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我们一起来发财吧
和一个别有用心的造反者谈话，完全考验的是温凉的演技。
他的演技可谓拙劣，但是在一亿灵玉的光环加持下，赵锦翠根本无法识破。
如果符洲的起义真能成功，温凉不介意将自己的全副身家都投入进去。
可惜，他知道，那只是一场个别人聚敛声望和财富的狂欢会而已。
这一场起义，注定会轰轰烈烈的开始，然后热热闹闹的蔓延，最后会被陈洲景家的少年，以摧枯拉朽之势干净利落的结束。
望洲伯爵府的那位公子，也就是张烨的大哥，会赢得一笔超额的财富。其中就有温凉资助的四千万灵玉。
陈洲的景氏少年，会横空出世，依仗这一场赫赫战功，进入幽暗星域侯爵府的视线。
权平会，谁在乎？换一个权等会，或者命平会，将来还是一样的好使。
至于赵锦翠，温凉资助的五千万灵玉，她拿走一千万，她觉得自己做得并不过分。
尽管温凉早知道了这一切，他还是决定投入五千万进去。
不为了别的，就为了起义宣言中那一句话。
这是幽暗星域历史上，第一场所有的智人和奴隶联合起来，反抗真人统治的起义。
但这绝不会是最后一场。
在其后所有的起义中，人们什么都会忘记，唯独不会忘记这场起义所发出的宣言。
“所有人生而平等”，没有一个智人在听说过这句话后，会将这句话彻底的忘记。
也没有一个奴隶不会对这句话所表述的意义心生向往。
既然规则都已经被打破这么多了，那么，再出现一个背叛的战兵，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窗户玻璃被打碎了一点点，人人都会吃惊，但要是窗户完全破成了个大洞，反而没有人会惊讶了。
有了这个，这五千万就是完全值得的。
***
五十亿却只支撑了五十天。
原本红杉研究中心的报价是每分钟十万。但是因为温凉初步预定了五十天，所以报价就给了极大的优惠，变成了每分钟七万。
林梦从温凉这里拿走了四百万，然后理所当然地又从红杉研究中心拿走了两百万。
光靠这一笔业务，林梦就摆脱了中等收入身份，跃居上洛的高收入人群。只要在她的余生不胡乱挥霍，可以说已经实现了财务自由。
但是，温凉却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所谓的二进制四维模型，竟然只是个无聊的数字游戏。在超级运算阵列的穷举运算下，坐标规律在某一个极大数之后出现了重复。
一开始的时候，温凉欣喜若狂，以为真的发现了规律。
于是他连续找了十多个人来验证。
结果错误率高达百分之八十。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错误的模型。或者说，这是一个不适合用来计算次元空间的模型。
“咯噔咯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温凉回头，便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手里拿着一根棍子走了过来。
“温先生，又失败了吧？”女子开口说到。她的声音磁性温厚，充满了成熟丰满的气息。
温凉点了点头。
“我就说过，这只是一个数字游戏而已。”
她叫艾雯，是红杉研究所的副所长。看起来年轻，实际上已经是八千岁的高龄了。
“你对你的甲方，还是应该礼貌一点。”温凉说到：“你每打扰我一分钟，就会害得我损失十万枚灵玉。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不是来和你聊天的。”
基本上，艾雯每天都会来看看。
温凉第一天在超级阵列上建立运算模型的时候，艾雯就一直站在他的旁边。当时她就冷嘲热讽地说过：“这只是一个数字游戏，你被别人骗了！”
温凉才懒得理她。实际上她当时并没有看懂，现在她也没有看懂。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她从十四个角度列出了八十多条定理来证明这个运算模型的荒谬性。
“你知道我在干什么吗？”温凉当时问。
“我猜，你肯定是找了一群三流数学家，他们告诉你他们发现了一个能够预测股价走动的公式，对不对？”
温凉笑了一下：“你猜对了。不过他们可不是三流数学家。”
“不管他们的过程是怎么样的，但是能够用一个公式来回复你，从这个结果来看，这就是一群三流的数学家。”艾雯说到。
“你浪费了我十万灵玉！”温凉回答到。结束了他们之间的第一次谈话。
真正的数学家心中只有数字，艾雯比真正的数学家心中多了一点东西，她还热爱——魔法！这种童话故事里的东西。
她手上拿着的那根棍子，用她自己的话来说，那叫做魔杖，能用它使出非常神奇的魔法。
比如冰雪魔法、火焰魔法之类的，甚至还能用它变出一段美丽的音乐。
都是一些非常绚丽的小把戏，本质上还是灵力排列组合营造出来的效果。
她却乐此不彼。
“也许我的魔法可以帮到你！”艾雯说到。“你看，你都已经失败了五十次了，付出了五十亿灵玉的巨额资金，也不在乎我再耽误你几分钟时间。”
“什么魔法？”温凉问到。
他也觉得自己应该停止了。实验基本上已经宣告失败，更重要的是，他的资金池见底了。
虽然在博雅银行的账户上，他曾经拥有过一百多亿的现金，但是其中有一半，需要用来维持晚西咨询公司的运转。晚西咨询公司的摊子铺得越来越大，乐言已经逐渐控制不住他自己亲手建立起来的官僚机构了，只有靠不断的资金投入才能维持运转。
“读心术！”艾雯说到。
“读心术？你觉得人心是可以计算的吗？”温凉笑问到。
“当然是的。”艾雯说到：“举一个例子，当一个人走到岔路口的时候，要判断他是先迈左脚还是先卖右脚，你觉得这是可以计算出来的吗？”
温凉想了想，没有照搬艾雯心中的答案，而是故意说出了一个相反的回答：“当然是不行的。这是一个随机数。”
“错！”艾雯说到：“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随机数，所有的答案都是可以预测的！只要输入足够的信息，完全可以判断出他是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简单来说，如果那个人没有左腿，那么答案就会很简单，他肯定是先迈右脚，对不对？”
“废话！”
“那么，又假如那个人有双脚，但是他的左脚恰好迈出了一步，在没有其它干扰因素的情况下，那么他肯定会迈右脚的，对不对？”
“废话！”
“那么，又假如那个人有双脚，他恰好先迈出了一只右脚，但是在他的左脚迈出之前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向右边失去了平衡，那么他还是会迈右脚的，对不对？”
“废话！你想说明什么？”
“我想说明的是，人的行为是可以被计算出来的。”艾雯说到。
她挥舞她手中的魔棒，用光线勾勒出一个在空中行进的人影出来。
“股价就是由无数个这样的人的行为共同形成的集合。理论上，它是可以被计算出来的。”艾雯说到。她挥舞出许许多多的人影，然后又一下子将他们打散，变成点点萤火消散。
“可是你刚才还说，这是一群三流数学家的结论。”温凉反问到。
“如果是别人来说，当然是三流数学家的谎言。可是如果我来说，那就是真理。”艾雯说到。
然后她兴致勃勃地看着温凉：“怎么样，温先生，我们一起来发财吧！”
第四十九章 没有什么所谓的读心术
超级运算阵列的运营费用之昂贵，没有任何一个人或者财团能够独立负担。
上洛城本来建有三座超级阵列，现在已经有计划要裁减其中的两座。报告已经提交到城主府，如果不是因为城主的懒惰，估计此时已经被批准执行了。
艾雯取名为“读心术”的魔法，跟读心术沾不上半点关系。
这无非是以一个穷举的输入，来计算一个穷举的输出而已。
单凭个人的力量是根本无法做到的，只有借助超级运算阵列，也许可以实现。
为了实现这个理论，她需要找一座超级阵列来实验一下。虽然她是红杉研究中心的副所长，她也用不起她所管辖的这座超级阵列。
所以，她觉得可以找温凉来资助一下。
毕竟一个愿意花五十亿灵玉来计算一个数字游戏的人，应该对这个方案感兴趣才是。
“对于你来说，数字就是金钱。”温凉说到：“可是对于我来说，金钱就是个数字。”
“什么意思？”艾雯收起笑容，问到。
“对不起，我对发财没有兴趣。”
“你……！”艾雯变脸极快：“不可理喻！”
温凉召唤出运算阵列里的控制面板，选择了放弃超级阵列的控制权限。算是结束了这一场五十亿的交易。
“但是，我对你的读心术很感兴趣。”温凉说到：“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有钱人。如果你能拿出证据，证明你的理论确实可行，我不介意再租用一次超级阵列，来验证你的理论。”
“真的？”艾雯再次笑了起来。“你需要什么样的证据？”
温凉想了一下，说到：“列出你的逻辑结构来给我看看！”
“这……需要很久。”
“没事，我可以等！”温凉说到。“你不用担心我在获得你的逻辑结构后抛弃你，我相信，这个理论一定会将你自己也计算在内的。如果换成我来计算，要得到相同的结果，一定需要调整到其它的参数，这是只有你自己才能搞懂的秘密。对吗？”
艾雯笑了起来：“行！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你等我三个月，三个月后我来找你！”
温凉伸出手来，和她握了一下。
她的手冰冷。
实际上，此时的她内心中正压抑着前所未有的激动。
温凉可以想象，当他离开之后，这个魔法女巫会将这里变成她最喜欢的花的海洋，让自己大笑三天不止。
温凉实际上已经被她的说辞给打动了。
只是他现在没有钱了。
三个月，希望自己能在三个月里再挣五十亿出来。
“对了，他们并不是一群蹩脚的三流数学家。”温凉临走之前，特意跟艾雯说到。
他的手指在空中写下了一长串算式，其中有些符号他都要回忆一会儿才能想得起来。这些都是他从权平会的那群数学家门脑海中复制过来的。
一开始艾雯面带嘲讽，但随着温凉越写越多，她的神色渐渐的凝重了起来。
***
上洛第一大学是上洛城最大的大学，也是最好的大学。
占地八十平方公里，学校里绿树成荫，建筑古老，湖光山色，四季花开。也被称作上洛最美的大学。
只是人少了些，只有十余万人。所以温凉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学生们的想法和其它人不一样，单纯而稚嫩，尝起来有一股青涩的毛桃的味道，却又充满了青春的气息。
温凉徜徉其间，一时竟然叫他忘记了正事。
虽然偶然有那么些不那么像学生的学生，但是绝大多数，依然还停留在懵懂而纯粹的想法中。温凉一直以来，都被黑暗的人性所淹没，难得此时终于不用面对那沉重得像是铁幕一般的生活，他也终于松下了一口气。
他找到了林荫深处一个古老的亭子。
石桌石凳，亭外溪水缓缓流过，有竹叶在溪流中随波荡漾着。阳光从林荫里洒下来，落在水面，直入溪底。溪水干净而通透。
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少女从林荫小径的那头转了出来。
温凉看着她，招了招手。
那女子气质清纯，宛若溪中白莲，亭亭静植。
来到亭中，也不说话，自顾自坐下，低头不语。望之令人怜惜。
“萧楚，是吗？”温凉坐在石桌的另外一面。两人相对，温凉竟然觉得有些自惭形秽，微微侧了侧身子，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是的。”少女的声音田糯，直入人心。
温凉将一摞照片以及一枚影音玉珏放在了桌面上，将它们推了过去。
“这些东西，还请你收回。”温凉说到：“我已经向晚西公司买断了你所有的资料，相信以后晚西公司绝对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
少女伸出手来，皓腕如雪白，十指如春葱。只是微微地颤抖暴露了她此时内心的不平静。
“谢谢。”她低声说到。脸上浮现出酡红的颜色。
那些照片上，一个光滑的身体，正做出种种匪夷所思的姿势，手上还拿着一张纸质的微缩神魂频谱，大略一数，竟然有数百人之多。
很难想象，像她这样的女子，竟然会做出这样不堪的动作。
如果不小心流传出去，那对于她来说，简直是一场灭顶之灾。
更何况，现在正是她和余霜关系进展的关键时刻。
“你不用太担心了，你所有的资料都在我这里，我保证没有其它任何人看过。”温凉宽慰她说到。
两年前的萧楚，还是上洛第一大学的新生。从上洛卫星城来到这里的她，一下子就被上洛城的繁华所俘获了。如同许许多多内心充满美好幻想的少女一样，她享受了一些本不该在这个年纪享受的东西，然后在某个卑鄙的贷款业务经理的诱导下，她拿到了人生中第一笔仅仅只有五百枚灵玉的小额贷款。
她很快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且第二天就用尽办法凑齐了款项，准备还钱。
结果她在第二天遭受了一场意外，准备用来还贷款的钱被交给了医院，并且又欠下了一笔数额巨大的外债。她在这个时候又犯下了第二个错误，没有第一时间向她的父母求助，而是再次联系了那个晚西咨询公司的业务经理——因为她记得自己在贷第一笔款的时候，那位业务经理说还送了自己一份意外保险。
那时候她还年轻，不知道自己的真正价值。
第五十章 意外
“你只要帮我一个小忙，以后我们就当从来没有见过。”温凉说到。“你还有一半的资料在我手里，只要完成了这个小任务，我就可以还给你。我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温凉指了一下空荡荡的桌面，刚才他拿出来的东西已经被萧楚收了回去，在储物戒里焚毁掉了。
这是一个暗示，表明温凉的确是说到做到的。
虽然作用微乎其微，但萧楚也没有其它选择。
她所有反抗的勇气，在来见温凉之前，就被一个叫做乐言的人给挤压干净了。
她宁愿在这里和温凉好好谈谈，也不愿意再去面对乐言那个恶魔。
“什么忙？”她问到。
“很简单，你想办法，在一个月之内将余霜约到这里来就可以了。”温凉说到。
“你要……害他？”萧楚惊讶地张大了嘴，身体一下子坐得笔直。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害他？他是什么身份？我保证即便是和你亲热的时候，也至少有一只眼睛在盯着你们，我怎么可能害得了他？”温凉夸张地说到。
萧楚点了点头。冷静下来思考，的确，余霜不是那么容易遇害的。
“那你想干什么？”
“我只是……呃，有一笔生意想要和他谈一谈。”
“那你为什么不去上洛北城找他？他经常在那里鬼混，你很容易找到他的。”萧楚说到。
“鬼混？看起来你对他也不太满意啊？”温凉说到。
他很熟练地转换了话题。
“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行，我对这个也不关心。你只要约他过来一趟，他出现在了这里，你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怎么样？”
“那……我试试吧。”萧楚说到。
“你只有一个月时间，努力吧！”温凉鼓励她道。
自始至终，他没有对萧楚说过一句重话，但是萧楚对他言听计从。
他利用晚西咨询公司在上洛城布局了五年，落下了许多棋子，现在终于使用掉了其中一颗。
***
温凉不敢去上洛北区，是因为余墨也在那里。
他和余墨不是不能合作，但是这种合作，只有在他的主导下进行，他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他一个区区清鸣境，拿什么去和一个天渊境谈合作？难道就因为自己和他是老乡？
他不可能将自己的生命安危寄托在这么不靠谱的一重关系上面。当日余墨能够抛弃掌珠世界独自逃离，就已经证明了，他对那个世界并没有太深的感情。
不能因为自己爱那个世界，所以想当然的认为，别人也同样爱那个世界。
不能因为自己想要帮助，就认为别人应该给予自己帮助。
不能自己自己喜欢谁，就认为那人理所当然地应该喜欢自己。
经历了亿万人的记忆，温凉早已经放弃了这样的天真。
回到酒店的密室里，温凉打开了影音器。熟练地登陆上暗影交易所，三个月挣五十亿的任务，就要着落在这个上面了。
但是温凉依然很忐忑。
暗影交易所上面的悬赏任务很多，但是他能接下来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情报贩卖的任务。
重要的情报当然也值钱，但是要说靠这个挣五十亿，就有点不靠谱了。
真正值钱的任务，是刺杀或者煽动一类。
比如有一条是刺杀上洛城主屈平，一百亿。干完这一票就能完成目标，但这是典型的有命拿没命花的任务，也许任务的发布者也并不指望有人能拿下这个悬赏。
上洛城主的性命，已经不是简单的金钱可以衡量的了。并不是说他的命不可以买，而是肯定会涉及到其它的利益交换。能付得起这个钱的人有很多，但能有利益和背后的悬赏者进行交换的人，大概也不会在乎一条城主的性命了。
对于这一类高价格的任务，温凉基本上是不用想了。
所有需要抛头露面的任务，都不适合他。他宁愿不挣这些钱，也不能让自己暴露在某些特殊的事件里。平常在大街上闲逛，就像是一滴水隐藏在海洋里，这是安全的。但是一旦自己的名字或者身影出现在某些特定事件里，那他就很危险了。
随便某位大人物的好奇，就能给他带来灭顶之灾。
一如既往的怀着患得患失的心情，进入了暗影交易所的任务列表。
显示界面却突然灰暗了起来。
所有的信息都一下子消失了。
他忍不住心中讶异，这样的情景还从来没有出现过。
重新启动了一下影音器，没有任何问题。登陆暗影交易所，屏幕依然是灰暗一片，什么内容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这个交易所临时维护？
反正他也得不到答案，索性去洗了个澡，然后还打开房间里的投影，看了一会儿无聊的广告。
两个小时之内，他在暗影交易所登陆了一百多次，结果没有任何变化。
“难道……？”他想到一个不太好的情况。
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决定去看看。
困意此时涌上来，被魂体中一剑斩断——这并不是消灭了困意，困意依然还在，只是神经系统不再接受这样的信息了而已。
人体有很多遗传自远古的陋习，即便是在优化了很多遍之后，依然无法杜绝这些无用的东西。
睡眠就是其中一种陋习。说起来睡眠能让人体自动的恢复，可是现在的灵阵那么发达，哪里又需要睡眠来支持身体的恢复。
温凉一边思忖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边走上了街道。
经过了几个巷子，最后来到一幢陈旧的大楼底下。
乘坐一辆嘎吱嘎吱做响的悬梯登上了二十六楼，墙面上到处都张贴着各种各样的广告。有卖药的，有租房的，有装修的，也有做服务的。
按照记忆中的指引，他穿过灯光灰暗的甬道，在一片女人们嘻嘻哈哈的声音中，掀开一面脏兮兮的帘子，进入了一个小空间里面。
帘子上方写着几个字：公平交易。
左边是一列：生意兴隆通四海；
右边是一列：财源滚滚达三江。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温凉也不会注意到这种奇怪的布局。
第五十一章 上洛暗影之主
温凉讨厌意外。
他喜欢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如果某件事情脱离了掌控，那只能说明他的能力还不足以完成这件事情。
那么最好的选择，对于他来说就是放弃。
然而暗影交易所的突然关闭，在这个节骨眼上却让他不得不强行面对。如果可以的话，他打算将它重新启动起来。
倒不是为了挣那五十亿，他还有其它的办法能挣到钱。只是现在，暗影交易所就如同他的手足一样。他自身实力有限，有很多想法只能通过暗影交易所来实现。
根据他了解到的信息，上洛的暗影交易所只是一个隐藏得很好的信息中枢，并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密室里漆黑一片，只有一盏如豆的灯光漂浮在桌面上，散发出微弱的黄光。
灯光映照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伏在桌案上，像是睡着了。
温凉一惊，旋即大步向前，来到那老头子的身后，将他翻了过来，抱在怀中。
一个碗口大小的血洞赫然出现在老头的胸口。
暗影交易所被人端了！
那老头子竟然还未气绝，感觉到有人来，缓缓睁开了眼睛，却是说不出话来了，只用睁大的瞳孔用地地盯着温凉。
眼看着他眼神中的光芒也将黯淡下去。
就在这几秒钟之内，温凉断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伸出手指在空中画出几条细线，然后将它们揉成一个光点，放在老头子的眼前。
那老头子本已黯淡的眼神中突然迸发出了光彩，那个光点便又晃晃悠悠地回到了温凉的身上，没入他的额间。
然后老头子的眼皮耷拉了下去，终于不再睁开。
桌面那盏如豆的黄色光点也“卜”地一声熄灭了，密室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
过了很久，一条白色的光带从黑暗中显现出来。
紧接着，从这条白色的光带上次第长出了经脉，像是树叶的脉络一样，层层延展。
最后形成了一个形状不规整的六面体矩阵。矩阵中间，大大小小的网络互相穿透，却又次序分明。
温凉站在矩阵的下方，仰头凝视着。
他的脸色凝肃，抬起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最终他还是触碰到了其中的一个光点，然后整个矩阵闪耀了一下，开始渐渐地消融，很快就隐没在了黑暗中。
从现在开始，他就是新的，上洛城暗影之主了！
***
上洛城的暗影交易所竟然是一个孤岛！
与真正的暗影交易所的联系，早在一千多年前就断绝了。
如果不是这一次闯入了暗影交易所的秘密场址，温凉还以为上洛的暗影交易所就是那个传说中执掌幽暗星域阴影世界的地下之王呢！
那位临终气绝的老头子，就是上一任上洛暗影交易所的主人，连他也没有见过真正的阴影之王的样子。他的位置，也是由他的前任传给他的。
温凉到时，他本已经油尽灯枯了。
但是，温凉在勾勒出一个只有他才知道的暗影交易所的灵阵信号之后，他立即狂喜了起来。
原来，伟大的阴影之王并没有抛弃这里！
就在他临死的时候，他终于等到了上级的信使！
可惜他已经来不及说什么了，只是用尽最后的气力，完成了身份确认，将上洛交易中枢的控制权限完成了转移，就彻底的死去了。
他还有遗憾，来不及询问阴影之王的消息。
还有，他很想告诉那位信使，袭击暗影交易所的人的身份……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来得及说。
温凉静坐在黑暗中，魂体波动得厉害。
上洛城的暗影交易所，就这样轻易地落在了他的手中。
许多事情之前的迷雾，此时都被一一拨开，他终于看到了上洛城阴影之下的画卷。
难怪暗影交易所的交易，在完成后的付款率只有七成，原来上洛的暗影交易所已经是一座孤岛了。那些悬赏者，即使赖账也不会受到惩罚，恐怕已经有很多人知道这一点了。也不得不说，那位阴影之王的威慑力强大，即使在这一座孤岛上，也有高达七成的交易者不敢违背他的规则。
温凉的接手，短时间内并不能改变暗影交易所的现状。
在他拥有对规则进行修正的能力之前，恐怕这个交易成功率还会进一步下降。
但是，他接手暗影交易所的真实目的，也并不单纯。
维持暗影交易所的存在，是那位老头的使命。
强大暗影交易所的势力，是那位阴影之王的目的。
而他只想窥视一幕幕交易的背后秘密而已。
他很快离开了这里。
这里已经暴露了。
余墨既然已经知道了暗影交易所的中枢所在，并且决意要铲除这个交易中枢，那么这里就不适合再作为暗影交易所的据点了。
幸好灵阵是可以带走的。他现在是新的暗影交易所主人，拥有绝对的权限来处理这个灵阵。
“暗影交易所系统维护中，三个月后重新开放。”他在主页上挂上了这样一句话，然后就带着这一套灵阵走出了这个秘密小空间。
回头一看，那帘子后面是一个正常的小门，门后几个妖艳的傀儡女人正朝着他挤眉弄眼。
她们完全不知道，就在刚才与她们重叠的一个小空间里，正发生了一场阴影世界的权力更迭。
温凉离开，她们也会很自然地将温凉来过的记忆给遗忘了。
只不过现在温凉带走了暗影交易所的灵阵，从此以后，她们倒是再也不会经历记忆被一遍遍的清洗这种遭遇了。
暗影交易所还有一组执刀人。前任交易所主人还在的时候，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让他们都潜伏了起来。
温凉现在还没有想好，是不是要将他们启动起来。
其中有一个，温凉之前倒是已经认识了。
就是红衫研究所的副所长，艾雯。
两千六百年前，艾雯成为暗影交易所的执刀人，以红衫研究中心实习生的身份做掩护。
现在她已经是红衫研究所的副所长了，却连一个任务都还没有执行过。
第五十二章 危险的余墨
直到在大街上徜徉到深夜，温凉的思绪才逐渐平复下来。
除了捡到暗影交易所之主这个身份之外，他又一次从侧面了解到了余墨。
果然是个很可怕的对手。
从他的所作所为来看，两人之间合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是一个可以在凌云海的手下隐忍上百年，一旦找到机会就掀翻了凌云海，自己上位的人。其心性不可谓不坚韧，甚至比凌云海更甚一筹。
在得到夏浓的帮助之后，又果断放弃了所有，来到主世界，用一千年的时间，建立了一个控制着八洲经济命脉的巨大财团。无论是果决还是手段，都毫不逊色于温凉。
温凉可以肯定，在选择修行道路的时候，余墨才不会想他那样瞻前顾后。虽然夏浓没有说，但是余墨肯定选择的是一步到天渊的道路。天渊之境，已经足够守护他的庞大财团了。何况，他运用所掌握的财富，不断地招募人手，扩大实力，如果他的势力更进一步，招募到天渊之上的强者为他护卫，也不是不可能。
余墨选择的是一条和薛夜类似的道路。并且由于他也掌握着“复制”的能力，所以比薛夜要发展快得多。
对暗影交易所的袭击，是他对幽暗星域暗影之主的一次试探。
在有心人的眼里，上洛城的暗影交易所是个孤岛，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所有人都知道，隐藏在阴影中的世界，其实远比想象中要庞大。
在酝酿了一千年后，余墨终于决定，将他的触角伸向阴影之中。
这是他第一次挑战一个能够覆盖整个幽暗星域的强大势力，所以他做得相当谨慎。
刺杀上洛暗影交易所之主的行动，是由三个人共同完成的。一个负责遮蔽灵力波动，另外两个突入强杀。
暗影交易所的主人是个老头子，不是他不想让自己变得年轻些，而是他活得实在是太久了，实力又跟不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苦苦维持自己的身体不崩溃上，外貌什么的，实在是没有余力来关心。
苍老，间接说明了他的实力并不强大。
两个突入小空间的八极境强者，在一个呼吸之间就结束了战斗。
他们有备而来，所以根本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然后撤退，也悄无声息。
如果不是温凉的到来，大概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暗影交易所是如何崩溃的。
实际上，为了安全起见，温凉最好的做法，是维持暗影交易所的崩溃状态，这样才能让余墨放松警惕。
但是这样一来，暗影交易所就算是彻底的崩溃了。
虽然暗影交易所在过去的交易成功率只有七成，但是，幽暗星域暗影之王的威名，依然足以让那七成的人不敢违背他的规则。
这是在过去上万年的岁月里积攒起来的信誉，一旦暗影交易所不能很快地恢复正常，那么可以预见，很快就会有另外一间类似的交易所出来取代它。
而这也正是余墨的目的。
如果余墨对于掌珠世界哪怕还有一点顾念之情，温凉倒也乐见其成。
可是，在那个濒死的老头子的记忆里，温凉发现了好几条与余墨相关的委托任务。
那是一个名叫“青棠”的用户发出来悬赏，要求猎杀各种各样的目标。这些目标散布在天南地北，实力有高有低。
上一任暗影交易所之主并没有从这列猎杀任务中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但是温凉一眼就发现了这些猎杀目标的相同之处。
他们都是查不到出身来历的人。
迄今为止，人类的产生有两个渠道，一个是雌雄交配之后的繁殖，一个是培养皿的改造。
无论是哪种，都在一出生的时候就自动链接上了城主府人口控制中心的灵网。他们的神魂频谱都是登记在案的，即便是将来他们迁移到了其它地方，通过各种拐弯抹角的手段，总能查寻到他们的根脚。
但是，“青棠”猎杀任务的目标，温凉根本无法查寻到他们的出身来历。如果不是温凉曾经复制过许多上洛城人口管理员的记忆，他也无法发现这一点。
甚至，如果温凉不是首先就假设余墨是他的敌人，他也无法想到从这一方面去查证。
上一任暗影交易所的调查没有任何结果，原因只有一个，他根本无法想象得到，余墨的来历。
如同温凉在害怕余墨一样，余墨也在害怕。
夏浓能给予他“复制”的能力，那么也能将这个能力给予别人。
一旦两个拥有相同能力的人靠在了一起，那么先动手的那个人，将拥有绝对的优势。
所以余墨才深居简出，尽力避免自己出现在别人的面前。
并且，他的神魂频谱一直是个秘密。即便是他最亲近的人，也只能通过他的助手来联系他。
想到这里，温凉不禁一阵后怕。
本来他还想通过余霜所掌握的神魂频谱，将余墨召唤至自己的次元空间，利用自己的主场优势率先走出来。
现在看来，一旦他这样做了，杀死的也不是真正的余墨。
反而会传出一个清晰无比的信息：有一个和余墨一样拥有“复制”能力的人，已经来到了上洛。
在这种情况下，余墨会变得有多疯狂？
温凉甚至觉得，如果自己是余墨，宁愿让整个上洛城陪葬，也要将这个对手给消除掉。
和余墨的关系，无论是从掌珠世界大大局，还是个人的生死，都是无法调和的了。
温凉越想，越是坚定了这个信念。
他要走的路，是一条运用自己的超绝实力碾压一切的道路，注定了要踩踏同行者的尸骨。
运气比较好的是，他现在还默默无闻。
没有人知道他已经将上洛城摸了个清清楚楚。
除了北城他禁止自己踏足之外，其余的每个人，他几乎都复制了一遍。
有一个好消息，但也不是那么好：他现在终于达到了一千零一境。
那个金色的进度条比自己原来预计的还是要快一些。这算是来到主世界之后他的第一次实力提升。
之所以说也不是那么好，是因为一千零一境和一千境并没有什么差别。
以前他在一秒之内能够汲取的灵力为八十介，现在变成了九十介。
离四柱境对应的四百介，还差着老远一段距离。
第五十三章 艾雯
“温先生，怎么今天这么有空，竟然约我喝咖啡？”
艾雯将耳畔的秀发拢到后面，再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的眼镜。
看得出来，她今天特意装扮过。
“这家的咖啡有个名字很不错，叫做暗纹，我琢磨着和你的名字挺像，便约你出来聚一聚。”温凉回答到。
两人对坐，桌子中央插着一朵盛开的梅花，点点清香，时有时无。
朦胧的音乐声传来，气氛恰好。
“暗纹？怎么不说是暗影？”艾雯笑着说到。
“暗影之主已经死了。”温凉回答到。
于是艾雯的脸色冷了下来，定定地看着温凉。
温凉用手指在桌面画着一个又一个圈，灵力从四周汇聚而来，形成一个复杂的图案，最后凝结成冰花。
艾雯迟疑着，将手指蘸上冰花之中，冰花顿时便消融了。
“你是新的暗影之主？”
“没错，是我。”温凉回答到。“好久不见了，艾雯！”
他们事实上几天前才见过。
但是这一句“好久不见”却也没有说错。
艾雯已经有一千多年没有见过新的暗影之主了。
“我还以为……我永远也等不到这一天到来了呢。”艾雯说到。“当年我奉命进入红杉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学生。”
“没想到你这么厉害，现在竟然已经是红杉的副所长了。”温凉接着说到。
“温先生，你应该知道，目前的上洛，暗影交易所的境况很危险。贸然启动一名执刀人，这很可能会导致我们全军覆没。”
“我当然知道。”温凉回答到：“但是，你不觉得，让一名红杉研究中心的副所长，去干那些刀口舔血的活，太浪费人才了吗？”
“所以，你给我的任务是？”
“让红杉研究中心破产，然后你将它买下来。”温凉说到。
“作为暗影交易所的资产买下来？”
“不，作为你的资产！”温凉说到。“暗影交易所相信他的每一位执刀人，如果连执刀人都背叛了，那么它的毁灭是注定了的。”
“你的意思是？”
“从法理上，你和暗影交易所没有任何关系，将来也不会扯上任何关系，这是我对你做的保护。”
艾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到：“我只能保证我的忠诚，我死后，我的继承者不一定会继续做暗影交易所的执刀人。”
“你的继承者，由你自己选定。暗影交易所相信的也只是你，不会因为他是你的继承者而相信他。”
“这样一来，暗影交易所不是亏了吗？”
“所以，我需要你在活着的时候，为暗影交易所创造出更大的价值。”温凉说到。
一个超级运算阵列，当然拥有巨大的价值。
但是这个价值的掌控者，不再是暗影交易所了。
“你就这么相信我？”艾雯说到。
“我相信你！”温凉肯定地回答到。
“为什么？”
“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会改变。最容易改变的，就是人心。”温凉说到。
他浅浅地喝了一口咖啡，将咖啡上方浮着的花纹给喝掉了一半。
然后继续说到：“但最不容易改变的，也同样是人心。”
“我相信当年那个立誓要匡扶失落的正义的少女，她的誓言永远不会改变！”温凉说到。
艾雯加入暗影交易所的时候，还是那个老头子亲自做的手续。
那时候她的母亲刚刚因为一场祸事而被无端牵连，死于八十监狱之中。
但艾雯却没有因此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而是从此立志要为所有的冤屈者，找回正义。
一千多年来，没有人知道，她曾为多少悬案提供关键线索，也曾有多少冤屈者因为她的暗中帮助而获得清白。
她默默地做着这一切，除了她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
在红杉交易所的人看来，她是一名天才的数学家。
在上洛暗影交易所主人看来，她是一名隐藏得很好的执刀人。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阴影里的执法者。
她之所以努力地钻研数学，并不是因为他爱数学，只是这会让她在红杉获得更高的地位。拥有了更高的权限之后，她可以运用这一座超级运算阵列，去推断出悬案中更多的、更合理的可能性。
她所遵守的法，不是上洛的法，也不是幽暗星域的法。而是她自己心中的尺度，没有任何人知道，所以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指摘。她也不屑于和任何人辩论，只有她自己默默地相信着。
“杀人偿命！”这就是她唯一坚持的正义。简单、粗暴、不容置疑。
这也是她当年，面对着幽暗星云的阴影之王的画像，立下的誓言。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从来没有忘记过。
尽管，看起来，她是一个开朗的、乐观的、成熟的、美丽的……天才数学家。
不过，每个人都是矛盾体……她也一样。
“你相信我，那是你的事情。但不要以为你是暗影交易所的主人，我就理所当然地应该听从你的命令。”艾雯说到。
“我知道。”温凉说到。
暗影交易所对于它的执刀人，并没有强制的约束力。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早在一千多年前，暗影之王放弃了上洛，这里的暗影交易所就一直处于自生自灭的状态。
如果之前，依靠着暗影之王背书的契约，暗影交易所之主还能拥有强制执刀人听从命令的力量。那么现在，约束这些执刀人的，便只有“信任”这两个字了。
“买下红杉之后，你想要我做什么？”
“好好的经营它，别让它真的倒闭了。”温凉笑着说到。
他的笑容为两人之间颇有些严肃的气氛画上了句号，艾雯也跟着笑了起来。
灵力发展到了这个阶段，身体会绝对地听从神魂的安排。让它笑，那么它就一定会笑。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艾雯说到。她明白这一定是一场交易，不可能因为任何原因而丧失这个本质。
“替我找到那扇门的入口。”温凉说到。
“门？什么门？”艾雯心中有所猜测，但是还是不敢确定。
温凉决定说点什么。
“我有一个朋友，他设计了一个次元空间……”
他没有完全地说实话，不是不相信艾雯。艾雯完全值得信任，如果艾雯都不能保守秘密，那么上洛城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替他保守秘密了。
只是这不是保不保守秘密的事情。余墨的存在，让“保守秘密”成为了一个笑话。
还有一个温凉决定要泄露一点秘密给艾雯的原因，是因为他觉得时间很紧迫了。
余墨开始对暗影交易所动手，这不算什么。
黑沙财团向小宣城派出了一艘商船，这才是温凉觉得自己必须加快步伐的最关键的原因。
第五十四章 好消息与坏消息
“温凉，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要先听哪一个？”林梦的投影出现在温凉的卧室里。
温凉在结束和艾雯的谈话之后，连续睡了一整天，算是勉强弥补了一下错失的睡眠。此时刚刚起床。
“随便吧！”他说到。
也不避讳，直接从柔软的被子里翻滚出来，当着林梦的面，换衣服，洗澡……
过了好一阵，“喂，你还说不说啊？”温凉等了很久也没有听见林梦说话的声音。
“那个……你等我一下，我马上过来！”林梦的声音有些轻颤，像是觅食的小羊羔一般。
“你别过来了，我马上就要出去！”温凉制止了他。
“啊？难道你不想……吗？”
“有事快说吧，我马上就要出去了！”温凉的动作很快，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就换上了一身普通的夹克衣服。
林梦曾经给他买过好几套高级的衣服，可是温凉从来没有穿过。
“那我先说好消息吧。”林梦有些失落，但很快调整了过来。“好消息就是，博雅银行决定加大对私人银行客户的扶持，为他们提供不超过每年流水金额百分之三十的贷款，我特意为你申请了一下，已经申请下来了！”
温凉楞了一下。
身边的林梦只是个远程投影，温凉一时之间无法知道她的真实想法。但是，能申请下来这个名额，的确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像林梦这种，靠着与博雅银行高层某个人的露水情缘而上位的客户经理来说，大概是连知道这个消息的资格都没有——或者说她有资格知道，但是当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大概别的同事已经完成申请的工作了。
温凉一个月前就知道了有这么回事，但是那时候他还不觉得自己会缺钱。即使缺钱，也不只要到要向博雅银行贷款的程度。
“谢谢啊，果然是个好消息呢！”温凉笑到。假装抱了一下林梦，当然那只是个虚影。
“我是不是很厉害？”林梦笑着从他的怀抱里挣了出来，双手背在背后，骄傲得像只刚打赢了胜仗的鸭子一样。
“是，是，是！你可太厉害了！”温凉称赞到。
“你不是还想要继续租用红衫的超级运算阵列吗？我想，你肯定需要这笔钱的。”
“我的额度有多少？”
“十亿！”
“哈哈，可真不错啊！利率呢？”
“年息百分之十，这很不错了，而且你是无抵押贷款！”林梦说到。
温凉没有想到，自己一个专门给别人放贷的，会还有需要向别人贷款的一天。
“行，你帮我办好吧。回头请你吃饭！”温凉说到。
自从林梦撮合了他与红衫的那一笔交易之后，两人的关系突然似乎就亲近了起来。温凉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反正就觉得两人的距离更近了。
林梦的心里也有同样的感觉，不过她可不认为这是因为这一笔交易而导致的。她认为这是因为两人在温凉的办公室里进行了一场深入的交流，而且，她的身上有一种让男人情不自禁的魅力。
温凉无意戳穿她心中的想象，反正，这对他都没有坏处。
“那就说好了，我要吃清凉坊的红豆酥！”
以温凉和林梦现在的身家，基本上还没有什么东西是他们吃不起的。不过这个要求显然与钱没有关系。
林梦这个女人，喜欢吃红豆，她说那代表相思；喜欢看玫瑰，她说那代表爱情；喜欢对着流星闭眼，她说那是许愿……种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温凉却只喜欢她的一样，并且远没有到痴迷的程度。那就是她的刻意逢迎，婉转承欢。这与傀儡人是完全不同的体验。
“好了，坏消息是什么？有多坏？”温凉收拾好了，准备出门。
“坏消息就是，有一个匿名的财团，通过博雅银行向红衫提出了租用超级计算阵列的协议。那个匿名财团不是你吧？”
“不，不是我！”温凉想了一下，“我还没有拿到你的贷款，我哪里租用得起？”
“哈哈，你等着，我一定亲手将这笔钱交到你的账户里。”
“你是怎么知道有这回事的？”
“我在内部资料上看见的。我现在对红衫可是敏感得很，有这两个字的地方，我不用眼睛看，用鼻子就能闻出味儿来。”
“哈哈，你是狗吗？”
“什么？”林梦有些生气。
“狗鼻子才这么灵啊！”温凉解释到。
“讨厌！”林梦笑了起来。狗鼻子很灵这种事情她以前没有听说过，实际上，没有什么比人的鼻子更灵敏的了。狗不会使用灵阵，但是人会。
“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什么也别做。”
“万一他们提前和红衫达成了协议，那你怎么办？”林梦问到。她是知道温凉有多么渴望那一座超级阵列的。
“这件事情我来处理，你别乱动就好。”
“好吧。可是，温凉，我告诉你，负责这项业务的颜姐很厉害的，她和城主府经济司的陈司长是同学，她肯定能很快搞定这件事的。”林梦说到。
林梦一句话就说到了关键所在。
红衫超级陈列的租金昂贵，不是一般人能租用得起的。
但是这个租金并不是只能通过灵玉来支付，只有像温凉这种，除了钱什么都没有的人，才会粗暴地用钱来解决问题。
通过上洛经济司的协调，租金完全可以通过利益交换的形式来完成。甚至到了最后，那个匿名财团只需要付出一笔“合理”的咨询费就可以了。
“没事的，林梦，这算不上什么坏消息。我得走了，下次再聊吧！”
“哦，那好吧！对了，温凉，你要去哪里？”林梦问到。
温凉已经切断了通讯，走出了房间。
今天的任务，是继续在上洛城中晃荡。
现在，除了北城那个禁地之外，他基本上已经走遍了上洛的大小街道，各种犄角旮旮，也走得差不多了。
境界的提升还是很慢，慢得像是静止。
但他相信，自己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掌珠世界不需要一名天渊，它需要的，是一种足以庇护它合理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力量。
等上洛事了，温凉已经想好了自己的下一个目标。
新陈，那是与上洛隔着一个光年的遥远星体，陈洲的另外一座大城，有人口六百亿之多。
第五十五章 爱情的本质还是一场交易
按照温凉的速度，要正正经经地走遍乐群信息大厦需要一整天的时间。
从第一楼到第五百楼，总共有三万人，分散在总共五万个空间里。当然这并不是平均分配，其中第一百楼的咨询服务中心一共塞下了一万人，并不是每次温凉路过的时候，都能将所有人见到。有些地方，他也没有权限进入。但是多经过几次，也便把几乎所有人都认识了。
就像是把嘴里的白米饭嚼碎了，吐出来，再吃进去一样，索然无味。
唯一的乐趣在于，昨天的人和今天的人稍有不同，他们的记忆里，会多出了一点或者悲伤或者快乐的情绪，但更多的，是日复一日的重复。
绝大多数人，今日如同昨日，明日也是一样。温凉此时更能体会到“他们其实只活了一天，然后将这一天每年再重复了360遍”这句话的含义。
“温凉，你怎么在这里？”从温凉的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林梦？”温凉回转过头来。
便看见林梦和一个雄壮的男子走在一起，那男子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温凉。
温凉一下子便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熊处长，我来介绍一下，这就是温凉！”林梦自然而然地走过来，挽住了温凉的手臂。“温凉，这是博雅银行的熊处长。”
“温先生，久仰久仰！”雄壮的男子走过来，伸出手想要和温凉握一下。
温凉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好！”
男子神色不太自然地收回手去，“温先生果然是一表人才，年轻有为啊！”
温凉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那你们先聊，我有事就先走了。林梦，照顾好温先生，温先生对你有多满意，博雅银行对你就有多满意！”说完，那人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温凉，露出一个“你懂的”表情。
那人也不啰嗦，说走就走，留下林梦和温凉在一起。
“你不是说有事吗？怎么到处闲逛也不来陪我？”林梦埋怨到。
“嗯，我喜欢散布的时候，思考一些问题。”温凉说到。
“什么问题，我能帮上忙吗？”林梦挽着温凉的手没有放开，温凉也没有故意挣脱。
“嗯……我暂时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不会客气的。”
“好的。你可别见外啊，你现在可是我最大的客户了。”林梦说到。
温凉始终认为他与林梦之间是一场交易，林梦看起来也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林梦的心底，却不是这样想的。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为这一场交易，付出了太多的东西。
刚才那位熊处长，就是林梦能够从一个没有任何经验的普通人成为博雅银行大厅客户经理的原因。
之所以她能够为温凉申请下来十亿额度的贷款，那位熊处长也是原因。
之所以她能够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有一位潜在的客户住在乐群信息大厦的六十楼，那是一位兢兢业业积攒了一辈子财富的老头子，如今已经走到了人生的尽头，身体器官已经替换到了第七代，除非他愿意付出他所有的财富，否则已经支付不起第八代替换的费用了。
熊处长带着她，希望她能够说服那位老头子，好好地享受一下人生，别再将辛苦积累下来的财富浪费在无聊的生活中了。
似乎很成功，那位老头子对林梦很满意。
熊处长也很满意，承诺给温凉的贷款，将在一个月之内发放下来。
林梦也很满意。她本来什么都没有，美貌和身体是她唯一的武器。虽然她在前不久刚刚从温凉这里赚到了六百万灵玉，但是随即就用在了她的身体改造上。她对于自己的身体依然不是太满意，六百万灵玉可以让她看起来更美貌一些。
温凉无法拒绝林梦的好意，虽然他其实并缺那十亿灵玉的贷款。但是，了解到林梦为此付出了这么多，并且现在她的心底，正深深地为能够帮助到温凉而自豪，温凉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林梦？”
“嗯？”
“有没有想过好好的修炼，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一些？”
“我啊？清鸣境已经够了吧？”林梦说到。“能够变得更强大，当然是好的。我在博雅银行如果想要升职的话，也是必须要到四柱境的。只是，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现在已经不是学生的时代了，我不可能将我的所有精力都放在修炼上面。”
“为什么要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修炼上呢？一边工作，一边修炼不是也可以吗？”
林梦沉默了一下，说到：“我不是上洛的本地人，我出生在少阳城的小坪镇，这个地方你听过吗？”
“没有。”
“那是一个很偏远的小城，那里的人绝大多数终生都不会走出那里，很穷，人们也不像上洛这里的人这样聪明，他们造不出浮空船，也基本上没有浮空船会到那里。我能来到上洛，是因为被一群盗贼掳掠来的……”，说到这里，林梦停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其实我还蛮感谢他们的，如果没有他们，我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林梦放开了挽着温凉的手，低头走在他的身边。“你觉得我还不够好，可是我觉得我已经，很好了。”
在这短短的几句话里，林梦的心思经历了几百次的变化。最后，她还是选择了理智：这只是一场交易，如果她真的以为这就是所谓的爱情，那就太天真了。
“不，我也觉得你很好。”温凉急忙说到。
“真的？”
“真的！”温凉说到。
林梦咯咯地笑了起来，然后便又将自己的身体靠近了温凉。“温先生，能让你满意，便是我最快乐的事情了。”
温凉仔细对比了一下此时的林梦和一分钟之前那个林梦，人是一样的人，心思还是一样的心思，但温凉总觉得，她们不一样了。
也许是察觉到了温凉的感受，林梦继续说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不想变得更强。但是像我这样的人，光是让自己活着，就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温凉只在心底叹了口气。
林梦必须得非常努力，才能维持住她目前的工作和地位。即便是现在，她的心中还在默念博雅银行的工作：如何讨好那位熊处长？同事陈娟是不是想要怀孕？资金课的课长谢飞和核算课的课长王彤到底是什么关系？行长群发的信件里说要“知难而上”是否有其它含义？门卫蔡旭东今天早上一直对自己板着脸，是不是昨天自己带去银行的水果忘记了给他一份？
这些纷繁复杂的念头，在温凉看来很可笑。
可这却是林梦能从一个被掳掠来上洛的流浪儿，成长为博雅银行私人银行经理的最关键原因。
这是她生存的根本，她不可能放弃这些。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自己一样，抛弃一切，心无旁骛的修炼。
也许，这也是薛夜他们看不起自己的原因吧。
第五十六章 责任
温凉也无法改变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自己已经有六年没有联系过小宣城了，不知道那里的人，现在过得还好吗？
他像一个在外游历的游子，有心想要归家，却又不想这样灰溜溜的回去。
才六年而已，自己就要忍受不了了吗？
他在心底嘲笑了一下自己。
原来身在掌珠世界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出来了，才发现那里始终保留着自己的牵挂——不，这不是牵挂，他对自己说。他怀念的，是曾经那个一言九鼎的自己而已。现在越是过得卑微，他就会越是怀念以前。
“温先生，你的家是在哪里呢？能说说吗？”林梦问到。
“前面有一家花店，它家的玫瑰是自己从土里栽培的，我们去看看吧？”温凉说到。
“好呀好呀！”
都是懂事的人，两个人交流起来，没有任何障碍。
***
提前结束了和林梦没有意义的闲逛。
温凉在回博雅酒店的路上，顺势拐进了一座倾颓的大楼。
这里是留置区，很多失业的人、破产的人、对生活失去希望的人，都汇聚在这里。嘈嘈杂杂，秽乱不堪。
温凉换了一身衣服，让自己看起来邋遢又肮脏，又让自己的胡须长出来不少。手里提着一个半满的酒瓶，晃晃悠悠地钻进了黑咕隆咚的巷子里。
地面潮湿而黏滑，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味道。
“你他吗没长眼睛吗？”
“滚，醉鬼！”
“你踩到我了！”
……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随着他的闯入而骤然响了起来。
哗啦一声，是酒瓶摔在地上的声音。
“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温凉一把抓起刚才那个叫嚣得最厉害的人。
那人很是瘦小，虽然比温凉要高一点，但却根一根芦苇一样弱不禁风。温凉抓住他的衣襟，一把就将他掼在了地上。
“你仙人的，找死吗？”那人一个翻身就爬了起来。趔趄了一下，但是气势不弱。
温凉上前一把就抓住他，拖进了旁边的屋子里去。
“魏无羡，欠老子的帐今天就和你好好算算！”
只听见屋子里传来一声惨叫。
过了很久，巷子里终于有人用了一个光亮术，微光照耀着臭水四溢的甬道，两旁的人脸都瘦削得皮包骨头一样。
还有几个打着呵欠，对刚才那一声惨叫无动于衷。
“魏公子怕是要死了。”有人说到。
“屁的魏公子，他老爹都不管他了！”
“要不咱们还是进去看看？”有人提议到。
“看看有钱拿吗？”
几段闲聊之后，人群便散了。没有人真的去那屋子里看看，似乎呆在这里也是晦气。
屋子里。
温凉将魏无羡捆在了柱子上，在一开始扇了魏无羡一巴掌之后，便静静地站在一旁。
没有人进来。
于是温凉将静音阵布下。
一盆冷水浇在了魏无羡的头上，将他浇醒了过来。
“啊！”魏无羡大叫了一声，然后惊恐地发现自己被捆在了柱子上，于是又疯狂地大叫起来。
可惜没有人能听见他的声音了。
他只看见黑咕隆咚的屋子里，有一点红色的火星在一闪一闪的。那是有人在他的对面抽烟。
“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他惊恐地呼喊到，
一股酸臭的味道从他的身下传了出来。
“魏公子，如果你不想我割掉你的舌头的话，就最好闭上嘴！”温凉说到。
“别杀我，别杀我……”，此时的魏无羡完全处于惊恐之中，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温凉只好对着他的嘴巴给了一拳，让他将声音都咽了下去，变成了“呜呜……”的哭声。倒不是怕别人听见，而是这个声音太烦人了。
“我杀你做什么？我是要让你还钱而已。”温凉说到。
过了好一阵，魏无羡终于将精力消耗光了。他本就孱弱的身体，根本不足以支持他长久的嚎叫。
“我没有钱……”，他也不问对方到底是谁，既然对方说让他还钱，那么自己多半就是欠他钱了。他欠下的账很多，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堂堂河川贸易公司航运经理的公子，怎么可能没钱呢？”温凉笑了一下，“你没有，不代表你父亲没有啊？”
“我……我的父亲他不管我了……”，魏无羡哭着说到。
“是吗？”温凉问了一句，“不如你给他通个话，我问问他？”
“真的。去年的时候，他就将我赶了出来，说以后再也不管我了。”
“真是可怜啊！”温凉说到：“原本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儿，如今却住在这个破地方，连一枚灵玉也拿不出来。真是可怜啊！”
“求求你，别杀我……”
“我只是要钱而已，我杀你干什么？给你父亲通话吧！”
“我父亲不管我了，他说他没有我这个儿子……”
“你接通他的频谱吧，我来劝劝他！”温凉说到。
魏无羡的父亲是河川贸易公司的航运经理，在这个经济情势不太好的时候，他发现了一条通往小宣城的新航线。虽然在过去，由于小宣城的地理位置，导致邻近的四洲航线都绕过了它，但是现在小宣城里似乎入驻了一家新的势力，它们有新的业务需求了。于是，这一条新航线便变得有价值起来。如果将来一切顺利的话，河川甚至可以在小宣城建立一个中转站，节约大量的物流成本。
所以，他亲自带队，飞往了小宣城。
魏无羡的通讯请求被拒绝了两次，终于在第三次接通了。
“你个废物还有脸给我通话，给老子滚回来……”，一个愤怒的声音劈头盖脸地传来，然后才是投影模型建立成功。
“爸……”，魏无羡凄惨无比的哀嚎了一声。
“你狗……”，声音戛然而止。
“魏冀，魏先生，你好。”温凉说到。
“你是谁？你为什么绑架了我儿子？你想干什么？”那人怒气勃发，指着温凉问到。
“我是谁无关紧要，我也只是替别人打份工而已。”温凉看着投影笑到：“你儿子欠了我们一笔钱，他还不上了，所以只有找你了。”
“你这是非法贷款，上洛的法律是不会承认的。你等着，我马上就举报你！”虽然是虚影，但是也如实反映了魏冀的情况，他正打算接通上洛城的警察电话。
温凉反手就是一刀插进了魏无羡的胸膛，刻意偏开了心脏。
“嗷……！”
第五十七章 规则
“你要干什么？你放开他！”魏冀怒吼到。
“怎么样？我们现在可以谈谈了吗？”温凉问到。
魏冀深吸了口气，到底是平静了下来。”他欠你多少钱？“
“一千万，不多。”
“一千万？你怎么不去抢？他怎么可能给你借一千万？他是傻子吗？”魏冀的虚影冲到温凉的身边，又遏制不住地咆哮了起来。
“这是借据，你自己看啊！”
温凉拿出一张借据出来，展示给魏冀看。
“2023年，他向我们借了一万灵玉，约好一个月后归还，日息千分之一，逾期之后，日息便是百分之一。你瞧，这一转眼就两年过去了……”
“当初你们说不着急还的！”魏无羡哭着辩解到。
“是吗？我们谁说过吗？”温凉疑惑地问，随即又说到：“那时不着急让你还，是因为一万灵玉，实在不是个事。可是现在都变成一千万了，还能不是个事吗？你说呢，无羡他爹？”
“我……我没有这个儿子！”魏冀一脸咬牙切齿的模样。
“别这样，再怎么说也是你的血肉之亲，就这样放弃不要了吗？”温凉劝解到：“现在的生育率只有十万分之一，魏先生看起来也是经过了好几代器官替换的人了，将来想要再生个孩子，可就难了。”
魏冀许久没有说话，过了好一阵，才说到：“钱，我可以替他还，但是一千万没有。”
“这样啊？”温凉往魏无羡的胸口插了第二刀，伴随着魏无羡的又一声惨嚎，他不紧不慢地说到：“那你想想办法？”
“停！”这一下魏冀终于是支持不住，急忙叫到：“我想想办法，我相信办法……”
办法温凉早已经替他想到了，但是不能由温凉说出来。
“我在上洛有两套房，只要卖出去，就能凑够一千万。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替他还上！”
“这不就得了！”温凉将手中的匕首收了起来，还好整以暇地给魏无羡使用了一个低级的治疗术。“那什么时候还钱？”
“能不能宽限一点时间，我现在在外面，需要下个月才能返回上洛……”
温凉一把将刚才已经稍微愈合的伤口给撕了开来。魏无羡的胸膛裂开了一个大口，鲜血汩汩里流淌下来，甚至还能隐约看见跳动的通红的心脏。这一次，比起用刀来撕开伤口要惨烈得多了。
“爹，救我！”魏无羡大哭起来。
“别别别……我马上回来，我马上就回来！”魏冀心疼地站在魏无羡的身边，可惜他只是个投影，除了无助地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马上回来是吧？”温凉说到：“你是上个月离开的上洛，现在应该马上到少辛城了。按照每小时三十万千米的速度，你至少要20天之后才能再回来了。你要我再等你20天？”
“大人，没有办法了。求求你再给我点时间，那是一千万啊，我哪里去找这么多钱啊……”
“你不是打算卖房吗？卖了房就有钱了啊。”温凉说到：“我现在问的是，我凭什么要再等你20天？”
“我……我……”，魏冀浑身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普通浮空船的速度是每小时三十万千米，但长河号可是由战舰改装的，也是每小时三十万千米吗？”温凉问到。
“长河号要开往小宣城的，我怎么坐它回来？”
温凉盯着他没有说话。
“你可知道长河号是河川贸易公司的船，而河川贸易公司是谁的资产？”魏冀说到。
“是谁的？”
“是黑沙财团的资产，我要私自将它开了回来，我也完蛋了。”魏冀说到。
“哇，黑沙啊，吓我一跳！”温凉故作惊讶地说到。他不得不又朝魏无羡的胸口丢了一个治疗术，再这样让他的血流下去，他就真的死了。“我在上洛做生意的，如果怕这个怕那个，你觉得我还能做下去吗？”
“可是，我是不可能将长河号开回来的！”
“那是你的问题了。”温凉说到：“我只等你十五天，十五天之后如果见不到你，你就没有儿子了。”
黑沙财团温凉的确是惹不起的。但是将长河号开回来，远没有魏冀说的那么严重。
他曾经故意抛弃过魏无羡，但那是出于一个老父亲恨铁不成钢的激怒攻心。如果不出意外，等他从小宣城回来，就会将魏无羡接回去了。
“唉！”魏冀猛叹了一口气。
温凉切断了通讯。
可惜温凉不能通过投影来复制对方的真实想法，不然温凉也不必搞这些花招了。
温凉直接让魏无羡晕了过去，然后将他装进了自己的储物戒里面。
现在他的储物戒已经不是原来谢蕴送他的那个了。
掌珠世界的储物戒，只能装填没有魂体的物体，是无法将人给装进去的。但是在这里，只要装载的对象没有神魂波动的干扰，便都可以装进储物戒里面。
从灵力技术的角度来讲，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掌珠世界的小空间，到底还是要依附于真实空间而存在。但是在主世界，小空间便是一个独立的空间，是可以自由移动的。
上洛城每年都会有很多失踪人口，如果没有人去追查，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所以，在这里，睡觉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温凉撤去静音阵，走出这间屋子。
发现有好几个浑身散发着恶臭的家伙将这里围住了。
“那小子，你是知道这里的规矩的！”其中一个瘦骨嶙峋的家伙手中抓着一杆灵力枪，指着温凉。
规矩？温凉知道的。将所有的财物留下，就是这里的规矩。
他们看温凉只有清鸣境，所以觉得温凉应该遵守这个规矩。
温凉招了招手，从虚空中走出一个壮硕的大汉，一巴掌便将所有人按倒在地面的泥泞里。甚至没有一句废话，便面无表情地重新走入了虚空中。
他一个八极境的保镖，要对付这些人实在是太轻松了。
温凉从他们其中一个的背上踩过，脚下响起“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
无论是从上洛的法律还是人心中不成文的道德来评判，他们都不值得同情。
以前的时候，温凉也并没有这种评判他人的权力。
但是，自从接手了暗影交易所之后，他觉得他有了。
作为暗影交易所之主，他有权制定暗影之下的规则，并执行这种规则。
艾雯的“杀人者死”是一种规则。
温凉认为，“堕落者死”也是一种规则。
并且规则的制定者拥有对规则的最终解释权。
第五十八章 无用功
暗影交易所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温凉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它绝对不仅仅只是一个交易所。
在暗影之王还没有从上洛撤退的时候，上洛暗影交易所的意义，在于为那位伟大的存在提供触手，因他的存在而存在。
但是现在暗影之王已经抛弃了这里了，那么暗影交易所还有存在的必要的吗？
是什么让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宁愿放弃了自己的器官替换计划，也要坚守在那个隐蔽的小空间里？
又是什么，让像艾雯这样聪明的数学天才，都愿意成为它的执刀人，一千年也不改变信仰。
甚至在上洛的城主府里，还有一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也一直坚守着自己执刀人的身份，一直等待着被唤醒。
他们的坚守，如果没有温凉的介入，看起来更像是一场荒唐的等候。
也许直到他们老死，也不会等来唤醒他们的命令——余墨可不会有继承暗影交易所的欲望，他宁愿自己重组一个相同的组织。
他们自以为自己藏得很隐秘，可是却不知道，在上洛城中，余墨早已经对他们的存在一清二楚了。之所以一直没有动手铲除他们，大概是对于暗影之王的余威，犹有敬畏而已。
但是他现在派人铲除了暗影交易所总部，就代表着，他的敬畏已经消失了。
温凉知道，凡是自己知道的，余墨应该都知道。而余墨知道的，自己却未必知道。
自己唯一的优势，就在于自己还藏在阴影中，而余墨已经暴露在了阳光下。
但这种情况注定不会持续太久了。
如果余墨不小心又接触了艾雯，那么他就会知道自己的存在了。
***
“艾雯，从现在开始，你哪儿都不要去！”
“为什么？”
“这是命令！”
“好吧，那我要在实验室里呆多久？”
“直到你解出我的次空间随机门的规律为止。”
“我说过，这个方程是与进入者的魂体频谱相关联的……”
“那就找到这种关联！”温凉对艾雯说到：“你需要多少个样本？”
艾雯想了想，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个？”
“不，至少一万个！”艾雯说到。
她夸大这个样本数量，但她也是为了准确性考虑。所以温凉并不在乎她这个小小的欺骗。
“行，那我就为你提供一万个样本！”
在魏无羡藏身的那座倾颓的大厦里，有至少二十万个自甘堕落的混蛋。温凉不介意让他们都去死。
但这一万个样本，意味着温凉自己要经历至少一万次生死的选择。
次元空间的战斗意义，在于将自己和对手的获胜几率，强行五五开。谁先从次元空间逃出，谁就能获胜。留在次元空间里的人，他的对手将是夏浓。温凉不觉得谁能够战胜夏浓，留下的人等于是必死。
而逃出自己的次元空间，温凉已经拥有了丰富的经验。虽然这种经验在面对一个随机出现的门的时候并没有参考意义，但是，这会将他的胜率提高至少好几个百分点。
但这依然是一场冒险。而温凉，这一回需要冒险一万次。
温凉猜测，余墨肯定也想到过推算随机门的规律，但他之所以还没有推算出来，就在于他过分谨慎，不愿意让自己的生死，经历一万次掷骰子的风险。
温凉为什么说余墨还没有找到随机门的规律？如果他已经找到了，黑沙财团就不应该仅仅是现在这个规模。
“你可以随意杀人，但你所杀的每一个人，都必须要有取死之道。”艾雯说到。
“当然。”温凉说到，“堕落者死。”
十日很快就过去了。
魏无羡在温凉的密室里，长胖了一圈。
虽然他痛哭流涕撕心裂肺哀嚎的样子很是恶心，但是他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变得比以前更健康了不少。没有经过任何治疗术的作用下，人体自身也拥有恢复的能力。不得不说，肌肉记忆的本能是很强大的。
在这十天里，他没有服用任何药物，也没有死。
间接的来说，当魏冀看见他的儿子的时候，他应该感谢温凉。
只是十天并不足以完成药物的戒断，这也许至少需要上百年的持续坚持才可以。堕落者，谁都可以一鼓作气坚持个把月不服食任何药物，毅力大的甚至可以坚持好几年。但是，迟早，他们会重新堕落。
在主世界亿万年的历史上，亿万个人体样本中，还从来没有一例完全地自主戒断者。
“来，魏公子，给你老爹通个话吧？”
“啊？”
“快连接好你老爹的通讯，不然我就要给你点苦头吃了。”
“好……好的。”魏无羡瑟缩在墙角，麻木地听从温凉的一切指令。现在的他，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儿子？儿子你在哪儿？儿子你还好吗？……”，一阵急迫的声音传来，随即魏冀的身形投影了出来。
他很快地冲到魏无羡的身边，蹲下来想要抚摸他，但他的手掌只是虚影，很干脆地穿过了魏无羡的脸颊。
魏无羡惊恐地后退，却被墙角挡住了。
“儿子，你怎么成了这样了？”魏冀心疼地跪在地上，将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快要没入到魏无羡的身体里面。
“咳！”温凉提醒了他一下。“你应该先感谢我，然后再去和你的儿子共叙天伦。”
魏冀回过头来，缓缓地站了起来。“我还有四天就能赶回上洛了，再用掉一天去处理好我的房产，到时候我该怎么找你？”
“你将钱转入这个账户，然后去左掖大道上散散步，就能看见你的孩子了。”温凉说到。
一个数字阵列标记没入魏冀的身体里。
“这是红川会的捐赠账户？”
“没错。你瞧，其实我并不是要你的钱，我只是要你多服务社会而已。”温凉说到。“而且，我还让你的孩子走上了戒断之路，你说你应不应该感谢我？”
“你……”，魏冀一时难以说出话来。
“对于你暗中报案的事情，我就当没有发生过好了。毕竟，上洛每天都有上千万的案件，他们也没把你这个当回事。前几天有个警察找我做笔录，但是他很快就排除了我的作案人嫌疑。但是，如果你再报案的话，我就真的生气了。”
魏冀的脸上露出一点尴尬的微笑。
“将航程图给我看看，我看看你现在到哪里了？”温凉说到。
魏冀将长河号上面的星图调出来，给温凉看了一下。
星星点点的星空中，一个蓝色的光点闪烁着，正在靠近上洛城。
“那就这样吧，魏冀。祝我们合作愉快！”
结束了这次通话，温凉走出了密室。
真是可笑，他费尽心力地阻止余墨接触到小宣城，可是，这看起来像是无用功。
就在昨天，一艘来自小宣城的商船停靠在了上洛的北极港。
并且，指名道姓地希望能够拜见黑沙财团总执行长余墨先生！
第五十九章 花褪残红
上洛第一大学内，竹溪亭。
萧楚站在溪水边，一株桃花树下，望着平静的水面，将手中的桃花瓣一片一片地抛入水中。
清风徐徐吹过，将她的白色长裙吹得飘扬起来。
“小妞，干嘛非要约我在这里见面啊？”一个浪荡浮夸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她惊讶地回头一看，却看见竹溪亭中已经站着一个青年男子。
那男子相貌极好，面庞温润如玉。
只是身上衣裳鲜艳，略显浮华无度。
“霜哥？你真的来啦？”她顿时一声娇笑，从水面飞起，直入亭中，投入那男子的怀抱。
“哈哈，你都说了，在这里别有意趣，我自然是要来看看啦！”那男子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旋转了一周之后，便毫不怜惜地将她横放在亭中石桌上。
裂帛声响起，不几时，便见玉体横陈。
“啊！不要！”她娇笑着躲避。
却哪里躲避得开。
“你这妞，既然约我到这里，不就是要给我的吗？还躲什么躲？”男子笑到。手上却是不停，一把将她翻了过来。“啪”地一声脆响。
她说是挣扎，却到底是欲拒还迎。
一双眼睛清亮，四处张望。
“老子将这一片都封了，别人都进不来，你还担心什么？”男子说到。
作为黑沙财团大管家之子，他行事素无忌惮。区区一座竹溪亭，他只要和学校保卫打一声招呼，自然就封禁了。
“万一……万一有别人……”
“别担心，自有护卫们处理！”男子取出一根狐尾来，“都说桃花树下有狐妖，我今日便试试这狐妖的滋味，哈哈……”
上洛城中，盛传有四位公子。其最末者，便是这位余霜余公子。
虽然是四公子之末，但是对于其它人而言，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萧楚也是偶然之下，在一场狂欢舞会中邂逅了这位公子，然后几次主动偶遇，便有了进展。
余公子平日里很忙，他有一个“三千娱乐公司”需要打理，所以很难将他约得出来。平日里都是萧楚主动上门去。
这次费劲了心思，说要扮演一次狐妖，才终于引得余公子前来。
只是光看这重重封禁的手笔，也不知那位温先生又想要做什么。
身下传来痛楚，面上却要做出享受的样子，心中却又想着另外的事情。一时之间，便只见漫天都是桃花飞舞。
“余公子，再看看……这周围……有人没有？”
她只盼那位温先生被余霜发现，然后被正在兴头上的余霜顺势击杀，便一切都好了。
那位温先生让自己引余霜过来，怕是有什么图谋。但他哪里又知道，这位余公子出行，一向至少带着三名八极境护卫。
那人想要用自己钓鱼，自己却也是在钓——并且是钓两鱼。
一鱼是那位温先生。只要余霜将之击杀，自己之前的错事便再无人知晓了。也怪自己当时眼界浅，居然被区区五百灵玉迷了心。
一鱼便是这位正在自己身上施展的余公子了。只要让这位余公子开心了，不求能登堂入室，但能怀上一个胎儿，自己的人生就将从此改变。
想到这里，那身下传来的痛，便也不再是痛。
仿佛是真的……欢愉！
“你这贱货，还喜欢被别人看！”
可惜那位余公子完全没有领会到她的意思，“王兄，李兄，看了这么久了，出来吧！”
话音落下，便从虚空罅隙里走出两个人来。
和余霜一样的浪荡浮夸，迫不及待地将手伸向她的身体。
“哈哈，余兄果然是妙笔生花！”
“吃水不忘挖井人啊！”
两人胡乱说着话，也胡乱做着事。
萧楚一愣神，却还没有反应过来。
等她真奋力挣扎，想要喝骂时，却哪里又能使得出力气来。
***
温凉早已经离去多时了。
自从余霜乘着他的大红色猛禽咆哮飞行车离开北城之后，温凉便在上洛第一大学的校门口等着了。
同许多看热闹的学生们一起，混在人群中。
看着这个浮华公子风采万千地掀开猛禽的飞翼，从车上走下来，旁边有人殷勤地给他披上大衣。
上洛第一大学的副校长亲自在前引路，学校保卫部的首领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
温凉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然后温凉便转身离开了。
余霜是余墨来到上洛之后生下的第一个孩子。
在余霜的记忆里，余墨的神魂频谱是变化的。
如果不能和余墨当面，只有得到授权才能连接到余墨的神魂频谱。
这真是一个坏得不能再坏的消息。
他到底还是低估了天渊境高手的自我保护能力。
同为夏浓的培养对象，余墨同他一样，也拥有将对手拉入自己的次元空间，强行让对手与自己五五开的能力。
他自然也知道这是一种多么可怕的能力。
所以，作为天渊境的余墨，为自己构筑了一道几乎永远不会使用到的防线——他的神魂频谱一直在变化中。
这需要他时时刻刻都提高警惕维护这一个神魂灵阵，即使对于天渊境的他来说，针对神魂的灵阵算不得太复杂，但是能够数十年如一日的坚持，依旧需要消耗掉他极大的耐心。
预防的，就是像温凉这样的暗中窥视着的同类。
在见到余霜之后，温凉便知道，自己的图谋失败了。
他开着一辆普通的飞行车，贴地飞行在路上。
半路上看见了乐冷。
她现在完完全全地变成了一个富太太，烫着金色的大波浪的卷发，批着一身纯白的裘绒，牵着一条巴掌大小的黄金犬，手里提着一只纪氏的名贵手提包。
手提包里装着几颗小葱。
“乐阿姨！”温凉将车停在她的面前。“好久不见了，你去哪儿呢？我送你一程？”
乐冷居然还戴着个眼镜。
她将眼镜摘了下来，才认出是温凉。
“嗨，这不是那个……温……温凉吗？”
“对啊。你这是买菜呢？”
“对啊，我这不是买菜吗？”
“你家离这儿远吗？我送你一程？”
乐冷自来熟地坐上了温凉的车。“我现在也没别的事做了，就到处逛逛。我看见这葱长得还不错，就顺路买了几颗。你要不要，我送你点？我告诉你，这是别人土壤栽培的葱，可香了，不信你闻闻……”
乐冷依然是话痨。
她还是没有舍得去整容，依然保持着自己中年妇女的样子。
照她的想法，是要等下一次器官替换的时候，一并调整个漂亮的容貌出来。
第六十章 我了解余墨
“乐阿姨，最近你的山崎银行怎么样了？”在车上，温凉问到。
“嗨，别提了！”乐冷一脸晦气的说到：“我在一千多的时候买了点，后来涨到了一千三，我就又买了一点。结果现在已经跌到六百了！”
“你买了多少？”
“我算算……”，乐冷望着头想了一会，说到：“一百多万吧。”
温凉笑了一下，“买得可真不少！”
“那可不是！将我的老本都贴进去了。这些年，乐言也给了我不少钱，我都没舍得花，全买进去了。本想着大赚一笔，结果亏惨了。”
“你让乐言再给你点钱，再进去就是了。我觉得山崎银行不错，很有前途的。”温凉说到。
“算了，不敢买了。”
温凉本想再劝一劝，念头才起便灭了下去。
像她这样的老太太，亲身经历了这么惨重的亏损，是不可能再听得进去任何劝说的了。
乐冷在山崎银行上涨的时候买入，在山崎银行上涨到顶点的时候又将全幅身家都追了进去。结果就在他重金砸下的第二天，山崎银行的股价就急转直下，一泻千里。
就在昨天，她实在承受不住，就将手中的股票全部都卖出了。
这一口气直到今天她都憋在心里没有出出来，这才有了他从东城散布散到了中城这一说。大概是实在想不开，若不是遇见了温凉，她怕是还要在外面呆上好几天才肯回去。
温凉没有告诉他，山崎银行的背后，他已经持股快要达到百分之五的举牌线了。
自然也不会告诉他，山崎银行已经拿到了灵珏培育中心的全部图纸，第一期工程即将在轻霜城开工。这比他们原定的计划提前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乐阿姨，要不你给乐言说一声，让他到我家去吃个饭？”温凉说到。
“不了，不了，这多不好……”。
“没事，你叫他吧，我跟他很熟了。反正这儿离我家也近。”
“那多不好，还是算了吧。”
“真的，没事。要不是我的通讯权限最近正在升级，我都自己给他说了。”温凉说到。
温凉的通讯权限是在升级，这是真的。但这其实并不会影响到他的通讯。作为博雅私人银行的客户，他拥有自己的专属信道。
“嗯……那好吧，我问问。”乐冷也不再坚持了，说到。
相比起回家来，她也更愿意在外面再转转。一想到回去就得面对空荡荡的屋子，她更愿意到别人家里唠唠。
并且，温凉也不是外人。
听乐言说，他能做到那么大的生意，还多亏了温凉帮衬。
“对了，说起来，我家乐言应该请你吃饭才是，你看，你帮了我家乐言这么大的忙……”
“没有，没有，乐阿姨，是乐言自己的本事……”
话说到这里，乐冷已经和乐言通起话来。乐言并没有投影过来，他一开始还不太愿意，直到温凉说了一句：“乐言，你过来吧，我有事找你！”他才答应马上过来。
乐言很忙，他是个勤奋的管理者。
温凉的车直接开上了博雅酒店的第六十层，停靠在舷窗边。
在他和乐冷走下车的时候，一个人影从虚空中出现，将这辆普普通通的车给收了起来，然后便又消失了。
乐冷惊讶地看着，问到：“这是……虚空重叠术？”
“是啊。你别误会，乐阿姨，这是酒店的服务，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温凉解释到。
虚空重叠术是一种只有八极境高手才能使用的强大灵阵，能让自己隐匿于虚空之中，出入便捷。
“哦，你怎么还住在酒店里啊？”乐冷问到。
“酒店方便。”
“唉，要我说，你得赶紧买个房子。等你有了房子，就有人找你结婚了不是？像你这样一个人，还是有些不方便的。”
“我倒觉得挺好的。”温凉打开门，将乐冷让了进去。
博雅酒店第六十层，这一片区域都被温凉租了下来，只有他一个人住。乐冷一下子便感觉到了这里的冷清。
“找几个仆人来也好啊！”乐冷说到。这就纯粹是她的闲话了，如果温凉真找了几个仆人过来，她若看见了，多半又要唠叨年轻人还是应该节约一点，不要浪费钱之类的话了。
“呵呵，阿姨，你看会影片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做。”温凉随手打开房间的影片墙，将遥控器交给了乐冷。
“行，你忙你的去，我随便看着，一边等乐言过来。”
“好的。对了，阿姨，能不能帮我连通这个频谱，我的通讯权限正在升级，暂时还用不了。”温凉说到。
“我看看……”。乐冷热心地连接上了通话，直到一个“谁？”的疑惑声音响起，她才高兴地对温凉说到：“连上了，哈哈。”
“谢了，乐阿姨。”
“别客气！”
温凉转身走入了另外一个房间，那个人像投影也跟着他走了进去。
***
“温凉，你搞什么鬼？我给你连接了那么多次通话你都拒绝回应，现在为何又用一个老女人的频谱打了过来？”
“薛夜，冷静一下。你看起来过于激动了。”
“激动？温凉，如果你现在是在我面前，我恨不得一拳打在你的脸上！”
“好了，薛夜。我不和你通话，是为了避免被别人监听。再说了，你若真有要紧的事情，难道不会通过信息传递给我吗？”
“我写给你的信你也从来没有回过！”
“哦，是吗？那说明真没有那么紧要的事情嘛。”温凉尴尬地笑了一下。
“好了，有什么事吗？温凉。”
“薛夜，将小宣城的商团从上洛撤回去吧！”
“为什么？”
“你知道黑沙商会是个什么样的商会吗？你了解余墨吗？你知道小宣城的这一只商团，如果被余墨看见了，到底意味着什么吗？”温凉压低了声音说到。
薛夜沉默了一下。以他对温凉的了解，当温凉开始压低了声音说话的时候，那代表温凉真的很生气了。
“凭什么？”薛夜昂头问到。“我知道黑沙商会，当然也了解余墨。与黑沙商会的接触，是小宣城最高评议会做出的共同决定，凭什么你一句话，我们就要撤回？”
第六十一章 劝不服
小宣城最高评议会？
这意味着他们已经将三角梅盗贼团那一伙人架空了。
也是，以薛夜在掌珠世界里表现出来的能力，陈梅完全不会是他的对手，权力被蚕食是注定的事情。何况他还从掌珠世界里召唤出来了那么多人。
五年没有小宣城的消息，温凉已经不知道那里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了。
“薛夜，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余墨，绝对不会和我们是一条心的。他如果知道了我们的来历，他会第一时间消灭掉我们。”温凉说到。
“我凭什么相信你，温凉？”薛夜说到：“他和我们出身相同，我们应该应该是天然的盟友！”
“那只是你的想当然而已。如果你认真调查过的话，你就应该知道，有一个叫做“青棠”的人，满世界追杀那些不明来历的流浪者。那个“青棠”就是余墨！”
“什么青棠？你少用编造的故事来骗我，温凉，你总是喜欢将危险夸大其词，然后告诉我们，相信你才是唯一正确的做法。以前在掌珠世界是这样，现在你还是这样！”
“什么？”论急智，温凉完全不是薛夜的对手，论辩才，很多人都可以将温凉打击成渣。不是每个人都知道暗影交易所的存在，即便是在上洛，暗影交易所也只在很小的一个圈子里流传。小宣城的人们根本没有接触暗影交易所的渠道，当然更不知道这个“青棠”的事情了。
但是，此时温凉忘了这点，他被薛夜说的话给打懵了。
“难道不是这样吗？在以前，你骗我们说，只有打破天壳，我们才能有活路。可是，余墨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他又是通过什么方法从掌珠世界里出来的？我们相信了你，结果我们都成了战兵。温凉，为什么余墨不是战兵？你想过吗？他一定有更好的办法！只要他愿意帮助我们，他就可以拯救整个掌珠世界！”
“你的意思是……我骗了你们……？”温凉简直不敢置信。他并不幼稚，经历了亿万人记忆的冲刷的他，也不会想当然的认为掌珠世界的人就应该感激他。只是，这种置疑依然让他措不及防。
“你不一定是故意骗我们，温凉，我相信你不会故意骗我们。可是，你得承认，你并不是万能的。你也有犯错的时候，你也有不知道的东西。不论余墨是好是坏，他至少向我们证明了，走出掌珠世界，并不只有一条路。”薛夜说到。
“他会杀了我们的！”温凉说到。“薛夜，最高评议会有哪些人，我需要和他们谈谈。”
“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
“你说不出来，对吗？也许你是有难言之隐，可是，温凉，无论余墨是什么态度，我们同他接触一下总是没错的。即便是他真如你所说，一心想要杀了我们。可是，我们不同他接触，我们怎么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态度呢？”薛夜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继续对温凉说到：“蒲娟、邛玉、左天明，陈梅、张烨……这些人你都很熟悉，你可以找他们谈谈。但是，如果你只是劝说我们不要同余墨接触的话，我劝你还是趁早省了这份心吧。”
温凉叹了一口气。
余墨的存在，的确是给了他们一个振奋的希望。即便余墨什么都不做，他的存在本身，就证明了脱离掌珠世界不止一条路。
可是，温凉不可能告诉他们，这一条路上，只能容一人通行。
包括温凉自己，要么被余墨干掉，要么干掉余墨。
“温凉，你还是回来吧！同我们一起建设小宣城！”薛夜说到。“现在的小宣城，前所未有的强大，我们建立了一只超过十万人的舰队，拥有超过百万亿的财富，同幽暗星域排名前一百的财团中的三十个建立了贸易关系，我们正在组建一张横跨十洲的情报网，坦白说，符洲的起义活动，也是由我们一手策划的。接下来，我们将在符洲建立我们的第二基地，我们将成为幽暗星域一股不容忽视的强大力量……”
“红谷镇那位年轻人怎么样了？”温凉问到。
“他？他做得很好啊！”薛夜回忆了一下，说到：“他继续做着他的镇长，规规矩矩纳税，老老实实经营。”
“他没有什么异常？”
“有什么异常？温凉，我知道你的担心，这个世界容不下我们这么一群无主的战兵。不过你放心，等我们控制了符洲，我们就可以自己制造天渊舰了。等我们组建好了天渊舰群，便是天渊境高手来了，我们也不怕了。”
“还要等多久？”
“不超过十年！”薛夜肯定地说到。“在控制符洲的同时，我们也没有放弃外购天渊舰的计划，最快的一艘天渊舰，明年就可以交付了。”薛夜在陈洲的购舰计划虽然遭到了挫折，但是他在其它洲的购舰行动却进行得很顺利。
温凉决定要见一见小宣城派来上洛的商团。
他离开小宣城太久了，小宣城已经发展到他不认识的程度了。
很遗憾在小宣城快速发展的过程中，他没有参与了。就像一个抛弃妻子离家远走的父亲一样，转眼间自己的孩子就已经长大了。并且，这个孩子正在离他远去，两人之间越来越疏离。
可是，如果有得选择的话，谁又会如此呢？
“我无法反对你们同黑沙财团接触。”温凉无奈地说到。即便是他反对，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小宣城的最高评议会，他有把握说服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蒲娟。她的心思要简单得多，并且对于温凉，她应该还保存着一种习惯性的盲从。至于其他人，都太聪明了，他们都有着自己的想法和价值观，不会仅凭温凉过去的辉煌，就相信他。
时间会冲刷一切，清洗一切。
强大如暗影之王，在离开上洛之后，他的威名也难以维系。
“但是，我希望你能推迟这个接触的时间。”温凉说到。
“推迟？”薛夜说到：“我恨不得明天就见到他！”
薛夜想要将整个掌珠世界都释放出来，那里是地狱，任何一个出生在掌珠世界的人，都不会忍心让自己的家乡变成地狱。
在这一点上，他们对于温凉有很多误会。他们无法理解，为深恶温凉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乡陷入万劫不复，而选择自己去遥远的上洛城苟且偷安。
“推迟，这是我的底线！”温凉说到。
“原因？我需要知道原因。”薛夜说到。
他是一个合格的执政者，不会因为权威而屈服，也不会被私人感情左右自己的意志。
“上洛是我的地盘，”温凉强硬地说到：“所有的行动，都要由我做主！”
第六十二章 有钱了
“温凉！温凉！”乐冷在外面大喊。
温凉结束了和薛夜的通话，走了出来。“怎么了，乐阿姨？”
“你看这新闻，都说山崎银行快要倒闭了。”
“乐阿姨，你不是已经将山崎银行的股票卖掉了吗？”
“是啊，但是张姐还没有卖啊。你看哦，这形势这么差，我得赶紧劝劝她，趁现在还能卖得出去，赶紧卖吧。等符洲彻底乱起来，那可就要洗白了。”乐冷说到。
山崎银行的股价之所以一落千丈，就是因为山崎银行的总部在符洲。自从符洲动乱之后，山崎银行的总部大楼都被起义军给摧毁了，可谓损失惨重。
“你还是别去劝别人了吧，万一它后面又涨起来了，那你不是害了别人吗？”温凉说到。
“怎么可能，这只股票永远也不可能再涨起来了。”乐冷肯定地说到。然后她还神神秘秘地对温凉说：“我有一个亲戚在符洲，他正打算从符洲逃难出来。听他说，那里都快被打成焦土了。”
实际上，乐冷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并没有与乐冷通过话，而是那一群和她一起织毛衣的中年妇女中的一个，无意中传出的消息。
人一旦上了年纪，就会记忆混乱。如果有钱还好，可以及时替换新的大脑，如果没有钱或者舍不得钱，就会面临着这样的景况。而当事人是不会有任何感觉的，他们的大脑总是认为自己不会犯错。
温凉也无法说服她。
他总不能告诉她，自己对山崎银行进行过充分的研究，而且自己正在推动山崎银行进入灵珏培育产业吧？
就像他无法说服薛夜一样，他也无法说服乐冷这样的老人。
说话间，乐言就来到了楼下。在获得了温言的许可之后，他很快走了上来。
“温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大事。你看这，你母亲都过来了，我专门叫你过来吃顿饭。”温凉说到。
乐言压下心中的不快。
温凉视而不见。
“晚西咨询公司的事情，如果你觉得很麻烦，就将该砍的业务都砍掉吧。”温凉说到。
“那怎么可能，我好不容易将它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可能轻易砍掉。”乐言说到。
他所谓的“发展成这个样子”，真实情况是，人员数量可以匹敌上洛城排行第十的天桥金融贸易公司，但是营业利润还不到天桥的零头。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乐言，温凉不允许发展大金额贷款业务是晚西咨询公司发展不大的主要原因。
但是乐言现在也没有精力来开展新的业务模型，其它公司渐渐开始了对晚西咨询公司的排挤，他现在正疲于奔命。
“行，那你看着办吧。”温凉说到。
晚西现在的状况，温凉很满意了。
它就像一个普通的贷款公司一样发展着，挣扎着。也许某些人会注意到它，但那种注意，纯粹是商业上的注意。
在接收了暗影交易所之后，温凉已经不用为钱的事情而担心了。
那个对阴影之王忠心耿耿的老头子，掌握着上洛暗影交易所积累了一千多年的巨大财富。
他一直舍不得动用，他认为那是属于阴影之王的。
但是温凉没有这个心理负担。
傀儡人很快端来了热饭热菜，三人一起吃饭，随意地聊天，其乐融融。
***
“艾雯，红杉破产了吗？”
“温先生，你太小看红杉了。要让它破产，和要让他重整一样的难。”艾雯说到
温凉是在送走了乐言和乐冷之后的当天晚上，约见的艾雯。
两人在离红杉研究所不远的一处咖啡馆里见面，就像是两个普通的朋友一样。
咖啡馆里本身就有静音阵，并且玻璃是单向透明的，里面的人可以看见外面，外面的人却无法看见里面，所以也不用担心会被人无意中发现。当然，如果有人特意要硬闯的话，发现他们的不轨行为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温凉不觉得这家咖啡馆附近会有什么人敢于硬闯。因为坐在收银台后面打瞌睡的那个女人，曾经是上洛城主屈平的一个小情人，只不过现在不是了。已经不是很久了。
“听说有人要租用红杉阵列对吧？”温凉说到。
“是的。他们是直接和我们所长在谈，我也不知道现在到了什么进度了。”
“这样看来，他们来头很大啊！”温凉感叹到。
“昭家。”艾雯淡淡地说到。
上洛三大家族，屈、景、昭，没有一家是温凉惹得起的。
“他们出多少钱？”温凉问到。
“怎么，想和昭家争一争？”艾雯眉毛一扬，问到。
温凉这才发现，原来今天艾雯画了眉。
“只是问问。”
“据说是十亿。”艾雯说到。
十亿，这个金额并不大。但彻底打消了温凉想要插手争夺的心。
如果是钱能解决的问题，他不介意用钱来打一场争夺战。但这个不大不小的数字，很明显地告诉他，除了钱之外，还会有其它的利益交换。
而温凉现在，除了钱，几乎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是不是觉得压力很大？”艾雯问到。
“是啊。”温凉叹了口气。
“其实，人生路这么长，只要勇敢放弃，就没什么大不了的。”艾雯说到。
她说的是心里话。
在他过去漫长的八千年岁月里，也有过很多次自以为过不去的坎。但是后来都不知不觉地过去了，那些舍不得的人，放不下的事，最终都成了过眼云烟。
她立誓要匡扶正义，但是到了现在，她也明白，她匡扶不了所有的正义。
甚至，她所匡扶的正义，未必就是真的正义。
但即便如此，她的生活还在继续。
没有什么人是不可以放下的，也没有什么事是不可以抛弃的。
“放不了。”温凉说到。
静夜灯火阑珊，咖啡馆里响起了沧桑女人失落的老歌，若有若无地传来。
“……放不下的是宿命，舍不得的是爱情……”
什么爱情？什么宿命？
温凉只知道，如果他输了，不仅自己会死，小宣城会死，掌珠世界也会死……
即便是他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小宣城里那十多万从掌珠世界里逃离的人，还有在掌珠世界里苦苦挣扎的人，他们难道也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吗？
他们都没有放弃，自己怎么能放弃？
他没有放弃的权力。
有一整个世界，将全部的希望都依托在他的肩上。