过来自己沉思了太久的时候，已经过去十多分钟了。
从窗边可以看见有一个人急冲冲地跑进了博雅酒店的大门，但很快就被保卫丢了出去。
那个人在酒店外面，保卫看不见的那个水池边给自己梳洗了一番，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然后将音影器拿在手上，假装一边和人聊天，一边走进了酒店的大门。
九点五十九分，温凉手腕上的通讯器响起。
“您好，温先生，我是乐言，就是刚才和你约好在博雅酒店面谈的那位。”
“乐先生是吗……”
“对，对，对，是我！我现在已经到大厅了。”
“请稍等！”温凉切断了通讯。
走向了门外。
尽管对这位乐言充满了同情，但是温凉还是下定了决心，如果他不适合干这个，还是不会让他来干的。
赵锦翠、林梦、还有这个乐言，就将是他在上洛城最基础的班底。
一个不坚定的造反者，一个一心想要混入上流社会的凤凰女，一个不甘心碌碌无为的平庸者。他们共同的特点是，很容易被控制。
悬梯很快就到底层。
“乐先生，我是温凉，请跟我来！”温凉伸出手去与他握了一下。
他的手冰冷，但是他现在看起来很镇定。如果不是温凉能够复制他的内心，恐怕真的会觉得他此时是平静而从容的。
“乐先生以前好像做过很多工作？”温凉在悬梯里问到。
“是的，我的兴趣比较广泛，所以，基本上什么都做过。”
“为什么每一样都做不长呢？”
“因为我喜欢迎接一些挑战，”乐言说到：“比如说销售之类的，别的人认为这是个苦差，但是我却很喜欢。”
“为什么？”
“我喜欢和别人交流。销售产品给别人，并不是说仅仅销售这个产品本身，也是将我自己推销给别人。如果获得了别人的认可，我会觉得很有成就感。”
“嗯，不错！”
悬梯门开了，温凉带他走进了房间。
“晚西咨询公司，是一家新成立的公司，合伙人是我和一位姓谢的女士，你可能不会见到她，以后你主要对我负责。”温凉说到。顺手将一杯泡好的热茶递给了乐言。
“谢谢！”乐言接过茶杯，忍住滚烫，在嘴唇边抿了一口。“温先生是出差到这里吗？”
“是的，我在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想在这里开设一个分部。”温凉说到：“因为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办公场所，所以就在这里和你见面了，希望你不要嫌弃。”
“哈哈，”乐言笑了一下：“我喜欢新创的公司。一切都是新的，挺好。”
温凉示意乐言坐下，然后接着说到：“我们的主要业务，是向那些需要小额资金的人们销售贷款。”
“哦，那挺好的啊！”乐言急忙说到。
“好在哪里？”
“既满足了客户的需求，也能为我们带来不菲的收益。”
温凉笑了一下，说到：“看起来你能接受这份工作，是吗？”
“很有挑战的工作，我喜欢。”乐言说到：“有产品说明书吗？我能先看看吗？”
“还没有。你是我公司的第一名员工。”温凉说到。
乐言手上的茶稍微冷了点，他端起来喝了一大口。接着品茶，歇了一小会，然后问到：“能谈一下工资吗？”
“底薪三百灵玉，我可以预付。”温凉顿了一下，说到：“提成的话，就按照利润的百分之三十，如何？”
“没有问题！”乐言笑着回答到：“预付的意思是？”
“如果你现在接受了这份工作，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三百灵玉。”
乐言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站起来，朝着温凉鞠了一躬。“多谢温先生！”
工资从来没有预付这一说法，他暗自在心中揣测不定。不过眼下这并不是紧要，大可以留待以后慢慢探究。眼前哪怕是刀山火海，他都要先跳进去再说了。
“先别谢我，我也不知道你究竟能不能做这份工作。这样，我给你出个难题，我现在就给你一千灵玉，你去按照日息千五的利息，去将他卖出去，如何？”温凉纯粹是临时兴起。
“卖出去之后我就能被录用了吗？”
“当然！”
“那我能卖给我自己吗？”
第四十三章 青棠洲
乐言有一点小聪明，但这一点小聪明并不足以让他出人头地。
他所谓的不甘平庸，其实只是因为他过早地见识到了别人的风光，然后对于自己不能享受那种风光的耿耿于怀。
好在，温凉也不需要一个太出色的人。
间谍嘛，平庸就好。
就像一把刀，刀锋利不锋利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持刀的人。
“我们的放款额度不能超过一万。”
“只做小额贷款对吧？”
“是的。并且，日息千分之五，账期不能超过半年。”
“砍头贷？”
“砍头贷！”
“那我们的目标客户群有点窄啊。”
“你负责的业务就是这个。大额的贷款我们不是没有，而是由其它人在负责。”温凉解释了一下。“目前咱们上洛分公司，只开展小额贷款业务。”
“倒也没什么问题，只是账款的催收怎么办？”乐言问到。
“在贷款发放之前，你需要先将借贷人的各种信息收集好。最好是能抓住一些把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了。我以前在天选金融公司做过。只是如果光靠我一个人，还是有点难度。”
“有难度，并不代表不能完成，对吧？你的提成是利润的百分之三十，难道你想一个人吃得干干净净？”
“行，我明白了。”
“这是一张五十万灵玉的账票，这就是你的启动资金。”温凉将一张纸币递给了乐言。
乐言抬起手来，僵硬地接过。
这还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大面值的纸币。
他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纸币上的灵纹，很快就收到了来自博雅银行专门频谱传来的验证信息，这张纸币是真的。
“你这么相信我？”乐言忍不住问到。
生意还没有开始，他就先领了三百枚灵玉的工资，并且拿到了一笔五十万灵玉的启动资金。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温凉解释了一下自己的原则。“并且，做我们这一行的，最不怕的就是别人耍赖。”
乐言决定了，无论这个晚西咨询公司有多么不靠谱，他都要好好地干下去。至少，要干到被开除为止。
“其它的都是基本常识，你原来在天选做过，我也没什么要提的，你照着做就是了。我只有一个要求，所有的“把柄”，都必须留在我这里，你不得擅自使用。”
乐言抿了抿嘴唇。不能使用的“把柄”，那就跟没有差不多了。
“我们注重的是长期发展，而不是一笔或者几笔坏账。如果实在有催收不来的坏账，你可以交给我来处理。”
“行！”乐言答应了下来。
管他做好做坏，先做着再说吧。
这种想法，很多平庸者在前程未卜的时候，都会产生。听天由命，随波逐流，这就是他们很容易被控制的原因。
温凉和他的谈话进行了一上午，等到中午十一点的时候，乐言自认已经明白了自己需要干什么。
这真是一个相当相当具有挑战性的工作。
两人一起在博雅酒店的三楼吃了一顿饭，一起举杯，算是完成了乐言的入职流程。
从现在开始，乐言就成为了晚西咨询公司的总经理了。
在他走出酒店门口，朝温凉挥手的时候，他还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对了，温先生，如果有同行竞争的话，我们的处理原则是什么？”乐言先前一直忘记问这个问题。
“同行？你回避就是了。”温凉回答到：“起步阶段，先躲着它们。”
实际上，同行竞争带来的压力，远比市场销售带来的压力更大。不仅是这个行业，几乎所有的行业都是如此。
“那以后呢？我们是避不开这个问题的。”乐言的胆子现在大了些，也敢问一些比较尖锐的问题了。
“以后？以后就没有同行了，哈哈！”温凉笑了起来。握住乐言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担心。
***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
薛夜和博雅银行达成了协议，虽然没有买到天渊舰，但是博雅银行代表一个远在象洲的舰船制造集团接受了薛夜的订单。在预付了十亿灵玉的定金之后，薛夜拿到了一个在十年之内交付一艘天渊舰的承诺，代价是一百亿灵玉，十年之内分三期付清。
临走的时候，温凉远远地朝着他挥了挥手。
薛夜站在舷窗边，大概也是看见了温凉。他面无表情看着温凉，直到舰船升上高空，消失在蔚蓝的天穹上。
温凉在暗影交易所又接下了几笔单子。
他为自己取了个代号叫做“梅花三”。现在在暗影交易所，“梅花三”已经成为一个排行前十的信誉猎人了，有些客户甚至会点名道姓的要他来完成任务。
对于这种主动提出要求的，无论价格多么好，温凉都拒绝了。
他不缺钱。
那个排行第一的任务还挂在那里。那只是一个由头，真若有人有渠道的，自然会联系那个匿名者，价格当然不会是十亿这么一点。
温凉搬了一次家。
在博雅酒店退房的时候，酒店经理还亲自来询问了一下，是否是酒店的服务不够周到？
毕竟，一个在这里居住了大半年的长期客户，突然要退房，肯定是有原因的。
“不是，我只是这边的业务结束了，所以要换个地方。”温凉解释了一下。
他新的住址在长阳区，也是博雅酒店。距离上洛的博雅酒店，大概有两千里左右。
长阳区是工业集中区，商业没有上洛繁华，但是人口却依然不少。
每到早上和晚上的时候，人们如潮水一般从各个工厂涌出来，那场面比上洛的任何一条街道都要壮观得多。
温凉便经常坐在路边，看着夕阳下的人潮汹涌。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慢慢地走回酒店。
乐言问他为什么不干脆买一座房子，温凉告诉他，他的的家不在这里。
“那你的家在哪里呢？”乐言问。
此时的乐言，已经在洛安区买了一间巨大的房子，将他的母亲也接了过去。他的母亲此时已经不做“财富增殖”这种生意了，反而重新捡拾起了手工，整天和同一幢楼里的老太太们，两根针和一团线，一织就是一整天。
“我的家啊，在青棠洲。”
“没听说过。”乐言说到。
第四十四章 基业长青
时光如水，不知不觉间便又到了年底。
雪后初晴，世界宛如人间仙境。
“温凉，出大事了，你知道吗？”乐言找到温凉，一脸的不安。
“什么大事？”温凉坐在茶楼边上，正品着一壶新茶。
“天选金融公司的老板被带走了，公司绝大部分的员工都被关进了七十监狱，基本上不可能再出来了！”
七十监狱是上洛城专门关押重大经济和治安罪犯的地方，像这种整个公司从上到下被一锅端的情况，在上洛城的历史中很少见。
“又没有抓你，你着急什么？”温凉缓缓地问到。
“兔死狐悲啊。”乐言说到：“现在像我们这种小额贷款公司，上洛经济司管得很严。收拾了天选公司，未尝没有杀鸡儆猴的目的。”
“所以呢？”
“我们要不要收缩一下规模？”
“不需要。”温凉说到：“你应该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乐言。天选公司退出了，留下了大量的市场空白，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可是……”
“你想收缩到什么规模？”
“现在我们公司，拥有一千名销售人员，五百名售后人员，每日账目进出都在百万以上。虽然在上洛城还排不上前三，但是前十是肯定的。我想将业务收缩一半，优化我们的资产，抛弃那些信誉不好的客户。业务量收缩，但是利润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还有呢？”温凉心不在焉地问到。此时正是周末，街面上难得的出来了很多人，他们平常都被关在工厂里，每周只有两天的时间可以出来享受一下生活，将他们辛辛苦苦挣到的钱再通过消费的方式还给他们的老板。
“我想成立大客户营业部。”乐言说到：“我在天选公司的时候了解到，平均每个大客户的利润贡献，抵得上一百个小客户。经过这大半年的建设，我们也积累了不少经验，我觉得可以向高价值的业务进军了。”
“还有吗？”
“还有……这些年上洛的房产商业蓬勃发展，我想我们可以去试试水，为未来的业务转型做一点准备。”
晚西咨询公司的贷款业务，既没有进行商业注册，也没有向上洛城上交税收，最多是每个月定期给保护伞一笔咨询费用。这种公司如果要长久的生存下去，转型是迟早的事情。
这是贷款行业的共识，没有谁会以为这种非法的生意可以吃一辈子。
“你很有想法！”温凉依然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到：“可是不行。”
“啊？为什么？”
“不为什么，这是我的公司！”温凉说到。
“……”，乐言一时无言以对。过了好一会儿，才语重心长地说到：“温先生，这种生意，做不长久的。”
“只要你不乱来，为什么做不长久？”温凉说到：“上次金洛城市学院的那位女生，你就处理得很好。只要你不过分，我们完全是可以一直做下去的。”
金洛城市学院的那位女生，为了获得三千枚灵玉的贷款，录制了自己的不雅视频作为抵押。只是在贷款到期之后，她完全没法偿还。在这种情况下，乐言将她的还款期限延长了一年，并且又向她批准了一笔三千灵玉的贷款，作为延期一年的利息。
整件事情的处理，温凉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但是乐言无师自通地领悟到了这个关键。
“她的确很漂亮。”乐言说到。这算是一点闲话，他经常在和温凉聊正事的时候，聊起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不过温凉并不在意这些。
“对待那些不是那么漂亮的，也可以这样做。”温凉说到。“我们并不需要威胁他们，我们要看到他们的成长潜力，也许他们现在还不上，但是再过几个月，或者几年，甚至几十年，他们总会还上的。我们没必要为了这么一点钱，就毁掉他们的生活。”
“几十年？”乐言笑了一下。
小额贷款公司，就从来没有能活过十年的。所以，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十年后让贷款人再还贷的问题。
“有把柄在我们手上，我们怕什么？”温凉说到。“你又怎敢如此肯定，那些现在还被几千灵玉所困扰的人，在几十年之后，不会飞黄腾达？说不定他们会成为商业巨子呢？说不定他们会成为灵阵师呢？说不定他们会成为某个行业的领袖呢？”
“前提是，咱们公司能活到那个时候。”乐言说到。
“放心吧。晚西公司，基业长青。”温凉说到。
乐言沉默了一下，有些惴惴地说到：“我只怕，现在能够威胁到他们的那些把柄，到了以后，未必能再威胁到他们了。”
“所以我们也要跟着他们成长嘛！”温凉说到：“现在是他们的不雅视频，以后是他们的受贿或者通敌证据，对于那些确实有成长潜力的，我们甚至可以创造机会，给他们成长。你现在销售的产品，名字叫做紧急小额贷款，对吗？改个名字吧，以后叫做创业资助金，或者优秀人才培养计划，你看着办。”
“实际上还是贷款。”
“是的，并且本质上，是一笔让他们永远也还不清，永远也赖不掉的债务。”
“这样的话，公司的资金压力就很大了。”
“第一期贷款可以大水漫灌，第二期，第三期难道你不会筛选吗？再说了，公司有钱，你不用担心。”温凉说到。
“你会允许我亏损吗？”乐言问到。
温凉看了一眼乐言，“做这种生意做到亏损的地步，你觉得合理吗？”
乐言尴尬地笑了一下。
话题扯回到是否需要收缩业务线上来，乐言说到：“所以，我们什么都不用改变，对吗？”
“对的。就这样慢慢做下去吧。不用刻意扩张，也不用刻意退缩。”温凉说到：“顺其自然就好。”
乐言点了点头。
“对了，接下来，白骑士投资公司可能也会倒闭，你听到消息之后不要乱了阵脚。”温凉说到。
“白骑士？是那个白骑士吗？怎么可能？”乐言惊讶的说到。
白骑士是上洛最大的一家贷款公司，明明已经成功洗白，转入了股权投资领域，却又对以前的业务舍不得放手。仗着陈洲伯爵府的关系，以为可以黑白通吃。
如果连白骑士都倒闭了，那整个行业都会重新洗牌。
“你是怎么知道的？消息准确吗？”
“听一个朋友说的，大概还是准确的吧。你做好准备就是了。”温凉说到。
第四十五章 阴谋
乐言曾说，贷款业务这一行，没有能存活超过十年的公司。
如果白骑士不倒闭的话，它很快就能打破这个记录了。
可惜它还是没能撑过它的第十年年关。
一封匿名信件，将它所有的不法秘事统统都抖搂了出来。以群发的方式，上洛城主府所有相关的实权人物，都收到了这一封匿名信。
从收件地址来看，其中还有一个地址，怀疑是伯爵大人的私信。
无论白骑士公司有多么手眼通天，这一封匿名信它是肯定遮掩不住的了。
证据详实，逻辑清楚。
包括他在转入股权投资行业之后的内幕交易，都被一一列明，写在信件里。
外界盛传，是白骑士的总执行长，自己举报了自己。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外界又盛传了十多个版本，其中最合理的一个版本，是说它被他的背后东主给抛弃了，于是有了鱼死网破这一幕。
白骑士的倒下，在上洛城的贷款行业内部引起了一阵喧嚣。一时之间，鸡飞狗跳。
又一家名叫“吉祥”的债务交易公司迅速崛起，蚕食了白骑士的市场，但是没过多久，“吉祥”被人打上门去，直接从物理意义上灭绝了这一家公司。
从“谁获益，谁有罪”的角度，吉祥的倒塌一点都不冤。
2021年新年过后，晚西咨询公司依旧不温不火的存在着，在上洛的同行中，始终在排行第十左右徘徊。
乐言的能力有限，他偶尔会爆发出进取的雄心，但是经常半途而废。
在这个行业呆得越久，他越是胆小谨慎。“吉祥”公司满门被杀的惨剧将他吓倒了，他甚至还向温凉提出过辞职。
温凉并没有强留，不过是说了一句：“干这一行的，你真的觉得可以全身而退吗？”
乐言便又被吓了回来。
他的心思，就在进退之间摇摆。在整个小额放贷行业都栖栖遑遑的时候，晚西公司内部，也因为乐言的行为表现得风雨飘摇，人心离散。
但到底还是维持着。
整个2022年，晚西公司亏损了六百万。
除了档案室里五花八门的账簿和实物证据在增加之外，公司没有任何发展。
乐言以为温凉迟早会开除自己的。出乎他的意料，温凉却依然让他留在任上。
2022年新年过后，他也彻底地想通了。自己是绑在了晚西咨询公司，再也脱不了干系了。
***
2023年年中的时候，温凉换了个地方。
2024年年末的时候，温凉又换了个地方。
时间来到了2025年春，温凉来到了洛南区。
依然是在博雅酒店。作为博雅酒店的超级忠实客户，他在入住洛南区博雅酒店的时候，他甚至收到了上洛城博雅酒店总经理的专门问候。
这已经是他来到上洛城的第五年了。
神海中那个金色的进度条，离到达终点还有好长的一段距离。
看起来，想要在上洛城完成提升到1001级的愿望，是不可能实现了。
上洛城有五十亿人口，真人有一亿，智人有四十九亿。按照目前复制了五千万真人之后，那个金色进度条的进展速度来看，即便是将上洛的一亿真人全部复制完成，也是到不了1001级的。
真是慢啊。
慢得他好几次都要忍不住找夏浓，干脆让自己一步到天渊算了。
就像那个余墨一样。
温凉现在有九成把握可以肯定，这个余墨，就是掌珠世界里的那个余墨。
夏浓在掌珠世界扶植起来的人，可不仅仅只有他温凉一个。
黑沙财团规模庞大，明面上的资产就高达十万兆，足足是薛夜的宣浒财团的十万倍。
像这样规模的财团，根本就不会将目光投注在一个小小的晚西咨询公司身上。余墨每日里所阅读的报告上，也不会有晚西公司或者温凉这样的字样。
温凉从来没有表露过要对付黑沙财团的想法，当然，即便是表露出来了，别人也只当是个笑话。
如果黑沙财团吞并晚西公司只需要一秒钟，那么在这一秒钟时间里，黑沙财团也是亏的。
作为上洛城首屈一指的巨无霸财团，黑沙财团在上洛城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业务。它在上洛城留下最多痕迹的，是林林总总的慈善捐助，以及大大小小的各种风格的建筑。
有些建筑风格，对于上洛城的居民来说，完全是陌生的，奇怪的。
但是温凉却很熟悉。
黑沙财团总部那个巨大的大楼，不就是青棠城黑沙会总部的放大版吗？
余墨看起来还算是一个念旧的人。
温凉不止一次的想过，他和余墨之间，有没有和平相处，共同奋斗的可能性。
从已知的这些表征来看，有很大的可能性，是有的。
但也有可能，没有。
像他和余墨这样的人，复制成别人已经成为了本能。所以，一旦两人见面，三秒钟之内，余墨便是了解到温凉的所有一切。
反而是温凉，限于实力差距过大，无法复制成余墨。强行复制的后果，就像是复制红谷镇那位年轻人一样。
三秒之后，余墨无论采取任何行动，他都是安全的。
而温凉，生死就只在余墨一念之间了。
这样的赌博是不公平的，温凉不会将自己的生命就这样放在了赌桌上。
所以，即便是他们有很大的可能，可以和平相处，温凉也不会让自己走上这一步。
死亡并不可怕。
可怕的，整个掌珠世界的秘密，也随之送给了余墨。
温凉对余墨不放心的原因，其实还有一点。
出于未经证实的阴谋论，他现在认为，吞噬另外一位“同伴”，应该是可以将他的修为也一起夺过来的。
夏浓选择的人，除了他之外，还有余墨。
那么除了他和余墨之外，还有没有其它人？
夏浓是想干什么？
夏浓的强大是毋庸置疑，那么，他是怎样变得如此强大的？
他为什么总是蛊惑温凉，让他选择一步到天渊？
……
人生就是一场阴谋接着另外一场阴谋，当温凉复制了亿万人之后，才发现，所有人其实都活在别人的阴谋中。
当某一件事情难以解释的时候，将这件事情按照最坏的情况来解释，总是没错的。
当然，他应该相信夏浓。
至少要表现得相信夏浓。
第四十七章 所有人都应该生而平等
符洲与陈洲之间，只隔着一座望洲。
感觉上很近，但对于生活在陈洲的许多人来说，那是一个永远也不会到达的地方。
“为什么符洲的起义，需要你们给钱？”温凉问到。
“因为天下权平会同气连枝，守望相助。”赵锦翠回答到。
“你除了找我要钱，平时可不会来找我。”温凉讥笑着说到：“我交给你们的任务呢，五年过去了，什么进展都没有！”
“根据你所提供的数据，我们很难建立起一个合理的数据模型。”赵锦翠回答到：“目前一切研究都只能根据一个假设，空间坐标的产生是有规律的，并不是绝对随机的。我们在这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可是，万一这个假设是错误的呢？”
“你是怀疑我提供给你的数据有问题？”
“数据有可能会有问题的，难道不是吗？并且，这个假设也有可能是有问题的。”赵锦翠辩解到。
“那我资助你们有何用？”
“我们还需要一些时间。”赵锦翠说到：“我们的人都是一些纯粹的数学家，它们自己的生活管理得一团糟，但他们在数学方面绝对是天才。如果他们都无法解决你的问题，我相信没有人能解决你的问题了。”
对于这一点，温凉倒是相信。
“你需要多少钱？”
“越多越好。一亿，有吗？”赵锦翠将心目中的数目翻了一番。
“你怎么不去抢？”温凉怒问到。钱他当然会给，但是绝对不能这么容易的给。
“符洲的兄弟姐们们，打算用自己的性命来为你的理想奋斗！难道你不应该支持他们吗？”赵锦翠毫不示弱。
“我的理想？这什么时候成为了我的理想了？”温凉问到。
“你有一个傀儡人同伴，对不对？”
“你……你怎么知道的？”温凉一副惊讶的样子。
“权平会的力量，比你想象中要大得多。”赵锦翠说到：“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你一开始就大力支持我们，我总不能认为你是看上了我的姿色吧？”
平心而论，赵锦翠还是颇有几分姿色的。身为妓奴的她，姿色是她赖以生存的东西。
不过对于温凉而言，的确还不至于仅仅因为喜欢对方的姿色就付出上亿的灵玉。
“起义是什么时候？多大规模？”温凉问到，算是间接默认了赵锦翠的猜测。
“初步定在明年三月份，预计会有十亿人的规模。”赵锦翠有些得意地说到。“其中，还会有八极境的高手，还会有一只天渊舰队。”
“没有天渊境吗？”
“我们会长就是天渊境。”赵锦翠说到。“所以，成功的希望很大。”
温凉来回踱步，考虑了很久，才说到：“我会想办法为你们筹措这一亿灵玉的资金，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希望你们将‘所有人生而平等’这句话，写在你们的起义宣言里。”
“这有何难？这本来就是我们权平会的目的。”
“但我还是要看见这句话才能答应你的要求。我相信，符洲起义的消息很快就能传到陈洲来，只要我看见了你们的起义宣言，我就立即向你们支付这一亿灵玉的资金。”
“这不行，一亿灵玉需要提前到位，不然我无法向总部交代。”
“一亿灵玉是个大数字，我不能让我的钱打了水漂。你应该知道我是干什么的，现在这一行，一年更比一年难，我抽走了一亿灵玉，损失的会远超过这个数字。”温凉说到。
赵锦翠考虑了一下，说到：“那你至少先给八千万！”
温凉状似痛苦地思考了一下，最后斩钉截铁地说到：“五千万，不能再多了！”
“行吧，那就五千万吧！”赵锦翠说到：“那剩余的五千万，在看到起义文告的时候，你可一定要给啊？”
“一言为定！”温凉说到。“其实说实话，帮助你们就是帮我自己，我有什么理由不给这笔钱呢？”
“权平会一定会给温先生带来丰厚的回报的。”赵锦翠笑着说到。
她完全达成了自己的目标。不但筹措到了预定的五千万灵玉的资金，并且还获得了另外一个五千万的资金承诺。
而她需要付出的代价，不过是要求符洲那边的起义宣言里，写上一句“所有人生而平等”而已。
而这，本来就是权平会的基本纲领内容之一。
“对了，那群天才数学家，最近在捣鼓些什么？我听说他们建立了一个二进制的四维模型？”
“你同他们接触过？”赵锦翠颇有些惊讶地说到：“真是难得，他们竟然愿意和你的探子交流这些？”
温凉不置可否。只说到：“让他们尽快来找我，我需要详细了解一下他们捣鼓的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用。”
“行，我回去就通知他们来找你。”赵锦翠干脆地说到。末了又补充说到：“你别千万别小瞧了我收留的这些人，他们真的是天才。如果不是身为智人，他们原本可以获得更多的荣耀，而不是像现在一样默默无闻。”
温凉点头称是。“智人又怎么了？也不比那些真人低一等，甚至比真人更聪明。”
“没错。这个世界，智人占据了百分之七十，可是，世界却被那百分之三十的真人所占据着。实在是不公平。”
“你忘了，还有比所有人总和都还要多得多的傀儡人。”温凉提醒她到。
“傀儡人……是的，傀儡人也应该享有受尊重的权力，毕竟，我们不能让一个挖矿的傀儡人去干绣花的活。”赵锦翠笑了起来。
她内心不以为然，但是既然“所有人生而平等”，那么傀儡人自然也是平等的。
不过，傀儡人嘛，平等就平等吧。只要眼前的这位大金主高兴就行。
“还有所有的奴隶、野人、战兵……所有人都应该是权平会的一份子，所有人都应该受到尊重，所有人都应该生而平等……”
“没错，没错，我们应该团结所有能够团结的力量。”赵锦翠说到。
这句话可不是她说的，而是她们的会长在每一年的新年讲话中，都会讲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